纽如新和周警官的话听起来像是规劝,只有江进九父子俩知道他们怕了。
“不用你提醒,有时间多提醒自己的儿子吧。”
江子岳冷冷地回敬道,根本不为所动。
“我父亲早就告诫过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言行一致。
所以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知道我要做什么!”
“岳儿!”江进九紧闭双眼悲怆地叫了一声,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我觉得警官的话不是不可以考虑!”
他很清醒,自己手头没有任何可以自证清白的证据,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证被刻意遮蔽的事实比登天还难,与其最后人财两空还不如现在认输。
当断不断,必受其难,以儿子严谨认真的性格,万一做出无法挽回的后果那真就毁了他一生,我已入膏肓死又如何,以我的死换儿子的生,值!
我的事我来了,不就是一栋房子吗,拿去,保我儿子的前途要紧,只要儿子顺利考上大学,相信以他的能力就算白手起家也不是难事。
“爸,不能啊!”江子岳不敢相信这话从刚刚还是同盟的父亲嘴里说出来。
“我们没有错,错在别有用心算计我们的人,他们就是一群躲在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他们不是不承认有硬盘吗,我有的是办法,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他恨恨地瞪了纽如新一眼。
一股透心凉的寒意让纽如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想干什么!”江进九意识到儿子要以身犯险,眼里顿时冒出凶光。
江子岳站起身,平静地说:“爸,我找纽扣儿去,要回硬盘,还你清白!”
周警官意识到不对头,也紧跟着站起来,呵斥道:“江子岳,我警告你别胡来,更别做傻事,你们家已经没有试错的资本了!”
“警官,纽扣儿是镇长的女儿又不是你的儿子,他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
江子岳呵呵一笑:“她是我同学也是目击证人,我不过是想跟她一起去找郭警官要回硬盘而已。
你倒好,弄得如临大敌似的,你不怕纽镇长心脏不好挂了呀!”
“混账东西,坐下,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江进九真急了,儿子这时刻突然提到纽扣儿,明眼人都懂,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你知不知道就算硬盘找回来,也不一定能还我清白。
王家想要的不过是一笔钱,就算他们狮子大开口,无非把这房子卖了遂了某些人的意又能怎样!
你千万不能有事,我想你不愿意与那些垃圾为伍吧!”
他又看着纽如新,说:“纽镇长,你看看王家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另外麻烦你找那个想接诊所的人,告诉他者明天就可以谈,越快越好。”
纽如新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周警官碰了碰他,才如梦方醒。
“老江,我代表工作组感谢你!我这就去联系,有消息随时通知你。”
一行人如释重负般地凯旋而去,只剩下魂不守舍的一家三口。
“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和妈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啊!”
江子岳双手撕扯着头发痛心疾首地说:“都怪我没用,怪我没用啊!”
“岳儿,不怪你,错了就是错了,认输不难。”
江进九苦楚地对儿子说:“你听着,我输了没关系,你千万不能输!
我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陪你走好人生最为关键的一步,顺利考进大学。
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爸爸顾不上也管不了。
记着,凡事从长计议,暂时的荣辱得失说明不了什么,要谋大篇布大局,大事不糊涂,小事别计较,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爱护身体,珍惜生命,除了生死其它都是过程,尽量让人生的每一步走得有意义些。”
看着聆听教诲的儿子,江进九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岳儿,你听懂了吗?”
“我懂了,爸!”江子岳使劲点头,好像唯有如此才能证明真的听懂了。
江进九轻轻挥了挥手,说:“好,你先把毛毯抱上去,再下来接我。”
江子岳听话地把毛毯和枕头抱上楼。
“九哥,我们为什么不再争一争呢?”
岳菲儿流着泪不甘心地看着丈夫。
江进九听着儿子的脚步声上了楼,这才压低声音说:“能争吗,不能再争了,再争就要出大事了,说不定把岳儿给毁了!”
“九哥,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
“不是吓你,岳儿为什么突然提纽扣儿,你没听出来吗?”
“为什么?”
“岳儿拿纽扣儿威胁纽如新,说不定还会做出更过激的事来!”
“啊,不会吧!”岳菲儿吓得用手捂住嘴。
“会的,所以我决定放弃,不争了。
钱财是好东西,但对有些人就是灾祸。”
江进九叮嘱道:“小妹,记住我说的话,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你都要替我看紧岳儿,不许他胡来。
万一他出事我就真的对不起你们姐妹了!”
登登登的脚步声自上而下快速移动,儿子下来了,两口子赶紧住嘴。
江子岳小心翼翼地搀扶父亲上楼,岳菲儿在后面观察儿子的举动,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心想九哥是不是想多了。
吃罢晚饭,江子岳跟父母说要回学校去,两口子当然求之不得,耽误了高考那可是大事。
考虑到儿子对纽如新有恶意,在江进九的授意下,岳菲儿给纽扣儿打去电话,说江子岳心情不好,刚刚出门,请她关照一下。
纽扣儿没有计较江子岳对她的无礼,满口应承。
江子岳骑车来到校门口,按响铃铛。
保安充耳不闻,正专心致志地看谍战剧“风筝”。
他只得敲敲窗玻璃。
“谁呀?”保安被打扰,极不耐烦地喝问起来。
“师傅,我是三一班的,回来上课。”
江子岳耐着性子解释,放他出门的老保安下班了。
这个刚来不久的保安也是无聊透顶,你开门让人家进来就完了,他偏不,还想耍耍威风,刷存在感。
他推开窗户,上下审视了一遍江子岳。
“三一班的?叫什么名字?请假条呢?拿来!”
他把手伸出窗外,挑衅似地不停抖动。
江子岳只得老实回答:“我叫江子岳,家里有急事,口头请的假,没有请假条,杨老师知道的。”
“没有请假条不能进!”保安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关上窗户,继续追剧。
学校虽有两扇大门,但晚上只开这一扇。
江子岳本想翻墙进去,可自行车没法进,只得再次敲打窗户,谁知保安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怒了,捡起一块石头砸向窗户,玻璃碎了。
“江子岳,进镇子了,该往哪儿走啊?”
曾珏的问话把江子岳从回忆中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