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С˵ > С˵ > 顽烈 > 28、27
    周日夜里下了一场暴雨。
    暴雨冲刷地面,狂风肆虐树木,城里多处出现积水,更有好几处低洼地带遭了大罪,情况最严重的几个城中村,房屋都坍塌了,还出现人员伤亡。
    曾如初他们家这边的道路也出现了问题,有树木被刮倒还砸中几辆车,救援人员从夜里忙到黎明。
    曾繁清也难得在家赋闲待了一天,早上看着地方台的新闻节目,都在滚动播放雨势及各主要干道的路况,提醒市民尽量别外出。
    傅言真周日没找她出来,就晚上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她问他作业写了没,他也没个正经的话。
    眨眼就到了周一,她这回主动问傅言真要他的作业。
    其实就想知道他周记写了没,以及写了什么。
    比自己之前考完试等成绩还急切。
    傅言真朝他桌前的一小摞东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拿走。
    有些作业他向来是不会做。
    比如语文、英语这些。
    那次写周记是个意外,不写说不定还好些,一写到写出事来了。
    还有,他从来不抄作业,糊任务这种事情没干过。
    他糊都懒的糊。
    大部分老师也都懒的管。
    所以他交的东西不多,就三样。
    曾如初把他东西拿过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周记本,问了句:“我能看吗?”
    想看他的周记。
    “不能。”傅言真说。
    “……不看就不看。”
    傅言真笑了声。
    她是隔天下午去袁安办公室拿作业时,才知道傅言真确实重新写了周记。
    张明当时也在袁安那里。
    两篇周记让他得到了一个“最近有点人样”的评价。
    她挺高兴的。
    比袁安表扬她卷子做的不错还高兴。
    傅言真是周三上午发现桌屉里多了一杯奶茶。
    他从不喝这玩意儿,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女生往他这里塞的。
    想都没想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坐一边的裴照,颇有些感慨地“欸”了声:“早知道我帮你喝了啊,浪费小蘑菇一片心意。”
    傅言真:“?”
    裴照笑了笑,“这奶茶还挺难买的,每回都要排长队。”
    傅言真难以置信:“……她买的?”
    裴照“嗯”了声,“她昨天晚自习放你抽屉的。”
    但傅言真请假去给他爷爷过生日了。
    傅言真“操”了声,赶紧起身走到那垃圾桶旁边,经过了长达一分钟的思想斗争,到底是把刚扔进去的那杯奶茶给重新捡了起来。
    裴照:“……”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傅言真拿着东西回来,让裴照赶紧抽几张纸巾出来。
    裴照抽了几张纸递过去,身子往边上避了避,忍不住问了句:“……你这是什么情况?”
    “你觉得是什么情况?”傅言真嘴角抽抽地擦着杯子。
    裴照:“你们……有情况吧?”
    傅言真没说话。
    裴照懵了。
    一分多钟后才颤颤地开了口:“什么时候啊?”
    “一个多星期了。”
    “操,你这他妈不说一下?”裴照忍不住吐槽。
    “她不让说。”傅言真没好气。
    “……”
    “你要是敢乱说一个字……”傅言真话说一半,剩下半句威胁裹在眼神里。
    裴照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但这也,太搞笑了。
    曾如初捧着作业回来,就发现裴照看着她嘿嘿直乐。
    她被看的发毛,问了句笑什么。
    裴照笑着摆手“没什么”。
    在傅言真的眼神威胁下,他尿遁了。
    曾如初瞥到窗上的那杯奶茶,她昨天傍晚买的,直到晚自习下课他都没来。
    他请了假。
    爷爷生日。
    “奶茶隔夜就不要喝了。”曾如初好心提醒了句。
    “你买这个干什么?”傅言真问。
    “你那天请我吃饭了,”曾如初说,“我应该请你的。”
    “……”搁这儿还钱呢。
    “那个你别喝了。”
    “没喝。”
    曾如初“哦”了声,没再多言,忙着整理刚拿回来的作业。
    顺便将昨天下午张明说的话“美颜”了一番,说老师夸他这次写的不错。
    傅言真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他稀罕张明说什么吗?
    上课的时候,裴照看着窗沿边的奶茶心惊肉跳。
    “你这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东西,不会还要喝吧?”他是头一次看傅言真这德行,竟然在垃圾桶里翻东西。
    “你被沈逾咬了?”傅言真玩着手机,神情淡漠,“屁话这么多。”
    裴照笑的直不起来腰,想嚎一嗓子。
    快来看快来看。
    真爷脸红了。
    晚上放学,傅言真把东西拎了回家。
    奶茶倒了。
    杯子留下。
    次日傍晚。
    曾如初却又重新买了一杯奶茶,是傅言真要求的。
    他原话是着么说的:“我请的饭是不是吃到你嘴里了。”
    “所以你请的奶茶也要喝进我嘴才行。”
    “我没喝到就不算。”
    她把奶茶送到篮球馆,交给了裴照,然后就回了班。
    没一会儿,裴照却也回到班上。
    他站她桌前,憋着笑,“阿真说他冷,你去送件衣服给他吧。”
    曾如初:“?”
    裴照抿抿唇,平复了一下心情:“都是同学,还是前后桌,你就去给他送个衣服呗,他最近身体不太好……”
    曾如初头也不抬:“那你去送吧。”
    你也是他同学,还是他的好哥们。
    裴照将椅子一拉,磨出躁动声响,坐下来后,大咧咧地叹了口气:“哎呀,我累死了,跑不动。”
    还学了两声狗喘气。
    曾如初:“……”
    裴照又强调一遍:“都是同学,行行好,帮个忙呗,咱们真真啊,快冻死了哦。”
    “……”
    有这么冷吗?
    曾如初摸不着头脑的拿他外套出去。
    裴照看她背影笑的直摇头。
    他跟傅言真从小就认识。
    没见过这人委屈求全的样子。
    让他过来喊人,还让他注意措辞。
    曾如初到篮球馆时,才发现现在只剩傅言真一个。
    进门后,把他衣服放墙角的置物架上,便准备离开。
    怕打扰他训练。
    傅言真看她一眼,手上投篮动作没停:“丢了怎么办?”
    “怎么会丢?”
    “怎么不会丢?”他反问。
    “……”
    她找了个地坐下,给他看着衣服。
    篮球在地板上砸出“咚咚”几声,撞上篮板,最后滚进框中。
    两人没有说话,都是这些不会说话的冷物在发着声。
    约摸十来分钟,傅言真才抬眼看了过去。
    折叠椅已被全数收起,曾如初只能坐在地上。
    她两手抱着膝,安安静静地坐在他一转身就能看到的角落。
    夕阳借着排风扇那处的几片残缺,赠来几缕橙红。
    她恰好揽着一缕。
    她也在看他,神情淡然,没有不耐。
    傅言真扣在球上的那只手倏地一紧。
    他想起小时候,当时的训练比赛,他都很希望家长能来。
    因为其他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着,有人给他们加油打气。
    他也想有。
    可傅缜常年比总统还忙,人影都难见。言知玉每回都说会来陪他,但每每又食言。
    他第一次参加比赛,言知玉倒是来了现场,可到他上场时,她又早已离去,因为有人跟她说傅缜在跟个十八线女明星暧昧不清。
    她忙着去捉奸。
    第一次参加正式的比赛,他很紧张。
    想从母亲那里获得一点庇护,转过身时,却发现那座位不知何时空了出来。
    他茫茫然地看了许久。
    那天,他射出的第一箭仅仅是个四环。
    平日不如他的孩子笑的很开心。
    最后只拿了个参与就有的“优秀奖”。
    回到家,言知玉没有为她的不告而别向他做任何解释,她正和傅缜闹个你死我活。
    傅缜倒是心虚,看见他想岔开话题,问他今日表现。
    他说“不好”。
    傅缜问他为什么“不好”。
    他一字未说,就这么看着他俩。
    那个已经离席的空位与满座笑声,埋伏于他内心深处。
    他的眼神像箭。
    那支本该应该射出十环的箭。
    他就这么神情淡漠地看着,一直看到他们闭上了嘴。
    后面再也没要他们来陪过。
    也从未再射出四环。
    他以为自己不再需要人陪。
    曾如初注意到他的眸光。
    像似锦繁花落尽后的冷寂,也像一种释怀。
    傅言真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两手撑在身后,歪过头看她。
    她耳侧的发没在光里,茸茸的。
    曾如初看着他,龇牙一笑,“很不错啊。”
    傅言真:“……”
    曾如初又说了几句鼓励打气的话。
    她记得沈邻溪常数落曾繁清,孩子做正经事的时候不要给他泼冷水。
    以前曾忆昔下围棋,常被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虐成菜狗,他们回来也只是安慰,说他这次进步,说他少被吃了一子半,还说那人年纪比他大俩月,学的时间比他久……用各种话来帮他挣面子。
    曾忆昔每每听罢,最后都杀气腾腾来一句,下次要把那人打趴下。
    也确实做到了。
    但把人打趴下后,他也失去对围棋的兴趣,迷恋上了打游戏。
    傅言真听她跟哄小孩似的,没忍住笑了声,想说话去发现嗓子哑的厉害,伸过手,示意她把奶茶拿过来。
    曾如初拿起一旁的东西给他递过去。
    这事她以前常做,动作很熟稔,连盖子都给他戳开了。
    傅言真接过来灌了一大口,问她“怎么不错了”。
    曾如初把他刚刚的精彩表现复述了一遍。
    傅言真这才发现她刚刚是认真的在看,而且一些名词她竟然还知道。
    什么你刚刚的“后仰跳投”很帅。
    他第一次在曾如初这里听到“帅”,说不出的滋味。
    挺逗的。
    对于足球篮球这些,曾如初其实是知道一点,那天的看不懂是她瞎说的,怕被拉着去凑热闹。
    以前曾忆昔老被支使带她去玩。
    带着她一起,他要么踢足球,要么打篮球,因为这俩算是正经活。
    去网吧、台球室那些不敢带着她,怕她回去说漏嘴。
    当时,她其实知道曾忆昔内心是不想带她的,所以一般就自己找个地儿坐下,也不出声闹什么动静,怕他烦。
    直到曾忆昔有天注意到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可能某位神仙显了灵,他忽然良心发现,觉得他这妹妹真挺可怜的。
    球跑出场外,他让她去帮忙捡,回头还买了份哈根达斯算作答谢。
    后面每回再带她出来,都让她给哥哥加油,喊的越大声,他就给她买越多好吃好玩的。
    全场就他一个有“女粉丝”。
    她一喊“哥哥加油”,跟他一起的那几个男孩子都羡慕的要死。大家都是独生子女,也就算有个姐姐妹妹,不见得会乖乖来加油助威来端茶递水。
    曾忆昔慢慢会她说游戏规则,会说这些体育明星,他最喜欢的足球俱乐部是AC米兰,最喜欢的篮球明星是艾佛森。回家后,她也会把曾忆昔今天高光事迹、把哥哥对她的好跟他爸妈说。
    有段时间,她和曾忆昔相处的还算和谐融洽。
    他们一直都被教育要给人善意,给人赞美。
    特别是在别人做“正经”事的时候。
    傅言真安静听她复述完他刚刚几投几中,蓦地一笑。
    脚边躺着一只篮球,他伸手捞过,起身喊她,“去投个篮试试。”
    曾如初“啊”了声。
    她只会看,没动过手。
    “天天搁那坐着,”傅言真拍了两下球,“小心年纪轻轻得脊椎病。”
    曾如初就这样被他喊起来。
    傅言真让她站三分线,先抛一个看看。
    曾如初拼劲全力,连篮板的边都没沾到。
    傅言真笑的嘲讽,但也帮她捡了球。
    球递她手上,又让她到罚球线这里试一下。
    这边离篮框较劲。
    看和说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
    她动作很不标准。
    后面,傅言真教她投篮的正确姿势。
    其实曾忆昔当初也跟她说过,但没他这么细心。
    他手把手教的她。
    球终于砸到了框,蹭了一下外圈,滑了出去。
    不过曾如初还是挺开心的,她好歹碰到了球框啊。
    但一低眸,却想起……
    他刚刚是扶着她手投的。
    曾如初倏地背回手,一脸警惕地看他。
    没多久,她红着脸说了声“我回去上自习了。”
    傅言真抿唇失笑。
    他刚刚,真没半点坏心思。
    只想让她投进一个球。
    曾如初跑出篮球馆,心砰砰直跳。
    他指腹的粗粝感是那么清晰,被覆过的手背眼下整个都烫灼了起来。
    连飘来的风似乎都被烫热,吹在脸上,火辣辣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儒雅的瓜子仁”小天使的14瓶营养液!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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