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车票,发觉自己的头髮被他拽在手心,不轻不重,没什么感觉。
「说起来我们要待三天。」乱步笑道。
我正在看车票上的信息,没管他不安分握握髮的手,哦了一声:「不是很快解决吗?」
「对啊,无聊的案件。」
看完信息我抬头:「走吧,我们去等车。」
我提起行李箱走在前面,乱步没握紧顺势放了。
他在后面哔哔:「不要走太快!」
明明刚才他才是走快的那一个。
我停步转身,乱步差点撞上我,「!」
我仔细望着他:「你刚才不会是吃醋了吧——不对。」
我自己推翻自己:「你要是吃醋肯定会大声抱怨。」
「比如……」我模仿乱步任性的口吻,「啊清桃你这样可不好,我才是你男朋友你怎么能看其他人!不准看——这种。」
大咧咧提出来自己的不满。
乱步非常贊同地点头:「嗯嗯,不错。很了解我嘛清桃。乱步大人很满意。等到了再跟你说。」
「哼。我还懒得问你。」
第6章
火车上的人不是太多,松松散散,我和乱步坐下的时候火车离启动的时间还差五分钟。
乱步坐在对面,一坐下就把口袋里的弹珠拿一个出来放在桌面。
而我口渴,扭开带的水杯喝了一口。
乱步忽然道:「我也渴了。」
我看过去,黑髮的青年环手抱臂,也没管在桌子上孤零零的弹珠,我:「……」
我取一个桌子上的一次性杯子,将自己水杯的水倒入,推给他:「喏……」
「呃……」乱步恹恹地喝下。
……
到站我们先去了宾馆,我对乱步大咧咧说出口的只有一间啊的放肆话语目瞪口呆。
这傢伙……算了,好像没什么威胁。我又决定原谅他。
进入房间已经黑夜,我拖着乱步不让他在床上摊煎饼一样:「你先把自己的牙刷那些放好!」
「我不想动!好累啊!」乱步拽着被子大声哔哔。
「呃……」我冷漠,「那不洗漱的你没有资格在床上睡觉。」
乱步:「……」
他蔫蔫地去放。
乱步洗漱完我才进去,他早就出去扑到床上。
我默默看一眼乱步摆放混杂的牙刷等物,称得上一片狼藉。
有些东西,你看似很乱,实际上主人知道位置就行,这叫乱中有序。
就像自己的卧室,表面乱得不行,但是你就是知道每件东西的位置,找得到。一旦被人收拾整齐,你反而到处都无法找到那些东西,丧失了意义。
嗯,非常有用的道理。我顿时说服了我自己不动乱步的东西,安安心心开始刷牙。
洗漱完,我打了个哈欠坐在床边。
只有一张大床,但是很大,所以不必担心。
乱步却悄咪咪凑过来:「我要告诉你了。」
我:「?」
哦,是太宰君那件事?
我忽然停顿,有一种预感。
我现在离开了横滨,这就是乱步的目的。
随即乱步的动作印证了我的想法,他从行李箱里的角落费力地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
他说道:「因为我答应过你,不会骗你。」
……
头版头条是一个企业家到达横滨,会停留三天的消息。
那张报纸上熟悉的人脸使我浑身颤抖,说不清抑制着什么。
杀意,还是恐惧?
粘稠的、甩不掉的、再次从暗处探出头翻涌的情绪。
像一阵又一阵黑泥,令人窒息。
直到身后覆盖住温热,属于另一个的手臂牢牢又严密地从后揽住我的腰,我察觉到乱步将脑袋轻轻靠在我肩膀处,无限接近于脖颈。
我才惊醒……
我慌忙将报纸胡乱摺叠扔到床头柜上:「我……我很好……」
不太对,我不应该用这种口气,要更坚定一点。
我咽了咽,重复:「我很好。没有想什么。」
沉默中带来微微窒息的错觉,我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如雷。
乱步却依旧是撒娇的语气:「都说了,别跟乱步大人撒谎。」
说话间他朝我颈边侧头,于是唿吸的还有说话的轻微气息挠过我皮肤,引起一阵颤慄。
我开始无理由地大口的唿吸,胸前不住的起伏,似乎再充沛的空气都无法进入肺部。
我好像弄不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对这个侦探语无伦次:「我、我没有再想伤害他……至少这个月没有,上个月可能有……上个月我……我可能……」
「我知道。」他打断我,乱步看起来比我都清楚我的轨迹,「因为上个月你看到他的消息了。你想了一整天,肯定躲到那个地方偷偷哭了。」
我说不出话:「……」
我想伤害胜村图郎,抑制不住的,从我失去父母那一刻起。
因为他间接杀害了我的父母,却能逍遥自在的活下去,我不甘心,从小就是。
但是我更害怕鲜血,更害怕伤害别人,更害怕自己成为一个不该成为的人。
杀意与随之而来的更加浓厚的愧疚感羞愧感紧紧缠绕心脏,几乎要将我撕碎。
上一秒才产生既然不能用法律,那么我可以亲自动手的想法,下一秒就堕入我不可以这么想,我怎么能这么想的自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