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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辣文小说网 > > 南城儿女[年代] > 南城儿女[年代] 第183节
    这么直接要钱,是周伟霆始料不及的。

    他知道常静这个亲妈人品很不好,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要钱。

    但看她这架势不给钱只怕会大闹起来,周伟霆的性格跟常静一样,两人都怕麻烦,更不会跟人吵架,性子很软弱。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兜里掏出一叠钱。

    常本华一把抢过去:“好女婿,谢了啊!”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说,“这事儿别跟任何人说,常静也不行,听见没?要不然我不让常静嫁给你!”

    周伟霆看着常本华的背影,眉头渐渐蹙成结。

    江起慕本想第二天去找李兰之问林飞鱼的事,可接下来公司迎来了一个商机,他和贺乾两人忙得脚不停蹄。

    等忙完一阵再见到林飞鱼,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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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江起慕是下午过来的。

    公司刚起步,司机人手不足,这批送往上海的货物他决定亲自运送,顺便回去看望父母。

    回到广州,本该直接回公司的,可车子开到林飞鱼出租屋附近时,方向盘还是不自觉地打了转。

    他在门前敲了好一阵,里头静悄悄的,他以为林飞鱼不在家里,正打算离开,门却突然开了。

    广州七月,三十四五度的天气热得人发昏,连树上的蝉都被热得无力鸣叫,可眼前的林飞鱼却裹着件长袖外套,脸色惨白,凌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你怎么了?”江起慕盯着她的脸,眉头紧锁。

    林飞鱼看到是他,有些惊讶,可这会儿她刚吃了药,脑子沉得很,也顾不上多想。

    她扭过头去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说:“没事……就是感染了流感,你找我有事?”

    她这次有点倒霉,前天出去一趟,回来当天就有点不舒服了,她去附近的诊所拿了药吃,今天起来发现月经提前来了,她平时不会痛经,不知道是这两天吃了太多冰饮冷,还是这几个月心情郁闷导致的,痛得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在肚子里来回绞着。

    “去医院了吗?”江起慕抬手想探她额头。

    阳光斜照在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镀了层金边,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去诊所拿了药……你要是没事的话,我想睡了。”

    江起慕侧身替她挡住直射进来的阳光:“我进去看看你吃的什么药。”

    林飞鱼头昏沉得厉害,起来开门和说这些话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会儿再也支撑不住,更没力气拦着他进来,她昏昏沉沉回到床上,倒下就睡。

    江起慕上次过来,屋里打扫得干净整洁,此刻屋内一片凌乱:沙发上堆着未叠的衣物,桌上散落着各种药盒,垃圾桶满得溢了出来,紧闭的窗户让屋内闷热难耐。

    江起慕走过去仔细检查桌上的药品,他之前也得过流感,对要吃什么药要有一定的了解,确认对症后松了口气。

    他起身把屋里的窗通通打开通风,等要打开床边的窗时,却传来林飞鱼虚弱的抗议:“别开……冷……”

    她的脸埋在被子里,声音迷迷糊糊的,带着病中的脆弱。

    江起慕犹豫片刻,还是将窗户推开一条缝,见她蜷缩成一团,转身从衣柜取出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又去打了盆温水,拧干毛巾小心翼翼擦掉她额头的冷汗。

    林飞鱼本来冷得发抖,加了毯子后暖和多了,脸上的冷汗被擦掉后,也没那么黏腻难受,很快就睡熟了,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一束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痕,将她的肌肤映照得越发白皙,她一头柔软的头发垂在脸上,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脸看上去小了一圈,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

    江起慕立在床边,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的脸上。

    林飞鱼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睁眼时,窗外的晚霞已经烧红了半边天。

    她晃了晃脑袋,觉得没那么沉了,但身子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她撑着床慢慢坐起来,就听见客厅传来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笼下一片阴影,接着一只温热的大手贴上她的额头。

    “退烧了。”

    林飞鱼迟钝地仰起脸。

    视线先是扫过那件洗得发白的棉t恤,然后是上下滚动的喉结,最后对上了江起慕漆黑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江起慕垂着眼睫,见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比平时多了几分可爱,忍不住扯起唇角:“还没睡醒?”

    林飞鱼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就道:“你……怎么还没走?”

    江起慕看着她:“不放心。”

    他站着,她坐着,两人距离靠得有些近。

    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林飞鱼假装没听懂,低头盯着地板上一块黑印。

    重逢以来,她发现自己装傻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江起慕眸色暗了暗,转身往客厅走:“肚子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买。”

    对他没有步步紧逼,林飞鱼不由松了口气,跟着他走到客厅,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愣住了:“你把客厅都收拾了?”

    她这两天病得昏天黑地,屋里乱得不成样子,可现在垃圾不见了,衣物叠得整整齐齐,地板拖得干干净净,就连天花板墙角的蜘蛛网都被清理干净了。

    恍惚间,她想起小时候,那时候的江起慕经常帮家里干家务活,且干得很好,大人们总拿他当榜样教训家里的孩子,惹得大院孩子们都不愿意跟他一起玩。

    江起慕淡淡应了声:“嗯,水龙头漏水修好了,厕所的灯我也换了,还有哪里需要修的,你跟我讲。”

    “水龙头滴水了一个多月,灯也坏了十来天,只是我想着还有两个月就退租了,所以一直没喊人来修理。”林飞鱼摸了摸鼻子,解释道,“不过你这么贤惠……是想当田螺姑娘吗?”

    “那你愿意收留吗?”江起慕突然直视她的眼睛,“愿意的话,我天天来。”

    不像之前那几次暧昧不清的话,这次江起慕不再拐弯抹角,林飞鱼没法再装傻。

    沉默了几秒。

    她看着江起慕的眼睛说:“江起慕,你到底想怎样?”

    “飞鱼,我后悔了。”江起慕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四年前不该和你分手。”

    这句话一出,就好像水滴到滚油里,顿时炸开了锅。

    一股火蹭地窜上心头,林飞鱼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唇色发白:“当年你说累了,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一个电话就判了我死刑,现在一句后悔就想复合?”她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江起慕,你到底是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这次也是,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扔下几句暧昧不清的话就走,现在又想来就来?

    和江起慕分手后的那段时间,她整个人好像行尸走肉般,尤其是第一个星期,她每天都会从睡梦中突然惊醒过来,好几次,她在梦里哭得不能自已,头发和枕头都被泪水湿透了。

    她从来不知道离开一个人会是那么难受,之前明明一切都那么好,突然间,不给她任何挽回的机会,说分手就分手。

    后来阿珍跟她分析,说江起慕肯定是喜欢上了别人,那些话字字入刀,让她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可当时毕业在即,论文、答辩、找工作压得她喘不过气,只能把伤痛死死按在心底。

    后来她找到工作,可一想到他,还是十分的难受,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说变就变,她觉得无论如何都想去见他一面。

    然后她去了,一个人买了去上海的车票,坐了三十六小时的特快来到上海,只是她没有见到江起慕,因为他搬家了……那时候她一个人站在上海的街头,哭得像个傻瓜,更觉得自己千里迢迢跑来找他的行为无比的愚蠢,也才明白自己的执着有多可笑。

    他避之不及到要搬家,她却还念念不忘。

    回广州后,她把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锁进柜子,连同那些无处安放的思念,四年了,那个柜子从不敢打开,生怕回忆会像决堤的洪水将她吞没。

    所以现在,他凭什么?

    凭什么说分手就分手,凭什么说反悔就反悔?

    江起慕看着她,语气很平静:“是我做错了,我不是要你现在就复合,只是希望……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林飞鱼像只炸毛的刺猬,凶巴巴打断他:“凭什么?”

    虽然已经退烧了,可她的喉咙依旧火烧般的疼痛,这么一吼,她喉咙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起慕当即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

    林飞鱼下意识接过来就要喝,可一对上他的眼眸,她立即还回去:“我不要你倒的水,凭什么你让我喝我就喝啊……”

    江起慕失笑:“你现在只会说‘凭什么’三个字吗?”

    “我就爱说!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红着眼睛吼回去,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江起慕放软了声音:“好,你说什么都行。”

    那哄孩子般的语气让林飞鱼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满腔怒火突然化作委屈,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江起慕……你不能这么欺负人,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能永远由你说了算……”

    江起慕看着她低垂的脑袋。

    沉默了良久,突然转身走了。

    林飞鱼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融进夕阳里,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她才跌坐在沙发上,把脸埋进膝盖。

    委屈、愤怒、还有说不清的失落塞满胸腔,她气他随心所欲,更气自己时隔多年,还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被他牵动情绪。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林飞鱼抬头看去,就见他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夕阳把他全身都染成了金色,也让他凌厉的五官平地多了几分柔和。

    江起慕说:“生病了这几天吃清淡点,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了排骨百合粥和云吞面,面包留着晚上饿的时候吃。”

    他把食物一样样摆上桌,又拿出药水:“这个咳嗽水治咳嗽特有效,你等会儿吃完饭就吃,一天三次。”

    说完又从袋子里拿出两个雪梨,在手里转了个圈说:“我去给你炖个冰糖雪梨,这个润喉效果特别好,晚上嗓子不会那么难受,睡觉也能安稳些。”话音未落,人已转身进了小厨房。

    林飞鱼望着他忙碌的背影,一时怔忡。

    原来他方才离开并非赌气,而是特意去给她这些东西……

    胸口那股闷气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却又觉得这人实在太狡猾了,买这么多东西回来,让她想发脾气都不好意思。

    江起慕将雪梨切块下锅,趁着水未沸的间隙又出了门,林飞鱼正疑惑他要去干什么,转眼便见他折返,臂弯里还多了一床熟悉的床单。

    林飞鱼一看那床单,浑身就僵住了:“这……这不是我的床单吗?”

    江起慕语气如常:“嗯,我顺手洗了。”

    “……”

    林飞鱼脸上表情也僵硬住了,一时间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