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珂盯着原窈月盯了好一会儿。
原窈月:“你干什么?’
陆珂:“你说鸽子是什么意思?”
原窈月:“……你咋还记得这茬呢?”
陆珂:“鸽子是指信鸽?”
原窈月抿紧了唇,一副宁死不开口的样子。
陆珂:“我在家的时候,你哥让你监视我?我有时候会去送饭,并不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你们怎么保证我不会和其他人联系?是原家周围还有人在暗中帮你们,还是京城有人和你们照应,所以你们不怕我私下通风报信?”
原窈月:“你——”
这女人怎么这么会联想?
原窈月深呼吸一口气:“你不要乱猜。我们如今的处境哪来人暗中帮我们,京城又哪还有人敢帮我们?我是说,你姓陆,我们姓原,天然地就会防着你。
就算原家如今没有秘密,还是会防着你。谁知道你们姓陆的肚子里都憋着什么坏水?你要是露出一点想祸害原家的想法,我和我大哥绝对不会放过你。”
原窈月为了让陆珂少猜少联想,故意这么说。
但是她说完,陆珂却低着头不说话了,她急忙问:“你生气了?”
陆珂:“没有。”
陆珂语气平静,但声音却闷闷的。
原窈月:“其实我感觉大哥挺喜欢你的,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那些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
原窈月越解释越乱,越乱越欲盖弥彰。
“嗯。”陆珂应了一声:“我有我的不欲与人说,他也有他的。我懂。你不用解释,我没生气。”
原窈月狐疑地看着陆珂:“你真的没生气?”
陆珂继续清洗猪肚,只是手上的力气重了许多,快把那猪肚搓裂了。
原窈月:“生气就说生气,也没说不让你生气啊。”
陆珂:“我说了!我没生气!”
原窈月:“……”突然有种照镜子的错觉,好像陆珂变成了第二个她。
陆珂用力搓猪肚,真是温柔乡,惑人心。
这几日,她和原晔相处得和谐,她还以为通过她的努力,她已经融入原家了,没想到全是演戏。
还什么“夫人,求你疼疼我”,骗子!
陆珂理智上知道原家经历太多,防备心比寻常人重是正常的,也知道“我有我的不欲与人说,他也有他的”,但是,理智是一回儿事,情感上又是另一回事。
昨天还在床上抱着她哄她求她的人……既然不相信她,那求她做什么?
哼。
既然不相信她,以后别上床。
……
陆珂离开后,吕家火速将分好的猪肉搬上板车,准备趁新鲜赶紧拉出去卖了。
这新鲜的好卖价,也卖得快。
搬好了肉和内脏,吕婶子问道:“他爹,咱这猪血带过去吗?”
吕叔瞧着那一大桶的猪血有点犯难,这年头的人还没吃过这玩意儿,他也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好不好卖。
吕叔:“算了,都冬天了,咱也需要补补,猪血留着,咱按原夫人说的法子,晚上回来了炖着吃。其他的卖了钱也够了。”
吕婶子点点头,将猪血搬回了屋子里,两个人用借来的驴车,带着猪肉到街上去卖了。
一般来说,县城里的人买猪肉都会去固定的猪肉摊买,这些摊位长期卖,猪肉品质有保证,那些散卖的,谁知道是不是病猪?
因此每年吕叔吕婶子他们卖猪肉都卖得慢,价格也比正规的猪肉摊便宜。
两个人卖了一上午,也就卖出去四分之一,和往年是一样的。
现在天气冷,猪肉不担心坏,两个人也不急,一人拿出一个冷的馍馍,兑着凉水就坐在地上啃。
下午过半,猪肉还剩一半多。
孙老板娘刚和伙计将饭馆定的猪肉送过去,回来的路上瞧见了吕叔吕婶子。她坐在板车上,翘着二郎腿,吃着热乎乎的糖油果子,白了两人一眼:“哟?今年没找我们杀猪,换人了?难怪生意这么差。”
吕婶子回怼道:“生意再差也比被你坑走强。”
孙老板娘:“呸!活该你卖不出去。”
吕婶子:“用得着你在这说风凉话?卖不出去,我自己吃。”
孙老板娘刚要开口骂人,这是一个胖胖的大婶挎着篮子冲了过来,敦实的身子将孙老板娘遮了个严严实实。
胖婶子站在摊位前:“可算是赶上了,幸好你们没走。”
吕婶子:“怎、怎么了?”
胖婶子:“我孙子中午吃了你们家的肉……”
一听这话,吕婶子和吕叔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
胖婶子眉飞色舞:“吃了两大碗饭。你是不知道,那瘦皮猴平常可挑嘴了。没想到吃了你们的肉,配米饭,吃了整整两大碗。你们家的肉是真不错。我也尝了两口,确实比别家的好吃。”
吕婶子总算松了一口气:“那当然了,大娘,您是不知道。我家的肉杀猪的时候做了特殊处理,放了血的。这放血的猪,腥味骚味都要少很多,这肉的味道也更好。”
胖婶子听不懂,但是一个劲儿地称好:“好好好,再给我来三斤。”
吕婶子:“好嘞。”
吕叔拿起称一边称肉一边拨动秤砣。
胖婶子来了没多久,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回头客,一边称一边夸吕家的肉好吃。
只是这些人家里没胖婶子家富裕,大多数称个半斤一斤的,就算多了。
但是做生意就是这样,摊位前头没客人,别人就不敢过来买,摊位前头人多了,大家爱凑个热闹也愿意过来试一试。
尤其,这些人一边买一边夸赞吕家的猪肉味道好,更香,大伙儿就更好奇了。
不一会儿,围观和买肉的人群就将孙老板娘挤到了一边。
很快,猪肉被席卷而空,吕婶子和吕叔两个人数着铜板,脸笑成了菊花。
吕婶子:“他爹,咱卖了三年的猪肉,还没有一次卖得这么快呢。我甚至觉得,咱就算每斤肉多卖一文钱,他们也买。”
吕叔:“咱回去,再给原夫人送一点猪血,不,炖好后,给原夫人送过去。”
孙老板娘贪婪地盯着吕婶子和吕叔手里的铜板。
孙老板娘的视线太赤祼了,吕婶子连忙用身子挡住自己辛苦赚大钱,吕叔冲孙老板娘喊道:“你干什么?”
孙老板娘眼珠子转了转,问:“放血是什么?你们把猪身上的血抽干净了?”
吕叔:“关你什么事?”
不说算了。
孙老板娘给小工递了个眼神,让他赶着车走,走了没多远,就让小工去寮村打听。
现在是农闲时候,村里很多人都没事干,最喜欢凑热闹了。吕家杀猪是件大事,大家肯定会去围观。吕家是怎么杀猪的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出来。
傍晚时分,小工回来了。
“可不得了了。”
他一边跑一边喊,“老板,老板娘,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孙老板娘喝了口热茶,将茶叶沫吐掉,“瞎咧咧什么?钱顺,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钱顺站定后,还在喘气:“老板,老板娘,我打听清楚了。吕家让那个小丫头说服了,还真把猪杀了,吊起来放了好大一桶血。据说放血后可以减少猪的骚气。回来的路上,我还顺道去了一趟江家,你猜怎么着。那江家的猪都这么大了。”
钱顺用两只手比划着,“咱们和他一般大的猪看着比他家的猪小了一圈,听说那原家的猪除了留下的一头种猪,其他的也全阉了。”
孙老板听孙老板娘说过江家去势的事,当时孙老板娘还想阉自家的猪试试,他没同意。
这会儿一看钱顺的比划,心痒难耐,他急问:“真这么大了?”
钱顺:“那还有假?我看得真真的。”
孙老板娘埋怨地踢了孙老板一脚:“我说什么,我就说,咱也该阉一两头试试。”
孙老板嘿嘿一笑:“听你的,试!不过现在天黑了,看不清,等明天,明天天通亮,咱就阉两头,再杀一头放血,试试。”
自家男人低头了,孙老板娘心里美了,立刻笑了:“这才对嘛。钱顺,你吩咐工人,准备准备,今天咱们杀猪。对了,他们到底是怎么放血的?”
钱顺:“我找了好几个人问,他们都说就是给猪脖子上来了一刀,先杀了,然后吊起来,在猪下面放了桶装血,等血流得差不多了,再分割。”
孙老板娘自信满满:“听起来和咱们杀猪的法子差不多。”
孙老板不屑道:“一个小丫头片子,又能懂什么复杂的玩意儿。”
……
晚上,陆珂去江家要了一碗酸菜,做酸菜炖萝卜白菜猪肚猪大肠乱炖。
等做熟了,陆珂撑了一碗给江小鹤,让他带回家和江大刀李美玲他们一起吃,然后陆珂将锅盖盖上,和原窈月一起等原晔他们回来。
只是这一次,已经过了两个人回来的时间,陆珂还没见到两个人的影子。
直到天色暗沉,两个人裹着风雪回来了。
陆珂一边帮原晔拍身上的积雪一边问:“怎么这次回来得这么晚?”
原晔说道:“今早传来消息,金国那边遭了灾,冻死了不少牲畜,今天冬天怕是会饿死不少人。县衙那边和驻守在边境线的麒麟营,白虎营在紧急商议如何防止金国突袭,需要处理的文书比较多,便耽搁了。”
陆珂:“这样啊……我们先吃饭吧。今天做了酸菜炖猪大肠和猪肚,我尝过了味道很不错。多吃点荤腥,身子有了营养,能迅速暖起来。”
原晔:“嗯。别管我了,太冷了。你们先去吃,我去换件衣服就过来。”
陆珂点头,先去厨房将菜盛出来。
这会儿天冷,饭菜端出来,不一会儿就凉了,所以陆珂订了一个烤火的小火炉,将盛菜的盆放上面温着吃,像火锅一样。
原晔和原璎慈很快换了衣服过来。
原窈月坐在板凳上,盯着面前的那碗酸菜乱炖,酸菜上面放着肥大的猪大肠和切成条的猪肚,吕叔他们送来的炖猪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