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看上去确实有点逗曹梦圆玩的意思,说好去港城汇合,然后我临时告诉她行程变了,改去广阳了。
结果,因为彤彤,临时决定又来港城了。
关键我还忘通知她了。
还好她是曹梦圆,换成其他人,估计得抱怨我半个小时。
简单解释一番后,曹梦圆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刚好她也想两个丫头了,也不算白来。
结束这个小插曲后,我们几人便朝着出站口走去。
与此同时,几个身穿正装的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粤省是傅卿书的地盘,而我跟他的关系还算可以,在我没有入狱之前,天龙就在粤城这边成立了分公司。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规模还算可以,在诸多分公司里,算是领头的存在。
这几个人就是分公司的领导,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场,肯定是为了迎接我,这也都是林建提前就安排好的。
在做事这一块上,林建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带着彤彤去见雷哥,然后我跟这些人就没有过多寒暄,碰面之后,我们一行六人开了两辆车,直奔墓园而去。
现在的时间是六点一刻,搁到岛城,天色已经黑了,而在港城,夕阳还未完全落下。
如血一般的晚霞映照西方,再加上两旁快掉光树叶的光秃秃树干,残血枯叶的光景给人一种莫名的悲壮。
延续着飞机上的压抑严肃的氛围,我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没有说话。
除了车子低沉的引擎声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彤彤似是预知到了什么,神情比在飞机上还要严肃,而且还目露一丝悲恸。
好动的蒋依依也感觉到了窒息的气氛,当下也乖乖的坐着,甚至都没有张望窗外的风景。
“方总,我现在人都到港城了,你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吧?雷动......到底死了没有?”
我眼眶湿润,没有说话。
“你放心,我不会闹,也不会跑,我的情绪要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稳定,我现在就想知道答案。”
雷丹彤补充了一句,向我展示了她强大的精神内核。
“呜呜呜......”
开车的哑巴绷不住了,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擦着眼泪。
我抬着头,然后又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带着对过往的回忆,缓缓说道,“我第一个跟着的大哥就是雷哥,他也是我唯一的一个大哥。”
“没有入道之前,我对道上的印象就是血腥和色情,觉得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出来,可雷哥并不是那样的人,他有着道上最初的信仰,不该赚的钱,哪怕再暴利,他也不会染指。而且,也不会让手下的人染指。”
“也正是因为雷哥的这种盗亦有道的人格,才让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被道上阴暗的部分污染,说他是我的人生导师也不为过。也正因如此,我才对他格外尊重,才会默默的守护你这么多年......”
说完这些,我顿了一下,并扭头看了雷蒋二人一眼。
彤彤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有点复杂,似生气,似愤怒,似回忆,似伤感。
而蒋依依则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似是等待我的下文。
我接着说道,“在我接触雷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当初杀伐果断的血性,一方面是因为道上的环境不似以前,另一方面是因为你。”
“随着你越长越大,雷哥对道上生活也愈发抵触和厌恶,他想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想回到你的身边,想陪着你一块成长。”
“只是,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山河无故人......回头并非他想的那么容易,稍有不慎,就会给你带来祸端。”
“彤彤,雷哥之所以对你不闻不问,不是因为他不关心你,恰恰相反,他这是在保护你。”
这时,蒋依依出口打断道,“这是什么道理?长达数年的不闻不问,这也叫关心?也叫保护?”
我淡淡回道,“道上的恩怨极其复杂,敌人的报复手段可谓没有底线,他们最喜欢攻击你的软肋,祸不及家人在对手眼里就是一句空谈,甚至,他们会特意伤害你的家人,以此对你造成最大的伤害。”
“雷哥的老婆,也就是彤彤的......当初就是这么被人伤害的。”
“不止雷哥,我的家人也被人伤害过,如果不是救治及时,我弟弟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听我这么说,蒋依依的脸色瞬间煞白,眼里透着无可名状的恐惧。
我这番解释也让彤彤触及到了最不愿想起的记忆,只见她用力攥紧拳头,浑身微微颤抖,眼中噙着泪水,但愣是没有掉下来一滴。
见状,我叹了一口气,又道,“别说你们,正常人都不会理解这种保护方式,但人性的黑暗远不是你们能想像的。为了保护我的家人,我曾七年没有跟他们联系过......”
“获得足够的自保能力后,我和雷哥开始筹划洗白之路,这个举动带来的压力是巨大的,不仅要面对手下兄弟的不满,还要堤防老朋友的背刺......”
“虽然路很艰难,但终归是有点希望的,然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说到这,我的情绪也有了很大的波动,因为这件事一直都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只要想起,我都会隐隐作痛。
长舒一口气后,我尽可能的平复心情说道,“雷哥收到了一封信,里面有几张照片和几句话,而照片中的人......就是雷哥的生死仇人,也是伤害他老婆的最大凶手。”
我害怕停顿之后就说不出来了,然后我没有停下,接着说道,“收到信后,雷哥没有告诉任何人,安排一番后事后,一个人一把刀去找他了,等我收到信息的时候,雷哥已经完成了复仇,但他......他已经不行了。”
“其实,他完全不用这么做,只需把这件事告诉我,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帮他报仇。可是......雷哥说他只有亲刃仇人,才能完成他自己的救赎,才能问心无愧的去见你妈......”
“我他妈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说到这,我再也撑不住了,双手捂面,无声恸哭。
哑巴和蒋依依早已泣不成声,就连彤彤,也是抽泣不止。
一时间,安静的车厢内,哭声一片。
片刻后,我最先恢复常态,连连长舒了一口气,我挤出一抹笑意,看着雷丹彤说道,“虽然雷哥是我见过最蠢的人,但我也能利理解他的举动,如果不是你还在这世上,估计他早就没有活的勇气了。”
“撑着最后一口气,雷哥见到了我,然后把你托付给了我,我们这几个老兄弟为什么对你这么好,这就是原因。”
“雷哥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原谅他,喊不喊爸无所谓,只要能原谅他,能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里健康快乐的活着,他死也瞑目了。”
说话间,两辆车子前后来到了墓园。
我率先走下车,接着,哑巴小川小浩三人也下车走了过来。
在我们四人的目光注视下,在蒋依依的劝慰中,雷丹彤也走了下来。
没有再说,我径直朝着雷哥的墓走去。
来到跟前,我眼含热泪的笑着墓碑上的字说道,“雷哥,今天我把彤彤带过来了,你好好看看她,长的可漂亮了!”
说完,我们四人跪下磕了三个头。
与此同时,一阵风刮来,地上的落叶别吹动,发出了轻微的呜呜声。
这响声,似是亡灵的挽歌,也似是雷哥欣慰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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