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的宁国朝政混乱,贪官污吏横行,所以刘义生对陆元正这种刚正不阿,不畏权贵的官员最是佩服,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陆元正刚成为东陵府尹,便立马踩着福王上位,树立起铁头娃的形象。
说起来,皇城纵马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用不着这样不依不饶,在福王被带到宗正寺之后,还一直上奏折弹劾,俨然一副不拿下福王誓不罢休的模样。可最终又能怎样,福王无非是在宗正寺好吃好喝待上几天,根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陆元正这般不依不饶真的有意义吗?
总不至于当真只是单纯为了维护律法的尊严吧?
宋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指关节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一些猜测正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陆元正抓着福王不放,保皇派定然会弹劾,至于理由应该就是小题大做,亵渎皇室威严之类。
而杨家,西林书院,白鹭书院也很眼红皇城府尹这个职位,虽然死亡率高,但权力是真的大,若是能将陆元正拉拢,很多事情会方便很多。在保皇派弹劾的时候,他们应该会以陆元正只是按律办事无错之类的理由保下陆元正。
担任东陵府尹三年,解决了三个公爵子嗣,九个侯爵子嗣,处理了几个六部尚书的后代……听起来似是很厉害,可说句不客气的,莫说是三年,哪怕只是一个月,解决掉的勋贵二代都不止这个数。
那杨铭,侵害新婚妇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陆元正当真一无所知?
若非这一次因着房俊之死,房家发力,杨铭还不知要逍遥快活多少时日。
但无论怎样,刚正不阿,不畏权贵,忠贞清廉的人设是立了起来。
“让我猜猜,那福王该不会还亲自面见宁和帝,表示陆元正乃国之诤臣,不能因为他的缘故,让国家错失栋梁,不但不能惩罚,还要重用吧?”忽然,宋言这样说道。
刘义生一愣:“有这回事儿,据说当时还传为一段佳话。”
宋言笑了笑,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十人名单,三方势力,无论选择谁都会遭遇另外两方人的强力反对,如此,陆元正便成了唯一的人选。
虽不是自己人,但至少也不是对方的人。
如此,陆元正便会顺理成章掌控礼部。
而福王,一直都是闲云野鹤,修仙炼丹的人设,又没儿子,所以根本不会有人以为陆元正是福王的人。
果不其然,生在皇家,身处朝堂,又怎会有简单的角色?
宋言幽幽站起身来,拍了拍刘义生的肩膀:“该调查的事情继续查着,锦衣卫的事情我会安排的。”
“锦衣卫?那是什么东西?”
“我为未来的密探想的名字。”
虽手握重权,却只能行走于黑暗,取锦衣夜行之意?
不愧是主公,这名字甚是有水平。
若是让宋言知晓刘义生的想法,怕是会忍不住笑出声:纯粹只是特务机关中,明朝的锦衣卫,东厂,西厂实在是太过出名,尤其是那一句,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实在是太过霸气,顺手便拿来用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出了客堂,宋言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往后宅走去。
从乌古论部落到新后,至少一百多公里的距离,还是在寒风和积雪中前行,纵然是宋言也感觉身子甚是疲惫。
这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合眼。
带回来的战马,已经交给了马汉,马厩和骑兵训练的场所都在抓紧时间营建,只是现在天寒地冻,想要建成还需一些时日。
宋言也拿不准,女真王庭那边知晓乌古论部落覆灭究竟要多长时间,即便一直发现不了,长时间拿不到钱耀祖提供的物资,女真王庭也会察觉到不对,定会安排人过来询问。
如此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五六日。知晓送亲使被停止,没有免费的粮食,连带着乌古论部落都给毁了,以女真大极烈汗那爆裂的性子,可能无法容忍他眼中孱弱汉人的挑衅,从集结军队,到大军压境,至少也要十几日。
宋言抿了抿唇,望向平阳城的方向,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在二十日之内,彻底将钱耀祖解决,如此方能避免面对女真的时候被人背后捅刀子。
时间稍稍有点紧。
当然,女真也未必会马上报复,拖到开春也是有可能的,但不管怎样,他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这样想着,宋言便叹了口气,还是时间问题,若是有个三五年慢慢去发育,大抵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局促吧。
不经意间,视线又望向了南方,也不知天璇现在怎样了?
丈母娘现在如何了?
两个小姨子有没有乖乖听话。
虽然分开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心里居然已经有些想念了。
摇了摇头,宋言将心中杂念压下,不管怎样,先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到得后宅,却发现院内没什么人。
顾半夏,杨思瑶和空蝉几个小丫头都不见踪影,许是去逛街了吧,小丫头总是喜欢玩闹。
刚回来的花怜月则是被洛天衣缠上,似是想要跟花怜月比试一番,看看自己和花怜月之间究竟有怎样的差距。虽说九品和宗师只是差了一个档次,三个小姨子加起来恐怕也不是花怜月的对手,切磋纯粹就是找虐。
宋言打着哈欠,坐在屋内透过窗户看着两人在院中交手。
这许多时日,小姨子枯竭的内力是完全找回来了,剑术方面又有精进,以宋言现如今五品武者的实力,也只能看到漫天剑光,宛若寒星闪闪。
嗤嗤嗤的声音接连不断,锃亮的寒芒几乎已经完全将花怜月笼罩,便是四周地面,瓦舍上尚未融化的积雪,都被剑气卷起,一时间入眼所见尽是一片苍茫,仿佛又是一场大雪笼罩地面。
而花怜月则是身姿飘摇,好似弱柳扶风,漫天剑光随时都能将其身子撕成碎片,却始终无法触碰到花怜月的身影,便是那雪花也不曾有一片落于花怜月的肩头。
看着看着,宋言便觉得一阵倦意袭来,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
待到再次睁开眼睛,人已躺在了床上。
衣服换过。
脏污的身子也已经清洗过了,没了之前浑身僵硬的不适,甚是轻快。
身旁传来轻微鼾声,还有诱人的体香,转头望去却是顾半夏,几根青丝落在鼻尖,让他有种想要打喷嚏的冲动。
应是顾半夏回来之后看到自己睡着,便帮着将他身上的衣服脱掉,还将身子清理了一番,然后搬到了床上,换上了睡袍,他的体重可不轻,对一个女人来说可是有点难度。
熟睡中的顾半夏看起来便更加安静,半边脸压的红红的,嘴角居然还挂着一丝丝口水。一张脸还是柔和,恬静,不知怎地,只是看到这张脸宋言便觉得心中安稳了许多。
笑了笑,宋言便伸出手指将顾半夏脸上几根青丝拨开。
窗户,发出吱呀的声音。
很小。
微不可查。
今天晚上的月光很不错,眼角的余光能清晰看到,一道身影顺着被推开的窗户,鬼鬼祟祟钻进了房间。
四下张望了两眼,抬脚便冲着床榻走来。
恰在此时,宋言扭过头去。
四目相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便出现在宋言面前,来人身段高挑,纤细,身着黑色长袍,长发竖起,戴着学士巾,做读书人打扮。
唇红齿白,肌肤细腻,倒也生了一副好皮囊。
那人似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幕,被吓了一跳,嘴巴一张就想要发出声音。
“嘘。”
“她睡着了。”
“莫要吵醒她。”
那人喉咙剧烈的蠕动了一下,愣生生还是将到了嘴边的声音给吞了回去,看向宋言的眼神显得尤为古怪。
宋言并未搭理这人,而是从侧面悄悄将身子挪下床榻,动作小心翼翼,重新给顾半夏盖好被子之后,拿起桌面上准备好的新衣服披在身上,这才冲着门外走去,经过黑衣人的时候还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和自己一起出去。
脸颊鼓了鼓,似是有些不服气。
可已经被发现,终究无可奈何,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宋言身后出了卧房。
后宅院子里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里有一张石桌,几条凳子。
没有茶,当然也不是在意这些小事的时候。
“你不会觉得,换上男人的衣服,便没人能看出你是女人了吧?”坐下之后,宋言慢吞吞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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