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王洪才打了个激灵,他浑浊的眼瞥见一身杏色衣裙的杜明昭,缓了一阵子才回想起她是何人,又是气道:「你给我摸脉?杜姑娘,我求求你,快去治好我的儿吧!」
杜明昭却没搭理他的话,她收回手与衙役道:「把王老爷也带进去。」
衙役愣了,「啊?」
杜明昭又说:「带王老爷入西街,他身上八成已染上了鼠疫。」
「什么!」
「我有鼠疫?」
这回连王洪才都清醒了,他对杜明昭的定论哇哇乱叫:「不是,你凭什么说我染上了鼠疫啊?杜姑娘,你别以为我来找我儿就是得了病过来的!」
杜明昭戴有口罩,下半张脸全被蒙住,只余下一双清亮的杏眸。
她定定望着王洪才,道:「我是位大夫,自然能辨别你是否得了鼠疫。」
「杜姑娘,我等这就将王老爷关去院子。」
衙役立即行动,扣押王洪才便往西街的隔离宅院而去。
王洪才还在叫:「不是,我没染鼠疫啊!我要回府,放开,我要回去!」
奈何无人听他的话。
西街的一出闹剧了结,送杜明昭前来的衙役便又领路,两人沿着巷子走了几十步,衙役在一处小院停下,回身道:「杜姑娘,就是这里了,王太医等人便在屋中。」
「好,我自己去吧。」
杜明昭没让衙役再送,而是独自入了院寻王太医。
这是一处不大的小院,西街分出的一间单独院子,共有两间屋子,其一的主屋是王太医等论医论药的地方,而另一处,杜明昭敏锐地闻到药草味,便知这里是临时的药房。
令杜明昭意外的是,今日屋中不只有王太医,奉命前来永阳城的四位太医皆齐聚在屋中。
王太医见到杜明昭,没多少惊诧,点头道:「杜姑娘。」
在场之中唯有王太医官职院正,杜明昭轻作福礼,「王院正。」
林太医则是不咸不淡地瞥眼,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想的,非要你一介姑娘家来西街。这里染病之人众多,你要有个万一,我们可挪不出功夫治你啊。」
吴太医则笑而不语。
另一位明太医蹙眉,不苟同地望向林太医道:「殿下的意思不是说杜姑娘或许有咱们想不到的点子呢?」
林太医反驳:「可你不觉着她来才是闹玩笑?」
「两位殿下都信服杜姑娘,我想杜姑娘该是有过人的本领。」明太医很冷静,他还补道:「且杜姑娘命人做出了面罩,可以说这十分有用。」
「那又怎样?又不是戴了面罩就万事无忧。」
「莫非林太医敢摘下你脸上戴的面罩?」
林太医被他屡次呛了回来,脸色不大好看。
这面罩能阻挡感染鼠疫,有这点在,林太医还真不敢摘下来,可他亦不肯认杜明昭的医术。
而身为领头的王太医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杜明昭却是知道他心中亦有不快,即使宋鸿信已下令命几人共事,他仍不会心甘情愿。
因此杜明昭声音舒缓与几人说:「各位太医,我来是为给几位打下手,你们无需因我而心烦。殿下也是说西街这边能用之人太少,我刚巧识得药材,几位若是需要,我可以留在药房。」
话音落,王太医是最先绽开笑的,他颔首当场应下,「好,你就留在这屋里吧,莫要随意走动,这条街上住着近四十位重病之人。」
「嗯,我省得。」
林太医看王太医都接纳了杜明昭,他亦是不好再否决,于是朝杜明昭冷厉吩咐:「我们一会儿要去看诊,你去准备所需的药。」
「是。」杜明昭乖乖巧巧应好。
林太医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大通的药材名,却连名字都不愿意写在纸上,光是靠嘴那么一说,大有一副想要为难杜明昭的意思。
王太医没插手阻止,算是默许了林太医。
不过杜明昭却不在意,她转头就去隔壁的药房抓药。
前世在医学院上课,整日记药材名和方子剂量,她早都滚瓜烂熟。杜明昭的记忆一向不错,因而抓药这件事于她真是小事一桩。
杜明昭不光抓了十几种药材,还分别以不同的剂量包好,在纸包顶部一一写下药材名。
就在她落笔写字之时,有一抹身影入了药房之中。
杜明昭眼前落下阴影,她抬头看见是明太医,喊了他一声:「明太医。」
「杜姑娘,林太医那脾气一向如此,尤其近来医治鼠疫不成效,他肚子里窝了一把火,今日是借你这个由头髮泄了出来。」
明太医不知为何莫名嘆了口气,他拿起抓药的小秤,又说:「还需要哪些药材?我来帮你。」
杜明昭没成想他是来帮自己的,她笑容亲切了几分,回道:「明太医,我自己可以的。」
「方才林太医说的药材有不少,你都记着了?」明太医不相信。
杜明昭却颔首点头。
「柴胡、茯苓、白朮……」
「桑葚、甘菊、五味子。」
明太医刚说了几种药材名,杜明昭立马接上,在他瞪目结舌的空档,将林太医因刁难而说的全部药材都说了个齐全。
「杜姑娘你还真都记得啊!」明太医对杜明昭的医术真有些感兴趣了,他下意识就问:「你真是菏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