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荣康又给了王天睿一脚。
「爱治不治,小爷还懒得搭理你呢。」
「别别别,我治。」
王天睿登时双眼放光,又是憋屈又是庆幸地语调看杜明昭,「小杜大夫,你可千万千万要救救我啊,我这一张绝顶无双的脸,全让这病给毁了。」
绝顶……无双?
杜明昭看看王天睿再轻瞄身侧一张美人面的宋杞和,只觉得这位王公子需要的不是她看诊,而是照镜子。
王天睿指着双眼就道:「您快给看看,我这双眼睛自从红了就没好过,该怎么办才好?」
他一对眼睛全被血色染透,幸好眼下是白日,若已入深夜,对上这么一双眼瞳,那心理阴影面积都该老大了。
杜明昭咳了一声,「把手给我。」
王天睿乖乖伸出胳膊。
杜明昭把脉之后,很是平静道:「王公子回去歇着就好了。」
「什么!」
王天睿不敢置信,「你说我没病?怎么可能呢,我这眼睛都红得能滴血了,还是无病?别是你医术不行,胡说的吧!」
宋杞和凉薄的眼投来,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东宏同一时在杜明昭与宋杞和身后,单手抚上腰侧的刀。
荀荣康咽了口水,他后背爬满汗,拉过王天睿就吼:「你才是浑说什么呢!」
王天睿很委屈,「是她说我无病的,你觉着我像是无病的样子?」
荀荣康很想力挺亲兄弟,只因他瞧着王天睿红通通的眼也以为有病,可杜明昭都那般说了,殿下又在旁护着,还能如何?
「小杜大夫说,自有他的道理。」荀荣康拍拍兄弟的肩膀。
王天睿急得很,「可是我!」
杜明昭嘆了口气,又伸出手道:「你把另一只手给我,我再把把看。」
王天睿立马换上笑脸又伸了过去。
这会把完脉,杜明昭沉吟了片刻才开口,「王公子,你这病是有些重的。平日里,你这双眼可是会难受不适?」
「对对对。」王天睿如同小鸡嘬米。
「身上偶也有疼?」
「不错。」
「那就是了。」
王天睿急忙追问:「是什么啊!」
杜明昭从容回道:「不出三日,你的后腰会生出毒疮来。」
「什么,竟有这么严重吗!」王天睿像被打击到了,双眼斥着痛色,「杜姑娘,求你,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杜明昭淡淡颔首,「我给你开个方子,你以方子敷药就可。」
王天睿喜不胜收,「好,好!」
随即杜明昭写了方子,让何掌柜给王天睿抓药。
杜明昭还叮嘱道:「除此之外,你需记着,每日都得做这个动作,四百回。」
她做了个示范,是用手摸脖子往上够的动作。
王天睿心里嘀咕奇奇怪怪,但还是应了。
何掌柜那面忙配药,杜明昭又问起苗府旧事,荀荣康便道:「你不是好奇嘛?」
「也不是好奇,是我这几日都得去苗府,以防万一。」
「其实就是乔姨娘与苗夫人两人之争。」
荀荣康就将苗府未说完的那事说给杜明昭听,「当年苗大人进京下场之前,本已娶了一房正妻,这正妻便是苗夫人,而那乔姨娘,是苗大人中榜之后,被京中乔家所看上,本想嫁与苗大人为正妻的女儿。」
杜明昭明了。
原来是榜下捉壻惹的祸。
「乔家老爷为东宫詹事,乔姨娘却是乔家的庶女,即便是庶女,亦是苗大人高攀。可偏偏苗大人已有正妻,乔家便要苗大人改正妻为下堂妾。」
荀荣康吃着茶水,继续补道:「苗夫人当然不肯,苗家那时候也算重情义,还是给了苗夫人这个正妻之位,只是乔姨娘一心要下嫁苗家,尽管是以贵妾入的门,到底也是个姨娘而非妻,但她背靠乔家,如今太子在东宫坐的有多稳,乔姨娘在苗府就多受宠。苗大人要想再回京城,不得多靠乔家周旋?」
杜明昭不觉为苗夫人感到难过。
糟糠之妻含辛茹苦这么些年,最后换来了什么。是妻又如何,在苗府得不到最基本的尊重,还不能轻易动一个妾,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头顶耀武扬威。
荀荣康好意提道:「你上苗府给苗盛看诊,可千万要当心乔姨娘的人,毕竟苗盛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苗夫人的孩子。」
杜明昭应:「我知道了。」
她感到疲惫。
一个溪川县,离京城那样的远,可县城之中就错综复杂地牵连京中,权势这东西还真是轻而易见血的。
荀荣康与王天睿离开后,宋杞和问了句,「为何你给王公子的吩咐有些怪?」
杜明昭把手抬到脖间,笑道:「你是说这个?」
宋杞和桃花眼微微挑起,他「嗯」了一声。
「那王公子根本就没病,他偏不信我,我只能出此下策。」杜明昭也是无可奈何,杏眸弯了下,「他虽是红了眼,但那并非是染病,只是近来疲劳又自己恐吓自己,才不得好。」
「可你不是给他开了药?」
杜明昭痴痴笑了两声,「我那药就不是药,治不得任何病,不过啊,里头有黄莲是苦的不行,王公子要吃一番苦头了。」
宋杞和抬指颳了下她的鼻尖。
杜明昭惊得瞪眼,鼻尖冰凉的触感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