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抚平村太少见了,荀府这么大咧咧一入村,围观村民既是好奇又是让路,时不时地探头。
杜明昭拧眉,「对不住,我师父已经离开了抚平村,归期未定,我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令姐的病,还请你们另寻高明。」
荀荣康此时滑天下之大稽的绑着吊腕,手摺断之后这布带他都挂烦了,偏偏大夫交代不可随意挪动,万一错骨一辈子都好不了。
「怎么可能!」荀荣康双目赤红,「你说薛老不在?!」
「荀少爷要找薛老确实难办,薛老前几日便离了村,这点我能为杜丫头担保,她并非扯谎。」蒋里亲热凑来,「不知道荀小姐得了什么病,我们可否分担……」
荀荣康是荀家唯一的小少爷,荀家又与秦大人交好,若是能攀上荀家,对蒋正诚日后的科考大有益处。
蒋里就想攀荀荣康这条高枝。
然而荀荣康根本没心思和他扯东扯西,他一跨就到了杜明昭跟前,单手要去拎她,半道却被杜黎侧身拦住。
「荀少爷想对小女做什么?」
杜黎清隽的脸有几分愠怒,「小女不过是薛老的徒儿,更不能将薛老凭空变出来,请荀少爷不要为难小女。」
「你胆敢拦小爷?」
荀荣康刚要发怒,应庚几步上前,站于杜明昭身侧,道:「荀少爷有事说事。」
沈二面色一变,赶忙倾身压住声提醒,「少爷,这是那位殿下的亲侍!」
应庚的冷眼使得荀荣康血液都凝固,他隐住气焰,还是垂下了那颗自以为高贵的头颅,憋屈至极道:「杜姑娘,家姐情况危急等不得过长,我只是想你说出薛老去了何方,之后我自会派人去寻他!」
杜明昭看出了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满心唾弃半点没消。
求人是这个态度?
太过不真诚了点。
若非她身边有人,这荀荣康恐怕都已经冲过来拿人了吧?
她冷冷一笑:「我也不知我师父去了哪。」
「你骗我!」荀荣康目眦尽裂,「我看你是报復不愿说!」
「荀少爷这话我就不懂了,你做过那些事,又屡次想要找我麻烦,莫非你认为我是圣人之心,泥团捏的,无半点脾气?」
「你可以恨我,但我二姐是无辜的!」
「你二姐与你皆为荀家人,对我并无差别。」
荀荣康额前暴起青筋,可被应庚盯着,他完全不能拿杜明昭如何,半晌之后嘴唇咬出血,「杜明昭,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说?」
杜明昭轻哼,「我师父的行踪我真不知晓,这点我没有骗你。无论荀少爷怎么盘问我,我都不知。」
「你确实不知?」荀荣康死死瞪着她。
杜明昭从容自若,「真的。」
这话音一落,荀荣康仿若整个人都泄了力气,他几欲倒地,旁边沈二反应快,飞快扛住了下坠的荀荣康。
蒋里听着几人交谈焦灼不安,荀荣康这一失魂更是令蒋里提心弔胆,他冷不丁冒出一句,「荀少爷,薛老不在,可杜丫头为薛老的徒儿,得薛老衣钵,荀小姐有啥病症的不能让杜丫头看?」
「她?」
荀荣康失魂落魄地看过去,入目是杜明昭一双清明的杏眸,他又问:「杜明昭真的能看得吗?」
蒋里舔着脸答:「要得要得,咱村里谁不知晓杜丫头乃是福星降世,包治百病的!」
为了哄荀荣康乐,蒋里都得把杜明昭夸得天花乱坠。
「村长,杜丫头的医术你信得过?」曹婶子是头一个质疑的,「人是城里来的少爷公子哥,要是有个万一,您可不好办。」
「咋的做不得,杜丫头还给我男人看过风寒。」王婶子反驳。
「谁知道是不是薛老看的,给说成是她做的?」
「你又没亲眼见过杜丫头看诊,你说啥呢你!」
「你亲眼看过?」
「我又不是没见过杜丫头给胖虎看病!」
「够了,别吵了!」蒋里拉开就差没打起来的两人,「有啥不舒心的,你俩走远点去吵吵,别在这烦人!」
曹婶子不服气,「村长!」
「行了,你要是不会闭嘴,我就让杜丫头也给你封住哑穴。」蒋里冷声。
曹婶子怕的要死,果断闭嘴。
荀荣康听到抚平村这等争执,对杜明昭的医术更是动摇,可转头一瞥就见杜黎正拉着杜明昭,气道:「昭昭,咱不治了!既然他们不信医,更没必要给他们看诊。」
何氏也是全力护闺女,她指着方才闹事的曹婶子就骂道:「你说我闺女不会看诊,说的好似你会一样?拜薛老为师的是我家闺女,不是你!整日就知道瞎听李家那个胡扯,你干脆也别和你男人过了,改和李家那个过去吧!你俩王_八配绿豆的,可不就是看对眼?」
「你,你!」曹婶子气得发抖,「你可真是厉害的嘴巴!」
「不用你说,我会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何氏扬声又与村里众人道:「这一个月以来,我闺女做过啥事,大傢伙心里有把秤都清楚着,你们若是不信,可以不找我闺女看诊,我闺女不行医还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何氏要说的也正是杜黎要说的,因此他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全心偏袒自家娘子。
荀荣康摸清楚了,心静之后朝向杜明昭道:「杜明昭,我就想听你亲口说能否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