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不悦地冷笑,不情愿地朝裴阙作了一礼。
又回身朝柳盈月走近,低手轻拢了一下她身边的纱,那白纱被风一吹退避他的手指。他语气调笑道,「那下次再见。」
柳凡心中一惊,但见很快少将军快步朝太子殿下走去,他到嘴边的话也停住。柳氏三人朝高台处拜了一下,转身离开。
*
马车上,柳凡若有所思地倚靠在车厢门边,柳梦姚长长地嘆了一口气,「烂桃花啊……」
柳盈月将帷帽递给流云,又疑惑地看向她。
柳梦姚面上挂着笑,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京城有两位大爷不好惹,第一,太子殿下。第二,便是刚刚那位少将军。」
「巧不巧,都叫你给碰上。」
柳凡眉心皱起,止她:「梦姚。」
柳盈月低着头捏着袖口,不言语了。
「呃……我是说,你运气不好。」柳梦姚伸手扯了一下柳盈月的袖子,试图打破她的沉默,而后道:「少将军是那种碰见谁都要戏耍几次的,仗着会些功夫,惯会欺负人。」
她撒娇似的,「你下次见他小心些。」
「嗯。」柳盈月朝她眉眼一弯,轻轻地笑了一下。
但柳盈月说的不错。她出门时,原不想碰见裴阙,更不想碰见这些人,却不知怎么总避不掉。
「我以后可以少出些门。」她轻轻道。
柳梦姚却不服气,「凭什么要少出门啊?」
「遭人议论。」
前世,嫁给裴阙后,她并非一开始便不爱出门。
某次上街后,不知怎的被人暴露行踪,她的马车在城内被围得水泄不通,靠着金乌卫巡街才得脱身。
后来听闻京中有人撰文写她,直言她生的狐媚,暗指她将来会成为祸国的妖妃。
柳梦姚愣愣看着她这个庶妹,垂着眸子,羽睫颤颤,即便侧颜看去便足叫人惊艷。
但这副面容却不敢见人,出门时还要戴着面纱遮挡。
她不由得觉得好笑:「这又不是你的错。」
一旁流云也捏捏柳盈月的肩,哄道:「小姐——」
流云作为柳盈月的贴身婢女,能想到转移小姐视线的事只有一个,于是就着二小姐的话头问道:「二小姐方才说……太子殿下为什么不能惹?」
「那很好理解啊。」柳梦姚瞥一眼柳盈月,故作轻松地提起,「位高权重。」
而后凑到柳盈月地耳边,补完后半句话。
「还记仇。」
柳盈月眼睫一抬。
柳梦姚心想,果然还是得提某个人。只见柳盈月看她时,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询问。她痛心疾首道,「你呀,就是对尚京中的人和事太不熟悉了。」
柳盈月真感觉不出来裴阙有什么记仇。
实际上,裴阙对大部分的事都不在意。东宫到后宫,大部分事宜都是她来定,裴阙从来不过问。他的案前,多的是书册、奏摺。
「发什么楞。」柳梦姚推了一把柳盈月,不顾绷着脸的柳凡道「我这有很多宫廷秘辛,有关于裴阙的,想不想知道?」
柳盈月避开她的目光,并不回答。
柳梦姚耸耸肩,「想知道我还不说呢。」
*
马场之中,裴宁站在太子殿下和少将军只见,只想遁地逃走。
裴阙稳步走在前,少将军却没个形,时不时伸展一下胳膊。
「你在马场上做了手脚,今日故意不上场。」
少将军轻嗤,「殿下这口气,怎么跟我爹似的。」
裴阙平息一口气,遂道:「萧将军一生勤勉,在金乌卫时勤学苦练,一套萧家枪法出神入化,上阵杀敌战无不胜。」
「他是他,我是我!」少将军在无人看见时翻个白眼,「行,我自罚去金乌卫做一日后勤。」
「萧启。」裴阙终于转过身来,面前的少年依旧豪不在意。
「是我——」
裴阙面色淡淡,「你虽出身将门,可在金乌卫,并不比人高贵。」
萧启捏捏耳朵,又摆摆手。
这些话,早听不耐烦。
「半年。」裴阙的语气不容置疑,「半年后勤。」
「什么!」萧启散漫的脸上终于有点动容,「我好歹……!」
一旁的容安极其配合,不等萧启说完,已先承下,「是,殿下。」
容安朝萧启一拜,认真提醒道:「两月之内,少将军需要寅时列阵前入营,替金乌卫收整装备及其他事宜。」
「明日寅时,还请少将军准时报导。」
交代完毕,裴阙转身离开,玄色锦袍的下摆步步生风,而萧启的脸上依旧不可置信,又像裴宁确认。
裴宁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跟上裴阙的步伐。
第10章 「香囊之中明明有字,你……
第二日因记着裴阙的话,柳盈月一大早起身。
素云替她挽髻,半天都不见流云身影,柳盈月不禁问起她。
「流云在替小姐选衣服样式呢,不过好像有点……」素云往衣柜一瞥,就见流云抱着衣裙气喘吁吁地跑来,将两件衣衫抱在臂上,一手是湖绿的,一手是浅紫的。
流云眼神在柳盈月身上逡巡,像是在自行比对,最终将浅紫茱萸裙推到柳盈月面前,「小姐今日穿这件。」
柳盈月没动。
素云一边替柳盈月梳起耳边鬓髮,一边瞥流云,「今日小姐可是去见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