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庚。」他叫了一声。
少顷,严庚便低眉顺眼地走了过来:「陛下醒了,可需沐浴?」
他说话间,喻京墨已自己穿好里衣。他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床沉默片刻后问:「她呢?」
严庚自是知晓喻京墨问的这个「她」是谁:「边将军一早便已离开了。」
「哦……」喻京墨沉默了一下又问:「那她走时,可有说过什么?」
这下轮到严庚沉默了,他很想和自家陛下说,以边将军那反应来看,应当是打算不认帐的。可是……
严庚想要多活几年,是以,他只是回道:「边将军走得匆忙,并未留下话。」
他顿了顿又道:「边将军今日好像要在宫中当值,陛下若是想见边将军的话,奴婢可代陛下请边将军过来。」
喻京墨一听这话便有些着急道:「她还当值?夜里那般……她应当回去歇着……」
严庚道了句:「陛下说得是。」
他心道:就边将军那生龙活虎的模样,也不像是要歇着的那种,倒是陛下……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自家陛下,神情有些微妙。
未免也太惨烈了些,这边将军不愧是女中豪杰啊。
边杭叶跑了,正月十六的下午她就跑了,当真是做了那提上裤子不认帐的恩客。
然而,喻京墨根本就不知道边杭叶跑了的事,他只当边将军是难得的害羞了,直到正月二十上朝时……
喻京墨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下方的诸位大臣后便问:「边将军为何不在?」
柏雍这个老爹便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回禀道:「回禀陛下,边将军向司马台告了假去找……」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臣的小女儿去了。」
「何时的事?」原本有些慵懒的喻京墨因为柏雍的这句话,一下子便坐直了身体,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柏雍,就连语气都沉了下来。
柏雍觉得喻京墨这反应有些奇怪,不过他并未做他想,只是回答道:「正月十六的上午告的假,下午她便离京了。」
喻京墨:「……」
众大臣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们觉得含元殿的气压忽然低了下来,龙椅上的那位皇帝陛下的心情似乎也不好了起来。
有心思活络的甚至在想:莫不是那位边将军得罪了陛下?
良久,喻京墨才收敛神情道了声:「朕……知道了。」
散朝后,喻京墨沉着一张脸一语不发地回了紫宸殿。
进了紫宸殿后,抬手便将头上的冠冕扯了下来勐地砸到了地上。
紫宸殿中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地俯下身子,不敢直视帝王之怒。
跑了!她边杭叶撩拨完了之后,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跑了!
喻京墨现在倒是很想问问边杭叶,问她拿自己当什么?青楼的妓子?楚馆的小倌?
严庚弯腰捡起那顶冠冕,仔细检查一番见没有破损后松了口气。
他将冠冕放好后轻声劝喻京墨:「陛下,息怒。边将军也许只是出去散散心。」
喻京墨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严庚见他情绪平稳了下来,便对还跪在地上的那些宫女太监道:「你们先下去吧。」
宫女小太监们便连忙起身无声地退了出去。
待宫女小太监们走后,严庚便又道:「边将军总归是个女子,既然是女子便有面皮薄的时候。边将军想必是觉得不好意思见您,才想着离开京城的。过些日子,边将军便也回来了。届时,您再和边将军好好聊聊。」
严庚是真心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操心自家陛下的生活起居就算了,还得操心自家陛下的情感问题。
「你也下去吧。」喻京墨低声道。
严庚愣了一下,将喻京墨换下来的朝服放好后才道了句:「奴婢告退。」
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严庚关上后,喻京墨席地而坐低着头一动不动。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正前方。只见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底有着光亮。
他……做了个决定。
四个月后,清晨,古城一角的一处古朴别致的院落中。边杭叶一套拳打下来后,气息微喘,额头密布着一层薄薄的汗。
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皱了皱眉低头往肚子上看了看,然后又摸了摸。
「姐,吃饭了。」柏夕岚从堂屋中走出来朝着边杭叶喊了一嗓子。
边杭转身朝着柏夕岚走去,一脸严肃地对柏夕岚道:「小乖,我觉得我可能得了不治之症。」
「嗯?」柏夕岚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边杭叶便捉住柏夕岚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低声道:「你摸摸,这里好像长了东西。」
柏夕岚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热度以及触感,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她垂眸仔细看了看边杭叶的肚子,又小心地摸了摸,脸色严肃了起来。
边杭叶见她脸色严肃起来,便问道;「所以,我肚子里真的是长了不好的东西了?」
柏夕岚抬眼认真地盯着边杭叶看了一会儿问她:「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月事?」边杭叶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很久了吧。」
「很久是多久?」柏夕岚又问。
「不记得了,我月事本来就不准,一两个月不来也是很正常的。」边杭叶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