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铮倚在刚才的地方,阖着双目养神。
听见脚步声,双眼睁开:「我知道路,等我缓一缓,就出去找我的人,你在这边等着,千万别乱跑。」
说完,他又疲惫的闭上眼,那柄长剑放在手边。
「你根本不知道路,你的手下也不在这边,就算在,他们也找不到这儿。」沈妙意站在那儿,挡住了洞口进来的官。
殷铮也不争辩,只道:「反正我会带你出去。」
「现在不说这些,我跑出来是有事。」沈妙意道,语气恢復平静,「韩逸之在青山镇,他想做什么,你可知道?」
「他?」殷铮皱皱眉,「这么多年了,从你嘴里听到他的名字,还是这么刺耳。」
沈妙意真想上去捶一顿殷铮,都什么时候还说这些没用的话:「看来他不是在找你,那就是有阴谋。」
闻言,殷铮睁开眼,支撑着身子坐正:「你发现什么了?和你的作坊有关?」
沈妙意摇摇头,眼中半疑半惑:「有些不对劲儿,我觉得他要用我的作坊做坏事,针对的可能是大盛!他带了一个巫医,安排在作坊,那巫医用凝云兰在泡什么药水?」
「凝云兰?」殷铮咬着这三个字,「皇家贵族十分偏爱,东番巫医……原来是这样?你说韩逸之控制药草作坊,然后将香料变毒料?」
如此也就说通,为何韩逸之会盯上一个香料作坊,因为往大盛的名贵香料,多出于此。
是想借香料来杀人!
第63章
沈妙意趁着雨小的时候, 出去看了看周围。
这里很荒凉,没有人烟的样子。
回来时,殷铮还躺在原先的地方, 脸上是不正常的红。
「我在外面摘了些果子, 你吃些?」沈妙意兜着衣裳,将摘来的野果一股脑儿的倒出来。
殷铮嘴角动了动, 睁开发红的眼眶:「你真的想毁掉作坊?」
沈妙意捡了个熟透的果子送去殷铮手里,眼睫半垂:「是, 我不想用那些东西来杀人。」
虽然是三年的心血,可是她从没想到那些会帮助人的东西,会变成毒药。韩逸之具体怎么做,她不知道, 只知道那些凝云兰要毁掉,那些香料方子不能让韩逸之找到。
可现在困在这里, 又是一个困难, 该如何回去?出去了,碰上韩逸之的人又怎么样?
「你能不能走?」沈妙意问, 「我们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渔村?」
留在这里不行, 怕被人找到,再说殷铮的伤还是需要有药才行。
殷铮半开的眼里闪过什么, 嘴角无力的翘了下:「妙意,你其实一点儿都没变。你没丢下我……」
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来,总被过去的伤害牵绊。
昨夜在海里的时候,他拼命在海里划水,心里只想带着她出去。那一刻突然觉得,她活着就好, 如果她开心,那他就放手……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锥痛。还是喜欢,想听她的声音,感受她的气息。
「妙意,回大盛吧,有个人在等你。」殷铮倚着坐起,身子侧靠着石壁。
沈妙意坐去旁边,手里擦着一个果子,抬了眼:「等我?」
除了沈氏,没有人知道她活着,又有谁等?
殷铮调整了气息:「三年前,我跟你说过,我有办法了。出征东海前,还说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不是东珠吗?」沈妙意道,心里微微波澜。
「不是东珠,是一个人。」殷铮皱了下眉,抬眼看着洞顶,「你的父亲,沈奉,他还活着!」
一瞬间静寂,海浪声清晰传进洞中。
沈妙意攥着果子,指甲不知不觉扎进果肉里:「你说什么?」
她三岁的时候,父亲沈奉就去世了,怎么可能活着?后来亲娘也接着病故……
「沈奉幼年好学,博览群书。当年沿着沧江源头开始,绘制江图,沿岸高山、平原,一路到达东海之滨。」殷铮开口,「到了海上,就再没了消息,说是他的船遇上风暴,沉在海底。」
沈妙意听着,这些她都知道,尽管那时候的她并不记事儿。
殷铮看着沈妙意:「沈奉他没死,只是被海寇抓去了。」
「不可能!」沈妙意摇头,这种事情实在不可思议。
「真的,」殷铮眼神确定,长出一口气,「当年的猴头山剿匪,我得了一点线索,知道他可能还活着,就囚在某一座海岛上。」
沈妙意对沈奉没有一点儿的印象,那时候她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
「海寇为什么抓他?还没伤他?」
殷铮咳了两声,继续道:「沈奉手里有一张沧江流域图,他一笔笔画出来的,以及东海诸岛,沿海各处地势,海寇想利用他。」
沈妙意不说话了,以前听殷雨伯说过,那些东番海寇明着是海上的盗贼,其实背地里就是东番在支持。这样看,父亲真的还活着?
「知道你不会信,」殷铮嘆口气,「可的确是真的,找到沈奉的时候,他……」
他语气一顿,似乎在酝酿着怎么说?
「他怎么了?」沈妙意问。
「病得很厉害。」殷铮道,至于如何厉害他没有说,「你信吗?」
沈妙意低头,转着手里的果子:「是你救了他?」
说不出现在到底什么感觉,她自小没有父亲这个概念,甚至一点儿的影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