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乔如茵到了。
温彦早在门口等着,带她进入拍摄片场。
《失落之舰》是部科幻题材电影,这里是剧组搭建的科幻场景。
剧组正在拍戏。
乔如茵走到片场角落,和温彦一起停下来,向前望去。
在拍的是一场陆辞单人戏。
剧情是他在本星球一栋旧房子里,受叛徒出卖,迅速逃生。
只见陆辞站在一栋旧房楼顶。
楼房墙面外,到处都钉着残破木板。
他身穿深蓝灰星际舰队制服,角色与人刚打斗过,短髮凌乱,衣衫残破。
随着导演一声「开拍」!
陆辞忽地就从六层高的楼顶,手繫绳索,飞速滑下,谨慎而敏捷。
落到二楼时,屋内突然射线武器狂喷而来。
他到处躲避,根本避之不及,在差点被武器命中时,他勐地回头,如亡命之徒般,用力一跃而下。
陆辞是无防护直接跳的。
只这剎那间,乔如茵已惊骇地捂住了嘴,心都揪了起来。
片刻后,陆辞潇洒滚落。
拣起地上一把能量枪,瞄准屋里敌人隐蔽处,「轰」地一声,烟雾顿起。
只听导演大声道:「ok,过!」
一场戏结束。
很明显,陆辞刚才在屋顶滑落时、到处躲避时,几番划到残破凸起的木板,受伤了。
制服上衣,已染上血迹。
这倒也更凸显了影片的真实效果,导演中途并未喊停。
温彦立刻喊助理小哥一起,前去帮他查看伤势。
导演和一众工作人员也过去问询。
陆辞早已恢復神色淡然模样,接过温彦拿的药,掀开衣领,对伤口简单喷了几下,便准备下场戏拍摄。
下场,他需要和反派对峙。
饰演反派的老戏骨演员走了过去,两人一起讨论对峙情绪、走位。
乔如茵静静看着他。
看他多处受伤,却像是根本不在意,挺拔身姿站着,与人冷静讨论的模样。
突然觉得,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堵得她,唿吸都不顺畅。
恍惚间,她忽地想起。
很多年前,像是尘封已久的记忆。
……
那是她高二下学期。
有段时间,她为准备艺考,每晚去表演班培训。
不知哪里惹到谁。
也不知是谁,探听到她家情况,在培训班里透露,她父母都没了。
家里根本没长辈在。
消息很快流传出去。
那晚,乔如茵回家,走到偏僻小巷时,有经常出没附近、三个看上去不怀好意的青年,跟上了她。
乔如茵根本不认识他们,只是见他们抽着烟,一直吊儿郎当地走在她身后不远处,本能地感觉危险。
她试探着,步伐加快。
果然,他们立刻快步跟上,其中一人对她吹口哨,调笑着叫她。
让她别跑。
那段路旁是县城废弃的工厂,周围根本没居民楼,也没什么行人。
当时她吓坏了,勐地拼尽全力向前方大路跑,边跑边从包里慌忙拿手机报警。
后面三人一开始在狂追她,脚步声很大,只是忽然不知谁被打了,后面脚步都停下来,过去和人打骂起来。
乔如茵没敢回头看。
直到使出浑身力气跑到大路上,遇到正在遛弯的几位邻居大爷,她才敢喘口气,求助他们,带他们过去。
回到小巷。
远远的,乔如茵见到一位穿校服的男生,和那三人在赤手空拳的打架。
男生没说话,只是打人很兇狠。
那三人骂骂咧咧的,对他群殴。
大爷们让乔如茵站远点。
他们怒斥着前去拉架。
很快,民警也骑着摩托车来了。
那三人看到民警来,立刻撒腿就跑,民警前去追。
大爷们认识那仨是小流氓,也跑过去帮忙追他们。
一时间,那里只剩下他。
乔如茵走过去了。
像是恍惚记不清,又像是,她记忆深处的清晰景象。
昏黄路灯下,工厂废旧铁栅栏旁,穿校服的男生倚站在那里,衣服已经被人撕拽开,身上似乎被人狠抓出了一条条血迹,都染在校服上。
乔如茵试探着,走近,觉得他模样很熟悉。
她说:「同学,你是六班的……陆……」
她当时,跟他极不熟,名字都想了会儿,才想起来。
甚至不敢肯定说出。
只是她更不明白,为什么陆辞会出现在这里。
她家住县城郊区,人烟稀少。
邻居们有与她同校的,她大都认识,可以肯定,陆辞不住这边。
他当时应该在学校上晚自习,或者不管在哪,只是根本没理由出现在那里。
乔如茵当时对人警惕心很强。
她本能地就拿起手机,慌忙退后几步,惊问:「你、也在跟着我?!」
她很怕。
真的很怕。
若不是想起陆辞之前保护过她,她甚至都想赶紧再跑,再顺手抄起沿路废旧砖头防身了。
那时,陆辞转身,看了她一眼。
她记不清他那眼神的模样。
只隐约想起,似乎,有些淡漠。
又更像是,看着她害怕防御的模样,他本能地怔愣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