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С˵ > > 天机镇妖录 > 第53章 傀儡戏苍生
    寒山书院的地窖里,烛火将谢明远的影子投在石壁上。他手中握着的不是朱砂笔,而是一根浸透尸油的墨斗线——线头正扎进面前这具戍字营将士的尸骸眉心。
    \&quot;戌时三刻,膻中穴有青铜渣……\&quot;他蘸着黑狗血在《天机密录》上记录,突然笔尖一顿。尸体的喉骨突然\&quot;咔哒\&quot;响动,藏在牙缝里的青铜钉激射而出,钉尖泛着的磷火照亮了地窖暗格。
    暗格里堆满贴着符咒的木匣,每个匣盖上都刻着\&quot;戍\&quot;字。谢明远用墨斗线缠住青铜钉,线头突然绷直指向东北方——那是三皇子寝宫的方向。
    \&quot;果然掺了龙血。\&quot;他碾碎钉尾的青铜屑,碎末中浮现金色纹路,\&quot;用皇族血脉温养傀儡钉,周国师好手段。\&quot;
    地窖外忽然传来瓦片碎裂声。谢明远袖中滑出三枚铜钱,铜钱落地时摆成\&quot;哭\&quot;字卦象。他冷笑一声,墨斗线突然缠住房梁,整个人如纸鸢般飘上横梁。
    破窗而入的黑衣人刚落地,脚下青砖突然翻转——砖缝里窜出浸泡过尸油的墨线,瞬间将他缠成蚕茧。蚕茧中的挣扎声越来越弱,最终只剩皮囊坠地声。
    谢明远落地时,蚕茧里滚出一枚鎏金腰牌,牌上螭纹的第三只爪比寻常制式多出一节骨节——这是工部暗桩的标记。
    \&quot;连工部都成筛子了……\&quot;他拾起腰牌,牌面突然渗出黑血,血珠组成八个字:\&quot;墨线缠尸,不如缠心。\&quot;
    三更的梆子声传来时,谢明远站在城隍庙戏台下。台上正在演《目连救母》,可那目连的提线突然断裂,木偶的头颅滚到他脚边。
    木偶眼眶里嵌着的不是琉璃珠,而是人眼——瞳孔已经浑浊,却仍能看出死前的恐惧。
    \&quot;谢大人也爱看傀儡戏?\&quot;
    沙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谢明远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工部侍郎崔珏,他官袍下摆还沾着新坟的泥。
    戏台突然震颤。那些断了线的木偶自己爬起来,关节发出\&quot;咯吱\&quot;声。崔珏的指尖缠着近乎透明的丝线,丝线另一端没入木偶的后颈。
    \&quot;二十年前寒江渡口,谢大人用墨斗线困住水鬼时,可想过自己也会变成提线木偶?\&quot;崔珏的笑声像钝刀刮骨,他猛地扯动丝线,木偶们突然扑向谢明远。
    谢明远不退反进,袖中墨斗线如灵蛇出洞。两股丝线在空中相撞,竟迸出火星——崔珏的丝线里掺着金蚕蛊!
    \&quot;周国师连苗疆秘术都教你了?\&quot;谢明远突然松手,墨斗线如活物般缠住戏台立柱。整个戏台轰然倒塌,烟尘中飞出三枚铜钱,精准切断崔珏的傀儡丝。
    崔珏暴退三步,官袍裂开处露出胸膛——心口嵌着青铜罗盘,盘针正指向谢明远。
    \&quot;你以为查戍字营就能扳倒三皇子?\&quot;他咳出带蛊虫的黑血,\&quot;天机阁十二分舵,早就……\&quot;
    话音未落,罗盘突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中,谢明远看到盘底刻着半阙诗:\&quot;傀儡戏苍生,谁为牵丝人。\&quot;
    五日后,谢明远站在戍字营校场。昨夜暴毙的十七名将士躺在草席上,每具尸体后颈都插着青铜钉。
    他剖开最新那具尸体的胃囊,腐臭中滚出半消化的人皮书页——正是《正气歌》抄本。用黄泉水冲洗后,书页显出血字:\&quot;子时三刻,西市肉铺。\&quot;
    当夜暴雨倾盆。谢明远扮作屠夫蹲守肉铺,案板下的暗道突然开启,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地道尽头是座青铜地宫,宫墙上挂满人皮灯笼。每盏灯笼上都画着戍字营将士的脸,灯芯燃烧时竟发出他们的惨叫。
    \&quot;谢大人果然找来了。\&quot;
    阴影中走出个佝偻老者,他手中的灯笼赫然是用崔珏的脸皮制成。灯笼光照亮他胸前的青铜罗盘——与崔珏那枚一模一样,只是盘针指向北方。
    谢明远的墨斗线悄然缠住袖中铜钱:\&quot;周国师的分身术越发精进了。\&quot;
    老者突然撕开脸皮,露出周国师的面容。他手中的灯笼突然炸开,无数尸蚕从火光中涌出!
    \&quot;这些可不是普通尸蚕。\&quot;周国师弹指,尸蚕爬过的地面腾起青烟,\&quot;它们吃的是记忆——谢大人不妨猜猜,老夫从戍字营将士脑子里挖出了什么?\&quot;
    尸蚕群突然聚成个人形,轮廓渐渐清晰——竟是二十年前的谢明远!那时的他正跪在初代阁主棺椁前,双手捧着一卷血书。
    谢明远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天查到的线索都指向错误方向——周国师早就在篡改记忆!
    墨斗线横扫,尸蚕群被拦腰斩断。断开的蚕身却化作更多小蚕,每只蚕背上都浮现\&quot;天机\&quot;二字。
    \&quot;没用的。\&quot;周国师抚摸着人皮灯笼,\&quot;这些蚕是用你的心头血养的,你杀得越多……\&quot;
    他突然闷哼一声,低头看向心口——半截狐尾不知何时刺入胸腔。地宫角落,红袖的虚影正在消散:\&quot;老东西……当年你骗我吞下尸蚕卵……今日该还债了……\&quot;
    趁周国师分神,谢明远甩出铜钱阵。铜钱落地成卦,乾位突然裂开,露出埋在地下的青铜匣——匣中正是他当年亲手封存的血书!
    血书展开的刹那,整个地宫开始崩塌。书页上的字迹是用龙血写成,每个字都在燃烧:\&quot;初代阁主未死,其魂寄于九鼎,三皇子乃鼎中傀……\&quot;
    后面的字被污血遮盖,但谢明远已经不需要再看。他想起陆九霄出生那夜,剑冢中传来的啼哭不是婴儿,而是青铜鼎的嗡鸣!
    周国师的身体突然膨胀,皮肤下钻出无数青铜钉:\&quot;你以为找到血书就能翻盘?天机阁早就是……\&quot;
    话未说完,红袖的残魂突然扑入他口中。狐火从内部爆燃,将周国师烧成灰烬前,谢明远看到他的头骨内侧刻着字——\&quot;戍字七号傀。\&quot;
    暴雨中,谢明远跪在寒江畔。他手中的墨斗线浸入江水,线头突然绷直指向江心——那里沉着一具青铜棺。
    \&quot;原来在这里……\&quot;他割破手腕,血染红江面。青铜棺浮出水面时,棺盖上缠满傀儡丝,每根丝线都系着块玉佩碎片。
    谢明远摘下自己佩戴二十年的玉佩,严丝合缝地嵌入棺盖凹槽。棺盖开启的刹那,江底升起九道水柱——每道水柱中都封着个\&quot;谢明远\&quot;!
    这些\&quot;人\&quot;有的在读书,有的在练剑,最新那个正在地窖验尸——全是傀儡分身。
    \&quot;好一个''傀儡戏苍生''……\&quot;谢明远惨笑,\&quot;原来我才是最大的傀。\&quot;
    他忽然想起初代阁主临终时的眼神。那老怪物摸着幼年谢明远的头说:\&quot;你将来会明白,最好的傀……\&quot;
    江心突然传来龙吟。谢明远猛地转头,看到洛清雪的龙魂锁穿透雨幕而来——是二十年后的景象!
    \&quot;原来血书所指的''现在''……是这个意思……\&quot;他突然将墨斗线缠上脖颈,线头却自动转向,在江面勾画出皇城地图——傀儡丝的源头直指观星台地下。
    暴雨中,谢明远对着自己最年轻的那个傀儡分身说:\&quot;去查三皇子生辰八字,要快。\&quot;分身的瞳孔泛起青光,那是陆九霄通幽瞳的颜色。
    江底青铜棺重新沉没时,谢明远抹去所有痕迹。他知道从今夜起,自己正式成为\&quot;牵丝人\&quot;棋盘上的卒子——但这卒子,要吞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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