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自己变得更加偏执,更加激烈,也更加负面。
他要求自己的所有手下不准抬头看他,决不允许他们任何形式的直视,而哪怕是他器重的手下,亦是因此遭受惩罚。
凯厄斯从来没有这般偏激的时候。
固然,作为强大的王者他始终保持着最顶峰的态度,所有胆敢挑战他的,都被狠狠地教训,甚至失了性命。
但他不至于要在如此细小的地方去和自己的手下计较,他们对自己的畏惧他心知杜明,可偏偏似乎是一种本能的自我欺骗一般的感觉让他不想要被人察觉自己的变化,以至于他不能够接受他们任何理由的注视。
这种逃避和自我欺骗的态度很快就被阿罗注意到了。
毕竟千年以来沃尔图里无所不能的守卫者和王突然变了一点态度,素来洞悉人心的阿罗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几乎是仅仅从蛛丝马迹,他就发现了让凯厄斯变化和失态的原因。
哦,一个女巫。
他兄弟的歌者。
阿罗为这发现感到着迷和生动。
和凯厄斯的避之不及不同,相反,对于此事阿罗是好奇的。
尤其是在知道这个女巫还能够击退凯厄斯之后。
一个算是惜才的领导者从来都十分任性,对于感兴趣的傢伙总是更加耐心一些。
而安吉莉娅的特殊性明显让这个敏锐的吸血鬼之王如同发现了新玩具。
然而更有趣的是,阿罗不过是稍微表态,就让敏锐察觉此事的凯厄斯如同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一般,感到了无比的愤怒。
「我的兄弟,你像是个困兽。」
阿罗这般对紧紧握拳、瞬间将握着的椅子把手捏碎的凯厄斯说。
凯厄斯无法不从阿罗神秘的笑容里发现什么。
此时他还被诅咒困扰着,一个女巫不可思议的把戏。
凯厄斯和阿罗看过诅咒留下的痕迹都很惊讶。
因为这是近乎失传几百年的东西,若非他们是永恒生命的吸血鬼,也不会发现这一点。
从漫长的记忆力翻找,才终于在某个角落发现了一点相似的痕迹。
「需要我为你派遣几个卫士过来吗?」
阿罗的意思是问他是否需要专门的能够破除诅咒的人或吸血鬼过来。
更让他感到惊讶和有趣的是,凯厄斯犹豫了。
阿罗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唇角的笑容愈发神秘。
凯厄斯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只感到更加的烦躁。
「你像个毛头小子。」
陷入爱情的。
阿罗没有把后面半句说出口,他依然是关切自己兄弟的,虽然带着点微妙的看戏的心情。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兄弟陷入了对女巫的爱恋里,但毫无疑问,歌者对他的影响超出了想像。
基于此,阿罗再次建议,凯厄斯不要那么着急地杀死那个女巫。
而凯厄斯也开始了对女巫的日日监视。
诅咒并非不可解决。
吸血鬼的永生和吸血正是最大的诅咒本身。
在最初的一点倒霉和疼痛的副作用之后,凯厄斯已经能够自如地应对。
他抓住女巫手腕的那只右手背上的诅咒的痕迹在有专业的卫士过来处理之后,也暂时地得到了缓解。
他并没有将此太放在心上,当然解开诅咒的最好方式是这个女巫自己出手。
如他所料,女巫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窥视着一举一动。
让凯厄斯倍感威胁的是,他意识到自己仅仅只是这般注视,那种翻滚在胸膛中的怒火就仿佛得到了奇蹟般的平息。
她的生活真的很单调,如同他的日常一般。
在沃尔图里,他也不过是每日惩戒一下那些不长眼睛的垃圾、教训一下不见进步的手下,然后再随意地打发一下时间。
而这个女巫居然也是这么每天侍弄一下花草,捣鼓一下各种草药和巫术,再看看书就这么度过一天。
也就每天的餐前餐后,她会和那个老女巫一起聊聊天,说些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一点都不像是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一般。
可凯厄斯依然感到了窃喜,就仿佛他们两个又多了一个共同点。
不论是窗边化妆的侧影,还是她在花园里摆弄花草的模样,都让他着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沉迷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冲上去吸干她的血呢?
既然如此渴望,为何不像第一次那般去做呢?
房子里的防御对凯厄斯来说也不是问题。
不然他也不至于能够如此顺利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可以到她的房间里悄悄地光顾一番。
渐渐地,凯厄斯意识到,这个女巫真的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或者说是没有把他和她之间的追逐当做一回事情,仿佛就这样忘记了……
想到这点,他感到了各种的情绪在胸膛里奔涌。这就像是她即将癒合的伤口,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有他像个变态一样不断地窥视,不断地看着、看着、看着。
在明了痕迹也许就会这样随着时间淡去之时,凯厄斯决心做点什么。
当他出现在她的身后的时候,他其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身体先于他思维行动。
似乎,它比他还要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