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管家站在窗边,望着绵绵细雨愁眉紧锁。按原本计划这时候该在飞机上,时间一延再延,现在这雨一下怕是飞不成了。
独自在客厅等了一小时,那道门终于打开。纪凛往客厅走,衣服换过一身,眼镜拿在手上,正用镜布缓缓擦拭。
管家转身面向他,正要说话,纪凛先开了口:“检验报告有电子档吗?”
“有。”管家应,随即用手机传送一份。
擦干镜片上的水汽,纪凛重新戴上,没看那份报告,问了另件事:“他们把她送到哪的?”
管家反应一秒,立刻回:“城南一个老小区。”
纪凛扯唇淡呵,早料到这个侯叁儿没安好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是玩明白了。陈苛昱这个笨蛋,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摸出手机看一眼,俩人还没找到他这儿来,嘴上问一句:“跟车的没出岔子吧?”
管家摇头,想了想,又补上:“我们这边没有,不过司家那边的车好像出了车祸。”
纪凛蹙眉:“严重吗?”
“追尾事故,人应该没事。”
窗外雨势渐大,纪凛听着声转头,玻璃上一片水雾蒙蒙,管家问道:“要改期吗?”
公务机飞国内只需出示身份证,但临时改期要重新申请航线。纪凛抬手看表,估计侯叙廷的人快醒了,没再等,吩咐管家去车库找辆宽敞的车,先离开靖市再说。
同一时刻。
她的脚步停在套房门前,滴一声,房门开启。
大床上的人沉沉睡着,她摘掉脸上的口罩,轻声走到窗边,将敞开一半的窗帘全部拉上。
房间陷入一片黯淡,他整个人浸在黑夜里,她呼吸着,静静看他。他的眉,他的眼,他喉结的轮廓,露出的锁骨线条,他的所有所有。
好喜欢,都喜欢。
空气卷起热流,撩起一阵细密的痒,从小腹蔓延至心口。
她呼吸微乱,这样的场景她幻想过很多次,从青春期开始,无数个难眠夜里,她藏在被窝想象着他的体温如何将她包裹,他的唇落到胸口时她会如何颤栗……
外衣沉甸甸坠地,她身上仅剩一条连衣裙,薄薄贴在皮肤上。
半蹲在床边,她凝视那张熟睡的脸,指尖轻轻碰他的眉心,顺着鼻梁一点一点往下抚。
摸过他的喉结,她双眼里已满是直勾勾的欲,她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胸腔内充斥着一种触手可及的期待感。
她被这种感觉高高推到空中。
那时她不知道,从最高处往下坠时,感受到的痛会是那么刻骨铭心。
窗外狂风骤雨,她胸口随着雨声深深起伏,呼一口气,指尖触碰到他的上衣领口。
手腕却在这时被抓住,啪地一下,力道紧扼在腕上。他开口,声腔沉沉从嗓里溢出。
“侯茵琪。”
司崇羽缓慢抬眸,冷淡睨视她的脸,“你真是死性不改。”
腕骨传来尖锐的痛,却压不住这一瞬的慌,侯茵琪满眼惊惧,心脏仿佛跟手腕一般快要被捏碎。
“你怎么…”
轰一声雷响,她的脸被映得煞白,脸侧那道疤痕毫无遮掩,明晃晃暴露在外。
她连忙用另只手遮挡,踉跄着往后退,司崇羽偏偏抓得紧,用力一拽,膝盖狠狠撞到床沿,侯茵琪疼得叫出声。
“你弄疼我了!”
她发脾气吼,情绪极不稳定,而司崇羽多么无情,面对她的愤怒只有平静一句:“是不是你自找?”
他坐在床边,敛眉看着她的狼狈模样,没有丝毫同情:“你人生就这点追求,没男人不能活?”
“凭什么那个贱人可以,我就不行!”
侯茵琪跌坐在地上,昂着下巴,哪怕双眼湿红也要紧紧盯住他,姿态一刻不松。
“她就是个贪钱的婊子,给钱就能睡的婊子而已!”
“你也真是贱,这种廉价货色也能上!”
侯茵琪不管不顾朝他发泄,这段日子她过得生不如死,而他却对她不闻不问,没有一句关心,没来看她一眼。
“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啊!”
情绪崩溃得彻底,她哭,眼泪直接往下砸,手揪着心脏的位置,整个房间都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室内一片暗寂。
司崇羽隐匿在阴影里,漠然看着她掉眼泪,看她良久,才淡淡出声:“你确实比不上她。”
“起码她不会仗势欺人,为了泄愤把别人的手扎成个粽子。”
哭声一滞。
侯茵琪泪眼朦胧,怔怔把他望住。
司崇羽与她对视,不紧不慢讲给她听:“她也确实很喜欢钱,甚至喜欢我的钱多过喜欢我这个人。”
不过那又怎么样,他根本不在乎。
“有件事你说对了,我是挺贱的。”
“我就是喜欢跟她睡,你幻想过的所有事我跟她都做过,我们能从白天做到黑夜,我每时每刻都对她有欲望,哪怕她只是撩个头发我也能硬……”
“别告诉我,我不想听!”侯茵琪叫喊着捂住耳朵。
他却偏要说:“她出身是不好,用你的话说,廉价。”
“从小没爸,妈也不管,二十年就靠自己熬过来,但就算她破破烂烂,她还是她自己,不会因为男人哭天抢地,不会因为过得苦就放弃自己。”
挺矫情的这些话,但他说了,说完又觉得没劲,侯茵琪根本不会懂,她只想跟他睡一觉,去圆那她所谓的憾。
“别说了!”
侯茵琪歇斯底里朝他喊,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司崇羽没管她,拿着外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