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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车都不知道?”子爵合上手掌,略带讽刺:“像你这样的公主,当然不屑于搭乘这种交通工具吧。”

    灯光下,宁茉垂下眼睫:“我没有出去的机会。”

    她只是一条被人类豢养着的人鱼,并不清楚外面世界有多广袤。宁茉最远的活动范围,不过是星网里的人鱼学院,以及学院周边的商业中心。

    “我明天六点出发。如果你起得来的话。”

    宁茉安静了很久,像是不敢相信。子爵离开前,才问:“可以吗?”

    “弄清楚,我可不会等你。”

    子爵认为她这样玻璃般娇养的人鱼是不可能受得了早起的。

    可宁茉准点跟随他出了门。

    在出门前,子爵给她带上了帽子,并且系好了丝绸蝴蝶结。

    宁茉不喜欢戴帽子。她喜欢风经过身边,一切都被吹拂的宛如自由的感觉。

    面对好不容易得来的外出契机,宁茉什么也没有说。

    子爵的行程非常紧凑。从安圣湿星、雷顿,到布尼卡,上午就完成三个星球六座城市的访问。

    宁茉适应良好。帽子很好遮掩住人鱼特有的美貌,而她的行为举止,与人类并无差别。

    倒是子爵没表现出的气定神闲,无论什么场合,他关注宁茉以防任何可能出现的不适。

    很快又因他不得不关注人鱼而烦躁。

    这时的关键节点,宁茉出现任何差错,都会影响他的布局。

    无论是在正式会议,还是所谓“需要放低身段”的场合,宁茉都保持礼节性微笑,一副真诚倾听的姿态。

    合作商谈与推广出奇顺利。

    “明天还能与您一同前往吗?”

    “随你的便。”

    子爵交游广阔。宁茉渐渐领悟到,人类对待同族的态度。与毫无根据的对人鱼的宠爱包容不同,人类与人类之间的关系冰冷复杂。

    她认为这才是人类当中,互相接纳平等的关系。

    说出去会被说奇怪和不可理喻的吧,人鱼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资格与待遇。

    她很羡慕。

    时间久了,西星区的人类大部分都知道,邓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有位非常美丽温柔的未婚妻。

    但子爵似乎很介意他人窥伺到未婚妻的模样。她总是戴有着宽大帽沿的帽子,像一抹影子。

    留给民众当谈资,印象最深的是她的红发。

    梵苜夫人没想到,或许是她生命中最后一把的牌局会如此之顺。

    她不禁遥望虹心岛的方向。这一刻,他们是否也同样进入了那位的棋局呢?

    十几年前的事情,还像昨日发生的那样。

    真是世易时移啊。

    偏头痛又开始作怪,梵苜夫人屏气服下止住疼痛的药片。

    她想起那天促膝长谈,宁茉流泪握住她的手:“请别担心。”

    她的小茉莉。

    “这是你画的?”子爵撑在桌面。

    宁茉面前的白纸上,画着一套潦草的衣服。

    白色、柠檬黄和草绿的搭配,色彩明快,简洁俏皮风格。子爵不免意外,这与成天闷坐着的人鱼相去甚远。

    西星区高层会议时,宁茉坐在他身边。应该是听不懂会议内容,所以无聊到涂画。

    “那天的花很漂亮。”她以前待在梵苜夫人身边,偶尔夫人也会满足宁茉好奇心,讲到衣服的设计稿是怎样出现的。

    第一次得到出大远门的机会,宁茉想把外面的缤纷明亮颜色记下来。

    “可没人为会白雏菊买单,不值钱上不了台面。”

    生命力顽强的杂花,西星区开得到处都是。

    常见所以轻贱。

    宁茉沾着零星墨水的手指轻轻触碰雏菊。她觉得她们没什么不同。无论常见还是稀少,轻贱亦或保护,是漠不关心踩在脚底,又或者放进高高的壁龛供养。

    子爵本想嗤笑。

    但是,宁茉的设计给了他新的思路。

    *

    闻歌想过,是否要将宁茉怀孕后出现同族气息这件事告知坎因。

    但兰顿记忆片段里,海巨人对诞生自多瓦实验室的人鱼态度并不友好。

    坎因是不擅长掩饰情绪的生物。闻歌担心,他知道以后行为露出异常。这样的话,或许会更加难以与深海遗族的地下同盟取得联系。

    闻歌只能让114把人鱼传承里有关繁衍的部分记写出来,交予侍女蒙莱。

    处理好宁茉突然而然的事情,他们在做的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完成。路烈陪着闻歌深入辰砂星球的秘密牢笼。

    前任女皇是个多疑冷酷的政治家。

    和帝国分散各处的监狱一样,名义上归属多瓦的辰砂星球监狱在三百年前成立,实际为皇室服务。

    责令相关部门提交的关于多瓦石牢囚犯的统计在第一时间内呈交。不出意外地,名单里都是一些遗留的政治罪犯。虽然从女皇时期关押至今,但躲过了路烈上位时血流成河的清洗活动,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幸运。

    路烈看着看着就动了杀心。他倒是没想起来,回头得找个借口杀了。

    说到女皇,闻歌有些在意路烈和她之间差一辈的缘由。他看路烈一眼。

    “你在好奇为什么没有她的子女继承皇位?”路烈欠揍的漂亮脸蛋冷不丁靠近,冷幽幽笑起来:“当然是我杀光了啊。”

    小冰花一点都没被吓到,反而在他脸上一捏。“你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