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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的红发在浅蓝色水体飘荡,然而宁茉却在为一个人类求情:“闻歌,可以不要惩罚文森特大人吗?”

    卡洛儿小心翼翼看闻歌的脸色:“对啊大人又没做错什么。”

    从他们的角度看,不过是文森特在耐心哄一只害怕体检的人鱼,然后就被残酷的暴君迁怒了,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你们都很喜欢他?”

    一贯比较稳重的宁茉星星眼起来:“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大人。”

    “文森特大人人很好。”卡洛儿以自身为例佐证:“我尾巴受伤后,是文森特大人,不然的话,伤口要比现在可怕多了。”

    “拜托拜托!”嘉利没有吃最心爱的下午茶,就是想找闻歌殿下说情。

    闻歌很难理解人鱼会对一个人类产生孺慕之情,但架不住被围住央求。他游得远些。

    眼前三小只似乎渐渐懂得了闻歌殿下讨厌和其他人鱼过近接触,乖乖停留在原地没有动。

    实际上文森特也没有对闻歌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举动,大张旗鼓地回应反而会显得莫名其妙。

    他本来就没打算对文森特做什么。

    所以说,“为什么觉得我会‘惩罚’文森特?”

    海藻卷银发在水中折射出冰冷的光泽,却有种小人鱼无法拒绝的吸引力。

    闻歌殿下问出了他们从未想过的问题。

    诶?

    “因为……”宁茉支支吾吾,她为什么觉得会有惩罚呢?

    她就是有这种感觉,文森特大人会因为闻歌,或者闻歌身后的人受到伤害。

    但同时她内心的潜意识又非常想要信任靠近闻歌,这两种互相对立的力量不相上下,让宁茉难以适从。

    这已经是闻歌殿下问他的第二个问题了。

    为什么会这么难呢?卡洛儿一向是人鱼园最优秀的那几个之一。

    被迫思考起来让他很焦躁,尾巴在水中摆动了好几个方向。

    “是文森特大人说的。”嘉利睁着翡翠绿的眼睛,脆生生开口。

    “什么?”

    “你们忘了吗?”嘉利是人鱼园的怪女孩,经常会做出其他人难以理解的行为,是即将被饲养员列在不合格名单上的异类。所以她经常会被文森特不小心遗落在人鱼之外。

    “那时候我在吃胡萝卜饼。文森特大人说,他可能以后会不能照顾我们了。因为有些人不想让他再继续了。”

    宁茉和卡洛儿没听出什么问题,露出一脸“文森特大人好可怜”的表情。

    这么天真不知事的吗?

    如果是他的同族,恐怕很难在海里存活下去吧。

    ……在这群人鱼面前,他总不自觉联想到同族。

    闻歌感受着从指间流过的清水,松开指缝:“我不会管你们这些事情的。”

    “一切照旧吧。”

    *

    “陛下,这几家都没有出现过银发蓝眼的人鱼。”秘会室,巴塞伯爵将多日以来的情报一一汇报。

    秘密调查严刑拷问下,情报部排查了星系所有有能力私养人鱼的组织地方,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巴塞伯爵其实很喜欢这条来历不明的人鱼。人鱼的到来,让陛下身上的某些地方发生了改变,哪怕很轻微。但伯爵大人觉得,闻歌是唯一一个能影响到陛下的人鱼,此后或许也不会再有了。

    以陛下的多疑,会容许身边不稳定的存在吗?

    陛下会如何选择?

    无论如何,他只是一个侍奉了陛下十来年的忠仆。不管是什么样的命令,他都会精准迅速执行,不带任何犹疑和感情。

    夕阳洒进来时,暴君大半个身子隐藏在阴影之下。利落的金辉下,少年下颌线单薄锐利:“不用查了。”

    他的清冷小银莲,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

    而且,一直有个声音在和他说话。

    很碍事。

    没想到路烈会放过人鱼,巴塞伯爵心里五味杂陈,既诧异、欣慰、又担忧,他小心翼翼问:“陛下有些喜欢他吗?”

    少年看了看桌上装着终端的小方盒:“算是吧。”

    “但他太弱了。”路烈皱了皱眉,像把烦心事讲给长辈听:“我很怕会控制不住,把他玩坏掉。”

    第11章

    人鱼精神力凛冽铺展身后海域,凌驾海浪之上,对抗终焉。

    雨水浇在脸上是冰冷的。

    不容忽视、难以抗拒的冰冷。

    ……

    他不是支起精神力屏障了吗?为什么还有雨水穿过屏障?

    疑虑一闪而逝,闻歌意识逐渐从梦里抽离。

    人鱼睁开眼,视线出现一片模糊不清的粉蓝色。

    没有海浪、暴风和雷霆,林间几声欢悦鸟鸣中,闻歌再度回到一片晴好、风和日丽的虹心岛皇都。

    脸忽然被贴了一下,又是梦里那种冷冰冰的触感。

    粉蓝晃了晃,俄而移开,路烈那张精致脸孔近在咫尺。

    无辜又欠揍。

    &amp;quot;唉呀,醒了。&amp;quot;他扬起眉,似乎很讶异的样子。

    装什么装,明明就是你弄醒的。

    闻歌想咬人。

    人鱼几缕发丝贴在脖颈上,他在暗处,眼睛愈发显出纯粹幽邃的蓝,有种潮湿妖异感。

    眼尾还带着一抹浅淡睡痕。

    路烈感到不解。

    ——他怎么就可以睡这么香呢?

    “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