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会做这种事,不过……”他说。
“有什么地方超出你的预想了?”
她顺着问。
床上唯一的枕头被她霸占,白铮枕在她肩上,手臂紧贴,十指相扣,神情稍显困倦,像只被舒服顺毛后窝在巢里小憩的乌鸦。
他犹豫道:“你好主动。”
“……???”
她“噌”地翻身坐起,“明明是你问我想不想做爱。”
“因为你的表情……而且,你眼睛总是看我下面。”
“你硬了我才看的。”
“我没有。”
空气凝固两秒,她和白铮四目相对,“扑哧”一声同时笑起来。
她撇撇嘴。
“不然,我和你眼神拉丝地推拉三回,脸颊绯红地说‘你要轻一点哦’,之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装死?”
见白铮不解,她重新挽着他的胳膊躺回去,“等情绪失控,等气氛暧昧——我哪有耐心,我想要,立刻就要,你问我我就答应了。”
“你不问我,我也会告诉你的。”
白铮悄悄扬起嘴角,“嗯。”
他需求低,不贪心,他不会去纠结苏南煜是真的想要他,还是刚巧他在。
他也不会想要抢走她对顾泽投去的关注,不会想要成为唯一。
就像幼时,别人用过的枪,别人吃剩的饭,她给的东西总是不那么完美,可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
躺了会儿,她突然翻身。
“不对。”
白铮揉眼睛,“怎么了?”
她忽然一下凑到白铮眼前,两张脸之间的距离近似于无,呼吸交错。
对方的瞳孔微微涣散,像受到了惊吓,过于紧张。
“你也演我?之前在夜色,你不知道是我,明明很会啊。”
“我没有。”
白铮微微错开,头偏向一边,露出泛红的耳垂,“我演示给你看——想亲一下吗?”
“亲!”
话音刚落,白铮单手将她按在床头,手顺着肩膀、脖颈向上抚摸,捧住她半边脸颊,拇指按压摩挲着她的嘴唇。
胸腔“咚”“咚”的心跳共鸣,说不清属于对方还是自己。
原本就暧昧不清的动作,伴随刚刚在床上激烈的片段在脑中闪回,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张开。”
她愣了一下,而白铮没有等她慢慢反应的意思,指尖撬开她的牙齿,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吻了上去。
“别咬。”
就咬。
然而白铮已经将手指抽离出去了。
比之前更汹涌猛烈百倍的吻让她一时晕头转向,就连不小心蹭上唾液的地方也跟着阵阵酥麻。
好爽。
她眼睛发亮,迫不及待地在他换气的间隙反扑回去。
先前白铮刻意压着她的身体,被她轻而易举地挣脱反制。
不知道滚在一起亲吻纠缠了多久。
白铮道:“就是这样。”
“没有伪装身份的需求,你不会乖乖按我说的做,不会被动地承受我的动作,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索性都听你的……”
“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我还想亲。”
那点疑问被她抛在脑后。
白铮往窗外看——天光微亮,太阳像化开的溏心蛋,将半边都晕染成金红色,已经是清晨了。
他收回目光,抱住她蹭了蹭。
“你好像没有休息的打算。”
“我们继续好了。”
……
她先前以为白铮累了呢。
忘了他今年才十九周岁,跟她似的,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他喜欢贴在她身上当挂件。
他也喜欢做爱,像发现了新大陆。
现在她真有点累了。
中间叫了两次外卖,一次是粥铺的早点,一次是安全套,整盒12只。
虾饺挺好吃的,套也能用。
最后一次清洗身体后,她和白铮倒头就睡。
意识模糊间,只剩下唯一的念头。
再也不纵欲过度了。
……
醒的时候是凌晨,她先醒的,迷迷糊糊盯着手机上的日期反应了好一会儿,一脚踹醒身边的白铮。
腰有点酸,腿也有点。
尽管不至于像所谓的“被卡车碾过”的感觉,这种程度对她来说也算罕见了。
比出任务还累。
“手机……震动……”
白铮摸索着,把嗡嗡响的手机塞给她,又一头扎进被子里。
她晃了晃脑袋,强行睁大眼睛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顾泽”。
他在她身上安监控了吗?
谁敢接,这谁敢接?
她点下绿色的按键。
嗯,不接事儿更大。
“阿煜,抱歉,我不小心拨错了。”他顿了顿,“不过,这个时间你怎么还醒着?”
并非不小心。
她也懒得思考顾泽为什么“不小心”。
她半梦半醒的,也许是夜晚的原因,听顾泽的声音比平常更温柔,絮絮叨叨和她汇报跟东欧人交涉的结果。
对了,自她让顾泽去办事到现在,已经一天两夜。
她道:“可以,在预算范围内你随意支配,他们的文化和我们不同,中途反悔倒戈相向并不稀奇,只谈利益是不够的,最好和对方负责人见一面……”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逐渐成了均匀的呼吸声。
“……”
不到半分钟,她“唰”地睁眼,继续道:“你去恐吓一下,要个担保,我们可都是黑帮,没必要和他们玩遵纪守法那一套。”
“……”
顾泽叹气,“好,我都知道了——阿煜,你的嗓音很哑,要多休息,就算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要稍微……稍微节制一点。”
心虚。
她沉默了会儿,“你怎么不问我。”
那边很轻地笑,“问你什么——饿不饿?”
“饿。”
一天两夜只吃了一顿饭。
“我把食谱发给你了,最好还是补补身体,不管那人是谁,叫他去做饭,不做就杀了他。”
哇塞?
她把30MB的文档一键转发给白铮,又踢了他一脚。
“听见没,去,给我炒俩菜。”
白铮揉着疼得发麻的小腿,暗暗感叹她力气真大,乖乖打开文档,边看边爬起来往厨房走。
等人走出去,她语气谨慎地试探:“你生气了吗?”
顾泽淡道。
“如果连这种醋都要吃,我就真该让位了。”
“从小到大,凡是你喜欢的、你想要的,想方设法都会抢到手,你的周围就算是玩伴也不会只有三两个。”
她接道:“我记得,一开始我要所有人好好相处,你们总是打起来,最严重的那次你还杀掉了一个人,对吧?”
“是。”
“后来我发现,只要我偏向你,把我对其他人的支配权分给你一些,你就会主动照顾他们。”
“顾泽,我会尽我所能地偏爱你,但不是为了让你承担更多的责任,只要你不违逆我,我会给你最大限度的权力、自由,你是最安全的。”
“……”
他埋怨她,像只飞奔胡乱扑向她撒娇的大型犬。
“你总是知道怎么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