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笔记中不许夹带情书��


 第1章 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锚定失败！”
    王云霄睁开眼睛，沉默注视着头顶的木板。
    这是一张学生时代宿舍里才会有的上下铺，手工简陋粗糙，木板材质也很差。这种货色挂在咸鱼上五十块钱包邮都未必有人要……
    咸鱼是什么来着？
    他试图修复自己脑海中破碎的记忆。
    自己脑海中最后的记忆画面停留在十六岁时，从家里厨房偷出二两荤油，装在从同桌班花那儿借来的化妆品挤压瓶里，带到学校之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班级后门外的地板瓷砖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十分钟之后班主任来偷窥，看到坐在后门的学生玩手机，就会习惯性地抬腿踹门……
    但为什么出意外的不是班主任，而是自己？
    王云霄的直觉告诉自己可能穿越了。
    这不是他自己的身体，而且也没有原主人的记忆，更麻烦的是就连自己的记忆也不完整。
    甚至都不一定是真的。
    ……那么朕的系统在哪里？
    王云霄在心中默默呼唤，但是毫无回应。
    这开局难度似乎有点大了。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微微偏转眼球，开始搜集周围的一切信息。
    首先要确定原主人的身份。
    周围黑漆漆的，时间应该是在晚上，窗外夜色已深，但隐约还是能看到房间里不止有一张上下铺。
    身上穿的衣服材质很差，可能是一种手工粗布。身上的被子也很单薄，不过天气并不冷……
    “大哥？”
    “大哥醒了！”
    旁边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差点把王云霄吓到心肺骤停。
    他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趴在自己窗边，激动得浑身颤抖，热泪盈眶。
    他这一嗓子嚎出来，周围瞬间冲出六七个赤条条的汉子，将王云霄团团在中央。
    要不是有人及时点亮了蜡烛，王云霄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什么看守所，或者传销窝点……
    借着昏暗的烛光，他才勉强看清，原来周围都是年纪不大，面黄肌瘦的小孩子，最大的一个也就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
    “嚷什么？”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坐起身来，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脚。
    果不其然，刚才躺在床上就感觉不对劲，自己这具身体的年纪也不太大。
    那这里应该是学校，或者……孤儿院？
    “刚才我怎么了？”
    王云霄意识到自己必须利用这个宝贵的时间，搞清楚自己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哥，你不是说晚上带我们去食堂开荤的么？谁想到你睡得这么死，怎么叫都叫不醒。”
    刚刚趴在他床前的小男孩委屈道：“要不是看你还在喘气儿，我都以为你噶了呢！”
    那你倒是去找大人，或者打120啊！
    看他这俩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也不像是个傻子，没有选择这么做的原因，肯定是没有这么做的条件。
    王云霄目光扫视一圈，看周围的孩子都是目光清澈直白，没有人下意识地躲闪或者怀疑，这说明自己这个大哥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还算稳固。
    暂时安全。
    “我脑子迷糊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直言不讳道。
    “啊？大哥你这……那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麻团啊！”
    小男孩听闻此言，顿时慌乱起来。
    “别慌，我就记得自己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然后就迷迷糊糊地回来了。”
    王云霄面不改色地说道“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吗？我们都见过谁，做了什么事，我睡觉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看到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周围面面相觑的小孩们也不由得安静下来。
    王云霄注意到他们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躲在后面的一个戴眼镜的孩子。
    那孩子瘦高个，梳着一个中分头，带着一副两条腿都断掉又绑好的破眼镜。他推开其他人走到王云霄面前，伸出两根手指问道：“元宵哥，这是几？”
    “二！”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吗？”
    王云霄正要回答自己叫元宵，话到嘴边却摇头道：“不记得了。”
    “你大名叫王云霄，我们都喊你元宵，我是油条，他是麻团，他是油饼，他是馃子……”
    自称为油条的眼镜男孩把其他人都介绍了一遍。
    王云霄默默点头，听起来都是北方系的早点，说明自己应该人在北方，而且不是什么正经学校，更像是孤儿院之类的福利机构。
    福利待遇应该还不错，看他们虽然面黄肌瘦，但也不像是长期忍饥挨饿营养不良的样子，要不然你这大半夜点一遍名就能把人馋死过去。
    现在要确定的就是时间，或者说年代。
    他在观察四周，油条也在观察他，嘴上继续说道：“前两天不是有人送来一堆东西么，院长要给咱们加餐。你去了一趟后厨，说是看到好吃的了，让我们半夜起来跟你去开荤。然后……你就睡死过去了，我们一直等到现在。”
    王云霄没有说话，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
    这时候他听到油条又说道：“大哥，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王云霄反问道：“我以前带你们去过后厨吗？”
    大家纷纷摇头。
    他又问道：“我以前带你们开过小灶吗？”
    麻团迟疑道：“咱们前些日子下河摸蛤蜊算么？”
    王云霄站起身来，对围着自己的孩子们说道：“走，咱们去后厨看看有什么荤腥，能把我给馋迷糊了！”
    众人顿时欢呼一声作鸟兽散，爬回到自己床上去穿衣服。
    他们年纪小，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只有油条皱眉盯着王云霄，小声说道：“大哥，我看你今天不太对劲，要不然咱还是别去了吧，就算真有好吃的，咱们迟早也能吃上。”
    “这不是能不能吃上的问题。”
    王云霄摆手：“是我说话算不算数的问题。”
    他又不能直说，自己只是想去厨房找把菜刀。
    没有趁手的家伙，心里总是不踏实。
    五分钟后，他带着自己的弟兄们——实际上就是一群猫嫌狗不待见的半大小子，踏上了征讨厨房的道路。
    问题不大，都是小孩，好糊弄。
    如他所料，这里确实是一家孤儿院，只不过规模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长长的走廊隐没在黑暗中，几乎看不到尽头。两边都是与自己宿舍一模一样的房门，残损破旧。这种一分钱都不愿意多花的简易建筑装修风格，让他想起自己老家那所重点实验中学的教学楼，四四方方像个火柴盒，能塞下三个年级近三千名学生。
    “咱们这里有多少人？”
    王云霄压低声音问油条。
    油条想了一下说道：“算上今天新来的，应该有672人了吧？”
    “这么多？”
    这个数字让王云霄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或者说常识中，正常的孤儿院里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孩子。
    “打仗了呀。”
    油条同样诧异地盯着王云霄：“大哥你不会连这都忘了吧？”
    “都说了我脑子迷糊着呢。”
    王云霄不动声色追问道：“跟谁打仗？咱们赢了还是输了？”
    能一下子制造出这么多孤儿的战争，在近代史上不可能籍籍无名——别问为什么是近代史，这脚底下踩着水泥地呢。
    只要知道是跟谁打的仗，就基本上能判断出现在的年代。
    “髪国人吧，还有其他几个国家的联合舰队。不过最后还是咱们打赢了，抢到了鸿雁洲，然后大总统就改元了。”
    谁？哪儿？啥？
    王云霄听得一头雾水。
    这里还是地球吗？
    他陷入了沉默，而其他孩子也没有说话，大家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
    大哥脑子虽然出了问题，但食堂又不会长腿跑路。
    走下楼梯的时候，王云霄又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是一片宽阔的操场，在操场尽头，隐约还能看到远方城市建筑高低起伏的阴影。
    天上没有月亮，璀璨的星河清晰可见。
    食堂的大门并没有上锁，只要穿过食堂，就能进入后厨。
    相当大的学生食堂，一排排长桌板凳整齐排列，同时容纳几百名学生进餐也不成问题。
    这很不对劲，除非设计师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孤儿的规模，或者是自己的推断不够准确。
    一股阴风吹过，王云霄感觉自己手背上的汗毛耸立起来。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但又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向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孩子们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让他们停下脚步。
    而他自己则抄起桌上的板凳继续前进。
    板凳很沉，也很有年代感，闻起来有股子馊咸菜的味道，都已经包上了浆。
    单从手感上来判断，至少已经在这里服役了二十年以上。
    确实有声音。
    当王云霄小心翼翼地靠近后厨门外的时候，他确信自己听到了某种咀嚼吞咽的声音。
    也许是老鼠。
    或者是跟自己抱有同样想法的贪吃鬼？
    王云霄缓步前行，穿过狭窄的通道。这里有些黑暗，他伸手扶墙，发现一边是墙，一边是木头的质感。
    像是箱子，就是军队里面使用的那种装弹药的四四方方的木箱。
    通道原来并不狭窄，只不过一边堆满了这种木箱。
    这些木箱一直延伸到后厨，把后厨都堆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当他走到有光亮的地方，看到一个木箱已经被打开，里面整齐码放着绿色的铁皮罐头。
    军用食品么？真的是开荤啊……不过这地方到底是什么机构，怎么还能买到这么多军用罐头？难道是电影里面那种做人体试验或者训练杀手的秘密基地？
    王云霄拿起一个罐头，看到上面用中文写着午餐肉三个大字。
    期待感瞬间暴跌到
    咔哒——
    从旁边传来的声音让他豁然扭头，就看到洗菜池旁边站着一个人影。
    那不是开罐头的声音。
    那人手里拿的也不是午餐肉罐头，而是一截人手。

 第2章 在压力面前保持优雅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身上系着围裙，看起来就像是食堂窗口负责打饭的大娘。
    但从理论上来说，正常的打饭大娘应该不会半夜爬起来偷吃，这么大的食堂，几百人一起开伙，饿着谁也不可能饿着这些做饭的。
    王云霄脑子里面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确认那只人手的真假。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只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他首先判断出，这个女人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
    既不点灯，也不烧火，说你是在做早点都没人信啊！
    “嘿嘿……”
    似乎是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那女人转过头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朝着王云霄露出渗人的笑容。
    “小老鼠……”
    王云霄二话不说，抡圆了板凳照着她的脑袋就拍了过去。
    十几斤重的粗木长板凳乃是街头斗殴的搏杀利器，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更是避无可避，只可惜自己这具身体不够强壮，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
    不过那老妇人同样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看她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诧异这个小孩为什么不害怕自己。
    下一刻，板凳就狠狠地拍在了她的脸上，惯性带来的力量拍得她整个人都失去平衡，向后仰倒过去，后脑勺碰撞在水池的边缘，发出一声闷响。
    在板凳命中她面门的那一瞬间，王云霄就松开了双手，扑向旁边的案板，抄起一把剔骨尖刀反握在手中，然后转身就跑。
    顺手还掏走了箱子里的两罐午餐肉。
    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力量，光靠那板凳可抡不死人。
    更何况那还不一定是人。
    他一路狂奔跑回食堂，守在门口的孩子们正要说话，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转向他身后，纷纷面露惊恐之色。
    “快跑！油条去喊人！”
    王云霄抬手扔出一个罐头，也不管他们有没有接住，自己一个急停转过身来，直面背后的怪物。
    果然是怪物。
    那头破血流的老妇人已经踉踉跄跄地追了出来，她的嘴张大到近乎一百八十度，喷吐出足有一丈长的鞭子……也有可能是条舌头，就像是蟾蜍一样，想要卷住王云霄的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王云霄一点都不害怕。
    他呼吸急促，仅仅只是因为刚才剧烈的奔跑，但在看清这怪物恐怖相貌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是怪物。
    杀了应该不犯法。
    那粗壮的长舌从王云霄耳边呼啸而过，腥臭难闻的气味让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反手上撩，手中的尖刀在舌根下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而他本人则灵巧地就地一滚，在长舌卷回之前脱离了原来的位置。
    老妇人爆发出愤怒的嚎叫。
    那些小孩逃得飞快，只留下食堂的两扇大门在来回轻微摆动，发出吱呀的声音，再想要追已经来不及了。而眼前这个最讨厌的小崽子已经钻进了周围整齐排列的长桌里面。
    越是惊慌逃窜的猎物就越容易追捕，因为他们在慌不择路下会弄出许多声响，在黑暗中指明方向，甚至自己摔倒……但是这个讨厌的小老鼠，一头钻进桌椅板凳的丛林之中，就再无声息。
    王云霄躲在不远处的板凳下面，一边缓缓深呼吸，一边打开了午餐肉罐头。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废了，虽然相比较其他那些孩子来说确实算得上强壮，但终究还是个孩子，没接受过专业训练，平时营养也跟不太上，稍微做一点剧烈运动，全身上下的肌肉就开始颤抖。
    难道我以前接受过专业训练？
    王云霄在脑子里面挖掘不出相关的记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补充一点食物。
    不知道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现在不过是跑了两步，肚子就已经开始饿了。
    人就是这么矫情的生物。
    心里想着午餐肉狗都不吃。
    可在泡面的时候不加两块又会觉得少点什么。
    用衣角擦干净刀尖上的血水，从罐头里面剜出一大块粉白的午餐肉塞在嘴里。王云霄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支起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
    那个怪物没有多少战斗经验，它的呼吸很粗重，嘴里面藏着那么长那么粗的舌头，想也知道呼吸肯定不顺畅。如果呼吸不顺畅，那就等于是在凭白消耗体力。
    虽然说不能用常理去推断一只怪物的身体状况，但只要还在地球上，至少也该遵从最基础的物理法则。
    反之，则说明这个世界有很大问题。
    王云霄在心中假设那只怪物在黑暗中还能保持视力，但对方显然没有这么厉害，它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愤怒地嚎叫着，推翻一张又一张长桌。
    不过最终，它还是闻到了午餐肉的香味。
    怪物咧开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它放轻脚步，朝着香味传来的方向悄悄地绕了过去。
    看它脸上猥琐的表情，似乎在心中做好了调戏猎物的准备。比方说，在靠近到目标的时候，让脚步消失，然后偷偷爬上桌，将脑袋伸过去，等那只小老鼠抬起头的时候，脸色想必一定会非常精彩……
    然而它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它并没有找到目标，只看到了放在地上的半罐午餐肉。
    这是个诱饵。
    王云霄猫着腰从旁边悄悄绕过来，瞄准它的肋下，一刀稳稳地捅了进去。
    人类的骨骼几乎保护住了所有的重要器官，唯有从肋骨到胯骨中间的这一部分，没有骨骼的保护，只有大量的脂肪，以及左右两颗腰子。
    对于人形的怪物来说，这里有可能不是要害，那也没关系。
    王云霄一击得手，拔刀就走，毫不留恋。
    那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捂着后腰踉踉跄跄撞翻了周围的桌椅板凳。
    它再一次吐出长舌，想要抓住那只该死的老鼠，可老鼠实在是太灵活了，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在最后关头身体一扭就躲了过去。
    “滚出来！”
    怪物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咆哮，它用舌头卷起一条长桌，朝着老鼠躲藏的方向抛了过去。
    轰隆哗啦——
    无数桌椅板凳碰撞倾倒的声音，遮掩住了王云霄的脚步。
    虽然危险，但是不能离开食堂，外面几十米长的走廊无险可守，反而比不上食堂这里复杂的地形更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只可惜这具身体太虚弱了，稍微一运动，心脏就跳得像拖拉机引擎一样。如果能活下来的话，以后一定要多加锻炼。
    话说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怪物？被捅了两刀还跟没事一样，不会是普通武器无法造成有效伤害吧？
    王云霄一边四肢并用，在地面上如猫一般爬行，蹑手蹑脚地绕过愤怒的怪物。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要不要给自己手里这把刀附个魔。
    别的东西一时间可能找不到，但童子尿管够。
    在发泄过怒气之后，怪物又安静下来。它似乎也意识到了对手的难缠，决定另想办法。
    地面上隐约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王云霄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看着身边那如同蛇一般的东西蜿蜒匍行。
    怪物似乎变得聪明了，它将舌头贴在地面上，似乎是想要以此感应地面的轻微震动，又或者是空气中的微弱信息。
    怎么一上来就是这么恐怖的家伙啊！
    这不是纯纯的新手教学关卡剧情杀么，你倒是让我升升级，点两个技能……
    我真傻，真的，就不该带他们来开什么荤！
    王云霄在心里默默叹息着，猛然睁开眼睛，从隐藏之处俯身冲出。
    那怪物距离他不到两米，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
    王云霄从它身边贴着地面冲出，一刀划开他左小腿的肌腱，然后紧接着抱头翻滚，行云流水一般地窜了出去。
    “啊啊啊啊——！”
    怪物疯狂咆哮着，似乎是被这一刀给彻底激怒，陷入到了疯狂之中。但它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半跪倒在地。
    然而就在这一刻，突如其来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食堂。
    头顶上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芒，并不特别耀眼。但即使是这一点点微光，也让怪物爆发出比刚才凄厉百倍的尖叫。
    那长长的舌头在灯光的照耀下迅速燃烧成为灰烬，只留下一个头破血流，遍体鳞伤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跌倒在地上。
    怪物就这样消失了，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不过是王云霄自己的幻觉。
    也许从来都没有什么怪物。
    只不过是偷吃少年与食堂大娘在黑暗中的激烈肉搏。
    听到食堂大门外杂乱的脚步声，王云霄冷静地用衣角擦掉刀柄上的指纹，将刀扔到那个瘫软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老妇人身边，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躺下来，顺便将旁边掉落的板凳盖在自己身上。
    他确实也有考虑过自己脑子出问题，把人当成怪物的可能性，所以刚才那三刀都没有切中要害，不足以致命。以后要是扯皮起来，没有人看到自己动手，总还是会有一些寰转的余地。
    闭上眼睛，他再一次尝试着呼唤系统。
    然而依旧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完蛋，自己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都是骗人的。

 第3章 我为人正直本性纯良

    王云霄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个品学兼优，天真活泼的好孩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之后的生活把自己煎熬成了这个样子。
    是的，虽然没有这部分的记忆，但他很确定自己是个成年人。
    饱受现实摧残的成年人，心就像照不到阳光的月岩一样冰冷。
    要不然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难道跟人家说我是宫崎英高的死忠粉，从魂游戏中领悟了修脚武学的真谛？
    扯蛋吧……
    好消息是自己并没有穿越到什么奇奇怪怪，不可名状的世界。
    坏消息不是没有系统，而是这个时间节点让自己感到困惑。
    他躺在板凳下面，看到一群身穿也许是保安制服的男人手里拿着铁锹和狼牙棒冲进食堂，然后自己被人从板凳堆里挖出来，七手八脚地抬着一路送进医务室。
    医务室很简陋，护士很漂亮。
    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短发年轻女性，脸上蒙着医用口罩，头上戴着赫红色的格子方巾，双眼皮的大眼睛很好看。
    但这穿着打扮是哪门子的护士？
    只见她动作熟练地把了把脉，就转身对站在门口略微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小声说道：“脉象平稳，我看身上也没有外伤，应该只是受到一点惊吓，没什么大问题。”
    一直紧绷着脸的中年男子顿时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道：“还好还好，这大半夜给我吓出一身冷汗。小刘你就在这里看着他，我去找其他教工清点一下学生名册，你说咱们这里怎么能混进来一只食尸鬼呢？”
    小刘护士道：“我早跟您说过，晚上灯就应该开着，别省那点电费。”
    “这跟点不点灯有嘛关系！明明是他们送过来的那批罐头不干净！”
    中年男子忍不住争辩道：“我就说这好事儿怎么能落咱们头上，还没过保质期的罐头就给咱们送来？你等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那小子，让他现在就给我滚过来！”
    “都这么晚了，霍长官他……”
    “你不用心疼他，学校里最好别少人，少一个人我跟他没完！”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转身开门走了。
    食尸鬼？
    王云霄在心里默默思考。
    哪个版本的食尸鬼？没听说过有舌头能伸这么长的，你要说舔食者还差不多。
    从刚才两人对话的语气来判断，这种怪物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并不罕见。
    好危险啊。
    他在床上装睡，刘护士也没有离开，坐在旁边拿起一本书，就着昏暗的灯光开始阅读。
    王云霄偷瞄了一眼封面上的书名。
    《金牌家庭医生护理手册7——解决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十二种省钱小妙招》
    看书名就知道特别有助于睡眠。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左右，窗外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刘护士放下书出门。
    王云霄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溜到窗台边，掀开窗帘偷偷向外望去。
    那是一辆非常有年代感的军用卡车，基本上只能在记忆中的抗日神剧里才有缘得见。
    从卡车上跳下来的士兵身上穿着的灰色军装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款式，携带的步枪看起来有点像是中正式，因为距离太远，王云霄也不敢确定。
    但无论是中正式还是李恩菲尔德，都不会在后腰加装一个额外的弹药包，用导管连接到枪膛。
    听到刘护士的脚步声接近门口，他赶紧回到病床上继续装睡。
    既然有正规军队接管，那就说明不会再有危险，于是他放下警惕，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早上五点四十分，王云霄被刘护士出门打水洗漱的声音惊醒。没过一会儿，他就听到外面有人小声问道“那小子醒了吗？赶紧把他叫起来，我要问他点事儿。”
    “这孩子昨天受到不小的惊吓，应该保持卧床休息……”
    这是刘护士的声音。
    “半大小子哪有那么矫情，赶紧把他叫起来，等一会儿校长过来又要训我了。”
    “那你不能吓唬他。”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从来不吓唬小孩。”
    刘护士走进屋里，轻轻推了王云霄两下，王云霄顺势睁开眼睛，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刘护士捏着王云霄的手腕测了测脉搏，看他摇头，便小声说道：“昨天晚上你还记得发生过什么事吗？等会儿霍长官要找你做个笔录，你不用害怕他，有什么说什么。”
    王云霄简单地回答：“喔，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过去是什么性格，但受过惊吓的小孩子就算性情大变也不足为奇，他只需要装傻就行。
    一名身穿灰色军装的青年推门进来，与刘护士擦肩而过，对着刘护士勉强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再转回头来的时候就板起了脸。
    他身材魁梧，龙行虎步，太阳穴饱满，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眉宇之间更是隐隐透出几分杀气，应该是上过战场，手上沾过血的老兵。
    反手关好门，抽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青年军官拿起手中的档案，冷声问道：“你叫王云霄？”
    王云霄点了点头。
    “你小子挺牛逼啊，一个人就能牵制住一只食尸鬼，自己还没受什么伤？”
    这话有点硬，王云霄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我也不知道……”
    “没事，别紧张，我是夸你呢。”
    青年军官摆摆手，脸上冷酷的表情迅速崩裂，翘起二郎腿笑道：“我看你档案上记录的，你父亲是海航的机修师？我退伍以前也是海军，跟你爸应该是战友。我叫霍青阳，你叫我霍叔叔就行。”
    王云霄想了想，试探着小声说道：“我们平时都管刘护士叫小刘姐姐。”
    这是他昨天被送过来的时候，听油条在旁边小声喊的。
    “那叫我一声哥就行了，都一样！”
    霍青阳瞬间改口，反手将文件扔到一边，抱起手笑道：“其实我也是从这里毕业的，你喊我学长也没什么问题，都是大老爷们儿，哪有那么多讲究。你跟我说说，昨天是怎么回事？”
    王云霄早就已经打好了腹稿，便一五一十地将昨晚的经历讲述出来，只不过技术性地略过了自己捅了怪物三刀的事实，只是说自己一直在食堂里和怪物兜圈子，一直坚持到灯亮才精疲力尽昏了过去。
    霍青阳耐心地听他讲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最近做过噩梦吗？”
    王云霄茫然地摇了摇头，以前做没做他上哪儿知道去，反正昨天晚上睡得很踏实。
    “行，心理素质不错。”
    霍青阳嘬着牙花子犹豫了半晌，压低声音说道：“我看你小子很有潜力，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哥做点事。”
    王云霄赶紧道：“哥你说！”
    只要不是借我项上人头一用，别的事都好商量。
    “昨天晚上学校里丢了个人，要按你的说法，你亲眼看见那怪物在啃人肉，那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霍青阳沉声说道：“鬼不是从外面进来的，那批罐头没有问题，我亲自检查过。我觉得那个招鬼的人肯定藏在学校里，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
    王云霄心说您这推理我不敢苟同，什么叫做罐头没问题，鬼就不是从外面来的啊？感情这学校平时就与世隔绝，跟外界没有任何交流么？
    然后他就看见霍青阳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元。
    “我在外面也很忙啊，不可能一直盯着学校这边，但是校长那个人你知道的，老古板么……这一亩三分地的事在他眼里比天都大。你帮我盯着点，过两天我再来，到时候有什么情况你直接向我汇报。”
    霍青阳将银元塞到王云霄手里，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胸襟要开阔，目光要长远，别拿午餐肉当正菜，出去自己买点好吃的。要是真能查出什么线索，哥亏待不了你。”
    我年纪还这么小，你就用这种阴险招数来腐蚀我稚嫩的心灵？
    王云霄将银元捏在手里，正色问道：“哥，你让我从哪儿开始查？”
    “这儿！”
    霍青阳手指着脚下说道：“招鬼的人如果没有经验，很容易遭受反噬。这两天你就帮我盯着医务室，看有谁来找刘护士看病，或者偷偷摸摸溜进来拿药。不用你动手，只要记住是谁就行了。如果遇到危险，你等我过来，或者给我打电话。”
    王云霄恍然大悟：“那要是有人故意纠缠刘护士，没话找话，故意装病，送小礼物什么的，我也都记下来？”
    “你小子就是机灵，懂事！”
    霍青阳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不愧是咱海军的种，你放心吧，等你以后长大跟哥混，哥亏待不了你！”
    我可真是太懂了，就你们俩刚才进出门那一瞬间，眼神都拉丝了，我有什么不懂的。
    王云霄并没有试图去讨要霍青阳手中的身份档案，尽管那对于自己来说非常重要，但他无法确定这是不是霍青阳对自己的一次试探。
    虽然这个青年军官表面上看起来豪爽而又好色，可这说不定只是他外表的伪装。
    王云霄摸不清他的深浅。
    当然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只要档案还留在学校里，自己早晚都有机会拿到。

 第4章 弱小无助但是很能吃

    王云霄只用了一天半的功夫，就基本上熟悉了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
    王云霄最初曾经推测自己身在孤儿院，后来发现是一所学校，但实际上这两者并不冲突。
    “清河中学”原本是一所私立寄宿制学校，因为校园整体建筑保存较为完整，在战后被政府指定作为官方的儿童收容救助机构之一，这两年来收留了大量战后遗孤。
    所以校内学生的成分十分复杂。
    既有原本在校就读的学生，也有其他学校合并进来的转校生，以及近两年来收容的本地遗孤。
    加起来足有六百多人。
    王云霄属于孤儿派，他的父母在战争中牺牲，自己家也被炸成平地。但他本人并没有沉溺在这场悲剧带来的阴影当中，求生的意志非常顽强。如果没有被及时收容进来的话，他和兄弟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城北发展出一个充满活力的社会团体了。
    是的，虽然这话说出来不太好听，但他那时候就是个小混混。
    现在也是。
    即使在被收容进来之后，王云霄也没有老老实实读书，反而是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整天上树爬墙，下河摸鱼，不干正事。
    学校里孩子太多，老师根本没有精力去管束他们，只能对其放任自流。
    他手下有一个成熟的流氓团伙……对不起，应该叫做学生社团。
    油条，就是那个梳中分头戴眼镜的男生，是团伙里的军师，也叫粮台。鬼点子最多，头发最油。
    麻团和油饼是亲兄弟，麻团脸上长满了雀斑，油饼长了一张大饼脸。
    馃子，和油条一样干瘦，头发没有油，骨头很硬，敢打架，心狠手黑。
    杠头，长得高大白胖，平时寡言少语，面带憨笑，疑似是个傻子。
    …………
    这些都是从“烂泥地”里一起爬出来的兄弟。
    烂泥地对于这群孩子来说，是一个很犯忌讳的话题，平时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但油条为了帮王云霄恢复记忆，还是给他讲了烂泥地的故事。
    说起来也很简单，一场战火，一片废墟，以及连夜的暴风雨。
    废墟泡水，就成了烂泥地。许多被压在废墟里，原本还有一口气的人，也没能活下来。
    王云霄刨了一整夜，用十根皮开肉绽的手指头，挖出了油条他们的命。
    上天残忍地剥夺了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只剩下在寒夜中瑟瑟发抖，抱团取暖的彼此。
    “后来，大哥你就带着我们上街去要饭，去偷粮食，挨打，然后跟他们干架……”
    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王云霄在手里把玩着霍青阳送给他的那块银元。
    银元上面没有光头，正面的人像看起来比较女性化。
    油条说这是大总统。
    大总统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块银元的价值。
    毫不夸张地说，拿着这块银元，能带着自己所有的兄弟下馆子，急头白脸吃一顿好的。
    学校食堂的伙食不能说差，但是油水少。
    午餐肉炒土豆丝，配棒子面窝头。一勺土豆丝里面，能看见那么两三根切得跟土豆丝一样的午餐肉丝。
    就这，还是以前想吃都吃不到的硬菜。
    上个月还天天吃腌萝卜干烩白菜丝呢。
    霍青阳上周从北大营拉过来一车的午餐肉罐头，看学校食堂这意思，是准备从四月份一直吃到入冬。
    王云霄那天晚上偷回来一罐午餐肉，给一个宿舍的兄弟们分了，大家吃得喜笑颜开，跟过年一样。
    一个个都夸大哥义薄云天。
    午餐肉的盖子是一张圆铁片，折叠起来磨开了刃，就能变成带血槽的小匕首。
    厨房里的刀具还是太大，太扎眼，不如这玩意儿隐蔽安全。
    有了趁手的家伙，王云霄的心就踏实了一半。
    这个世界很危险，自己还是太弱小，没有安全感。
    霍青阳让他监视医务室，但却没有告诉他，这个食尸鬼究竟是什么东西，招鬼的人又有什么特征。
    甚至也没有告诉他，失踪的那个学生是谁。
    也许是出于对他的保护，不希望他深入了解那些隐藏着危险的秘密。
    但也有可能，霍长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让自己帮他盯着小刘护士。
    或者是让小刘护士盯着自己。
    可不管怎样，人家真的给了一块银元。
    这种甲方义父世间罕有。
    拿人家一块钱，就得给人家办一块二的事，这样下次人家有事还来找你。
    这叫商业智慧。
    但同样的，对手下的兄弟也是一样，要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吃草。
    “晚上咱们开荤去！”
    “还去偷罐头？”
    听王云霄这么说，麻团吓得打了个哆嗦：“大哥，不会又撞鬼吧？”
    “你怕了？”
    “我有什么可怕的，就跟谁没见过鬼似的！”
    麻团明明胆子小得跟老鼠一样，却面皮薄，听不得别人刺激。
    “放心吧，不偷罐头。”
    “啊？啊这……”
    听说不偷罐头，麻团顿时又失望起来：“其实大哥我跟你说，罐头也挺好吃的。”
    “咱们出去下馆子！”
    王云霄拿出银元在兄弟们面前晃了晃：“瞧见这是什么了吗？你们别声张，这是咱们前天晚上在食堂撞鬼，学校给的压惊费。咱们出去找个馆子搓一顿，你们想吃啥？都说说！”
    一看到银元，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还有这种好事呢？”
    “那必须得吃包子啊！傻四儿家的大肉包子，三尺宽的一蒸屉只要一毛二……”
    “吃吃吃，就知道吃！”
    油条没好气地瞪了旁边人一眼，凑到王云霄身边小声说道：“大哥你别听他们瞎说，咱们去肉铺称两斤下水，回来熬出油拌高粱米饭，又省钱又好吃！”
    “对对对！”
    杠头瞬间被说服，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不吃包子，包子贵，就整这个！猪油拌饭香啊！”
    王云霄在心中叹息。
    人穷志短。
    他们也不是从小就没有爹娘，打仗那会儿，年纪最小的麻团油饼兄弟也都有十一二岁了。
    烂泥地那一片当年都是筒子楼居民小区，没有真正穷苦人家的孩子。
    结果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吃一口猪油拌饭都开心得不行。
    王云霄手里拿着银元对众人认真地说道：“今天先吃猪油拌饭，以后再吃大肉包子！我是你们大哥，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我吃肉，你们就吃肉，没有肉我陪你们喝凉水！”
    一番话说得兄弟们眼泪汪汪，口水汪汪。
    这就是俺们异父异母的亲大哥，没毛病！
    学校下午五点钟下课，五点半开饭，七点钟上床睡觉……这些规矩王云霄和他的小团伙是从来都不遵守的，上不上课全看自己心情。
    趁着还没下课，他让油条带着自己翻墙出去转了一圈。
    学校旁边不远就是菜市场，鸡鸭鱼肉瓜果蔬菜什么都有，总体上来看，物资供应还算丰富。
    这说明战后经济恢复的不错。
    油条想买一副猪大肠，这玩意儿下油，便宜，一斤不到五分钱，两角能买一整套。但问题就是太臭了，一般人家里处理不了，基本上都是去熟食店或者酒馆买人家卤好的，但那又是另外一个价格。
    正经的好猪肉，一角二分，一块银元能买八斤，还能捎带上几块大骨头。
    大米一斤三分，小米三分二，高粱米两分五。
    油条说这是城里的价格，要去城外柳树营那边集市上，粮价比这还便宜。
    王云霄不想省这仨瓜俩枣，直接到肉铺切了五斤肥猪肉，去粮店称了十斤大米，剩下的一角钱又打了一瓶酱油，两斤咸菜疙瘩。
    有钱就花，别想那么多，吃进肚子里才是真的，揣兜里容易遭人惦记。
    肉有了，米有了，剩下的问题就是找一口锅。
    总不能用学校食堂的锅……大半夜的你熬猪油渣是不想让人活了么？
    “班长家有锅。”
    油条总是能够给出贴心的建议：“她爸妈都是好人，上次还请咱吃大柿子来着。”
    王云霄听懂了油条的言外之意。
    她爸妈是好人的意思，就说明她未必是好人。
    “她是个势利眼，还爱打小报告……”
    “怎么个势利法？”
    “曲文明家里有钱，她就跟曲文明好，跟咱们不好。去年过年的时候，她跟那小子一起上台朗诵诗歌呢！”
    王云霄心说我要是小女生，我也不爱搭理咱这些人啊，你也不看看咱们都混成啥样了，说好听点是不良少年，说不好听的那就是未来的社会治安隐患。
    “那咱先去她家，你回学校，把她一起喊回来，我有点事问她。”
    吃了一块钱的饭，这一块二的事还没办呢。
    王云霄并不打算在医务室盯梢，他觉得不太现实。小刘护士的警惕性很高，手上还有茧子，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这姐姐是打过仗的。
    盯她的梢，一不小心容易把自己盯进去。
    再说他也不可能成宿成宿不睡觉，一直在那里盯着。
    想要抓住这个“鬼”，或者说招鬼的人，还是得用传统的手段——先从失踪者的身份查起。

 第5章 小孩抗拒不了的诱惑

    清河中学的班级不是按学生年纪来分的，这年月也不可能有完善配套的户籍管理和义务教育制度。
    王云霄所在的二年一班，有三分之一都是收容进来的插班生。
    学校一开始想得很好，希望能让原来本校的学生带着新来的孩子一起学习进步。
    但实际反馈效果并不好。
    我爹娘都没了，你还想让我自己主动上进，好好学习，你当我是什么材料？
    班长叫陈燕，父母是在隔壁街卖炒果仁的，也就是花生瓜子板栗榛仁这类，有一间临街的小铺面，两口大铁锅，一个小炒炉，听说一年下来其实也不少赚钱。
    据油条说，去年班长打小报告，害他们一伙被罚站，王云霄就带着兄弟们去班长家偷栗子，没想到被陈老爹当场逮到。
    一问是同班同学，陈老爹就没为难他们，反而送了他们好几斤鱼皮花生豆。
    王云霄是个讲义气有担当的好汉子，从那之后就没再往班长的书桌里扔活蛤蟆了。
    这老两口脾气确实好，听说要借锅煮饭，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还帮着刷锅烧柴火。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都没拿自己当外人。
    熬猪油是一门手艺。
    这年月的猪肉不肥，而且肥肉比瘦肉还贵。
    得先把肉皮剥下来，肥瘦相间切成骰子块，下锅用水煮开。
    等锅里水熬干了，油也就出来了。
    肉还不能炸太老。
    南方人管这炸出来的叫哨子，油渣，北方人叫油梭子，油滋嘞。
    讲究的人家在快要炸好的时候，往里面放进去葱姜，花椒，用来去腥。
    但也有就喜欢这一口的，不仅不去腥，反而还要往里面加俩只大腰子，把味道挑起来。
    炸好的猪油渣捞出来，撒上一点点盐面，那就是世间难寻的美味。你甭说现在，就算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也是好菜。
    熬出来的猪油不能直接吃，得先放凉了，让他凝固成雪白的油膏，去一去灶气。等那边饭煮熟了，盛一满碗冒尖的大米饭，挖一勺荤油盖在上面，再浇上一点点的酱油，那滋味就别提了。
    陈老爹叼着旱烟杆，倚在旁边跟王云霄一起盯着锅里咕嘟冒泡的肉丁，笑呵呵地问道：“元宵，赚大钱了呀？”
    王云霄耸肩道：“拿命换的。”
    “我猜也是……啧啧，赚了钱就这么挥霍，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攒点老婆本啊？”
    “瞧您说的，谁能看上我啊，穷光腚的啥也没有。”
    王云霄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老子是穿越过来的，缺什么也不至于缺媳妇。
    能有几个媳妇，自己说了都不算，那得看大宇宙意志的扫黄打非力度。
    再说钱也不是攒出来的。
    自己有手有脚，年轻力壮，又不是什么正经人，以后有的是能捞钱的路子。
    他这边刚闷好一锅米饭，门外面油条就带着一票人马浩浩荡荡地杀过来了。
    宿舍里算上自己，十二个人，都是心腹弟兄，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女生。
    “高个儿是咱班长陈燕，梳俩小辫的是咱老妹儿，小葫芦。”
    油条知道王云霄记不得以前的事情，特意凑到他耳边给他介绍。
    一个半小美女。
    班长不用说，家里炒果仁的，从小不缺营养，做课间操的时候往学生堆里一站，都明显比其他女生白净。
    小葫芦是跟他们一起从烂泥地爬出来的孩子，只可惜脸被砖头砸了一下。当时也没钱给她治，结果就在右脸上留下一条挺吓人的疤。
    当然在学校里，没人敢嘲笑她，没眼色的都被王云霄收拾过了。
    “王云霄！你又偷人家肉了？”
    油条说的没错，班长只是长得好看，人品确实不咋地，上来一句话就差点戳肺管子里。
    但凡心眼小一点都能被她气死。
    王云霄作为一个心理上的成年人，自然是不会跟一个绷着脸装严肃的未成年小丫头片子置气的，把碗筷推过去笑道：“你吃不吃？”
    班长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笑呵呵的老爹，扭扭捏捏地走过来拿起了碗筷。
    就是么，学校食堂一天三顿土豆丝熬萝卜的年代，哪有小孩能抗拒猪油拌饭的诱惑。
    班长的吃相还算比较文雅，自家兄弟的吃相那就不能看了。
    猪什么样，他们什么样，一个个闷头狂炫，恨不得把脑瓜子都塞碗里去。
    小葫芦捧着碗凑到王云霄身边，小声问道：“哥，你又跟人打架去了？伤着了吗？”
    看看，这才是亲妹子，小棉袄，懂事，会心疼人。凡事就怕对比，所以也就难怪班长那么好看，兄弟们还是看她不顺眼。
    王云霄拍拍小葫芦的脑袋笑道：“放心，哥没打架，这是学校给的。前天晚上学校出事，你知道吗？”
    小葫芦茫然摇头。
    果然如此，看来学校还是把消息给压住了。
    六百多个学生，二十多个班级，老师都管不过来呢，谁还能知道别的班级少没少人。
    “学校里丢了个人，那天晚上正好让我撞见了，这是给我的封口费。”
    这也是王云霄给其他兄弟做的解释，他没提到霍青阳，就是不希望给他们增添不必要的侥幸心理。
    人性就是如此，有些事自己未必敢做，但只要有人起哄，或者撑腰，那胆子就会变大。
    万一让他们产生出“有官府给咱们撑腰”的愚蠢想法，然后冲上去白给，那就不妙了。
    “嗷……”
    小葫芦一听这话，顿时缩起脖子，但又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哥……你撞见啥了？”
    “我看见人死在食堂后厨了，但后来学校也没找到尸体，只能当做失踪处理。”
    王云霄见周围兄弟都看过来，便正色说道：“失踪的是哪个班的学生，现在我还不知道。不过杀人凶手肯定就在学校里，说不定还会来找我。”
    馃子把碗筷一撂，冷声道：“大哥，干他！”
    “滚一边歇着去！”油条没好气道：“不对啊大哥，后来我们去找门卫保安，不是把那老娘们给逮起来了么？”
    “不是她，她还有同伙，把尸体藏起来了。”
    王云霄摇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按理说，总不能平白无故地杀人吧？”
    “我听说一年级有个学生不见了。”
    班长一直在旁边偷听，忍不住说了一句：“不过也有可能是临时转学，我可以帮你问问。”
    “行，那就麻烦班长了。你顺便帮我打听打听，那小孩跟谁结过仇，或者有什么恩怨之类的。”
    王云霄咧嘴一笑：“别跟我客气，再来一碗呗？”
    班长一点都没跟他客气，这是她家的锅。
    和他们这些猫嫌狗不待见的小混混不一样，其实班长才是学校里消息最灵通的人。班干部也是干部，要帮助老师管理班级，学校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可能比老师知道得都多。
    普通学生……能指望他们专心听课，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拿两大碗猪油拌饭贿赂了班长，其他兄弟也吃得沟满壕平，一个个揉着肚子直打饱嗝。
    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油渣肉就不用说了，整十斤的白米是一口都没剩下。要不是拦着，杠头能把锅底都舔干净。
    猪油还剩下满满一大茶缸，这才是猪油拌饭的真正妙处——肉吃一口就没了，但这一大茶缸子猪油，能拌好多次饭。
    暂且寄存在班长家里。
    还有剩下来的猪皮，就算做是借用人家锅的酬劳了。
    “我去帮你打听，但是你明天得回来上课，不许出去打架！”
    班长舔了舔油汪汪粉嫩嫩的嘴唇，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不许再偷东西！不许再翻墙来我家，偷我家果仁儿，要不然我去告老师！”
    “啊好好好！”
    王云霄点头应付。
    像班长这种学习好的孩子最听老师话，出校门一趟，哪怕是回自己家都提心吊胆，蹭完饭之后立刻就拉着小葫芦跑掉了，生怕她被这些小流氓给带坏。
    赵老爹磕了磕烟袋锅里的烟灰，凑到王云霄身边小声说道：“怎么学校里还能出这事儿呢？元宵，你可帮我看着点燕儿啊，别让她招麻烦。她就这虎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油条在旁边冷哼道：“那也得您家闺女自己愿意才行啊，人家现在眼里只有曲文明呢！”
    赵老爹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曲文明是谁啊？你们班的？”
    “隔壁二班那个文艺委员，小白脸家里贼有钱，人长得俊俏，还会写诗唱歌。有好多女生给他写情书……”
    油条趁机添油加醋，把赵老爹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闭嘴！”
    王云霄及时打断了油条的忽悠。
    再说下去就怕赵老爹要拎刀砍人了。
    当爹的最怕什么？还不就是自己家闺女在外面跟不三不四的男人拉扯不清。
    比如说像我这样的……
    王云霄对于自己目前的身份定位，非常有自知之明。
    “不行，我得把她叫回来问清楚！”
    赵老爹顿时屁股都坐不住了，差点就要追出去，又被王云霄一把拉了回来。
    “叔你别听油条瞎说，我们这么老些人都看着呢，不可能让别人欺负了您闺女。”
    不用猜，王云霄都知道油条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家里贼有钱……有钱你上这种学校读书？脑子没毛病吧？
    还人长得俊……哪个爷们儿会承认别的男人俊啊？那能是什么好话？
    这里面多多少少带点个人情绪。

 第6章 也许他需要一点帮助

    过去之所以重男轻女，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生的儿子越多，壮劳力越多。你家里男丁多，别人就不敢欺负你家。
    王云霄之所以能做大哥，就是因为他够义气，兄弟多。
    虽然说前期投入高了点吧，好家伙一顿饭十斤米，都差点没喂饱这群牲口……
    但你想啊，你手底下要是有这么一票兄弟，你还用得着去招鬼？
    有什么事是只有鬼能办，而兄弟们办不了的？
    扮演空调吹冷气？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得把这小子给揪出来！”
    回学校的路上，王云霄一边剔着牙，一边跟兄弟们小声说道：“我估摸着，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你们这两天留着点心，把学校里的学生给我捋一遍。就找那些性格孤僻没朋友的，看人眼神古怪阴沉沉的……尤其是班长那边！我刚才不是让她去打听消息么，你们就跟在后面盯着她，看谁跟她接触。”
    这招叫做打草惊蛇。
    有没有过杀人的经历，心态肯定是不一样的。
    如果真有那种心态良好，表面上跟大家愉快相处，谈笑风生，背地里杀人面不改色的变态，王云霄也只能甘拜下风。
    但就普遍理性而论，大家都是祖国的花朵，身体心智都还没发育成熟，再坏能坏成什么样子？学校里最大的黑恶势力，就是他们这个团伙了，难道还能有比他们更坏的？
    那得是什么环境才能培养出来的极品。
    油条听懂了王云霄的言外之意，忍不住劝道：“大哥，你让班长一个人去打听消息太危险了吧？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咱们跟陈叔怎么交待？”
    王云霄挑眉道：“你不是很讨厌班长么？”
    油条撇嘴道：“这是两码事。”
    “那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班长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没二两肉，打一拳要哭很久，偏偏自己心里没逼数，当个班干部就以为自己腰杆子硬了，人前人后吆五喝六的，早晚得吃大亏，是吧？”
    “确实……”
    “你是这么想的，我是这么想的，别人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王云霄解释道：“所以她才最适合做诱饵，要是让我去挨个班级打听的话，你觉得那小子敢露头么？”
    油条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大哥高见！”
    钓鱼，最重要是打窝。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而事实证明，确实效果拔群。
    一名学生的失踪，在校方的刻意掩盖下，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在这种情况下，陈燕一个人挨个班级询问有没有学生失踪，就显得特别扎眼。
    面对二年级班长的当面质询，一年级的小朋友们，着实很难生出反抗或者说隐瞒的心思。
    她只用了一上午的工夫，就查出了那名失踪学生的信息。
    一年二班，蒋茵茵，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她也是被收容进来的孤儿。
    “年前才被送进来的？这仗都打完快两年了，她一个小丫头在外面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听着班长带回来的消息，王云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狐疑。
    油条在旁边小声提醒：“大哥，年前市里不是有一波扫黑除恶么……”
    喔……
    王云霄秒懂。
    班长却没听懂，还想要追问：“扫黑除恶跟她有什么关系。”
    油条赶紧摆手道：“江湖上的事儿，说了你也听不懂。”
    眼看着班长鼓起脸又要生气，王云霄连忙安慰道：“没事，你别听油条瞎说。下午你再帮我打听打听，这个蒋茵茵来学校之后跟什么人有过接触，平时喜欢去哪儿。就算她平时没什么朋友，同住一个宿舍的女生总该对她有点了解吧？”
    班长想了想，点头道：“那行，我再去问问。要实在没人知道的话，我就去问她班主任。”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麻团溜到王云霄身边，给他使了个眼色。
    王云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一个相貌清秀的男生手里端着餐盘，凑到班长身边，跟她聊了起来。
    还真有鱼上钩啊？
    “查，给我查他的底细！”
    下午第二节课后，麻团和油饼俩人就带回了那个男生的详细信息。
    “三年二班的，叫沈浩文，不是班干部，学习成绩也一般，但是家里有钱……”
    “怎么看出他家里有钱的？”
    “他兜里总有零食，还不分给别人吃，他们班的人都管他叫沈老抠。”
    还能吃得起零食，那确实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王云霄想了想，又吩咐道：“你们再去跟他们班的人打听一下，他是不是嫌弃过食堂的伙食差，或者跟打饭的大娘发生过冲突之类。”
    麻团很快回来报告：“确实有过冲突，他的同学还记得，有一次他在窗口排队打饭，也不知道跟里面人说了什么，人家就骂他，想吃就吃！不吃滚蛋！什么玩意儿……类似这种话。”
    王云霄一拍大腿，就是这货没跑了！
    学校保安在食堂里抓住的不是鬼，而是被鬼附身的人。
    王云霄作为当事人，自然不会漏掉这种细节。
    换句话说，那个老妇人也是受害者。
    至于凶手的动机，这个很好理解——哪有人会喜欢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样的食堂大姨呢？
    大家都不喜欢，但总有人的恨意会更深一点。
    比方说挨了骂的。
    当然这种猜测也不能保证正确，说不定那小子只是单纯地被班长的美色迷惑，凑上来搭讪。
    老话不是说么，寄宿学校读三年，出来母猪赛貂蝉。
    但王云霄不管这些，我又不是条子，我还跟你讲证据？
    他也没去询问班长，就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下午放学。果不其然，趁着学生们浩浩荡荡冲向食堂的时候，那个姓沈的小子又鬼鬼祟祟地溜到班长身边，把班长叫了出去。
    这个时间点掌握的很好，毕竟，绝大多数饥肠辘辘的学生在奔向食堂的时候，脑子里面是思考不了多少东西的。
    所以，也没有人会注意到班长的离开。
    小葫芦倒是看到了，正要喊住班长，被王云霄一把拉住。
    他给兄弟们使了个眼色，众人心领神会，都聚拢过来。
    馃子兴奋地问道：“大哥！干他不？”
    “干他！”
    王云霄面露凶光。
    “我看他带陈燕往教学楼后面走了，馃子你们几个从另一边绕过去，他要是敢跑就给他堵住。”
    “行！”
    馃子欢天喜地，带着几个兄弟包抄过去。
    王云霄带着剩下的人远远辍在班长身后。
    一所寄宿学校，说白了能有多大的地方。
    学生们活动的空间，无非也就是教学楼前后而已。
    楼前是操场，所以人多，楼后是片空地，一直荒废着，学校也不允许学生过来。
    王云霄根本没有要掩藏行踪的意思，看到他们停下脚步，就大大方方地带着人围了上去。
    看到有人过来，那姓沈的小子明显慌乱起来，跟班长说了一两句话，转身就要走。可还没等他走几步路，就又看到了从另一边围上来的馃子。
    说实话，兄弟们这副吊儿郎当的流氓样……基本不像是演的。
    “王云霄——”
    “闭嘴，一边待着去！”
    班长正要站出来说话，就被王云霄反手一把拉到身后。
    王云霄歪着嘴走到强作镇定，实际上目光闪烁的沈浩文面前，拿手指头捅了捅他的胸口，冷声问道：“你几班的？知道我是谁吗？”
    沈浩文皱眉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他还问我想干什么？”
    王云霄回头看了看兄弟们，兄弟们配合地奸笑起来。
    “不知道是吧？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叫王云霄，陈燕是我们班的女生，你找她干什么？”
    王云霄拍着沈浩文的肩膀，微笑道：“你想好了再说，别给我打马虎眼！我告诉你，前两天有个叫曲文明的小子，也是没皮没脸的往陈燕身边凑，让我们堵厕所里揍了一顿，你知不知道？”
    沈浩文脑门上直冒冷汗。
    “你听我解释……”
    “我听着呢！”
    “他是……他是这么回事儿！就是我听说……她跟人打听蒋茵茵的消息，我正好知道一些……”
    面对着周围一圈不怀好意的男生，沈浩文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知道啥？”
    “我之前看她跑到教学楼后面藏了什么东西……”
    “你认识这个蒋茵茵啊？”
    “我不认识……不，认识，但也不怎么熟……”
    “你跟她不熟，怎么知道她跑到教学楼后面来的？”
    王云霄拿手指头杵着沈浩文的胸口冷笑道：“兄弟，你心眼儿挺花啊！怎么着，还脚踩两条船啊？”
    沈浩文连忙摆手道：“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之前都不认识你们班的陈同学。”
    “最好是没有！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别让我看见你跟陈燕走一起！”
    点着他的脑袋警告了一句，王云霄转身就走。
    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这个人。

 第7章 学校的武德有点充沛

    陈燕被油条拽着胳膊一路拉出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虽然以前也听别人说起过，王云霄在校外的时候就是有名的小混混，入学之后也跟外班的学生打过架。不过他在教室多半时候都在睡觉，任由老师怎么说他都不吭声。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穷凶极恶的一面。
    虽然没真打人，可这十来号人气势汹汹地把人围起来，也是挺吓人的。
    别说那个沈浩文，就连她都有点被吓住了，没敢多言语。
    直到走出教学楼后，来到人多的地方，陈燕才忍不住小声问道：“你要干什么呀？”
    “就是这人没错了。”
    王云霄笑道：“班长你信不信，你现在回去找他，带他找老师，他一定会找理由推脱。哪怕你跟他说我只是个纸老虎，欺软怕硬，他也不会去找老师的。”
    油条在旁边插嘴道：“这小子肯定有问题，你上午去一年级那边打听消息，转眼他就收到信儿了。我猜他约你出去，就是做贼心虚，想从你嘴里套话！”
    陈燕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他确实是跟我说，知道蒋茵茵的事儿。可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会不会是你们太敏感了？”
    “那你现在就回去呗，看他什么表现。”
    跟女人不能讲道理，王云霄对此也不在意。
    既然已经能确定目标，那接下来……当然就是向有关部门举报处理了。
    要不然还跟他单挑么？或者等着他再招鬼出来害人？
    王云霄直接来到医务室，找到刘护士。
    “霍青阳让你帮他查案？”
    然而刘护士的态度十分奇怪，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淡淡地说道：“直接告诉我，你怀疑的人是谁就行了，我会通知霍长官过来，剩下的事情交给大人处理就好，你回去睡觉吧。”
    王云霄心说我怎么就不是大人了，就我这岁数要是没来学校念书的话，不是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么？
    但凡我脑门上要是纹个闪电，今天晚上说什么也得给你整个大活。
    不过既然刘护士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坚持己见。
    回到宿舍，油条凑上来小声说道：“班长回去找那小子了，就跟大哥你猜的一样，他不敢把事闹大。不过我看那小子背后咬牙切齿的，不像是能忍下这口气的样子。”
    王云霄沉声道：“今天晚上俩人一组守夜，盯着外面的动静。他要是敢装神弄鬼吓唬咱们，明天就去厕所堵他！”
    自从那天晚上知道鬼怕电灯之后，他对这所谓的鬼物就没有什么恐惧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管用就行。
    宿舍里压根就没拉电线，但走廊和教室里都有电灯。
    …………
    晚上十二点钟，沈浩文从被窝里爬起身来，蹑手蹑脚地溜出宿舍，躲进了厕所。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纸，一把削铅笔的小刀，看着自己的手背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戾气，一刀下去，刮掉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皮肤。
    “嘶……”
    手背上的剧痛让他浑身颤抖起来，可是只要一想到白天受到的羞辱，愤怒就压过了疼痛。他哆哆嗦嗦地将那块皮肤包裹在黄纸里面，又取出一根乌黑的发丝。
    那是他白天趁着陈燕不注意，从她衣服上摘下来的头发。
    用头发将黄纸捆扎起来，直接塞进嘴里开始念咒。
    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视角又回到了宿舍里面。
    只不过是女生宿舍。
    陈燕迷迷糊糊地从宿舍床上坐起身来。
    她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太适应眼前披散的头发。
    拿起桌上的小镜子，借着窗外的夜色星光看了看自己的相貌，她光着脚站起身，走出门外。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上下楼。
    中间有一道栅栏门隔开，还有宿舍管理员在这里值班守夜。
    不过三更半夜，宿管也都已经睡死过去了。
    陈燕静悄悄地绕过杵在门口的狼牙棒，从桌上拿走宿管的钥匙，打开了栅栏门。
    她一路前行，来到王云霄所在的宿舍门口，沉默了片刻，推门而入。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七手八脚地拽了进去，粗暴地摁在地上。
    沈浩文猛地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就看到顶在自己眼前的，一只黑洞洞的枪口。
    这一瞬间，他被吓得差点尿在裤子里面。
    “别动，跪地双手抱头！”
    刘护士冷冰冰的声音为他唤回了些许的神智，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瞬间给自己找到了借口。
    “我只是上厕所……”
    他鼓起勇气挤出一丝笑容，右手缓缓伸进裤兜。
    砰——！啪——！
    正在宿舍里被突然闯进来的陈燕吵醒的王云霄猛抬起头，惊疑不定：“哪里打枪？”
    “大哥，班长抽羊角风呢！”
    “摁着她！捆上捆上！”
    “哎我天，她咋吐了？大哥，这怎么办啊？”
    “我看见了，让她吐，没事！”
    “我就这一件裤衩子她吐我一身……”
    “回头让她娘给你洗，你们刚才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大家纷纷摇头，光是摁住滋哇乱叫全身抽搐的班长，就已经吸引住了他们大部分的注意力，就算听到动静，脑子也反应不过来。
    “好像是打枪来着……”
    油条小声说道：“我听着是楼上的动静，应该开了两枪。”
    王云霄大手一挥：“走，出去把走廊灯打开，把班长抬到医务室去。”
    两声枪响，被惊动的当然不止是宿舍里的学生。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学校的保安大叔已经拎着狼牙棒出来巡逻了，所有楼层的电灯都被打开，一时间全楼上下灯火通明。
    话说这个学校里的保安为什么都要配狼牙棒？
    这是什么奇妙的生活小常识么？
    说实话，要不是看起来太显眼，不便于携带，王云霄都想顺一根玩玩了。
    当他们抬着班长来到医务室时，刘护士正从对面走过来，肩膀上扛着个人，血水滴滴答答顺着脚尖往下落。
    幸亏是开着灯，要不然三更半夜的，这副形象冷不丁一撞见，真容易引起误会。
    周校长就站在医务室门口，皱起眉头看了一眼王云霄他们，转头问刘护士：“人死了吗？”
    “没打中要害，问题不大。”
    刘护士扶了一下口罩，在口罩上留下一个模糊的血手印。
    她看起来是经验丰富，一点都没有手忙脚乱，一边将中枪的沈浩文安置好，一边指挥着王云霄几个人把陈燕抬到病床上。
    “你们几个给我过来！靠墙站好！”
    周校长在旁边恶狠狠地瞪着王云霄：“又长本事了是不是？怎么哪儿都有你呢！”
    油条小声说道：“跟我们没关系……”
    王云霄轻轻踢了他一脚。
    校长正在气头上，后腰里还鼓鼓囊囊地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这个时候还是从心一点，不要跟他争辩为好。
    “你们这些孩子啊，真是……”
    周校长拿手指头一个个地指过去，咬牙切齿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又走回到王云霄面前，低声训斥道：“不好好学习！天天荒废学业，嬉戏打闹！你以后想做什么？真想上街当混混？当混混都没一点眼力见儿，什么事儿都瞎掺和，就显得你厉害是不是？”
    王云霄低头做乖巧状。
    你是校长，你说得对。
    “从明天开始，你们关一周禁闭！不许出宿舍！”
    周校长训完了人，回头对正在给沈浩文取弹头的刘护士说道：“我去打电话，你给他们都检查一遍。”
    等他走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便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床上的沈浩文。
    仗刚打完没两年，这年月谁还没见过死人啊，所以大家也都不怎么害怕。
    死人很常见，但挨了两枪血流一地还能活下来的人就不多见了。
    王云霄站在旁边看得清楚，沈浩文的右手和左臂分别挨了一枪，这两枪就封死了他的行动力，虽然血流得多，但确实不是要害部位，及时包扎就死不了人。
    真正让他陷入昏迷的应该不是枪伤，而是脑门上的新鲜红印子。如果他猜得没错，刘护士应该是在判断他无法反抗之后，就调转枪口，用枪托照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
    真是人美心善啊。
    刘护士给沈浩文包扎好止血绷带，洗干净手上的血水，扒开陈燕的眼皮观察了一下，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开始诊脉，回过头对众人说道：“没什么事就回去睡觉吧，做噩梦也不用害怕，一周之内别出门。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别人问你们，你们就说不知道，记住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王云霄腆着脸问了一句：“姐，这是什么邪术啊？我们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儿，该怎么提防呢？”
    刘护士犹豫了一下。
    看她的表情，似乎是想说你们不用担心这个，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又很没有说服力。
    “你们年轻人血气旺盛，不用怕被鬼上身。”
    王云霄撇嘴道：“我们是不害怕，但你看我们班长……”
    刘护士想了想。
    “这样吧，明天我去你们宿舍，给你们再做个检查，然后教你们一点防身的东西。”

 第8章 我们都是祖国的花朵

    周校长很显然非常了解王云霄团伙的脾气秉性，当天晚上就在他们宿舍门口专门安排了一个保安，把狼牙棒横在门口，除了上厕所之外任何理由都不允许外出。
    第二天清早，班主任左手拎着一桶咸菜疙瘩配窝头，右手抱着一摞书，咣当一脚踢开了宿舍门。
    “每个人每天两篇六百字命题作文，十篇阅读理解，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出去！”
    班主任很生气，自己啥都没干，老老实实教书，早上刚来就被校长拎进办公室训了一顿。
    你让我管？我怎么管！这些半大小子正是皮糙肉厚的时候，打不疼揍不动，一个个又没爹娘，你让我咋管教？
    谁想来管，谁能管，我退位让贤好不好！
    油条盯着那堆书本打了个哆嗦，连忙举手：“老师我想做数学卷！”
    “你想都不要想啊！”
    班主任冷笑：“拿数学卷来让你们互相抄答案么？做你的春秋美梦去吧！”
    王云霄按住油条，问道：“老师，班长怎么样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宿舍里面，哪儿都不许去！”
    班主任想了想，又对王云霄说道：“你给我做个保证。”
    王云霄赶紧点头道：“我保证！打死我们都不出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警告了。
    从周校长，刘护士和班主任的态度上可以判断出来，沈浩文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
    俗话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人家出于好意三番五次提醒你，你要还是蛮不在乎一意孤行。
    那就不是勇敢，而是智障。
    热血上头的年轻人确实很难区分出这两者的差别。
    但王云霄的头脑很冷静。
    我连个系统都没有，吃饱了撑的出去浪。
    从早上开始，校门口就没安静下来。
    先是那天晚上来过的军用大卡车，跳下来许多灰军装。
    然后又开进来好几辆小汽车，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没过多久就听到楼下一个女人愤怒的咆哮：“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们这是什么学校啊！你们想要害死我儿啊！”
    这女人的声音穿透力太强，估计就连教室里的学生都听见了。
    不过她也就是嚷嚷了这么一嗓子，然后就再没了动静。
    王云霄凑在窗台边偷听外面的动静，没过多久就听到咣当一声巨响，一个人影从楼里横飞了出去。
    应该是被踹出去的。
    这一脚踢在他腹部，把他整个人都踹成了一个凹字形，飞出去二十多米远，在操场上翻滚了十来个跟头。
    这要搁普通人身上，那都不用考虑什么全身粉碎性骨折的问题了，得考虑用什么工具铲起来更方便一些。
    然而那个被踹出去的人居然还没死透，居然挣扎着爬起身来，朝着教学楼的方向咬牙切齿地喊道：“霍青阳！别以为你能只手遮天……”
    他话还没说完，霍青阳已经来到他面前。
    王云霄都没看清楚霍青阳是怎么走过去的，只见人影一闪，他就已经出现在那人面前，抬起腿冲着那人裤裆又是一记大力抽射。
    然后他们就再一次欣赏到了完整的空中飞人表演。
    那人哐当一声坠落在校门口的小汽车上，硬是压瘪了一辆小汽车的顶棚。
    没一会儿，就看到教学楼这边灰军装乌央乌央地押着十几号人走出来，看上去应该都是早上坐小汽车来的人，也许可能是保镖，一个个都被揍得鼻青脸肿，衣衫不整。
    有人抬着担架，上面应该是中枪的沈浩文，后面跟着一对男女，那女人还在嗷嗷地哭，但再也没有发出刚才那种穿透天际的刺耳高音了。
    “这沈家背景不一般啊……”
    油条趴在王云霄耳边小声嘀咕：“你说也奇怪了哈，这种大少爷不去好学堂念书，怎么跑咱们这儿来上学了？”
    王云霄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清河中学确实算得上是天门市为数不多的重点中学之一，但那是以前。
    就现在这状态，能让原来的学生保持学习热情就不错了，你还想有什么教学质量？
    那些上流社会的富家子弟，有什么理由非要跑到这地方来读书？
    是这里的老师私下里传授九阴真经，还是食堂的棒子面窝头比外面更香甜？
    没道理么……
    王云霄其实很担心自己穿越到那种，一睁眼就看到校花前女友给自己戴绿帽，然后张家三少李家四少排队冲上来送脸的世界。
    原本他都已经松了口气，现在看到这场面，忍不住又有些怀疑起来。
    看这情形，不会霍青阳拿的才是主角的剧本吧？
    你看，年轻英俊，有权有势，武艺高强，还有关系暧昧的女子帮他拉仇恨……
    原来如此！王云霄突然就悟了。
    当然这种胡思乱想他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小刘护士不仅手里有枪，而且真的敢开枪啊！
    想曹操，曹操就到。
    等外人都离开学校之后，刘护士就来查寝了。
    她给每个人都测量了脉搏，检查瞳孔，仔细询问有没有做噩梦。直到王云霄这里，王云霄忍不住问道：“姐，做噩梦会怎么样啊？”
    “有两种情况。”
    没想到刘护士这一次真的给他解释起来：“第一种属于正常情况，就是你们受到惊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第二种属于不正常的情况，就是你反复梦到同一个怪物，或者其他什么恐怖的东西。如果出现这种症状，就说明你的精神遭受了污染……说白了就是中邪。”
    王云霄好奇道：“中邪了之后会怎么样？”
    “分很多种情况，比较常见的有夺舍、侵蚀、入魔和堕落。”
    啊？
    王云霄深受震撼。
    这算是比较常见的？那不常见的长什么样子？
    你们这是什么鬼地方！
    也许是看出了王云霄的困惑，刘护士耐心给他解释：“简单来说，夺舍就是你一觉醒来，脑子里面突然凭空多出来一段新的记忆。这种记忆堆积得多了，你渐渐就会忘记自己是谁，变成另一个人。”
    啊？
    “侵蚀，是指你的身体会承受不必要的负担，变得虚弱无力，随着时间流逝，甚至会产生各种变异。”
    啊这……
    “入魔最好判断，就是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失去理智，过去胆小如鼠，突然之间就胆大包天，肆无忌惮，无所畏惧。”
    嗯……
    “还有堕落，指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沉迷于吃喝嫖赌，逐渐丧失道德良知。”
    总结来说，不就是“以为自己穿越”，“发现身体虚弱”，“单挑恐怖怪物”和“缺乏道德良知”么？
    既视感好严重。
    王云霄脸色僵硬。
    “大哥你咋淌汗了呢？”
    “宿舍里太热了，把窗户打开点吧。”
    不过还好，刘护士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检查出任何问题。
    “好了，都没有什么事，不要胡思乱想。”
    刘护士收起听诊器，拍拍手对众人说道：“现在我教你们一些简单的驱邪方法，其中最简单的就是保持头脑冷静。有些鬼物看起来吓人，但实际上它也就只有吓人的本事，只要你们不被它吓到，它就一点都不可怕。”
    嗯，说了等于没说。
    “还有，多读书也是一个办法，别以为我是在骗你们，读书学习就是在武装你们的头脑——就像是这杯水一样。”
    刘护士拿起桌上的水杯，解释道：“杯子里如果装的是清水，你加点糖就会变成饮料，加点盐就会变成汤，加一滴墨汁就会变黑。这就像是一个空空如也，清澈见底的大脑，很容易会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但如果你们把杯子里的清水换成稀粥，加糖它是粥，加盐它也是粥，你们能理解这个道理吗？”
    大家用力点头。
    道理我们懂，但学习是不可能……当然你有枪，你说的对！
    王云霄举手问道：“姐，我想知道，要是在现实中遇到食堂里的那种怪物该怎么办？”
    “先远离，再报警，会有专业的部门来处理这种情况。”
    刘护士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就是遇到紧急情况怎么应对。第一种就是遇到鬼物跑不掉，那就想办法找到光亮，开灯，或者点火都可以，绝大多数鬼物都有惧光性。”
    枪应该也有用，但她压根没提。
    “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像昨天晚上那样，你们遇到同学中邪了，最好不要试图控制她。她在那个时候神志不清，奋力挣扎很容易扭伤折断手脚。你们可以这样——”
    她抬起手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拍，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个叫做共振法，无论是用脚踩地，拍墙，还是敲打物体，制造出声音的共振——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有没有学到这方面的物理知识。用什么节奏都可以，节奏不重要，重要的是形成共振，传递到对方的大脑里。”
    刘护士解释道：“声音的频率越高越好，越整齐越好。对于刚刚中邪的人来说，她自身还保留着反抗的潜意识，这种声音的共振，能让她迅速清醒过来，也就相当于是变相地削弱了鬼物的控制力。”
    听起来确实很科学，但……
    王云霄在心里默默感叹，有必要这么唯物吗？

 第9章 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正常来说，驱鬼驱邪的土法，不都是什么黑狗血，童子尿，朱砂黄纸香炉灰之类的东西么？
    你居然在这里跟我一本正经地讲科学？
    王云霄本能地察觉到，刘护士肯定没说实话，有所保留。
    不过这也很正常，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跟你掏心窝子。
    而且退一步说，这种事确实不太适合让未成年人……尤其是自己这种有活力的未成年人了解太多。
    班长第二天也过来串门，看她能跑能跳脸色红润的样子，表面上是没有任何问题。
    就是在提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时，表情有些奇怪。
    不像是惊恐或者茫然，倒像是隐藏了什么心事。
    王云霄能看得出来，但他不确定刘护士和霍青阳能不能看出问题。
    毕竟在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诞生出微表情研究这门学问。
    接下来的整整一周时间里，宿舍里的兄弟们都在文山题海中苦苦煎熬。写这种没有固定答案的作业，对于学渣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你当然可以夏姬八写，班主任也非常乐意给你加钟，好不容易得到校长的批准，班主任都恨不得把这群混蛋关禁闭到天荒地老，哪怕天天亲手打饭也无怨无悔。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倒也能够证明老师是正经老师，学校是正经学校。
    能摁着你的脑袋逼你学习的老师，不管脾气再怎么差都是好老师。
    能竭尽所能把学生的脑袋和肚子喂饱的学校，不管环境条件再怎么差，那也是好学校。
    虽然画风略显诡异，但总体而言值得信任。
    当然这只是王云霄的个人感受，他的兄弟们可能对此不敢苟同，沈浩文同学可能也会有一些个人意见。
    光阴飞逝，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王云霄出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上操场跑了三圈，筋骨彻底舒展开来，整个人感觉瞬间神清气爽。
    但紧接着的就是一阵空虚乏力。
    没办法，天天啃咸菜吃窝头，神仙来了也做不了体能训练。
    肚子里没油水，手脚就没力气。
    “得搞点钱啊……”
    王云霄在心里默默感叹。
    穿越过来小半个月，别说系统金手指，啥啥都没捞着。
    再这样下去时间都荒废了，人也快荒废了。
    油条看出了他心中的忧虑，小声建议道：“大哥，要不然咱出去打点野食儿？”
    王云霄心中一动，故作镇定地问道：“怎么个说法？”
    “捞鱼，或者碰瓷儿？”
    油条给他仔细解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是什么黑话。
    天门市依山靠海，城内水网发达，出校门不用走多远，就是小煤河。
    宿舍里的饺子和泥鳅水性最好，以前大家吃不上饭的时候，就让他俩带着大家下河抓鱼，摸蛤喇螃蟹。也能混饱肚皮，只是有些危险。
    俗话说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天门市从来不缺淹死鬼，不分大人小孩。有些水面你看着又清又浅，脚底一滑，人唰地一下就没了。
    另外一个碰瓷儿的工作，比捞鱼的技术含量还高。
    需要一只小葫芦。
    别人演的不像，她不用演，脸上就有一条吓人的疤。
    早上起来上肉铺子门口弄点新鲜的血水，拿抹布浸透了藏在手里，然后就上街找肥羊。
    不能找那种一看就有钱有势的，那种人他们招惹不起。就专找那种带着眼镜斯斯文文，头发抹油脸上抹粉，坐办公室上班喝茶看报纸的老实人。
    让小葫芦一头撞上去，把血水往脸上一抹，坐地上嗷嗷哭。这时候兄弟们再恶狠狠地围上去，那人基本上就懵了。
    只要不贪心，不多要，一次三五角的医药费，肥羊基本上都会乖乖花钱消灾。
    这活儿还不能天天干，你总在街上碰瓷儿，容易让人认出来，更容易惹人眼红，让其他大混混找上门来敲诈勒索。
    王云霄他们就遇到过一次，不过他们人多，手黑，愣是把那仨大混混给吓跑了。
    后来进了学校，小葫芦肯用功读书，学习成绩好，王云霄也就没再拉她出来过。
    也不知道油条为什么又提起这一茬。
    油条当然有自己充分的理由：“大哥你看班长上次来咱宿舍，都换了一身新衣裳。小葫芦身上那件破袄子她都穿多久了，这眼瞅着天越来越热，大哥你就忍心看着她破衣烂衫的，跟在班长屁股后面跑，多让人笑话！”
    王云霄一想也是。
    谁都知道小葫芦是他妹子。
    脸上那条疤是没办法了，可要是身上连一件体面的衣裳都没有，捯饬得跟个要饭花子似的，让别人看见了，丢的也是他王云霄的脸面。
    最主要原因还是班长换了新衣服。
    这倒霉孩子，又不是过年过节的，也不知道臭美个什么。
    一定是二班那个小白脸曲文明的错！
    王云霄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小葫芦以后肯定要升学考高中的，你再拉她去街上碰瓷，不是耽误她学习么？”
    油条撇嘴道：“不是我要拉她，咱要是不带她一起，这钱她死活都不能要。”
    “犟种！”
    王云霄摇头道：“别着急，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么？
    拿自家妹子上街碰瓷儿算怎么回事？
    他现在只是对于这个时代，这个世界还不够了解，没有掌握足够的情报信息。
    “明天咱俩出去转一圈。”
    王云霄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兄弟里面，也就油条的脑子够用，心也细。
    至于说明天星期几，那无所谓。
    他要是老老实实去班里上课，反而影响同学们的学习积极性。
    油条兴奋道：“那咱们去南市吧！”
    王云霄点点头，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南市在哪，去哪都一样。
    第二天早上，俩人在食堂吃饱了饭，又多拿了俩窝头揣在怀里，趁着上课铃响，翻墙头出了学校。
    出来没多远，王云霄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小声对油条说道：“别回头，有人在背后盯着咱们。”
    “啊？”
    油条一脸懵逼，强忍住回头的冲动：“盯咱俩干啥？”
    你问我我问谁？
    王云霄很确定，自己昨天刚和油条商量好出来逛街的事，就连宿舍里的兄弟们都没说过，就怕他们闹着跟出来。怎么可能有人提前在学校外面盯自己的梢呢？
    除非……他们盯的不是自己，而是学校！
    清河中学是寄宿制，平时除了教职工很少有人出入，像他们这样还敢逃课翻墙跑出来的更是少见。如果真有人盯梢学校的话，注意到他俩也不奇怪。
    但问题是为什么？
    我们学校里有黄金啊？
    掌握的信息太少，王云霄也难下定论，只能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
    盯就盯吧，这光天化日的大街上，你还敢有什么想法？
    天门市很大。
    晚上宿舍熄灯之后，就能看到窗外一直延伸到天边的璀璨灯火。
    走在街上，依稀还能看到过去战火留下的痕迹。每条街上都有残破的建筑，有些已经荒废到杂草重生，也有些正在推倒重建。建筑工地上，到处都能看到工人挥汗如雨的场景。
    像他们这样的半大小子，只要还有力气就不至于饿死，再不济也能来搬砖。
    但搬砖又能赚几个钱呢？
    搬砖顶多也就是混口饭吃，真要想赚大钱，还得搞土方。
    王云霄隐约记得，自己有个战友，家里据说就是专门搞土方工程的。家里不敢说太有钱吧，反正探亲回来给他们带的肉夹馍，里面都是澳龙馅儿的……
    我当过兵么？
    脑子里的记忆太模糊，当没当过兵他实在想不起来，就是对于那个澳龙馅儿的肉夹馍印象特别深刻。
    但有一说一，这个世界上的钱就没有好赚的。想搞土方，前期投入也是个问题。你不把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哪能轮得到你来赚这个钱？
    搞不起土方，是不是能搞搞园林绿化呢？
    王云霄想到这里，小声问油条：“咱们兄弟里面，有会养花种草的吗？”
    油条茫然地摇了摇头，突然一拍脑门：“小葫芦好像会一点，我记得她们家以前……她爸会养兰花，有一次咱们打鸟，你把她们家窗台上的花盆给砸了，那盆花听说老值钱了，麻团他爸给他这顿打啊，一周没下来床……”
    你等等，我捋一下……
    王云霄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两个人一路辗转，走了七八条街，快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来到油条口中所说的南市。
    感觉就像是土老帽进了县城一样，眼前豁然开朗。
    清河中学附近都是低矮民房，看起来就跟乡下一样。等到了南市这边，各种三四五六层高的楼房就开始逐渐增多起来。大街两边挂满了旗幡，招牌，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熙攘。
    这还没到中午，街边的餐馆就已经开张了，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离着二里地都能闻出牛羊肉和糖醋汁的味道。玻璃橱窗里面各式商品琳琅满目，还有木头模特穿着小花裙子，跟真人一样，让人浮想联翩。
    王云霄摸了一把比脸还干净的裤兜，忍不住感叹道：“好地方啊！”

 第10章 这个兄弟我曾见过的

    华夏自古以来，对于城市里有活力的社会组织团体及其成员，有着非常精确的描述和区分。
    家里有点闲钱，手里拿着刀剑四处晃荡不干正事的，叫做游侠。
    本地土著，爱欺负人的，叫做地痞，挨欺负的，叫做破落户。
    会两手功夫，喜欢往身上刺青抹油，好勇斗狠，能登台卖艺的叫做青皮。
    没有户籍，没有教养，毫无廉耻的，叫做流氓。
    吃光，用光，典当光，工资日结第二天啥都剩不下的，叫做三光码子。
    不好好读书工作，追求标新立异，招猫逗狗的，叫做古惑仔。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能过一天算一天的，叫做混混。
    这些牛鬼蛇神加在一起，学名叫做社会闲散人员，当然可以自己吹牛逼说是江湖人。
    江湖人也分三六九等，小混混是里面最底层的角色。
    小混混的混，是混吃等死的混。别说什么烧杀抢掠了，打架都得讲规矩，提前约定好双方不能带兵刃，不能下死手。打完架甚至还得给街坊老少爷们赔礼道歉，清扫街道，不敢跟别人添麻烦。
    虽然说平时上不得台面，让人看不起，可也不是没有好处。
    好处就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砸不到他们身上。
    明国初年，天门市第一次扫黑除恶，所有过去嚣张跋扈的黑恶势力，帮派社团都被一扫而空。
    年底第二轮扫黑除恶，又有一大批城狐社鼠被清除干净，顺带手还拯救了大批的失足妇女。
    王云霄他们老老实实地上学去了，屁事没有。
    按照油条的说法，过去这条街上都是风月场所，到晚上那叫一个灯红酒绿，燕舞莺歌。原来这橱窗里哪有什么木头模特，都是珠圆玉润的漂亮小姐姐，一个个能歌善舞，多才多艺……
    “你来过？”
    “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就算还有漏网的小姐姐，那也不可能白天出来营业，现在街道两边都是整改过后重新开张的正经店铺。
    街上还有各种江湖艺人，卖水果香烟小冰棍的，说书唱戏打把势的，非常热闹。
    王云霄游游逛逛，一直玩到晌午，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和油条一起蹲在墙根下，掏出窝头开始啃。
    刚啃了没两口，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近。
    王云霄给油条使了个眼色，把铁片小刀捏在手里。
    可对方似乎并无歹意，离老远就喊了一声：“元宵！”
    王云霄回头，就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瘦猴一样的男人。
    要说这人瘦到什么程度，那粗看上去就像是脑瓜子下面插了一根筷子似的，全身上下都是皮包骨头，风一吹都能飞起来的那种。这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眉目之间透着几分猥琐。
    王云霄看向油条，油条摇了摇头。
    油条都不认识，那就说明不是什么熟人。
    “我呀！驴二啊！”
    看王云霄一脸茫然，那人也不生气，嘻嘻哈哈凑过来，看了一眼王云霄手里的窝头，顿时眉头一皱，撇嘴道：“怎么还吃这个呢，走，二哥带你下馆子去！”
    不是你谁啊？
    王云霄没动地方，双手抱了抱拳，试探着问道：“我看大哥您有点眼生，不太敢认……”
    驴二没好气道：“这才几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我呀！当初孟老瞎子娶姨太太置办酒席，咱俩坐一桌，晚上还一起打牌来着，你都忘了？”
    王云霄心说那我能记住才有鬼了！
    油条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孟老瞎子是当初咱们那片儿的大混混，我记得好像是有这事儿。”
    他只是说有这事儿，但却不认识这个人，这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也能套近乎，脸皮厚度得跟锅底有得一拼。
    王云霄可不觉得自己现在这身份地位，能值得这种人请自己吃饭。
    不过俗话说得好，光脚不怕穿鞋的，不吃白不吃。
    我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怕你割肾么？
    想清楚这个道理，王云霄当即便笑道：“得罪得罪，怪我眼拙，真没认出二哥来。”
    驴二撇嘴道：“噫，这读了两年书，有文化了，说话就是不一样啊。走走走，边走边说！”
    这人显然也是个混混，嘴上说着请客吃饭，那也不可能去吃街上挂幌的馆子。仨人兜兜转转，穿街过巷，找了一家小门小户的驴肉火烧铺子。
    “掌柜的！给我们来一锅子，半斤驴肠，半斤焖子，十个烧饼，二两小烧，再来点下酒小凉菜！”
    驴二豪气干云地一挥手：“今天我做东，都别跟我客气啊，不够咱再要！”
    谁跟你客气了……
    王云霄笑道：“二哥最近发财了？”
    “嗨，做点小买卖……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啊对，孟老瞎子！”
    驴二一拍桌子，满脸的惋惜：“老瞎子多好一人啊，你说是不是……说枪毙就给枪毙了，现在他那小老婆带着他闺女上街弄点小营生，要不是兄弟们时常照拂着，早不知道让哪个孙子给糟践了……”
    王云霄也不接话，就听着他在那儿自说自话。
    过了一会儿老板端上来一个锅子，里面熬的是驴杂碎，配上青红萝卜，豆腐粉条，香气扑鼻。锅子底下用炭火煨着，上面雪白泛油花的浓汤咕嘟咕嘟冒泡。
    “来来来，自己动手啊！汤还能续，还能加面条呢！”驴二一边招呼着，一边站起身来往自己碗里夹肉。
    王云霄给自己连汤带菜盛了一满碗，把没吃完的窝头掰开扔在里面泡透了，送到嘴边稀里呼噜一吞咽，滚烫的肉汤夹杂着辛辣的白胡椒味道从胃里直冲上脑门，鼻尖都开始冒汗。
    “我跟你说有钱就得吃这个！那些小炒菜都没意思！”
    驴二自己说请客，自己也吃得最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吸了吸鼻子，对王云霄笑道：“元宵，我这两年在街面上没怎么见着你啊。听说你们都给抓到学校里念书去了？那学校给你们发钱么？”
    王云霄和油条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摇头。
    “不给钱你还念书啊？”
    驴二拿起酒壶，倒满一杯酒推到王云霄面前，嘿嘿笑道：“我不是说念书不好啊，念书肯定好，可那都是少爷小姐们才能念的，咱们哪是那块料啊！就说你们那个学校，现在政府是不要钱，让你们白念。等以后呢？还能供你一辈子么？”
    王云霄听出他话里有话，忍不住笑道：“二哥说的是，可我们也没办法呀，学校里好歹有一口吃的，有个住处。我现在出来能干啥？沿街要饭么？”
    驴二摆手道：“那不能够，老弟你当初在南城这一片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手底下一群兄弟能文能武的，谁不给你三分面子啊！我跟你说，现在不比以前啦！政府来回扫荡两轮，街面上原来那些三老四少，死的死逃的逃，一个没落下。不是跟你吹嘘，就我这样的，现在出门人家都喊我二爷了！你想想……”
    王云霄摇头道：“二哥你都说了，去年来回扫荡两轮，今年说不定还要再接着扫呢，我不要命的？”
    “啧，谁让你为非作歹去了？您要真有那大本事，我抱你腿还来不及呢！”
    驴二拿起酒杯嘬了一口，压低声音说道：“兄弟，我这里有一桩富贵，正愁没人搭伙。这两天就在家里头疼呢，你说巧不巧吧，一出门就遇上你了！”
    老子信了你的邪！
    王云霄心中暗笑，表面不动声色，小声问道：“还有这种好事？”
    驴二笑道：“富贵多着呢，只是过去落不到咱兄弟手上。就像你们学校那边，以前有几个摊儿都是朱老六管着。自从他跟他那些兄弟进去之后，那一片儿可就再没人管了。前些日子我遇上几个哥们儿还跟我念叨呢，说没人组局，玩不尽兴。”
    王云霄一开始还没听懂，听到一半才明白过来，这是要聚众赌钱。
    连忙摆手道：“不干，不干！”
    “不玩大的！”
    驴二连忙劝道：“都是街坊邻居自己玩，一分两分的，警察不管！也不让你干啥，就是帮兄弟撑撑面，镇镇场。你要是愿意，我给你分这些——”
    他用大拇指掐着食指中指，做了一个两成半的手势，然后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五两的一锭银子摆在桌上，挤眉弄眼道：“真金白银，二哥可不跟你开玩笑。你要是同意了，这锭银子直接拿走，今儿晚上咱再仔细地谋划一番！”
    王云霄伸手就去拿银子，驴二脸色一变，急忙伸手阻拦，却没想到王云霄手更快，一把就抢了过来。
    “今天晚上不行，明天吧，明天晌午去我们学校门口等我。”
    王云霄掂了掂银子，直接揣进兜里，然后也不理会驴二尴尬的脸色，继续狼吞虎咽。
    吃饱了肚皮，跟驴二分道扬镳。
    回去的路上，油条小声说道：“大哥，我瞧着这货没安好心。我看他那一脸肉疼的样子，这钱都不一定是他出的。”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啊，又不是亲兄弟，凭什么白给你五两银子，还跟你合伙？他是拿我当棒槌呢！”
    王云霄手里捏着银子冷笑：“回去举报他！”

 第11章 校长也是个奢遮人物

    俗话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街面上的小混混，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大志向，人生观世界观里只有吃喝嫖赌这四个字。
    王云霄承认自己对于驴二的期待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高。
    还以为他能有什么大富贵，结果说了半天，就是帮他看场子。
    还不是什么青楼啊，赌坊之类的场子。
    就是藏在小巷子里面，支两张桌子，左邻右舍聚一群狐朋狗友喝酒打牌的小赌窝。顶多不过是加两粒骰子，一副牌九……还不敢玩太大，一分两分的，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警察都不管，你说这里面能有多少油水？
    估计这就是驴二脑子里面所能想象到的，最赚钱的生意了，别的他也不会。这还得是在那些大混混都被抓去枪毙之后，他才敢冒头出来，贼心不死地继续搞这门营生。
    他自己一个人肯定撑不起场子，就他那副德行恐怕不只是好赌，说不定还得抽两口烟土。王云霄估摸着，自己一拳上去能把他脑花都揍出来。
    所以合伙的想法和动机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五两银子。
    像他这种人物，能随随便便从兜里掏出五两雪花银？
    或者说，这钱能在他手上留住？
    王云霄心说我要是信你，还不如信自己是秦始皇投胎转世。
    这要是遇上别的混混，五两银子往眼前一摆，叫爷爷都没问题，谁还会考虑那么多。
    可王云霄又不是普通的混混，别说穿越过来的自己，就搁在原主身上也不会轻易上当。
    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打好了主意。
    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什么巧合偶遇都是放屁，那驴二分明就是从他俩翻墙头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后面跟着！
    这银子拿着烫手，他准备一回去就立刻举报。
    这次不能找刘护士了，王云霄本来以为她和霍青阳之间有点暧昧关系，能说得上话。结果人家是个新时代女青年，特别独立自主，能自己解决的问题，都不劳烦别人动手。
    两枪就把沈浩文给废了。
    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可以找刘护士帮忙，但这一次就算了，用不了这么大的当量。
    王云霄决定去找周校长。
    校长的办公室陈设很简单，除了用来招待客人的两条沙发，还有两盆绿萝之外，几乎再也没有其他装饰。
    没有书柜，墙上也没有名人字画，只有一副泛黄的天门市地图，用玻璃片裱在墙上，里面还塞了不少老旧照片。
    听完王云霄的汇报，周校长沉默了片刻，挥手让他坐下来。
    “喝茶么？”
    “额……”
    这个回答着实有些出乎王云霄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校长要么对于自己举报的问题不以为然，把自己轰出去，要么产生足够的重视，想办法解决问题。
    结果最后就等来一句喝茶么？
    不是……咱们学校从上到下都是这种禁欲系风格么？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周校长已经拎着热水壶站起身，动作异常熟练地给他沏好了一缸子热茶，推到他面前。
    “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厉害多了。”
    周校长坐到王云霄对面，心平气和地说道：“别不信，那个时候跟我一起玩的兄弟比你还多，我还不是我们那伙人里的老大，顶多也就只能出出馊主意。你回头看你身后那张照片，那人你认识吗？”
    王云霄当然不认识。
    “南方舰队一级战列舰流光号的舰长，张康义，我同学，已经牺牲了。”
    “还有旁边那两位，陈东真，许健兴，一个师长，一个旅长。陈东真还是你爸的老领导，虽然跟我不是同一期，但也是睡一个屋的兄弟。当时国家需要，他们连大学都没读，就去了海军，都牺牲了。”
    周校长喝了一口茶水，没有再继续介绍后面那些镶在玻璃片里的人像照。
    “王云霄，你已经十四岁了，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成年人。今天你因为这件事来找我，说明你还能分清好赖，不是完全无药可救，我很欣慰。”
    “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们的国家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没有生在那个时代，可能无法想象。我们几乎用了半辈子的时间，流血又流汗，才把国家建设成现在这个样子。让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拥有可以坐在教室里安心读书的权利，不用再吃我们吃过的苦……”
    “我知道食堂的萝卜土豆难吃，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尽力而为了，你不想吃这么难吃的东西，那就得用功读书，长大之后建设国家，让你的学弟学妹们在食堂吃上鸡蛋，牛奶。”
    “你是当大哥的，做大哥要有做大哥的样子，要有担当。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你遇到这种事来找我是对的。我对我的学生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学习。学校外面的事情，由我来解决，只要我一天还是校长，就不用你们操心这些问题。我希望你在照顾你那些兄弟的时候，也有这份担当。”
    周校长语重心长，掷地有声。
    但王云霄想得更多一些。
    他看着周校长的眼睛，坦诚地说道：“校长你说得对，但我觉着，老话常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驴二找我确实没安好心，想拒绝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如果他还是贼心不死呢？咱们学校上下六百来号学生老师，今天驴二和王云霄没能搞事，明天会不会有张三和李云龙勾搭在一起？您能确保学校里所有学生，都有我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么？”
    周校长皱眉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王云霄压低声音说道：“我的意思是……您看学校里突然出了这么多怪事，我也算是全程亲身经历的当事人。您能不能给我交个底，让我知道是哪路神仙跟咱们过不去。这帮人到底图什么？以后他们要是再找上我，我也知道该怎么应对。”
    周校长看着王云霄真诚的眼神，迟疑了许久，缓缓点头道：“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给我做个保证，今天咱们在这里讲的话，你出去之后不能跟任何人透漏半个字。”

 第12章 人生第一次钓鱼执法

    “跟洋人开战的那几年，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可能记不太清楚。”
    周校长站起身来，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
    “当时主战场是在南海那边，但天门市作为北方舰队的母港，也遭受过洋人不止一次的袭击。从港口到整个南城这一片，几乎都打烂了。”
    王云霄敏锐地注意到，清河中学的位置，就在周校长划出来的这个范围当中。
    “只有包括清河中学在内的几座高层建筑在战火中幸存下来，而这几座建筑的位置恰好又很有规律……”
    周校长在地图上点了几下，粗看起来，确实有点两两相对的意思。
    “所以就有人猜测，当初清河中学是不是作为整个城市防御结界的阵眼，最终才得以保存完好。”
    啊？
    王云霄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画风不太对劲的词。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神魔妖鬼，有武道高手，这我都能接受。
    城市防御结界是什么玩意啊？
    “小说里是这么写的。”
    “小说？”
    周校长点头道：“前些日子出现在市面上的一本通俗小说，作者说要揭露什么当年的战争内幕，但里面的内容都是一些道听途说，牵强附会的野史杂谈。其中就有这么一段内容，写的是他和一位阴阳先生喝酒，阴阳先生告诉他，当初天门市幸存下来的这几座楼，就是所谓的城市防御结界的阵眼，是最安全的地方。”
    “实际上呢？”
    “如果真有他说的那么玄乎，那咱们学校里早就应该被达官显贵挤满了，哪还有你们这些学生住的地方？”
    周校长摇头叹气道：“要是真的就好了，出去拉赞助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费劲。到时候我把教学楼改装成高端奢华私人公寓，专门租给那些有钱人，然后咱们出去再找别的地方租教室，我让你们天天吃肉。”
    王云霄肃然起敬。
    你看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
    驴二那货，想破脑袋也就只能想出个聚众赌博的主意。
    周校长表面上看起来一副古板夫子的模样，心里面恐怕连停车位和物业费都计算好了。
    可惜换不得。
    “其实这种说法并不新鲜，老早就有了。别人家里都炸得稀巴烂，就你们学校一点事都没有。无论你怎么解释，别人都不会信的。”
    周校长无奈道：“再加上清河中学这里是军管区，平时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所以很难不让人多想。”
    你要这么说的话，连我都不可能不多想啊！
    王云霄不解道：“为啥是军管区啊？”
    “天门市地下人防工程，其中有一个出入口就在咱们学校。”
    周校长解释道：“说白了就是防空洞，打仗那会儿，咱们学校的学生都藏在防空洞里，所以才没有出现伤亡。这属于军事机密，咱们自己躲一躲可以，但是不能对外公开。外面的人不了解内情，就以为咱们这里藏了什么神奇法宝，还有传的更邪乎的，说政府在这里秘密培训学生修炼仙术……”
    防空洞算军事机密吗？
    王云霄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不过隐约记得，好像应该是有级别的划分。
    民用和军用的不一样，学校里这个防空洞入口，应该是属于军用级。
    周校长肯定没说实话，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自己只是他的学生，又不是亲生儿子，没必要跟自己讲得这么清楚。
    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他没解释清楚——防空洞再怎么坚挺，也保护不了地面上的建筑。
    清河中学的教学楼，为何能在战火中保存完整，这就是一个学校说不清楚，容易引人遐想的问题。
    “有人好奇，就会忍不住试探。试探出东西属于意外之喜，试探不出东西，也无伤大雅。现在环境好了，有些人赚了钱，上了位，就免不了要胡思乱想，开始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周校长摇头道：“沈浩文比你大一届，再有两个月就该毕业升学了。他学习成绩很好，虽然性格有一点内向，但只要用功读书，以后考大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他的家人，也许并不在意他的学习成绩，只想让他在毕业之前发挥余热。我估计，他也是被逼无奈，最后才选择铤而走险。”
    王云霄不由得好奇道：“那他现在中枪了，他家里人不会闹吗？”
    从那天早上看他家里人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很明显不像是能吃亏的主。
    周校长深深地看了王云霄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闹什么？使用邪术害人，再加上窥探军事机密，他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他是未成年人，他父母也有连带责任。要是让霍青阳再查出点什么问题，沈家全族都得进去陪他吃牢饭。”
    你还说这里没有秘密？！
    啥玩意儿就要弄死人全家啊？
    王云霄干笑一声，只觉得后背发凉。
    “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也对。”
    周校长话锋一转道：“确实，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
    王云霄正色道：“校长，我觉得咱们不妨将计就计，把驴二背后的人钓出来，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然后抓不抓人，不就是您打一个电话的事么！”
    周校长摇头道：“不行，这样做风险很大，你是我的学生，我不能让你冒这种风险。”
    王云霄耸肩道：“我好歹还在街面上混过，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您不让我去冒这个风险的话，难道他们就不会把主意打到别的学生身上吗？我好歹还是海军的后代呢，那些普通人家出身的学生怎么办？”
    周校长看了一眼墙上的旧照片，沉默片刻，低声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王云霄笑道：“您当年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还对付不了一个吃喝嫖赌抽样样不落的小混混么？”
    周校长一时竟无言以对。
    说得好有道理。
    不过毕竟今非昔比，自己身为师长，理当教书育人，如果连后辈学生都不能庇护，任凭其遭受歹人欺辱，那育了个毛线？

 第13章 我王云霄生平不好斗

    商量好计划只用了三分钟。
    计划很简单，就是让王云霄和驴二将计就计，虚与委蛇，搞好关系，这样就有机会见到驴二背后的金主。等见到人确定身份之后，学校立即报警，将这伙心怀不轨之人逮捕。
    如今大战初定，国家百废待兴，劳动力稀缺，监狱里的缝纫机估计都快踩冒烟了（当然这只是王云霄的猜测，这年月缝纫机可不是便宜货，一般人家都未必能用得上，只是一种修辞比喻。）
    不过实事求是地说，根据他这些天来收集各方面信息汇总得出的结论，政府对于社会上的黑恶势力态度一直都很强硬。
    周校长说话很硬，人脉更硬，只要电话打出去，警察局那边不会也不敢消极怠工，所以不用担心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警察最后才赶来洗地。
    但在确定计划之后，王云霄被周校长唾沫横飞地教训了整整一小时。
    对于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周校长倒不是很担心。
    能做别人大哥的，你别管是哪个层次的大哥，都不能说他没有本事。
    主要还是担心王云霄走上歪路。
    老话常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尤其是像王云霄团伙这种，已经在社会上混了一段时间，又被逮回来上学读书的例子。
    要放在别的学校和老师眼里，说不定就已经没有什么挽救价值了。
    普通教职工一个月工资也不过三四十块，何必去操那个卖白粉的心。
    回到宿舍，王云霄将油条和馃子叫到一起，开始合计。
    说起来这俩人外号，在外地人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区别。吃早点的时候就能听到本地人说“师傅来两根馃子，一碗豆浆！”然后接过油条就坐下了。
    但实际上不是一样东西。
    馃子专门指的是没过油的面点，并不局限于早餐摊，点心铺子里面那些绿豆糕，桂花糕，豌豆黄，也叫做馃子，所以在本地也被人称作“馃子铺”。
    本地人吃早点比较讲究，得眼看着师傅拿新面过油，当场炸出来的，金黄透红，酥脆香甜，这才叫油条。
    说白了就是土豆和薯条的关系。
    馃子的外号之所以叫馃子，不只是因为他瘦，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大名叫郑南国，取了个谐音。
    他爷爷当年在天门市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英雄好汉，练就一身好武艺，上过生死擂，打过二鬼子，拉开架势寻常三五十人近不得身。到他父亲这辈儿转行做生意，不再与人争斗。
    反倒是馃子从小喜欢练武，从他爷爷那里学得一手大开大合的通背拳。
    不过习武除了要有钱之外，最重要还是得持之以恒。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可他这两年颠沛流离，自己家传的那点本事多半也都荒废掉了。
    上擂台跟人比武，肯定没什么好下场，但如果只是街头打架斗殴，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别看这人瘦得跟棍一样，那俩拳头抡起来，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要不是他性子急，脑子也不大好使，真轮不到王云霄在这个小团伙里做大哥。
    听完王云霄的解释，馃子眨巴一下眼睛，直截了当地问道：“大哥，你就说怎么干他？”
    干谁无所谓，他只想知道时间和地点。
    王云霄连忙摆手道：“别激动，我是这么想的，你带上泥鳅，跟我一起去，看看他们到底要搞什么名堂。油条带着麻团油饼他们在后面接应。到时候你看我眼色行事，油条在后面看具体情况随机应变。”
    带馃子不带油条的主要原因是馃子真的很能打，到时候对方要是敢来硬的，可以比划两下镇住场面。
    至于泥鳅，俗话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孩子就如同外号一般滑不溜手，祖上开大车铺的，就是车船店脚牙里面的那个车行。逢人见面三分笑，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招人喜欢。
    油条脑子好使，但却不太会说话，平时就透着一股子读书人的清高与刻薄，要没有王云霄护着，早就被人揍死了。所以王云霄这一次让他躲在后面接应。
    要是一切顺利也就罢了，万一中途闹出什么乱子，是带着兄弟们冲过来救人，还是赶紧跑回去报警，也就只有油条才能把握住其中的分寸。
    商议妥当，安排布置好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中午，王云霄带着泥鳅馃子出来找驴二。
    驴二根本不敢待在校门口，校门口保安室那狼牙棒可不是说笑的。王云霄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躲在旁边的胡同口，探头探脑满脸的猥琐。
    “呦！这不是馃子哥么！”
    驴二看到馃子跟着王云霄出来，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嬉皮笑脸地抱拳行礼。
    街面上的小混混，别的事你问他不一定知道，但你要问他谁打架厉害，他心里肯定门儿清。原因也很简单——都是被揍出来的经验教训。
    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这种基础生活小常识掌握不到位的混混，早就死绝户了。
    王云霄虽然是他们那个小团伙的头目，但馃子的名气在混混圈里却要更大一些，就是因为他打架厉害，心狠手黑。
    被人抢走五两银子，又白等了一宿，驴二心里有怨气，却不敢发作。嘴上还得说着软话，将王云霄几人请到小胡同里面的一处院落之中。
    挺宽敞的一个大院，差不多能有个五十平方米左右，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不像普通人家。东厢房背后靠着河沿，还有一个小侧门。
    驴二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元宵哥，你猜这是谁的宅子？”
    王云霄都懒得搭理他，谁的宅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都不认识。
    看王云霄没反应，驴二脸上的表情愈发猥琐，拿手指了指上锁的正屋，小声道：“我跟你说，这是孟老瞎子的外宅，当年他娶那个小老婆就安置在这儿。你看见那个侧门了没有？过去孟老瞎子走的货就藏在这院子里，从河上撑船过来，悄悄地卸货，悄悄往外搬，一点风声都不漏……这他娘藏的可真深啊，要不怎么说合该他赚钱呢！”
    既然藏的深，那又是怎么被你给找到的呢？
    王云霄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冷笑。

 第14章 能吃花生米的没好人

    孟老瞎子当年在天门市，也是响当当的一号奢遮人物，为人四海，仗义疏财。黑白两道，三教九流之人，见了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表面上他就是个土财主，但私底下大家其实都知道，这人手里有走私洋货的渠道。
    当初他娶小老婆办流水席，连王云霄和驴二这种街面上的小混混都能来吃席，从这一件小事上就能看得出来，孟老瞎子对待江湖上的朋友绝对一视同仁，让别人挑不出毛病。
    即使后来吃了花生米，据驴二说，街面上的混混还在感念他的恩德，对他留下来的小老婆和亲闺女多有照拂。
    至于说为什么会吃花生米，这事就不太清楚了。按理说，走私算不上是杀头的罪名，敢做这种生意的，人缘通常不会太差。
    所以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在嘀咕，孟老瞎子吃的这颗花生米，里面肯定还有别的说道，绝对不是走私这么简单。
    走私这种行当，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见光，见光就容易惹人眼红。孟老瞎子囤货的私密宅院，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到了驴二的手上，这要说背后没问题，王云霄是决然不信的。
    但驴二自我感觉良好。
    拍着胸脯跟王云霄保证，说这院子足够安全隐蔽，安置他十几张牌桌都没问题。到时候他出去张罗，把左邻右舍的亲朋好友都拢过来，这买卖就能开张了。
    好家伙你拿着这么大一院子，脑子里面还是只有打牌赌钱，真是不忘初心。
    王云霄左右看了一圈，问驴二道：“现在这院子是谁的？”
    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不像是没人住，但肯定不是驴二自己的产业。倒不是说看不起他，可你要让他老老实实打扫这么大一个院子，还不如叫他去死呢。但凡能有这勤快劲，也不至于混到这份儿上。
    “嗨，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这是孟老瞎子养小老婆的外宅，就那娘们儿和他闺女住这儿。”
    驴二嬉笑道：“她们娘俩白天出去做工，晚上回来住。这么大院子她们孤儿寡母的，睡觉都瘆得慌，咱爷们用她的院子，她还得谢谢咱给她看家护院呢！”
    王云霄忍不住好奇道：“那孟老瞎子都枪毙了，政府也没把他这院子给收走？”
    驴二茫然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孟老瞎子口风紧，没跟政府交待吧？”
    这种问题对于他来说，有点超纲了。
    王云霄对于孟老瞎子这个人毫无记忆，也不知道具体详情，便不再多问，转移话题道：“二哥，你这买卖打算如何经营？想好怎么赚钱没有？”
    驴二茫然道：“只要把人拢过来，咱们不就能赚钱了吗？外面赌坊怎么赚，咱们就怎么赚啊！”
    “所以说，具体的呢？”
    “咱们做庄家，让他们输钱，咱不就赚了么！”
    得……
    王云霄心说我对您的期待值还是放得太高了。
    当然也不能说驴二的想法有什么问题，这就是普通人很正常的想法。
    看别人开饭馆能赚钱，我也要开饭馆赚钱。
    看别人写小说能爆火，我也要写小说爆火……
    毕竟他以前不是做这行的，充其量也就是个烂赌鬼。真正做这行的专业人士去年差不多都去吃花生米了。
    王云霄还没说话，身后的泥鳅就忍不住笑道：“二哥你这心也太软了，我听说以前那赌场里的庄家没有不耍奸使诈的，看谁赢钱就吓唬他，看谁输钱就放印子，这些你都会吗？”
    他都没好意思说你心真大，只说是心软。
    驴二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瞬间涨红成猪肝一般紫红，梗着脖子争辩道：“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能坑害他们……”
    没错，乡里乡亲，驴二设想中的赚钱方式，就是依靠自己“多年磨练的赌技”，去忽悠街坊四邻的老实孩子。
    王云霄在心里叹气，他现在知道这货为什么能逃过前两轮打黑除恶行动了。
    不是条子叔叔不努力，是这种蚊子腿肉实在不值得吃。
    要是不拉他一把的话，都不知道接下来这个戏他要怎么演。
    王云霄将驴二拉到面前，装作没看到他眼中的惊慌与闪烁，仔细嘱咐道：“你这样不行，听我给你安排。别大大咧咧出门见人就说自己在这儿聚赌……”
    驴二连忙摆手道：“那肯定不能够，我又不傻！”
    “自己没有那两下子，就别装什么大尾巴狼。你把摊子支起来，雇个厨子弄点酒水吃食，让他们在这儿花钱消费。等那娘俩回来，你安排我跟她们见一面，给她们一点分红，让她们负责收拾打扫。然后你对外就可以说，这是孟老瞎子的生意。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也比你这张脸强一点是不是？”
    驴二抓着脑袋思索了半晌，方才领悟到其中真意，顿时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好办法！还得是元宵你啊，这上学念书的就是比我们有文化，我一开始也寻思着这样操弄，但脑子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泥鳅在旁边笑呵呵地补充道：“二哥你到时候准备玩什么啊？要是玩牌九骰子的话，警察来了可说不清楚。而且警察那边你是不是也得打点一二？”
    驴二两腿哆嗦了一下，连忙摇头否认：“你可别瞎说啊，什么骰子不骰子的，元宵说的对，咱这是正经的生意，可不兴提那些跟赌沾边的东西。我觉得打牌就挺好，你看那些老板，大老爷，阔太太平时都打牌，那叫雅什么来着……”
    “雅俗共赏！”
    “对，雅俗共赏，这是雅事啊！你看我这嘴笨说不清楚。”
    驴二陪着笑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小嘴巴：“元宵你有主意，那这些事就由你来定。我只管去拉人过来，到时候赚了银子，咱们兄弟一起大富大贵，吃酒喝肉！”

 第15章 总感觉画风不太对劲

    王云霄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参加过孟老瞎子的酒席，看到他遗孀的时候才意识到，时间应该并没过去多久。
    差不多也就是两年前，快要打完仗那会儿的事情。
    之前他可不是流浪街头的孤儿。
    孟老瞎子两年前娶的小老婆，现在多大岁数？
    答案是不比自己大多少，看起来也就是十七八岁左右。
    俗话说纳妾纳色。
    小姐姐长得很妩媚，眼睛水汪汪的很勾人，身材也好，要不然凭什么能给有钱有势的大财主做小老婆呢？
    跟她在一起的，孟老瞎子的亲闺女，看着也就比她小个三四岁，差不多刚上初中的样子。
    眉目之间甚至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
    对于这娘俩……说姐妹俩好像也没毛病，在年龄方面，王云霄是有心理准备的。
    重复一遍，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有钱人真会玩……不是，是女人的命运就是如此悲惨。
    但对于她们在孟老瞎子吃花生米之后，为什么能平安生活到现在的原因，就有点超出王云霄的想象范畴了。
    是社会治安环境良好？
    还是孟老瞎子的余荫坚挺？
    都不是。
    看着两个小姑娘身上穿着的黑白色修女服，王云霄一脑门子的问号。
    啊？
    老子堂堂穿越者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场面我还真没见过！
    这副形象太过于震撼心灵，以至于他这一见面，把原本想要说的词都忘了，一时之间站在原地竟然有些尴尬。
    孟老瞎子以前玩的这么花吗？
    老子长这么大，连这种本子都没见过！
    “妾身崔氏，见过王家兄弟。”
    年纪大一些的姑娘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大大方方地弯腰低头行了一礼，口中轻声解释道：“老爷故去之后，我们母女蒙受教会庇护，才得以苟且偷安至今。”
    按照过去的传统习俗，出嫁的女人一般自我介绍都是将夫姓放在自己的姓氏之前，称作xx氏。但这是正妻才有的资格，普通的姬妾连冠夫姓的资格都没有。
    但王云霄在意的不是这种小节。
    “什么教会？”
    崔氏将戴在脖子上的十字架拿出来，正色道：“我们现在是前进教会的技术修女，有官方承认的身份证明。”
    她拿出来的那个铁质十字架上面还带着内外两圈齿轮，中间刻着一只锤子。
    这画风有点不太对劲。
    王云霄完全没听说过。
    “这座宅院老爷在生前就已经捐赠给教会，我们母女不过是在此栖身暂住。各位如果想要借用，只需和教会那边打一声招呼就行。只要不打扰我们休息，其他的事情我们也不会过问。”
    这崔氏讲话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看着像是读过书的样子。她们不想招惹麻烦，直接把皮球踢到了教会那边，也未尝不是一种明哲保身之举。
    王云霄斜眼看向驴二：“这里怎么还有教会的事？你都打好招呼了？”
    驴二却蛮不在乎道：“管那些洋尼姑作甚，她们也不是什么好鸟。咱们不说，她们上哪儿知道去？”
    那你还真是好棒喔！
    王云霄心说我就知道，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学校午餐免费，那是有政府补贴。
    指望您老人家能把事办明白，那还不如期待猪能上树。
    合着除了那五两银子，剩下的真就全靠您这张嘴瞎忽悠是吧？
    人家专门为这盘醋包的饺子，王云霄也懒得跟他较真。
    反正就这么拆东墙补西墙，稀里糊涂一凑活，这赌窝……不对，正经的说法应该叫牌市，就算开了张。
    院里摆了四五张矮桌，旁边配上小马扎。
    驴二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整箱二十多瓶散搂子，就是没贴牌子的散装酒。安不安全不好说，味道也不能过于苛求，最重要是足够便宜，一分钱一两，五分钱一瓶。
    再搞个小煤炉，拉过来一麻袋苞米土豆，这就算齐活！
    您还别嫌条件差，这年月能吃上烤土豆蘸椒盐，配上二两小酒，那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就是很高档次的消费标准了。兜里真没钱的，连这烤土豆都吃不上，得靠嘬洋钉下酒。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驴二的狐朋狗友就陆陆续续地凑了过来。
    也不完全都是像驴二这样的小混混，还有不少看起来闲着没事做的年轻人，工地上搬砖的苦力本，胡同口光膀子晒太阳的老大爷……什么人都有。
    看这架势，市场需求确实不小。
    但也没办法，你说这年月，老百姓还能有什么打发时间的娱乐项目呢？
    驴二一桌一桌地凑牌搭子，脸上笑得跟老鸨子似的，人也不困了，嘴也不瓢了，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他哪做过这么大的买卖，过去都是揣着钱进门来充大爷，赌光了被人当狗一样撵出去，哪有现在这般风光。三老四少见了面都亲亲热热地喊一声二哥，喊得他人都快飘了。
    王云霄带着馃子、泥鳅坐在旁边冷眼观瞧。看这场面确实是热闹，但能不能赚到钱却不好说。驴二只会赌钱，根本就没有那个坐庄的本事。光靠卖吃喝和扑克牌，恐怕也赚不了几个子儿。
    泥鳅贼眉鼠眼地看了一会儿，小声对王云霄道：“大哥，我看这酒水怕是卖不动，咱们倒是可以整点花生瓜子，糖果卷烟什么的，肯定能下货！”
    王云霄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这些人一来，满院子都是烟雾缭绕。
    说实话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其实也并不比驴二多多少，无非就是脑子灵活，懂得吸取教训而已。
    卷烟不知道从哪里弄，但花生瓜子可以从班长家进货。
    哪怕不碰那些违法的东西，就单纯搞这样一个娱乐场所，也未尝不是一条赚钱的路子。
    当然，这是比较天真的想法。
    社会没这么简单。
    王云霄心里面转悠着赚大钱的念头，也没忘记关注院子里的情况。
    院子里面乌烟瘴气，大呼小叫，嬉笑怒骂，人言嘈杂。不过总体而言没出什么大乱子，大家都是过来玩的，不敢赌大钱，你还不让人家过过嘴瘾？
    孟家的母女这会儿还没回来，说是在外面工作。也不知道她们这技术修女能做什么工作，反正看起来画风就充满了违和感。等她们下班的时候，天也该黑了，这里又没有电灯，自然要散场。
    从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打扰她们休息。
    只要不出意外的话。

 第16章 图穷匕见的图太长了

    打牌多是一件雅俗共赏的美事。
    上流人有上流的玩法，低俗人有低俗人的玩法。
    扑克牌不贵，哪怕是平民百姓也能消费得起。
    天门市底层社会最流行的玩法有两种，一种是“砸对家”，一种是“骗三张”。
    过去赌坊里面大多都玩骗三张，具体规则和梭哈差不多，不过是简化版本，大起大落的节奏对于赌徒更有吸引力。
    砸对家的规则和斗地主差不多，也都是单管单，双管双。不过是两人组队，四人成局。相对而言节奏比较慢，打一晚上下来输赢差距都不大。
    所以赌场老板不喜欢。
    其实规则什么的都无所谓，天门人打牌最精髓的地方不在于打牌，而在于斗嘴。
    俗话说打牌嘴不欠，乐趣少一半。
    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气势。你手里捏着好牌，把风凉话戳进别人肺管子里面，这种爽感就像是吃生鱼片蘸芥末一样。生鱼片有没有核辐射不重要，关键就是那口芥末酱冲脑门开七窍的反应。
    在院子里只待了不到半个小时，王云霄就深切地体会到了天门人的嘴炮功力。
    手里捏着一对10的老大爷，看着上家这个年轻人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开始阴阳怪气地上嘴脸：“能不能管上啊？等什么呢？等公交车呢？打个牌都磨磨唧唧的，你跟你媳妇洞房也这样啊？你不管我这可走了……”
    “三个6！”
    “不要。”
    一看老大爷不要，年轻人当场变脸：“三个6你都不要，跟我这叽叽歪歪什么？你早说你要不起，我给你拆开啊！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我还能拦着您走么？你要啥你跟我说，是5你能管还是4你能管……”
    话比牌都密。
    王云霄躲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看热闹。
    驴二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问道：“元宵，那边还缺个人，你陪他们玩两把呗？”
    王云霄摇头道：“没意思，不玩。”
    驴二脸色微变，还想着再劝：“你在这看着肯定没意思啊，玩两把就有意思了，别让人干等着……”
    “我去玩牌，谁来看场子？”
    “你怕什么，我都不怕，都是街坊邻居没事的。”
    “不行！”
    王云霄义正辞严地拒绝：“江湖上哪个人不知道我王云霄最讲道义，拿你五两银子，就给你办五两银子的事。说给你看场子，就专心看场子！”
    驴二被顶得说不出话，拉下脸转身就走。
    没过多久，王云霄就看到他鬼鬼祟祟地溜出了大门。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又领了两名壮汉从外面回来。
    这年月的生活水平肯定无法跟二十一世纪相比，普通人家的老百姓根本就不用担心营养过剩，血脂三高这类疾病。相比之下后来这二位，身材就明显敦厚壮实了许多，一看就知道油水丰厚。
    驴二带着他们两人来到王云霄面前，咧嘴笑道：“元宵哥，你看我遇见谁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杜明杜大爷，这位是杜春杜二爷，都是鼎鼎大名的英雄好汉啊！”
    鼎鼎大名的英雄好汉用得着你这么介绍？
    但凡能有一点可吹捧的地方，也不至于一句话都吹不出来。
    王云霄心中暗笑，站起身来抱拳笑道：“大爷，二爷，久仰久仰！”
    二人也不怎么在意他的态度，杜明摆手道：“我二人也是天门出身，不过一直跟在贵人身边做事，所以名声不显。这次回来，待在家里正愁没有好耍的地方，就听说你们这儿支了一个牌摊子，所以过来看看。”
    驴二连忙赔笑道：“也不怕让您二位见笑，今天这地方刚开张，要啥没啥，二位恕罪，恕罪！”
    然后转头就冲王云霄挤眉弄眼，小声说道：“我去那边张罗点吃食，元宵哥你陪着二位杜爷说说话，可千万别怠慢了贵客！”
    尬演，真的是尬演。
    也难为这位杜大哥，用毫无感情的捧读语气，硬生生地把台词背了下来。
    王云霄前脚说完不想玩牌，驴二后脚就给找来这么两位不得不接待的“贵客”。
    真巧啊，怎么就这么巧呢？
    驴二转身刚走，这两人就大大咧咧地坐下来，瞪圆了眼睛盯着王云霄，恶狠狠地问道：“小子！你背什么门风？”
    这是北方绿林道上的黑话，也叫做“唇典”，意思是你是什么来路，背后有哪个大哥罩。
    王云霄听不懂这些，但后世网络信息发达，看多了科普小视频，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我又不混绿林道，我吃饱了撑的跟你掰扯这个？
    于是他赶紧摆手道：“两位大哥别说这些，我听不懂也不想听，您也小点声，政府都说了，举报有奖！”
    听到政府二字，杜家兄弟下意识地坐直身体，缩了缩脖子，嚣张气焰也收了回去。
    去年两轮打黑除恶行动，余威尚在。
    当时到底有多大力度，王云霄不是很清楚，但看这兄弟俩的态度就知道，威慑力到现在都没完全消散。
    杜春咳嗽一声干笑道：“老弟说的在理，咱们出门在外还是得小心一些，别给主人招惹麻烦。我看这里都是玩牌的，要不咱也玩这个吧，老弟陪我们玩玩？”
    这王云霄就不好推辞了。
    他在这里的职责就是看场子，看场子的主要工作，除了要对付那些闹事挑衅的客人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就是接待这些江湖上的朋友。
    江湖上讲究的其实就是一个人情脸面，我给面子你来接，花花轿子人抬人。江湖上的朋友来你这里做客，你得真心实意地招待好了，人家才会领你的情。久而久之，这人脉关系与口碑信誉也就积累起来了。
    当然今天这个属于特殊情况。
    人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王云霄让泥鳅去拿一副扑克，转回头来对杜家兄弟笑道：“二位哥哥见谅，我好几年不玩这个了，难免手生。您二位喜欢怎么玩，我豁出去陪您玩就是了。”
    听他这样谦虚，两人脸色顿时缓和下来。
    杜明哈哈笑道：“这东西有什么会不会玩的，一回生，两回熟嘛！不过我们兄弟玩牌都喜欢带点彩头，不赢钱就没意思了。”
    王云霄点头笑道：“行，只要您别声张，怎么玩都行！”

 第17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赌博为什么害人？因为庄家根本不会跟你讲什么公平公正。
    许多赌徒之所以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坚信科学。
    准确来说是概率学。
    从概率学上来说，三颗骰子滴溜溜乱转，最后点大点小的概率都是一样，能不能押中全凭运气。
    自己输钱，那就是运气不好，皂滑弄人。
    但实际上跟运气没有任何关系。
    人家开赌场只是为了赚你的钱，又不是为了收你做义子。
    所有的精心设计，最终目的都是掏空赌徒的钱包。
    古往今来，庄家下套的手法千奇百怪。
    其中更有一些套路可以称得上是屡试不爽，经久不衰。
    比方说怂恿新人入赌局，先给他尝点甜头，激发他心中的欲念。然后让他吃点苦头，唬得他欲罢不能。
    这样来回几次大起大落，就能让新人彻底失去理智，押上所有身家，最终输到只剩底裤。
    杜家兄弟，玩的也是这个套路。
    王云霄说自己不会玩，那没关系，放放水就行了。
    兄弟俩笑得跟鸡贼一样，把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还以为王云霄看不出来。
    王云霄这边拉上泥鳅，与杜家兄弟玩起了骗三张。
    规则很简单，就是每人三张底牌，两张明牌，比大小。
    保底是押一分钱，驴二在这方面倒是有准备，提前到银行兑换了不少面值一分的彩钞。
    目前市面上流通的法定纸币有两种，一种是兴国银行发布的“实业券”，面值一直都很坚挺，可以足额兑换银元或者白银。
    但这是一家外资银行。
    他们家之所以能发行货币，和当年朝廷征讨西北有关。据说是当时筹措不到军费，朝廷为了借款，把货币发行权给抵押出去了。当然那会儿还不叫纸币，发行的就是不记名债券。
    因为保值且方便，后来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流通货币。
    另外一种纸币是前任朝廷在大约五年前发布的所谓“新版法定货币”，面额越发越大，最大甚至有一百万元一张的，擦屁股都嫌硬。
    这两种纸币都在市面上流通，分别被称为“彩钞”和“新币”，兑换比例是一比八千五。
    也幸亏新政府成立之后，并没有立刻取消新币的流通和兑换，要不然这玩意儿就真的只能擦腚了。
    崭新的一分钱彩钞，三寸见方，不到半个手掌大小。两面印着蓝绿色调的山水图案，分别用中文，英文和一种王云霄认不出来的文字刻印出“兴国银行”与“面额一分储备券”的字样。
    对于没有什么文化和见识的老百姓来说，就像是彩色画片一样，所以俗称彩钞。
    很适合用来做筹码。
    也不知道是今天运气好，还是对面杜家兄弟放水放得太厉害，又或者是传说中的新手保护期生效。
    总而言之王云霄从一开始就赢赢赢，赢到手脚发麻，赢得对面两兄弟面红耳赤，额头见汗。
    杜春输得有点上头，眼看自己手里又是几张四六不靠的废牌，忍不住扭头朝着发牌的馃子吼道：“你特么会不会发牌啊？”
    馃子那火爆脾气，哪能受得了这种羞辱，当即扔了扑克站起身来，冷声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王云霄连忙拉住馃子，又冲驴二喊了一声，回过头来，对同样拉住杜春的杜明笑道：“大爷二爷别生气，消消火，您也看着呢，咱们这里新开张，确实人手紧。”
    他可以对灯发誓，虽然这里没灯……但王云霄真的没搞鬼，他和杜家兄弟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就是在不受怀疑的情况下，尽快见到那位幕后布局的金主。
    无奈，手气滚烫。
    见王云霄喊驴二过来发牌，兄弟俩脸色稍缓。
    驴二上桌，重新发牌。
    王云霄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一张a藏在牌堆底下，发给了杜春，没有作声。
    出老千都这么笨拙，这要是换过去的赌场里，这小子手都甭想要了。
    这个时候正好孟家母女从外面回来，看到院子的乌烟瘴气的景象，孟小姐眉头一皱就想要说话，却被崔氏拉住，微微摇了摇头，两人低头进了里屋。
    杜春的眼睛从这俩姑娘进院之后，就一直没离开过她们身上。眼睁睁地盯着娘俩走进屋去，关上了大门，回头就一脸兴奋地问驴二：“你小子可以啊，还准备这种娱乐节目了？”
    他压根就没注意到驴二给他的牌，直接一挥手过了这一局。
    驴二连忙赔笑道：“二爷您误会了，她们是此地的东主，不是那种女人，不做那种事情。”
    杜春一听，更加兴奋了：“东主怎么了？见到客人来，就不该出来说说话，敬杯酒吗？现在这小娘们儿怎么都这么没家教，不懂礼貌呢？”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似乎就是要让屋里的女人听见。
    驴二脸色微变，连忙劝道：“二爷！您给我几分薄面，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您也看见了，她们是教会的修女，咱可不敢轻易招惹……”
    “修女怎么了？不就是洋尼姑吗？”
    杜春一脸的不以为意，撇嘴笑道：“怎么着，洋尼姑的屁股蛋子，就比河沿上半掩门的小娘们儿更金贵一些么？我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崇洋媚外的。以为你二爷我出不起这个钱啊？”
    这话就越说越难听了，惹得周围牌客都纷纷侧目。
    驴二无奈，一边陪着笑脸说好话，一边拼命给王云霄使眼色。
    王云霄秒懂，这时候就该他这个收钱看场子的发挥作用了。
    俗话说钱难赚，屎难吃。
    越是这种不正规的生意，来钱就越快，也越容易招惹是非。
    这还是自己赶上了好时候，听油条说，前两年要是想开这么一个摊子，还得先拜黑白码头，把各路神仙都孝敬好了，这才能平平安安地开张。
    即使现在社会环境好了，也难免会有这种故意找茬的恶客。
    这个时候就需要他站出来解决问题。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在桌子下面踢了泥鳅一脚，自己放下扑克牌笑道：“二爷，咱们这里是小本买卖，做不起花柳的生意，您就别为难二哥了吧？”

 第18章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子

    小说里的商战和现实中的商战有很大区别。
    因为写小说的作者需要讲逻辑，不能单纯只为了爽，就把读者的脑子从二十八楼天台扔出去。
    谁愿意看你满身大汉砸保险箱抢公章，半夜爬起来偷砍对家公司发财树这种操作啊是不是。
    王云霄以前深受网文毒害，总觉得自己穿越之后也会遇到那种阴险狡猾，老谋深算的家伙，给他设计一个局中局，套中套，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然而事实证明他起点文看多了。
    这两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好汉，连给人下套都下不明白。
    打一分钱的扑克，一个多小时总共就输了两块五毛六，这俩人就输急眼了！
    你家主人知道你们这么优秀吗？
    你们再努力坚持一阵子，不要就这么轻易放弃好不好？
    眼看着杜春起了色心，王云霄心里不但不紧张，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如释重负。
    牌桌上运气不好，这个谁都没有办法。
    及时止损，然后另寻他法，也未尝不是一种破局的思路。
    以“贪图美色”作为借口，由言语挑衅升级成肢体冲突，找借口将自己制伏，带到主人面前……
    这很合理。
    王云霄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对方看着像是习武之人，应该有两下子。自己象征性地反抗几下，然后让他们抓走，就能见到正主。
    只要确定有这个人，不管是谁都不重要，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给学校来解决，而他则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五两银子。
    说实话，虽然驴二这人不靠谱，但他弄出来的这个营生，王云霄觉得还是挺有钱途的。
    可惜自己还要带着兄弟们上学读书，没时间经营这种生意。
    王云霄想的挺好，唯一没有考虑到的地方，就是对手好像还没打上白银段位。
    只见那杜春把眼睛一斜，盯着王云霄冷笑道：“怎么着，是你相好的？敢出来抛头露面就别怕人惦记啊！让你陪爷玩两把牌，赢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吗？你也不出门扫听扫听，爷……”
    “爷你个腿啊！”
    王云霄还没说话，旁边馃子站起来，抬手就把马扎扣到了杜春脸上：“爷五爷六的，你跟谁爷呢！”
    杜春没有防备，当场就摔了个大腚墩儿。旁边杜明抬起手指着馃子怒道：“小贼！你敢跟爷们动手？”
    王云霄一直在心里提防着这两人发难，嘴上说着：“别别别！”抬手就把桌子掀到他脸上，另外一只手两指之间夹住了铁片小刀，照着杜明伸出来的手刺了过去。
    噗嗤一声，小刀刺入掌心，鲜血飞溅。
    杜明惨叫出声。
    王云霄和馃子对视一眼，都已经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可那杜家兄弟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远远地躲开，捂着手大声叫嚣：“孙贼！你敢动家伙是不是？知道我们是谁吗？”
    王云霄：？？？
    嗯？
    不是你们俩……
    不打吗？
    看两人没有说话，呲牙咧嘴的杜明拿受伤的手往脸上一抹，抹得满脸都是血，然后脑袋一歪，露出脖子冷笑道：“孙贼！你有本事往这儿扎！弄不死我，我就是你爷爷！”
    王云霄：？？？
    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
    他还有些犹豫，馃子年轻气盛，二话不说，转身抄起旁边盛装散酒的玻璃瓶子往墙上一磕。酒瓶顿时碎裂，只留下他手里半截，锋利的断茬闪闪发亮。
    杜家兄弟脸色煞白，转身就跑。
    馃子面无表情，撒腿就追。
    王元宵留在原地一脸懵逼，不知所措。
    难道是我脑补过度了？
    不应该吧，你看看他们刚才那个嚣张的样子，谁能想到是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呢？
    正常的反派龙套不应该是顽固不化，贼心不死，哪怕被教训也丝毫不吸取教训，争着抢着继续上门送脸么？
    你们还有没有职业道德！
    不过现在由不得他想太多，馃子已经追出去了，王云霄怕他吃亏，赶紧朝着周围受到惊吓的吃瓜群众抱拳赔礼道：“各位老少爷们，你们也都看见了，不是咱惹是生非。本来我好心好意招待这两位爷，谁曾想他们居然还心怀不轨，嘴巴不干不净想要调戏良家妇女。”
    打牌的老大爷笑道：“小兄弟放心吧，你不用怕，我们都看着呢，街坊邻里都能给你作证。”
    我怕什么，我动的手，合着你们也不怕是吧？那敢情好！
    王云霄心说这俩玩意儿确实没啥可怕的，害怕的只有驴二，这会儿看着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两股战战，哆哆嗦嗦，估计差不多要尿裤裆里了。
    安抚了客人，王云霄也没管驴二，赶紧出门寻找馃子的踪影。
    就这么说两句话的工夫，馃子已经追着杜家兄弟跑出了整整一条街，那边泥鳅吹了一声口哨，油条带着其他兄弟围上来，将两人堵在路口。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恶虎架不住群狼。
    原以为这杜家兄弟人高马大，面相凶恶不好对付，结果都是银样镴枪头，胆小如鼠仓皇逃窜。王云霄赶过来的时候，俩人已经被围起来揍得灰头土脸，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都停手！”
    王云霄赶紧过去喊停，这会儿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街道上人来人往，路人看到一群学生围着两名壮汉拳脚相加，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围观。
    要说这些人也是心大，这要是放在过去旧社会那时候，街面上帮派斗殴你还敢驻足围观？不拿你撒气就不错了。
    也就是现在社会治安环境好，所以老百姓的胆气壮了，不仅敢围观，甚至还敢指指点点。
    王云霄摁住馃子，对油条小声说道：“坏了，咱们成坏人了！”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也不管有没有证人证词，最后的结果是他们十几个人围着俩人暴揍，事情要是闹大了，自己有嘴都说不清楚。
    身为穿越者的王云霄在这方面特别敏感。
    油条却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伸出脚在杜明屁股上又补了一下，大声问道：“二位，怎么说啊？”
    杜明原本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一听这话，顿时抬起头来，强忍着疼痛笑道：“舒服！给你爷爷搓澡呢，使点劲儿啊，别客气！”

 第19章 新来的人不太懂规矩

    “王云霄，呵呵，不好好在学校念书，又跑到街上鬼混，烂泥扶不上墙啊。没关系，不喜欢念书，咱就不念。留下来吃两天号子饭，等今年的文件下来，就一起上路吧！”
    审讯室里，老警察皮笑肉不笑地合上了笔录。
    这是王云霄穿越之后第一次来到这个时代的警察局，虽然没有记忆，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办案的老警察都认识他，他却不认识这个老警察。
    说明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了。
    警察局里的警察穿着，整体保持黑色调，但与他印象中的民国时代那种黑狗皮相差甚远，看起来倒更像是他以前看过的福尔摩斯大电影里面，英国伦敦苏格兰场的警察制服。
    简单来说，就是上衣过腰附带披肩，看起来应该属于中式的立领长袄，搭配毛毡料的飞碟帽。
    王云霄看不懂，但深受震撼。
    外面平民百姓穿着打扮都很正常，基本上符合他对于民国时代影视剧的记忆印象。
    怎么到你们警察局这里，又开始复古怀旧了呢？
    做完了审讯笔录，警察也没多说什么，押着王云霄团伙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班房。
    班房里打扫得十分干净，一看就是去年重新做过大扫除，不过还是浸透着一股子屎尿的骚臭味。
    里面人不多，看面相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像那种真正的英雄豪杰肯定都活不到现在。
    见外面来人，里面的人本来还有些蠢蠢欲动，可没想到大门一开，人越进越多。十来号人——虽然都是半大小子，可聚在一起也有足够的震慑力，让里面的人遵从内心的选择，自动自觉地让出了干净舒适的好地方。
    所谓好地方，就是离马桶远的位置。
    只剩下一个破衣烂衫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躺在唯一的窗户下面，睡得跟死人似的一动不动，似乎是没有察觉到新人的到来。
    王云霄坐到地上，看着身边嘻嘻哈哈，一点都不害怕的小兄弟们，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警察赶来之前，油条已经跟杜家兄弟达成了协议。
    天门市街面上的小混混，有自己的江湖规矩。
    谁家做买卖开张营业，小混混上门讹钱，也不打砸也不闹事，就往门口一躺。护住头脸任你殴打，你要是把人打死了，就得吃官司。要是你不敢下死手，小混混也没开口求饶，最后你就得赔礼道歉掏医药费，逢年过节还得孝敬。
    小混混之间打架，双方各出一人，躺地上挨揍，谁先求饶就等于认输。但双方也默认不能动兵刃，不能伤到要害，打完了之后还得给街坊邻居道歉压惊。
    混混么，也就这点出息……
    当然，这都是前朝往事了。
    新政府成立之后，一年两轮打黑除恶，三老四少，牛鬼蛇神都抓出来吃了花生米。
    没有人，就没有江湖，过去的规矩自然也烟消云散。
    但这杜家兄弟的做派，一看就是前朝遗老。
    王云霄就很不能理解，你看看你们那壮实的身板，怎么能做混混？
    油条却一眼就看穿了这两人的底细。
    别看他们嘴硬，天门人嘴硬其实是地方民风传统特色，有的时候人都烧成骨灰了就只剩下嘴还是硬的。
    按过去规矩来说混混打架不能亮兵刃。
    就比如王云霄和馃子这样不讲规矩，一言不合抄家伙的生荒子，是混混最害怕的。
    老话常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怕神经病的。
    杜家兄弟依靠着这副好身板，平时没少唬人，赤手空拳的也没少打架。可是今天一见了血，就知道王云霄不是善茬，哪有不赶紧跑路的道理。
    越是老江湖，越知道不能招惹这种十来岁的半大小子。
    生冷不忌，下手也没轻重。
    虽然他们嘴上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做派，但实际上根本不敢还手，只能单方面挨揍。
    别人揍完了，气也消了，自己嘴上占点便宜，这叫做双赢。
    趁着路人报警的时候，油条蹲下身来，说了两句场面话，给兄弟二人递了个台阶，二人便心领神会。
    双方达成默契，面对警察的质询，都说只是口角纷争。
    江湖上的恩怨，不能让官府插手，这是江湖人默认的规矩。
    本来事也不大，只要双方各退一步，官府也不会过度追究。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钓出他们背后的金主。
    要按照过去的规矩来说，双方已经了结恩怨，警察连管都不会管。
    毕竟没有造成多么恶劣的社会影响，再严重一点，也不过就是通知双方家属。
    可是一直等了几个小时，外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兄弟们就有些坐不住了。
    “大哥，情况有点不太对啊。”
    油条凑近到王云霄身边，满脸紧张：“按说咱这也不叫事，做完笔录就该回家了，不可能关咱们一晚上啊？你说会不会是那两兄弟翻供了，给咱上眼药？”
    按照规矩来说，江湖事，江湖了。
    打完架，都谈妥了，你一进局子突然变卦这像话么？江湖人最重脸面，你敢做这样不要脸的事，事后人家如何跟你算账暂且不提，以后你在别人眼里又是怎样的一副形象？
    正常来说不太可能。
    但你架不住有那种不正常的人。
    而且退一步说，也是王云霄先动刀子，坏了江湖规矩，人家回去越想越气，然后反咬你一口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他们兄弟翻不翻供无所谓，王云霄这边也有证人，可以证明他们耍流氓，这罪名可比打架斗殴严重多了。他们不怕查，真查下去指不定谁吃亏呢。
    问题是这眼看着都快十点钟了，学校那边怎么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云霄安排人回去报了信，周校长却没来。
    是有事耽搁，还是……
    王云霄不喜欢这种事态脱离自己控制的感觉，他被关在这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不如出去看看？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投向门口。
    开玩笑，我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可能会溜门撬锁……
    好吧，看某音小百科视频学过一点。

 第20章 你们这里好大的威风

    “周校长，请你也不要再为难我了，市局之前下发文件，今年还要组织第三次扫黑行动，务必要做到犁庭扫闾，不留丝毫隐患，还我国民以朗朗乾坤。而且郝局长专门强调，只要涉及到帮派势力的问题，无论三教九流还是达官显贵，任何人的情面都不能讲，法外绝不容情！”
    分区局长办公室里，周校长盯着眼前义正辞严的中年男子，沉默半晌之后，忍不住问道：“你凭什么说，我的学生是帮派势力？”
    中年男子摊手笑道：“周校长，我敬你为人师表，可您要在我这儿装糊涂就没什么意思了吧？王云霄——这个小混混在我们局里是挂了号的。拉帮结派，偷鸡摸狗，碰瓷骗钱……当然了，您可以说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但现在他这聚众赌牌，胁迫良家妇女，打架斗殴，光天化日之下持械伤人，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实证据具在。您还要偏袒他，那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周校长皱眉道：“您说的事实证据在哪里，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没有这个必要！你也没有这个权利！”
    中年男子摆手道：“有什么话留着到法庭上去说吧，不是我不卖周校长你的面子，实在是你这个学生作恶多端，已经演变成了一颗社会毒瘤，不得不拔除。你这个做师长的，没有教好学生，扪心自问难道都没有一点愧疚吗？”
    “我有没有教好学生，我自己心里清楚。倒是孙局长你是不是忘了……”
    周校长平静地看着眼前一脸正气的中年男子，轻声说道：“国家目前实行的民法典、刑法典，包括天门市的治安管理条例，各种法律法规都由我参与其中编修。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这样肆无忌惮地栽赃嫁祸我的学生，是觉得我无知所以挑不出毛病，还是你自己无知所以无畏？”
    孙局长沉默下来，额头上微微见汗。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周校长你认为自己有做讼棍的本事，可以帮自己的学生洗清冤屈，那我就只能祝你成功了。”
    抬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他义正辞严地说道：“我知道周校长你人脉广，朋友多。可我孙友良是奉命办差，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一片真心可昭日月！谁来讲情都不好使，我绝对不会松这个口子！”
    “那行吧，我就先回去，您也留步，不必送了。”
    周校长没有继续与他饶舌，点点头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孙局长果然没有送，一点客套都没有。
    一直等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他紧握着茶杯的手指才微微颤抖起来。
    周校长走到警察局门外，转过身来，默默地注视着局长办公室窗口的灯光，良久未曾言语。
    “先生？”
    闻听到耳边传来略显熟悉的声音，周校长收回目光，看到两名小修女走到自己面前。
    他凝神注视对方秀丽的面庞，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崔小瑛？”
    “是我，先生。”
    见周校长认出自己，崔氏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拉着孟小姐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小声问道：“您是来接那几位学生的吗？”
    周校长却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你当年学习成绩那么好，没读大学吗？”
    崔氏咬牙小声道：“家道中落，再加上我年纪也大了，初中毕业之后，就去了教会的技校，后来嫁人……”
    周校长看了一眼旁边怯生生的孟小姐，又问道：“现在在哪里工作？生儿育女了吗？”
    崔氏苦笑道：“家夫去年被……您知道的，家产也都被封了。只留下我和原配夫人的孩子相依为命。幸好有主教女士帮助，考了技工证，在棉纺二厂找到工作，薪资待遇不低，养活我们两口人绰绰有余。”
    周校长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她说完，便劝道：“你们俩都还年轻，既然已经能自食其力，就没必要急着成家。明年清河中学要开高中部，你带着她回来念书吧。学费我帮你解决，等考上大学，无论是找工作，还是找男人，肯定比现在的选择更多。”
    崔氏红着脸低头应和道：“先生说的是，我们……到时候看看，如果有机会的话……”
    周校长摆手道：“你也是读过书的人，知道好赖轻重。回头我找时间，和你们的主教女士好好聊聊办学方面的事情，她不会在这方面为难你们的。”
    崔氏连忙道谢，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警局，忍不住小声说道：“先生，我们刚刚做了笔录，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错觉，总感觉这些警察的态度有点奇怪……他们好像明知道我们说的都是真话，但又不愿意相信，还故意引导我们把矛头指向您的学生，把罪过推到他们身上。”
    周校长点头道：“你是想说，有‘伶官’在暗中做局，以妖言惑众，意图颠倒黑白，栽赃陷害无辜之人，对吧？”
    崔氏用力点头，不过脸上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国家公署，有王朝气运庇护，诸邪不侵——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周校长看了一眼局长办公室仍未熄灭的灯光，忍不住叹气道：“现实中的邪魔外道，总有各种办法可以解决，但人心中的恶魔，可就不好说了。”
    崔氏瞪大了眼睛，咬紧嘴唇不敢说话。
    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可以胡言乱语，我们这平民百姓可不敢什么都听啊！
    这是能随便聊的话题吗？
    不过好在周校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诫她道：“伶官最擅长收集信息，窥探隐私机密。你们晚上不要回家，直接去教会寻求庇护吧。我会打电话给特务局，让他们派人过来查办的。”
    崔氏赶紧点头答应。
    她正要拉着孟小姐的手离开，一直躲在她背后的孟小姐突然抬起头认真地说道：“先生，您的学生并没有欺负我们，他还帮我们打抱不平，驱赶那两个耍无赖的小混混，他真的不是坏人。”
    周校长坦然道：“我的学生当然不可能是坏人，否则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坏人！”

 第21章 我懂点小技术怎么了

    身为穿越者，如果不会抄诗，不会捡肥皂吹玻璃，是很丢人的事情。
    王云霄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就连课本上需要背诵的诗词他都忘得差不多了。
    但是他发现自己会开锁。
    嗯……
    这年月，哪个天天躺床上抱着手机刷短视频的社畜，还掌握不了一点锻刀、除锈、荒野求生和修驴蹄子的日常生活小技巧呢，你说是不是。
    再说这时代警局班房的门锁也没有那么高的技术含量，就简简单单地挂了一把大铁锁头，钥匙都有手指头那么粗。
    王云霄把自己的铁片小刀掰开，捏成小铁片，伸进去摸索了两下，拿出来放在嘴里咬了咬，再伸进去轻轻一拧，锁头就这么开了。
    警察局晚上并没有多少人值班，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少数几盏电灯，灯光昏暗。
    王云霄悄无声息地溜到二楼，习惯性地瞄了一眼拐弯处的天花板。
    没有摄像头。
    当然不可能有摄像头，这纯属自己杞人忧天。
    也不知道怎么培养出来的这些坏习惯，一定是玩国产游戏玩的。
    按照常理来说，警察做完审讯笔录，都会将纸质文件归纳汇总成一个卷宗。因为今天事发的时间比较晚，以他们这种工作态度，肯定没把卷宗归入档案室。说不定就放在自己或者领导的桌上，明天早上起来再继续完成后续工作。
    王云霄刚才做笔录的时候，就用眼角余光对警局内部的建筑布局做了一个简单的观察。哪个科室负责什么工作都了然于心。出来之后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直接摸到了刚才审讯自己的那名警官的办公室里面。
    还好，没布置什么反侦查手段。
    轻轻撬开门锁，走进来反手关好房门。王云霄蹑手蹑脚，一个个办公桌摸排过去，终于在一张桌子上看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
    厚厚一沓的文件。
    不止有他和他兄弟的询问笔录，还有对报警的路人，杜家兄弟，孟氏母女，以及驴二和几位牌客的笔录。
    王云霄翻开笔录，借着窗外的微光一目十行，迅速将文件上面所有的文字信息录入脑海。
    总体上来说，跟事实没有太大出入。
    就连杜家兄弟的笔录，都没有什么幺蛾子，俩人老老实实地承认打牌输了钱，产生口角争执，只是对于自己讲荤话耍流氓的事情略过不提。
    如果警察真相信这种说法的话，那按理来说他们就不应该被扣留到现在。
    事实证据清晰明确，还有什么可查的吗？
    看来问题并不是出在这里。
    王云霄小心翼翼地抹去自己留下来的所有痕迹，退出办公室，正要返回班房，就听到走廊尽头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顺着墙根摸了过去，看到其中一间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光，里面隐约传来某人打电话的声音。
    “不可能，我做不到！”
    孙局长咬牙切齿地对电话里的人说道：“你再怎么威胁我也没有用，我只是个分区局长，不是天王老子，能扣留他们一天已经是极限了。等市局那边发现问题，派人过来……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做不到！我没办法……”
    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有点做贼心虚地转过身来，结果冷不防看到自己身后居然站着一个人，吓得嗷一嗓子把电话扔了出去，自己后退几步撞在书柜上，差点把玻璃都撞碎。
    王云霄眼疾手快地接过电话，支起耳朵倾听了一下对面的动静，然后沉声问道：“喂？你是哪位啊？”
    电话对面似乎传来了类似于摔杯子的声音。
    几秒钟后，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笑道：“王云霄？”
    听声音就知道我是谁？熟人么？
    王云霄不动声色道：“朋友，玩得太过了吧。我身上这屁大点的事，你居然闹到要威胁一位局长的程度？不考虑这样做的后果吗？”
    “后果？”
    阴柔的声音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呵呵怪笑了两声，然后声调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王云霄一边听着，一边看向旁边惊慌失措的孙局长，就看到他拼命地挥手，示意自己赶紧挂断电话。
    “你最近是不是见过鬼？”
    王云霄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鬼没有死，鬼还藏在你身边，你猜猜是谁？”
    “什么意思？”
    “给你一个提示，鬼最喜欢吃小丫头的肉，软嫩甜美。你好像有个妹妹……”
    小葫芦？
    王云霄心中一惊，但依旧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如果他不能保持冷静，那肯定就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
    见王云霄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对方似乎是有些不爽，语气也变得越发阴沉起来：“我可以告诉你谁是鬼，但你要先帮我做一件事。”
    “行，你说吧！”
    王云霄答应得特别痛快。行不行暂且不说，他主要是想知道对方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你知道清河中学的怪谈吗？”
    啊？
    “从来没听说过！”
    王云霄心说你搞这么大场面，连警察局长都被你拉进这趟浑水里面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炸学校呢，结果你跟我讲你要找一个学校怪谈？
    学校保安标配的狼牙棒算不算一种怪谈？
    “看来你们的学校确实把这个秘密隐藏得很好，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在每个月的第十五日，午夜十二点整的时候，清河中学的教学楼里，会出现一扇门。推开那扇门，就会进入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是什么世界？”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答案了，快去吧，呵呵，你最好抓紧时间，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妹妹还能剩下几块骨头。”
    对面的人奸笑着，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王云霄与孙局长面面相觑。
    孙局长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就要从腰间掏枪：“你是怎么出来的？给我转过身去，双手举过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手里摸了个空。
    枪套里的手枪，在王云霄手里。
    “别紧张，咱们都是受害者啊。”
    王云霄微笑着举起手枪，对准孙局长的胸口，掰开了保险：“您放心，我没有为难您的意思，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只不过我很好奇，他威胁你什么了？”

 第22章 奇诡莫测的江湖传说

    当本该关在班房的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你面前，手里还拿着你腰间配枪的时候。
    人就要学会认清现实，遵从于内心的理性。
    孙局长沉默片刻，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放弃反抗，后退几步靠在窗台上，叹气道：“王云霄，你也算是半个江湖人了，怎么就不明白，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这个道理呢？”
    王云霄笑了笑，放下手枪轻轻一搓，完好的手枪瞬间就变成了散碎一地的零件。
    “孙局长，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要不是有这个人在背后挑唆蛊惑，指手画脚，我相信您没有任何必要为难我这样一个穷学生。我没有窥探您个人隐私的想法，只不过在刚才的电话里面，那人跟我讲的话特别奇怪，所以才有此一问。”
    孙局长目光闪烁，沉声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王云霄笑道：“他拿我家妹子威胁我，可我有个妹妹这事，按理说不该有人知道的。”
    小葫芦压根就不是他亲妹妹，在学校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和他们的关系。
    所以电话那头的威胁听起来就显得很古怪。
    怎么说呢，就是有种你去漫展和coser打卡合照，回到家里你妈把照片翻出来询问姑娘家庭情况……差不多这样的错位感。
    不能说没有威胁，就是感觉有种微妙的误会。
    见王云霄如实相告，孙局长脸色稍缓，咳嗽一声干笑道：“我也奇怪，不知道这人什么来路，好像什么都知道一点，但又不懂江湖规矩。”
    江湖规矩最基本的一条——祸不及父母妻儿。
    王云霄看他脸上表情变化就知道，这位局长大人差不多也受到了类似的威胁，而且是不能见光的那种秘密。
    “行吧，既然您有苦衷，那我也就不多问了。我不给您添麻烦，希望您也好自为之！”
    抱拳行了一礼，王云霄转身就走。
    他从孙局长这里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剩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电话对面的那个家伙。
    回到班房里面，挂上锁头，王云霄冷眼扫视了一圈。
    之前被关进来的那些人，都缩在墙角，闭眼装睡，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一来王云霄手下人多势众，他们不敢招惹。
    二来能在警察局里出入自由的大佬，想必半夜取人头也如探囊取物，他们可不敢多嘴多舌。
    王云霄将兄弟们聚到一起，压低声音将自己刚才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大家脸色都不好看。
    “不应该啊，他怎么知道小葫芦跟咱们的关系？”
    油条一脸疑惑不解：“大哥，你不会还有个亲生妹妹在世你不知道吧？”
    王云霄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但要联系前后文来说，指的肯定是小葫芦无疑。要不然学校里的鬼，能找到别人身上去么？
    “那鬼又是谁？不会是班长吧？”
    油条震惊道：“上次陈燕跑到咱们宿舍抽羊角风，不会还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吧？”
    王云霄摇头道：“不可能！”
    虽然他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说的鬼是谁，但他选择相信小刘护士。
    她在这方面表现出来的丰富经验和职业素养，非常令人信服。
    如果连她都没能查出什么问题来，王云霄觉得自己也不行。
    毕竟，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神秘领域一无所知。
    “你小子，不会是撞到‘伶官’了吧？”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王云霄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那个一直蒙头大睡的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身来，蹲在窗户边上，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能活到这么大岁数还住班房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一般这岁数的人，就算自己想进班房，警察都不愿意抓他。
    王云霄走过去抱拳问道：“不知道老先生说的伶官是什么东西？”
    老爷子摆手道：“伶官不是东西，是一种人。你听说过优伶吗？”
    王云霄皱眉道：“您是说唱戏的那个优伶？”
    还是人死了之后的那个幽灵？
    老爷子点头笑道：“那还得是真正有本事的名角儿，才敢自称是优伶。当然也不局限于唱戏，吹拉弹唱，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至少这些才艺也能拿的出手。过去有人专门培养调教这种优伶，送给富贵人家做玩物。而在江湖上，传说也有这么一类人精……小子，你听过水浒么？”
    见王云霄点头，他便继续说道：“那水浒传里的铁叫子乐和，浪子燕青，便是这般的精彩人物。这些人不仅精通各种才艺，更有一门独到的本事，能听弦外之音。哪怕你当着他的面一个字都不说，他也能猜出你心里的秘密！”
    “这就是伶官？”
    “没错，这种人就叫做伶官。”
    老爷子嘿嘿笑道：“你想啊，这种人不止多才多艺，还能窥探人心。只要头脑稍微清醒一点，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搏得一世荣华富贵。不过呢，也有些人那股聪明劲儿用不到正地方，仗着自己有这种本事，就肆无忌惮地窥探别人的隐秘，拿了人家的把柄胁迫勒索……哼哼，都说贪心不足蛇吞象，控制不住贪心，那就是取死之道啊！”
    伶官……
    王云霄把这个词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那敢问老先生，我们要是真遇上这种人，该如何应对呢？”
    他诚心诚意地请教，老爷子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笑问道：“小子，你那开门的手艺是跟谁学的？”
    难道你要我说蒸汽工坊开锁模拟器……
    王云霄笑道：“自己练的，没有师父。”
    “那你想不想找个师父？”
    王云霄看着老人脸上的微笑，心中恍然大悟。
    自己要真是个不学无术的街头小混混，这会儿遇到高人收徒，说不定就福至心灵，跪下来磕响头了。
    可我是个正经人呐！
    “多谢您抬爱。”
    王云霄抱拳笑道：“老爷子，我们都在学校念书呢，暂时还没有别的想法。”
    “哼，就你们这样的，也不自己撒泡尿照照，看是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子？”
    被王云霄当面婉拒，老爷子有些下不来台，绷起脸冷哼道：“也就是现在生活好了，朝廷又体恤百姓，才能让你们这样的小兔崽子都进学堂念书。你们以为那书是好念的？当年考科举的时候，多少读书人读了一辈子都考不上功名，自己又没有别的吃饭本事，最后穷困潦倒，活活饿死在街头！”

 第23章 今天太阳会照常升起

    读书当然能够改变命运。
    前提是建立在你读书别人不读书的情况下。
    如果大家都读完了九年义务教育，你甚至还是一条漏网之鱼。
    那再奢求老天爷给你改变命运，这要求就有点过分了。
    在这个时代，许多人都认为读书无用，或者说你没有那个文曲星的命，念书纯属浪费时间。
    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没能找到什么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老爷子真要是手艺精湛，你说他又何苦这么大岁数住班房呢？
    不管怎么说，王云霄依旧坚持认为，自己应该带着这帮兄弟好好读书，能考上高中，就读高中。能考上大学，就读大学。
    这年月读书人还是很金贵的，哪怕你不考状元，只要脑子里有知识，有见识，就不愁吃穿。
    能走正道，谁愿意偷鸡摸狗呢？
    只有吃不到葡萄的狐狸，才会说葡萄酸。
    至于说赚钱和锻炼身体，虽然也很重要，但都不能耽误学业。
    老爷子很生气，后半宿都没再跟王云霄讲话。
    到早上五六点钟的时候，天色刚蒙蒙亮，王云霄就听到了警察局外面有些熟悉的卡车引擎声。
    孙局长一宿没回家，坐在办公室里硬生生等到天亮，抽完了整整三包烟，眼睛熬得通红。
    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拒绝周校长的后果。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有人敲门。
    “进来吧。”
    大门打开，两名持枪的灰军装面无表情地冲进来，在确认他没有反抗意图之后，一个人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早上新鲜的空气涌入，驱散了屋里浓郁的二手烟气味。
    另外一人拿起电话，听了听里面传来的忙音，然后动作熟练地拆下电话线。
    收拾完毕，两人又回到门口，这时候站在门外的年轻军官才迈步走进来。
    孙局长抬头看去，发现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面孔。
    特务局的中层干部都是年轻人，这很正常，毕竟这个部门是在新政府成立之后才组建的。除了经常在外抛头露面的行动队队长霍青阳之外，其他干部几乎都没有什么公开社交的记录。
    一方面是保密纪律的要求。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
    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肩膀上的军衔只比霍青阳低一级，肤色苍白，脸上戴着一副乌木嵌银丝眼镜，用手绢捂着口鼻，似乎是有些忍受不了屋子里的烟气，看起来一副文弱不堪的样子。
    但孙局长心里清楚，这只是假象，特务局里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一直等到手下扔掉塞满烟蒂的烟灰缸之后，年轻人才坐到孙局长对面，打开手里的文件夹，咳嗽两声，直截了当地问道：“姓名，孙友良，现任职务，天门市南通区警局局长。你是龙引十四年进入市局，一路升迁至后勤处长，明国初年，调任到现在这个岗位上……没错吧？”
    孙局长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乔，名叫乔弘毅。不用紧张，我今天来，是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年轻军官伸出右手，微笑着作出友好姿态：“我们接到热心群众的举报，说你这边遇到了一些比较棘手的麻烦？”
    孙局长叹气道：“乔先生，不用说得这么隐晦，我以前也没少与贵司霍长官合作办案。比如去年年底，在柳台街18号邢公馆发生的那起灭门惨案……”
    乔弘毅点头道：“我知道当时的情况，那也就是说，您现在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有人利用你的个人隐私，对你进行要挟，只要你敢说出相关信息，就要付出代价，是不是这样？”
    孙局长沉默不语，他甚至都不敢点头。
    但沉默同样也是一种态度。
    “不用着急，让我看看……”
    乔弘毅重新翻开孙局长的档案资料，目光飞快扫过上面填写的各种信息：“你当年进警局，升迁速度这么快，不可能没有门路。而且还能被分配到后勤部门这种肥差，说明你靠山很硬。你夫人姓曹，市局的曹局长和你夫人是什么关系？按年龄来算，应该是兄妹……不，表兄妹，关系没那么明显，要不然也太惹眼了。你自己也有一定能力，要不然光靠别人抬举，也坐不稳这个位置，但你和你夫人到现在都没有孩子？”
    孙局长脸色铁青，汗如雨下。
    “我看你不是无后的面相，那就说明你在外面养了妾室，还给你生了个儿子？几岁了？刚满周岁？有人用你儿子来威胁你？逼你扣押清河中学的学生？还对周校长出言不逊？你是真的勇啊，周校长是什么人物，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随着乔弘毅的语气逐渐加重，孙局长的头也逐渐低沉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好了，不用那么紧张，你的个人作风问题不归我们管辖，有人会来找你谈话。咱们说回到那个打电话威胁你的人，你好好回想一下，最近一段时间里，有没有接触过可疑的陌生人？”
    乔弘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循循善诱道：“他肯定跟你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你对他不会有太深的印象，但他肯定跟你聊过家常。比方说你在某一天特别高兴，或者特别生气，情绪起伏很大。有一个你不怎么熟悉的人正巧在旁边，跟你随口闲聊了两句，问你是不是家里有什么情况，或者遇到什么事情……”
    这我怎么可能想得起来？
    孙局长一脸懵逼。
    要是终日死宅在家，平时几乎见不到人，那说不定还能保留一些记忆。
    自己在警局不说日理万机，那也算得上是公务繁忙，一天不知道要见多少人，办多少事，怎么可能记住跟谁随口闲聊过什么内容？
    不过要说到陌生人……
    乔弘毅默默观察着孙局长脸上的细微表情，看到他瞳孔微缩，立刻说道：“想起什么了？不要犹豫，直接说出来！”
    孙局长无奈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陌生人，毕竟您知道我平时都在局里办公，接触的都是单位里的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过前两天，因为那什么……我出门去礼品店买了一件小礼物，跟店老板闲聊了几句。”
    乔弘毅马上追问道：“哪家礼品店？老板叫什么名字？”

 第24章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

    王云霄和他的小伙伴们被放了出来。
    没有什么说法，也没有什么补偿，灰军装们打开牢门，挨个点名，将他们送出来扔到街上就不管了。
    时间还早，如果小跑两步，说不定还能赶上学校食堂的早餐。
    其实没有处理结果，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如果真要按正规流程走一遍的话，说不定就会在他们的档案上留下一笔污迹。
    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像现在这样大家都当做无事发生过，就是最好的结局。
    未成年人本来就不该参与到这种社会事件当中，大人的麻烦自然由大人解决，你脸上又没写着主角二字，没有人会把拯救世界的希望放在一个孩子身上。
    作者强行设定小孩开大车……不是，开大机器人的那种不算。
    周校长本来就不希望他参与其中，现如今鱼都已经钓上来了，他们就该乖乖回学校读书，不要再以身涉险。
    可王云霄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你能在电话里跟我多聊两句，我很高兴，但是你讲话的语气，我不喜欢。
    区区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你凭什么来威胁我啊？
    汝欺我剑不利否？
    油条看王云霄脸色有异，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哥，你有想法？”
    王云霄点点头说道：“小葫芦平时一般不出校门，也不可能有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这里找她。”
    伪装成家里人，说家里有人出事，是拐骗小孩的常用套路。
    放在别的学校可能会得逞，但清河中学是封闭住宿制中学，保安不会随便放人进学校，也不可能直接去找学生，按正规流程应该通知班主任，而班主任知道小葫芦的身世，不会轻易相信这种低级骗术。
    油条想了想，说道：“平时都是班长带着小葫芦一起玩，如果班长家来人……”
    王云霄点头道：“这是个问题，你们回去就一边盯住校门口，一边盯住小葫芦。如果在学校里出事，就去找小刘姐姐，她手里有枪。如果真有不怕死的，跑到校门口来拐人，你们给我摁住，别打死了，等我回去发落。”
    馃子不解道：“大哥你不跟我们回去吗？你要去哪儿？干谁？”
    王云霄想了想，点头道：“你跟我走。”
    馃子在别的方面，脑子不是很灵光，但唯独在干架这方面，特别敏锐，甚至能察觉到王云霄心中的戾气。
    送走其他人，王云霄带着馃子在警局对面找了一个早餐铺子坐下来，要了两套煎饼果子加豆腐脑，闷头开吃。
    他兜里除了那五两银子之外，还有昨天赢来的两块五毛六分钱，吃点好的慰劳一下自己绰绰有余。不是不带油条他们，主要一会儿还有体力劳动项目，肚子里得有点油水。
    “打电话那人是个傻子，一不懂江湖规矩，二没有生活常识。”
    王云霄一边吃，一边对馃子小声解释道：“不管他用什么条件来威胁一名警察局长，都犯了大忌讳。古往今来，这种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要是真有将威胁转化为实际行动的能力，那就是妥妥的黑恶势力，正好撞在政府打黑除恶的枪口上。他要是没有的话……我估计他应该没有，只是仗着自己有了点本事，就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说咱们这片一共能有几户人家装得起电话？只要想查，分分钟就能查出他的位置。”
    馃子咕嘟咕嘟低头狂饮豆腐脑。
    “咱们昨天进警局这事儿属于突发状况，他不一定有准备。就算他有准备，能一边关注学校那边的动静，一边在警察局这边设计陷阱，说明这个人就藏在这片地方，离咱们不远。”
    这年月交通基本靠走，哪怕是最繁华的南市街面上，也看不到多少小汽车，更不说他们这片平民区了。大多数建筑都是平房，少数两三层的餐馆店铺，别说开车，连停车的地方都没有。
    这人如果昨天没跑的话，现在想跑也已经晚了。
    听他昨天在电话里那么嚣张的语气，王云霄并不觉得他会有这种反侦察意识。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料，这边煎饼果子刚啃到一半，就看见那些灰军装从警局里出来，列队之后没有上车，直接就往旁边那条街包抄了过去。
    乔弘毅走出警局大院，左右扫视一眼，立刻就发现了躲在不远处吃早点的王云霄和馃子。
    这眼神并不算尖锐，可王云霄却不由自主地寒毛耸立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看得清清楚楚，一览无余。
    即使是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也不由自主地涌现到脑海中，像书本一样被人随手翻开检索。
    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
    实际上王云霄心跳的很稳，脑子里空空荡荡，除了饥饿的念头之外再无其他。
    直到乔弘毅收回目光，转身离去，王云霄这才缓过劲儿来，长出一口气。
    这就是那个老爷子说的“伶官”么？
    好吓人！
    霍青阳工作的单位，王云霄还不知道名字，应该是某种专门处理特殊事务的保密机构，也可以简称为“有关部门”。
    看样子是霍青阳的同事，是专门为了对付这一次的目标，选择了更合适的人选么？
    “有关部门”里面也有伶官，甚至还身居高位，说明这不是什么神秘未知的邪法，有安全，正规的修炼方式。
    除了伶官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修炼法门呢？
    王云霄对此十分好奇，但很显然，他现在不是什么香饽饽，没有什么可靠的途径能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
    不……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班房里那位老爷子不就对自己挺中意的么？虽然他看中的是自己开锁的手艺。
    但王云霄相信，那只是因为他没有机会展露其他方面的才艺。
    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可以去拜访一下这位老爷子，从他这里多了解一些有关于这个世界的隐秘信息。
    说不好这老爷子，就是自己的新手引导员呢？
    虽然到现在为止依然没能等到系统上线，但王云霄依旧对于穿越者的福利待遇抱有极高的期待。

 第25章 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昨日遇到杜家兄弟之后，王云霄心里其实有些感慨。
    这俩人的层次实在有点太低了，让他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而事实证明他确实是有点大意了。
    他没拿对方当人看，对方很显然也没拿他当人看。
    无论驴二还是杜家兄弟，都算不上“做局”，充其量也就是“兑子”而已。
    那幕后之人的最终目的，始终是要窥探学校内的秘密。有没有王云霄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顶多不过是拿来充当人质，威胁周校长吐露实情罢了。
    这样的对手才值得王云霄稍微认真一点。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认真。
    有可能是出于原主保护兄弟姐妹的心态，也有可能是出于自己内心中，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哈啰单车的不爽情绪。
    过去的记忆一直模模糊糊，感觉某些关键的记忆都被屏蔽掉了，脑子都快要变成杰瑞最爱的多孔奶酪。
    有种很刻意的疏离感。
    就像是又穷又挫的小卡拉米带着鬼火兄弟每天一起炸街，有一天突然想起来，我爷爷是军部大佬，我爹是恐怖分子，我心爱的小电驴的橡胶轮胎再不刷漆就要回去继承百亿家业……
    虽然找不回过去的记忆，但王云霄觉得自己过去一定是个骄傲自信的人。
    他发自内心地容忍不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鬼蜮伎俩。
    总是压抑不住那种想要蒙上头脸，把这种只会耍弄阴谋的猥琐坏蛋摁在墙角，捏碎每一块骨头的冲动。
    难不成我上辈子名叫布鲁斯·韦恩，或者做过什么街头义警么？
    这种隔着电话进行威胁的伎俩，实在是太过于拙劣，或者说幼稚了。真正的专业侦查人员，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
    更不要说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不怎么科学的神秘力量。
    王云霄昨天在电话里面，隐约听到了某种玻璃制品碰撞的声音。只要他愿意的话，在学校到警局中间的这片地区，寻找一家安装电话且贩卖玻璃制品的店铺，几乎不费什么力气。
    顺着电话线一路捋过去就行了。
    至于说为什么是店铺而不是私宅……这片都是平民区，哪会有那种大豪斯。
    但这种工作就没必要和有关部门争抢了。
    看那些灰军装行进的方向，距离应该不远，连车都没开过去，估计是怕惊动了目标。
    王云霄并不着急，认认真真地吃完自己的煎饼果子和豆腐脑。
    直到那些灰军装远去，警察局门口彻底安静下来，旁边一家店铺的门板才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里面钻出来，关好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快步离去。
    王云霄拍了拍馃子的肩膀，两人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神秘的力量，甚至有可能会接触到以普通人的血肉之躯无法抵御的恐怖存在。
    但王云霄并不是很怕。
    他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就读过洛氏的克系小说典藏合集。
    内心没有丝毫触动。
    只能通过打电话的方式，以言语威胁别人的家伙，你觉得他能有多少出息？他背后的人又能有多大本事？
    那个男人很警觉，时不时就扭头往后看一眼。
    可王云霄和馃子也完全没有掩饰身形的意思，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让他看到，慌的反而是他自己。
    眼看身后有人跟上来，这人的脚步立刻就变得散乱，正好走到一条胡同口，一扭身就钻了进去。
    他要是就这么走在大街上，王云霄还真不好把他怎么样，可他自己好死不死地往胡同里钻，王云霄和馃子立刻就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你们干什么！你们别过来啊！”
    那人慌不择路地跑了五六十米，就被馃子从旁边捞起一块板砖，直接糊在后背上，一个狗吃屎跌倒在地。
    他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子，比比划划地还想要装腔作势，王云霄上去一脚踢飞他手里的刀子，抓住他手臂反拧过来，将他摁在地上，冷声问道：“懂不懂事？”
    “懂你娘……”
    “把他嘴堵上！”
    王云霄也不跟他废话，喊馃子过来，在地上随便捡了个什么东西塞进他嘴里，然后攥住他一根手指直接掰断。
    “呜呜呜呜——！”
    那汉子瞬间剧烈挣扎起来。
    馃子一巴掌糊在他脸上，又把他的惨叫给憋了回去。
    “懂不懂事？能听懂人话了吗？”
    王云霄又问了一遍，这回这小子彻底老实下来了，只敢拼命点头。
    “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多说一句废话，我掰断你一根手指头！”
    王云霄薅出他嘴里的东西，飞快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大哥你认错人了，我不知道……啊啊啊呜呜……”
    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过程，王云霄重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金发！大哥，你别……啊啊啊呜呜……”
    “还是听不懂人话么？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别叫大哥，少跟我套近乎！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刘金发！”
    掰断三根手指之后，这人终于学聪明了一点，不过看他双眼充血涕泪横流的样子，估摸着人也快要昏阙了。
    王云霄又问了一个工作生活上的问题，他都一一老实作答，再不敢耍什么花样。
    “现在跟谁混呢？”
    “丁三爷！就是南市做香烛生意的丁三爷！”
    这人也是个混混，如果直接上来就问他的跟脚，说不定他凭着江湖义气死扛硬挺，但有了前面这些软硬兼施的铺垫，现在再问这个问题，让他开口就容易得多了。
    “香烛生意？发死人财？”
    像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行当，多多少少都会给自己找一个比较“体面”的称呼。例如小偷不会自称小偷，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佛爷。盗墓贼也不会说自己是盗墓贼，只叫土夫子。
    “对，就是配阴婚啊，做明器啊，哭丧迁坟这些生意都做……”
    既然已经报了家门，刘金发也不再隐瞒，竹筒倒豆子一样都说了出来。

 第26章 行走江湖须身怀绝技

    这年月你要在江湖上混，没有点看家本事，很难在别人面前抬起头。
    那些胸口碎大石，倒立吃面条什么的绝活就不说了。
    王云霄原本以为这刘金发背后的神秘组织至少应该有点逼格档次，比方说用驴打滚绿豆糕做代号啊，或者换统一服装戴面具什么的。结果没想到人家走的是下三路。
    字面意义上的下三路，都玩到地平线以下去了。
    这种拿刑法典当人事简历用的犯罪团伙居然也能挺过去年那两轮打黑除恶，应该是有点东西的。
    就不知道是靠山够硬，还是市场需求强烈的缘故。
    能抗住肉体刑讯折磨的信仰战士在历史上确实不少见，但绝对不包括刘金发这种货色。
    报完家门之后，他心里最后的底线也就被突破了，现在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道我是谁吗？”王云霄笑呵呵地问道。
    “不认识……”刘金发看着王云霄的脸色，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真不认识您，要不您给我提个醒？”
    “我叫王云霄，道上人都喊我一声元宵。”
    “哎呀！元宵哥！久仰久仰！”
    刘金发连忙赔笑：“您看这大水冲了龙王庙……”
    感觉自己手指头一紧，他赶紧拼命摇头：“别别别！我知道！我知道！小白梨儿前两天还专门在老大那儿提过您的名号！”
    “小白梨是谁？”
    “是我们丁三爷的相好，就是个戏子，艺名叫白梨花，我们背地里都管这兔爷叫小白梨儿……”
    王云霄回想起昨天晚上电话里面那个阴柔而又狠毒的声音，不动声色问道：“他跟你们丁三爷相好多久了？”
    刘金发想了想说道：“也就是今年初吧，这小子忒阴损，谁在背后骂他，他都知道，还爱打小报告。三爷为了他，这一阵子都跟好几个老兄弟闹掰了。”
    “他现在做什么营生，还唱戏吗？”
    “早就不唱了，那小子也就是屁股白净，唱戏的本事一般般，倒嗓之后没养过来，就没人再捧他了。三爷把青西街的那个铺子交给他打理，也没见他赚几个子儿……”
    “店里卖什么？”
    “玻璃杯子，陶瓷瓦罐，零零碎碎乱七八糟，都是小娘们喜欢的那些玩意儿。”
    感受到手指上的力道，刘金发连忙补充道：“还有明器！主要是沁玉！”
    明器，也就是冥器，指的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古董。
    要是真的也就罢了，刘金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那明器还是丁三爷自己做的。
    古代人喜欢用玉器陪葬，显贵人家更是从上到下都要用玉器封口。这种出土的玉器几乎都会带上腐蚀变色的痕迹，也叫做沁色。久而久之，沁色也就逐渐变成了鉴别古玉的一种标志。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于是又有人将新玉藏在动物的尸体腹内，埋入地下做旧形成沁色。
    隔个三五年再挖出来，处理一下流入古玩市场，专门糊弄新入行的傻子。
    丁三爷交给小白梨的就是这档子生意。
    其实他做什么生意都不重要，这会儿肯定已经戴上银手镯了。
    王云霄更关心其他方面的问题。
    “这个小白梨是怎么认识我的？他想找我做什么？”
    “这我真不知道……哎呀别别别！哥！哥你听我说！”
    眼看着自己第四根手指头都要废掉，刘金发在危急时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赶紧求饶道：“我那天就听他回来说起过一嘴，说算八字的时候，看见清河中学里的学生逃课出来，然后他就让人去打听一个叫王云霄的……”
    “算什么八字？谁的八字？”
    “我真不知道，但肯定是个女娃的，最近三爷那儿正好有个小少爷要配婚，我估计就是给他找伴儿！”
    “配阴婚？”
    “对！”
    “拿活人配阴婚？”
    “也不是……啊啊啊呜呜呜……”
    活人随时都可以死，这种话不用从他嘴里说出来，王云霄也懂。
    所以毫不犹豫地掰断了他的第四根手指。
    “你家三爷经营的业务挺广泛啊。”
    刘金发只是个小混混，知情不多，实属正常。
    要放在电视剧里面，只要说一句我啥都不知道，多半也都被主角团队放弃了。
    你总不能什么都问吧，万一真问出点什么来，后面那五十集还怎么演下去？
    但从他嘴里撬出来的这些琐碎信息，已经足够王云霄将自己脑海中的拼图补完了。
    自己什么事都没干，为什么会被人盯上？这个问题现在有了答案——实际上被盯住的不是自己，而是班长陈燕，或者小葫芦。
    丁三爷团伙专门做地底下的生意，给人家小少爷配阴婚，四处寻找八字相配的小姑娘，找到陈燕家……考虑到小葫芦的生辰八字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只有可能是陈燕。
    而自己前些日子带着兄弟们去陈燕家里借锅熬猪油，正好就落入到了他们眼里。
    清河中学是封闭寄宿制中学，普通学生平时不能外出，即使放假，也会被家长直接接走。只有王云霄这伙人，天天翻墙逃课老师也管不了。
    落在有心人眼中，这就有了被利用的价值。
    这样算的话，昨天晚上电话里面的威胁，也就说得通了。
    要不然大家素昧平生，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就能这么突兀地聊起我妹的事？
    多冒昧啊！
    只能说，他们肯定已经盯着陈家不止一天了，看到王云霄之后，才临时起意制定计划，有了后来驴二与杜家兄弟的出现。
    陈燕会是那个鬼吗？如果是鬼，他们还敢拉去配阴婚？
    不怕犯什么忌讳？
    当然，这背后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虽然刘金发说小白梨是丁三爷的相好，可丁三爷对这位相好的态度却有那么一点耐人寻味。如果真是两情相悦，一往情深的话，他又何必专门派刘金发藏在警局门口，偷窥警局的动静？
    给人感觉就好像是明知道小白梨会作死，却又坐视不理，冷眼旁观的样子。
    莫非是传说中的“但这也在我的计划之内”的那种老银币？
    现在这个时候，小白梨应该已经戴上银手镯了。那些灰军装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精锐部队，王云霄并不怀疑他们的能力，只是有些奇怪，像小白梨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伶官”，难道都没有被救的价值吗？
    既然是丁三爷的相好，那么只要他被抓，接下来肯定要顺藤摸瓜牵连出丁三爷的势力。
    丁三爷的水到底有多深，连这都不在乎的吗？

 第27章 最大问题是人手不足

    有一位把黑色内裤套在头上的哲人曾经说过，恐惧是对付坏蛋最有效的武器。
    越是缺什么，就越要补什么。
    坏蛋之所以被叫做坏蛋，就是因为他们欺软怕硬。欺负别人的时候有多开心，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在王云霄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下，刘金发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于丁三爷的所有情报事无巨细，卖得干干净净。
    甚至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王云霄也能通过他言语之间的线索拼凑出更清晰明确的答案。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玩剧本杀玩的。
    有的时候王云霄也忍不住在想，自己这些似乎“与生俱来”，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熟练的技巧到底是从哪里学的。
    但记忆没有恢复，查无可查。
    有可能是上一辈子投胎转世的时候，孟婆汤没喝干净。又或者被急速冷冻休眠，大脑神经还没有完全解冻。再不然就是历经战火与敌人同归于尽，只剩下半块芯片被战友捡回来，偷渡到别人家实验室里白嫖资源重塑肉身……
    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反正灵魂都已经穿越过来，又何必在意这些细节。
    最重要是活在当下。
    王云霄并没有要逞英雄，单枪匹马勇闯黑帮巢穴，七进七出涤荡罪恶还人间朗朗乾坤的想法。
    不太现实。
    他选择回到学校，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信息汇总成一篇报告，交给周校长。
    总有人适合去做这种事。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丁三爷的那个团伙应该在他的相好小白梨被逮捕之后，就会被一锅端掉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周校长又一次将霍青阳叫来学校，跟他聊了半个小时。
    有二十五分钟，是霍青阳单方面挨训。
    当霍青阳从校长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王云霄感觉他的眼神就像是要生吃了自己一样。
    “走，跟我上去聊聊。”
    校长室就在教学楼的最高层，再往上走就是天台。
    王云霄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霍青阳把自己从天台上扔下去的可能性，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上来。
    天台上风很大，霍青阳双手插兜，脸色阴沉。
    总感觉他下一秒钟就要开口说：“给我个机会，我想做好人……”
    “你小子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听到这句话从霍青阳嘴里说出来，他在王云霄心里的好感度直接
    抬起头直视着霍青阳的眼睛，王云霄面无表情道：“我们班的女生都要被人拉去配阴婚了，这也算是多管闲事？”
    霍青阳没有回答他，拿出折叠起来的稿纸晃了晃：“报告写的不错，条理清晰，逻辑严谨，谁教你这么写的？”
    王云霄挑眉道：“我语文成绩一向很好。”
    “那你的历史成绩呢？”
    王云霄无话可说。
    身为穿越者，最不熟悉的就是本地历史。
    而且还是被魔改到妈都认不出来的世界线。
    “过来！”
    霍青阳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自己身边，将目光投向远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城区。
    他指着前方，轻声说道：“你在这里看不到大海，但这条街道，可以从这里一直延伸到海边。你知道天门市有多大吗？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口吗？天门本地常住人口已经接近一百五十万，海外移民超过三十万，就这还没有计算周边区县和流动人口。”
    哪儿来的海外移民？
    王云霄深感震惊，你们在海外干了啥？吸收回来三十万移民？什么颜色的？
    霍青阳没有在意他的表情，继续说道：“可你知道我们特务局有多少人手吗？局里的文职人员和特别行动部队加起来，只有不到八百人。我们这八百人，要承担起整个天门市的超自然现象，灵异事件，国际纠纷……还有各路牛鬼蛇神搞出来的，各种狗屁倒灶的破事。你以为我是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吗？”
    王云霄被问住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在潜意识里早就已经习惯了，对于官方力量的信任和依赖。
    别人家自然灾害侵袭，化工产品核污染泄露，不管死了多少人，都是别人家的事情。
    自己家里哪怕出一丁点问题都无法忍受。
    他，或者说他那个时代的人，已经习惯了被人保护的感觉，甚至会将其当成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生活常识。
    哪怕是现在，即使能够理解霍青阳话里的意思，也能理解他的难处，可是在心底里，还是忍不住泛起那么一丝邪念——人不够就多招点人，这有什么可矫情的？难道不是你们应尽的义务？
    王云霄在心里默默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没人，没有能用的人。”
    似乎是看出了王云霄的心中所想，或者说霍青阳很清楚问题的关键，直言不讳地解释道：“新政府成立不到两年，战后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都缺少高素质的技术人才。麒麟军要扩编，没人；构造厂要开工，没人；不止特务局招不到人，甚至就连像你们这样的学校，绝大多数连任课教师到现在都没有招满……”
    “天门市论人口规模和经济规模，都是我国第四大城市，你知道这里的文盲率是多少吗？去年底统计，差不多是65%，甚至比这个数字还要高。其中小学毕业的不到十分之一，教育局想要组织扫盲运动，连老师都找不够！”
    “你可能不知道……周先生当初来天门，原本是要做副市长，主持城市发展建设计划的。但等他到这里之后才发现，百工百业，需以教育为先。天门市的教育水平提升不上去，所有看起来美好的计划蓝图都是镜花水月，无稽之谈。”
    “会做官的人有很多，但会教书的人太少了。所以他才辞去官职，专心兴办教育。清河中学是一块试验田，你们都是田里的种苗。只有等你们成长起来，天门市才能真正走上正轨。”
    霍青阳转过头来，看着王云霄正色说道：“我跟你讲这些，是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世主，特务局也没有额外的人手，专门来处理清河中学这边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是周先生的学生，他给我打电话我不能不来。但我这一来一回浪费的时间，就有可能耽误更重要的事情。”
    “你们班上的女生被人拉去配阴婚，你心里不爽我能理解。但就在这座城市的阴暗角落里面，就在咱们聊天的这段时间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和她同龄的女孩子，不止连书都没得读，甚至还在承受着比配阴婚更悲惨更痛苦的命运。”
    “她们难道就不算人吗？”

 第28章 给我一点光照亮黑暗

    霍青阳其实并不是一个婆妈嘴碎的男人。
    他纯粹是因为连续加班导致肝火旺盛，又被周先生面对面教训了半个小时，脑子都快要憋炸了。
    义正言辞地教训过王云霄之后，他长出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学弟就是用来泻火的啊，不然要之何用？
    至于说王云霄会不会有情绪……都是大老爷们儿，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丁老三就是个屁！”
    恢复正常的霍青阳伸手一把搂住王云霄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分分钟就能捏死他，但这有什么用呢？我跟你讲，像他这种人，连今年的打黑名单都上不去。你混的那个江湖，只是最底层的江湖。这个世界真正复杂残酷的那一面，你现在还接触不到呢。”
    “抓一个丁老三很容易，可要是抓了他，他手下这些人你要不要查？他背后的靠山你要不要查？谁去查？谁有这个时间，有这个能力去查？”
    霍青阳摁住王云霄的肩膀，认真地说道：“兄弟，你再读几年书，至少也得拿一个高中毕业证。到那时候你来投奔我，像丁老三这种货色，我保你抓到手软，抓到反胃为止。”
    王云霄心里叹了口气，同样认真地说道：“哥你给我一把枪，我现在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霍青阳咬牙道：“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我跟你说的你都没往心里去是不是？国家给补贴供你吃住让你读书，你都不好好学习，以后考不上高中，还能有什么大出息？”
    王云霄摇头道：“我要考上高中不难，带着我那帮兄弟一起升学也不难，但这不是当务之急。丁三爷可能在您眼中确实无足轻重，可他自己心里未必有这个逼数。今天他们都敢威胁警局局长，明天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事来。霍长官，你也不希望周校长天天往你单位打电话吧？”
    这番话戳中了霍青阳的命门，他咬牙切齿地犹豫了半晌，忍不住问道：“你小子能行么？”
    王云霄笑道：“口腔溃疡一旦生长出来，就不会因为你今天少喝半杯酒，少抽一根烟而减轻症状。您既然不想动丁三爷，或者说担心抓了丁三还有丙四，那我行不行真的很重要吗？你给我留一把枪，至少还能起一个安慰作用。再者说……”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是海军子弟！”
    海军子弟！
    这四个字让霍青阳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手，盯着王云霄正色道：“看着我的眼睛，把你刚才最后说的这句话给我重复一遍！”
    王云霄面无惧色，沉声道：“我是海军子弟！”
    “你知道海军学院训诫……算了这个你应该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
    霍青阳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海军学院训诫第一条，海上没有长城，我们就是长城！看着我的眼睛，重复一遍！”
    “海上没有长城，我们就是长城！”
    王云霄毫无心理压力地大声重复了一遍。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也喊过类似的口号，但和这句不太一样。
    我以前也是军人？
    喔对，我好像是有战友来着，回老家给我带过澳龙馅的肉夹馍……
    霍青阳盯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半晌之后，方才开口说道：“大话谁都会讲，能不能扛得住担子，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枪我肯定不会给你，但我会让刘芝菡……就是刘护士给你开小灶，传授给你一些处理特殊问题的专业经验。”
    “至于你那些同学，只要是你能信得过的，也可以一起旁听。但前提是不能耽误学习，如果周先生因为你们学习成绩下滑这种屁事给我打电话，那你就死定了，老子亲手把你扔海里喂鲨鱼你信不信？”
    王云霄并不是真想要枪。
    如果真要打仗的话，手里有枪，自然心中不慌。
    但如果只是处理街面上的这点问题，那完全没必要动枪，枪响反而是一种麻烦。
    他真正想要的，是让霍青阳给自己背书，这样就算自己手段激烈一点，也不至于被送进去吃牢饭。
    当然如果能学到一些处理特殊问题的专业知识，那就更好不过了。
    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对于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神秘力量体系的了解。
    虽然也抱着侥幸心理尝试过在厕所里逆走四步，口呼福生玄黄大只佬。
    但是并没有卵用，什么都没有发生。
    系统又不加载，身边也没有意义不明的未知奇物，更不要说什么老爷爷……班房里那位能算吗？
    王云霄这两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自己要是穿书的话，作者一定是个矫情的死文青。
    你好歹给我开点外挂，也不用风灵月影宗那种，小透小瞄什么的多少开一点，不寒碜。
    要不然活该你扑街。
    “警局的前朝老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但前两年我们实在腾不出手去收拾他们。这一次南通区分局暴露出很大的问题，也是时候腾笼换鸟了。等新局长上任之后，我会跟他打一声招呼，让他重点关注这边的问题。”
    霍青阳撇嘴道：“清河中学这里并不是唯一的通道口，特务局也没精力顾及这种小问题。既然你敢毛遂自荐，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这个口子给我堵死了，要是做不到就老老实实去念书，别腆着脸出去吹嘘自己是什么海军子弟！”
    王云霄不解道：“什么通道？地下防空洞吗？”
    霍青阳摇头道：“回头让刘芝菡给你解释，这方面的知识必须从基础开始学起，否则对你们有很大的危害。正常来说，至少也得等你们高中毕业，培养出成熟的心智之后，才会接触到这方面的内容。我举个例子来说，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有的吧？”
    虽然亲眼见过肯定不是人的玩意，但王云霄也不太敢肯定，自己对于鬼的理解，和这个世界的鬼会不会有什么区别。
    “普通人认知中的鬼，就是死去的人，灵魂没有进入轮回。”
    霍青阳解释道：“有些人认为，既然有鬼，那就可以把人造的孽都推到鬼身上。也有些人认为，既然鬼是人死后产生，那说明人比鬼更可怕。”
    “思想不一样，看到的鬼就不一样。”

 第29章 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霍青阳走后，小刘护士找到王云霄，告诉他晚上七点以后，可以来医务室隔壁的教室，和其他人一起上课。
    她并没有说不能带别人一起来。
    但王云霄对于自己宿舍里这群兄弟，有点没底。
    霍青阳强调过，接触这方面的知识很危险，尤其是在心智尚未成熟的情况下。
    他们的心智很成熟么？
    那得看跟谁比，要是跟学校里的其他学生相比起来，那就跟霜打的柿子一样熟透了心的。
    打仗那会儿，大家流浪街头，该不该见的，都见识过了。
    但说实话，也就是普通人标准的成熟。
    要按照这种标准，驴二也很成熟。
    王云霄考虑再三，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他们，把大家聚到宿舍里面，将丁三爷的事情讲了出来。
    “想让陈燕去配阴婚？这孙子他娘的还挺有眼光啊！”
    油条的脸色不怎么好看，隐藏在眼镜片后面的目光越发阴郁。
    王云霄摊手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也实话跟你们说，咱们学校这块地方有点邪乎，以后免不了要遇上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虽然说跟咱们没有关系，完全没必要插手。但我不想看到哪一天，咱们兄弟还有小葫芦遇上同样的麻烦，到时候束手无策。”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学到一点自保的东西，但也有危险，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油条笑道：“大哥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这年月什么本事能让你白学啊？也就是学校里……搁外面，你想要学玩枪，难道就没有走火的危险？你想学一门手艺，那师父就能真心实意地教你？”
    “你还记不记得……就是以前常跟咱们在一起玩的那小山药蛋，他后来不是去裕丰楼做伙计了么，让掌勺大师傅摸屁股睡了三年，才教他切墩……”
    你这么说就有点恶心了。
    王云霄无奈道：“这不是一码事，也别拿人家举例子。人家有可能是生活所迫，没有选择。你们不是，你们现在安安心心读书，以后考高中，考大学，前途光明远大，没必要跟我一起冒这个风险。”
    “我们？安心读书？还考大学？”
    馃子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瞪大了眼睛：“大哥你闹呢？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优秀！”
    王云霄没好气道：“别废话！就说跟不跟我去听课！”
    “去啊！为嘛不去？”
    没有人退缩，王云霄很感动，也很无奈。他知道有些人心里未必真的愿意，只是不想脱离这个小团体。
    兄弟义气，是一种很美好也很天真的东西，珍贵且脆弱，年纪越大就越容易枯萎凋零。
    人各有志，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且行且看吧。
    晚上，他带着人来到教室。
    没想到遇见了熟悉的陌生人。
    陈燕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看到一群人推门进来，吓得全身一哆嗦，差点尖叫出声。
    “好啊，班长，你一个人吃独食是吧？小葫芦呢？”
    油条忍不住阴阳怪气。
    陈燕慌张道：“小葫芦当然在宿舍，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一会儿就有老师过来……”
    “干什么，你说我们能干什么？”
    王云霄扭头对油条吩咐道：“去把小葫芦叫过来，让她一起蹭课！”
    他当然知道陈燕是好心，开这种小灶有危险，不带小葫芦是为她好。但自己这一帮子兄弟都来了，也不能厚此薄彼。
    而且小葫芦平时总和陈燕在一起，不能让她对这方面一无所知。
    没过几分钟，小葫芦和小刘护士前后脚走进门。
    小刘护士看到这乌泱泱的一帮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关上门打开电灯，就简单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她是退伍军人，这个王云霄能猜到。
    冷静果断，并且能熟练掌握枪械，这就不是平民百姓能锻炼出来的东西。
    但有关于她的身世，这就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了。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汉族名字你们应该知道，就是刘芝菡，而我的鲛族名字是罗罗米，出生于琉璃洲鲨鱼滩。原朱雀军三等医疗军士，退伍转业被安排到这所学校，负责你们平时的卫生安全工作。”
    短短一句话，把王云霄干懵三次。
    啥？哪儿？谁？
    “原本按照你们现在的学习进度，不该接触到这个层面的知识，但说实话，在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连书都没得读，也就没有这么多讲究。”
    小刘护士拿起粉笔，走到黑板前，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没有做过老师，所以我也不能保证教授给你们的知识，完全没有错误，能够保证安全。我给你们讲的所有东西，你们都不要用心去记，更不要完全相信，只要大概了解情况，当做工具来使用就可以了。至于原因，接下来我会解释。”
    王云霄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老师居然要求学生不要相信自己讲的东西？
    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刘护士在黑板上写下“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九个大字。
    王云霄：？？？
    等一下，你这个课题是不是有点过于深远了？
    不是应该从斗师、斗帝、斗尊、斗圣的等级划分开始讲起吗？
    突然之间，他隐约明白了霍青阳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以你们现在的水平，接触这方面的知识还太早了。
    当然无论王云霄心里如何胡思乱想，小刘护士都没有丝毫照顾学生接受能力的想法。
    她用粉笔将“世界观”三个字圈起来，对下面一脸懵逼的学生们解释道：“首先说世界观，就是你们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不用细想，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眼中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真实的世界，就像一棵树。”
    她在黑板上画出一棵大树，指着树根说道：“蛇鼠寄居于地下，与树根为伴，蛆虫潜藏于树干，而树干又被啄木鸟击穿。树冠上有飞鸟，有松鼠，有猕猴……每一只动物的生活环境，习性不同，他们眼中的大树，也就只是树的一部分，并不知晓这棵树完整的样子。”
    “我们的现实世界也一样，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亲身体验过最底层的生活，应该知道像你们现在这样，可以坐在教室里安心读书的生活环境，已经是许多底层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甚至无法想象的层次。”
    “不同阶层的人，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我们将其称为‘维度’！”

 第30章 知识带有腐蚀的毒性

    “所谓世界观，就是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而人生观与价值观，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中，对于自身和外物作出的度量和定义。”
    “在正确的三观还没有培养成熟之前，贸然接触你认知维度之外的知识，就有可能对你的精神造成影响。”
    小刘护士走到王云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我们举个例子，假设王云霄同学……你们对他都很熟悉，但假如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们，他和你们不一样，他其实是大总统的私生子。你们当年所承受的悲剧，其实真相是有人设计暗杀他，暗杀者与保护他的高手战斗的余波，摧毁了整个城区，也害死了你们的亲人……”
    “不可能！”
    油条下意识地反驳道。但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内心中的念头，朝着自己明知道不可能的方向蔓延过去。
    “所以只是假设。”
    小刘护士收回手，走到黑板前，用粉笔写下三句话。
    “世界由维度组成。”
    “知识具有毒性。”
    “物质是思想的载体。”
    写完这三句话，她转过身来继续说道：“刚刚你们中间应该有不少人，认真地考虑过我刚才做的那个假设的可能性。甚至直到现在，当我已经明确告诉你们这是一个假设的时候，你们还抱有侥幸心理，在潜意识里把我当成是知晓真相的泄密者，或者一语成谶的预言家，对不对？”
    “不用羞愧，这是很正常的心理变化。”
    看到有几名学生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她继续解释道：“人类作为一种社会性的生物，出于生存的本能，对于同类传达的信息会下意识地选择接受。越是未知的，新奇的信息，就接受的越快。因为和恶劣的自然环境相比起来，从同类口中过滤了一遍的信息，就像是煮熟的生水一样，明显更有安全保障。”
    “现代新闻传媒学，所依据的就是这个原理。人们从来都不会关心一本正经叙事的报纸，反而越是有噱头，越猎奇的新闻更容易吸引眼球。许多读者对此深信不疑，完全不去考虑新闻的真实度与合理性……”
    头皮发痒，感觉脑子要长出来了。
    霍长官你说得对啊！小朋友要有小朋友的亚子，要好好读书！
    王云霄在心里默默哀嚎。
    我真该死，我该听劝的！
    这都不是弯腰捡笔盖的问题了，老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老师，没到五分钟就不知道她在讲啥了！
    现在就是有一种丈育的尴尬。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左右扫了一眼，发现自家兄弟也都是表情呆滞，双眼无光。
    而小刘护士完全不在意他们能否接受，接受不了就不用再来上课，反正也没有强迫他们来，自己正好可以摸鱼。
    “所以准确来说，是个人认知范围之外的知识，对于自身而言具有毒性，无论真假，都会影响你的精神，磨损你的意志，动摇你的心态，让你逐渐丧失理性，走火入魔。”
    “但这种毒性，可以化解。”
    “古罗马的贵族不了解铅的危害，用铅制作化妆品和输水管，导致后代智力低下，身体羸弱。但现代人通过对铅的毒性原理进行研究，已经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过去有的人因为无知所以无畏，无视知识的毒性，最终陷入疯狂。也有人因为意识到知识的毒性，开始畏惧知识，甚至提倡反智教育和无为之治，这对于你们来说都是反面教材。”
    “现在，时代已经变了。”
    小刘护士正色说道：“你们应该庆幸，自己能够进入这所学校读书。天门市其他的院校，还在遵循传统保守的教学理念，甚至有的学校还在教授儒家经义，拒绝一切现代科学课程。而周校长的教学理念，是培养学生的健全心智。等你们读完初中高中的所有课程，心智培养成熟，建立起成熟的三观之后，再接触这些知识，就不会被毒害……”
    “我说的这些你们都听懂了吗？听懂的举一下手。”
    举手的人寥寥无几。
    倒也不能说完全听不懂，就是大多数人还沉浸在被知识的棱角撕裂脑组织伤口的痛苦当中，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关键是你还提前跟我们说，你讲的这些话都不要轻信……
    “现在你们还可以再做一次选择。”
    小刘护士轻声说道：“以你们现在的心智，继续接触更深层次的知识，只会逐渐积累毒性，给自己带来更多痛苦。你们是学生，不是军人，没必要勉强自己。门就在那里，你们可以选择回宿舍睡觉，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
    王云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敏锐地抓住了小刘护士刚才那句话里的重点。
    是依靠药物，还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可以让人选择性失忆吗？
    他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陈燕正在翻笔记，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应该不是今天第一次来上课。
    至于自己带过来的兄弟……
    一个个目光茫然呆滞，就跟刚刚被糟蹋过的新鲜黄花闺女似的。
    不过没有人退出。
    小刘护士等了几分钟，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拿起粉笔继续在黑板上书写。
    “既然你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那我就不客气了。接下来我要讲述的知识点，都是军用简化版本的教材，带有一定毒性，但总体上风险可控。你们不要提问，也不用思考，只要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就行了。”
    她在世界观旁边拉出一条线，分别写出“天界”、“星界”、“现实世界”、“外层维度”、“阴间”、“梦境”、“月相”、“外神”、“新神”、“天道”等一系列名词……
    王云霄眼角微微抽搐。
    别这样吧，第一节课啊，咱们从abc开始不好吗？你这是不是有点超纲了？
    “看我干什么？看黑板！”
    小刘护士猛敲黑板：“跟你们班长学学，下次记得带纸笔过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另外还有一点要注意，你们的笔记不能外流，掌握知识点之后就尽快处理掉。因为这些知识中蕴含的毒性，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危险。”

 第31章 我的世界是一个馒头

    概念虽然多，但是并不难理解。
    小刘护士使用的“军用简化版本教材”，其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哪怕目不识丁的文盲新兵，都可以迅速了解状况，然后转化为实际战力。
    “这是一个馒头。”
    小刘护士拿出了她的教学道具，非常直观。
    “你们可以把这个馒头当做是我们现在身处的现实世界。关于这个馒头，接下来我会提出七个问题。”
    “第一问，这个东西为什么叫馒头？”
    王云霄欲言又止。
    不然呢？
    “你们可能在想，馒头不就是馒头吗？这个答案不完全正确。”
    小刘护士认真地说道：“这种面食在古代叫做蒸饼，就像是面条在古代叫做汤饼。馒头的叫法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武乡侯征讨南蛮，当地蛮人习俗是用人头祭祀鬼神，武乡侯以面食包裹肉馅代替，取名蛮头，音译成我们现在的馒头。真正的馒头，实际上是我们北方人吃的包子。”
    “但对于我们来说，我们约定俗成就管这个叫馒头。”
    不等下面的学生反应过来，小刘护士继续问道：“第二问，馒头的作用是什么？”
    这一次，有人直接脱口而出：“吃呗！”“充饥！”
    刘护士说道：“馒头还可以用来喂鱼，也可以代替橡皮，修改铅笔素描的画作。你认为馒头可以吃，是因为在你目前所处的这个阶层上，馒头属于食物。而在另外一些人的眼中，馒头是连喂狗都嫌干硬的废物。”
    “但你们说的没错，你们手里的馒头就是用来吃的。”
    “第三问，馒头和面包的区别是什么？你们应该知道面包长什么样子吧？”
    “答案是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一个是蒸笼里蒸出来的，一个是烤炉里烤出来的。洋人用的面粉更精细一些，或许里面还要加一点黄油和白糖。但在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
    “吃面包并不比吃馒头更高贵。”
    “第四问，馒头可以夹菜吗？”
    “答案是可以，无论你夹鸡蛋，还是夹肘子，又或者抹蜂蜜，蘸麻酱……有很多种吃法，但你吃下去的最终还是馒头，并不会因为添加别的东西就改变馒头的本质。”
    “第五问，馒头是怎么来的？”
    “馒头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也不会因为你烧香拜佛，就能在梦里吃饱。你们今天在学校里吃的馒头，是用校长争取回来的教育补贴专款，买面粉做出来的。在这个国家，还有千千万万你们的同龄人享受不到这种补贴。等你们以后毕业进入社会，就得自己赚钱买馒头了。”
    “第六问，有什么东西比这个馒头更重要？”
    “假设你的全部身家只有这个馒头，你愿意用这个馒头交换什么东西呢？比方说，财富，爱情，艺术，自由，或者是某种真理？当然，别人也不是傻子，你只能换到与馒头等值，甚至不如馒头的那一部分。”
    “人不吃饭就会死，这是显而易见的常识。馒头就是你们的命，什么东西对你们来说比命更重要？”
    “第七问，假如别人要抢走你的馒头，你怎么办？”
    “你手里就只有这个馒头，这是你唯一的食物。现在别人也想要，而且是白嫖，不打算给钱。你会同意吗？会因为对方身强力壮，就屈服吗？还是打算用自己的馒头去讨好他，跟着他一起去抢别人的馒头？”
    一口气说完七个问题，教室里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大家脑子里面都被塞满了又白又大的馒头。
    “我们的世界，就是这个馒头。”
    小刘护士敲着黑板大声说道：“这个世界很复杂，也很精彩。你们现在看到的，就只是这个馒头。只要你们牢牢记住这个馒头，其他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说得好！
    王云霄忍不住在心里大声喝彩。
    馒头的问题我听懂了，甚至听饿了，那你在黑板上写的那些呢？
    “好，现在都看黑板！”
    小刘护士在黑板上画出一横一数两条线：“你们现在应该已经学过未知数，知道坐标系的意思了吧？不知道就不知道，回去自己自学。我现在画出来的就是一个x，y坐标轴，这两个未知数分别代表时间和空间，我们现在所处的现实世界就是这个坐标系上的一个点。”
    然后她随手又划了两条线。
    真的是随手画的。
    “这个是z轴，代表维度。”
    “天界与星界，位于高层维度，你们知道有这个概念就可以了，不用去思考具体的含义，因为以你们现在这种实力接触不到那个层次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卖馒头的饭店。”
    “梦境和阴间，位于低层维度，这个是你们以后会经常接触到的知识点，我会放在后面细讲。你们可以理解为饭店里卖的炒菜。”
    “外层维度，是依附于现实世界存在的碎片，就像是涮羊肉蘸麻酱，里面加的那些韭菜花腐乳，葱花香菜蒜末。因为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所以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
    “外神和新神，这些你们可以理解为饭店里外的客人，洋人信的那些毛神跟咱们信的不一样，回头我找一个具体的例子给你们讲解。你不用在乎他们是什么神，反正他点的菜跟你没有关系。”
    “天道，这个最好理解。饭店里有吃饭的规矩，懂规矩的能吃饱饭，不懂规矩的不给饭吃，就是这样。”
    小刘护士用力敲黑板：“饭前要洗手，筷子不能插碗，不能搅和菜，豆腐脑必须是咸的，粽子必须是甜的，煎饼果子里不能夹土豆丝——这就是天道！”
    不是不能夹鸡柳么……啊，对不起，差点忘了现在大家还吃不起鸡柳。
    对于这些天道法规，王云霄深表赞同。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我们手里的这个馒头，就是经由这四十九道工序做出来的。”
    小刘护士举起馒头，正色说道：“洋人吃面包抹不抹黄油，是洋人的问题。我们的馒头，只有这四十九道工序。而且其中大半部分都可以忽略不计，没有必要吃那么精细。真正必不可少的核心工序，只有十二道。”
    “目前在江湖上流传的那些所谓‘神功秘籍’、‘修仙秘法’、‘上古卷宗’无论里面描述得多么复杂神秘，归根结底就是这十二个大方向，也可以说是十二种修炼法门。在这十二门中，又以正道和外道划分为二十四个分支。”
    “之前在学校里装神弄鬼的那个学生，就是一名修炼外道的‘棋诏’。”

 第32章 吃馒头的十二种方法

    服用过量马钱子会产生肢体颤动，惊厥，呼吸困难，甚至昏迷等症状。
    上数学课会忍不住转笔，思想开小差，被老师点名吓一跳，上讲台解不了题导致社死，回到座位上继续昏昏欲睡。
    单纯从症状的相似程度来判断，说知识有毒，一点毛病没有。
    但小刘护士口中所说的知识有毒，属于另外一种情况。
    按照王云霄个人的理解，就是一种特殊形式的信息茧房。
    信息茧房简单来说就是生活在网络时代的年轻人们，被网络上的流量大数据算法裹挟，从一开始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信息，到最后所有的推送信息都变成自己最喜欢的类别，反过来促使个人思想逐渐狭隘偏激。
    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喷子”和“黑子”。
    另外一种信息茧房的形式，则是因为网络时代的信息量太大，个人接收信息能力有限，只能被动地接收潮流热点，而自己却对此毫无自觉。
    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人云亦云，没有主见的“云玩家”。
    比方说现在听到刘护士所说的四九天道之中的十二法门，二十四分支。
    王云霄心里下意识地就秒懂了。
    这个我知道，不就是亵渎石板上刻印的二十二条序列么？
    煎饼果子属于哪个序列的圣餐来着……不好意思记混了。
    这就是大脑被知识污染的特征，俗称“知识都学杂了”。
    小刘护士简单讲解完“天道”之后，接下来就是“月相”。
    “在我们的现实世界存在有一种特殊的天灾现象，官方正式的说法叫做‘时空潮汐’，你们不要管官方怎么说，只需要记住‘月相’这个概念就行了。”
    刘护士在月相这个词上重点画了两圈：“有一句顺口溜你们记住，叫做月初肉夹馍，月中馍夹肉。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每个月的月初，月亮完全消失的时候，外层维度会侵蚀现实世界。而在每个月的月中，月亮最圆的时候，现实世界会吞噬外层维度。就像是大海上的潮汐一样，跟随月相不断变化。”
    听她说起这个，王云霄突然想起来。
    那天在电话里面威胁他的人，也就是那个小白梨似乎说过，在每个月的十五日，午夜十二点整，学校里会有一扇门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
    “你们前些日子在食堂遇到的那只食尸鬼，就是有人趁着月隐之时，从外层维度召唤降临的怪物。”
    “都把头抬起来，注意这里是重点！”
    小刘护士砰砰敲黑板。
    “外层维度侵蚀现实世界的危害，大体上来说有三种，我知道你们记不住，所以这里就简单说，等以后你们自己亲身体会一遍，记忆效果更好。”
    “第一种就是怪物入侵到现实世界。”
    “第二种就是扭曲现实世界的法则。”
    “第三种最危险，就是往你们脑子里面灌输有毒的知识！”
    小刘护士在黑板上写下“传染性”三个字。
    “不要以为只有你们听到，看到的才是知识，有一些知识就像是病毒一样，能够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入侵你的脑子，扭曲你的思想和认知。陈燕同学，就是这样的受害者。”
    “沈浩文修炼的是一门邪术，他不仅用邪术召唤恶鬼，还控制陈燕同学的行动，让她跑到你们宿舍去闹事。虽然他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但是陈燕同学已经受到邪术影响，从那一天开始，她的脑子里面就开始出现陌生的声音和记忆。如果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丧失理性，变成我们俗称的妖魔鬼怪。”
    被拉出来举例的陈燕同学面红耳赤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课桌里面。
    她不是不能接受这种变化，而是接受不了自己“变成坏孩子”的事实暴露在王云霄这些人面前。
    有种主持方丈翻墙头溜出来偷吃酱肘子，被鲁智深堵在饭馆门口的社死羞耻感。
    “你们看，这就是知识中毒的表现。”
    小刘护士完全不在意她的社死，继续淡定地说道：“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思维发散和情绪变化。你会突然发现自己与众不同，发现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众人皆醉你独醒，你是天下第一狗屎运……类似于这种心态变化。但实际上，这都是你们的错觉。”
    她走到陈燕身边，正色说道：“当你冷静下来就会发现，地球没有你照样转动。你的同学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嘲笑你，畏惧你，看你的笑话。”
    那倒也不一定……
    王云霄心说，勿以年幼而不恶，那从小没家教的坏崽种多了去了。
    “理论知识学得再多，也不如亲身实践一次的效果好。”
    小刘护士走回到讲台上，将目光投向王云霄：“霍青阳已经把丁老三的事情告诉我了，这一次我们不妨就用他做教材，来锻炼你们的实战能力。但首先有一点我们必须要明确——王云霄同学，你的目标是什么？”
    “是想要守护学校，还是想要铲除这个犯罪团伙？”
    “是想将他们绳之以法，还是要跟他们沆瀣一气？”
    “是想要探寻他们的秘密，还是想要从中获取好处？”
    “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面对这样近乎于诛心的质问，王云霄沉默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道：“有多少力气，耕多少地。维护社会秩序是警察的工作，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只希望我和我的兄弟们拥有自保和反击的能力，让这些外面的野狗在咬人的时候别这么肆无忌惮。我要找根棍子，在他们张嘴的时候就敲掉他们的牙齿，给他们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很不错的想法，希望你能保持初心不改，始终如一。”
    小刘护士轻轻拍了拍手，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是认可还是讥笑。
    “配阴婚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就交给陈燕同学自己做决定吧。至于他们想找的那扇门，可以让他们来，到时候你们一起进去，互相之间也可以有个照应。”

 第33章 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

    如果没有王云霄写的报告，陈燕可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这事儿说来有点蹊跷。
    后世的网络时代，大家对于阴婚这种习俗的了解，大多都是来自于灵异网络小说里面设计的情节。
    动不动就是谁家好闺女被人害死，配阴婚怨气不散，转化为红衣女鬼什么的。
    更有那种毫无节操的自媒体公众号，动不动就胡编乱造出类似于嘎腰子一类噱头十足，却又没有实际出处的小作文。
    实际上腰子需要配血型，阴婚其实也是要配的。
    配阴婚的目的基本上都是为了家族的墓地风水顺畅，没听说过谁愿意找个红衣鬼妈回来的。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风水先生故意害人，或者主家完全不懂，被人家欺骗消费的可能性。
    就像推销混元无极阴阳调和养生玉石床垫一样，即使你没有这种需求，我们为了赚钱，也要开发出你这种需求。
    一般情况下来说，被开发出这种需求的人家，就跟后世上火车站前，花八百块找可疑人员买二手苹果手机的人一样，都是心知肚明有问题，并不值得同情。
    丁三爷表面上是一名正经的风水先生，在整个天门市的风水行当里面都有名有姓的这么一个人。
    虽然说家大业大，为了手底下小弟的衣食住行考虑，也在搞一些不怎么正经的营生，但这相对来说都不叫个事。
    这年月的有钱人，能有几个屁股干净？
    风水先生看风水，迁坟动土，布置风水阵这些只是封建迷信。就算倒腾器具，卖假玉，那也勉强可以算作在人家的经营范围之内。
    你一个酒店老板带着伙计收保护费，放高利贷，又或者明面上的富家翁背后搞走私，说不定还有狠货，那你不死谁死？
    配阴婚有许多讲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阳间的婚配没有什么太大区别。首先也得讲究一个门当户对，生辰八字，三媒六聘都不可少。但嫁妆都是纸货，选晚上没人的时候。
    不是说找个死人往坟里一埋就完事这么简单。
    这中间的各种流程，一般人不了解，都得找风水先生来操办。
    陈燕被配阴婚这件事，不能细想，细想就会发现很多问题。
    比方说她一个活人的生辰八字怎么会落到风水先生手里去的。
    陈老爹思想很开放，能供养女儿上学读书，说明就没打算逼女儿这么小嫁人。
    而且他家也不急需用钱。
    父母都没有这种想法，生辰八字这种连本人都不清楚的隐私怎么会泄露出去？
    丁三爷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还有就是，陈家虽然是正经人家，衣食无忧，但毕竟只是小本买卖，肯定比不上真正的财主老爷。
    这年月有财力专门找风水先生配阴婚的人家，能看得上这种小门小户的闺女？
    王云霄得到的信息不全，主要是那个小混混也不知道更具体的情况。
    这件事，小刘护士明确要求陈燕自己做决定。
    自己做决定，不是自己解决问题。
    很明显，她的言外之意，就是陈燕可以选择向王云霄求助，或者想别的办法。
    这是对于她个人心性的磨练。
    陈燕并没有开口，可能还是出于女孩家的矜持，有点抹不开面子。
    但王云霄并不觉得，她有独自解决这种问题的能力。
    接触神秘知识，无论主动还是被动，都有危险。
    王云霄回到宿舍之后，就做了整整一宿的噩梦。
    他梦到两个兄弟找到自己，扭扭捏捏小声说，大哥，我不想学了。
    王云霄也没太在意，不学就不学吧，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回归现实安心读书也好。
    结果两人又说，大哥，我们不想上学了，我们想出去混社会。
    王云霄：……
    人各有志……吧？
    然后他就看着俩人逃学，上街坑蒙拐骗，打砸抢烧，被抓起来当众枪毙。
    俩人跪在地上一声声地哭喊着，大哥！大哥救我们啊！我们知道错了！
    身边又有兄弟指着他的鼻子痛斥，大哥，我们可是结拜兄弟啊！你居然见死不救？
    大哥偏心！大哥吃独食！
    我们不是兄弟！我们考不上高中！
    一个个兄弟离他而去……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兄弟情义，只是大家需要一种抱团取暖的理由，才走到一起。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王云霄耳边喃喃低语。
    天凉了，兄弟也就散了。
    王云霄面无表情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油条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拿着枪。
    大哥，你别怪我，都是他们逼我的。你不死，我全家老小都活不下去！
    …………
    王云霄在梦里配着乱世巨星的bgm，看了整整一宿的经典港片名场面混剪小视频，忍不住感叹自己上辈子真是无知无畏，什么牛马玩意儿都敢往dna里面塞。
    他一觉睡到早上起来，就看到宿舍里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挂着深深的黑眼圈。
    麻团油饼两兄弟哭得很伤心、
    “我们梦见大哥死了，让人围起来乱刀砍死，剁得跟饺子馅似的！”
    “呸呸呸！什么屁话！”
    油条的脸色更差，但还能保持理智，回头问王云霄：“大哥，你说昨天小刘姐姐也没教咱们什么有用的东西，这晚上就不消停了。这要是再继续学的话，晚上做噩梦会不会更严重……没有什么缓解的办法么？”
    “肯定有办法，她是想让咱们体验一下这种感觉，今天应该就会教咱们怎么解决了。”
    王云霄心里有数，对此并不十分在意。
    小刘护士的教学方式给他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军用的教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突出一个简单直白，快速上手。
    解决方案他自己都能想到，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油条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问道：“大哥，你说陈燕今天会不会求你帮忙？”
    “不会。”
    王云霄道：“她得先回家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也是啊……”
    油条想了想，忍不住撇嘴道：“陈燕哪能看得起咱呢，要商量事她也是去找那个小白脸曲文明商量。”

 第34章 吃饱饭就会胡思乱想

    油条对于隔壁班的文艺委员曲文明一直抱有很深的执念，或者也可以说是私人恩怨。
    据他自己说，他们俩在小学还是同班同学，甚至俩人的母亲还在一起工作，经常被拿出来对比。
    那个时候的油条才是“别人家孩子”。
    而曲文明就是个豆芽菜，脸没这么白，个子也不高，成绩也不好，更不会唱歌，写诗。
    几年不见，这人突然就烧起来了。
    油条心里很不平衡。
    陈燕确实没来求王云霄帮忙，她甚至都没来上课，直接跟老师请了假。
    王云霄团伙待在教室里老老实实地上了一天课，到了晚上，被小刘护士叫去搬砖。
    不对，是搬午餐肉。
    之前霍青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整整一卡车的军用午餐肉罐头，给学校食堂的饭菜里面多少增添了那么一丝丝的荤腥。
    这批午餐肉就一直堆放在食堂后厨里面，那天王云霄砍人的时候还顺走了两罐。
    结果今天小刘护士又要求他们，把这些午餐肉搬到防空洞里。
    清河中学的教学楼背后，有一处联通地下防空洞的暗门。位置特别隐蔽，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如果不是听周校长说过这么一嘴，王云霄都没意识到还有这么个地方。
    建防空洞不奇怪，奇怪的是在这个年代建防空洞，而且还是规模这么庞大的地下人防工事。
    洋人的飞机能飞到这个地方吗？
    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王云霄在这个时代缺乏方便快捷的信息收集手段，以他现在的身家，甚至就连报纸都订不起。
    唯一的知识获取来源，就是学校本身，来自于老师在课堂上讲述的内容，以及图书馆里的书籍。
    但图书馆里的书大多都是文言文的古籍，现代文非常少见。
    现在有了小刘护士专门给他们开的小灶，能够多了解一些知识，但这些知识又有毒。
    而且人家明确告诉你，不能轻易相信这些知识。
    这就很烦。
    就像是妈妈告诉你，青椒有营养，别的蔬菜也有营养，但因为妈妈喜欢青椒，所以你每天只能吃青椒……
    这种感觉。
    知识也有很多，甚至对于同样一个东西，在不同的知识体系架构内，都有不同的定义概念，所以现阶段，只能接受自己认知范围内的知识体系。
    根据小刘护士在第一节课里介绍的世界地理知识
    两年前爆发的那场战争，也被称作为“岛链战争”。
    有关于这场战争的内幕信息，到现在还没有解密
    防空洞修得很深，墙壁居然还是混凝土材质，和地面上的平民建筑相比起来，就有种玉足白毛萝莉胯下骑着无敌铁牛屹立于大地之上的强烈反差感。
    所以说你们到底防什么玩意儿啊，把地下人防修得这么夸张？
    不只是王云霄在震惊，油条也很震惊。
    他脑子比较灵光，放下装午餐肉罐头的木板箱，伸手一摸这墙壁，就察觉到了问题。左右看看小刘护士不在附近，赶紧凑到王云霄身边小声说道：“大哥，你看看这什么材料修的？”
    “混凝土。”
    “混什么？”
    油条根本就没见过这东西，但只是用手摸也能摸得出来，这墙和学校里刷白灰的砖墙不是一个东西。
    “学校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建筑？”
    你问我我问谁去？
    王云霄心说这玩意儿就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但是以自己平时所收集到的信息线索来看，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种可以抵挡机枪扫射的永固工事建筑材料了对不对……
    油条的脸色很难看。
    脑子越聪明的人，就越容易多想。
    王云霄差不多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因为此时此刻，他脑海中也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类似的念头。
    看这防空洞的风化腐蚀程度应该已经有许多年了。
    如果能用这种材料修建地面上的房屋，而不是藏在地底，那是不是能避免发生当年那场烂泥地的惨剧？
    为什么呢？
    凭什么呢？
    诸如此类的杂念就像是蠕动的蛆虫一样，从脑子里悄无声息地生长出来，一点点撕咬着他的内心。
    王云霄拍了拍油条的肩膀：“走吧，再搬下一批。”
    体力劳动是解决大脑发散思维的良药。
    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就是当大脑供血不足的时候，思维就会变得迟钝。
    来来回回七八趟，等把所有的午餐肉都挪到防空洞里之后，一伙人直接累瘫到墙根底下，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倒不是说大家干不了体力活，实在是肚子里没有油水，扛不住这样的消耗。
    王云霄忍不住询问小刘护士：“您让我们把罐头都搬过来是要做什么？”
    如果小刘护士敢说没有什么卵用，明天再搬回食堂去，王云霄恐怕真忍不住要跟她翻脸。
    你折腾傻子玩呢？
    小刘护士低声说道：“过两天会有人来学校参观访问，让外人看到影响不好。”
    王云霄不解道：“这有什么影响不好的？”
    只是午餐肉啊，这要放在自己穿越过来的那个年代，你敢给学生加餐放午餐肉，家长都能跟你拼命。
    地下防空洞都可以用混凝土修，学生食堂用午餐肉炒土豆丝就犯王法了？
    小刘护士意味深长地说道：“人家要是想给你挑毛病，你明天早上起来，左脚先进教室都是罪过。”
    明天早上的事情，王云霄是没心思去管了。
    大家都已经精疲力尽，他也累得够呛。
    回到宿舍里，所有人几乎一沾枕头就直接睡死过去，别说什么噩梦了，早上睁开眼睛连自己睡没睡都想不起来。

 第35章 欢迎热心人参观指导

    小刘护士并没有骗人，第二天班主任就公布了热心社会人士组团参观访问清河中学的消息。
    具体有哪些热心社会人士并没有讲，重点是要组织各班级学生，进行全校范围内的大扫除。
    班主任虽然没有点名，但也重点提醒了某些人，在这两天要谨言慎行，安安分分，不许逃课，不许打架，不许给外人留下任何负面印象。
    油条举手问班主任，陈燕还没回来怎么办？
    班主任虎眼一瞪，管好你自己就行！
    作为班长和学霸，总是有特权的。
    王云霄上辈子读书那会儿，你在学校里只要能保持年组前十的成绩，谈恋爱老师都当做没看见。
    陈燕不过是区区旷课两天而已。
    整整一上午，油条都在没完没了地转笔。
    笔管都快被他摔裂了。
    王云霄忍不住小声问他：“要不你去她家看看怎么回事？”
    “我才不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呢！”
    油条嘴很硬。
    下午没有课，全校大扫除，王云霄一伙被分配去清理宿舍垃圾。
    小葫芦蹑手蹑脚地凑过来，被油条抬手拦住：“有啥事？”
    小葫芦看了一眼正在远处扫地的王云霄，小声说道：“陈燕姐一直没回来，我想去她家里看一眼。”
    油条不为所动：“你想去就去，找大哥干啥？”
    小葫芦被他凶了一下，顿时瘪起嘴：“我跟大哥说一声嘛……”
    “大哥有好吃的想着你，你自己找麻烦就想拉大哥垫背？”
    油条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没好气道：“你跟大哥说，大哥能不陪你去？大哥去我们去不去？陈燕跟咱们非亲非故的，咱们主动凑上去算怎么回事？到底哪边跟你亲，你能不能搞清楚？”
    “我不是这意思呀！”
    小葫芦委屈道：“我就是过去看一眼，你再凶我，我以后都不帮你说好话了。”
    “谢谢，不用！”
    王云霄走过来，放下扫帚问道：“说什么呢？”
    “没事！”
    油条和小葫芦一起摇头。
    小葫芦倒背着手，干笑道：“我担心你们毛手毛脚的收拾不干净，到时候班主任检查出问题又要骂你们了。”
    王云霄没说话，默默地盯着两个人，俩人顿时心虚起来。
    “翅膀硬了，学会糊弄我了是吧？”
    “没有！”
    小葫芦拼命摇头，嘿嘿笑道：“我就是馋了，想吃猪油拌饭了。”
    “那就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云霄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王云霄了，他现在手里有五两银子，外加两块五的彩钞，别说吃猪油，吃肘子都够。
    “你去跟大家说一声，晚上去陈燕家开伙，再把泥鳅和饺子叫过来……”
    油条动了动嘴皮子，最后还是没说话。
    王云霄能理解他的顾虑。
    当初大家能聚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什么江湖义气，完全是生活所迫。十一二岁的孤儿，自己一个人在街面上根本没有活路，只能抱团取暖。
    只有小葫芦一个女孩跟着他们混，不是因为老天爷性别歧视，专挑男孩家里人祸害。唯一的原因就是她破了相，不值得别人惦记。
    王云霄作为这个小团体里的老大，就是要当家做主，顶门立户。
    而油条作为粮台二当家，他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自己这伙人的集体利益。
    如果老大发话，他肯定全力支持。
    但在王云霄还没开口的时候，他绝对不会主动去帮陈燕的忙，更不会主动给王云霄提这样的建议。
    这家伙脑子如此清醒，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等泥鳅和饺子过来，王云霄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过去：“买点粮食，再整点好吃的，晚上去陈燕家。”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王云霄对这帮兄弟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后来时间长了才知道，以前在家里管饭的就是他们俩。
    泥鳅路子野，饺子手艺好。
    饺子是他们这伙人里唯一会包饺子的，平时没事嘴上就念叨着好吃不如饺子，由此大家干脆就管他叫饺子。
    他家原来也不是开饭馆的，只是他本人特别喜欢研究吃食。据油条所说，这孩子小时候胖得跟球一样，见什么吃什么，他爸妈都恨不得给他戴一个狗嚼子，生怕他心血来潮去啃树皮。
    俩人对视一眼，泥鳅忍不住问道：“大哥，这也不过年过节的，咱不省着点花么？”
    上次急头白脸吃一顿猪油拌饭，他们心想着怎么也得顶一个月，结果这才没两天，大哥又要出去开伙。
    日子不过了？
    王云霄豪气干云，无所谓地挥挥手：“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咱们都有手有脚的还怕没进项么？”
    丁三爷生意那么红火，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有钱还不安分，天天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伎俩。
    希望他以后被人搞的时候，心态也不要太失衡。
    晚上七点钟，还要到小刘护士那里上课，这个时间就比较紧张。
    不过在美好晚餐的诱惑下，大家动力十足，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男生宿舍，看得过去就完事了，你还想怎么干净？
    窗台地面一尘不染？怎么着，你还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啊？
    班主任不许他们逃课逃学，那也是明天的事，跟今天有什么关系。
    王云霄带着兄弟们直接走正门，光明正大地出了学校。
    到陈燕家一看，泥鳅和饺子已经提前过来了。
    和刚刚穿越过来，对于市场物价一无所知的王大哥不同，这两位才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泥鳅弄来满满一脸盆的螃蟹、杂鱼、蛤蜊，还有一罐子虾酱。
    这些水产你要到河边去买是最便宜的，约等于免费。
    当然前提是认识人。
    王云霄以前听过一个网络笑话，说过去那个时代闹饥荒，有人买不起米面，就只能啃大闸蟹充饥。
    实际上这还真不是笑话。
    水产本来就不易储存，而且打捞上来也不一定能卖得出去。
    像这种手指头长的小鱼苗和棋子大的螃蟹，捞上来不用俩小时就臭了，这年月葱姜料酒也很值钱，不去腥的话难以入口，渔民自己都嫌弃。

 第36章 杂鱼螃蟹火锅好吃吗

    据说天门市有一道名菜，叫做银鱼紫蟹煲。
    具体是什么味道，大家都没吃过也不清楚，只是光听说，那银鱼，紫蟹都是河里的极品水产，比新鲜的牛肉还要贵好几倍，那一口锅子能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花销。
    饺子给大家弄了一个低配版。
    他把小杂鱼和蛤蜊都收拾好了，加上螃蟹一起下油锅大火烹炒，用的还是上一次剩的猪油。也没有什么别的调料，就放了一块老姜，一把八角，两勺酱油，一勺虾酱。
    炒到火候十足，再把之前买的肥猪肉、老酸菜和大豆腐切好了放进锅里，热水加满。
    十分钟后，飘香四溢。
    把大家肚子里的馋虫勾得嗷嗷叫唤。
    东北人管这种做法叫做“汆锅底”，主要使用的是干海货配酸菜，加上冻豆腐和羊肉片，即使在后世的网络时代，也是鲜为人知的一道地方特色极品美食。
    绝大多数外地网友只听说过锅包肉。
    饺子做的这锅黑暗料理——因为酱油加多了确实很黑，要是拍成视频发到网上，一定会被不少热心网友评价为猪都不吃的猪食。
    这也没有办法，缺材少料，主要是经济问题。
    做这么一锅汤外加一锅饭，泥鳅居然还能从里面节省出两角三分钱，郑重其事地还给了王云霄。
    但是真的很香，很好吃。
    具体有多好吃呢，可以这么形容——好比说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妹子。
    从小一起长大，从来都没嫌弃过你穷。
    但是每当别的女生炫耀她男朋友给她买了各种礼物，衣服、包包，化妆品，车钥匙，房产证……
    你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知道她其实也很想要，但她从来都没跟你开过口。
    而你一直都没有钱，她也一直深爱着你，每天陪你一起吃民工快餐，喝蜜雪冰城。
    这什么科幻文学……
    总而言之，到结婚的时候，她都已经做好了跟你裸婚的心理准备。
    这个时候你在网上一直更新的扑街网文突然爆火，著名土豪一掷千金，打赏五十万巨资。
    稿费到账的时候，你脑海中划过无数自己过去在心里默默许下的承诺。
    然后你昂首阔步来到她面前，把银行卡轻轻地放在她手里。
    千言万语汇总成最后一句话——
    妹儿啊，咱家有钱了。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狠狠地嘬了一口螃蟹，就着炖烂的大豆腐扒拉两口米饭。
    那种温暖的充实感，一下子就让王云霄这些天来对于自己五脏庙的愧疚烟消云散。
    迄今为止的人生都圆满了。
    没挨过饿的人可能理解不了这种心态，也就是每天啃黄瓜吃鸡胸肉减肥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这锅炖菜成功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今天来陈燕家的最主要目的。
    直到吃饱喝足王云霄才回想起来，陈燕好像不在家。
    陈老爹满面愁容，直到王云霄带着一帮人来开伙，满屋子都是人气和锅气，他脸上的愁容才稍微消散一些。
    过去平民百姓家里，最想要的就是人丁。
    谁家人丁少，谁就受欺负。
    陈老爹原本是很开明的一个人，如今真遇上事了，才发现老祖宗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家里没男孩，女儿年纪小，再不赶紧找人家许配出去的话，万一自己哪天突然出事，两腿一蹬，他都不敢想象这娘俩最后的下场。
    “昨天燕儿回来，就跟我们说，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她坐在门口守了一宿……今天又跟一个男人出去了，说是在外面遇见的先生。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学校的老师……”
    陈老爹坐在门口，一边抽着烟袋锅，一边在王云霄耳边小声念叨。
    “我们现在已经不管老师叫先生了。”
    王云霄摇头道：“她找的是不是风水先生？”
    “不知道啊，你说这死孩子也是心大，说跟人家走就跟人家走了，也不怕吃亏上当。”
    陈老爹唉声叹气：“我看她这书算是白念了，别人家的姑娘，上了学都变得知书达理，就她傻不拉几的，越读越笨，一天天也不知道脑袋里面都装什么东西……你说这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啊。”
    王云霄没搭他这话茬。
    陈老爹一直对他很有想法。
    男人挑女婿和女人挑女婿完全是两种眼光。
    男人主要看女婿有没有担当，女人则主要关心女婿对女儿好不好，以及经济实力。
    陈老爹怎么看王云霄怎么顺眼。
    陈燕她娘就没有这个心思，除了见面打招呼之外，都不太跟这群穷小子说话。
    正说着话的时候，陈老爹突然按住胸口，眉头紧皱。
    王云霄赶紧问道：“您怎么了？不舒服？”
    陈老爹摇了摇头，叹气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心跳的有点快，可能是这两天没睡好觉的缘故。这人一上岁数啊，什么毛病都找上门了。不碍事，不碍事。”
    他嘴上说的轻巧，王云霄却没有完全放心。
    过去人常说心口痛，实际上就是心悸，可能疼一会儿就好了，所以也不当回事。但实际上这种征兆十分危险，放任不管，很容易会演化成心脏血管类的重病。
    比方说最常见的心肌梗塞猝死。
    陈老爹本来就已经四十多岁，身体逐渐衰老。
    再加上他们家最近不太平，招惹上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有些事，确实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王云霄吃饱饭放下碗筷，对陈老爹劝道：“这两天您要是有时间，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别不当回事。”
    陈老爹笑呵呵地点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没往心里去。
    中年人，尤其是为人父母的中年人，在这方面格外的固执。为了一点面子，哪怕明知道别人说的对他也不愿意听。
    这属于通病。
    王云霄心想，回头还是得提醒陈燕一声，让她来劝肯定比自己管用。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脑子里面刚刚浮现出这个想法，就看到陈燕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进了家门。
    看到家里一群半大小子蹲在地上，抱着大碗狼吞虎咽的场面，那男人也被吓了一跳，刚刚迈进门槛的脚步，又下意识地收了回去。
    然后再看到陈老爹安然无恙，男人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
    从他一进门，王云霄就盯着他，这细微表情变化，正好落在王云霄的眼里。

 第37章 少女我看你骨骼惊奇

    这男人的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除了脸上留着的两撇山羊胡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能让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看到陈老爹没事，他微微一愣，便抬手掐算起来。
    “爸，你没事吧？”
    陈燕比较心急，快步走到自己老爹面前，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陈老爹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训斥道：“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家里来人你没看见啊，元宵他们专门来看你，你都不打个招呼？”
    啊？他们？
    陈燕看了看锅里的剩菜，还有蹲在地上捧着大碗，满嘴油光的傻小子们，心里一阵无语。
    她有心提醒老爹，但凡自家没有那两口大锅，这群混蛋绝不会再登门第二次。
    但这不是现在最急需解决的问题。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陌生男子。
    男人微微一笑，朝着陈老爹拱手行了个礼，口中说道：“在下冷念，见过陈老板。”
    “冷面？”
    陈老爹一时间没听清楚。
    “念，思念的念。”
    名字听起来有些诡异的男人面不改色地纠正道：“在下与令媛刚回来的时候，发现您家门附近的风水阵已经被引动，唯恐家中遭人算计，横生变故。没想到这一进门才发现，煞气已经被冲散了。”
    “什么风水，煞气……”
    陈老爹听得云里雾里，突然想起王云霄刚说的话，不由得问道：“您懂风水？”
    “略懂。”
    冷念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抬手说道：“陈老板，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老爹看了一眼放下筷子的王云霄，哈哈笑道：“没事的，这都是家里孩子，您要是有事就直说。”
    冷念迟疑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在下并非本地人，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路过此地，看出一点问题……陈老板，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陈老爹一脸茫然：“没有啊，我能得罪什么人？”
    他只是个卖果仁的，还能得罪谁？还有能力得罪谁？难不成谁家老太君嗑瓜子呛死了也要找他背锅么？
    “那这两天生意是不是有点差？”
    “这……”
    陈老爹顿时迟疑起来。
    这两天确实没什么生意，但他也没觉着有什么问题，最近又没有什么年节。也没有谁家生孩子，办红白事，没遇到什么大主顾。他这个炒果仁的铺子，还能指望日进斗金么？
    冷念指着门外说道：“有人在外面布置风水煞，堵死了你家这铺面的生门。风水不通，破财都只是小事，这煞气无处排泄，一旦淤积起来，就容易让人心绪不宁，神魂动摇，更严重的甚至会危及性命。”
    “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外煞气冲天，也幸亏你今天家里人多，青年男子气血旺盛，把煞气给镇压住了。要是只有你们老两口在家，说不定就得出事。”
    听他这么一说，陈老爹顿时就慌了。
    过去人都比较信这种事，再加上陈燕这两天的异常表现和自己刚刚的心口痛，也不由得陈老爹不信，连忙问道：“那冷先生……大师，您看这可怎么办啊？我真没得罪什么人……”
    冷念摇头道：“陈老板不必担心，既然不是寻仇，那很有可能就是牟利。依我看，这劫数多半是应在你女儿身上。你女儿面相不凡，命中有大造化。但你要知道，圣人说过，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换句话说就是，成大事之人，都要经历这样的劫数。”
    陈老爹心说我不用她成大事！
    我们家没那个帝王命！
    冷念话锋一转，又道：“大道理虽然是这么讲，但就实际而言，倒不是以后如何的问题，就以当下而论，你女儿年纪尚幼，就像是小儿抱赤金行于闹事，容易遭人觊觎。江湖之中，各种邪祟鬼蜮手段层出不穷。我以前就听闻过偷取别人命格，或者以特殊命格之人做炉鼎修炼邪功的江湖传说……”
    陈老爹听得头皮发麻。
    王云霄在旁边沉默不语。
    陈燕的面相和命格有没有问题他不知道，毕竟他不是专业人士。
    但是这个人看起来问题很大。
    怎么就这么巧，她家刚出事，就让你给遇上了？
    你跟丁三爷什么关系？
    陈老爹被吓得满头冷汗，忙不迭地请教道：“大师，能不能请您帮我闺女化解化解？”
    冷念摆手道：“这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刚才我带令媛出去做了个金蝉脱壳的法术，门口的风水煞也帮你通开了，一时半会对方察觉不出什么异常。不过这是治标不治本，女孩家在外抛头露面，纵使没有这好命格，哪怕只是面皮颜色好看一点，也容易招惹是非。”
    谁说不是呢！
    陈老爹痛心疾首。
    话说到这里，眼看着火候也差不多了，冷念收起笑容，正色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我看令媛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倒是很适合修行我这一脉的相术。如果陈老板不介意的话，我想收令媛为徒，将我师门仙法传授与她，日后能否修炼成正果暂且不说，至少也能有一些自保之力。”
    啊这……
    这是好事……吧？
    自古以来，学问，无论是哪一行当的学问，都是要去求的。
    鲜少听闻说有人愿意主动传授技艺，除非是这个徒弟特别优秀。
    这种好事能落到我家燕儿的身上？
    陈老爹脑子里面的第一个念头倒不是对所谓的风水相术有什么偏见，他一个卖果仁的，还能指望自己家闺女有多大出息么？
    这年月只要是能吃饭的手艺，都是好手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孙悟空有资格挑挑拣拣，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你有那造化么？
    他考虑的不是学不学的问题，而是瓜田李下的问题。
    闺女上学读书，街坊邻里不敢乱说闲话，但你要是跟一个陌生男子单独相处……这种事别说现在，你就算放到一百年后也不能说妥当。
    这和思想开不开放没有什么关系。
    人得尊重人性。

 第38章 五猖鬼物与神秘宗门

    陈老爹最终也没有松口答应冷念，毕竟对这个人毫无了解。
    虽然说这个世界上吃亏上当的人不在少数，但大多数人的脑子还是正常的，哪怕没读过书，也有最基本的是非观念。
    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风水先生三言两语的蛊惑，就把自己家亲闺女舍出去。
    主要还是得看陈燕自己的想法。
    陈燕显得很犹豫。
    等冷念离开之后，王云霄直接毫不客气地开口问道：“陈燕，这人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陈燕瘪了瘪嘴，把她这两天的经历说了出来。
    自从那一日被沈浩文以邪术操控之后，她就开始做噩梦，眼前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
    不过这种症状当时就被小刘护士发现，经过各种身体检查之后，便正式征询她的意见，问她想不想要接触这方面的知识。
    如果拒绝接受的话，吃点安眠药多补补觉，就可以解决问题。
    如果选择接受的话，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也意味着她将有资格去探寻现实世界之外的神秘未知。
    身为学霸的陈燕根本拒绝不了。
    她比王云霄等人早几天接触到神秘知识，小刘护士给她准备了一本入门的棋谱，让她自学围棋。
    陈燕并不知道下棋有什么用，但随着她逐渐掌握围棋的规则，自己看到的各种幻觉也逐渐清晰。
    即使是隔着一堵墙，她也能“看到”人体散发出来的微光。
    站在街上，她能够“看到”那些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但又彼此交织起来的阴影。
    世界在她眼中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而且越来越奇怪。
    陈燕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原理，小刘护士也没有给她解释，只告诉她这是正常的变化，不用害怕。保持正常的生活作息，早睡早起不要熬夜。
    突然听说有人要让自己配阴婚，陈燕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小刘护士也没有帮忙，只告诉她要自己做选择。是自己解决问题，还是求助于旁人。
    其实不只是王云霄，她也可以求小刘护士帮忙。
    但这必须是她自己内心中的真实想法，不能受别人影响。
    只不过是一个初二学生乖乖女的陈燕，没被吓尿就不错了，还能有什么想法？
    不过小刘护士作出的承诺保证让她稍稍安心，至少心里有了几分底气。
    先看看怎么回事再说。
    抱着这种想法的陈燕回到家里，一眼就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家门口的下水道里隐隐散发着一股子尸体腐烂的恶臭，黑色的烟雾如同活动的触手一般，朝着自家的果仁铺子门口张牙舞爪。
    但普通人对此毫无察觉。
    陈燕原本打算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挖开下水道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可等到太阳一落山，那下水道里的玩意儿居然就主动钻了出来。
    陈燕一个人守着大门，整宿没敢合眼，就听到外面淅淅索索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她壮着胆子向外面看去，就看到一团乌七八糟不知道什么形状的东西，吱呀一声奔着她的眼睛冲了过来。
    吓得她赶紧闭上眼睛。
    早上起来，双眼红得像是要淌血一样。
    可以看到，不代表你什么都可以看。
    如果是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陈燕大概也不会特别在意。但如今经历过这一遭，记忆瞬间刻骨铭心。
    陈燕拿冷水泡了半天眼睛，才勉强恢复了正常的视觉。
    她原本想要回学校去请教小刘护士，没想到出门就遇到了冷念。
    “姑娘！”
    听到人家喊她，陈燕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人家伸手朝着她眼睛里面隔空一抓。
    一只大老鼠的虚影就被他直接从陈燕的眼睛里拽了出来。
    陈燕尖叫一声，差点以为自己眼珠子被挖出去了，等恢复过来才感觉到一阵阵的轻松。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瞬间意识到自己怕是昨天晚上就中了别人的算计，顿时一阵后怕。
    冷念随手将大老鼠的虚影掐死，顺着老鼠灰飞烟灭的痕迹朝旁边下水道口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仔细上下端详了一下陈燕的面相，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是个好苗子啊。
    “姑娘，你最近是不是招惹到什么是非了？”
    眼前这人虽然陌生，但好歹救了自己一把，而且说得有点东西，陈燕连忙道谢，并向其询问下水道里的问题。
    “这是五猖鬼，专门用来坏人风水的邪物。”
    冷念解释道：“抓五只黑毛大鼠，以五鬼搬运之法祭炼。练成了就是法宝，练不成就是这种邪物，可以用来害人。我看这个方位正好对应着你家店铺的生门，五鬼搬财，不只是要阻碍你家的财运。这邪物没有血食供奉，便会将怨气发泄到你的家人身上。生门堵死，煞气累积，不过一个月，你们家里必定要出人命！”
    陈燕只是个初中生，哪见过这种恐怖场面，当场就吓懵了。
    和小刘护士那边遮遮掩掩，什么都不说，说了又跟没说似的课外辅导班相比起来，这位冷先生的话语就格外令人信服。
    他说得很细，很清楚，让人不得不信。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
    不会就是你搞的鬼吧？
    “陈姑娘你有这方面的天赋，而天赋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一种缘分。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你有了天赋，自然也就能接触到和你有同样天赋之人才能接触到的领域。”
    冷念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我看陈姑娘你面相变化，应该是最近才接触到这些神鬼之事。俗话说天机难测，你冒冒失失窥探天机而不知节制收敛，早晚必受反噬。不知你是否愿意拜在我门下，随我修行玄门正法，日后不敢说有什么夺天造化，至少也能趋吉避凶，保得家人一生平安顺遂。”
    这番话说得陈燕颇为心动，忍不住追问：“敢问先生，我能跟您学到什么本事呢？”
    冷念笑道：“此乃师门之密，不可外传。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简单概括一下，我门中传承经妙无双，能观风水，分阴阳，驱鬼神，安家邦。上拜八方鬼神，下游四海苍莽。通古今之变化，参天地之兴亡。”
    “非有缘者，不得门而入。”

 第39章 粗茶淡饭与富贵荣华

    男人要想获得一个女人的认同，方法很简单。
    首先要有钱。
    然后要有安全感。
    钱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替代安全感。
    冷念带着陈燕出门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教给她一种替身法术。
    找一张黄纸，咬破指尖，用血写下自己的姓名，再剪一缕头发，包在黄纸里面。
    随便弄点鱼食，与黄纸一起搓成团子，扔进河里面，跪下来磕三个头。
    就算完事。
    按照冷念的说法，这是他师门传承中最简单的一种避祸法门。
    磕完头，三天之内，所有明确指向陈燕的邪术都会被引开。
    至少这三天内，陈燕不必再担心有人暗中算计自己。
    同时冷念也答应她，帮她清除掉家门口的邪物。
    第二件事，是从河边回来，他请陈燕吃了一顿饭。
    去的是靠近南市大街的天宝斋，挂四个蓝幌子的大酒楼，上下三层，二十多扇窗户，要多气派有多气派的那种。
    陈燕还是第一次来这么豪华的地方，坐在椅子上都不自在，根本不敢抬头。
    冷念却一点都不拘束，喊伙计点了个四菜一汤。要的是红焖翅子、烹炸虾球、干烧黄花、扒面筋，再加上瑶柱豆腐羹。
    这些菜名陈燕连听都没听说过，全程目瞪口呆。
    还跟陈燕说不用客气，以后要是拜入我门，没有什么忌口，只是要注意口味清淡一些。
    这哪儿清淡了？你连个青菜都没要！
    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对于像陈燕这样平民家庭出身的孩子来说，这样的一顿饭菜，就足以让她的心态产生变化。
    冷念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听着陈燕讲述自己晚上吃的那些美味佳肴，众人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己刚刚恨不得抢破头皮的那锅猪食，心情也很复杂。
    扪心自问，要是让他们选，他们会如何选择？
    油条撇撇嘴，嗤笑一声。
    陈燕顿时羞恼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
    油条低头舔碗，不想理她。
    王云霄知道油条在笑什么，油条跟他说过，以前他家还在的时候，经常跟着他爹去南市下馆子。
    别说这什么四菜一汤，八大碗的席面他也不是没吃过。
    小刘护士让陈燕自己做选择，说不定就是猜到她会遇上这种事。
    不过这种选择，对于心智尚不成熟的小孩子来说，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王云霄想了想，决定提醒她一下：“班长，你要想清楚，这不是选择粗茶淡饭还是山珍海味的问题。你在学校念书，学校是什么样子，老师和同学是什么样子，你心里都清楚，你学习成绩好，以后肯定能升学，哪怕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以后毕业无论是嫁人，还是找工作，都会比别人更强一些。”
    “但是那位冷先生，除了他很有钱之外，你对他几乎一无所知。你的那个所谓天赋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如果你以前就有这方面的天赋，他怎么以前就没遇上你呢？既然他现在因为这样的原因看中你，那以后会不会因为同样的理由，对你失去兴趣？”
    陈老爹在旁边一拍大腿：“元宵说的对啊！燕儿你可不能信那人的话，咱都不认识他。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就高看你一眼啊是不是，咱自己是吃什么饭的，自己心里得有数。”
    他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嘴笨，没有王云霄说得那么清楚。
    陈燕咬着嘴唇沉默了半天，犹犹豫豫地小声说道：“那……你们能帮我把下水道里的东西清理掉吗？”
    王云霄点头笑道：“行，你叫声哥听听。”
    陈燕转过头去，支支吾吾地喊了一声：“哥……”
    “声音太小，听不见！”
    王云霄转头看向陈老爹笑道：“人家码头上的东家雇人扛包，还得给俩子儿呢。我们这么些人帮你家通下水道，还不值得您闺女大大方方喊一声哥么？”
    陈老爹咳嗽一声，板起脸道：“燕儿，去烧点茶水，爹教你的礼数都忘光了吗？”
    陈燕站起身就往里屋跑。
    王云霄哈哈一笑，拍拍屁股起来说道：“走吧，兄弟们，咱去看看是什么邪祟。”
    众人也嘻嘻哈哈，一点都不害怕。
    更邪门的玩意儿他们都见过了，再加上年轻气盛又人多势众，心中自然没有畏惧。
    陈老爹看他们这副蛮不在乎的样子，突然又有些不放心，拉住王云霄小声说道：“用不用我去借点黑狗血……”
    王云霄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有没有铁锹？”
    “有！”
    炒果仁的店里不缺铁锹，都是用这玩意在锅里炒栗子什么的。
    陈老爹从屋里拿出三把铁锹，王云霄分给馃子和杠头一人一把，自己拿着一把来到门口的下水道。
    这年月的下水道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一条渠道，还得是正经的大街上才能看见。差不多有半人来深，上面铺着砖石，隔三五十米留一个井盖。
    陈家的店铺门口不远，就有这么一个井盖，拿棍子撬起来之后，里面顿时散发出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恶臭。
    相比之下学校下面那个防空洞的违和感就太强烈了。
    地面上只有这种原始的排水系统，那地方是怎么做到不积水的？
    完全没有道理。
    撬开井盖，大家你一锹，我一锹，三下五除二就把里面积攒的垃圾都掏了出来。
    “等会儿！有东西！”
    轮到杠头的时候，他一锹下去，突然卡了一下，然后使足了力气往起一掀，竟然从里面挖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五只尾巴系在一起打成死结的大黑老鼠。
    这形状看起来就十分恐怖诡异。
    更诡异的是这些老鼠居然都还活着，一看到人就呲牙咧嘴，还想要顺着铁锹爬到杠头手上，被王云霄眼疾手快一锹拍了下去。
    馃子上来又补了一锹，当场将这几只大耗子拍成了肉饼。
    那耗子临死之前凄厉的尖叫，在王云霄脑海中反复地回荡。
    “都离远一点！”
    王元宵怕有疫病，赶紧挥手让众人散开，一边指挥后面的人：“去搬柴火，把这玩意儿给烧了！”

 第40章 知识毒性与回音侵蚀

    陈燕一手拎着水壶，一手拿着碗，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水，乖乖喊了一声哥。
    除了有点小脾气之外，这孩子本质还是好的。
    懂事，且听劝。
    王云霄在后世的网络时代见过无数熊孩子的极端个例，所以在这方面的容忍度很高。
    但以这个时代普通人的眼光来看，她这样的已经可以算是不守妇道。
    你还敢跟陌生男人出去吃饭？
    不怕他对你起什么歹意？
    这年月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人白天出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事儿都多了去了。
    也就是陈老爹还在，家里有男人顶门立户，要不然街坊邻里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都说女人在旧社会地位低下，生计艰难，殊不知最爱嚼舌根的也是女人。
    男人基本上只是想跟你睡觉，街坊邻里的三姑六婆是真心想让你死。
    陈燕年纪小，又有家人庇护，对于这种恶意还不了解。
    油条有心提醒她，可又觉得自己跟人家非亲非故的张不开这嘴，就拿小葫芦指桑骂槐。
    “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能一个人出学校，知道吗？街面上有多危险，用我跟你说吗？”
    “喔……”
    当然不用，小葫芦一边翻白眼，一边乖巧点头。
    她可比陈燕成熟多了。
    “冷念？听这个名字，应该是堪舆一脉的错金门弟子。”
    回到学校，王云霄将在陈燕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小刘护士。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小刘护士就猜到了这个人的跟脚。
    “堪舆？错金门？”
    小刘护士之前说过，四十九条天道之中有十二法门，世间修行之法，归根结底都在这十二法门当中。
    但具体是哪十二法门，她又不肯细说。
    只有遇到的时候，才会给王云霄他们讲解。
    之前他们已经遇到过“伶官”和“棋诏”，如今又见到了“堪舆”。
    这些称呼具体是什么意思，小刘护士完全不讲。
    只说以你们现在的文化水平理解不了。
    “错金门虽然主修堪舆相术，但在江湖上更有名的是他们的保命之法。这一派的门人弟子似乎特别偏执，为了趋吉避凶甚至不惜修改自身命格，宁可错过大好机缘，也要苟且偷安，因此才叫做错金门。”
    “错金门弟子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们的名字特别古怪拗口。你看冷念这个名字，实际上就是把‘冷’字拆分重组成一个新的‘念’字。用自己的姓遮掩住了真正的名，这样别人就没有办法通过姓名对他进行诅咒或者卜算。”
    王云霄听懂了。
    这不就相当于到开曼群岛注册皮包公司么？
    合法避税是吧！
    “真正的错金门弟子，无论姓名，性别，年龄还是相貌肯定都做过掩饰。他们平时不爱沾染因果，既然你没有第一时间答应，那他们就不会再来找你第二次。下次见面时，你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刘老师，我有一个问题！”
    王云霄举手问道：“我记得您之前说过，陈燕同学修行的是‘棋诏’，而这一次想要收徒的却是‘堪舆’，这两种法门不会互相冲突吗？”
    “问得好！”
    小刘护士拍手道：“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王云霄：？？？
    我刚才问了啥？
    “首先，法门之间没有冲突，就像是你们以后如果能考上大学，就要选择一个专业课程方向。没有人不允许你们选两个专业，但正常情况下来说，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同时兼顾，更不要说跨专业……能够兼修同一法门的正反两面，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人中龙凤。跨专业选修，还能拿双学位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小刘护士竖起两根手指：“现在我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虽然你没问——但你表现出来的这种思想倾向已经十分危险了。就像是小孩子刚看到汽车，还不知道什么是刹车，什么是油门，就已经开始幻想自己飙车。当然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你们受到了那个邪物的影响。”
    “在我们的现实世界与外层维度结合的过程中，会产生两种‘异常’现象。其中一种就是我给你们讲过的，带有毒性的知识，这种毒性会污染思想，扭曲心智。另外一种我们称作为回音，用你们可以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中邪。”
    “信息并不一定具有价值，也可能只是情绪的表达。过去我们常听人说，谁撞鬼中邪，变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这种现象的本质就是回音。如果说知识会扭曲心智，那回音就会引诱你丧失理性。”
    “我们来举个例子——”
    小刘护士又举起了她的栗子。
    “假设，这次依然还是假设，我们的姜小棠同学……”
    她把手放在小葫芦的肩膀上，小葫芦瞬间坐直身体。
    小葫芦原名姜小棠，小名叫糖糖。
    就因为这个听起来有点甜的小名，即使在她摔破相之后，也没少被不三不四的人惦记。
    某些人唯有在这一层面的想象力格外丰富。
    在某些人眼里，好女人的名字就离不开“梅兰竹菊、淑珍芬芳”，一听就知道父母是正经人，家教好。
    除此之外都是不守妇道的妖艳贱货。
    可以勾搭。
    王云霄过去因为这事打断过一个不要脸的老王八蛋的腿。
    后来跟油条商量了一下，给姜小棠取了个新外号，就管她叫小葫芦。
    糖葫芦的葫芦。
    取的也是“福禄”的谐音，这种女性名字比较低调且常见，像什么招娣，亚男，胜男，进宝，如意……
    “假设姜小棠同学在外面偷人家钱包，被人发现了，扭送到学校，闹得人尽皆知……”
    小葫芦面无表情，目光却游移闪烁。
    怎么可能被人发现呢……
    看她紧张的样子，王云霄眉头微皱，转头看向油条。
    她真偷过？
    我不道啊！
    油条脸色微变，仔细回想了一下，开始低头掐算当年的账目。
    一看油条开始算账，小葫芦整个人都不好了，连脖子都下意识地缩了起来。
    “然后昨天——”
    小刘护士转过身来，按住陈燕的肩膀：“你们班班长陈燕同学收上来的班费，丢了！”

 第41章 热心的社会贤达人士

    只是假设。
    陈燕笑了笑，下意识地看向小葫芦。
    结果看到她满脸慌张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自己也懵了。
    等会儿……班费……不对，我们半个班级的同学都是吃补助的，哪有班费……
    那你慌什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此时此刻出现在你们脑海中的想法，就是一种回音。”
    小刘护士对此解释道：“用你们能理解的方式来说，回音是一种梦。这种梦不是你们晚上做的梦，更类似于白日梦，比白日梦的层次更浅一些，可以称作为无端臆想。某些异常事物传递出来的信息会在你们的头脑里形成类似于这样的回音，不断影响你们的正常思维。”
    “就以刚才的栗子来说，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与丢失的班费有关，但就因为她之前有过偷窃的记录，所以在丢钱的时候，你们下意识地就会想到她。即使你选择相信她，坚信她的清白，但在你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受到了回音的影响。”
    啊，懂了，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
    王云霄有的时候真有点恨这种秒懂的自己。
    这也就是后世网友戏称的“什么都往dna里塞”。
    在信息爆炸的网络时代，这属于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但在这个世界，这样的“回音”却具有神秘学层面的意义。
    “你们这一次遇到的邪物，根据你们的描述，我认为应该是一只‘鼠王’，当然错金门说这是祭炼五猖鬼也没什么问题，你们以后经常会遇到这种，对于同一种事物出现不同描述的情况。”
    小刘护士继续说道：“这不是咱们国内的邪物，而是欧洲那边的特产。在公元七世纪前后，欧洲曾经爆发过一场规模恐怖的鼠疫，夺走将近一亿人的生命，法兰克帝国第一王朝也因此而宣告终结。当时有一些欧洲的巫师，在鼠疫泛滥的城市里发现了这种诡异的邪物，看起来就像是数十只老鼠的尾巴纠缠成一团，无法解开。”
    “巫师将这种邪物命名为鼠王，只要这种邪物出现就意味着当地的鼠群规模已经达到巅峰，很快就会出现大规模的鼠群迁徙现象，数以万计的老鼠聚集起来形成浪潮，朝着下一座城市行进。”
    “无论你们杀不杀死这只邪物，在见到它的那一刻，就已经受到了它的污染，听到了它的回音。这种回音的危害同样不容小觑，比较轻微的污染程度，会让你对老鼠产生恐惧，产生幻听和幻觉。比较严重的污染程度，会趁着你心神放松的时候，引诱你堕入现实空间之外的维度。”
    “解决这种回音的方法也有很多。首先只要你自身的意志坚定，回音对你就造成不了影响。其次，还可以服用消除回音的食品和药物，或者找专业的‘伶官’进行处理。”
    “这次我建议你们不用急着去处理回音，可以好好体会感受一下，等它逐渐自行消散。”
    小刘护士是个实践派，或者也有可能军用版教材就是这么实用的风格。
    人中黄有没有苦涩味，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信，自己尝一口就知道了。
    我倒是想处理，可也得找到伶官才行，这玩意儿会自己刷新吗？
    王云霄在心里默默叹气，他其实并没有察觉到小刘护士的所说的回音，也可能是自己心大，不够敏感。
    但事实证明，人家说的是对的。
    因为没有安排强体力劳动，当天晚上宿舍里所有人又被噩梦折腾了一宿。
    梦里全都是老鼠，满地的黑毛老鼠乌泱泱来回乱窜，瞪着血红的眼睛吱哇乱叫。
    这一次大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像上次一样失眠。
    第二天清早，学校大门口破天荒地拉起来一道红条幅，上面写着：“欢迎社会各界人士参观访问”。
    到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校门口开始热闹起来。
    王云霄从窗户向外偷看，就看到外面来了不少人力车，从车上走下来的人不是穿着长衫，就是戴着眼镜，总而言之就是很有学术气息的样子。
    周校长没去门口迎接，门口只有手持狼牙棒的保安，这些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冲着学校里面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又隔了一会儿，外面驶来几辆小汽车，有西装革履带着保镖的大人物从车上下来，旁边这些人立刻就围了上去。
    到了上第二节课的时候，教室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一堂课正好是班主任在讲语文，昨天班主任就事先跟大家通过气，今天一切照常，遇到外面来的人不要害怕，问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把平时那些顽皮懒散的风气都收一收，不要让外人看笑话……诸如此类。
    他也没想到这边正上着课呢，人家推门就往里面走。
    班主任的脾气不算太好，性格太软的老师，也镇不住王云霄这个班。前面刚和学生们说，要注意礼数，结果这帮人不提前通知也不敲门，就直接走进来，他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
    推门进来的这位老先生也没有什么素质，前后扫了一眼，点点头对班主任笑道：“没事，我就是看看，你继续讲课吧，我不打扰你。”
    班主任看着他不说话。
    老先生自讨了个没趣，干笑两声转身就走。
    这一天上午下来，楼上楼下几乎所有的班级都遭到了这些所谓“社会人士”的“友好参观”。
    也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中午学校食堂没有荤腥，腌萝卜配棒子面窝头，吃得大家都很痛苦。
    结果这群参观访问团又屁颠屁颠地跑到食堂里来，对着学生碗里的饭菜指指点点。
    “说什么培养学生心智体魄，结果就给吃这些东西，唉……”
    “办不起学就不要办，这学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肉呢？一天至少也得保证一个鸡蛋……”
    “周先生虽有教化之心，思想还是太天真了些……”
    “成事不足……”
    这些老家伙一个个穿着长衫，戴着眼镜，表面上倒是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可是看着他们脸上这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听着他们嘴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王云霄实在想象不出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42章 鸡蛋里怎么没有骨头

    宋清平，天门人，前朝恩科进士，曾一度履任翰林院庶吉士之职，是见过大世面的贤达之人。
    只可惜，朝廷已经没了。
    如今的宋老先生不过一介白身，寓居于天门，与一众前朝遗老，贤达人士携手合作，专注于家乡教育事业，为国为民不辞辛劳，鞠躬尽瘁。
    谁曾想周耀文中午居然不管饭……
    简直不当人子！
    从清河中学陪着教育局的领导出来，大家面面相觑，气氛一时之间不免有些尴尬。
    人家不高兴的态度表现得如此明显，在场列位都是文化人，要是还死撑着装糊涂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送走领导，一行人来到秋雅楼，要了两壶清茶，坐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无奈。
    “宋先生，你觉得这学校如何？”
    宋清平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当初周耀文来天门，好好的副市长不做，非要自己亲手抓教育，来这名不见经传的清河中学做校长。说实话，当时整个文化教育圈从上到下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劲。
    有不少人登门拜访，虚心求教。
    您要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大家坐下来一起探讨。再不然您指点一个方向，大家也可以往这方面努力。
    要是让您老人家纡尊降贵亲自来做这种事，岂不显得我们都是饭桶么？
    周耀文对此只是笑而不语，说自己只有教书的本事，德不配位，掌控不了天门市的大局。
    但就因为“德不配位”这四个字，天门市高层的震荡到现在都没完全平息下来。
    人家都德不配位了，你觉得你很配吗？
    如果让时间倒退回二十年前，那谁都不会把他这个无名小卒放在眼里。
    但问题在于如今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了。
    旧朝廷退位，新政府成立，大总统挟倾国之民望，掌神州玉玺号令天下。
    人家脑门上刻着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从龙之功”！
    不止是从龙之功，而且还是最铁杆的那一批，自二十年前留学归国之后，便在当时还名声不显的大总统门下行走。
    别人为了升官发财费尽心机，一生奔波劳碌而不可得。
    周耀文来天门，想要做官，从市长以下所有职位，任由他随意挑选。想要赚钱，排队给他送钱的人能让他轻轻松松买下十座学校。
    为什么非要来清河中学？
    在他来做校长之前，大家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这所中学的名字。
    要是早听说过，这学校早开不下去了。
    男女同校，还是寄宿制，老天爷啊，几百个少年少女就这样天天住在一起，要不是有他周耀文在，恐怕学生家长就能把这学校给生吞活剥了！
    至于说这学校到底有哪里好，他周耀文的教学方法相比于其他学校来说又有何不同之处……
    不知道，不了解，不明白。
    有心之人一直冷眼旁观到现在，也没看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如今坊间又传闻，周耀文正在私下筹款，准备开设清河中学高中部，这就让包括宋清平在内的一众社会贤达心中愈发忐忑。
    私下筹款叫什么话？
    既不让有钱人出钱，也不让他们这些好为人师者出力，那以后培养出来的学生，和他们还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圣人的文脉到我们这里就要断绝了吗？”
    有人忍不住长吁短叹。
    清河中学的课程安排，采用的是新政府颁发的《新时代教学管理条律第一版》中的课程表，将圣人经义删减到了几乎等于没有的地步，同时又增设了各种西洋课程。
    许多人都觉得，这个“条律”不过是一纸空文，因为许多本地由私塾，学堂转化过来的学校，之前根本没有这些课程，更找不到合适的教师。
    也就是周耀文人脉广，路子宽，才能给自己的学校配齐教员。
    至于说教学效果么……
    “少年少女同处一室，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肆无忌惮嬉笑打闹，此等寡廉鲜耻之所在哪有半点学府气象，说是风月勾栏之地还差不多！”
    有人痛心疾首。
    “就是就是，想当年……再怎么说也得晚上去，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啧啧……”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道德沦丧！”
    有人摇头叹息。
    “不过我听人说，去年那位闹出好大风头的清倌人小玉岫，好像就被送到这里来读书了，你有没有见着？”
    “我还真注意来着，你还别说啊，这好颜色的小女子当真不少……也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想的，纵使现在社会风气开放，男女同窗姑且可以接受，可要是传出去，说与妓子一起读书……”
    “慎言！这可不能乱传的！”
    “嗨，咱也就是私底下说说……”
    有人怜香惜玉。
    宋清平闭目沉思片刻，咳嗽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方才开口说道：“诸公，这清河中学里里外外咱们也都看遍了，不知各位有何高见啊？”
    当即便有人苦笑道：“咱们能有什么高见？关键问题不是在于，咱们已经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可周耀文却根本不给咱们半分脸面，为之奈何啊！”
    是的，这一次由教育局领导带队，组织教育界的社会贤达们前来参观访问，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向周校长表达他们合作的意愿。
    大家都很想追求进步。
    但周校长根本不接这个话茬。
    你想看，就让你看，看完赶紧滚。
    于是大家就灰溜溜地滚出来了。
    当着周耀文的面喷他的勇气，大家没有。也就是背地里这样阴阳怪气地讲一讲酸话，还不敢太过分。谁知道在座各位里面有没有那种不要脸的，回头就去打小报告呢？
    哪怕自己原地不动，把别人往后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进步。
    “清河中学的教学质量，各位也都看到了。”
    宋清平摇头道：“周校长手段通天，物理课的教师，他能找到留学生来任教。体育课的教师，他能直接到军队里选人。咱们能比得了吗？等以后开了高中部，老夫毫不怀疑他能招到足额的教师，咱们呢？等以后清河中学成为天门市的标杆，我等圣人子弟，又该如何自处？”
    一席话语，只叫在场众人愁眉不展。

 第43章 宋先生有一点小想法

    过去的时代，对于读书人而言，是一个美好的时代。
    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
    读圣人经义，考科举致仕，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公理。
    考上秀才功名，就可以教人读书，赚取学费。
    考上举人功名，名下田产就不必再缴税，从此衣食无忧。
    如果考上进士那就更了不得，那叫做鱼跃龙门，一步跨越社会阶层，实现人生理想。
    而现在，时代变了。
    不是读书人不高贵，读书人依然高贵。
    但过去的读书人，被时代抛弃了。
    宋清平寒窗苦读三十年，才取得两榜进士，原本以为可以一朝青云直上。
    却没想到是一朝天翻地覆，万象更新。
    如今的秀才公，都只能沦落到上街卖字谋生的地步。
    像他这样堂堂举人老爷，如今回老家开一个小学塾都门可罗雀。想要兴办新学，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读书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心高气傲。
    若非对于自己过去钻研的学问抱有坚定不移的信念，也不可能从千千万万学子中脱颖而出。
    学问越深，就越固执。
    宋清平骨子里对于现在政府提倡的所谓中西结合的新学难以认同，甚至可以说是痛恨至极。
    洋夷的奇技淫巧有什么好学的？都是妖言惑众！
    但是没有办法，如今改朝换代，大总统独断专行，完全没有给他们这些前朝遗老留下一星半点的生存空间。
    还是太过年轻……
    这话宋清平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宣之于口。
    虽说推广新学，势在必行。
    可大总统也未免太过于急功近利。
    完全不考虑现实困难。
    周耀文办学，能拿到政府补贴，能招到任课教师，无论遇到什么麻烦，打一个电话出去都能摆平。
    但这有什么意义呢？
    其他学校学堂，没有他这种背景人脉，达不到他这种教学成果。
    换句话说就是拿资源硬生生堆出来的特例，并不具有普遍代表性。
    可要是大总统只看到他做出来的成绩，就产生出他行别人也行的错觉，进而推动更加激进的政策……
    一旦出问题，那可不只是荒废一代人的问题，说不定整个江山社稷都有倾覆之忧。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宋老先生是担忧国事，内心无比煎熬。
    这其中绝对没有任何羡慕嫉妒恨的心思。
    清河中学里肯定有秘密，周耀文又不愿意与大家分享。
    江湖传闻，大总统准备从各地抽调年轻俊杰，组建禁军。周耀文到清河中学亲自任教，许多人都认为他是在给大总统培养鹰犬爪牙。
    这么说不好听，但如果换一种方法来说——比如“天子门生”听起来就顺耳了许多。
    虽然只是捕风捉影，但也有不少人信以为真。
    只要是有好处的事情，他们什么都信。
    问题是怎么从这个吃独食的家伙嘴里掏出一点好处来呢？
    宋清平愁眉不展。
    “……依我看，这藏污纳垢之地，早晚必然要爆出伤风败俗之事。”
    “童先生说的是。”
    “或者，兴许早就有伤风败俗之事，只不过被他刻意遮掩，外人不得而知罢了。”
    “呃……无凭无据……”
    “你不仔细查访，怎么知道有没有秘密？”
    宋清平眼睛一亮，咳嗽一声对在场众人说道：“依我看，这藏污纳垢之地，早晚必然要爆出伤风败俗之事！”
    众人面面相觑。
    先是恍然，继而疑惑。
    所以呢？
    “或者兴许早就有伤风败俗之事，只不过被他刻意遮掩，外人不得而知罢了。”
    宋清平淡定笑道：“咱们可以暗中查访，说不定就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到时候还要麻烦洪先生润笔，屈主编刊发，将这丑事揭发出来，看他周耀文还有何面目执教！”
    没人说话。
    半晌之后，方才有人犹豫着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像这种道德方面的问题，大家私下里过过嘴瘾也就罢了，你直接揭发检举出来，有什么意义？怂恿学生家长闹事，逼迫周耀文辞职么？
    大家只是想喝口汤而已，你这不是扔石头砸锅么？
    宋清平摇头道：“你们仔细想想，他周耀文为什么能有这些人脉资源？还不是因为他蒙受恩宠！如今金銮殿上那位乃是巾帼豪杰，不让须眉。这种事情一旦闹出来，她心中怎能不生隔阂？”
    然后呢？
    他的思路跳跃得太快，大家都没有跟上。
    “等他失了圣心，辞去校长一职，这学校终究还是要有人来经办的。而要论到文教，外来人再怎么也比不上本地人更熟悉乡土民情，在座诸位难道还没有信心争上一争吗？”
    宋清平呵呵笑道：“而且哪怕退一步来说，就算不宣扬出去，拿捏住他的把柄也不是什么坏事。周校长总这样清高孤傲，和而不同，就越发显得咱们粗鄙浅薄。有了这个把柄，看他以后如何趾高气昂！”
    你在说什么屁话……
    旁边人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开口反驳，然而话到嘴边停顿了两秒，却变成了“宋老所言，我深以为然！”
    “不错，虽然今日没能在学校里寻到他的短处，可他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怎么可能一点错误都不犯？只要咱们暗中寻访，总能查出他的把柄！”
    “此言大善！”
    “大善！”
    众人纷纷鼓掌应和，气氛异常热烈。
    喝完茶水，众人散去，伙计进来收拾桌椅，心里忍不住腹诽，好家伙七八个人，看着衣衫打扮都非富即贵的样子，进雅间就要了两壶清茶，灌了个水饱。
    什么菜都没点。
    反倒是店家送的一盘五香瓜子，嗑得精光一个没剩。
    抠死算了。
    八盏茶杯，有七盏喝得精光，连茶叶末都没剩下，唯有一杯茶水纹丝未动。
    小伙计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刚才出去的是七个人还是八个人？
    他想起来，进门的时候，跑堂喊的是“贵客七位！二楼雅间——！”
    那这杯茶又是给谁倒的？
    当然，这不是他一个小伙计该计较的事情，所以他也只不过是疑惑了那么一瞬，便将这个念头抛在脑后。

 第44章 王大当家的单刀赴会

    想要遏制知识的毒性与回音的侵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通过大量的运动消耗精力，放空大脑。
    而大量的运动不仅会消耗精力，还会消耗身体里本就所剩无几的脂肪，在这个年代，和受刑也没多大区别。
    换言之，解决不了能源供应问题，一切都是空谈。
    有的时候王云霄心里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穿越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人家主角都是天煞孤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到他这里却有十几张嘴嗷嗷待哺。
    一个人吃肉和让十几口人吃上肉的难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他其实完全没必要在意这些所谓的“兄弟”。
    即使不管他们，他们也能吃得上饭，能在学校里安心读书。
    只是吃得不好，又不会饿死。
    王云霄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有限的资源浪费到他们身上。
    他这样想无所谓，毕竟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但让他隐隐感到担忧的是，小刘护士表现出来的古怪态度。
    人因为无知所以无畏，知道的越多，脑子里想的越就越多。
    自从接触到这些神秘知识以来，王云霄敏锐地察觉到，跟自己一起参加学习的人，思维上都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陈燕接触这方面的知识最早，她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因此变得神经兮兮。
    过去她就是个专心学习，性格直白的好学生，因为看不惯王云霄团伙的散漫风气，动不动就跑去打小报告。
    而现在她却变得惜字如金，除非必要几乎不开口说话，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惊吓到同学。
    小葫芦过去乖巧懂事，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但在知道陈燕的异常之后，她就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心，一直缠着陈燕，想知道她都看到了什么东西。明明怕鬼怕得要死，还是忍不住怂恿陈燕在学校里捉鬼。
    油条的心思更重了，也许在他眼里，除了大哥之外，其余这些混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惹祸精。每天光是担心这个，操心那个，就让他睡不好觉，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
    小刘护士早已预知到了这种变化，但却告诉他们，这是正常现象，不必担心。
    狗屁的正常现象！
    王云霄心说但凡我心态稍微偏激一点，都忍不了你这种态度。
    人家武侠小说里面高手收徒，首先就要考察心性，心性不过关的绝不轻传武艺。这个时候往往就会出现对照组，大师兄忍耐不住寂寞枯燥，认为师父是拿自己找乐，于是当场反水。小师弟性格纯良温厚，不骄不躁，通过了师父的考验，得以修炼绝世武功……
    您这可倒好，什么心性，完全不考虑心性，完全野生放养。
    话说咱们学校真的不是什么魔门分支机构吗？
    王云霄都能看得出来，陈燕已经开始有点轻度精神焦虑了。
    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出身的普通女孩，在她的世界里本来就不该存在这种东西，而且她也不是主动自愿，是被迫卷入到进来。说到这个……其实当初还是王云霄的责任，要是陈燕没帮他们瞎打听，也就不会遇到那个使用邪法的沈浩文。
    如今又遇到配阴婚，改风水，奇人异士上门收徒这一系列事件，很难说她的心态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就连油条都看得出来，陈燕如今学习心不在焉，而小刘护士却对此冷眼旁观。
    别问，问就是不能揠苗助长。
    但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强的主观能动性，有的人就是需要别人去引导或者推动一下。
    你揠一揠也没关系的。
    又到中午时分，吃饭的时候，班主任过来找陈燕，要带她回家一趟。
    跟陈燕一起吃饭的小葫芦跑过来告诉王云霄，她娘来学校找她，说她爹在家里出事了。
    这特么的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油条转头就要叫人，王云霄却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有的时候人多却未必好办事。
    喜欢看恐怖片读灵异小说的都知道，所谓鬼吓人，往往都会有一些特殊限制。比方说必须深夜才能出现，受害者孤身一人，手机信号不好使之类……
    据说在那个圈子里还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比方说手机没信号的剧情必须设定在2023年之前，否则读者会嘲笑你遥遥领先。
    邪魔鬼祟，最怕人多势众。
    王云霄带着手下十来号人招摇过市，一般的混混都不敢上来招惹，更不要说那些邪门歪道的玩意儿。
    上一次就是人太多，对方根本不敢出现。
    如今又贼心不死，卷土重来。王云霄就很想试一试，自己单刀赴会的话，对方还有没有勇气现身。
    总不可能连他一个人都怕，非要等陈燕落单的时候再跳出来欺负人吧？
    人要是能窝囊到这份儿上，那也就别在江湖上混了，混着有意思么？
    “大哥……”
    “你们别动，我过去看看。”
    眼看班主任带着陈燕出了学校正门，王云霄不动声色翻墙跟了上去。
    馃子一直看着王云霄的背影，等他翻过墙头才收回目光，闷声闷气地问油条：“大哥是不是嫌咱累赘了？”
    油条撇了撇嘴，叹气道：“有点……”
    馃子盯着他：“你是二当家，你说咋办？”
    油条没说话，寻思了半晌，小声问馃子：“咱兄弟里面……真打起架来，敢下死手的有几个？”
    敢打架是一回事，打架敢下死手是另一回事。
    有的人你看着他平时老实巴交的，像个软柿子一样任人揉搓。可要是真把他逼急了，抄起刀子就能给你捅个透心凉。
    馃子想了想，掰着手指头算道：“我一个，杠头一个，二羊一个，没了！”
    “杠头？”
    油条吃了一惊，下意识回头看向兄弟里面个子最高的胖大小子，不出意料地得到了一个憨厚朴实的笑容。
    “你跟我找乐儿呢？”
    也不怪油条不信，实在是他对于杠头太过于了解。
    这小子只是块头大，实际上就是个憨货，根本不敢跟人动手，平时也就是站在前面充充场面。吃饭属他最多，打架的时候就属他最怂，根本不敢往前冲。
    所以外号才叫做杠头，看着挺硬实，实际上又酥又面。

 第45章 人总要学会反抗命运

    陈老爹到底还是没逃过这个劫数。
    王云霄他们回到学校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
    陈老爹半夜迷迷糊糊的，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衣，尖嘴猴腮的小老头进了自家门，站在灶台上，盯着自己嘿嘿冷笑道：“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害我孙儿？”
    你孙儿是谁啊？
    陈老爹虽然睡得迷糊，可心里隐隐约约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喊冤：“仙家法眼明鉴，您看我就是个卖炒货的，哪有本事害你孙儿？”
    “住口！还敢狡辩？看来要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还真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黑衣小老头根本不听他解释，张口冲着陈老爹喷出一股黑烟，把陈老爹熏得倒地不起。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
    陈老爹只感觉自己有气无力，手脚酸麻，头昏脑涨，一摸脑门滚烫滚烫。
    这就下不了床了。
    陈燕娘原以为他只是着了凉，也没太在意，就让他多歇一会儿。可没想到了晌午时分，陈老爹的病情越发严重，全身上下冷汗直冒，咬紧牙关直打摆子，昏昏沉沉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陈燕娘哪见过这种场面，当时便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街坊邻居帮忙，一边请了大夫过来问诊，一边陪着她去学校叫陈燕回来。
    等班主任带着陈燕过来的时候，大夫已经给陈老爹把过脉，出来紧皱着眉头，开门见山问陈燕娘：“您家最近是不是招惹上什么脏东西了？”
    这话从一个大夫嘴里说出来，就透着几分古怪。
    当然大夫也有解释：“病人身体健康，脉象平稳，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倒更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我这边最多也就是给您开一副安神的方子，真要想解决问题，您还得去请高人帮忙。”
    街坊邻里一听这话，顿时想起昨天老陈家那些小子拍死的老鼠，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个说肯定是得罪了仙家，得找半仙儿做法，花钱消灾。
    那个说是中了邪，得找和尚道士驱邪捉妖。
    “我听说有位点香烛的丁三爷，是个有本事的奇人，专门处理这些奇诡灵异之事……”
    “童先生说得对啊！”
    经过这么一提醒，街坊邻里都想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城南丁三爷，专门给人看风水，做鬼神事。
    陈燕娘耳根子软，经不住劝，一听大家都说这人有点本事，赶紧回里屋去取钱钞，准备登门求见。
    却没注意到自家丫头在旁边煞白的脸色。
    绕来绕去还是逃不过这一遭吗？
    丁三爷是谁，陈燕比自己亲娘更清楚。
    丁三爷想做什么，她也是心知肚明。
    我为什么要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命运安排？
    短暂的迷茫与惊恐过后，陈燕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燃起。
    以照顾父亲的借口送走班主任和街坊邻里，陈燕坐在床边沉默半晌，走出家门。
    王云霄就在她家门口对面的大柳树下坐着，距离之前掏的那个下水道口不远。
    陈燕来到他面前，低头小声说道：“元宵哥，请你帮我个忙。”
    “见外了不是！”
    王云霄咧嘴笑道：“我们用你家的锅，喝你家的茶，本来就要照顾你的，只要你别拿我们当外人就行。我刚才在外面都听到了，你说这玩意儿也挺欺软怕硬的哈，它不找我，不找你，居然找你爹去了，真有意思。”
    陈燕委屈道：“刘老师也没教过我怎么处理这种东西……”
    “她是让你自己想办法。”
    王云霄挥手笑道：“办法也简单，你去把街坊邻里的小孩们都喊过来，跟他们说，五分钱收一只活耗子，只要十只，先到先得。”
    陈燕脑子好使，眼睛一转就明白了王云霄的想法，下意识地问道：“十只够吗？”
    王云霄摇头道：“够不够用不是问题，问题是得在你娘回来之前把这事解决了。要是真让她把那位丁三爷给请过来，让他神神鬼鬼地忽悠一通，到时候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陈燕点点头，转身就走。
    五分钱一只耗子，要是真有这种好生意，王云霄能带着兄弟们把方圆十里的下水道刨一遍。
    他不担心街面上的小孩抓不到老鼠，谁小时候还没点上树抓鸟下河摸鱼的本事？他担心的是真要放开了收购，陈燕都未必能付得起账。
    果不其然，都没过半个小时，陈燕就拎着一串耗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群手里拎着耗子尾巴的小屁孩。
    虽然说耗子也能修炼成精，但国人从来都没有因为你成精就害怕你，不敢揍你的说法。
    别说是修炼成精的耗子，就算你是修炼出人形的狐狸，也是能上就上，修炼成精的老虎，照揍不误。
    龙王爷不下雨，都要被拖出来痛扁。
    你算什么玩意儿？
    王云霄把陈燕手里的耗子接过来绑在木棍上，两边架起来，底下堆上柴火木炭，直接点着火，开始生烤。
    其他小孩手上的耗子他都不要，让他们把耗子放了，跑回去通风报信。
    只留下火上的这群耗子，被烟熏火燎得吱呀乱叫。
    那耗子叫得渗人，周围街坊邻居都听得心惊肉跳，又不敢过来劝，一个个都关上了门。没过多久，这半条街都安静下来，只剩下耗子们的绝望哀嚎。
    王云霄手里拿着陈燕家的铁锹，对陈燕说道：“那东西要是敢过来，你看到它现身就直接告诉我在哪儿。它要是不敢来，我就在这留下两句话羞辱它，让它去学校找我。”
    虽然现在是白天，可白天又怎样？
    人都可以通宵喝酒打麻将玩游戏赶作业，你们这些妖魔邪祟凭什么不能白天出来？
    真出不来？
    那可就别怪我看不起你了。
    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只会欺负老弱病残，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装神弄鬼？
    小垃圾！
    王云霄挑起一块烧得通红发亮的火炭，摁在耗子身上。
    耗子发出“吱儿——！”的一声惨叫，四肢抽搐，屎尿俱下。

 第46章 率土之滨皆为我汉民

    华夏自古以来，人神妖鬼混居于世。
    这不是江湖传闻，而是写在公民课教材里面的一句话。
    公民课这个名字对于王云霄来说比较陌生，换一种说法，叫思想品德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这门课程过去没有，是在新政府成立之后，才加入到《新教学》条文里面，就连教材都是刚编好的，撰稿人名单上甚至还能看到周校长的名字。
    公民课，主要讲述现代社会的人文知识，包括天文地理、社会制度、国家民族、道德法律等等各方面的知识，或者也可以说是社会常识。
    其实过去老祖宗就有类似的科普启蒙教材，叫做《幼学琼林》，只不过一般人连听都没听说过，更没资格去阅读。
    普通老百姓对于启蒙读物的了解，也就只局限在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种层面。
    《新公民》教材则是在《幼学琼林》的基础上进行修改，保留了大部分古代成语典故和地方风土常识，又以白话文的形式添加了大量的现代知识。
    包括宋清平在内的不少前朝遗老对于这本教材的意见很大。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没请他们去修稿的缘故。
    而是他们认为其中相当一部分内容有争议性，并不适合让未成年人接触。
    前朝，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包括前朝在内的，过去以圣人思想理念主导的封建王朝时代，并不承认人类之外的异族存在。
    也就是所谓的——子不语怪力乱神。
    人为天地万物之长，天地万物都应为人所用。
    这样的理论放在过去的时代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具有超越同时代其他种族文明的先进性。
    只不过现在时代变化的太快了，在这个以人为本的大理论的前提下，有不少细节都需要修正。
    其中一个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承认“异族”与“洋人”的存在。
    有一些是大家都知道，但过去不承认的，比如妖族和巫族。
    还有一些是过去没有，最近几十年才陆续出现的新族群。
    比方说归化的“海民”，在沿海地区比较活跃的外来户“灵族”，以及到现在身份定位还很模糊的“扶桑人”。
    因为这是天门市出版的教材，所以海鲜味比较重。
    像陕甘、巴蜀、云贵那边的教材据说版本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小刘护士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过她是来自于琉璃洲的鲛族，属于海民的一个分支。
    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没有鱼鳞鱼鳍鱼尾巴。
    也不知道会不会像神话传说里面描述的那样，流眼泪会变成小珍珠，榨油梭子能做长明灯……
    对于这些“异族”的具体划分，无论是在公民课上，还是在小刘护士的小课堂上，都没有给他们做过详细的解释和介绍。
    用小刘护士的话来说：“第一，讲了你们也记不住。”
    “第二，有一个简单的区分方法——虽然长得像人的未必是人，但长得不像人的肯定不是人。”
    不是人，就没有人权。
    耗子在烟火的熏烤下不停地惨叫，惨叫声越来越低。
    再这样熏下去，差不多就可以做成腊肉了。
    王云霄握着铁锹，坐在旁边不紧不慢地拨动着炭火，确保每一块柴火木炭都能得到充分的燃烧。
    陈燕站在旁边，脸色越发凝重，一滴冷汗从耳边悄然滑落。
    她已经察觉到了某种异样。
    有什么东西被吸引过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睛，看似在闭目养神，突然之间猛回过头，重新睁开双眼，眼眸之中一片白翳。
    “它在那儿！你右手方向……二十五米！”
    就在陈燕抬起手的那一瞬间，王云霄已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贴地冲了出去。
    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棋诏”的特殊能力，就像是一个人肉雷达。
    他原本是看不到那种东西的，但在陈燕开口之后，他的视野中就多出了一团模模糊糊的阴影。
    在陈燕说完“二十五米”这四个字的时候，王云霄已经冲出了将近二十米的距离。
    刚才他坐在那里，并不是真的无所事事。整条街前前后后，所有的地形地貌都被他刻印在心中。
    什么地方适合躲藏，什么地方适合逃跑，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看陈燕的目光移动方向，王云霄心中就已经大体上预判出了对方所在的位置。
    至于说铁锹这种日常所见的工具，能不能伤害到传说中的妖魔鬼怪，王云霄从来没考虑过这种问题。
    如果妖魔鬼怪都像是小说里面写的那么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刀枪不入枪炮无效，那人类早就变成两脚羊了，没道理说现在还能扫清六合席卷八荒，成为整个世界的主人。
    俺寻思能行！
    王云霄身体上的反应，一直都比脑子活动的要快。
    不过是瞬息之间，他就已经冲到了那个东西面前。
    那是一个阴暗的墙角，后面是一条几乎只能单人通过的狭窄胡同。一只足有野狗般体型大小的黑老鼠，正躲在墙角，咬牙切齿地盯着大柳树下炭烤活鼠的惨剧。
    距离如此接近，王云霄都能看清它脸上那人性化的表情，从愤怒逐渐转化成疑惑，进而变成惊恐。
    它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但是为时已晚。
    王云霄双手紧握铁锹，照着它的脑门直刺了过去。
    普通人用铁锹打架，最多也就是左右开抡，或者用锹背砸人。殊不知铁锹最危险的使用方法，是像长枪一样刺出去戳人。
    这是军用工兵铲的格斗技巧。
    当然，工兵铲的正确用法是像斧子一样削人，普通人家的铁锹两边都是包边，没有伤害。只有锋利纤薄的前端才能把压强聚集到一点，爆发出最大的伤害。
    王云霄一锹铲出，正铲在那大黑老鼠的腰上，仅凭传递回来的手感判断，他至少戳断了对方半边身体四五根肋骨。
    大黑老鼠惨叫一声，居然凶性爆发，不退反进，扭头一口咬在铁锹上面，那诡异而又强大的撕扯之力几乎让铁锹从王云霄手中挣脱。
    王云霄松开锹把，上前一步对准大黑老鼠的脑袋就是狠狠地一脚。

 第47章 你今天不死我很难办

    妖魔鬼怪到底厉不厉害，得看跟谁对比。
    人类也是如此。
    有些人挨打不敢还手，不是他没有还手的能力，只是还手的成本太高。
    你要是到那些法律意识淡薄稀缺的地方去看，当地老表下手一个比一个黑。
    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王云霄看到吃人的怪物，下手还有几分顾忌。
    因为他不了解这边的情况，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武大郎三拳打死老虎不仅不犯法，甚至还能领赏。你滑铲一个老虎试试，不死也保证牢底坐穿。
    俗话说长相越怪，枪毙越快，谁知道长成这妈样的玩意儿，算不算国家保护废物？
    但现在不比当初，现如今的王云霄不仅已经初步掌握当地的法律法规，甚至连号子都蹲过一宿。
    他现在出手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长成这么大的耗子，看起来应该是有点道行，但也不多。
    它要是有能长成虎豹一样的体型，王云霄保证不跟他一般见识，调头就跑。
    长得跟条细狗似的，我怕你作甚？
    人不会害怕耗子，除非是敌众我寡，以一敌百的情况。
    一只耗子有啥可怕的？
    王云霄二话不说，一记大脚飞踹在大黑耗子脸上。
    如果按照正常人类体型来算，他这一脚就是踢在了太阳穴上，那后果自然不言而喻。
    这只大黑耗子也没讨过好去，哇吱一声惨叫被踹到旁边墙上，头骨崩裂，一颗眼珠子都飞了出去。
    然而终究是修炼有成的精怪，哪怕遭受如此严重的伤势，也没能让它当场暴毙，依旧还能垂死挣扎，张开嘴对着王云霄就要喷吐妖气。
    但它这边松了口，铁锹也就被王云霄顺势捞回到手里。
    还不等它口中黑气喷吐出来，王云霄抄起铁锹抡圆了对准它脑瓜子又是一下。
    只听咣的一声闷响，大黑耗子当场飞出去三米开外。
    点子扎手！
    这是它昏迷过去之前脑子里面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
    这昏迷也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就在灼热的高温煎熬下苏醒过来。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地倒吊在大柳树上，脑袋下面篝火熊熊燃烧，直烤得它汗流浃背，欲仙欲死。
    一看王云霄坐在旁边，手里拿着小铁片刀不紧不慢地削着木签子，大黑耗子忍不住咬牙嘶吼道：“兔崽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算计你黑爷？你也不出去扫听扫听，俺是黑毛老祖座下亲传弟子，你敢伤我一根毫毛，回头让老祖知道了，就杀你全家……”
    “我只知道黑猫警长，黑毛老祖还真没听说过。”
    王云霄将木签子放在大黑耗子面前晃了晃，心平气和地说道：“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我讲话。否则，你看这根签子，是不是很适合串肉串？”
    大黑耗子瞬间闭嘴。
    王云霄手里的木签子准确来说是根木棍，得有一米来长，手指头粗细。
    刚烤过一批老鼠。
    眼看着这玩意从自己后背一点点往上滑动，最后停留在肛门部位，开始向内用力……
    大黑耗子全身颤抖起来。
    “少侠！有话好说！”
    王云霄笑道：“我不是一直在跟你好好说话呢么，怎么称呼啊？”
    大黑耗子连忙赔笑道：“小的名叫黑毛六，这次有眼不识泰山，栽在少侠手里，老六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
    王云霄冷哼一声，手上稍一用力，木头签子捅进去三寸来深。
    “哎呦我擦……你娘……少侠……英雄！饶命！饶我一命啊！”
    黑毛六像条蛆一样疯狂地蛄蛹起来，一边尖叫一边求饶。
    “我说六爷，你可不太懂事啊。”
    王云霄呵呵笑道：“我问你，你的子孙到底是被谁抓去祭炼成邪物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我真不知道……真的！”
    黑毛六拼命摇头，涕泪横流。
    “哪怕退一步说，那几只耗子也是我弄死的，你不来找我，找别人算怎么回事儿？”
    王云霄握住木签子，盯着黑毛六冷笑道：“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父母，更何况还是跟我没什么关系的无辜百姓。今天要是不把你活剐了，我王云霄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难道要让人家笑话我连只耗子都收拾不了吗？”
    黑毛六目瞪口呆，惊骇欲绝。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小小年纪心思怎么如此歹毒？
    认识你的人，知道你是学校里读书的学生，不认识你的人，只听你这番话，还不得把你当成山上的绺子！
    什么叫活剐了我？
    还有王法吗！
    新政府都取消凌迟大刑了你当我没文化？
    但俗话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
    黑毛六怂得非常果断。
    “少侠！英雄！好汉！这回是我做错事，我认下了。还望您老饶过我这一遭，咱日后必有厚报……不，现在就报！劳您开金口说个数，多少钱能买我一条老命？”
    “钱对我而言，不重要。”
    王云霄淡定地说道：“你想活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今天这档子事，前前后后来龙去脉你给我掰扯清楚了，我放你一马。要是说不清楚，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死这儿！”
    黑毛六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当场就把自己这点底交待得干干净净。
    它原本不叫黑毛六，像它们这种刚刚学会开口说话，还不能化形的小妖，根本没资格拥有姓名。
    前朝时期，北方民间一度盛行出马，也就是萨满通灵，供奉狐黄白柳灰五路保家仙。
    究其原因，一是便宜，二是实用。
    那些寺庙道观，名门正派，哪怕进去拜一拜都要捐香火，做法事更是少不了银钱。要是想在家里供奉，至少也得请一尊神像，抄两遍经文……这种花销对于有钱人来说无所谓，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却是不能承受之重。
    保家仙就没那么讲究了，你找一块木板，写上仙家名号，供起来就完事，平时自己吃什么，就供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拜的不是正神，都是山精野怪。人家也没图你儿女钱财，只不过吃你家两口香火辅助修行。
    遇上大事，肯定还是得找大师来解决。
    可是平民百姓家里，一辈子能遇到多少大事呢？
    无非也就是治个小病，托个小梦，如此而已。

 第48章 六爷高，三爷硬！

    狐黄白柳灰是一种虚称，并不是说只有这五路仙家，而且仙家之间也有地位高低之分。
    其中白和灰代指的刺猬与老鼠，平常在市面上就不太常见。主要原因是天性胆小，不敢扛事。
    但也要分具体情况来看待，比如说在天门市，无论是过去的漕运码头，还是如今的远洋商贸，船工水手们都喜欢祭拜老鼠。
    一为求财，二为平安。
    当年的天门漕帮，就供养了这么一位黑毛老祖。
    据说这位黑毛老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能使五鬼搬运之法，一夜之间搬空整座粮仓。麾下子孙更是成千上万，一个个修炼有成，凶悍无比。
    只可惜行事太过于招摇，去年被逮捕归案，吃了政府免费赠送的花生米。
    当然这是王云霄的个人理解。
    按照黑毛六的说法，是自家黑毛老祖去年功德圆满，兵解飞升。
    谁家功德圆满的正经人，还要兵解的啊？
    还赶着去年这么吉利的时候。
    它这个黑毛六，也不是家中排行第六的意思。
    耗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家族传承的概念，别说一辈子，就今年年初生下来的耗子，看到年尾生下来的耗子都不知道怎么称呼，那都已经是十辈开外的灰孙子了。
    黑毛六，指的是黑毛老祖座下，第六只修炼有成的鼠妖，对外号称黑毛六爷。
    就修炼成这个鸟样。
    看它这水平，王云霄基本上也能猜想得到，那个所谓黑毛老祖的实力了。
    实际上这不是真正的姓名，充其量也就是个花名诨号。
    就像是山鸡，乌鸦一样，有了这样的花名，就算得上是一路仙家。别人只要把这花名写在纸上，拿回家里供奉，仙家就能吃到供奉的香火。
    当然这个“仙家”的水分，和绿林上的“英雄好汉”是一样的。
    只是尊称，实际上怎么回事，大家心里也都清楚。
    想要成为真正的仙家，那就得拥有真正的姓名，这种姓名可就不好搞了。
    这个暂且不提。
    只说黑毛六这边，据他自己所说，原本也是在自己洞府中安安分分地修行，突然这一天有子孙登门求救，说是家中兄弟遭人毒害，惨不忍睹。
    老鼠被毒死这种事太稀松平常了。
    生得多，死得快，哪怕是一奶同胞之间也没有什么深厚感情。
    但死得快和死得惨是两码事。
    你家里闹耗子，买点耗子药，捕鼠夹，一天杀一百只老鼠这都不叫事。
    但你要是吃饱了撑的，抓活耗子绑在二踢脚上放窜天猴，一天放一百个，这就有点过分了。
    不是生死问题，而是脸面问题。
    俗话说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于是黑毛六爷，这位镇压天门黑毛鼠族气运的供奉长老就破关而出，气势汹汹要想为同族报仇雪耻。
    结果来到案发现场，只看到一地的骨灰。
    附近的耗子们围上来哭诉，把那场面形容得无比血腥恐怖。
    嗯，十几条壮汉把几只小耗子围在中间，先x再杀，再x再杀，然后还要毁尸灭迹，挫骨扬灰……
    六爷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如此凶残的场面，自己心里也有点瘆得慌，不过在周围一众儿孙的期许眼神包围之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作出回应。
    那些杀鼠凶手他找不到也不敢去找，就四下里打听了一下，听说是陈家的孩子，便将主意打到了看起来老实巴交不敢反抗的陈老爹身上。
    这年月，大家都爱捏软柿子。
    对于黑毛六的话，王云霄并没有轻信。
    别人拿耗子祭炼邪物，你说你不知道。我们清理下水道杀耗子，就有人给你通风报信？
    你也修炼出信息茧房来了？
    功力挺深厚啊！
    王云霄正要继续审问，就看到陈燕娘从外面回来。
    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缎面短袄，戴着小圆墨镜，拄着文明棍的中年男子。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不好意思说错了，一看就是很正经的人。
    用老百姓的话来说，光看这派头就知道是位“爷”。
    身居高位之人，久而久之就会养出一种气势，能明显看出和老实巴交的泥腿子们不一样。
    陈燕娘在他面前显得畏畏缩缩，都不敢抬头大声说话。
    这位爷一手拄着棍，一手里捏着两颗枣红色的狮子头大核桃，来到陈家门口左右一看，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大柳树这边的景象吸引过来。
    王云霄冲他微笑着点点头，小声问黑毛六：“你认识这位么？”
    黑毛六缩着脖子哭求道：“认识认识！城南的丁三爷，我们都是老相识了。您先把火给灭了行不行？我这毛都快让您燎着了呀！”
    丁三爷……
    他还真敢来啊？
    王云霄看着他转身过来，走到自己面前，收起核桃抱了抱拳，笑眯眯地开口道：“三江四海，八面来风，小兄弟辛苦，辛苦。不知道您是从哪里来，背的什么门风，烧得哪炉香？”
    所谓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
    江湖上自古以来都流传有各种各样的切口，黑话。越是见不得光的行当，黑话就越生涩，外人根本听不懂。
    比方说那些山上的绿林好汉，见面一张嘴就跟说外语似的，每个字你都能听懂，连起来你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混迹于市井街头的三教九流，就完全没有这种加密的必要了。
    丁三爷说的这套切口意思很简单，三江四海，指的就是三教九流，只不过在天门市的地界上，吃水上饭的人多。
    所谓八面来风，意思是自己是坐地户，看你眼生像外人。
    说辛苦，则是武行的切口，一般是武馆出身之人常用。
    问你背什么门风，烧哪炉香，这是绿林上的切口，你是从哪座山上下来的，自报一下家门。
    实际上这是一句话问了三遍，通过对方的回答，就能基本判断出对方的来历。
    王云霄嘿嘿笑道：“三爷的靠山真硬啊，特务局都不敢动你一根毫毛。”
    丁三爷脸色剧变，后退半步，盯着王云霄仔细打量半晌，迟疑道：“兄弟莫非……姓王？”
    王云霄站起身来，抱拳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王云霄。三爷腰杆子硬，居然还敢来淌这浑水，咱是真的佩服，佩服！”
    丁三爷连忙摆手道：“什么话这叫！少侠千万别拿我找乐，这里肯定有误会，您且听我解释！”

 第49章 有人在暗中作梗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两个字就是脸面。
    再大的事，只要有了脸面，都不是事。
    再小的事，只要不给脸面，那都过不去。
    连这点脸面你都不要的话，那还混什么江湖呢？回去种地吧。
    当然话又说回来，江湖人的文化水平层次普遍不高，对于脸面的理解，大多也只是流于表面。
    最多也就是停留在“你不让我装逼我就要杀爆你”这种程度上。
    真正的牛逼都不是装出来的。
    丁三爷的真正牛逼之处，不在于他懂什么风水，倒腾多少土货。重点在于他的老相好威胁警局，被特务局带走之后，自己居然没有遭受牵连，还能活蹦乱跳地上街。
    王云霄心里清楚，这背后肯定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比方说他背后的靠山。
    而他在丁三爷眼里，差不多也是如此。
    大家彼此心里都有忌惮，说话的语气就不能太硬。
    话不硬，就有调和的余地。
    江湖，从来都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丁三爷嘴上说着听我解释，但又没急着为自己开脱，反而指着绑在树上的大黑耗子，对王云霄笑道：“这位六老爷，跟我还算有几分香火之情。也不知道他哪里冒犯到少侠，让您大动肝火。我在这里先替他给您赔个不是，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先放他下来，咱们也好说话。”
    王云霄摆手道：“这个不急，江湖上都流传说城南丁三爷神机妙算，能窥探天机。您今天既然来了，那就不妨算一算，我跟这位六爷到底结了什么恩怨？”
    谁跟你说的？
    丁三爷脸色越发难看。
    他是风水先生，又不是算命先生。
    虽然说这俩是同一门的。
    看他一脸迷惑茫然的样子，王云霄就好心给他解释了一下：“三爷你拿耗子祭炼邪物，败坏陈家的风水，这个事居然都没跟六爷通过气么？”
    “没有的事！”
    “还有这事？”
    丁老三，黑毛六，一人一鼠面面相觑，两脸懵逼。
    “丁三儿！你特么……”
    “我没有！六爷，你先别急，这话是打哪儿说起啊？”
    丁三爷反应快，转头对王云霄赔笑道：“少侠明鉴，丁某一生与人为善，绝对没做过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情，今天也是第一次来陈家。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还望少侠直言相告。若是真有我丁三的错处，我一定给您个交待。”
    你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那这事就有点意思了啊。
    “丁老三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那是，能倒腾土货的人，怎么可能像他表面上这么良善……
    “谁说话呢？”
    王云霄突然反应过来，刚刚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并且深以为然。
    可仔细一回想，又完全想不起来刚才这句话是谁说的。
    “陈燕！”
    王云霄突然开口，陈燕愣了一下，连忙扭头四处张望。
    “没……好像没有什么异常……”
    “那没事了。”
    王云霄面不改色，朝着同样被吓到的黑毛六和丁老三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动静，可能是我听错了。咱们刚刚说到哪里？对，丁三爷，咱们从头说起，我之前听您手下人说，您是想给陈家配阴婚？”
    “配阴婚？不不不，这不是一码事！”
    丁三爷一听根子在这里，连忙摆手解释：“刘金发就是我手底下的小伙计，他哪知道实情。我也不怕跟您说实话，是有一位老板看中了这附近的街面，想要盖楼房，我帮人家看过这附近的风水格局。这位老板还有一个闺女，十年前病故了，正好也一并托付我，给她寻觅一门好亲事合葬。”
    啊……闺女？
    王云霄心说得，这事给整拧歪了。
    刘金发当初说的是什么财主家的小少爷，要找活人配阴婚，当时王云霄就觉得奇怪。这玩意儿还有现点现杀的说法么？配阴婚都是为了家宅安宁，你也不怕自己养出一只红衣厉鬼来？
    虽然王云霄也不了解这个行当里的内情，但显然丁三爷的解释听起来明显更有条理一些。
    就算他急中生智，也不太可能临时瞎编出开发房地产这种鬼话。
    “那也就是说，六爷的子孙不是你害的？”
    “绝无此事！”
    听王云霄讲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丁老三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跟六爷是多年的老朋友，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来！”
    “对对对！”
    黑毛六拼命点头：“我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有人在背后搞事，给咱仨下套呢！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螳螂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对对，黄雀在后啊！王少侠，得亏你头脑清醒，手下留情，要不然我这条老命怕是就要不明不白地葬送在这儿了。三爷，您说这人心思多歹毒啊……您看要不先把火灭了，再烤下去我胆汁都要让您给熬出来啦！”
    “那行吧。”
    王云霄拿起铁锹一拍，拍散篝火，压灭了火苗，抬起头来对丁老三说道：“三爷，我年纪小不懂事，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您是老江湖了，既然现在大家把话说开，知道有小人从中作梗，您打算怎么办？”
    丁老三把核桃拿出来放在手里盘了几下，心中权衡再三，试探着小声说道：“王少侠，原本我都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经您二位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有几分猜测。要不这样，您容我几天工夫，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天之后，我在天宝斋摆酒，给您一个交待，您看如何？”
    “行！”
    王云霄答应得很痛快，转头去看黑毛六：“六爷怎么说？”
    “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算计老子，老子跟他不共戴天！”
    黑毛六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只要找出这王八蛋，你看我办不办他就完事了！”
    嗯，如果你不是现在还被倒吊在树上，捆成粽子的话，说出这种话倒是很有气势。
    看着王云霄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黑毛六心里哆嗦了一下，赶紧又补充道：“少侠放心，我现在就收了神通，保证那陈家老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不出任何毛病。从今以后，我亲自来护着这家铺子，包管他们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第50章 真实世界与虚假梦境

    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有不一样的色彩。
    陈燕不知道王云霄为何能如此淡定地面对这些怪物。
    是的，怪物。
    王云霄眼中的大黑耗子，在她看来却是异常恐怖的怪物。
    那哪是什么老鼠，分明就是一头凶暴的猛兽！它张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的锋利獠牙，牙齿上甚至还挂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红色肉丝。
    它的毛发是如此的浓密而又粗重，就像是人的头发……不，应该说像是淹死鬼的头发一样，湿漉漉，阴沉沉，在烟火的熏烤下散发出尸体肿胀腐烂的恶臭。
    而那位丁三爷，看起来更加诡异恐怖。
    他瘦得就像是一根竹竿，皮肤焦黄干涩好似陈年符纸，声音沙哑犹如锯木。
    在他身上还挂着许多孩子。
    三四岁大小的孩童，扎着冲天辫，穿着红肚兜，就像是从年画里面跳出来的娃娃似的，皮肤却惨白得像鬼一样。有的抱着丁三爷的手臂，有的骑在他脖子上面……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燕的目光，这些鬼娃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陈燕露出了不怀好意的阴森笑容。
    难道你看不到吗？
    陈燕很想开口问王云霄，但又不敢问。
    她甚至不敢拿正眼去看他。
    那是一种源于直觉的恐惧感，她的直觉在拼命地提醒她，千万不能多看。
    会死。
    在她的脑海中甚至都已经构建出了栩栩如生的画面，那就是王云霄抬手扼住她的喉咙，轻轻松松地扭断她的颈骨。
    强烈的死亡预感让陈燕手脚冰凉，不知所措。
    “这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
    有一个声音在她内心中低语。
    是的，即使陈燕不愿意相信，但若非如此，根本无法解释，跟自己坐在同一间教室里读书的小混混，为什么完全不害怕这些妖魔鬼怪，甚至还能和他们谈笑风生。
    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本人就是比这些怪物更可怕的怪物。
    一旦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就会被灭口。
    “这个世界不正常。”
    是的，这一段时间以来，陈燕看到的世界，与她过去十几年里生活的那个世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到处都有危险，到处都充满了诡异，天空支离破碎，大地千疮百孔……
    “其实你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天空中的晚霞，如同被胡乱涂抹的油彩一样虚假。
    无形的风暴呼啸而过。
    周围的建筑与花草树木，都如同流沙一般随风飞散。
    “你该从这个噩梦里苏醒过来了……”
    “陈燕！”
    王云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将她从精神恍惚的状态中猛然惊醒。
    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那一切不过只是她脑海中臆想出来的幻觉。
    陈燕猛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
    “没……好像没有什么异常……”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她依旧不敢与王云霄对视。
    好在王云霄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和那只耗子谈妥了条件。
    陈老爹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陈燕娘手里拿着钱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跑大老远请过来的风水先生好像什么都没做，就解决了问题。那作祟的大黑耗子她又不敢靠近，只能躲在屋里远远地叩拜，祈求仙家离去。
    至于王云霄，他今天这番动作，让周围的邻里街坊交口称赞，啧啧称奇。生擒火烤黑毛鼠，和丁三爷称兄道弟，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就会更上一层楼。
    然后，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国人在某种层面上，对于这种神怪志异之事的接受能力格外强大。
    像什么路上遇鬼，然后扮鬼卖鬼啊，或者什么半夜投宿撞见女鬼勾引，一夜厮杀让女鬼仓皇逃窜啊……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陈燕迷迷糊糊地跟着王云霄回到学校，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迎面冷风一吹，脑子突然清醒过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察觉到王云霄投过来的目光，她忍不住小声说道：“我这些天，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难道你连做梦的勇气都没有吗？”
    听到王云霄的反问，陈燕愣住了。
    “你是班长，学习成绩在整个年组里都能排进前三，我还以为你应该是个有梦想的人呢。”
    王云霄掰着手指头给她算数：“你看，你学习成绩这么好，继续升学很正常吧，到高中要是还能保持这样的学习成绩，考大学不过分吧？难道你就没想过，自己能考上最好的大学？等到大学毕业了，以咱们国内目前的整体教育水平，不知道有多少地方抢着要你。”
    “陈燕同学，你总不会连这点梦想都没有，脑子里面只想着继承你爹炒果仁的手艺和铺子吧？”
    “你说什么呢！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陈燕顿时羞恼道：“我只是觉得……最近接触到的东西，有点太超出我的接受能力了……”
    “心智不健全。”
    “哈？”
    “不是骂你，之前小刘老师不是跟咱们说过么，以咱们目前的心智水平，本来就承受不了这方面的知识……”
    王云霄说到一半，突然伸手将陈燕推进校门，自己转头向另外一个方向望去。
    下一刻，闪光灯的光亮差点晃瞎他的眼睛。
    之前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街对面有个头戴鸭舌帽，身穿着衬衫吊带裤的男人，坐在马路牙子上面东张西望，也不知道在等谁。
    等他端起手里相机的时候，王云霄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果不其然，咔嚓一声，闪光灯亮起，镜头正对着他和陈燕。
    卧槽，这年月就有狗仔了吗？
    王云霄不知道他想拍什么，但无论拍什么，这种行为本身对他而言已经构成挑衅。
    或者说，威胁。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男人面前，那男人一脸的心虚表情，将相机死死抱在胸口，嘴上还嚷嚷着：“你干什么？我是记者，你别碰我……”
    王云霄一伸手将他怀里的相机抢过来，另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抄起相机照着他的脑袋直接砸了过去。
    “三更半夜记你大爷呢！”

 第51章 两条不同道路的选择

    实际上并没有三更半夜，王云霄和陈燕回学校的时候才六点多，因为七点还要上课。
    只不过这个时候天也差不多黑了，路上没有行人。现场的目击者除了当事人之外，就只有学校门口的保安。
    尽管那个记者尖叫着“打人啦！”“救命啊！”
    可保安大叔就像是没看见，没听到一样，不作任何理会。
    他只负责看门。
    甚至对于王云霄和陈燕这个点回来都视而不见。
    打跑了那个记者，王云霄顺手把他相机里面的胶卷给摘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他想拍什么，但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回到学校，等到小刘护士过来，王云霄就把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完整地交待了一遍。
    丁三爷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反派恶棍，看起来还是挺懂事的一个人，这有点出乎王云霄的预料。
    不过当时被他岔开话题，王云霄也没来得及询问他关于小白梨的事情。
    “十年前……”
    小刘护士想了想，对王云霄说道：“你下次跟他见面的时候，可以试探性地问一下，他那位主顾是不是姓夏。”
    王云霄不解道：“姓夏有什么说法吗？”
    夏，是前朝皇家的姓氏。
    前朝历经五百余年，皇家子嗣遍布天下，并不能算是很少见的姓氏。
    “如果真姓夏，又是十年前下葬的女儿，那我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刘护士摊手道：“这件事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隐秘，但是背后牵涉甚深，你们现在还不适合接触。到外面也不要乱说，更不要瞎打听。”
    她就差把“这里有瓜”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王云霄关心的并不是这个瓜，而是另外一方面。
    “如你所说，就是有人在暗中挑拨，想要利用信息差，在你们中间制造冲突。”
    小刘护士点头：“这很正常，你们以后经常会遇到类似的问题，习惯了就好。”
    这哪里正常？
    王云霄心说我喜欢那种能看到能摸到，有等级亮血条的敌人，哪怕长得再丑我也不介意。
    像这种藏头露尾之辈，你对他奈何不得，他却能时不时地跳出来戳你一刀。
    就像是后世的网络水军，自己制造节奏自己带，双边煽风点火然后一击脱离，你对他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没有办法。
    太恶心了。
    他上辈子都已经被恶心够了，总不至于穿越过来还要继续被这种贱人恶心吧？
    那老子不是白穿越了一回？
    “我知道以你们现在的水平，确实解决不了这种问题。”
    小刘护士坦言道：“解决办法也不是没有，首先还是要强化你们自己的心智。你们都是学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应该具有一定的独立思考能力。当你被别人怂恿蛊惑的时候，首先不要去思考对方说得有没有道理。”
    “道理，具有主观性。”
    “设想一下，现在这里有十个人，互相之间不认识，我们眼前只有一块馒头，这是唯一的口粮。那么，站在每个人自己的角度上，认为馒头应该归自己所有的这种想法，都很合理。”
    “如果有人想要欺骗你，那么他一定会精心包装自己的谎言，让这些谎言听起来无比真实，让你感同身受，让你情绪激动。但只要你的情绪产生变化，就会影响理性，进而失去理智与冷静——在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每个人都会中招。”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不要受别人的影响，一定要自己做选择。不要听别人跟你讲，这个东西是真是假，是好是坏，是美是丑。”
    “别人眼中的你，和你其实没有任何关系，只有你自己才能定义自己。”
    小刘护士在黑板上写下一行文字——“人类是社会性的生物。”
    “从个人角度来看，这个观点并不一定正确，因为确实有许多人无法理解这种概念。这也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讲过的，涉及到维度层面的差距。”
    “你们都亲身经历过前几年的那场战争，有人希望回到那个时代吗？如果不愿意的话，那怎样才能避免战争？答案其实不言而喻，只有当你自身足够强大的时候，才不会受欺负挨打。”
    “同样的道理，只要我们的国家足够强大的时候，才会让敌人放弃战争的选择。但我们的国家要如何强大？答案其实很也简单，就是需要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努力用功读书，发挥出自己的能力，加入到建设国家的队伍当中。”
    “当然，你完全可以出于个人的理由，否定这个关于社会集体的理论。你可以忘记那场战争，可以忽视这几年来国家为你提供的生活学习环境，可以去追求你自己的荣华富贵，幸福美满——只要是你自己作出的选择就好。”
    “人这一辈子，没有多少后悔药可吃。”
    小刘护士站在讲台上，俯视着教室里的学生，语气认真地说道：“加入集体，或者独立自主，这就是十二法门中正道与外道的区别。两种道路，南辕北辙，并无贵贱之分。只要你们下定决心选择其中一条道路，就可以从我这里得到正规的入门教材。”
    言外之意，就是大家终于可以正式踏入修炼之门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等到下课之后，回宿舍的路上，油条在王云霄耳边小声嘀咕：“虽然她说无论怎么选都有教材，但在她这里，肯定会更偏向于集体一边吧？”
    “那肯定的，要不然呢？”
    王云霄毫不意外，校方选择的教材肯定会偏重于集体，要不然做慈善吗？
    至于说外道的选择，那肯定不在学校里。比如陈燕同学，她就可以选择错金门，或者……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对她很有想法的家伙。
    荣华富贵，都是要用命去搏的。
    俗话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你啥也不干，既要又要，富贵凭啥能轮得到你呢？
    王云霄心说，你要现在给我一个签到系统，我也去搏一搏。
    但他依旧没有等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系统。
    等到的是……
    “王云霄！你出来一趟，学校门口有警察找你！”

 第52章 新警察与老警察

    “姓名？”
    “王云霄！”
    …………
    短短一个星期之内进两次班房，这种经历就算对于街面上的小混混来说，也有点过于节奏频繁了。
    这班房里的人他甚至都还认识，跟上次相比起来没有太大变化。
    “元宵哥！”
    “元宵哥你又回来啦？”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帮鸟人亲切友好的笑容下面隐藏着的幸灾乐祸。
    说实话王云霄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有二进宫的机会。
    众所周知，开局五分钟打出0/2的好成绩，这局差不多就可以隐身了……
    这次还真不是他报的警。
    说起来其实上次也不是。
    过去王云霄是对于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还不够熟悉，出于刻印在dna里的心理性依赖，遇到事了习惯于找警察叔叔来调解纠纷。
    然而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新政府成立才两年，许多政府部门聘用的还是前朝的旧人，或者临时雇佣的生手。现在警局里的警察只不过名字叫做警察，实际上大多都还是从过去的捕快、衙役直接转行过来。
    他不欺负你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们能调解纠纷？
    这一次王云霄没报警，但对方却不依不饶。
    晚上八点多，警察来学校，把他带回警局做笔录。
    这一次过来，王云霄敏锐地发现，分局里面的警员已经换了一茬。
    区别十分明显。
    上一次来，他看到的那些警员，有不少人走道都走不稳当，眼眶发黑，脸色发青，估计酒色财气一样都没落下。
    这一次过来，多了不少陌生面孔，一看就是身材精壮，动作迅捷，剪着板寸头，目光炯炯有神的样子。
    隔着三米远都能闻到军队里面那股子味道。
    具体是怎样一种味道，很难描述出来，但王云霄对于这种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了。
    如果他是一位键盘强者，估计会在心里狠狠地谴责霍青阳——你们早干啥去了？早点让退伍军人转入警察系统，何至于天门市现在还能看到大黑耗子满地乱窜？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霍青阳其实已经跟他讲过了。
    缺人，各方面各部门都缺人。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现在人才缺口这么大，以至于像周校长这样的大佬都必须亲自下放到学校来插秧育苗……
    可能是改朝换代所必须经历的阵痛期吧，反正王云霄也没这方面的经历，不好评价。
    过去看的历史类穿越网文，也没有太多关于这方面的介绍。
    他只是隐约记得，好像汉唐开国初期，都有过国力空虚的记录。
    比方说出门都找不到能刷支付宝的共享单车，被人堵在厕所里和美国总统关在一起，然后老婆还被黄毛威胁“太太你也不想这样吧”诸如此类……
    说实话王云霄都没想到，霍青阳的效率这么高，真能从军中抽调出人手，重新整编警局。
    “有人报警，说遭到你无端殴打，你还损坏了人家的贵重财物，你知道吗？”
    负责做审讯笔录的两名警察，一个老人，一个新人。新人明显没有什么经验，不过审讯流程是由他来主导。
    真的没经验，王云霄还没说话呢，他自己倒是交待得清清楚楚。旁边老警察拼命咳嗽，他也没有理会，只是认认真真地盯着王云霄，希望他能予以配合。
    这种清澈的眼神和学校里的学生有得一拼啊……
    王云霄心里叹气，也不知道这位大哥是什么出身，看来需要给他上一课了。
    “警官，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但如果他认识我，还能在报警时准确说出我的姓名，这就肯定不能算是无端殴打了对不对？”
    “嗯……”
    “咳咳——！”
    眼看着旁边的年轻人就要一头栽进坑里，旁边的老警察连忙插嘴说道：“是不是无端殴打，我们会查证。关键是你到底有没有在校外打人？”
    “我没有！”
    王云霄义正言辞地否认：“我为什么要在校外打人？谁看见了？根本没这回事！”
    校门口的保安大叔肯定看见了，但保安大叔百分之百不会给外人作证，对于这一点王云霄很有信心。他对于学校保安的深刻印象只有两点。
    一是手里的狼牙棒。
    二是嘴严。
    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能少说话就少说话。除了自己工作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对于其他一切事务都漠不关心。
    这什么绝世好员工？
    有的时候他甚至都忍不住怀疑，这些保安大叔到底是不是活人。
    老警察摇头叹息。
    过去街头打架斗殴这种事，只要没出人命，衙门是不会管的。
    正经人谁整天没事打架？
    打架斗殴的哪有什么正经人？无论谁吃亏了，都不可能报官。不只是不合江湖规矩的问题，绝大多数情况下衙门口也是和稀泥，不仅讨不了好，你还得倒搭上一笔茶水费。
    这一次他其实也不想管，可偏偏新来的同事比较喜欢较真，而且又涉及到贵重财物。
    一台相机，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便宜货。
    那个自称是记者的家伙，被王云霄抢过相机开了瓢，脑门上撕开一条口子，到医院里缝了八针。相机当场砸了个零碎，里面的胶卷也不翼而飞。
    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回去没办法交差，他这才逼不得已报了警。
    但这年月……说实话涉及到这种案件，不止报案人没经验，警察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只有王云霄经验丰富。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刷罗老师讲课视频刷的。
    “相机是什么？”
    王云霄一脸无辜。
    我一个学渣，孤儿不知道相机长什么样很奇怪吗？
    年轻警察也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拍照片用的那种机器，很贵，据报案人说价值两千元以上……”
    “您的意思是说他大半夜拎着相机来学校拍照是吗？警官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是寄宿制，有许多女生都在学校住宿，宿舍连窗帘都没有……”
    老警察突然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揍他，还砸了他的相机是吗？”
    “我都不认识他，我为什么要揍他？”
    王云霄摊手：“还有相机能照相是你们说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相机，我砸什么？”
    啤酒是海参喝的，我掏什么钱？

 第53章 进班房就像回家一样

    这年月街上又没有摄像头，只要你没被当场抓捕归案，那基本上这个事就说不清楚。
    王云霄咬死了不认，报案人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他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自己都洗不干净自己的嫌疑。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欺负老实人，不就是因为老实人不懂得反抗么，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
    遇上王云霄这种滚刀肉，这种欺负老实人的套路就完全不好使了。
    一方不肯息事宁人，又拿不出实际证据。一方坚决不承认犯罪，装傻充愣。
    这案子就僵住了，只能留到明天上班再说。
    眼看着天色已晚，老警察就没有放王云霄离开，让他在班房里对付一宿。
    他主要是担心这三更半夜的，放这小子回去，路上一旦出点什么问题，自己还要担责任。
    当然这里也有王云霄自己的原因，他好不容易来一趟，也没着急走。
    住一宿就住一宿，正好去拜访一下那位老爷子。
    睡在窗口的老爷子这会儿还没出去，本来都已经躺下了，一看进来的是王云霄，忍不住乐道：“你小子又犯了什么事，这么快就回来啦？不要命了！”
    一般来说，住班房不能说明你有问题。
    虽然其中不乏偷鸡摸狗的犯罪分子，但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像王云霄这样，跟别人产生口角争执，又或者是因为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冲突。
    警察懒得调解，就扔进来住两天消消火气。
    这还是在城里，为了维护社会秩序不得已而为之。
    你要放在乡下，俩村子因为一个鸡屁股大的破事，聚集乡众数百人斗殴，脑浆子打出来都没人管。
    进一次班房不叫事。
    一周进两次就有点过分了，用江湖上的话说，这是奔着吃花生米去的。
    “您可别瞎说啊，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别人往我身上碰瓷呢！”
    王云霄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到老爷子旁边，正要说话，冷不防旁边一个人突然扑过来，抱住他大腿哭嚎道：“元宵！元宵你救救我啊！”
    这特么谁……
    王云霄下意识地就想抬脚将他踹出去，结果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驴二。
    “哟？这不是二哥么？您还没出去呢？”
    驴二死死抱着王云霄的大腿，哭得跟灰孙子似的：“元宵！元宵哥！咱们兄弟一场，你救我一救啊！我不想吃枪子儿！我上有八十老母……”
    “这怎么话说的是？”
    王云霄不解道：“你那点事不至于……吧？”
    一听王云霄这么说，驴二哭得更伤心了。
    这事说起来，他还真是受了牵连。
    他自己那点事根本不叫事，问题是背后指使他接近王云霄的那个人，也就是杜家兄弟口中的主人，丁三爷的相好小白梨。
    这人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忘乎所以，不知道天高地厚，打电话要挟警察局长。
    这个事做过线了。
    规矩，需要双方承认才是规矩。
    你觉得你有能耐可以不讲规矩，那就别怪别人也不给你讲规矩。
    就因为他这一个电话，整个南通分局都遭了殃。
    小白梨被特务局带走，就此杳无音讯。
    他手底下为他办事的这些爪牙，在局里还能讨得了什么好处？
    本来当初王云霄一伙被释放之后，驴二和杜家兄弟也该被放出去，可是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偏偏就没有通知到他们。后来更是被单独提出去，一个个仔细地审讯。
    像他们这种小混混，平时就是蚊子腿上的肉，警察懒得搭理。可真要查的话，谁裤裆里还没点屎呢？
    就这么一来二去，杜家兄弟被查出包括放印子钱，收保护费，欺辱良家妇女等各种罪名，直接送进监狱。
    两兄弟都吓尿了。
    这要是搁以往的年景，坐牢倒也无所谓。
    可现在的监狱里空空荡荡就跟鬼宅一样，你以为人都哪儿去了？
    谁知道今年还有没有活动复刻？
    驴二因为没本事，干啥啥不行，反倒逃过了这一劫。
    不过局里的老警察对于像他这样的小混混的黑历史可以说是门儿清，随便拉出一笔旧账，就能让他蹲上三五个月。
    也没送监狱，就把他往班房里一扔，至于说能不能等到活动复刻，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驴二有个屁的造化。
    但凡还有一点本事，他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在号子里蹲了一周，天天吃猪食，连口烟都抽不上，他感觉自己都活不到吃花生米的日子。
    今天晚上又看见王云霄，驴二一时间悲喜交加，热泪盈眶。
    “元宵哥……”
    “闭嘴吧！别嚎丧了！”
    王云霄抬脚将他踹到一旁，冷笑道：“二哥你脸挺大呀，还好意思跟我套近乎呢？拿我当棒槌糊弄是吧？”
    “没有！绝没有！”
    驴二赶紧举手发毒誓：“天地良心，元宵哥，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
    “说实话是吧？”
    王云霄笑道：“那你跟我说实话，小白梨那孙子到底想干嘛？”
    提到小白梨，驴二的脸色瞬间就僵硬住了，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似乎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组织语言。
    王云霄冷哼一声，他猛地哆嗦了一下：“我说！我说！那孙子可不是什么好鸟！他会使妖法你知不知道？他那对眼睛能勾魂啊，只要你跟他一对眼，他能把你小时候几岁尿炕的事儿都翻出来。真不是我要害你，我都是被他逼的……”
    “嘿嘿……”
    旁边老爷子听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云霄转过身来抱拳道：“老爷子，上一次来去匆匆，也没机会跟您多聊两句，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老爷子摆手道：“少来套近乎，甭跟我这儿假仁假义的。你小子有本事，根本看不上我这把老骨头。”
    上一次他看王云霄撬锁的手法娴熟，就起了爱才之心，本想要收个徒弟，没想到王云霄蛮不在乎。他这么大岁数了，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劲。
    原本他看王云霄进来，心里还有点高兴，可是一听王云霄如此低声下气，他人老成精，哪能不知道这小子别有用心，当即就绷上了嘴脸。

 第54章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老爷子姓贺，据说也是当年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之所以用“据说”来形容，主要是时间太过于久远，现在少有人知，连油条都打听不到。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老爷子当年做了一桩惊天大案，被关在大牢里整整二十年。直到新政府成立，才从牢里面放出来。
    他出来之后收了个徒弟，想给自己养老送终。没想到这徒弟不给他长脸，学艺不精就出去显摆，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事发之后便畏罪潜逃。
    警察找到他这里，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当场替徒弟把事扛了下来。
    因为大家都知道其中缘由，监狱那边也嫌他年纪大不愿意要，于是就把老爷子安排在警局这边的班房里。
    住习惯了，其实哪儿都一样。
    上一次出去之后，王云霄特意让油条打听了一下这位老爷子的身世。
    主要是因为这老爷子江湖经验丰富，对于“伶官”十分了解，讲得头头是道。
    当时王云霄就对他上了心。
    小刘护士总是遮遮掩掩，不愿意把话跟他们讲清楚，还美其名曰知识有毒。
    或许对普通人而言确实有毒，但王云霄觉得自己抵抗力很强，完全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
    像贺老爷子这种老江湖多年以来积累的江湖经验，对自己同样重要。
    看老爷子绷着脸阴阳怪气，王云霄忍不住笑道：“您看那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山不转水转，咱爷俩这不是又转回来了么！您说这是什么？这就是缘分！”
    旁边驴二赶紧接话道：“元宵哥，咱俩也有缘分啊！求你……”
    “滚——！”
    王云霄冷哼一声，驴二老老实实地滚远了。
    “看在你那五两银子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咱俩这笔账算是平了。你要是有意见，等出去咱俩单练？”
    “没有意见！不敢！不敢！”
    驴二疯狂摇头。
    王云霄转过身来，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卷，递到贺老爷子面前，笑道：“老爷子唉，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能跟我们这些小辈一般见识呢？上次是我不对，我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
    这种手卷的土烟当然不值钱，但在班房里却是稀罕物，一般人带不进来，带进来也会被没收。
    也就是像王云霄这样进来住一宿就走的，身上才有可能夹带这种好东西。一般人进来就被班房里的老住客们搜刮干净了，王云霄的口袋没人敢翻。
    驴二在旁边看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嘴角疯狂抽搐，却又不敢上前。
    这是给老爷子的孝敬，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抢。
    老爷子接过烟卷，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歪头白了王云霄一眼：“火呢？”
    王云霄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掏出打火石，给他点上了火。
    老爷子美美地嘬了一口，憋在肺里半天，才冲着窗户外面喷出去。砸吧砸吧嘴，转过头来看向王云霄：“你小子是有能耐的，我听驴二说，南通这一片，就属你王云霄名号响亮？怪不得看不上我这点小偷小摸的本事。”
    “您别听他放屁！”
    王云霄摇头道：“我以前是在街面上混过，如今早就学好了。国家给钱，送我们上学读书。等以后毕业了，出来随便在哪儿都能找到正经工作。”
    老爷子点头笑道：“这是好事，你小子也是赶上好时候了啊。以后好好读书，少跟那些没名堂的人厮混。这地方以后也少来，我看你心里是有数的，也不用我这个老白菜帮子给你讲废话。”
    王云霄陪笑道：“我倒是也想好好学习，可架不住有人没事找事。之前我们遇到一个伶官，您也知道……”
    老爷子冷哼道：“那不叫伶官，那就是个智障！就因为他，这局里连局长都换了，一批人跟着吃瓜落，你说他能有什么好下场？这种人啊……哼哼，跳得越欢，死得越快！”
    “您说的在理！”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老江湖呢，看得就是透彻。
    一支烟顶上来，看他颇有谈兴，王云霄所性就把陈燕家和丁三爷之间的事也都讲了出来。
    “麻烦您老给参详参详，我就一直想不明白，您说这人一直在背后拱火，左右撺掇挑事，到底是图什么呢？”
    实际上王云霄知道，对方八成的目的就在陈燕身上。
    但现在他更需要来自于不同视角的意见。
    老爷子抽完一根烟，朝着王云霄活动了一下手指头。
    王云霄摊手，他自己又没有抽烟的习惯，就这根卷烟还是顺手从陈老爹那儿拿的。当时是想着有别的用处，也没想到晚上还能住班房。
    “啧，你个倒霉孩子，逗人玩呢么不是！”
    老爷子很生气。
    王云霄笑道：“主要我也不知道今天能来啊，等我明天出去，您想吃点喝点什么，我都给您置办过来。”
    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只要老子愿意出去，你知道有多少灰孙子得屁颠屁颠过来拜我的山门？什么山珍海味老子没吃过，还差你那仨瓜俩枣的？”
    王云霄一拍大腿：“得，我现在给您弄去！”
    老爷子趴在窗口，提着鼻子闻了闻外面的空气，回过头来笑道：“你出大门右转，第二个街口那儿，有家二荤铺应该还没打烊。去给爷们打半斤烧白，整俩下酒菜。今天晚上爷们儿跟你好好唠唠！”
    还半斤烧白？
    我下海给你捞两斤大鱿鱼现烤了行不行？
    这老家伙一得意，就开始疯狂上嘴脸。
    王云霄心说我也就是看你岁数大，要不然别说吃酒，我请你吃砂钵大的拳头，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他又能怎样呢？
    话赶话说到这里，人家摆明了一肚子的故事，你不往下听？
    王云霄过去拿手机刷小说，最恨那种一天更新不了多少字，还偏偏卡在剧情关键点上断章的作者。
    一边是文章灌水，一边是拉屎便秘，这种半稀半干的痛苦折磨很少有人能深刻体会。
    “行吧，我给您张罗去！”
    王云霄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撬锁出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上一次进来，手法还比较生涩，这回进出，就跟走自己家门一样了。
    驴二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就想要跟出去，冷不防背后弹过来一粒小石子，砸在他后脑勺上。
    “嘣”的一声，砸得他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差点三魂出窍。
    “哎呦喂我擦你……”
    驴二抱着脑袋眼泪汪汪地回头一看，正对上贺老爷子冷漠的眼神，当时腿就软了。
    “老实待着！”
    贺老爷子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上不了席面的玩意儿。”

 第55章 对不起，我是卧底

    警局的班房自然不是那么好进出的，肯定有人值班看守。
    不过看守得也不是很上心。
    一方面是没有特别穷凶极恶的犯人，这种人要么去年拉出去枪毙，要么已经转送监狱。在局里蹲号子的，多半都是本地附近居民，警察连你家在哪儿都知道，也不怕你跑。
    另一方面则是天门市本地的乡土民俗特色。
    简而言之就是江湖气重。
    江湖，江湖，听名字就知道靠水边才能叫江湖。
    天门市漕运发达，海运兴盛，凝聚出了北方独具特色的江湖氛围。
    江湖上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但归根结底都是一个“脸面”问题。
    做没本钱的买卖，被差人抓住下狱，你得挺直了腰板进去，挺直了腰板出来，哪怕被推到刽子手面前，也得先唱两句戏文，喊一嗓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那才叫真英雄。
    人死不能丢面儿。
    官差，同样是组成这个江湖的一部分。
    你进来蹲号子，中途后悔跑了，连累看押你的差人挨板子，以后江湖上别人提起你来，都要看低你一眼，觉得你这个人不讲义气，没有人品。
    你要真有本事，别让人抓到啊！
    王云霄一个人想要进出警局，没有任何难度。
    有没有值班的看守，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
    但你要一手拎着酒瓶子，一手拎着下酒菜，在警局大院里进进出出跟走城门似的，这就有点过分了。
    太显眼。
    出于保持低调的目的，王云霄出来的时候顺手摸了一件警服，套在身上。
    你还真别说，这警服设计的确实有那么一点……嗯，中二的美感。
    说中二不太确切，准确一点形容，就是有点次世代的潮流感。
    和学校下面的混凝土人防工程一样，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老爷子说街口的二荤铺还没打烊，果然还有灯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用鼻子闻出来的，还是凭借着江湖经验在自己面前装的逼。
    二荤铺这个词对于后世人来说可能比较陌生，属于这个时代独有的特产。
    二荤的意思，就是指店里既卖羊肉，也卖猪肉，以此和挂蓝幌子的清真饭店区分开来。
    跟那些门口挂四个幌子的大酒楼肯定无法相比，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消费得起。按照后世的习惯性说法，属于工薪阶层的轻奢消费场所。
    人家既卖好肉，也卖下水，或者你自己带着肉来，也可以让后厨给你做。
    王云霄出来这会儿都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这时候还没打烊的二荤铺，基本上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酒好。
    有老酒客坐在店里自斟自饮，他们不走，掌柜的不能主动赶人。
    想要赶人也行，得掌柜亲自出来陪着聊两句家常，走心又走肾。
    你要是让伙计过来催促，人家酒客脸上就挂不住面子了，看不起谁呢？
    回头再也不来，让你家喝西北风去。
    王云霄来到店里，伙计连忙迎上来，一边鞠躬一边陪笑：“长官！您看这个点了，店里也没剩下什么……”
    “半斤烧白，打包两个下酒菜，有什么拿什么。”
    人家是客气，王云霄也没太苛求。大半夜的，有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伙计进去跟柜台后面的掌柜小声嘀咕了两句，过一会儿掌柜从里面出来，手里拎着两瓶烧白，四个油纸包，递到王云霄手里笑道：“长官，辛苦辛苦。”
    王云霄拿到鼻子边闻了闻……有烧鸡、熏猪肉头、煎酥鱼、油炸花生米。
    “多少钱？”
    掌柜连忙摆手：“不要钱的！”
    “那不行，该多少是多少。”
    一看这酒菜，王云霄就知道不便宜。虽然肉疼，但他更不屑于占这个便宜。
    掌柜的看他坚持，就伸出一根手指头笑道：“一瓶李家烧白卖别人一块五，肯定不能给您这个价。我这边进货就是一块钱，再给您多带一瓶，您喝美了再来照顾咱家生意。”
    “菜钱呢？”
    “菜不要钱！”
    掌柜摊手苦笑：“这都是晚上剩下来没卖出去的，哪还能管您要钱啊。我知道您不差这块八毛的，可这钱我要是收了，回头邻里街坊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家呢。”
    笑话是肯定笑话，笑哪方面就不一定了。
    王云霄知道这些小买卖人的难处，也不跟他多争辩，摸摸兜里差不多还剩下一块四五的毛票，都掏出来塞到掌柜手里，按住他的手正色道：“兜里就这些，剩下的回头过来给你补。”
    “长官您这怎么话说的，真不用这么些！”
    掌柜的还要推让，王云霄转身就走。
    伙计看他走远了，忍不住小声笑道：“这怕是新来的吧，打酒还给钱呢？”
    掌柜的反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就你话多！”
    …………
    他妈的一块五一瓶，这什么茅台1573？
    王云霄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狠狠地念叨。
    酒贵，当然不是酒的问题。
    这年月都是纯粮食酿酒，粮食给人吃都不够用，政府不仅要控制粮价，也要控制酒水的生产售卖。
    正常人喝两口醪糟，散搂子也就算了。
    什么好人敢喝瓶装小烧啊！
    这两瓶酒钱让王云霄心头滴血。
    回到警局，王云霄左右看了看，局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新来的局长居然没换办公室，还能加班到这个点，估计肯定是个工作狂。
    门口看守睡得香甜，王云霄也不忍心打扰他，蹑手蹑脚低头就往里走。
    刚进大门，就闻到一股子烟气，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有人在门口抽烟！
    “站住！”
    身后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王云霄身体瞬间僵硬。
    特么的什么正经人大晚上不睡觉，跑警局大院里来抽烟？
    你抽烟就抽烟呗，还躲在大门后面，有病吧！
    幸亏自己是穿警服出来的，要不然还真解释不清楚了。
    他缓缓转身，看向站在大门背后阴影处的中年警察。
    “你是哪个部门的？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这谁？
    王云霄心中瞬间闪过自己在南通分局见过的所有警察的面孔，完全没有印象。
    总不可能这么巧……
    “秦局！”
    他正要开口试探，由打警局里面又出来一个人，抬手冲着中年警察打了一声招呼，显得很熟悉的样子。
    熟你个头啊！
    王云霄看着跟自己一样披着警服跑出来的贺老爷子，心中忍不住发出尖锐爆鸣。
    我看老爷子你面相憨厚，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啊？

 第56章 我是局长你是谁呀？

    秦向东参军十五年，见过的鬼比某些人吃过的盐还多。
    刚刚退伍转业到地方不过一个星期，就在自家地盘上看到两个陌生面孔的警察。
    这很正常。
    当年在前线打仗的时候，比这更离奇的事情，他都遇到过不知道多少次。
    整个南通区分局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五名警员，三十二名临时工的档案都刻印在他的脑子里面，这对于一名墨玉麒麟军的副团级政委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基础工作，甚至都有一些大材小用了。
    如果不是因为负伤退役，南通分局这种小庙，还真未必能容得下他这尊大佛。
    但俗话说得好，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这次他接受特务局委派，带领一个连的新兵进驻到南通分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震慑不法之徒。
    “新兵”其实是相对于墨玉麒麟军本部而言的。
    这个连队实际上是墨玉麒麟选拔淘汰出来的“差生”，虽然也打过仗，见过血，但依旧达不到墨玉麒麟募兵的最低标准。
    他们的心智尚不足以应对那些普通子弹无法消灭的东西。
    比方说在警局里突然刷新出来的野生同事。
    “秦局！我，老贺呀！”
    看着对面一脸自来熟的老警察，秦向东不动声色地掐灭烟卷，点头笑道：“老贺，今天晚上你值夜班？”
    今天晚上值班的警察里当然没有姓贺的老头子，或者说晚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警察值班。秦向东自己带过来的士兵都还在熟悉自己的岗位工作，并没有给他们安排值班的任务。目前警局上下，还是依靠过去的老警察班子在维持正常运转。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
    要是让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去守夜，人没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没的。
    所以这两天，秦向东都是自己亲自坐镇警局。
    果然钓出了王八……这样说可能有点过分，因为他还判断不出这两人的真实身份。
    王云霄手里拎着酒肉，看了看老贺，又看了看秦向东，没有说话。
    三个人眉来眼去，僵持了好几秒钟。
    最后还是老贺主动打破僵局，拍手笑道：“秦局，你看这事闹的。我让小王陪我回来收拾东西，也不知道您还没下班呢，要不您也一起跟我们吃两口垫垫肚子？”
    前些日子警局整编，裁撤掉了一批旧警察。老爷子给自己安排这个身份，虽然不能说特别合理，但一时之间也无从查证。
    秦向东想了想，转头问王云霄：“付账了吗？”
    “付了。”
    王云霄淡定回答道：“我兜里就一块五，还差不少，跟掌柜说了回头给他补上。”
    秦向东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酒，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元递给他道：“明天去把账结清了，不许占人家便宜！”
    “是！”
    王云霄赶紧立正。
    他军姿站得很标准，一时间都让秦向东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带过来这么一个小兵，然后自己转过身就忘了。
    老爷子嘴上说请他一起吃，只是客气话，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局长根本没拿自己当外人，甚至还自己掏了腰包。没办法，他给王云霄使了个眼神，转身就往里面走。
    熟门熟路地来到警局食堂，拉开灯，老爷子走进后厨翻出来两只碗，几个凉馒头，摆在桌上，对秦向东笑道：“小王就不给他喝了，秦局，咱们整两口？”
    秦向东微微一笑，拿起酒瓶咬开瓶盖，先给老爷子斟满一碗，然后再倒进自己碗里，端起酒杯笑问道：“老贺，你这大半夜的，回来收拾什么东西？”
    老爷子哈哈一笑，举起碗跟秦向东碰了一下，嬉皮笑脸道：“来，先走一个！说实话跟咱们局里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这孩子的事儿。”
    话里的意思就是我懒得编，您也别多问了，省得说错话大家都尴尬。
    “行！”
    秦向东爽快地喝了口酒，拿起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
    他倒要看看这一老一少准备演什么戏。
    老爷子撕下来一根鸡腿，塞进嘴里秃噜两下，吐出来一根光秃秃的鸡棒骨。他先垫了一下肚子，才慢条斯理地看向王云霄，似笑非笑道：“你小子还算有点定力，这都能绷得住，我现在越看你越顺眼了。”
    王云霄心说我可没您厉害，合着您这就是拿警局当鸡毛店大通铺，想住就住，想走就走啊。
    老爷子笑道：“要我说啊，就是你师父太拿你当人了，什么都不告诉你，生怕你胡思乱想走上邪道。这要搁我年轻那会儿，呵呵，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早就能成家立业了。秦局你说是不是，早几十年，像他这么大的都该去当兵了。”
    秦向东在旁边点头微笑，默默嚼花生。
    王云霄无奈道：“所以我这不是找您打听来了么，您要是知道的多，就多给我讲讲呗？”
    老爷子摇头道：“那也得我说了你能信才行，你要是不信，我不是白废嘴皮子么？”
    合着这一桌酒菜都不够您润喉的是吗？
    王云霄作势就要去抢第二瓶酒，老爷子连忙伸手挡了下来：“开玩笑的，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还不识逗呢！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家师父教你的那些东西，都是新学问，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以前又是哪样？”
    “我年轻那会儿，根本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爷子掰着手指头，一点点地算：“天乐、天启、龙引……到现在的新政府，这一晃神就四五十年过去了。天乐年间，朝廷还把洋人当成野人看呢。后来逐渐引入西方的学问，才搞出现在这些条条框框。什么十二法门啊，什么正道外道啊，过去根本没有这些东西的。”
    “你家师父不给你解释的原因很简单，这里面的学问太深，就算他能讲明白，你也不一定能听明白。这其实就跟过去考功名一样，普通人以为只要读四书五经就能考取功名，实际上人家那些高门大户的世家子弟，要学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就光看这几本书，怎么跟人家比？”
    王云霄心说是，我感觉出来了。从小刘护士给我上课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深有感触。
    什么正经学问一开始就给你重塑三观啊！
    “其实没那么复杂，你解决实际问题，用不到那么高深的知识。”
    老爷子就着酒，似醉非醉地说道：“有的时候你太讲科学，就容易钻牛角尖。你可以尝试着让自己的想法稍微保守一点，迷信一点。就像是这酒水，喝进嘴里，脑子一迷糊，以前心里过不去的坎，也就这么过去了。”

 第57章 妖魔邪祟，贪嗔痴念

    第57章妖魔邪祟，贪嗔痴念
    “你把这个事想复杂了。”
    老爷子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给王云霄讲解：“就像你说你遇到什么棋诏啊，伶官啊，堪舆啊……过去都没有这样分的。还有什么邪法妖术，说白了就是一个东西——妖魔邪祟！”
    “这种东西是怎么来的，伱不要去考虑，也轮不到你去研究，你只要知道确实有这种东西就行了。过去咱们江湖人遇上这些妖魔邪祟怎么处理？有三种办法，第一种就是你自己修炼武艺，内练一口真气，自成一方天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根本不用怕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第二种办法，就是加入公门，比方说咱们现在这里，就有国家气运庇护，诸邪不侵。当然了也不是说就高枕无忧。之前孙局长怎么走的，你小子也清楚。他自己屁股没擦干净，被人家趁虚而入，这没办法。”
    “第三种方法，那就是求神拜佛了。现在市面上很少见，但在我年轻那会儿，还有不少三教高人行走世间。那时候专门有昆仑的道士下山降妖除魔，哪像现在这么多邪祟……”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王云霄忍不住插嘴问道：“您说的那都是以前了，现在遇上这种妖魔邪祟怎么办呢？我又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它想做什么。”
    老爷子撇嘴道：“妖魔邪祟这玩意儿，你不知道它长什么样，是因为你没有法力，看不到它。用现在年轻人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你跟它不在同一个维度上。至于说它想要做什么，你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揣度它的心思，它连人都不是，自己都没办法控制自己。但这玩意万变不离其宗，脱离不开贪、嗔、痴这三个字。”
    “贪？嗔？痴？”
    “没错，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他脑子里不会考虑大人赚钱有多辛苦，看到这个玩具也想要，那个玩具也想要，这就是贪念。不给他买玩具，他就会生气，就会撒泼打滚，这就是嗔念。回到家里他心里还是对那个玩具念念不忘，这就是痴念。”
    老爷子嘴里嘬着鸡骨头，耐心解释道：“妖魔邪祟也是一样，他们不会像人一样权衡利弊，计算得失，他们心里只剩下贪嗔痴。就拿你遇到的这种情况来说，你家里肯定藏着好东西，所以才遭人惦记。它很想要，但又不知道怎么去拿，就能躺地上撒泼打滚，没完没了地折腾你们，等你们的意志松懈下来，它就可以趁虚而入。”
    因为秦向东在场，所以老爷子就没说王云霄学校的事，只以师父和家里代称。
    王云霄虚心请教道：“那如果真如您所说，我用什么办法才能除掉这个妖魔邪祟呢？”
    “先把它勾引出来……你知道月相吗？”
    “知道，就是初一肉夹馍，十五馍夹肉对吧？”
    “对，你找个月黑风高的日子，把它给勾引出来。”
    老爷子嘿嘿笑道：“像这类妖魔邪祟，只要现出真身，那就很好办了。找那种带煞气的武器，杀过人或者杀过猪羊的刀剑，直接就给它捅死。你要是有习武的天赋，也可以去拜师学艺。我看你小子根骨不错，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想不想跟我学两招防身的功夫？”
    王云霄忍不住好奇道：“那我要是真拜您为师的话，得练多久才能对付这些妖魔邪祟？”
    “这和武艺高低没有关系。”
    不料老爷子却摇头道：“只要你找对路子，杀了一只，就能杀第二只。只要能摸清它们的那点套路，他们就对你完全产生不了威胁了。”
    “这倒也不能一概而论。”
    秦向东在旁边一直听着没有说话，等老爷子传授完自己的江湖经验，方才开口道：“老贺你说的这些办法，只能对付普通常见的……妖魔邪祟，而且还有副作用，会积累污染，也就是过去咱们所说的业力。”
    老爷子却蛮不在乎地笑道：“秦局你说的那是战场上的情况，咱们这平头老百姓，一辈子能撞见几回邪祟？积累的那点业力算什么呀，能不能活到那岁数都两说呢。再者退一步说，那军中的法子倒是管用，可也不是咱一般人能用得起的。您就说您自己带来那批人马，还不都是大头兵，您上哪儿给他们配棋诏和伶官去？”
    秦向东面色一滞。
    他不得不承认，老贺说得对。
    王云霄不死心，又追问道：“您老能不能告诉我，具体怎么把这东西给找出来？或者有没有现在立刻上手就能用的法子？”
    要说勾引，他不是没勾引过，但上钩的是一只大黑耗子，是被人家推出来抛弃的棋子。
    要说武功，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两下子也够用，问题是找不到这个幕后之人。
    老爷子摇头道：“难，很难。这些妖魔邪祟平常伪装的跟正常人一样，从外表你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除非请一位棋诏挨家挨户的排查，或者你去城外老君观，花钱请一位道长过来捉妖，但我估计你也出不起这个钱。不过你要是肯做我徒弟的话，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能找到人帮你把事平了。”
    说来说去，还是想收王云霄为徒。
    王云霄心里还有点犹豫。
    倒不是说他对于拜师有什么顾忌。
    主要是自己最近学业太重。
    人家穿越异世界，三天练成荒古圣体，七天开后宫媾女，一个月横扫六合席卷八荒。
    我特么白天上课，晚上也上课……
    跟996的社畜有什么区别？
    俗话说技多不压身，可也得身子骨硬朗才行。
    王云霄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在全功率运转，塞不下更多线程了。
    我不是学霸，真对不起大家。
    他在这边犹豫不决，旁边秦向东突然开口问道：“老贺，你知道我刚来，对于局里的工作不了解。以前咱们局里，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老爷子闷了一口酒，反问道：“您说的是有钱人，还是老百姓？”

 第58章 秦局长是个狠人儿

    第58章秦局长是个狠人儿
    有钱人还用问么？
    刚才老爷子已经说过了，有钱人可以花钱请高人做法降妖除魔。
    秦向东面不改色，沉声问道：“老百姓要遇上妖魔邪祟怎么办？”
    老爷子哈哈一笑，指着秦向东对王云霄说道：“你看秦局这话问的，还挺有深度哈。老百姓能怎么办？那就死呗，还能怎么办，怎么死不是个死……您放心吧，一般人遇上这种事，不会找警察的。”
    “那是以前。”
    秦向东正色说道：“现在既然让我来做局长，那这些事我就要管。特务局人手紧张，照顾不到地方上，警察局就应该承担起一部分责任。实在解决不了的，再往上报。”
    老爷子冲着秦向东比了个大拇指，笑呵呵地没接他这话。
    年轻人有理想是好事，没关系，多受几次挫折就懂事了。
    看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变化，秦向东也不以为意，转头对王云霄说道：“孙局长的卷宗我看过了，但还是不太清楚。白梨花被特务局带走，有关于他的资料也都被一并封存。关于这个案子你都知道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虽然他不认识王云霄，但刚才老爷子提到孙局长，他就顺着这个话题问了出来。
    王云霄心说您可真看得起我。
    特务局抓的人，我能知道啥？我就知道他是个兔爷，小屁股跟白梨似的。
    不过想到这里，倒是让王云霄心中一动，压低声音说道：“这伙人背后靠山很硬，特务局都没有继续追查，也不知道有什么顾忌。局长你这……”
    他不好意直接问，局长伱行不行啊？
    别就只会说大话，事到临头缩脖子。
    “只要有线索，就追查到底！只要能确定犯罪证据，直接逮捕！”
    秦向东沉声说道：“不用管他们有什么靠山，只要犯法，一视同仁！”
    王云霄都听傻了：“这还要犯罪证据？不是……有法律管这玩意吗？”
    “有！”
    秦向东点头道：“我来之前，政府就已经制定了相关文件，不过还在研讨当中。如果快的话，这个月就能下发公开。咱们现在是新政府，新社会，跟以前不一样。”
    “既然给了那些异族合法身份，他们就必须遵纪守法。至于那些妖魔邪祟，凡是没有正式登记注册的，一律坚决消灭！”
    不是大哥你玩真的啊？
    王云霄听得心惊肉跳。
    我们现在连一个妖魔邪祟都搞不定，你拿啥跟他们玩啊？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看起来不可能，实际上只是你不敢尝试罢了。”
    秦向东捏着花生米，对王云霄说道：“要我说，干脆就从孙局长这个案子下手。小王你明天来我办公室，咱们好好合计一下？”
    王云霄想了想，没有直接拒绝：“局长，我这边还有点别的事，您看下周一您方便吗？”
    秦向东笑道：“方便，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虽然他不知道王云霄的真实身份，但他还是很看好这个年轻人。
    这年月，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胆识，能面不改色跟警察局长通宵尬聊的。
    三个人一边喝一边聊，不知不觉间，酒菜都吃光了。
    老爷子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笑道：“秦局，我们这就回去了，您也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上班呢。”
    秦向东起身道：“我送你们出去吧。”
    “不用不用！您留步！我让小王送我……”
    秦向东也没坚持，就站在门口，目送着王云霄搀扶着老爷子走出警局大院。
    出了门，老爷子立刻就不摇晃了，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呲牙咧嘴道：“新来的这位是个狠人儿啊，我差点都没绷住，你小子也挺厉害，居然没露馅。”
    王云霄微笑不语。
    他能说啥，总不能说自己当时被叫住，差点连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得亏当时老爷子出来救场，要不然今天晚上警局大院门口说什么也得躺下一个。
    不过也幸好没有动手，老爷子说得对，这位新来的局长是个狠人。身上一股子硝烟的味道，真动起手来自己未必能有胜算。
    而且最重要的是，心大。
    各种意义上的心大。
    和之前那位孙局长相比起来……不用比了，没有什么可比性。
    看样子是个能认真干事的人。
    俩人转过墙角，老爷子拍拍王云霄的肩膀，抬手指了指两米高的墙头笑道：“我知道你小子眼界高，压根就没拿老子当颗葱，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咱的真本事！”
    说着话他抬手一扶墙，整个人轻飘飘地飞了上去。
    王云霄：？？？
    不是夸张形容，就是真的像气球一样，慢悠悠轻飘飘地，咻地一下飞上去了。
    啊？
    你管这叫轻功吗？
    我家哥哥吊着威亚都不敢这么演！
    王云霄抬头瞪圆了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任何辅助道具，只能暂时信以为真。
    看旁边没有动静，他后退几步，一纵身翻上墙头，跳进墙里。
    刚一落地，就看见老爷子倒背着手笑呵呵地站在旁边，挑眉道：“我还以为你小子也练过轻身功夫呢，合着……也就只会溜门撬锁呗？”
    王云霄无奈道：“好好好，我知道老爷子您深藏不漏了，算您厉害行了吧？”
    老爷子笑道：“我看你这身手，像是军中的路数，你家以前是军户？”
    王云霄不动声色道：“我爹是海军……”
    “我就说么，怪不得呢。”
    老爷子点点头，一点都没怀疑，一边往回走，一边小声说道：“军中修炼的功法，杀伐气太重，也更需要配合演练。下限低，上限不高。对于大头兵来说绰绰有余，但如果你自身天赋好的话，这种通用套路反而会变成一种拖累。”
    那倒也不一定。
    我也不是只有这点本事，主要不是因为现在还吃不饱饭么……
    王云霄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因为老爷子刚才露的这一手，确实有点意思，让他有些动心。
    “要按您这说法，天赋好的人就得修炼更好的武功，可是那些传说中的神功秘籍，也不是想遇见就能遇见的。”
    “神功秘籍？你小子想得还挺美。”
    老爷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小子我告诉你，这世上或许有神功，但肯定没有真正的秘籍。不管你多厉害的武学，只要落在纸上形成文字，就会失去原本的意境。听说过纸上谈兵的典故吗？练武，就是练兵，都是一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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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官方定制版修炼教材

    早上起来，王云霄溜溜达达出了警局，没舍得在外面吃早点。
    脑袋被开瓢那孙子有可能是想明白自己不占理，告不赢，所以也就没再生什么妖蛾子。
    白天老老实实上课，一日无话。
    到晚上上课的时候，他被小刘护士喊去搬教材。
    整整一摞课本，王云霄看见最上面封面上写着《民兵操练手册入门第一版》。
    回到课堂上，小刘护士看着下面的学生问道：“有没有考虑好？一旦你们现在选择踏上这条路，日后如果反悔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这对于你们来说，等于是揠苗助长，并非最好的选择。”
    她主要是看着陈燕说的。
    王云霄这伙人的意见不用考虑太多，他们的心智相对而言比较成熟。
    陈燕没有犹豫。
    回到学校之后，她想了很多。这两天经历的事情，让这个天真懵懂的小姑娘迅速成熟起来。
    落后就要挨打。
    如今的社会风气，对于女性并不友好。
    女性不读书，根本没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刘老师，我要加入集体！”
    陈燕回答的很坚决。
    对于她个人而言，心理上最大的隔阂，并非是什么荣华富贵，而是自己身为班长和优秀学生，居然要和王云霄他们这些不好好学习的差生混到一起。
    小女生的内心世界其实很单纯。
    只要迈过这道坎，其他的都不算是什么问题。
    “很好，如果其他人都没有意见的话，那么我们就从现在开始进入正题。”
    小刘护士正色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会用军中的规矩来要求你们，给你们制定训练计划，作战方案。一会儿我给你们发下来的教材，属于保密文件，绝对不能外泄。一旦泄密，就要追究你们的责任，知道吗？”
    王云霄心想，民兵操练手册有什么可泄密的？
    还能教我们手搓原子弹么？
    结果发下来一看，只有自己家兄弟手里是民兵操练手册，陈燕和小葫芦手里的教材不一样。
    陈燕手里的是《博弈论》
    小葫芦手里拿的是《起居录》
    ？？？
    是我知道的那个博弈论吗？
    王云霄看看自己手里的民兵操练手册，心中泥头车呼啸而过。
    我倒不是有什么意见，就是听起来是不是档次差得有点多？
    怎么感觉老子就像是杂兵npc哥布林一样呢？
    还有小葫芦为什么看的书也不一样？
    女生有优待吗？
    没想到小刘护士你是这样的人！
    “刘老师……”
    “闭嘴，先听我说！”
    小刘护士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棋诏”、“伶官”和“府兵”三个词。
    “这是一支处理特殊事务和异常问题的小队需要的基本配置。”
    “棋诏是指挥官，也是领航员，是你们这支小队的大脑和眼睛。你们所有人的任务，就是保证棋诏的生命安全，以及服从她的指挥安排！”
    油条举手问道：“刘老师，为什么不让王云霄做棋诏？”
    小刘护士摇头道：“他没有天赋。”
    王云霄摆摆手，让油条不要讲话。
    道理他都懂，但让陈燕指挥，说实话她就算有天赋，也未必有能力。自己身为班长，都不能团结同学……
    陈燕自己也很慌。
    小刘护士转头看向她，认真地说道：“作为棋诏，最容易受到回音的影响，所以也最忌讳情绪波动。俗话说观棋不语，你的任务只是负责落子布局。除此之外，你不需要思考其他任何问题。”
    然后她看向同样一脸懵逼的小葫芦：“姜小棠同学，虽然你在这方面的天赋不高，但在这些同学当中，也就只有你最适合担任伶官。伶官的任务，就是负责处理知识的污染与回音的侵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医护兵。你的同学们的生命安全，全都掌握在你一个人手上。如果你觉得自己不行，我只能另选他人……”
    “我可以！”
    小葫芦挺胸抬头，大声说道。
    说完她又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转过头来冲着王云霄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王云霄不解道：“刘老师，个人天赋是以什么标准来判断的？”
    总不能像小说里面写的那样，拿个水晶球，把手按在上面，然后旁边有人喊：“天灵根！斗之力三段！”吧？
    更何况他也没见小刘护士用过类似的道具。
    “你们现在没有必要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小刘护士摇头道：“每一个法门需求的天赋各不相同，比如你们就更适合成为府兵。”
    我懂了，就是炮灰呗？
    似乎是看穿了大家心中所想，小刘护士继续说道：“关于你们的天赋，告诉你们也没关系，就是相互之间的信任。府兵作为队伍的攻坚主力，除了要掌握战斗技巧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建立起互相之间的配合与信任。你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棋诏与伶官的生命安全，然后次要任务，才是依靠彼此的默契配合，对抗那些不可名状的异物。”
    信任？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王云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翻开教材目录，就看到上面分列了四个大章节。
    分别是“军事知识”、“行为守则”、“生存技巧”与“应急预案”。
    在军事常识的章节里面，又详细划分为“冷兵器”、“现代枪械”、“特殊武器”、“保养维护”、“基础格斗术”、“阵列训练”、“常用战术”等小章节。
    分得很细，干货满满。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一键导入大脑的快捷功能。
    不开创意工坊玩个蛋！
    这时候小刘护士又说道：“你们手里的课本，是由天文局、秘书局和特务局共同编撰出来的专用教材，分别对应棋诏、伶官和府兵三大法门的修炼正道。再跟你们强调一遍，这些教材绝对不能泄密。至于外道的教材我这里也有，只要你们表现良好，通过考察就能发给你们，不过……”
    “我还是那句话，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除非你本人特别优秀，否则我并不建议你们双修。另外，官方教材并不一定完全适合你们每个人的特殊体质，如果你们有的话，但一定是最安全的教材，没有隐患。除非迫不得已，最好不要去修炼外面那些所谓的神功秘籍。”
    王云霄举手问道：“刘老师，什么情况算是迫不得已？”
    小刘护士看了他一眼：“比方说，你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由于你们的失误，导致棋诏意外死亡。”

 第60章 谁都没资格逃避死亡

    “十五号开门？”
    周校长拿起眼镜，仔细端详了一下小刘护士递交上来的书面报告，沉默了半晌之后，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个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不快，我当年入伍那会儿，学到这种程度，就已经可以拉上去填线了。”
    小刘护士回答得很快，没有丝毫迟疑。
    “现在都已经是和平年代了，没必要这么着急。保证这些孩子的存活率，才是我们最优先考虑的事项。”
    周校长放下报告，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刘芝菡，我记得你是龙引六年参军的对吧？那时候你跟他们差不多是一样的年纪？”
    “参军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了。”
    小刘护士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算不上什么合格的老师，既然由我来训练他们，那我就只能用我认为最合适的方法，送他们去前线，直面恐惧。如果您舍不得自己的学生，直接取消这个课外班就好了。”
    “你太谦虚了，我倒是觉得你教的不错，这不是到现在为止还没出什么问题么。”
    周校长笑道：“我也不是舍不得学生，只是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你觉得就以你现在这种教学方式，能应用在普通学生身上吗？”
    “肯定不行！”
    小刘护士摇头道：“陈燕的学习成绩非常优秀，能承受得住额外课业给她带来的负担。王云霄他们有社会生活经验，自己就能处理低级的邪祟。普通学生可没有他们这种本事，贸然接触这方面的知识，等于是肉包子打狗。”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我认为先生您的想法并不现实，您既没有足够的资源，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培养他们的心智。温室里培育出来的花朵，再怎么鲜艳也承受不住外面的风雨摧残。”
    面对小刘护士的诘问，周校长只是淡定地笑了笑。
    “刘芝菡，你还记得你当年参军的时候，你老家是什么样子吗？”
    小刘护士沉默了。
    “我大概能想到是什么样子，我老家在粤州那边的小渔村，离你们那儿不太远，生活条件也差不太多。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还没有你这么大，也就是十二三岁那时候，受朝廷选派出国留学。”
    “当时我到外国一看，哇，人家那个生活环境，住大别墅，吃面包奶酪。火车，汽车，轮船……那个时候我真的不想回来了，打死我都不回来。你应该能理解这种感受，我看你连过年都不回老家对吧？”
    小刘护士沉默不语。
    周校长将目光投向墙上的地图和照片，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笑意。
    “但别人的东西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家里再怎么穷，那也是自己家。三十年前，咱们一无所有，条件比现在差得多。可是你看现在咱们也有火车，汽车，轮船，也有铁路电话。最重要的是，我们承受住了潮汐冲刷，现在换成他们羡慕咱们了。”
    “所以不要怕困难，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我承认您说得对，所以现在游荡在学校外面那只妖魔怎么解决？”
    小刘护士完全没有被周校长的心灵鸡汤喂饱，丝毫不留情面地直指问题关键：“一只完全异化的妖魔，让王云霄他们组建的这只小队去处理，都不可避免会出现伤亡。普通学生的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周校长面色一滞，干笑道：“我给特务局打电话……”
    “让霍长官来解决，学生就会失去宝贵的实战机会。”
    小刘护士目光锐利：“您该不会以为，这些东西会恰到好处地成长到学生们刚刚好可以处理的实力范围之内吧？我妈给我做的菜都掌握不好咸淡！”
    这一次换成周校长无言以对了。
    两人默默对视良久，周校长将目光重新投向桌上的报告：“所以你的建议就是开门？一旦控制不住……”
    “肯定控制不住，会死人。”
    小刘护士的语气冷静得可怕。
    “但在我们这个‘时代’，他们有什么资格逃避‘死亡’？”
    …………
    “棋诏”、“伶官”与“府兵”的组合是国内军方应对特殊异常事件的统一标准配置。
    差不多就相当于战法牧铁三角，一位高贵的法爷，一位加血的牧师，以及一批炮灰脚男。
    王云霄觉得自己这样理解没什么问题。
    唯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小葫芦为什么会有“伶官”的天赋？
    仅以他过去接触到的那两位伶官来说——一个是电话里的小白梨，一个是特务局的高级干部，给他的感觉都很诡异。
    如果说棋诏的能力是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那伶官的能力就是发现别人不愿意透露的秘密。
    这一听就不是正经人吧！
    我们脚男……对不起，府兵呢？
    吃别人不想吃的屎。
    这么说可能稍微有些过分。
    但王云霄晚上看了一遍教材之后，感觉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府兵的特殊能力——以教材中讲述的内容来看，就是阵势。
    最低要求三人，上不封顶。结成阵势之后，就可以凭借血肉之躯抵挡精神侵袭，甚至是物理层面的伤害。
    教材上介绍了府兵可以使用的三种阵势，分别是铁甲阵，突击阵与鹤翼阵，分别对应防守，进攻，以及迂回包抄的战术动作。
    并没有他想象的那种修炼功法，比方说盘腿打坐，运行真气，呼吸吐纳之类的。
    或者说，这本教材里的整体内容就是修炼功法，掌握里面所有的知识点，学以致用，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府兵。
    说实话，这里面的内容对于男孩子来说还是颇具吸引力的，甚至可以让军宅狂喜。
    通过这本教材里面的内容，他就可以了解到现在国内的武器装备水平，进而推断出，目前到底是处于一个什么时代。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这个时代的现役武器也和这个世界一样。
    充满了时空错乱的违和感。
    总体而言，目前军中装备的现役武器依然以栓动步枪作为主流，也没有介绍坦克与战斗机，那就说明科技树没有发展到二战的水平。
    但你这航空战舰是什么鬼？

 第61章 不同法门，不同道路

    看完教材里的图文介绍，王云霄终于搞懂了，他之前看到特务局那些士兵配备的武器究竟是什么结构。
    “流云-1号”蒸汽栓动步枪。
    虽然在外形上整体保持了栓动步枪的风格，但实际上可以说是一种气枪。在将子弹压入枪膛之后，打开与之连接的封闭气罐，将特殊气体灌注到枪膛当中，对子弹外壳进行锈蚀。经过气体锈蚀的子弹可以对绝大多数邪物产生有效伤害。
    这什么黑科技？
    王云霄看不懂，但深受震撼。
    当然这是正规军，或者说特种部队才能配备的特殊武器，像他们这种刚刚入门的菜鸟肯定连摸都摸不到。
    教材里面给新兵贴心地准备了物美价廉的新手装备——烧火棍和狼牙棒！
    看到这俩玩意的时候，王云霄忍不住瞳孔地震。
    狼牙棒就不说了，学校保安标配的就是狼牙棒，换句话说这些保安大叔有可能都是府兵？
    烧火棍又是什么鬼？
    确实不能说是普通的烧火棍和狼牙棒。
    这两样武器都需要附魔。
    方法简单粗暴，突出一个成本低廉，随取随用。
    制作烧火棍，要选在每个月月底的晚上，十二点钟前后，在十字街口焚烧黄纸。跟平时给死人烧纸没有任何区别，烧过这一次纸的棍子就可以用来驱邪。
    狼牙棒上的铁钉，需要用新鲜血液浸泡一夜，或者打死一只活物，鸡鸭鱼什么都行，就可以用来破邪。
    当然书中也再三强调，这种简易武器的威力只能说是“有效”，不能过于依赖武器，而忽略人的因素。
    如果宿舍里有灯的话，王云霄能看一通宵。
    也不能说这本书特别有意思，无论什么内容，只要编写成教材就会变得特别枯燥。
    但这年月学生宿舍里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匮乏了。
    离开手机的第n个夜晚，王云霄现在就算是看到包装纸上的配料表都忍不住研究一番。
    看完了自己手里的教材，他对于陈燕和小葫芦的教材更加好奇了。
    老子堂堂穿越者，怎么可能畏惧这点毒性，未来网络时代，什么抽象亚文化我没见识过？
    王云霄是个想到什么就去做，不会犹豫的男人。
    吃完早饭回教室，他直接走到小葫芦面前，敲了敲书桌：“把你那本教材借我看看！”
    小葫芦满脸乖巧，微笑摇头。
    “不给也行，你老实交代，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不说，以后就不带你一起玩了。”
    一句话就让这死丫头气焰全消，乖乖将教材拿出来递到王云霄手里。
    回到自己座位上，油条在旁边忧心忡忡小声问道：“大哥，你看小葫芦的书，不会出问题吗？”
    “没事，我试试看，有没有小刘姐说得那么邪乎。”
    趁着第一节课的数学老师还没来，王云霄翻开了《起居录》。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还真就是一本内容很正经的书，但书名起得有些偏差，不应该叫《起居录》，应该叫《教你如何写起居录》。
    起居录这种东西，就是记录皇帝日常言行举止的档案资料，属于信史的一种。
    这部教材以前朝的末代皇帝作为事例，详细讲述了各种公文、档案的书写方式，要如何选择性地记录史实，以及这样选择的原因。
    人份三六九等，事有轻重缓急。
    作为一名书写起居录的官员，首先要搞清楚自己做这件事有什么意义。你不是在搞新闻，不需要使用吸引人眼球的噱头来给自己增加阅读量。你也不是在写小说，需要铺垫剧情，制造节奏，跪舔读者。
    起居录的唯一作用，就是作为史料，让后人知道这个时代发生了什么，并且引以为鉴。
    伶官具有两种特殊的能力，一种是“弦外之音”，能从蛛丝马迹之中发觉不为人知的隐秘。一种是“春秋笔法”，掩盖住秘密不让他人知晓。
    有些秘密，并不适合公开。
    知情权当然重要，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即使知道了真相，除了吃瓜以外也没有任何意义。
    教材中列举了许多鲜活的例子。
    龙引四年，豫州六月飞雪，气温骤降，冻死冻伤人畜无数。
    无知民众受人蛊惑，以为本地出现冤案，死者不能瞑目，一时间谣言四起。
    当时州府衙门刚刚问斩一名采花大盗，此人名为柳上溪，江湖诨号孔雀公子，流窜于各州府间数年，玷污良家女子无数。
    只因恰逢其会，而此人又生得一副好皮囊，便有好事者称其无辜，是州府衙门抓不到正主，为了交差找人栽赃替死。
    一时间民意汹涌。
    更有甚者借此机会聚众闹事，打着伸冤的名号带人上门逼问受害人家。不少女子没被孔雀公子玩死，反倒是被这些所谓伸张正义之人逼得悬梁自尽。
    事后查明，孔雀公子是罪有应得，明正典刑。六月飞雪是有妖王现世，与冤案无关。至于那些聚众闹事者，则是被邪修蛊惑心智，最后大多不得善终。
    颇有种后世人肉网暴带节奏的意思……
    后世每日热搜激起的网民狂欢，除了给带节奏的水军加餐和发泄情绪之外，似乎也产生不了什么实际作用。
    但在这个世界，思想具有神秘的力量。
    民众的思潮，如果不加以正确引导，很有可能会演变成恐怖的灾难。
    王云霄想起小刘护士第一次上课，在黑板上写下的三句话。
    “世界由维度组成。”
    “知识具有毒性。”
    “物质是思想的载体。”
    这三句话其实是分别说给棋诏、伶官和府兵听的。
    对于棋诏来说，知道世界由维度组成，才能理解自己眼中光怪陆离的世界。
    对于府兵来说，知道知识具有毒性，在遇到新知识的时候才会产生抵抗力。
    而在《起居录》这本教材中，对于“物质是思想的载体”做了更进一步的解释。
    没有人能亲眼见到过去的皇帝是什么样子，只有通过帝王的起居录，才能够对帝王形成一个明确的认识。
    换言之，起居录定义了帝王的形象。
    物质是思想的载体，思想决定物质的存在。
    用人话来说，就是我想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但仅仅是个人的思想变化，并不足以改变物质。
    有九十九个人认为苹果可以食用，一个人认为苹果有毒毫无意义。
    但如果这九十九个人都转变了思想，现在只有一个人认为苹果可以食用。
    那苹果就会沾染上毒性。
    ——伶官应当如此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第62章 污染越严重价值越高

    不同的法门，不同的规则，不同的世界观。
    小刘护士之前说跨专业难比登天，王云霄还有些不以为然，现在倒是有点相信了。
    如果说府兵是专门用来培养对抗妖魔邪祟的特种部队。
    那伶官就像是后世的网络安全员，专门负责过滤信息。
    教材中通过各种案例，分别讲述了处理不同问题的不同方法。其中有些方案以世俗的道德标准来判断，可以说是残忍无情，突破下限。
    比方说在面对类似于救一个人还是救五个人这种问题的时候，书中给出的方案是考虑救援成本，如果成本太高得不偿失，必须放弃救援。
    因为伶官存活的价值远大于那些无法自救之人。
    总而言之就是让人看得很不舒服。
    但这又是必须承受的代价。
    王云霄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个特务局的高级干部只是看了自己一眼，那冰冷的眼神就让自己如鲠在喉。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看人的眼神。
    他在人家眼里就是个问题，只是还没有达到需要处理的标准而已。
    现在只能期盼小葫芦以后不要变成那样的孩子，那就不可爱了。
    王云霄看得太过于入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一天已经过去了。
    而手上的书似乎还没翻过几页。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不起来自己都读了什么内容。
    只感觉全身酸痛，头昏脑涨。
    “大哥你没事吧？中午我叫你吃饭你都不去，这书有那么好看吗？”
    油条满脸担忧。
    “你叫我吃饭了？”
    王云霄眯起眼睛想了想，脑子里完全没有印象。
    这本书有毒！
    他立刻就意识到，是这本教材的问题。
    不愧是培养伶官的教材，还自带加密设计？
    好好好，你这么玩是吧？
    王云霄抬手将书拍在笑嘻嘻的小葫芦脸上：“笑什么笑，还给你！”
    事实上他心里还是犹豫了一下。
    心智不够成熟，接触这种教材，确实很容易受到影响。
    他不知道小葫芦能不能吃得消。
    因为没有过去的记忆，他对于小葫芦的了解全都来自于油条的口述，实际上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孩子。
    姜小棠笑得没心没肺，即使是脸上那犹如瓷片裂痕一般的肉红色伤疤，也遮掩不住少女的天真烂漫。
    她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晚上，小刘护士上课的时候问王云霄：“丁三爷明天请你吃饭？”
    “说是这么说的。”
    人家说三天之后请客，也不知道是怎么个请法，说不定只是客套的场面话而已。
    王云霄都没往心里去。
    “如果他想要跟你谈的话，你可以告诉他，学校这个月十五号开门。”
    “开什么门？”
    王云霄问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小白梨在电话里似乎跟自己说过，学校里有这么一扇神奇的门，据说是通往另一个世界。
    “真的有这扇门啊？”
    “每个月十五号，也就是月圆之夜，我们所在的现实世界会与外层维度产生交汇。受到外层维度回音侵蚀的人，在这一天晚上，有一定几率会被拉入到外层维度中，这种危险性是不言而喻的。”
    小刘护士解释道：“在清河中学这里就有一条安全通道，连接着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安全的维度。如果做好充分的准备，进入其中说不定会有丰厚的回报。”
    “#%￥……丰厚的回报！”
    王云霄眼睛一亮，心说怪不得外面这些莫名其妙的人都对学校念念不忘，原来是有这种好处。
    泼天的富贵这不就来了吗！
    油条举手问道：“刘老师，什么算是丰厚的回报啊？金银珠宝吗？”
    “这个问题不要问我，你们得问陈燕同学。”
    小刘护士抬手在黑板上写下“污染”两个字。
    “外层维度的法则与现实世界不同，无法判断你们具体会遭遇到什么情况。不过总体上来说，知识污染越严重的物品价值就越高，具体的知识污染程度，则需要你们团队里的棋诏来判断。不过就像是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污染越严重，危险也就越大，需要团队中的伶官进行收容。而伶官的收容能力也有上限，这其中的尺度就需要你们自己把握……”
    小刘护士平静地注视着教室里这些因为听到丰厚回报而精神振奋的学生。
    “你们的任务，就是收集这些带有知识污染的物品，并且平安返回。具体能收集到多少，能走多远，什么时间返回，都需要听从棋诏和伶官的安排。”
    所以……丰厚的回报在哪里？
    王云霄举手问道：“刘老师，这些污染物带回来怎么处理？”
    “全部上缴，我会根据具体的价值，帮你们兑换一些对你们有用的东西。”
    “具体都有啥呀？”
    “一斤污染物换十斤生猪肉？”
    “那我没问题了。”
    王云霄回头与油条对视一眼，心说这买卖必须得做了。
    这肉我们必须吃到胃里，谁也拦不住，天王老子都不行！
    整个班级的气势唰地一下就提升了上来。
    刘老师使用了军师计“望梅止渴”，全军士气
    “脑子里面不要光想着吃肉，我还没有说危险。”
    小刘护士猛敲黑板。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丁三爷跟你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要防备他对你们下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你们必须要面对的威胁，就是这些天来一直阴魂不散，不断搞事的幕后黑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要面对的，是一只异化的妖魔！”
    “这里是知识点，都给我记下来！”
    “外道妖魔，以吞噬人性的方式进行修炼，以人的喜怒哀乐情绪作为食粮。外道妖魔心智扭曲，很容易就会被知识污染，变异成不可名状的怪物。它本身就是一个移动的污染源，每时每刻都在扩散污染，侵蚀自己身边的一切生灵。如果你们不做好充分的准备，与这种怪物正面遭遇，很容易就会全军覆没！”
    这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扑面而来。
    瞬间熄灭了众人心中的贪欲。
    然而王云霄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
    “刘老师，如果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污染越严重的东西价值就越高，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只妖魔本身也很值钱？”
    小刘护士深深地看了王云霄一眼，点头道：“没错，你可以把它当做是价值最高的猎物，但也要量力而为。”

 第63章 借一把刀要二两银子

    一斤污染物能换十斤肉，那一只妖魔能有多少斤？
    聪明睿智的游戏玩家，在接取任务的时候，可能还会考虑一下任务的难度等级。
    现实中哪有那么多考虑，干就完事了。
    从古至今的游戏规则就是这么简单，激励士气的最好方法，就是抬一箱子金银放在军前，一脚踹倒箱子，然后大喊一声：“人头换钱啦！”
    然后大家伙就嗷嗷叫唤着冲上去厮杀了。
    老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穷人的命就不是命，当不了多少银子。好不容易遇上这种搏富贵的机会，你居然还惜命，那就活该穷一辈子……啊对不起，估计你也活不到后半辈子。
    十斤肉啊……
    王云霄头一次从憨厚的杠头脸上看出了一副凶相。
    晚上回到宿舍，大家一起商量。
    现在已经不是要不要去抓这只妖魔的问题，而是怎么才能把它弄死的问题。
    “还是得慎重一些，这玩意儿听起来很恐怖啊。”
    在这种时候，油条总是忍不住唱反调。
    小刘护士并没有给出关于这只妖魔的详细资料。
    本身妖魔的种类就千奇百怪，这还是被污染异化过的产物。
    就像是无节制排放核污染水的海洋，你根本无法判断那里面能培养出什么东西。
    有可能是会飞的红莲哥斯拉。
    也有可能是身穿jk服，开口叫你阿尼gi的鮟鱇鱼。
    而且这种异化的妖魔，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维度。或者说，在它被污染之后，就与污染源同化为一体。
    就像是阴间的鬼一样。
    只要他不主动现出真身，王云霄他们就抓不住它的狐狸尾巴。
    这个时候就需要身为棋诏的陈燕，将它从藏身之处揪出来。
    但在这个过程中，陈燕也会遭受到妖魔的污染，需要身为伶官的姜小棠帮她处理污染。
    同时在现实中，王云霄他们也需要对抗妖魔的本体。
    王云霄并不担心自己这些兄弟，他主要担心那两个女生扛不住。
    坦白说，就是陈燕和姜小棠她们俩学习好，又是稀缺职业，前途光明远大，没必要跟他们这些穷酸炮灰脚男一样，为了吃口肉赌上身家性命。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弄死他就完事了！”
    馃子一如既往地说话不过大脑。
    “先不着急，稳他一手。等明天饭局，看他会不会出现，到时候咱们试探一下他的深浅。”
    王云霄倒不害怕这玩意儿，只觉得甭管是骡子是马，总得先拉出来遛遛，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要不然总不能跟空气打架吧？
    油条咬牙道：“可惜现在没有趁手的家伙，要不然明天我跟泥鳅去搞点钉子回来？”
    教材上记述的两种diy破魔武器，制作烧火棍需要特殊的时间，这次有点赶不上了。但狼牙棒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制作方法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唯一的缺点就是一般人用不顺手。
    这都属于长柄重武器了。
    王云霄看向宿舍里身体最高最壮的杠头，不由得问道：“你会耍狼牙棒吗？”
    要说耍，谁都会耍，但未必谁都能耍明白。
    这玩意一不小心容易打出真实友伤。
    杠头挠了挠脑袋，憨笑道：“行！”
    “我问你会不会！”
    杠头茫然道：“那……我试试去？”
    “对！”
    油条突然一拍脑门：“反正现做也来不及，咱直接找保安大叔借一个试试呗？”
    王云霄好奇道：“他们能借？”
    那些保安平时都不怎么搭理人的。
    “我去想办法！”
    油条似乎胸有成竹。
    结果第二天，还真让他借来一根棒子。
    王云霄拿在手里掂了掂，差不多有十来斤重，不是纯铁兵器，而是木棍包铁皮镶的钉子，看起来就跟超长款德式长柄手榴弹一个样子。
    这东西又叫做开罐器，过去专门对付那种重甲兵，尤其是欧洲那种全铠。
    一棒子抡过去，蟹黄都给你砸稀碎。
    当然对于使用者的要求同样也很高。
    王云霄自己使得不顺手，倒不是嫌沉，主要是用这种兵器，反而拖累自己的灵活步法。
    放在杠头手里，倒是挺合适的。
    杠头双手握着狼牙棒抡了两圈，点头笑道：“大哥，行！我能用！”
    这时候二羊凑到王云霄身边，小声说道：“哥，你借我两块钱，我去借把刀。”
    这话一说出口，大家都回头看他。
    二羊，原名杨一航，连起来读听着像杨杨，于是别人给他取外号叫二羊。
    外号这种东西除非特别具有标志性，否则变得也很快，后来就有嘴欠的人管他叫二荤。
    二荤铺子的那個二荤。
    让他摁在墙角一顿胖揍，眼睛差点没打瞎。
    然后大家才知道二荤铺为啥叫二荤铺。
    二羊平时不太爱说话，但是打架下手狠，跟馃子臭味相投。
    馃子打架都是抡拳头上，他则喜欢抄家伙，手里一块板砖，五米之内指哪打哪。
    也就是当年王云霄团伙过于落魄，连把刀都没有，要不然肯定会出人命。
    王云霄并没有问他管谁借刀，只是问他：“什么样的刀，能用吗？”
    二羊冷声道：“杀牲口用的屠宰刀，宰过的牲口成千上百，肯定能用。我有个小叔在牛羊市做买卖，手里就有这种刀。”
    王云霄一听就知道有戏。
    泡血的钉子都管用，这种屠宰刀就更不用说了。
    说起这种刀，他想起自己在学生食堂后厨好像还见过一把，只不过那把刀到底见过几次血就不好说了。以学校食堂的伙食标准来说，估计它这辈子见过最多的荤腥，就在午餐肉罐头里面。
    两块钱是很多，但王云霄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不付出，你哪会有收获？
    自己兜里那五两银子是一整块的，王云霄二话没说，直接掏出来扔给二羊。
    油条连忙喊道：“这是五两，剩下的记得拿回来！”
    “我知道。”
    二羊接过银子，转身就走。
    油条皱了皱眉，小声问馃子：“现在市面上买一把刀多少钱？”
    馃子想了想道：“那得看是什么样的，二羊说的那种，新的大概不到一块钱吧……”
    “夺少？”
    油条有点绕晕了：“新刀一块？旧刀两块？还只是借的？”
    “咱要的不就是旧刀么。”
    王云霄摆手道：“不用算了，能用就行。”
    仅仅只是准备兵器还不够。他现在对于小刘护士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
    如果不做好充分的准备，就很容易全军覆没——这句话他是信的。

 第64章 杀熟的滋味不可不尝

    丁三爷是个场面人。
    这年月但凡是涉及到专业技术的行当，多多少少都要讲点场面。
    因为普通人对于你这个行当不够了解，不知道以什么具体标准来判断你的专业性。
    所以医者都是年纪越大，胡子越白越吃香。
    能活到这么大岁数，还没被患者打死，这就是最好的实力证明。
    生意人在外面做买卖，你甭管背后欠了多少银子，表面上一定得穿得漂漂亮亮的，把气势拿捏足了。
    风水先生也是如此。
    你可以穷，找借口说自己这行命犯五弊三缺，不敢贪财。
    但你绝对不能倒霉，不能被别人算计。连自己都算不明白，谁还敢找你看风水？
    若是没被人发现，自己吃了闷亏，就像是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那也就罢了。
    可他这一次是被王云霄堵在大街上，当着街坊邻里的面讨要说法。
    遇上这种情况，丁三爷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你就硬着头皮认下来。
    天门市过去的混混最喜欢玩这套。
    都是滚刀肉，不怕揽事，只怕自己不出名，或者低头认怂让人看不起。
    就像后世认领爆炸案的包头阿叔一样。
    犯了事，能抗事，才是英雄好汉。
    被官府通缉50贝里，那属于侮辱人格。
    不过好在，这种歪风邪气去年已经被压制住了。
    能活到今年的混混，如驴二等人，那脊梁骨都跟绿豆糕似的，能软则软，多犹豫一秒钟都是对政府铁拳的不信任。
    丁三爷是江湖人，但也只是个混江湖的生意人。
    就像是和联胜的吉米仔一样，混江湖完全是为了自家生意。
    他根本没必要像那些泼皮破落户一样，为了涨点脸面，什么破事都敢往自己身上揽。
    所以丁三爷选择了第二条路，跟王云霄和谈。
    王云霄的江湖地位……这个怎么说呢……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在遇到熊的时候你不一定要跑最快，只要跑得比你朋友快就行了。
    经历过去年两场吃鸡大逃杀之后，但凡是能活下来的，江湖地位至少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所以丁三爷不仅是要给王云霄面子，还要给很大的面子。
    当然，面子这种东西，也是要互相给的。
    到了说好的日子，丁三爷派手底下一個机灵的伙计到学校门口，恭恭敬敬地送上了红纸黑字的请柬。
    中午，天宝斋，不见不散。
    王云霄准备单刀赴会。
    像这种场合，带油条去其实是最合适的，俩人互相配合，一唱一和，能把话说开说透。
    但问题在于还没摸清楚人家的跟脚，俩人一起去，也容易被人家一勺烩了。
    所以只能安排油条带着馃子他们在外面压阵，观察风色。
    万一王云霄不小心被人家挟持住了，外面需要有一个头脑冷静的人主持局面。
    这都是江湖经验。
    二羊早上出去一趟，带回来两把刀，银子没带回来。
    在大伙的目光注视下，他脸红得发烫，头都抬不起来。
    “怎么回事？”
    油条皱眉。
    “我小叔坑我！”
    二羊瘪着嘴小声解释：“他说这刀一旦粘上脏东西就不能用了，说是送我，可银子也不找了……”
    “他说啥就是啥？”
    馃子冷笑：“你是死人啊？当初打架那副狠劲儿呢？”
    二羊摊手道：“要不是看我小嫂份儿上，我都恨不得一刀攮死他。他说什么都不给我找钱，我就把他另一把刀也给抢过来了。”
    “你特么是不是傻？一把新刀才多少钱？”
    “那你说怎么办吧！”
    二羊被馃子瞪得下不来台，索性挽起袖子把胳膊亮出来，咬牙道：“来！伱往这儿招呼！一刀抵一块钱的行不行？”
    “你以为你是切糕呢？一刀一块钱？有本事你脱裤子……”
    “行了！”
    王云霄一巴掌拍在馃子脑门上，把他推到旁边，伸手拿过这两把刀，放在眼前仔细观瞧。
    刀确实是好刀。
    正经的那种牛耳尖刀。
    差不多一尺长，三指宽，专门用于杀牛宰羊的屠刀，同时也是江湖豪杰们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
    过去梁山好汉给姑娘们开膛，用的基本上都是这种工具。
    走大街上你要是看见有人怀里揣着这玩意招摇过市，直接开枪击毙可能有些过分，抓起来审一审，绝对有料。
    两把刀都浸透着一股子牛羊腥膻的浓郁味道，其中一柄已经乌黑发亮，隐隐约约带着煞气，要说见过人血也不足为奇。
    应该就是二羊要借的那把刀。
    另一把看起来还比较新，刀刃锋利雪亮，一看就是日日打磨的吃饭家伙什。
    这样两把刀，还真说不好值不值这五两银子。
    王云霄抬头问二羊：“你会用这个刀么？”
    二羊眼神阴郁，点头道：“我小时候杀过羊。”
    “羊和人是不一样的。”
    “也差不了太多。”
    这话倒是没错，只要有这个思想觉悟，那确实没什么区别。
    王云霄将老刀还给二羊，自己带上了那把新刀。
    二羊疑惑道：“大哥，这把更好用，我小时候看他们用过……”
    “味太大了，熏的慌。”
    王云霄随便编了个理由。
    刀这种东西，关键还是看拿在谁手里，怎么用。
    那把老刀的煞气太重，带过去吃饭容易给人家惊到。
    那哪儿是什么妖魔邪祟啊，现在在王云霄眼里，那就是他的挚爱亲朋！
    少一斤肉都不行。
    一切布置妥当，他便带着兄弟们浩浩荡荡出了校门。
    这次没带陈燕和小葫芦，一方面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一方面也是在隐藏底牌。
    光天化日之下，对方不一定会大动干戈，但肯定也少不了试探。
    它要是真以为王云霄团伙还是过去那个样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摇大摆地来到天宝斋，王云霄让兄弟们坐在楼下，挤了两张大桌，抬手将请柬交给伙计，跟着他走到楼上，进了雅间。
    王云霄打眼一看，里面只有丁三爷一个人，脸色顿时就沉下来。
    “三爷，这什么意思？今天就咱俩啊？”
    说实话有点浪费感情，甚至还白瞎了我五两银子。
    “王兄弟！来，坐坐坐！”
    丁三爷满脸笑容，起身将王云霄拉入座位：“您别着急啊，来，咱们边吃边聊。”

 第65章 仙人遗冢，福地洞天

    王云霄原本不打算带人来吃席的，人家请客，你拖家带口一大帮子过来，有点丢份，可是没办法。
    二羊那傻子把钱花光了，现在他兜里就剩下之前秦局长给他那一块银元，回头也是要去酒馆补账的。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兜比脸还干净的时候，脸就是最后的现钞。
    丁三爷笑呵呵地给王云霄倒酒，王云霄端着酒杯斜眼盯着他没有说话。
    他今天要是给不出一个让人满意的交待，王云霄就敢让油条他们点八大碗的席面。
    都记在丁三爷账上，吃死他。
    “王少侠真不愧是少年英雄，手底下能聚拢这么多弟兄，不管到哪里都能打出一番天地。”
    丁三爷端起酒杯，赔笑道：“之前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兄弟今天能来赴宴，就是给我丁三面子。来，咱们先走一个，然后再慢慢聊。”
    王云霄挑眉道：“三爷，这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可你这说话吞吞吐吐的，就让我有点不太明白，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非得这样绕弯子？”
    丁三爷叹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啊……”
    丁三爷，是南通区这一片有名的风水先生，不仅给人看风水，也承接各种白事生意。
    这行当不敢说大富大贵，至少也是术业有专攻，是垄断的买卖。
    哪怕你只是个没出师的学徒，只要有眼色，会说话，最基本也能保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顿顿有酒有肉。
    像丁三爷这么大的名气，私底下业务也开展得很广泛。几十年下来，给自己置办一套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娶上几房姨太太，手底下再养几十个帮闲，那是毫无问题。
    俗话说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你有钱，有名气，有势力，就免不了要结交三教九流缺钱的朋友，一脚踩进江湖的浑水。
    人兜里一旦没钱，就不会太要脸。
    王云霄是这样，绿林江湖道上的朋友多半也都是这样。
    丁三爷前些日子就遇上这么一位没名堂的朋友。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过江龙，一开口就嫌弃丁三爷破落，问他要不要做大买卖。
    这都是古代人用烂了的套路。
    春秋战国那会儿，就有这个子，那個子的，找机会跑到国君面前，二话不说开口就是你傻叉，你马上要死！
    等国君被吓唬住了，再坐下来掏出自己的人事简历，开始自吹。
    这套路几千年都没变。
    丁三爷自己玩这套也玩得很熟练，上别人家看风水，一进门就眉头紧皱，脸色难堪，先把主人家吓唬住，然后再推销自己的风水转运套餐一条龙服务。
    他当然没有被这位朋友的套路唬住，不过对于那所谓的大买卖倒是也有一点点的兴趣。
    自古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丁三爷自然不可能具备太高尚的道德情操，只要条件合适，犯不犯法的他也不是特别在意。
    问题关键是要看自己能不能承受住风险。
    人贵有自知之明。
    你要抢银行我也陪你？疯了吧！
    当然了，人家真正做大买卖的人，自己也会小心谨慎，招同伙搞太平洋银行标准差事，那就得找开车稳的，开枪准的，开锁快的……
    人家吃饱了撑的拉你一个风水先生入伙？
    既然来找自己，就说明肯定有能用得上自己的地方。
    果不其然，这位朋友嘴里的大买卖，就是要拉他一起倒斗。
    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丁三爷虽然做明器的生意，但自己只造假，不下墓。
    能吃得起苏造五花肉，就没必要去吃大肠卤煮。
    不过出于好奇，他还是多问了一嘴，想知道这位朋友是去豫州还是秦川，这都是出大墓的地方。
    结果朋友说，就在家门口，天门市。
    丁三爷差点没笑出声来。
    下墓的前提是你要有墓葬才行。
    天门市这个地方，说得科学一点，这是入海口，冲积平原滩涂地。
    别说搁几百年前有没有这块地方了，就现在上游一旦下大雨，下游就容易洪水泛滥，河流改道。
    你什么正经人能往这里下葬？
    不怕棺材被水冲出来？
    天门市这里古代就是漕运码头，没有王朝国都的命数，自然也就不可能会有大面积的王公贵族墓葬群。
    当然你非要抬杠，说这地方几千年前有神经病不惜血本搞了个大工程，里面塞满了水猴子食人鱼，还有千年不腐大粽子什么的……
    丁三爷可以信，但自己肯定不去。
    能躺着赚钱，为什么要坐起来？
    那位朋友见丁三爷不为所动，便说出实情。
    倒斗，倒的不是死人坟，而是仙人冢。
    天门市没有大墓，但却有一处遗落的小洞天。
    当年墨玉麒麟军镇守天门，抵抗海外来敌。有仙家大能赶来助战，不幸陨落，随身洞府也遗失于此。
    这个仙家洞府遗落之处，便在清河中学。
    仙家洞府……
    这已经是王云霄听说过的第n个说法了。
    什么校园怪谈啊，防御结界啊，穿越维度啊……
    现在又多出来一个仙家洞府。
    完全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这让他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小刘护士在课堂上讲述的那些理论的重要性。
    人的世界观。
    关于馒头的七个问题。
    知识的毒性，其实不在于其本身承载的信息，而是每个人对于这些信息的主观理解。
    一千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很明显，这个世界需要斗之力……对不起，应该说是一种能够普及开来，被大众认可的衡量标准。
    别人说天门市有大墓，丁三爷作为专业人士只会嗤之以鼻。
    但人家说的是仙家洞府，也叫做小洞天，这丁三爷就不太敢下结论了。
    这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当然，更多的还是好奇和心动。
    仙家洞府啊，里面会不会有修仙秘籍？或者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国人在这方面一向缺乏抵抗力，哪怕明知道不靠谱也心甘情愿上当受骗。
    多少信一点，万一是真的呢！
    不过丁三爷也不是傻子，觉得还有一些问题解释不通。
    比方说，真要是有这什么仙人洞府，政府难道不知道具体情况？会任由他们这些江湖人捡漏？

 第66章 混江湖都是人情世故

    捡漏，这个词在圈子里面就是忽悠傻子交学费的黑话。
    明白人从傻子手里低价收宝贝，叫捡漏。
    傻子从明白人手里买假货，自己也以为是捡漏。
    总而言之，整个流程里面需要有一个傻子。
    官府是傻子吗？
    以前的朝廷，不好说。
    现在的新政府，丁三爷可不敢当人家是傻子。
    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么大的一个漏摆在眼前，你说谁更像傻子？
    当然那位朋友既然敢来找他，肯定得有一个说法。
    据他所说，这叫做神物自晦。
    换言之就是非有缘人不可得见。
    政府不是不知道有这么個东西，只不过是封锁了消息，不让普通人知晓罢了。
    要不然你说身为新政府要员，大总统亲信的周耀文先生，为何放着高官厚禄不拿，非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做校长？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政府在这里建学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发现了仙家洞府泄露出来的灵气。
    周耀文亲自督导办学，就是为新政府秘密培养鹰犬爪牙！
    这种解释听起来倒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于是丁三爷又诚心求教，既然政府如此重视，您又打算怎么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倒斗呢？
    朋友笑道，这很容易，只要先打草惊蛇，引出政府派驻在学校里的高手。然后再调虎离山，引开高手的注意力，剩下的事情自不必多说。
    虽然他讲得头头是道，但丁三爷还是没有立刻答应。
    毕竟，他跟这人不熟。
    关系不熟，缺乏了解，毫无信任。就算你吹得天花乱坠，最后也难免为他人作嫁衣裳。
    丁三爷作为老江湖，自然不会缺少这份定力与谨慎。
    虽然没答应当场入伙，但也没有把话说死，只说愿意帮忙。
    您坐桌上吃肉，我站在您身后喝口汤就行，不敢有太多奢求。
    朋友有些不太高兴，觉得自己被扫了脸面，但也没有刻意强求。
    强扭的瓜，终究不甜。
    这年月有逼良为娼的，有逼上梁山的，还从来没听说过逼你发财的。
    你不信，有的是人信。
    又过了一阵子，朋友介绍过来一位新朋友，也就是王云霄熟悉的那位伶官小白梨。
    小白梨的艺名叫白梨花，早些年间在南市戏园子里颇有那么一点名气。
    不过终究不是顶级的头牌，再加上倒仓失败毁了嗓子，也没风光太长时间，就和其他水平参差的戏子一样泯然于众了。
    丁三爷以前也听过他的戏，对他有几分印象，勉强算是过往旧识。
    这次再见面，就发现这白梨花跟变了个人似的，心思阴狠毒辣，做事不择手段。
    丁三爷是老江湖，一看就知道这人不对劲。
    用老话说，就是走了歪门邪道。
    遇上这种人，哪怕你不跟他深交，也最好不要轻易得罪。
    有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哪根筋不对劲，突然就看你不顺眼，记恨上你。
    既然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朋友，说是请丁三爷照顾一下，在学校附近找个安顿的地方。
    丁三爷也就没多问，拿出自己手里几份店铺地契让他自己挑。
    小白梨一点都没跟他客气，直接选了一家靠近学校与警局的店铺，还管他要一门赚钱的营生。
    丁三爷笑了笑，给他拿来满满一箱子沁玉。
    做古玩行当的，说话都好听，会哄人。看见老顾客，根本不谈价钱，只说您喜欢就拿回去玩，玩腻了再拿回来。
    玩这玩意的老主顾多半不差钱，更要脸面，哪能把你这客气话当真。
    小白梨压根不懂这行里的说道，丁三爷跟他说，拿出去随便卖，赚多赚少都随意。
    他啥都不懂，被哄的很开心。
    后来果不其然，这人行事过于嚣张，没多久就被抓起来了。
    警察顺藤摸瓜，找到丁三爷这里，丁三爷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应付过去了。
    他本以为这件事就应该到此为止，没想到那位朋友不讲江湖道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为了打探学校的深浅，把他也给算计了进去。
    对于丁三爷这种说法，王云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者，多半也就信了。
    他编出来的这套说辞其实有很大的漏洞。
    首先，他从始至终都没提过这位朋友的姓名，可见实际上还是关系不浅。
    其次，小白梨身为伶官，最擅长窥探隐私，能被你两句话就忽悠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另外，这个人是特务局抓的，你专门派了人在那里盯梢，敢说自己一无所知？
    人都被我摁住了，伱还跟我这儿装傻充愣，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有点不拿我当回事了？
    王云霄转头喊了一声伙计，问了一句有什么招牌硬菜。
    伙计笑道，您要是不着急，咱家有全羊宴，全牛宴。您要是想吃痛快的，那就得是咱家现蒸的牛肉馅大包子！
    这伙计也是会看人下菜碟的，换一个穿长衫的来问，肯定又是另一番说辞。
    不能说野猪嚼不了细糠这么难听，但人家有身份的人平时点的菜式，你们这些下里巴人还真未必能吃好。
    王云霄一听，抬手说先来五屉，给我楼下兄弟一桌两屉，都记在丁三爷账上！
    这北方的包子笼屉，和南方的小笼包不一样。
    用比较形象一点的比喻来说，就是蒸唐僧的那种。
    正常躺一个孩子进去都没啥问题。
    天宝斋的牛肉馅包子，用的都是新鲜好牛肉，整块好肉做菜，剩下来的边角剁碎了做馅，用牛骨汤调和，再加上那么一点点胡椒粉，大葱和盐，牛肉本身的味道就能催发到极致。
    当然了，你要敢说天宝斋的包子最好吃，或者退一步说可以排进前十，那天门本地人都是不认的。
    甚至会有权威专家告诉你，牛羊肉都不配做包子。
    刚蒸好端上来的白面包子，热气腾腾，不适合蘸醋，得就一瓣生蒜才能吃出其中奥妙。
    王云霄也不再理会尴尬的丁三爷，自己闷头开吃。
    这是一种隐晦的态度表达。
    我没点太贵的硬菜，就是给你留了情面。咱还有的谈，但你刚才的态度咱不满意。
    你自己赶紧找台阶。

 第67章 半截香火，妖魔显形

    丁三爷也有自己的苦衷。
    为什么水浒传里，那么多好汉都被逼上梁山？
    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领导要你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
    可是你又没有那个能力，最后反而被问题解决。
    领导也很为难，都给你这么好的工作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要工资的？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吃不了苦，不懂得什么叫做吃亏是福。
    墙头草，两面倒。说得好听点是左右逢源，游刃有余。
    说不好听一点，其实就是自己实力不足，任人拿捏。
    丁三爷有心做一个和事佬，可无奈两边都是硬茬子。
    那位朋友自然就不必说了，搞事搞到飞起，完全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
    王云霄这边，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就觉得他好忽悠。但这是个混社会的老油条，手底下一众兄弟都是年轻的生荒子，敢打敢杀。
    人家可不是什么软柿子，没有足够的好处，不会给你什么脸面。
    于是问题就来了，那位朋友也不知道是抽的什么疯，不想给好处，或者也可以认为，他已经给不出好处。
    还一副嚣张的嘴脸，让丁三爷把事给平了。
    丁三爷能不能平这事儿？
    能，但是凭啥？
    我跟你又不是八拜之交的生死兄弟，凭啥让我花自己的钱平你的事儿？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现如今他已经把王云霄约出来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朋友还不出来，那就是纯拿他当大冤种。
    想到这里，丁三爷端起酒杯，压低声音道：“其实，老哥我也是有点难言之隐啊……”
    王云霄咬着包子笑道：“您不用说，我也能猜到七八分。这玩意就像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他恶心人。您这难言之隐，说白了还不就是担心那位朋友不讲江湖道义，跟你玩下三滥的手段，是不是？”
    “对对对！”
    丁三爷顿时眉开眼笑。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朋友，说人话，办人事，互相体谅，互相理解。
    那孙子算什么东西，跟特么要求五彩斑斓黑的甲方智障老爷有啥区别？
    眼看这朋友还没有要来的意思，丁三爷把心一横，从兜里掏出手指头长的半截檀香，点着了放在桌边。
    等香气弥漫开来，笼罩住整个雅间，丁三爷这才小心翼翼地凑到王云霄身边，低声说问道：“王少侠，你可见过妖魔邪祟？”
    “见过。”
    王云霄点头道：“您那位朋友是什么东西，我差不多心里有数，只是不知道他的来历跟脚。”
    丁三爷皱眉道：“这人背后大有来历，咱们平民百姓可招惹不起。不过单就他本人而言，我看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不懂人情世故，欺软怕硬，贪得无厌，这种人无论在哪個圈子都混不开。
    王云霄挑了挑眉毛，对丁三爷使了个眼色。
    “您那位朋友口中所说的小洞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咱们合伙进去探一探？”
    丁三爷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反问道：“当真有仙人洞府？”
    王云霄冷哼一声。
    “这不是有没有的问题，是你信谁的问题。信我还是信那个你连名字都不敢提的人？三爷，伱总得选一个。”
    “先答应他……”
    丁三爷点了点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下意识地转头向旁边望去。
    雅间之内，宴席桌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兀地多出来了一个人。似乎从一开始就坐在他身边，而他对此似乎全无察觉！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缎面长褂，戴着黑帽子和墨镜，整个人就像是一团藏在黑暗中的影子。他不开口说话，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这一开口，就吸进了烟气。
    丁三爷点着的这半截檀香，似乎有些说法。
    不由自主地吃了一口香，他的脑子瞬间昏沉了一下，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抬头就对上了王云霄凌厉的目光。
    王云霄能看到他了！
    王云霄抬手就把装醋的小铁壶丢了过去。
    整壶老陈醋劈头盖脸泼洒一身。
    “丁老三！你特么算计我……”
    事到如今那人哪还不知道，自己是中了算计。
    丁三爷的用意可能没那么坏，就是单纯想要把他逼出来。
    可他也是有苦自知。
    王云霄那孙子，哪是个好相与的？
    下手是真黑啊！这特么手里要是没有几条人命，能练得出来？
    鬼也怕恶人。
    冷不防之下被兜头浇了一身醋水，他正要发作，王云霄已经先他一步跳上饭桌，飞身上前，一脚朝他脸上踹去。
    这完完全全就是搏命的打法。
    你童年到底受过什么样的伤害，导致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人不是江湖高手，完全招架不住王云霄的突袭。
    眼看着王云霄打过来，他发出一声怪啸，黑衣下冒出滚滚浓烟，四散纷飞，自己的身形骤然干瘪下去。
    王云霄一脚踢过去，只踹到了一件衣服，回头再看时，那黑烟已经顺着窗户缝隙钻了出去。
    “金蝉脱壳啊，孙贼，你不是牛逼吗？怎么见我就跑？”
    王云霄根本没去看窗户，冲着丁三爷抱了抱拳，抓起两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冲出雅间，往楼底下喊了一嗓子。
    “上货了！兄弟们结阵抄家伙！西面烧火，东面旺啦！”
    呼啦一下子，坐在楼下的两桌人全都站了起来。在油条的指挥下，三三结伙，将天宝斋前后门围得密不透风。
    店里掌柜伙计都被吓了一大跳。
    大家都是听过评书的人，虽然听不懂他们嘴里说的是啥，可这些半大小子摆出一副梁山好汉全伙在此的架势，谁还不明白这是要干嘛。
    谈崩了，要茬架。
    自打刚才这伙人进来的时候，掌柜的就注意到了他们的不对劲。虽然表面上没说话，背地里也偷偷喊伙计叫人过来镇场，就是怕这帮小子闹起来，坏了店里的生意。
    打碎一点瓶瓶罐罐倒无所谓，把客人伤到就不好办了。
    看他们站起身要闹事，掌柜连忙赶过来赔笑道：“各位好汉，大家听我一言……”
    话未说完，眼前一黑，就看见王云霄从三楼直接跳了下来。

 第68章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妖魔邪祟怕光怕火，甚至还怕电灯。
    这是小刘护士最初传授给王云霄他们的防身小诀窍。
    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但只要管用就行。
    丁三爷专门挑的晌午时分请客，这个时候阳气最重，头顶着大太阳，不管什么妖魔邪祟都不敢现身。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例外情况。
    比方说给自己披一件衣服，或者换一个皮囊……
    王云霄虽然没有经验，但上辈子小说看得多了，对于这种情况都有所预料。
    果不其然，对方是真的来了。
    他怎么敢来的？你不觉得外面阳光有点刺眼吗？
    当然这不重要，不能以正常人的思想去判断一个妖魔邪祟的行为逻辑。
    看到那股黑烟钻出窗户缝，王云霄连追都没追，因为窗户外面阳光灿烂。
    那只是声东击西的骗术。
    它要是真想逃跑，只能顺着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跑路。
    又或者，穿上自己遮挡阳光的皮套，装作是正常人的样子。
    王云霄二话不说，直接就让兄弟们堵住了天宝斋的前后门。
    他嘴里说的那套黑话，是事先和油条沟通过的暗号。
    西面烧火，东面旺，这句话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往它身上泼了醋，循着味道逼他出来！
    醋么，晋西老陈醋最出名。
    容貌可以伪装，但这股醋味，它可别想就这么轻易摆脱掉。
    真正麻烦的反倒是天宝斋的掌柜伙计，人家能在这里开饭馆，不可能没有靠山，哪能让你在场子里随便折腾。
    王云霄反握牛耳刀，一纵身从三楼跃下，正好落在掌柜的面前，不等他开口，先抱拳道：“掌柜的，各位在座乡亲父老，今天多有得罪，我在这儿先给大家赔个不是。江湖恩怨，与各位无关。还请大家给王某三分薄面，不要插手！”
    掌柜的连忙抱拳还礼道：“好汉，你们有恩怨出去解决，咱们这里是吃饭的地方……”
    王云霄笑道：“你让我们出去没问题，可藏头露尾的那位朋友却未必愿意出去，到时候绑了你家客人做肉票，你们难道就能担待得起了吗？”
    他话音未落，旁边就有一名食客像是受到了大惊吓一样，跳起来大喊一声：“杀人啦！”转身就往外跑。
    “站住！”
    麻团伸手阻拦，没想到那食客力气竟然出奇地大，一下子将他撞开，逃出门外。
    有了这一個榜样，其他食客也纷纷大呼小叫起来，夺门的夺门，跳窗的跳窗，一瞬间做鸟兽散。
    这反应不对劲。
    你当是拍武林外传呢？
    天门人要是能培养出这么强的警觉性和求生意识，社会治安早就稳定了。
    王云霄站在原地没动，冷眼旁观着四散而逃的食客。
    不只是他，油条、馃子和二羊也都分别站在不同的方位，与身边的兄弟形成三角阵势，默默地观察着每一个从自己身边溜走的人。
    二羊的鼻子突然抽动了一下，豁然转头看向刚刚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那个人，那是一个干瘦老头，衣着打扮不怎么显眼，一直佝偻着腰低头逃窜，看起来与其他食客并无区别。
    就是身上的醋味稍微有那么一点浓郁。
    屋里人多，局势混乱，二羊并没有做声，悄悄转身跟了上去。
    他一动，王云霄就注意到了，顾不得再跟掌柜纠缠，拎着刀便跟了上去。
    天宝斋坐北朝南，一前一侧两个大门，其中正门这个时候正对着太阳，侧门稍稍有些背阴。
    小老头一脚刚踏出侧门，就感觉到十几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犹如芒刺在背。
    这群死丘八……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张口就要继续叫喊，想要以此来吸引路人的注意力。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他不相信这些小兔崽子敢当街杀人。
    “杀人……”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二羊已经欺近到他身后，抽出乌黑发亮的牛耳刀，对准他后腰一刀攮了进去。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那肯定心里会有所顾虑。
    所有人都希望别人是正常人，是好人，然后才能被世俗法律和道德约束限制。
    别人都吃亏，让自己占便宜……哪有那种好事！
    二羊才不管当街杀人会不会有什么后果，从自己腆着脸管大哥借钱，然后又被小叔坑了的时候，他心里就憋着一股火。
    那是大哥提着脑袋从外面抢回来的钱，那是大家伙吃饭的钱。
    当初兄弟们一起光腚捡垃圾的时候，抢回来半个烧饼，都是大家伙分着吃，他一口没落过。现在自己把大哥的银子弄丢了，大哥也没说啥。
    但二羊受不了兄弟们责备的目光。
    老子特么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这把刀到底好不好用，二羊心里其实也没底。
    眼前正好就有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让它发一发行市。
    要不是抹脖子不方便且不熟练，二羊这一刀就冲着那老头后脖颈去了。
    尽管如此，他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松懈半分，直接一插到底。
    据说人在被匕首偷袭肾击的时候，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是某位扮演大反派的前任职业特工的经验之谈。
    小老头嘴里喊着杀人，喊到一半戛然而止，声音变成了滚滚黑烟，从他的五官七窍之中喷发出来。
    一遇到阳光，便如同烙铁插黄油一般瞬间融化，刺啦作响。
    小老头那干瘪的身躯骤然像充气一样膨胀起来，爆发出不似人类的凄厉怪啸。
    一张拳头大小的人脸凸显在二羊持刀的右手背上，呲牙咧嘴地摆出一副痛苦抽搐的表情。
    二羊没有防备，全身打了个冷战，就感觉手背上一阵刺骨的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松开手指。
    但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原本就跟在他身后的兄弟也赶了上来，三人站在一起，那种剧痛瞬间就削弱了不止一半。
    三个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二羊强忍着疼痛再次抓住刀柄，将刀拔出来准备再故技重施。然而第二张人脸已经从他的手臂上生长出来，让他整条的手臂都抽搐僵硬动弹不得。
    趁着这个机会，那小老头四肢着地，一纵身跳出去六七丈远。

 第69章 裤裆里有几张底牌

    二羊手臂上生长出来的两张人脸齐声尖叫，疼得他满头冷汗，却又死死咬紧牙关，不肯发出声音。
    王云霄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来到有阳光的地方，那人脸一见阳光，瞬间灰飞烟灭，但也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两个血淋淋的新鲜伤口。
    二羊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仰头便倒。
    解决了自家兄弟身上的隐患，王云霄才将目光投向那小老头刚才逃跑的方向。
    小老头同样倒地不省人事。
    刚才他犹如蚂蚱般纵身一跃，从街角的阴影跳到对面另外一块阴影角落之中，这诡异的身法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围观。
    ——这才是老天门人的正常反应。
    老天门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哪有跟娘们一样，尖叫着四散奔逃的。想来多半是受到了这个妖魔的蛊惑。
    如果可以的话，它当然也想对王云霄一伙人下手。
    但这伙人站在一起，形成阵势，让他的妖法完全失效，只能转而去蛊惑旁人。
    头顶上的太阳一晒，那小老头便冒出滚滚黑烟，啪叽一下子扑在地上，再无半分声息。
    王云霄看得真切，就在小老头倒地的那一刻，一缕黑烟从他喷血的口鼻中逃逸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在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一名中年妇女脸上。
    那中年妇女脸上神情恍惚了一下，似乎下意识地想要呕吐，但又强行压住，脸色惨白，转身就走。
    这玩意儿夺舍技能都没有cd时间的吗？
    王云霄并没有立刻上前追赶，他很确信刚才二羊那一刀，给这只妖魔造成了有效的伤害。在这烈日当空的晌午时分，妖魔的力量被大大压制，现在就是击杀它的最好机会。
    只可惜，搞不清楚这货的蓝条到底有多长。
    它要是能无限夺舍的话……不，哪怕只是一路上夺舍了十个人，造成的影响也足够恶劣。
    总不能见一个杀一个吧？
    王云霄不确定自己的兄弟们能不能扛得动这口锅。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好消息，至少现在，已经摸清了他的三张底牌。
    夺舍躯壳，蛊惑人心，以及看起来颇为恶毒的人面毒疮。
    还有一点，就是他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藏匿于他人身边而不被发现。
    看来自己上一次察觉到的异样，并不是错觉。
    一個人……不，哪怕是一只妖魔，裤裆里面能塞几张底牌？
    这次开荒的经验，必可活用于下次。
    丁三爷从楼上走下来，先好言安抚住掌柜和伙计，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到王云霄身边，看了一眼街对面已经腐烂成一滩血水的尸骨，点头道：“少侠好身手，怪不得这老魔对你如此忌惮，甚至都不敢当面现身。”
    虽然最后那一刀是二羊插的，可如果不是王云霄出手将它逼得落荒而逃，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王云霄却并不高兴，冷声道：“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闹出人命，如果是妖魔本尊倒也罢了，像这样被他夺舍的无辜路人枉死街头，警局那边恐怕不好交待，不知三爷你可有什么法子？”
    丁三爷无奈地看了王云霄一眼。
    心说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群生荒子下手没轻没重。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事实已经证明王云霄这伙人心狠手辣，就连那魔头都抵挡不住。
    他这副小身板，拿什么去扛？
    “少侠不必担忧，在邪魔入体的那一刻，这人就已经没救了。杀人的罪名，自然是要算在那位朋友身上。衙门里的公差也知晓轻重，不会为难你家兄弟。”
    丁三爷笑道：“过去确实有那种敷衍了事，随便找个人抵罪结案的情况。可你就算是结了这个案子，那魔头还在外面作乱，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上级责问下来，说不定还得亲自去捉拿凶手，那岂不是更危险？所以遇上这种情况，老老实实承认是妖魔作祟，然后请高人过来处理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比方说特务局？”
    提起特务局，丁三爷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少侠说笑了，特务局哪有功夫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无非就是看死者家属有没有能耐，请来世外高人做法，降妖除魔而已。”
    如果妖魔在光天化日之下施展夺舍之术，都只能算是鸡毛蒜皮的话，那特务局究竟需要处理什么大问题？
    这个时候远处已经传来巡警的哨声，眼看着有两名警察的身影正朝这边赶来。
    王云霄给油条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二羊和其他兄弟先撤退，转过身来对丁三爷说道：“三爷，如今警局刚换了新领导，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就要以这个事做由头，烧到咱们身上。您要是方便的话，不如随我走一遭衙门口，给我做个证人，跟他们仔细解释一番，也省得日后遭人惦记。”
    “还真不太方便。”
    丁三爷没想到王云霄这么楞，好家伙你不跑也就算了，还想跟他们分辨？
    念书念傻了吧！
    “有多不方便？”
    王云霄挑眉逼问道：“今天你也在场，你要是不去的话，回头人家就不会找你了吗？”
    丁三爷连忙摆手道：“少侠有所不知，做我们这行当的，进衙门都有忌讳。就算不得不进，那也得挑一个没人的时候再去。要不然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官府都没什么好处。”
    这话听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风水先生别的不多，就是讲究多，忌讳多。
    别人都能凑活住的地方，让他一看就这里不顺眼，那里不顺眼。
    但遇上这种事情，是你说不去，就可以不去的吗？
    嗯……也说不好，毕竟上一次特务局也没能拿他怎么样。
    王云霄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三爷，咱们今天就此别过。至于之前咱们商量的那件事……”
    丁三爷咬牙道：“你这一刀捅的痛快，可却把那位朋友给得罪死了。要是它不依不饶，这趟买卖可不好做……”
    王云霄笑道：“我看它就算活着，也不是做买卖的那块料，干脆就让它死得更彻底一点，您说呢？”
    丁三爷没有说话。
    不过默认，也是一种态度。

 第70章 俺寻思这桃也妹人要

    秦向东有些意外，自己这么快就又见到了那位身穿警服，却不在警局花名册上的小王警官。
    原本两人约定是明天见面。
    没想到今天他就在街上整了一个大活。
    王云霄，外号“元宵”，手底下十几号人，在南通区街面上小有名气。
    这个人在警局里是挂了号的，有些老警察提起他的事迹更是如数家珍。
    老贺的身份，秦向东已经查出来了，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别说是警局的班房，就算是天门市的监狱也关不住这个老贼头。
    他之所以窝在局里不走，纯粹是因为坐了几十年牢出来，膝下无儿无女，也无处可去。回牢里至少有吃有住，而且仗着自己辈分高，也不会受人刁难。
    当然，警局之所以能容忍他这种白嫖行为，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老头子手艺好。
    你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得上这种手艺人。
    而且老贺本身也是个老江湖，这一辈子吃过的盐，比别人走过的路都多。
    有些新人菜鸟，遇上麻烦事，都得找他来取经。
    甚至包括秦向东自己，初来乍到，对于南通区的情况俩眼一抹黑。
    在看过老贺的档案卷宗之后，他并没有犹豫太久，直接就把老爷子提了出来，俩人在办公室聊了半天。
    然后老爷子就被安排了一個晚上看大门的工作，不仅能拿固定工资，还给分配了一个宿舍床位。
    身为退伍军人的秦向东并没有道德洁癖，只要能够完成任务，其他方面的争议问题他都可以暂时搁置。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维护天门市南通区的社会秩序，以及保持治安环境良好。
    想要完成这种任务一般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让上级领导以为你完成了任务。
    一种是坚决执行命令，确实无误地完成任务目标。
    虽然后者听起来难度就很大，但在军人眼中，根本就不存在前者的选项。
    秦向东依照自己过去的作战经验，将这一次的任务具体划分为五个层级。
    前两个层级，都是警局过去主要负责的工作任务，也就是民事纠纷和刑事案件。
    后三个层级，分别是推广普法教育、前朝遗留问题，以及特殊事务处理。
    不要以为普法不重要，自从新政府成立之后，颁布了大量的法律条文，而这些文件直到目前还停留在政府部门的办公桌上，没有下沉到基层。
    所谓人无信不立，国无法不治。
    必须让老百姓尽快了解新政府的法律条文与旧朝廷的实质区别，这样警局才能够依法办案，有的放矢。
    这是开展工作的基础。
    至于前朝的遗留问题——主要在于人，前朝皇帝退位，新政府和平交接，在这个过程中虽然保存了国家的有生力量，不至于被洋人趁虚而入。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保存下来许多垃圾沉渣。
    大量前朝官员被辞退之后，要么回老家安度晚年，要么自己想办法，找地方发挥余热。其中就有一大批官员，包括前朝皇室在内，携带巨额家资迁出京师，来到天门市投资生意。
    这些人互相之间明争暗斗，又勾连错节，可以说是天门市的一股新兴势力，同时会带来极大的安全隐患。而且由于其身份敏感的原因，处理起来十分棘手。
    至于最后，就是涵盖一切妖魔邪祟的特殊事务应对处理。
    秦向东打过仗，心里很清楚这些问题的根源所在。
    新政府成立的三大局，天文局、秘书局和特务局，需要应对的问题，都不是街面上这些小打小闹的东西。
    特务局，全称是特别事务应对局，从字面意义上来看，确实是专门负责处理妖魔邪祟异常事件的部门。但实际上，作为一个新成立的部门机构，现在最主要面临的问题就是缺人。
    而且不只是特务局，新政府成立之后直到现在，就没有一个地方不缺人的。
    这个国家太大了。
    大到截至目前为止，至少还有三分之一消息闭塞的国民尚未听闻改朝换代的消息。
    新政伊始，千头万绪。大战过后，百废待兴。
    秦向东不能指望特务局的支援力量随叫随到，他必须自己亲手培养出一支专门应对特殊事务的队伍。
    所以哪怕是像老贺这种有前科案底的江湖人，只要能用，他就敢用。
    不过相对于老贺这样的老油条来说，他还是更喜欢现在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而且更可贵的是有胆量，有头脑，有行动力，敢当街追杀妖魔吓得妖魔邪祟亡命逃窜。
    稍微训练一下，就是合格的尖兵。
    唯一的缺点……就是还在学校里念书。
    周耀文的学生，这桃子他可不敢摘。
    “王云霄同学，你胆子大得很呐！”
    合上档案卷宗，秦向东抬起头来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杀错人，要如何收场？”
    王云霄是被警察带回来的。
    他直接替二羊顶了罪。
    反正当时场面混乱，他们十几号人在一起，旁边路人也分辨不出哪个是哪个。
    正好自己手里也有一把刀。
    二羊手黑，但是嘴笨，性格又别扭，让他来，他说不清楚，反倒容易坏事。
    “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根本不会去思考自己先吃馒头还是先吃米饭。”
    面对秦向东的疑问，王云霄同样认真回答道。
    “我认为这个道理是一样的，在这只妖魔还逍遥法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夺舍他人躯壳的时候，任何对于我的所作所为产生的质疑，都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或者也可以说，是那只妖魔的帮凶！”
    “牙尖嘴利！”
    秦向东摇头笑了笑：“不过你说得很有道理，现在我就不浪费时间跟你讨论这种问题了。我们先来谈谈，你对这只妖魔有多少了解？”
    王云霄耸肩道：“已经了解的够多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怎么逮住它。它跑得太快，连正晌午时分的阳光都阻拦不住，而且还能随时随地绑架人质，如果没有专门限制它的手段，那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第71章 这游戏不改能玩？

    众所周知，闪现技能是moba游戏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作为一名游戏策划，你完全可以将无限叠加攻击，减速减防，吸血加攻这些东西都堆在同一个英雄上面，玩家对此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但你绝对不能胡乱修改闪现技能的冷却时间。
    这玩意要是十秒钟冷却，游戏就没法玩了。
    王云霄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种尴尬的情况。
    真要是完全没有冷却，可以无限夺舍的话，这职业不削能玩？
    狗策划的家人什么时候飞出太阳系？
    “我以前打仗的时候，见过不少类似的东西。”
    秦向东拍了拍手里的案件卷宗，对王云霄说道：“老百姓将其称作妖魔邪祟，确实有一定道理。但实际上，它们并没有那么恐怖，也完全可以被消灭。”
    “这我知道，问题不在于能不能消灭它，而是怎么找到它。”
    王云霄无奈道：“我现在搞不清楚这种妖魔在现实中到底有没有本体，如果有的话，又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它夺舍躯壳需不需要付出代价。”
    “本体肯定是有的。”
    秦向东断言道：“至于夺舍，这种邪术肯定不会太轻松简单，以我过去的经验来判断，想要夺舍一具肉身，前提是这具肉身已经受到回音的侵蚀。换句话说，它能够瞬间夺舍的，全都是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肉身。”
    “那个老头……还有那个中年妇女……”
    王云霄脑海中回想起两人的面貌。
    老头长什么样子，他不得而知。太阳一照，当场就血肉消融，这么久了也不见家属找上门来。
    但那个中年妇女的相貌，他还有印象。
    想到这里，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白纸和铅笔，低下头开始绘图。
    “培养棋诏太困难了，他们那個派系的传承对于个人智商要求太高，现在即使降低了标准，也很难普及开来。我的想法是，应该考虑在社会上招纳一些江湖人士……”
    秦向东嘴上正说着，就看见王云霄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是清晰的人像素描。
    “这就是它夺舍的那个女人？”
    “对，当时我不知道它还有没有继续夺舍的能力，就没有再追。”
    要不然王云霄循着醋味，能追杀它十八条街。
    秦向东点点头，拿起电话：“叫高山来我办公室一趟。”
    放下电话，秦向东看着王云霄笑问道：“你这记忆力不错啊，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考虑来这儿工作？”
    王云霄好奇道：“您给我一个月开多少钱？”
    “一个月五块。”
    “当我没问！”
    一个月五块钱的工资，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确实算得上是难得的高收入了。
    但对于王云霄来说，就有点不够看。
    别的先不说，就他现在这个学生的身份，毕业之后拿着初中文凭，出去也能随便找工作。
    秦向东也不生气，点头道：“这是实习巡警的标准工资，对于你来说确实少了点。你觉得给你多少合适？”
    他刚刚转到地方，对于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警察的工资确实不高，但隐性福利却不低。按照过去的习惯来说，谁都不是奔着你这点工资来的。穿上这身皮，出门少不了别人家的孝敬。再加上各种吃拿卡要，这才是主要营收。
    王云霄想了想，伸出手掌道：“一个月至少五十块，而且我还要带我的兄弟进来。”
    这也是漫天要价。
    秦向东说的是毕业，也没有要求他现在来警局上班。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他问这句话的主要意思，其实不过是试探王云霄的心理价位，以此来判断在社会上招募江湖人士所需要的成本。
    这个时候，一名留着板寸头的青年警察推门进来，立正敬礼，大声道：“报告！”
    “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秦向东抬手招了招。对王云霄说道：“这是咱们局里现在负责刑侦工作的高山同志。”
    “高山，这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小兄弟，现在在清河中学念书，你们都是年轻人，有时间可以多交流。”
    简单介绍完毕之后，秦向东拿起王云霄刚刚完成的素描画像，还有笔墨未干的案情卷宗一起递给高山：“你现在去调查一下这个人的情况，注意低调，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
    高山接过文件，同时不动声色地瞄了王云霄一眼，并没有多说话。
    他不说话，王云霄也没主动搭话。
    秦向东笑了笑，摆手让高山出去。
    “您带过来的这批人都是府兵吗？”
    王云霄直言不讳地问道。
    “不是，他们的条件不够。”
    秦向东摇头道：“所以你现在是前辈，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如果说府兵是炮灰的话，那这些被淘汰下来的军人连煤灰都算不上，他们对于回音侵蚀既没有经验，也缺乏抵抗力。
    “养府兵很难我知道，一个月五十块的工资我开不起，但我能想办法弄到一批特殊装备，不知道伱有没有兴趣？”
    秦向东继续捡起刚才的话题。
    “狼牙棒吗？”
    “开玩笑，肯定是好东西啊！”
    一看王云霄有些心动，秦向东脸上不由得露出奸商般的笑容：“我是跟这些东西打过仗的，什么东西好用，什么东西不好用，我都门儿清！而且府兵……你知道府兵这种称呼的含义吗？”
    王云霄一愣，他还真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棋诏和伶官，这两种称号都有很深的寓意。至于府兵……不就是炮灰脚男么？还能有什么含义？
    但是听秦向东这么一说，好像还有别的讲究？
    王云霄历史本来就学得不好，更不要说是穿越过来之后，已经魔改到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历史线。
    这属于他的知识盲区。
    “府兵制在几千年前就被募兵制取代了，不过现在因为实际情况的需要，又捡起来重新使用。”
    秦向东解释道：“我个人其实不太喜欢这种……缺点是显而易见的，但也没办法。不知道你的教官有没有告诉过你，府兵需要自备资粮？”

 第72章 不要对妖魔报以幻想

    府兵需要自备资粮？
    王云霄以前还真不知道这个事。
    回学校到图书馆里查阅了一下资料才知道，确实有这种规定，是自己丈育没常识。
    当然也要怪自己平时不怎么好好听课。
    府兵制源于殷商时代，这和王云霄印象中的历史线有很大出入。
    从殷商末期，大概就是封神演义的那个时间点开始，中原王朝的政治架构里面就很突兀地多出来一个叫做将军府的东西。
    这个将军府并不是常设的部门，通常只会在王朝动荡的时期出现。
    换句话说，就是随着朝廷逐渐臃肿腐朽，对于广袤国土的控制力逐年下降，以及各种天灾人祸带来的负面影响，朝廷便会设立将军府，由天子亲自登台拜将，招募府兵，扫荡四方，镇压国运。
    由朝廷出钱出粮供养，但又不受朝廷节制，手握重兵又拥有高度自主权……
    王云霄心说我要是能做这个大将军，晚上睡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衣服都是金黄金黄的。
    这玩意听起来就不合理，怎么还能存在这么久？
    当然话又说回来，这個世界不合理的东西多了去了。
    也不差这一件事。
    他找到的这本书里，并没有详细记载将军府的存在意义和历史定位。
    对于府兵的描述也很少。
    只是说，过去的府兵都是世袭军户，由将军府招募，提供武器、粮草和马匹，进行统一集训。但除了这些之外，其他都由府兵自行筹集。
    换句话说，馒头免费，咸菜自带。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如果换一种角度来理解——比方说将军府的设立，也许就是专门用来应对类似于妖魔邪祟的特殊问题。
    所谓世袭军户，很可能就是拥有传承的驱魔人家族。
    朝廷只提供基础的支持，具体面对什么样的情况，比如说需要去处理长毛粽子什么的，需要府兵们自己准备酱驴蹄子和糯米粥……
    这样就说得通了。
    王云霄暂时也只能这样理解。
    不过就算自己的理解有偏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还有老师可以请教。
    二羊的伤口在回到学校之后，就得到了及时的救治，除了血流的有点多之外，倒没有留下其他什么隐患。
    根据大家在现场收集到的情报线索，小刘护士在课堂上对这只异化妖魔的能力进行了更精确的解析。
    “人面疮——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诅咒邪术，用阳光直接照射确实可以祛除，但你们在外层维度不一定能看到太阳。最好的办法，还是由伶官处理。在没有伶官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自己动手剜除，有可能导致大量失血，或者伤口感染。”
    “施展这种诅咒的前提是要自己动手杀死一人，然后通过邪术将死者的亡魂捆绑在身上。释放诅咒的时候，通过肢体接触，将亡魂转移到对方身上，形成如同人脸的肉疮。亡魂的痛苦，对于普通人来说难以忍受，但对于妖魔来说，却是一种美味。”
    “老师你的意思是说，每一个人面疮的诅咒，就说明它杀了一个人是吗？”
    “你想的太简单了。”
    小刘护士脸色严肃：“它既然能在杨一航同学的手臂上留下两个人面疮诅咒，就说明它手上不止有一条人命，甚至有可能已经杀人如麻！”
    只有兜里没钱的穷人才会锱铢必较。
    真正的富人买东西只挑贵的，还要打赏小费。
    就是这个道理。
    二羊没出什么大问题，并不是说这个诅咒不厉害。
    而是他之前已经接受过府兵的训练，对于诅咒邪术具有一定抗性。与此同时，同在阵势当中的队友也能帮他分摊伤害。
    这才是府兵的真正强悍之处。
    以数量优势，弥补个体实力的不足。
    王云霄举手问道：“我们要是再遇到它，怎样才能限制住它的行动？”
    “想要限制住它的行动并不难，只要它动用邪术，就会留下可以被棋诏观测到的痕迹。比如说它想要夺舍别人的肉身，首先必须要通过回音来腐蚀别人的精神，就像是在土地里种下一颗种子。只要让伶官挖出这颗种子，它就无法在短时间内控制别人的肉身。”
    小刘护士面色郑重，沉声说道：“只要队伍搭配合理，对付这种妖魔并不麻烦。你们真正要小心的，是这只妖魔彻底丧失人性之后的疯狂报复。”
    “这不是打擂台，它既不会跟你们讲什么江湖规矩，也不会老老实实地跟你们正面战斗。你们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它打死，它只会躲起来舔舐伤口，然后用更残忍的手段对你们展开报复。”
    “不要对异化之人抱有任何天真的幻想。”
    这句话是对陈燕说的。
    和王云霄那伙人相比起来，陈燕才是真正的温室花朵，父母对她的爱护，将她呵护的太好。以至于她对罪恶的理解，与真正的罪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种距离，光靠老师在课堂上讲大道理，是无法弥补的，必须亲身体会。
    陈燕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但这场风雨来的，比她预想的还要更早一些。
    第二天早上，某些风言风语便在学校里流传开来。
    身为班长，陈燕平时就免不了和其他班级的班干部相互交流，再加上是女孩子，更喜欢闲聊八卦。
    “你听说了吗？一年四班后转过来的那几个女生，以前是做那个的……”
    “老师不是不让咱们说这些的么？”
    “咱们不能讲，可人家还在做呢……二年一班那谁你知道吧？”
    听她们聊起自己班级，陈燕忍不住开口询问：“我们班又怎么了？”
    清河中学作为战后收容机构，生员混杂。不讨论过去，是学校里不成文的规定。各班级的班主任都反复告诫学生，不要对新来的学生评头论足。
    不谈“王云霄一伙”，也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因为他们真的是坏学生，真的会打人。
    嘴贱的都被收拾过了。
    “你还不知道吗？报纸上都登了！”
    二年五班的班长见陈燕似乎对此毫不知情，忍不住小声提醒：“可不是我乱说，昨天报纸上刊登的，你自己去看吧。”

 第73章 文字也可以用来杀人

    天门市的新闻传媒行业，一直处于国内领先水平。
    大大小小几十种报纸杂志，其中的老字号甚至能追溯到三十年前，国民风气尚未开放的时代。
    不过由于国民生活水平的限制，目前的报纸杂志受众基本上还局限在文化人的圈子里面，并没有完全普及开来。
    普通平民老百姓，对于报纸的认知，也就停留在可以糊墙的层次上面。
    清河中学只订阅了市面上最主流的几份报纸杂志，都收藏在图书馆里。一般只有教职工在闲暇时间才会阅读，学生大多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所以昨天刊登在报纸上的内容，直到今天才逐渐发酵，流传开来。
    有人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内容似是而非的调查报告，矛头直指清河中学。
    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清河中学收容了大量外来学生，其中鱼龙混杂。有像王云霄这样的战争遗孤，或者说流落街头的社会闲散人员也没什么问题。还有一些是在去年的清理整治过程中，从技术工作部门拯救出来的失足妇女。
    这里面水太深，不能细嗦，只能说懂的都懂。
    在前朝时代，天门市作为水陆码头，海运港口，经济繁荣的同时也自然而然地滋生出大量灰色产业。
    都说abc不分家，a产业在旧时代更是传承悠久的合法营生，不仅规模庞大，利润也相当丰厚。
    哪怕是在后世，也有不少人天天喊着我与大都督势不两立的口号，对此抱有相当宽容的态度。
    但很少有人知道，或者说能够理解，这个行当的技术工作者们承受着怎样的剥削和压迫。
    清河中学接收过来的这批女孩，有不少人的年纪甚至都达不到上初中的标准，别说听课读书，连去食堂打饭都费劲。
    但也没有办法，条件就是这个条件，只能统一安排在初一班级里面。
    这群女生平时就表现得很内向，自卑，不爱与人交流。过去，对于她们来说是最不愿意回忆的噩梦。
    然而众所周知的是，这年月你越软弱就越容易受人欺负，专门有人就爱狂踹瘸子的那条好腿。
    当初清理整治行动还未结束的时候，就有一位风流雅士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洋洋洒洒几千文言，为广大寂寞空虚的男性同胞喊冤叫屈，高呼此等倒行逆施之举祸国殃民。同时又对挽救改造失足妇女的政策冷嘲热讽，引经据典，暗喻大总统牝鸡司晨，使得礼崩乐坏，国将不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无论人，还是话题。
    如今这个事情又被翻出来，刊登在报纸上面。作者这一次似乎是吸取了前人的教训，并没有正面抨击，而是采用了比较委婉的叙述方式。
    先将去年的两轮整治行动大大夸奖一番，然后话锋一转，又说起今年以来，警局似乎还没有类似动作。新政如果不能长久维持，难免旧恶卷土重来，沉渣泛起。
    而后又以笔者某位朋友的口吻，讲述当年红暖阁刚刚捧出来的招牌清倌人小玉岫，那姑娘是何等的风采迷人，如清水芙蓉，粉嫩豆蔻……
    如此绝代佳人，本应为万众瞩目，却就此销声匿迹，不为人知。
    如今偶然之间再见其人，却已然面色焦黄，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不知承受何等非人待遇。本报记者欲一探究竟，却被恶霸阻拦，摔碎相机，头破血流……
    真是可怜，可悲，可恨，可叹！
    通篇文章没有一个字提到清河中学，却又处处暗指清河中学，指责校长眼高于顶，指责学校人浮于事，指责学生品德败坏，指责新政府……
    总而言之，就是这学校烂透了，没救了！
    拿到报纸，读完这篇文章，陈燕满脸问号。
    王云霄抢相机的事她知道，可小玉岫是谁？
    学校里有这号人吗？
    “是不是觉得莫名其妙？”
    “……是有一点。”
    陈燕心说，也不知道这个作者到底想要表达一個什么中心思想，除了翻来覆去打滚恶心人之外，她完全没看出来这篇文章的具体用意。
    “如果说，这个小玉岫就是你呢？”
    “我？我什么时候……”
    “事实不重要，你可以是故事里的小玉岫，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他们赞扬的贞洁烈女。笔杆子拿在别人手里，他们想要你变成什么样子，就能把你变成什么样子。”
    小刘护士拿回报纸，轻声说道：“如果你不能正视自己的内心，明确自己的定位。任由别人扭曲篡改，只会遭遇更可怕的悲剧。”
    陈燕这个时候还无法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直到当天晚上。
    突然之间的心悸，让她从床上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出门去。
    刚走到厕所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一双冰凉的小脚。
    陈燕瞬间清醒，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女生脖子吊在房梁上，僵硬的身体摇摇晃晃……
    那一瞬间，她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
    小葫芦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掀开被子，从床上硬生生地拖拽下来。
    睁眼一看，黑灯瞎火的，眼前之人双眼之中闪烁着幽幽的鬼火，差点吓得心肺骤停。
    “来救人！”
    陈燕没有多说废话，将蘸了凉水的湿毛巾往小葫芦脸上一拍，拉着她冲出宿舍。
    走廊里躺着一具尸体。
    “我……这谁啊？”
    小葫芦脸都吓白了，谁大半夜正睡觉，被人拉起来看到这场面不害怕呀。
    “不知道，先看看能不能救！”
    “这都凉了！”
    “我看到她的魂魄还没离体呢！还能救回来！”
    “那赶紧送医务室啊！”
    “我背不动！”
    背活人和扛死人是两码事，陈燕按住小葫芦的肩膀，飞快说道：“你今天在课堂上不是学习急救了吗？先试着抢救一下，我去找老师！”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只留下小葫芦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那这怎么整？”
    小葫芦整个人都麻了，她学的是急救，又不是勾魂……左思右想，她咬了咬牙，俯下身来爬到尸体胸口上，侧耳倾听了几秒钟。
    心跳都停了！救个蛋！
    她连滚带爬回到宿舍里，掏出教材，翻到中间，默默念诵两句咒语，握住铅笔头，对准尸体的心脏部位狠狠地扎了下去。

 第74章 越软弱，就越受欺负

    王云霄的消息不够灵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看似莫名其妙的文章，对于他这样饱受过网络信息洗礼的人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
    比方说今天这个公众号突然发表一篇文章，说米国著名大学实验室发表论文，声称每天早上被闹铃叫醒起床，是导致年轻人猝死的重要因素，后面巴拉巴拉说一大堆，无非就是年轻人怎么熬夜刷手机，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睡眠质量差如何如何……
    正常人看了都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地，我每天必须早起是因为我热爱工作吗？
    我每天定闹铃，你以为我是喜欢听那个动静吗？
    当你感觉莫名其妙的时候，就说明你不是这篇文章的受众群体。
    实际上你只要再多翻两下，就会发现他们家是卖褪黑素的。
    “出事了？”
    早上起来喝稀粥喝到一半，油条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在王云霄耳边小声低语了两句。
    “女生宿舍那边有人在厕所上吊？谁啊？”
    油条递过来一份报纸，给王云霄指了一下上面的内容。
    “小玉岫？谁？”
    王云霄对于这个名字全无印象。
    “不认识，应该是年初转学过来的那批。”
    油条摇头道：“小葫芦早上跟我说的，消息还没传开，现在就她和陈燕知道。”
    “救过来没有？”
    “不清楚，把人送到医务室交给小刘护士之后，她们就回去睡觉了。”
    “是不清楚，还是不能乱说？”
    王云霄看了油条一眼：“这是第二回了吧？”
    油条默默点头。
    第一次是王云霄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晚上带着兄弟们去食堂开荤，正好遇上一个吃人的鬼怪。
    后来，学校里失踪了一个叫蒋茵茵的女生，也是新来的那批。
    这個消息被校方压住，没有传播开来。
    现在同样的悲剧，再次重演。
    没有人能知道，这样一篇全凭臆想捏造出来的小作文，会对当事人造成怎样的心理伤害。
    也许他们知道，但他们不在乎。
    柿子就是要捡软的捏。
    清河中学最为人诟病的不是收容流浪孤儿，毕竟放任王云霄这类人在街面上游荡，对于大家都没有好处。
    最具有争议，令人不齿的，还得数最后收容进来的这批女孩。
    只因为她们没有父母，无依无靠，又不懂得反抗，软弱可欺！
    欺负人多是一件美事啊！
    无论哪一方势力，在将目光投向学校时，发现上面有周校长坐镇，下面有王云霄这种油盐不进的愣子，那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会注意到更容易下手的弱势群体。
    都不用动脑，单看这次事件本身，王云霄就已经能预料到后续的发展。
    学校控制消息，他们会继续写小作文，要求真相。
    学校不控制消息，他们就会借此大做文章，抨击校方罔顾人命。
    身为吃瓜群众路人，看不懂他们的意图很正常。
    因为你不买褪黑素……
    “回音侵蚀。”
    王云霄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一无所知的傻小子，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图谋，对油条小声说道：“消息一旦传开，说不定就会产生回音侵蚀现象，咱们得有点心理准备。”
    抢大蒜啊，抢海盐啊……
    哪怕在没有神秘力量影响的世界里，也会产生类似的回音现象，或者可以说是，流言传播带来的集体性恐慌。
    搁古代，也叫做营啸。
    “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这种东西。”
    油条冷哼道：“要是再看见他们来学校门口偷拍，我叫上馃子去弄他！”
    “这种事不需要咱们操心，学校应该能处理好。”
    周校长可不是个吃素的人。
    正常情况下，脑子清醒的人就不该触这个霉头。
    对方居然硬着头皮把这种四六不靠的东西端上来，很难判断他们的精神状态。
    像这种已经升级到影响社会秩序稳定的事件，特务局应该不会再视而不见了吧？
    王云霄心里正盘算着，眼前突然一暗。
    陈燕走过来坐到他对面。
    看她两只眼睛挂着黑眼圈，昨天晚上应该没有睡好。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晚上都不可能睡好的。
    不过这还是王云霄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她愤怒的样子。
    以前她和班里这些差生因为课堂纪律和不交作业的问题吵架时，最多只是生气，那气鼓鼓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可爱。
    但这一次，她是真的愤怒了。
    她的眼神冷得可怕。
    “你认识周晴吗？”
    “不认识。”
    王云霄摇头，他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她转学过来之前，有一个花名叫小玉岫。”
    “喔……”
    王云霄抬起报纸：“你说的是她？我真不认识。”
    “她从小就被卖到那种地方，不知道父母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周晴这个名字，还是校长给她取的。希望她能像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样，拥有学习的权利，掌握自己的人生。”
    陈燕红着眼睛，咬牙切齿。
    “就因为这篇胡乱编造的文章，她生怕别人知道她的过去，对她指指点点，昨天晚上自己在厕所上吊自杀……”
    “那你想怎么样？你想替她报仇吗？”
    王云霄忍不住反问道：“你觉得是因为你的原因，那只妖魔在你身上找不到漏洞，就把主意打到了别人身上。那孩子很无辜，她是被伱连累而死，你心怀愧疚，是这样吗？”
    陈燕瘪着嘴不说话，感觉王云霄再多说一句，她就要哭出来似的。
    “是就是，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难道我会笑话你？”
    王云霄压低声音说道：“十五号刘老师会给咱们打开学校里的那扇门，到时候那家伙一定会闻着味过来，咱们找机会弄死它！”
    陈燕沉默了半晌，用力点头。
    这孩子已经起杀心了啊……
    王云霄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真想给那位朋友颁发一枚奖章。
    在他们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新兵队伍里面，陈燕本来是最薄弱的一个环节。
    说她有圣母心，可能有点夸张了，不过就是正常人的心智水平。
    放在这个队伍里面就变成了短板。
    结果您可倒好，直接帮我们补齐了最后这点漏洞。
    现在，她和我们一样了。

 第75章 月圆之夜，鬼门开

    “我不想等什么处理结果，你做不了主，我就去找能做主的人。”
    周校长放下电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刘护士。
    “周晴怎么样了？”
    “月底才能见分晓。”
    “月底啊……”
    周校长叹了口气。
    “你说，我是不是对这些孩子的关照还不够？”
    “是。”
    小刘护士直言不讳地回答。
    “当初我就不建议您接收这批孩子，把她们和年纪大一些的姑娘一起送去前进教会的技术学校才是最好的选择。女孩的心理远比男孩脆弱，那里的修女至少能给她们更多的关怀。”
    周校长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污渍，没有说话。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好。
    小刘护士却不管这些，她的心情也不见得有多好。
    “这已经是第二次事故了，我以为您应该有心理准备。”
    “有没有心理准备，和能不能接受是两码事。”
    周校长正色道：“不能什么事都依赖教会，哪怕是……现在的前进教会。这次开门……算了……”
    事到临头，他又犹豫起来。
    小刘护士试探着问道：“开大一点？”
    周校长迟疑半晌，缓缓点头道：“开大一点，出什么问题，我来负责。”
    …………
    虽然说是十五号开门，但到底是怎么开门，在哪里开门，开门之后又有什么，王云霄对此一无所知。
    按照丁三爷那位朋友的说法，是仙人遗留的小洞天。
    嗯，只要你放弃思考，不去瞎捉摸，就会发现这种说法也不是不能接受。
    “开门”，或者进入这个小洞天的时机，就在每个月十五号，午夜十二点整，要在学校里找到一扇特殊的门。
    首先怎么放外人进学校就是个问题。
    门口手持狼牙棒的保安大叔可不是摆设。
    然后，放多少人进来，这些人会不会趁机搞什么破坏，这也是个问题。
    如果没有小刘护士的大方承诺，王云霄原本是不打算搭理丁三爷的。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家里的东西，何必主动招贼呢？
    但小刘护士似乎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实战演练的机会，为此她甚至还专门在这天晚上调走了校门口的保安。
    至于要怎么找到那扇门，她却语焉不详，只是让大家自己想办法解决。
    谜语人真讨厌啊！
    到了这天晚上，王云霄聚齐了自己的人马，包括陈燕和小葫芦在内，一共十四人。大家在平时上课的教室里一直等到晚上，陈燕从家里拿过来不少花生瓜子，稍稍冲淡了紧张的气氛。
    “都这会儿了，小刘姐姐为啥不跟咱们说清楚呢？”
    虽然油条已经提前做出了好几套行动计划，可麻团油饼兄弟俩还是忍不住疑神疑鬼。
    麻团凑到王云霄身边，嘿嘿笑道：“大哥，你猜小刘姐姐修炼的是哪种法门啊？我觉着像是伶官。”
    “应该是伶官。”
    王云霄对此也有同感。
    官方提供的三种修炼法门各有特色，熟悉之后就很容易区分。
    小刘护士掌握的知识，明显超出了一名医护军士应该掌握的知识量。
    她甚至能够同时教授三种不同法门的课程，而不受知识污染。
    这只有负责收集信息，保守秘密的伶官才能做到。
    而且她这副谜语人的做派，也很难不让人往这方面猜测。
    “那大哥你说，到时候咱们万一遇到危险顶不住，她会不会出手救咱们？”
    “别想那种美事。”
    但凡小刘护士能派上用场的话，周校长也不至于一遍遍往外打电话。
    虽然她从来都没提过自己目前的状态，不过以王云霄这些天来收集到的信息推断，像她这样上过战场的退伍老兵，多半都带有难以言明的隐疾。
    新来的那位秦局长就是個很好的对比案例。
    他也是退伍下来的老兵，甚至还是高级干部，看起来就是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
    有经验，但是打不动了。
    有可能是精神层面的污染积累到一定程度产生了质变，也有可能是更为棘手的麻烦。
    王云霄也曾想过，要不要请贺老爷子过来帮忙。可一来他还没摸清楚这老爷子到底有几分实力，二来么……自己兜里这么干净，也付不起雇佣费。
    除非他现在去拜师。
    但他心里又不是很情愿。
    说一千道一万，这次还得依靠自己身边的兄弟。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王云霄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等会儿我先带着他们进去探探道，油条你带人保护好班长和小葫芦的安全，哪怕门开了也别急着进去。”
    “行，大哥你放心吧！”
    王云霄主要是担心躲在暗处的那位朋友玩阴的。
    事实证明这货搞事根本没有底线，对它防备再多都不为过。
    校门口冷冷清清，黑灯瞎火的，也没有看门保安，看起来颇有种恐怖场景的感觉。
    今天晚上，月亮又大又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年月缺少光污染的原因，王云霄总觉得这月亮比自己记忆中的月亮大了许多。
    所以他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一个人来到校门口，悄悄推开没有上锁的大门。
    在吃过那顿饭之后，王云霄和丁三爷又联系了一次，双方约定十五号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在学校门口见面。
    丁三爷也很谨慎，只是想来探探道。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所谓的小洞天存在，那完全没必要急于求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没有钱可以慢慢赚，丢了命，什么荣华富贵都没有意义。
    和那些刀口舔血，为钱卖命的底层江湖人不同，丁三爷作为本地老炮，有家有业，在这方面的心态格外平稳。
    王云霄出门左右一看，没见到人影，当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时间弄差了？还是另有变故？
    头脑中一阵恍惚……
    突如其来的困倦感，让王云霄心生警觉，他毫不犹豫地掐了一把大腿，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眼前是完全陌生的景象。
    天还是黑的，但自己却没在校门口，而是回到了刚才的教室里面。
    教室里空无一人。
    窗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天空中，没有月亮。

 第76章 你就是豪门真千金？

    王云霄对于小刘护士所说的“打开现实世界与外层维度通道”，也就是“开门”的理解，也就仅仅停留在前面一个半透明大漩涡，旁边有集合石能拉人的这种程度上。
    这有什么解释不清楚的？
    还真解释不清楚。
    “锚定失败！”
    恍惚之间，他似乎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再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就从校门口回到了教室里。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难不成我刚刚推开学校大门的那个动作，就算是“开门”了吗？
    王云霄一头雾水。
    左右环顾，教室里空无一人。
    这很正常，谁大半夜会来教室上课？
    不正常的是，地上没有花生壳瓜子皮。
    在发现这一细节的时候，王云霄就意识到，自己进入的不是原来的那间教室。
    准确来说，不是现实世界当中的那间教室。
    他小心翼翼地推门走出教室，来到走廊上，推了一下电灯开关，没有任何反应。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学生都应该在宿舍里睡觉。
    要去宿舍看看吗？还是……去医务室，看看能不能找到小刘护士？
    王云霄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牛耳刀，叹了口气。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直接告诉我怪在哪儿？boss在哪儿？
    没有月光，没有灯光，学校里一片漆黑，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
    就像是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那天，不，那天外面至少还有星星和灯火。
    现在窗外什么都没有。
    王云霄一只手摸着墙壁，一只手反握着刀，按照自己脑海中对于学校地图的记忆，朝着医务室摸索过去。
    刚刚走到应该是楼梯的地方，他一脚踏出，就感觉脚底下不太对劲，没有踩到实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垫在下面。
    如果没有防备的话，这一下就很容易让他失去平衡，从台阶上滚落下去。
    “嘻~”
    黑暗中隐约传过来一声诡异的嬉笑，仿佛恶作剧即将得逞。
    王云霄耳朵动了动，抬腿就是一记大力抽射。
    只听得“嗷”地一声惨叫，不知道什么东西从他脚底下飞了出去，撞在对面的墙壁上。
    他一个箭步从楼梯上跃下，对准那东西落地的方位踩了过去。
    只听噗嗤一声，就像是踩到了烂肉一样，那东西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当场踩成一坨肉泥。
    王云霄俯下身，伸手去摸，在旁边摸到一个圆滚滚的玩意，好像是小孩子的脑袋。
    黑暗之中，两点微弱的红光亮起。
    “嘶……”
    王云霄在它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地抓着它往旁边墙上拍了过去。
    狠狠地连砸三下，把这玩意砸烂了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这玩意好像要说话。
    “少……少侠！”
    不远处，又有一個孩童般稚嫩的声音幽幽响起，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哭腔：“刀下留情啊！”
    “不好意思，手快了。”
    王云霄随手往墙上抹了一把不知道是脑浆还是血浆，反正黏糊糊的东西，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笑道：“三爷，你怎么变成这个动静了？我一时之间都没认出来。”
    “这是我身边的螟蛉童子，还请您高抬贵手……话说咱们这是到什么地方来了？我怎么瞧着不太对劲啊？这是仙人洞府？”
    王云霄循着声音，走近过去仔细观瞧，才看到墙拐角躲着一个看起来也就三四岁大小的娃娃，穿着红肚兜，扎着冲天辫，就跟年画里面的娃娃一模一样。
    只不过没有年画里面那么白胖，脸色青白，两个眼眶里面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可能是刚刚看到了不太和谐的场面，被吓到了吧？
    王云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蹲下身来说道：“我这也正迷糊着呢，这仙家洞府，不是您那位朋友的说法吗？他也没跟您说过，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没跟我说啊，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丁三爷的语气同样充满困惑：“是不是这仙家洞府门口设计了什么幻阵，把咱们给……”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就像是失去了信号。
    那鬼娃娃左右看了看，哇地一下哭了出来，转身就要跑，被王云霄眼疾手快一把摁住脑袋瓜子。
    “乱跑什么？你以为这地方不危险吗？带我找你家主人去！”
    他刚一松手，鬼娃子撒开小腿转身就跑。
    王云霄跟在它后面，听着它的脚步声，一路前行。
    冷不防旁边突然撞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天突然亮了。
    没有丝毫的转折，就在这么一瞬间，黑夜就变成了白天。
    午后的阳光，朦胧而又温暖。
    王云霄看着刚刚与自己撞在一起的学生，眉头微微皱起。
    “小心一点，不要在走廊里乱跑。”
    对方推了推眼镜，云淡风轻地说道。
    王云霄认识那副眼镜，但却有点认不出来眼前这个人。
    “张瀚麟？”
    “怎么了？”
    居然是本人！王云霄瞳孔地震。
    张瀚麟，是油条的本名，因为名字笔画太多，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写，交作业都只写油条俩字。
    然而眼前的少年，身材修长，相貌英俊，神情忧郁之中又带着几分冷漠，完全无法让人将现实中那个瘦了吧唧，尖嘴猴腮的油头眼镜男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如果不是王云霄对他太过熟悉，这一眼根本认不出来。
    你这是到底给自己加了多少层滤镜啊？还是花钱给自己买了个皮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你不认识我了？”
    对方眼中冷漠而又疏离的表情，让王云霄颇为困惑，难道真的不是一个人？
    莫非他就是传说中那个被替换的豪门真千金……
    “王云霄？”
    张瀚麟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有事吗？”
    居然还认识我？
    这种反应，倒让王云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于是继续试探性地问道：“我倒是没什么事，你干嘛去？”
    “我……”
    这个问题让张瀚麟沉默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我去剧社看一下他们的排练进度。”
    “咱们学校有剧社？”
    “有……的吧？”

 第77章 怀念从前的那个少年

    金色的阳光洒满校园，窗外依稀能够看到远方的城市，似乎与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但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虚幻。
    那种感觉该怎么说呢……
    就好比方说武林高手在擂台上比武，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各出奇招。
    这个时候突然画面一转，路人群众开始惊呼，解说，微笑，赞叹。
    以及配角abcd的内心戏一万五千字。
    这种说时迟，那时快的微妙时空参差感。
    学校里真的有学生，这是句废话。
    重点在于，一路走来，王云霄发现许多同学都有些眼熟。
    似乎认识，但又叫不上名字。
    学校里居然真的有剧社，不仅有剧社，甚至还有一座专用的小剧场。
    年轻的学生们在舞台上往来穿梭，背诵着生涩的台词。
    张瀚麟走进小剧场，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他微微点头示意，大家这才重新投入到练习活动当中。
    张瀚麟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转过头对王云霄说道：“我怎么不记得你喜欢看戏？”
    王云霄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你好这口。”
    “我爸喜欢看戏，在我小时候就带着我一起，无论南方戏还是北方戏，中式的还是西式的，他都喜欢。”
    张瀚麟像是在和王云霄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的目光始终放在舞台上。
    一名身穿花旦戏服的少女来到台前，隔着遥远的距离朝他微微一笑。
    那姑娘长得很像陈燕，但又不太像。
    “我爸特别喜欢女戏子，但是有贼心，没贼胆，不敢在外面包养小姨娘。”
    说到这里，张瀚麟自己忍不住都笑了。
    “那时候我跟我爸说，我也要娶个女戏子做老婆，我爸差点没打死我。”
    王云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感叹一句：“好想法！”
    张瀚麟突然转头来了一句：“你觉不觉得陈燕跳舞很好看？”
    “你看过她跳舞？”
    “没看过，但我觉得她跳舞一定很好看。”
    “你喜欢她？”
    “我不喜欢。”
    张瀚麟撇嘴笑道：“她什么家庭，我什么家庭？你觉得她能配得上我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见。
    王云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迷离的眼神一点点清醒过来，开始恍惚，疑惑……
    就在这个时候，台上的那名少女跳下来，走到他面前，轻声呼唤道：“少爷，你看我刚才唱的怎么样？”
    “很好……”
    张瀚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神中的清醒又减弱了半分。
    “你这态度也太敷衍了吧？”
    少女撅起嘴，贴近到他面前，小声撒娇道：“到底好不好，你喜不喜欢？”
    “咳咳——！”
    张瀚麟突然咳嗽一声，板起脸说道：“一边玩去！”
    少女一脸委屈，但还是乖乖地走开。
    等她走远了，张瀚麟才回过头来，盯着王云霄咬牙道：“大哥你不厚道，就看着我在这儿出洋相是吧？”
    王云霄反问道：“我在这儿是不是有点碍你们的事了？没关系，我可以走！”
    “碍什么事？这什么情况？”
    张瀚麟……油条满头冷汗，一脸懵逼。
    “清醒过来了？”
    “什么意思？我在做梦？”
    “谁知道呢，也许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云霄也说不清楚。
    油条能迅速清醒过来，只能说明一個问题，那就是有人靠近。
    府兵聚齐三人，就可以自动结阵。
    同阵营3/n，魔抗+1，物抗
    现在需要考虑升星……不是，是尽快从这里出去。
    王云霄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问油条：“走吗？”
    油条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对自己巧笑嫣然的少女，咬牙点了点头。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推门的时候，王云霄小声说道：“其实你不是喜欢她，只是怀念自己过去做富家少爷的那种感觉，对吧？”
    油条沉默不语。
    “过去伱压根看不上陈燕这种土妹子，现在你又觉得自己高攀不起……”
    “大哥咱能不提这个吗？”
    油条抢先一步推开门，门外，是一片漆黑，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王云霄跟着他走出门。
    阳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哎呦我擦谁！”
    “我！”
    “条子哥？”
    “条你大爷！”
    听这贱嗖嗖的声音就知道是麻团，紧接着他就挨了油条一记脑瓜崩。
    “咱们怎么进来的？这是哪儿啊？”
    “闭嘴！”
    王云霄抓住麻团的肩膀，低声问道：“你们进来的时候没在一起？”
    “没有，大哥你在啊！我眼前一黑就进来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周围啥都看不见，我只敢摸着地面走……”
    听到王云霄的声音，麻团瞬间安心下来，声音也有了力气。
    这就不好办了。
    正如小刘护士所说，没有什么经验之谈。
    怎么进来的不知道，人在哪里不知道，遇上什么东西也不好说。
    自己人全都被打散了，这是预想中最坏的情况。
    “先找到陈燕！”
    油条小声提醒。
    棋诏，是队伍里的大脑和眼睛。
    没有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刘芝菡老师，别再做谜语人了好不好！
    王云霄脑子里一团乱，他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在这个黑咕隆咚的地方大声呼喊，会不会引来那只妖魔，或者更诡异的东西？
    而且万一陈燕也处于油条刚才那种状态，你喊她，她也未必能听到
    这个时候恐怕只能……
    王云霄若有所觉地转头望去。
    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窗外对面的教学楼里，银白色的光芒突然迸发出来，犹如黑暗中点亮的一簇炬火。
    “……只能相信她！”
    虽然那银白色的光芒只维持了几秒钟的时间，但在那一刻，王云霄耳边确实无误地听到了陈燕的声音。
    “我在这里，向我靠拢！”
    “走！”
    王云霄丝毫没有犹豫，这道照亮黑暗的光芒，不止他能看到，别人也能看到。
    炬火的点燃，能为同伴指引方向，同样也会吸引黑暗中潜伏的怪物。

 第78章 猝不及防的遭遇战

    黑暗中的学校，安静得就像人都死光了一样。
    但在炬火点燃的一刹那，整个学校仿佛都苏醒了过来。
    原本空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下子就多出来许许多多的人，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王云霄没跑几步，就不得不降低速度，因为走廊两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判断。
    有教室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人在黑暗中手舞足蹈地摸索，然后跌倒在地上，变成了阻挡脚步的障碍。还有人在身后喊叫王云霄的名字，王云霄一律不作理会。
    我带进来的兄弟，都喊我大哥，你喊我王云霄是几个意思？
    我搭理你？
    眼前骤然一亮，白昼与黑夜再一次交替。
    破空之声呼啸而来。
    王云霄反手拽住油条和麻团，就地一滚，躲过头顶上扫过来的阴影。
    那是一条巨大的蜥蜴尾巴。
    王云霄顺着尾巴向前看去，就见到一只人形的怪物四肢并用攀附在天花板上，背后密密麻麻地长满了拳头大小的人脸，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负子蟾，哪怕只是多看一眼，都容易引起恶心不适的症状。
    在他看到那怪物的同时，怪物身上的人脸也看到了他。
    王云霄闷哼一声，下意识地闭上双眼，身上瞬间冒起一道道黑烟。而他身后的油条麻团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抱头惨叫起来，他们脸上，手上等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开始抽搐，飞快地呈现出扭曲人面的形状。
    这王八蛋手上到底有多少条人命？
    看他背上那么多人脸，至少屠光了一个村子吧？
    “王云霄！”
    陈燕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瞬间吸引过来。
    这是一间阳光明亮而又温暖的教室。
    陈燕带着泥鳅几个人躲在教室的角落里，在他们身后居然还有陌生的学生。
    若有若无的虚线在半空中纵横交错。
    这是棋诏修炼的秘法“点星术”呈现出来的异象。
    陈燕脑后细长的马尾飘扬在空中，双眼中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右手高高举起，食指与中指并拢。
    她已经进入“执棋”的状态。
    棋诏眼中的世界，是多元维度交错的世界，既真实，又不真实。
    她必须自己重新建立一套规则，以此来区分真实与虚幻。
    纵横经纬，进退取舍，是为博弈。
    《博弈论》是中国最早的棋谱。
    少女手中绽放着银白色流光的棋子重重落下。
    天地倒转！
    刚刚还攀附在天花板上耀武扬威的丑陋怪物，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地面上。
    扑面而来的，是一杆镶满铁钉的狼牙棒！
    杠头全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如注，整个变成了一個血人。在刚刚短暂的遭遇战之中，那怪物试图从黑暗中发起偷袭，被他一棒子打飞出去。
    但是那人面恶疮的诅咒也随之而来。
    痛苦，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
    光是看他身上那些伤口，就能想到他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恶战，但不管怎样，他依旧是顽强地支撑到了现在。
    面对袭来的狼牙棒，怪物丝毫不敢大意，它刚刚已经吃够了这玩意的苦头，如今身上都不知道被砸断了多少根肋骨。
    它不明白，明明诅咒已经生效，为什么这小胖子还不倒下。
    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突然感觉到背后阴风阵阵，它不假思索地甩出尾巴，想要击退偷袭者。
    这几个死孩子怎么这么难缠？难道你们不知道……
    噗嗤一声，尖刀入肉！
    它的注意力都被眼前凶猛沉重的狼牙棒吸引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王云霄从身后悄无声息地欺近身前，抬手勒住它的脖子，一刀刺进它的身体。
    怪物挣扎着发出惨叫，无数人面疮犹如污泥一样从他的后背转移到王云霄身上。
    那一瞬间，就如同几十只疯狗扑上来，张开尖牙利齿用力撕咬起他的皮肉。
    剧痛！
    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
    王云霄的身体表面皮肤上瞬间裂开一道道伤口，皮肤之下的肌肉扭曲成人脸的形状，挣扎着想要从身体里逃脱出来。
    但在下一刻，就像一只橡皮擦划过，擦去了纸上的涂鸦，这些人面诅咒纷纷化作黑烟消散。
    差一点被痛晕过去的王云霄眼中恢复清明，一只手死死地勒住怪物的脖颈，拔出刀再一次捅了进去。
    第二刀，第三刀……
    人面疮反复在他身上出现，又被反复擦除，一来一回之间让他胸前背后皮开肉绽，痛到几乎麻木的王云霄都不知道自己刺了多少刀，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那怪物挣扎的力道渐渐衰弱，最终倒地不起。
    王云霄艰难地翻滚到一边，离开那怪物的身体，同时也没有忘记把刀抽走。
    这具身体还是太脆弱了，稍微受一点伤就坚持不住，经过这些天的锻炼也没有多少起色。
    白手起家，任重而道远啊。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旁边麻团就开始大呼小叫：“小葫芦快来！大哥要死啦！”
    你特么……就不能盼我点好？
    王云霄在心里无奈吐槽。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抗下这么多人面疮诅咒的伤害，有一半的原因是麻团和油条在身后给他分摊痛苦，俩人硬是咬着牙从始至终都没有吭声。
    另外一半原因，则是躲在暗处的小葫芦使用伶官的秘法在帮他清除诅咒。
    躲在暗处……
    王云霄猛然惊醒，连忙大喊道：“小葫芦别出来！”
    但是已经晚了。
    他看到小葫芦从原本空无一物的墙角现身出来，手里拿着铅笔和笔记本，慌里慌张地朝自己跑过来。
    但在这个时候，那看似已经气息全无的怪物突然从地上撑起身来，手臂骤然伸长出足有一丈多长，五指利爪朝着她的胸口抓去，眼看着就要刺穿她的心脏。
    “啪——！”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一枚棋子落位。
    小葫芦的身影化作泡沫四散纷飞。
    闪亮的刀光在怪物胸口一闪而逝。
    “杨一航！”
    当陈燕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二羊手里的刀已经插进了怪物的胸膛。
    就像是戳破了尿泡一样，腥臭的污血噗嗤一下喷涌而出，浇得他满头满脸。
    这场战斗仍未结束。

 第79章 第一次团队配合战斗

    在进入这个地方之前，没有人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外层维度的法则和现实世界差别很大，甚至不能用一个具体的标准进行衡量。
    就像是正常人的思维，理解不了精神病人的逻辑。
    仙家洞府？还是校园怪谈？
    都是，也可以都不是，这取决于个人的理解能力。
    油条事先制定了许多计划，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王云霄是这个团队里的首领，但队伍的核心始终是陈燕。
    团长不一定是主t，这很好理解。
    棋诏，是整个团队的大脑和眼睛。
    伶官，兼任整個团队的辅助治疗。
    这种核心的重要性，不仅是自己的队友，敌人也同样了解。
    王云霄这支团队的主要任务，是在这个外层维度进行实战演练，尽可能地收集污染物，然后在安全时间内返回。
    丁三爷，是为了求财。
    至于丁三爷的那位朋友，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何意图。
    但也绝对不能排除，他主动袭击的可能性。
    所以，陈燕必须在第一时间被保护起来。
    只要她不掉链子……
    事实证明她确实没掉链子。
    感谢老铁打赏的火箭……不是，感谢那位朋友造的大孽。
    让陈燕彻底丢掉了天真的想法。
    当一名学习成绩优秀，头脑冷静清醒，同时心智又得到锻炼的棋诏开始布局落子，那只会隐藏在黑暗中玩弄诡计的怪物就再无半点胜算。
    外层维度的混乱环境，对于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
    负子蟾先生……虽然这样给它起外号，有些不太尊重，但王云霄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只能以此代称。
    或者叫莲蓬怪更贴切一些？
    根据小刘护士的说法，一个人面疮的诅咒，就意味着一条活人的性命。施展这种诅咒的代价，就是要背负起死者的冤魂，时时刻刻承受冤魂的折磨。
    伏地魔他老人家杀了七个人就疯的不成样子。
    莲蓬怪这后背上密密麻麻的至少背着四五十条人命，着实有些出乎王云霄的预料。
    当然，人家也许乐在其中。
    就像是大腿根写满了……不是，是插满了针管的街头流浪汉，简直嗨到不行。
    但是没有卵用。
    在棋诏的棋盘范围内，它无所遁形，首先就失去了隐形匿迹的优势。
    而后，它所依赖的人面疮诅咒，又被伶官在暗中抹去。
    它的本体又不是特别擅长近身战斗，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虚弱。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如果真能就这样弄死他，那就太好了。
    但是……在这个与现实法则相差迥异的外层维度中，真的能够准确判断生与死的状态吗？
    眼看着小葫芦从隐匿之处现身，莲蓬怪突然暴起发难。
    这玩意儿居然还没有死透！
    毕竟王云霄手里拿的是一把新刀，真正具有杀伤力的屠宰刀在二羊手里。
    在莲蓬怪爬起身来的一刹那，棋诏手中的棋子落位。
    空间再次变换，二羊来到他面前，一刀刺入，效果拔群。
    当场爆浆！
    这是之前在课堂上就演练好的战术。
    小刘护士只提供了指导建议，具体的战术都是由王云霄和油条策划安排。
    开荒团下副本，面对这种骷髅等级的boss，不要指望一轮dps集火就能击杀，你不知道它有没有二阶段或者第二条血，所以最重要的不是输出，而是保证血线和蓝量。
    以及输出节奏。
    莲蓬怪发出凄厉的尖啸，整个身躯崩解成无数血肉碎片，后背上残余的十几颗人面疮诅咒四散纷飞。
    一颗人面疮落在陈燕背后那些惊慌不知所措的学生面上，他的身体骤然僵硬。那人面疮落地生根，一瞬间就融入到他的皮肤之下，飞快蠕动着，从他的手臂上朝着心脏延伸过去。
    没过几秒钟，他的胸口就高高鼓起，衣服下面凸显出一张人脸的形状，张开嘴爆发出一声痛苦而又绝望的尖叫。
    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涌而出，连带着内脏的碎片，瞬间就染红了地面。
    小葫芦这个时候根本腾不出手去救他，因为首当其冲的二羊被淋了满身的污血，整个人僵立在怪物的血肉之中，已经失去了呼吸。而那些爆裂的血肉似乎还没有丧失活性，犹如虫子一般挣扎蠕动着，试图钻入他的身体。
    而在另一边，陈燕也险些被从天而降的人面疮命中，关键时刻，饺子冲到她面前，试图帮她挡下来，结果那人面疮却掉落在他的脸上。
    污染……
    用污染来形容真的没错。
    这特么哪是打boss？分明就是炸了化粪池！
    王云霄心说要是早知道这么恶心，我就应该带几张渔网进来。
    作为新嫩菜鸟的第一场战斗，大家都发挥得不错，唯独就是低估了这玩意的恶心程度。
    小葫芦一边哭，一边在笔记本上飞快地书写，随着她的落笔，二羊和饺子身上的污血毒疮都开始缓缓消除。
    二羊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手一挥，将刀上的污血甩了出去。
    饺子却在旁边疼得嗷嗷叫唤。
    “我脸！脸脸脸！疼疼疼疼——！我要死要死！”
    人跟人的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
    像二羊和馃子这种经常跟人打架的，平时难免磕磕碰碰，哪怕受点伤也不会放在心上。
    饺子就不行了，他是个身娇肉贵的，哪怕是吃自己最爱的饺子，都不敢吃刚出锅的，怕烫嘴。
    王云霄懒得搭理他，扭头问油条：“人都齐了吗？”
    人肯定不齐，至少他刚才就没看见馃子。
    但现场这么混乱，他对于这些兄弟还真不如油条熟悉，一时之间查不清人数。
    油条抬头看了一眼：“馃子，高粱还有蒿子没过来。”
    王云霄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自家兄弟里面，也不是各个都有特色。
    有性格外向的，也有内向的，有出彩的，也有不出彩的。
    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好汉里面，不也有不少是凑数的么，这很正常。
    高粱、蒿子和酥皮这仨人，平时就没有任何存在感，不像麻团油饼兄弟那么咋咋呼呼，也不像馃子二羊打架那么厉害。
    “应该是凑一起去了，问题不大。”
    王云霄站起身来，看向刚刚恢复正常，一脸惶恐不安的陈燕：“班长，你这边是什么情况？”

 第80章 解释权归棋诏所有

    在这个神秘莫测的外层维度当中，遭到那只异化妖魔的袭击，这并没有超出王云霄的预料。
    换成是他，他也要这么做。
    干掉陈燕和小葫芦，其他人只能原地抓瞎。
    跳帮斩首的风险与收益并存，乃是经典套路不可不尝。
    哪怕是搁在后世，面对那种完全不讲武德，还没等你下车就一轮战术核弹洗地的假想敌军，你也不会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尝试着赌一下斩首敌军指挥部。
    如今一场恶战下来，那恶心人的东西死无全尸，己方也是损伤惨重。
    别看只有杠头、二羊和王云霄轮流担当主攻手，实际上其他人也没少遭罪。
    府兵可以结阵分摊伤害，大大降低人面疮诅咒给自己带来的痛苦。
    如果没有这种阵势的保护，看陈燕身后那个普通学生的下场就知道了，小葫芦的动作只不过慢了一步，没有及时给他清理，整个人就差点被人面疮给活生生折磨致死。
    现在终于结束战斗，杠头一屁股坐到地上，朝着王云霄憨笑了一下，歪头就昏了过去。他全身上下都是剜除人面疮之后剩下来的伤口，如果不是肉厚的话，流血都流死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却不是给他疗伤，而是搞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
    只有棋诏才能对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进行准确客观的描述。
    所以修炼棋诏法门的前提，就是要积累丰富的知识储备。
    语文水平不够，让你写作文都写不明白。
    陈燕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地开口说道：“这是一個镜像维度，同时连接现实世界与梦境。”
    “我们的学校被复制到了这个世界当中，但是只有建筑，没有学生。”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那些学生：“这些都是我们现实中的同学，这个学校里的学生，但和我们不一样的是，他们是在睡梦中进入了这个维度。”
    啊……稍等我理解一下。
    王云霄皱眉思索。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清醒的，而他们是在梦游？”
    怪不得这群学生看起来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虽然他们也表现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但感觉还是不够通透，有种隔着电视屏幕看贞子爬井口的味道。
    “月圆之夜，现实世界会与外层维度联通，但普通人对此毫无察觉，只有极少数人会从梦境中穿越过来。因为相对于现实世界和外层维度之间的屏障厚度而言，梦境与外层维度之间的屏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嗯，免疫力高的人，遇到病毒出现发烧的症状更明显。
    这样解释王云霄是能听懂的。
    虽然不一定对。
    但他们的任务，从始至终都不是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
    只要接受棋诏的解释就足够了。
    “这里是我的梦境。”
    陈燕转头看向身后那些学生。
    梦境是假的，所以从梦中醒来时，还停留在原地。梦里的阳光也是假的，所以对妖魔邪祟无法产生作用。
    王云霄刚才就进入过油条的梦境，能理解陈燕想要表达的意思。
    问题在于……这些学生，是真的还是假的？
    或者说如何确定真伪的界限？
    “他们是真的，是被我点燃的火光吸引而来。”
    陈燕小声说道：“如果我们不理会他们，他们可能不会有什么事，一觉醒来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但也有可能……”
    她的目光看向那个被人面疮腐蚀的学生。
    他胸口的整片皮肤都脱落下来，暴露出鲜红的血肉，就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一样，连内脏都被撕扯得稀烂。即使人面疮已经被祛除，但之前造成的伤害依然让他痛不欲生。
    他躺在地上，两只眼睛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些还有余力聊天讲话的人，似乎是将他们当成了伤害自己的仇人。
    那愤怒而又恶毒的视线，让陈燕手脚冰凉。
    她能看到，这个学生已经受到了回音的侵蚀，哪怕在梦醒之后，这种痛苦和仇恨也会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对他纠缠不休。
    就像她自己当初那样……
    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谁遇上算谁倒霉。
    实际上还不止被她救下来的这些学生，刚才王云霄在赶过来的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人，但在黑暗中摸不清楚情况，他都没有多管。
    想管也管不了，这属于他们处理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了。
    陈燕发动棋诏的秘法，主动点亮炬火进入梦境，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被吸引过来的学生只是少数人，大多数还被困在黑暗中不知所措。
    搞清楚现在的状况，王云霄在脑子里迅速列出一个清单。
    第一，先找到馃子他们几个。
    第二，看看丁三爷在做什么。
    第三，有时间有精力的情况下，摸摸这个地方的底细。
    第四，提桶跑路。
    想到这里，王云霄转头问小葫芦：“那个怪物的尸体你收集到多少？”
    他也不知道小葫芦具体是用什么办法收集这些污染物，就看她在笔记本上唰唰地写，这些尸体血肉就唰唰地消失。
    在他看到的起居录教材里，并不包括这部分内容。
    “等我看一下……”
    小葫芦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将笔记本翻回前面一页。
    “差不多有……这么一堆？”
    她用手简单比划了一下，差不多有脑袋那么大的形状。
    “就这么点？”
    王云霄惊讶。
    这什么垃圾爆率，看你人模狗样长得跟boss似的，废我一管蓝两瓶大红，打完了就给我爆25银，连件绿装都没？
    像话吗！
    突然之间他反应过来，卧槽不会吧不会吧？
    这玩意是怎么进来的？
    按照陈燕刚才的说法，进入这个世界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像他们这样，在清醒状态下主动进入。
    另外一种就是在做梦的时候被拉进来。
    它不会是……
    合着我们费心费力输出半天，都打空气上了？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又不得不信，因为王云霄始终觉得，这场战斗结束得太快了，好像缺了点什么一样。
    那只莲蓬怪，完全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智商……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他在现实世界中表现出来的那种，见势不妙立刻溜之大吉的猥琐性格。
    简而言之，不够老六。

 第81章 医疗军士有枪很正常

    怎么说呢，有种翻墙出去花钱买游戏，还被人家核验手机号地址封ip的失落感。
    打了半天boss，没打到本体。
    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效果，金币虽然少但真的爆出来了，这种程度的伤害就算本体也不可能无视。
    话又说回来，也幸亏对方是梦游状态，打这只怪物都损伤惨重，真要是本体在场，估计得全军覆没。
    想清楚这个问题之后，王云霄就不再纠结。
    梦境消散，白昼重新变为黑夜。
    不过好在兄弟们身上带着打火石和手工火把。
    进来之前，油条就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给每个人都配备了一把趁手的家伙，甚至还有窝头咸菜。如果不是兜里没钱，他能给每个兄弟都弄一身野外生存套装。
    之前不敢升火，是搞不清楚状况。
    现在大部队都举起了，自己这边人多势众，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点燃用木棍和破布条制作的简易火炬，火光瞬间照亮了周围黑暗的空间。
    在火光亮起的那一刻，旁边就有不少学生的身影悄然消散。
    周围又变得安静下来。
    也许，他们醒了。
    王云霄出于谨慎，再次清点了一遍人数。
    有了火光驱散黑暗，这个世界也就显得没那么神秘。
    看起来就像是现实世界中的学校，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那些还没有离开的学生，在火光的映照下，开始出现了基本的交流能力。
    问他们的名字，他们能回答上来，甚至也知道自己是几年几班的学生，但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依旧迷茫。
    王云霄举着火把，大声呼喊馃子，过了好一阵，才看到馃子从楼上下来，后面跟着两个走丢的兄弟。
    他身上也带着伤。
    “我也不知道跟什么玩意干了一架。”
    馃子说得轻松惬意。
    他不在乎自己干的是谁，反正没干过他，那就不重要。
    “看见丁三爷了吗？”
    “没看见！”
    王云霄心说这就奇了怪了，学校的教学楼其实不大，刚才闹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丁三爷还在的话，不可能听不到。
    他躲哪儿去了？
    “不会是跑出去了吧？”
    油条小声说。
    “还能出去？”
    “谁知道呢。”
    王云霄心中恍然，虽然自己这些人一直在教学楼里转悠，外面一片漆黑看不到东西。但如果是镜像世界的话，那说不定学校外面也是可以出去的。
    虽然教室里没有人，但桌椅板凳都在。
    那么……如果现实中某個地方藏着金银珠宝，在镜像世界里会不会也复制过来？
    可惜自己没有小金库，要不然还真能验证一下……
    也不知道这里的东西能不能带回到现实世界。
    污染物可以收容，那普通的物品呢？
    想到这里，王云霄不由得眼前一亮，回头对陈燕说道：“走，咱们去医务室！”
    清河中学从上到下都穷得叮当响，要说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就是医务室的药品，以及财务室的保险柜。
    财务室那边因为不熟悉，暂且不考虑，在医务室这边，王云霄知道，小刘护士可是有枪的。
    有枪和子弹，她平时也不带在身上，不知道镜像世界会不会复制过来？
    去医务室的路，那可就太熟了，平时大家就在隔壁上课。
    而且医务室平时也不会锁门。小刘护士平时不回家，就住在医务室的单间里。
    果然如王云霄所料，医务室里存放着大量的药品，包括止血绷带，手术器械，各种各样名字奇怪的药品，中药西药都有，看介绍什么消炎止痛，止咳化痰，退烧安眠……种类还挺齐全。
    但药品这东西，如果不能确定安全性的话，还不如不吃。
    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拿这些药应应急也就算了。现在王云霄宁可让兄弟们忍着疼，也不敢给他们上这种药。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拿回去，交给小刘护士鉴别。
    重点还是医务室的单间，小刘护士的住处。
    王云霄想了一下，让小葫芦走在自己前面打头阵。
    倒不是说怕小刘护士介意什么的，主要是他觉得小葫芦的手气好，让她来摸尸……不是，是开宝箱一定有加成。
    伶官善于发觉秘密，这不是玄学，是科学。
    小刘护士的卧室差不多也就只有四平米左右，狭小而又干净整洁，除了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之外，别无他物。
    表面上看起来藏不下任何东西。
    小葫芦左右看了看，将视线落到床上整齐叠放的被子上，伸手进去摸了两下，掏出来一把保养良好的手枪。
    王云霄没见过小刘护士这把枪，但听过她开枪。
    这是一把半自动手枪，和王云霄记忆中的m1911外形有些相似，但上面刻印的英文却是
    1360是年份吗？印第安人手搓出来的古董？
    看不懂，但说实话，这玩意有点超越时代了，半自动啊！
    特务局的军爷们还在拉大栓呢！
    而且还是这么经典的枪型，可以用到下个世纪都没问题。
    原版的m1911，使用的是.45口径的手枪子弹。
    这手枪只有一个弹夹……
    就在王云霄这么想的时候，小葫芦又从枕头下面翻出来两个装满的弹夹，还有一盒子弹。
    啧啧，看不出来小刘护士还挺爱玩枪的。
    就在王云霄以为这是今天最大收获的时候，小葫芦的视线从床头移动到旁边相邻的书桌，推开摆放在上面的几本文学名著，从后面又掏出一盒子弹。
    大号的子弹，7.62口径那种。
    王云霄都惊了，学校里刷出7.62子弹真的合适吗？
    小葫芦打开衣柜，从里面翻出来一根差不多有她身高这么长的大家伙。
    妈耶，春田……
    春田1903，原名m1903斯普林菲尔德步枪，毛瑟1898美仿版，作为美军主力装备一直应用到二战前期。
    在神枪手的手里，这就是把狙！
    作为一名医疗军士，在退役之后随身配备……
    对不起，洗不了，洗不动。
    姐姐你这火力是不是有点超标了？
    我们下的是团队副本，你单排真人吃鸡是吗？
    油条还在身后小声问：“大哥，这什么枪，打鸟的吗？”
    “打鸟？”
    王云霄呵呵一笑，接过枪在手：“打什么鸟，咱们通关了！”

 第82章 手里有枪心里不慌

    枪不一定越大越好，但有枪总是一件好事。
    拿到这支春田步枪，王云霄觉得基本上已经可以撤退了。
    前提是能带出去的话。
    “恐怕不行。”
    陈燕给他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这些武器弹药，还有药品，没有污染，很难穿过维度屏障。”
    蚝嗲油——！
    王云霄心里一凉，心说你现在给我加这种设定合适吗？
    咋地，还要考虑游戏平衡性啊？
    刚才开boss的时候你咋不平衡？现在爆神装了，想起要平衡了？
    你要搞虐主流，那咱们就没法玩了。
    “我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的……质量不够。”
    看王云霄脸色黑下来，陈燕顿时有些慌乱，咬牙解释：“维度屏障就像是渔网一样，只能抓大鱼，抓不住小鱼……”
    听不懂。
    王云霄看向小葫芦：“有没有办法带回去？”
    小葫芦也不太懂，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咬着手指想了想说：“可以试试，但我觉得燕儿姐说得对，想要带出去，还是污染一下比较稳妥。”
    你说的轻巧，怎么污染？
    “和你刚才收集的尸体放一起行吗？”
    “那样子是没有用的。”
    小葫芦想了半天，比比划划地解释道：“就像是二羊哥找来的那两把刀，杀过活物的刀和新刀是不一样的。古代人铸造的兵器千千万万，但只有极少数会在历史上留下名字，比方说干将莫邪，还有鱼肠剑……”
    懂了，要开光！
    棋诏和伶官所要面对的最大问题，就是向普通人解释她们理解的世界观。
    这取决于双方的知识水平。
    就好比方说，一个初中二年级的学生要向进城卖苞米的老农民解释如何网络直播带货。
    在双方都不是很懂的情况下，那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其难度可想而知。
    但王云霄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他的脑子早就被后世的信息网络卤水腌入味了。
    无论是知识的污染，还是回音的侵蚀，说白了本质就是在传递信息。
    千百年来，只有极少数人能在史书上留下姓名，无论黑白善恶，都能在后人脑海中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
    但并不是说历史就是由这些人构成的。
    只不过其他人没有被记录，所以无法考据，无从想象。
    套用到现在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既然是镜像的世界，那他们在这里收集到的资源，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镜中花，水中月。必须被污染，或者更准确地说，承载一些信息，才能被伶官收录，带回现世。
    物质是思想的载体。
    先有思想，也就是信息，然后才有物质。
    想通了这个道理，那其实就很好办了。
    找个不开眼的试试枪吧！
    王云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丁三爷身边的鬼娃娃。
    那么可爱的孩子，挨一枪一定会哭很久吧？
    “先搜一遍学校，然后我们去找丁三爷。”
    学校里说不定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先扫清自家地盘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真的是一比一完全镜像复制的话，那地下防空洞里会不会有午餐肉罐头呢？
    这都是好东西呀！
    穷得就剩底裤的王云霄，现在看什么好东西都想要。
    一行人摆开阵势，将陈燕和小葫芦保护在中间，一层一层地向上搜索。
    馃子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王云霄端着枪跟在他旁边。
    教室里空空荡荡，除了隐隐约约的人影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值得搜索的资源。而那些人影在火光的照耀下，也迅速地消散溶解，丝毫没有偷袭进攻的想法。
    走到女生宿舍入口的时候，陈燕突然开口说道：“前面有东西！”
    王云霄眼睛一亮，心说终于遇敌了。
    让老子看看是什么怪物，长着几个脑袋？
    手里有枪有子弹，他现在自信心爆棚。
    在女生宿舍厕所的门口，天花板上倒悬着一個偌大的人形结茧。
    虽然不知道是啥，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不正常。
    长得就不像好人。
    王云霄正要举枪瞄准，小葫芦突然开口道：“燕儿姐，之前那个女生……是不是死在这儿的？”
    陈燕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谁？”
    “周晴。”
    “那这个是……”
    听到是那个孩子，王云霄下意识地放下枪。
    “厉鬼。”
    小葫芦小声解释道：“无辜枉死，怨气不散，就会变成厉鬼。”
    或者说，校园怪谈。
    一个正在孕育，尚未诞生的怪谈么？
    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镜像世界里？
    是复制体，还是本体？
    在这里解决它的话，现实中是不是还得处理一次？
    当然还有一个最主要的问题是——真的要处理吗？
    王云霄心里有些犹豫。
    这孩子是无辜的，已经被自己牵连自杀了一次，自己还要亲手杀她第二次？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但如果不处理的话……真让这个怪谈诞生出来，会不会变成莲蓬怪那样的杀人魔？
    王云霄看向小葫芦，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建议。
    小葫芦却不敢正视他，目光游移，一脸心虚。
    “要不然，先别处理了吧。”
    陈燕突然开口道：“我们回去问一下刘老师的意见？”
    她的语气也有点发虚。
    王云霄看着两个脸上写满了有问题的女生，不由得狐疑起来。
    你们在隐瞒什么？
    “姜小棠！”
    油条一开口，小葫芦就被吓得缩起脖子。
    谁被突然叫大名不害怕啊。
    油条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眯起眼睛盯着小葫芦。
    陈燕将小葫芦拉到身后，挡住油条的视线，正色道：“跟她没有关系，出去之后我给你解释。”
    “不用跟我解释。”
    油条淡淡地回了一句。
    “好了，不要吵，反正也不是什么严重问题。”
    王云霄将几个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摆手道：“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然后我们去找丁三爷……”
    “大哥！”
    跟在后面的泥鳅突然举手大声说道：“你来看看，饺子不太对劲！”
    王云霄借着火光望去，就看到泥鳅死死地拉着饺子，而饺子一脸苍白，目光呆滞地看着身后黑暗的走廊，表情确实很不对劲。
    “饺子？”
    王云霄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肩膀：“你看什么呢？”
    听到他的声音，饺子慢慢回过头来，艰难地开口道：“大哥，我好像看见……我奶奶了……”

 第83章 它到底是人是鬼？

    你奶奶？在这地方？
    听他说完，王云霄果断举起火把，朝着刚才来的路上走了几步。
    首先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一双传统的黑面布鞋。
    王云霄目光一凝，举枪瞄准。
    火光逐渐驱散黑暗，显露出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
    满头银丝，皮肤枯黄，身上穿着打补丁的朴素衣裙，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看起来很正常的，平时街边经常能见到的那种老太太。
    但是出现在这里就很不正常了！
    要不是看在她站在原地不动，既没有扮鬼吓人，也没有表现出攻击意图的份上，王云霄早就扣动扳机了。
    说起来也有些奇怪。
    除了那个明显神智不正常的莲蓬怪之外，他们在学校里遇到的绝大多数“非人之物”看起来都很平和。
    跟他以前看的那些恐怖小说里面的鬼怪有很大区别。
    是因为版本太古早，还没有更新换代的缘故吗？
    洪荒流出现之前的封神演义，战力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聊斋时期的女鬼，也不全都是吸人精气，有些甚至扛不住精壮猛男。
    “大哥，别开枪……”
    饺子声音发颤。
    “你脑子清醒一点！这是不是你奶奶，你自己心里没数？”
    王云霄冷声呵斥。
    饺子脸上挤出了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但是……”
    “哥，我想我奶啊！”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缓缓后退。
    那个老人只停留在黑暗中，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既没有被火光驱散，也没有靠近过来。
    就好像是，能够理解他们的戒备和苦衷一样。
    饺子哭了，哭得很伤心。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但谁又能面对当年骤然失去的亲人无动于衷呢？
    “是做梦，还是怎么回事？”
    油条压低声音问小葫芦。
    “不是梦，是回音侵蚀现象。”
    小葫芦脸色严肃，轻轻拽了拽王云霄的衣角：“大哥，我们得回去了，饺子哥受伤很重，再待下去可能会进一步恶化。”
    在外层维度，精神层面的创伤，远比身体上的创伤更可怕。
    杠头全身上下都快被咬成血葫芦了，坐地上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气力，看起来完全没有伤到根本。
    而饺子只不过跟人面疮接触了一下，就出现了回音侵蚀。
    他的精神太脆弱了。
    那么……这就是受到回音侵蚀影响的结果吗？
    看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老奶奶，王云霄脑子里面突然间有了一些想法。
    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身后的兄弟们，说不定也会有那么一些想法。
    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在场众人除了陈燕之外，谁不是受害者？
    谁不想再看一眼故去的亲人？
    如果只是被回音侵蚀一下就能……
    这想法太危险了！
    王云霄猛然惊醒，回头看了一眼陷入沉默的众人，当机立断抬手下令：“撤！”
    但这一次，他的命令却没有以前那么好使了。
    他能听得出来，兄弟们的脚步充满犹豫，且沉重。
    饺子依依不舍地看着身后的老人，他多么希望，那个老人现在就变成怪物扑上来，让他认清残酷的现实。
    但老人一步都没有往前走，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微笑着挥了挥手。
    饺子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那可是奶奶啊！那是最疼他，最溺爱他的奶奶啊！那是给他做各种好吃的，不管他怎么吃都不骂他的奶奶啊！
    王云霄死死扣着他的肩膀，拖着他往回走。
    饺子一边走一边哭。
    “大哥……我不想走了……”
    “闭嘴！”
    王云霄转身举起枪对准老人，沉声说道：“你要真是饺子的奶奶，你就应该知道，他不能留下来陪你，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老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居然真能听懂人话吗？
    王云霄都惊了，这是什么原理？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如果它没反应，或者纠缠着不走，王云霄都能理解。
    但是像这样能听懂人话，做出回应的情况，你能说她不是本人？
    别说饺子，王云霄自己都有点不自信了。
    还是说……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個样子？
    棋诏负责描述世界，伶官负责保守秘密。
    王云霄猛然回头，看向队伍里的两个女生。
    陈燕和姜小棠，她们在隐瞒什么？
    不对不对，不能这么想……
    察觉到自己思维有些混乱的王云霄，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他开始回忆小刘护士传授的知识经验。
    小刘护士讲的课，有许多内容当时不一定能听懂，只有亲身经历之后才能理解透彻。
    她在第一节课上，曾经说过这么一段奇怪的话。
    “我给你们讲的所有东西，你们都不要用心去记，更不要完全相信，只要大概了解情况，当做工具来使用就可以了。”
    当时这话听起来就很抽象。
    要记住，但不要用心去记。要相信，但不要完全相信。
    你跟这儿打太极拳呢？
    这句话王云霄当时是听不懂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句话又从脑子里面突兀地蹦了出来。
    我们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当做工具来使用就可以了……
    “我们可以离开了！”
    陈燕推开一扇宿舍的房门，大声说道。
    “走！”
    王云霄抓着饺子，回头对兄弟们说道：“咱们回去做好准备，下次再来！”
    这句话让所有人瞬间清醒过来，跟着陈燕走进那扇门中，一个个消失在门后。
    王云霄将神情恍惚的饺子拖到门口，看到小葫芦站在门边，忍不住问道：“你还不走？”
    小葫芦抬起头，冲着王云霄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大哥伱先走，我来收尾。”
    在这个世界里，棋诏和伶官需要得到团队的保护，但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却需要棋诏领路，伶官殿后。
    真是莫名其妙的设定。
    王云霄深深地看了一眼小葫芦，小声说道：“回去之后找时间，我跟你好好聊聊。”
    小葫芦缩了缩脖子，笑容僵在脸上。
    眼前一黑……
    从体感上来说，就像是在清醒的梦中醒来一样。
    刚刚在梦境中奔跑，突然落回到床上，那种重力偏转失去平衡的感觉。
    王云霄只觉得两脚一软，再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来到了校门口。
    头顶上犹如银盆一般的圆月熠熠生辉，将银色的月光均匀地投射在大地上。
    这里是现实世界。

 第84章 一觉醒来，一忘皆空

    第一次前往外层维度探索，不能说完全成功。
    还有很多麻烦没有解决，很多问题没有答案。
    但至少所有人都能全身而退，这就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总不能跟主神空间似的，塞进去一批人，死一户口本……
    当然人家那是为了选拔精英，而且不用为死人负责。
    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听起来很酷，很帅，很时髦，很自由的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考虑后果。
    王云霄并没有那么高级的人生追求。
    他觉得现在身边这些兄弟活着就很好，能一起嬉笑打闹，招猫逗狗就挺好的。
    返回到现实世界之后，二羊和杠头身上的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彷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只有饺子看起来还有一些神情恍惚。
    同样的，那些收集到的药品，和带给他巨大勇气的春田步枪和弹药也一并消失无踪。
    只有手枪和手枪里的弹夹留了下来。
    王云霄研究不透这里面的道理。
    他并没有开枪，只是用手枪瞄准了饺子的奶奶，就这样也能算是被污染了吗？
    还有，饺子说看到他奶奶，他奶奶就真的出现了。
    那个喜欢油条的妹子，怎么没跟着油条出来呢？是因为饺子受伤的缘故？
    还有那些梦游中的学生……
    疑问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但一锅滚烫的羊肉汤面，足以让人把所有的疑问和烦恼都抛之脑后。
    小刘护士给他们准备了宵夜，用两个红烧羊肉罐头炖煮了一锅肉汤，下了两根萝卜五斤挂面，香喷喷热气腾腾。
    大半夜的一碗羊肉汤面下肚，能让人的精神瞬间放松，脑子里失去所有的想法，只想打着饱嗝睡觉。
    “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小刘护士言简意赅。
    “羊肉罐头的钱从你们这一次的收获里面抵扣，从里面带出来的所有东西，都要统一上交，清除污染之后再还给你们。”
    倒也不用这么斤斤计较吧，两个罐头而已，别搞到最后我们这一趟还要倒搭进去……
    王云霄也不清楚小葫芦到底收集到了多少污染物，或者说，那只莲蓬怪的尸体，有没有正常的猪肉那么重。
    听说鬼没有重量啊。
    当时场面太混乱，他也没想过这個事情。
    吃完饭回宿舍睡觉，一夜无话。
    早上起来，脑子还是浑浑噩噩，有种睡眠不足的疲惫感。
    事实上也确实没睡几个小时。
    洗脸的功夫，王云霄看到饺子站在窗边发呆，就走过去拍了他一下：“别想那么多了，等晚上上课的时候问……”
    “啊？”
    饺子一脸懵逼：“我想什么？”
    王云霄一时愣住，与饺子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你……昨天晚上……不记得了？”
    “嘶……”
    一说起这个，饺子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摸了摸脸：“大哥，我没毁容吧？”
    “我不是说这个，算了……”
    王云霄摆摆手，转身走到油条身边，小声问道：“昨天晚上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油条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大哥你又失忆了？”
    “不是我失忆，你都记得什么，从头跟我说一遍。”
    看王云霄脸上表情严肃，油条眉头微皱，想了想说道：“咱们不是去那个地方么，大哥你去学校门口接丁三爷，然后我们莫名其妙就进去了，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到。咱们都走散了，后来你找到我，咱俩一起去找陈燕，遇到那个怪物……”
    “停！”
    王云霄打断他的回忆：“我是具体怎么找到你的，你还记得吗？”
    听他这样问，油条顿时犹豫起来：“没什么印象，大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有印象？”
    王云霄盯着他问道：“你还记得饺子的奶奶吗？”
    油条想了一下，摇头道：“我知道饺子有个奶奶，小时候过年还给咱们炸麻花来着……不过都这么久了，具体长什么样子我想不起来。”
    “不是，不对！”
    看王云霄脸色不对劲，周围的兄弟也都被吸引过来。麻团小声问：“大哥伱咋了？又中邪了？”
    馃子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天天就不能盼人点好？大哥咋了？谁不对劲？”
    和麻团不同的是，馃子从来没怀疑过王云霄出问题，他只想知道下一次削谁。
    王云霄抬起头问：“昨天晚上咱们吃的什么？”
    “羊肉烩面啊！”
    “哪儿来的羊肉？”
    “小刘护士拿来的羊肉罐头啊！”
    “她哪儿来的羊肉罐头？咱们吃的真的是羊肉吗？”
    昨天晚上太累了，王云霄并没有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但现在回想起来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学校哪儿来的羊肉罐头？学校里最荤的就是防空洞里的午餐肉！小刘护士天天跟其他教职工一起吃食堂，她要是私藏肉罐头，昨天为什么在医务室没搜出来？
    第二个问题，他问的是二羊。
    二羊他小叔就是屠户，在这方面有独到的见解。
    二羊点头道：“是羊肉没错，但里面加了别的料，为了掩盖药材的苦味，才加酱油做成红烧口的，实际上不好吃。”
    加药了啊……
    如果只是单纯吃宵夜的话，那你别说加药，就算当场撒一把沙子进去，他们这些一年都沾不着几次荤腥的人，也不会太在乎。
    “行了，这件事你们先别管，回头再说。”
    王云霄想了想，把这事先搁到了一边。
    虽然有所怀疑，但这并非当务之急。
    “馃子，二羊，吃完饭带上家伙跟我出去一趟。”
    莲蓬怪虽然被消灭了，但是它在现实中的肉身可能还存在。
    相对于伶官们隐藏的小秘密而言，这只流窜在外面的妖魔才是目前最急需的解决的问题。
    一旦让他从梦境中苏醒过来，智商重新占领大脑高地，开始发挥自己擅长的猥琐阴人战术风格。以王云霄目前手中掌握的资源和情报，对它几乎是毫无办法。
    所以斩草一定要除根，趁他病，要他命，坚决不留后患。

 第85章 要相信国家相信政府

    一定要把专业的问题交给专业的人来解决。
    找对象采补阳气，不一定能治好月经不调。
    但要是让警察拿着画像寻人，那肯定事半功倍。
    人家平时就是干这个的。
    作为一名地区片警，上级并不一定要求你有多少刑侦办案的能力，但必须摸清楚本地三姑六姨各种地头蛇的情况。因为平时处理的大多数问题，也就停留在邻里纠纷这个层次上面。
    想要摸清楚一个没有反侦察意识的，本地家庭妇女的日常生活作息情况，只要找对人，就能把人家夫妻一晚上工作几次都查得明明白白。
    秦向东这边没用多少时间，就掌握了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妖魔想要夺舍肉身，并不是吹一口气就能进去那么简单。
    至少你也得有几千年的修行，考上编制，还要上级领导下达指示，这才能轻描淡写顺理成章。然后你自己还得留个心眼儿，别干活太实诚，能摸鱼就摸鱼，别主动提什么酒池肉林，虿盆炮烙之类的非分要求，要不然回头再把自己坑进去……
    普通等级的恶鬼想要夺舍肉身，对于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有非常严苛的要求，毕竟人自己的三魂七魄与肉身联系最为密切，很难找到机会趁虚而入。
    这是过去传统的说法。
    像那只异化妖魔表现出来的那样，在光天化日之下，顶着炎炎烈日夺舍一名妇女的肉身，这从理论上来说很难做到。其难度不亚于在零下三十度用舌头舔铁栏杆，尽享其美味而不受牵绊。
    如果他真有这么厉害，那也就不用这么猥琐了。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個女人是它提前准备好的傀儡躯壳。就像是军训时提前叠好方块，一个月不打开睡觉的被子一样。
    但这种人，你就别指望她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起居了。
    这个女人名叫张刘氏，十年前死了男人，留下一个孩子，依靠走街串巷给人浆洗衣物维持生计。听街坊邻居说，这女人自从家里没了男人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这些年来求神拜佛，迷信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
    家里要是没有男人，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你要是强硬泼辣一点，别人还不敢招惹你。但凡软弱几分，别人嘴里就少不了风言风语，更有那不要脸的甚至会欺上门来吃绝户。
    这属于社会风气问题，过去的朝廷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官府管不了，娘家婆家也不管，许多寡妇为了活命，就免不了要把希望寄托到神佛上面。
    天门市自古以来水陆交汇，经济发达，人流密集，三教九流之辈数不胜数。
    有名有姓的道场平时就不少见，讲究的就是一个土洋结合，兼容并蓄。
    那没名没姓的就不好说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有的时候那些师兄师姐甚至还身兼数职，十天半个月就换一位领导，连教材都不用换，改一改就拿出来重新用。
    没有扎根本地十年以上的江湖经验，你就别想摸清楚这里面的脉络。
    据街坊说，这张刘氏前一段时间又请回来一尊“黑天母”的牌位放在家里祭拜，整个人看着浑浑噩噩，别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没什么反应。
    查清楚这女人的底细，秦向东并没有进一步调查，以防打草惊蛇。
    他在等十五号这天，也在等王云霄那边的消息。
    清河中学那边主动开门，肯定有所准备，那只妖魔讨不了什么好处。
    秦向东不知道学校里有什么秘密，但他相信校长周耀文。
    能追随大总统南征北战，从那个年代活下来的老家伙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人家手里拿笔杆子不拿枪，可不是不会用，只是不喜欢而已。
    “报告！”
    “进来！”
    高山走进门来：“报告领导，那小子来了！”
    秦向东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哪儿来这么大情绪？”
    高山梗着脖子目不斜视：“没有！”
    “那你刚才说什么？”
    “报告领导！王云霄来了！”
    秦向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开始琢磨，要怎么把这块石头打磨圆滑一点。
    “你知道他今天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
    “人家找上门来，你都不知道他要干啥，怎么做的侦查工作？聊两句天，套套话都不会吗？”
    秦向东要说他比不过王云霄，高山是坚决不认的。
    但要说他没把自己本职工作做好，高山就没话说了，二十多岁的汉子，脸色顿时涨红得像猪肝一样。
    “好了，下次机灵一点，搞刑侦工作和伱以前做侦察兵不一样。你现在大多数时候是和老百姓打交道，要注意方式方法。把他叫上来，你也过来旁听。”
    秦向东心平气和地摆摆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过了一会高山带着王云霄进来，王云霄走过来直截了当地说道：“秦局，抓人吧！”
    秦向东摇头道：“我们这边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但没有实际证据，也不好抓人。你那天看到的那个女人……她的儿子有很大嫌疑，但也不是唯一的嫌疑人。”
    “实际证据是指什么？现有的法律条文中，有对于妖魔邪祟施展邪术害人的明确定义吗？”
    王云霄反问道：“还是说只要确认它不是人，就可以动手？”
    秦向东点头道：“确定不是人就可以。”
    不是人，就没有人权，不归人间法律管辖，自然也享受不到国民的权利待遇。
    战俘可以要求人权……当然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多少国家真把那份文件当回事。
    特工间谍是肯定没有人权的，打死活该。
    “昨天晚上我们把它给揍了一顿，现在它应该还没恢复元气。”
    王云霄把昨天晚上的遭遇简单描述了一遍，然后站在热心市民的立场上提出建议：“我估摸着他吃这一次闷亏，就算还活着也没多少力气蹦跶了，干脆咱们就直接上门排查。只要是有嫌疑的，都拉出来晒太阳，当场晒死的肯定是妖魔邪祟，晒不死的，就是诡计多端的妖魔邪祟！”
    “有道理！”
    秦向东当场拍板：“高山，下楼招呼人集合，带上小王同志，咱们出发！”

 第86章 我们需要合理的解释

    高山带队，悄悄封锁了嫌疑人所居住的街区，然后不动声色地挨家挨户查验户籍。
    警察上门查验户籍，这是很正常的行为。虽然这一次是要让大家走出家门登记，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过去缉捕江洋大盗，或者搜查杀人犯，都是这个程序。
    还有一个专门的说法，叫做封闭四门，大索全城。
    相对于过去抓捕江洋大盗的危险性和难度来说，这一次搜查抓捕工作比较轻松简单。不用按图索骥，就看谁不敢出来，或者出来了，经不住太阳暴晒。
    这是个笨办法，而且并不适用于所有场合。
    如果王云霄没有在外层维度对这只异化妖魔造成伤害，秦向东也不会下定决心展开抓捕工作。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妖魔邪祟有多难缠。
    王云霄这一次还带来两名小兄弟，府兵三人结阵，有了这张底牌，秦向东又多了几分底气。
    站在远处看着搜查工作有序进行，逐渐接近嫌疑人的家门口。
    秦向东掐灭烟卷，对王云霄小声说道：“普通人扛不住污染，一会儿要是高山控制不住它，就得你们上去。”
    “没问题，我今天就是来干它的。”
    王云霄拍胸脯保证，然后小声问道：“秦局，你是上过战场的人，你觉得这个污染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向东一愣，反问道：“你们老师没给你们讲？”
    “讲是讲了，但就有点……听不懂吧。”
    王云霄耸肩道：“实际接触之后，发现好像有点道理，但又不是那么回事。”
    “正常。”
    秦向东点头道：“你们学的是军用入门教材吧？人家不是都跟你说了么，这只是你们现在能接受的一种解释，并不是真正的答案。够用就行了，不需要像专家学者那样，研究得那么深入透彻。”
    “不是我想研究那么透彻，主要是遇到了解释不了的东西……”
    “那是因为你想得太多！”
    秦向东用诧异的眼神看着王云霄：“你要解释做什么？就算解释清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觉得有些事情看起来似乎不合理，但这个世界上不合理的怪事太多了。每一样伱都要寻根究底？那你还做什么府兵？去好好读书做学问吧！”
    “那我回去了？”
    “等等！”
    秦向东满脸无语：“我的意思是说……”
    “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王云霄朝着周围看热闹的街坊邻里努了努嘴：“但这里不是战场，老百姓也不是军队里的士兵。你不给他们一個合理的解释，他们自己就会去找答案，然后那些妖魔邪祟就会趁虚而入。”
    话音未落，就听到前面一个女人尖叫道：“你们别碰我儿子！出去！都滚出去！”
    随着这声尖叫，两名警察从墙头被扔了出来。
    一只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人形的怪物跳上了房顶。
    它的四肢被拉长扭曲到了近似于节肢动物的程度，一根根锋锐的骨刺从颅骨和脊椎中生长出来，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出滚滚浓烟与令人作呕的恶臭。
    阳光就是对抗妖魔邪祟的最大杀器。
    “开火——！”
    高山一声令下，周围早有准备的警察纷纷开枪射击，虽然他们使用的只是普通的手枪和子弹，但在阳光下，也可以对怪物造成有效伤害。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枪响，怪物惨叫着坠落于地，化作一团巨大的可燃物熊熊燃烧。
    从刚才的声音来判断，这应该是那位寡妇张刘氏。那也就是说，院子里应该还有一只妖魔。
    这里是平民区，没有高层建筑，也没有地下水道。正午的阳光从头顶上洒下来，它无处可逃。
    高山侧身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院子里面那间破屋。他试探着喊了两句话，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这家伙还在负隅顽抗。
    警察在阳光下占有优势，而它在阴影里肆无忌惮。
    “推墙！拆房！”
    军人出身的高山行事果断，在判断出敌我双方的情况之后，果断下令推墙。
    有些围观群众不明真相，看到这场面还在大声叫好，也有胆小懦弱的，躲到一边双手合十连连叩拜，只希望这邪祟不要找上自家门来。
    王云霄的视线在人群中巡曳，最后停留在一名高举相机的记者身上。
    这记者……来得未免有点太快了吧？
    真的不需要管控一下舆论，任由他们胡编乱造吗？
    噗通一声巨响，土夯的院墙在众人合力之下轰然倒塌。阳光照射进院子里，洒在破屋的窗口上，一缕缕黑烟顿时从紧闭的窗户缝里窜出。
    “你们这些白痴！蠢货！”
    嘶哑的声音从破屋中传出，语气里充满了愤怒与恶毒。
    “你们根本不知道真相！宁可溺死在梦里也不愿意醒来！”
    “你们……你们都被骗了！你们都上当了！这里根本就不是现实！”
    那怪物一边绝望嘶吼着，一边从破屋里冲出来，在触碰到阳光的一刹那，他的身体就被瞬间点燃，化作一团火球。
    王云霄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可他却一眼就看到了王云霄，血肉模糊流淌着油脂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王云霄！你个死杂种！亡八蛋！你也看到了！你看到了吧！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在下面等着你！”
    我看到个毛线？
    我看到什么你倒是说啊！
    死到临头拉人下水，都这么没有技术含量。
    王云霄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人形火炬朝着自己的方向冲了几步，然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哪怕已经被烧得整张脸上只剩下一颗眼球，还是死死地盯着王云霄，仿佛是跟他有什么杀父之仇一样。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这怪物临死之前也要喊出王云霄的名字，等过了今天，他在江湖上的名声恐怕又要更上一层楼。
    知道内情的人，不会多说什么。
    不知道内情的人呢？
    就比方说现在周围这些吃瓜路人群众，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大烤活人的情景，对于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老百姓来说，还是太过于刺激了。
    会不会产生回音侵蚀，诞生更多的妖魔？
    王云霄看向秦向东，秦向东也看着他，神情肃然。
    “必须得想办法解释，要不然任由谣言传播开来……”
    “您才是局长，您让我想办法？”
    “他刚才喊的是你的名字。”
    这就不讲道理了，刚才我问你，你还不要解释呢。
    做领导可真好。
    王云霄挠了挠头，看着已经烧得就剩下骨头架子的怪物尸体，摇头叹气道：“人体自燃现象，真奇妙啊！”
    秦向东都被气乐了：“人体自燃像话吗？你糊弄傻子呢？”
    他正要说话，就看王云霄走到尸体旁边，用脚扒拉了一下地上余烬未熄的人形焦炭，一脚将其踢翻，然后从地上捡起一个黑皮本子。
    这本子看着不怎么起眼，可人都被烧成灰了，它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这本身就不怎么正常。
    王云霄拍了拍本子上的灰尘，没有直接打开，回过头问秦向东：“您听说过韩立波与密室的故事吗？”

 第87章 与此同时在遥远彼岸

    “锚定成功！”
    李沐沐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手里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手术刀，屁股底下坐着一具尸体。
    血流满地。
    【你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于凶杀现场，而你自己看起来就是杀人凶手，你试图找回自己的记忆。】
    无数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所以这一次我玩了个什么游戏？
    作为资深游戏宅女，蒸汽工坊重度氪金用户的李沐沐，在第一时间并没有考虑自己是不是穿越异世界的问题，而是给这个游戏打了个差评。
    众所周知，无论电影还是电子游戏，但凡是一上来就玩血浆或者屎尿屁的，基本上都不值得深入鉴赏。
    制作人的品味，就决定了作品的质量。
    但随着脑海中的记忆不断涌现，她才意识到，这一次可能有点不太对劲。
    【你的名字是李沐沐，1357年4月4日出生于联邦西海岸赛弗市。你是第三代华裔移民，还有十六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你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幸福美满的童年。】
    【你的父亲在四海商会下属贸易公司担当采购经理人，拥有一份不错的收入，能让家人享受中产阶级的生活标准。你的母亲是一名女巫，你对于她的过往并不熟悉，只知道她也想将你培养成女巫。】
    【但你没有天赋。】
    与此同时，另外一份记忆也在李沐沐的脑海中翻腾。
    【你毕业于萱草学院，成功取得预备■■资格，虚拟现实游戏职业主播，伱曾亲眼见证第一个游戏npc摆脱后台控制获得自由，你也曾获取过客户端源代码，跨越虚拟与现实的界限，抵达暗网深渊最深处。你是传奇的封弊者，最优秀的bug测试员。在属于你的那個时代，市面上发布的所有新款虚拟现实游戏，都要邀请你进小黑屋进行封闭测试。】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你来到特勤局总部，递交了转正申请表……】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冷静思考，仔细分析……然而并无卵用。
    两种记忆在脑海中的冲突，让李沐沐头昏脑涨，下意识地转头去寻找退出按钮。
    没有ui界面，没有退出选项，完蛋。
    这次让我玩到真传奇……不是，真sao了！
    不对，有没有可能是特勤局二组的实验室新上了什么秘密测验项目？
    虽然直到现在还不愿意正视现实，但本着专业测评员的优秀职业道德素养，李沐沐还是在心里暂时接受了自己穿越的设定。
    她其实不太喜欢玩恐怖游戏，更喜欢生存探索的类型。
    【你开始思考怎样处理尸体，为自己洗脱嫌疑。】
    这是一具少女的尸体，看起来年纪和自己相仿。凶狠而又凌厉的一刀直接划开了她的喉咙，鲜血喷溅出一米开外。
    【你突然想起，这是你最好的朋友温斯蒂。】
    【温斯蒂的母亲也是一位女巫，和你的母亲是多年好友，亲如姐妹。你和温斯蒂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和你一样没有女巫的天赋，但她母亲对她也没有那么苛刻的要求。】
    【你现在逐渐回想起来，为了阻止你转学，温斯蒂使用她母亲的魔法书，为你举行了一场降灵仪式，希望你能够获得黄石王座的赐福。】
    【你还不能确定，这场仪式是否已经成功。】
    呃……
    所以说，因为这场降灵仪式的缘故，我突然发疯把我最亲密的好朋友给弄死了？
    什么鬼畜地狱新手开局！
    李沐沐感觉肚皮有些发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把。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把衣服拽起来一看——好家伙，密密麻麻四十多个刀口。
    撩开背心，就看到自己贫薄的胸膛上，从心脏部位一直到肚脐眼，全都是鲜红的刀疤。看起来尚未愈合，但也没有继续流血，显得自己就像是个死人一样。
    【你现在逐渐回想起来，喝下温斯蒂递给你的红茶之后，你就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但意识依旧保持着清醒。】
    【你躺在地上默默地注视着她在你身边布置法阵，点燃蜡烛，吟唱咒语，然后用手术刀划开你的胸口。】
    【她总共刺了你四十九刀，大量的失血削弱了红茶的药效，你抓住机会夺刀反杀，你活了下来。】
    【你还不能确定，这场仪式是否已经成功。】
    玩得真野啊姐们！
    李沐沐抚摸着胸前的伤口，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降灵仪式如果从字面上来理解的话，应该是成功了。
    但降的是什么东西，这个就很值得商榷。
    我来的正是时候
    所以说，现在这个局面该怎么办呢？
    饶是李沐沐游戏经验丰富，也极少遇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脑子里的记忆碎片太多，让她无法冷静思考。
    首先我需要一点咖啡因来提神，其次，得找个地方换件衣服，然后再回来毁尸灭迹……
    突兀响起的敲门声，让她瞬间回过神来。
    【你的直觉告诉你，快去开门。】
    【你的理智告诉你，不要开门！】
    荔枝？现在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荔枝？
    李沐沐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最讨厌这种纯粹为了推动剧情而设计的强迫行动环节了。
    敲门声已经响起，她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处理现场。
    她站在原地，安静地倾听了片刻。
    那敲门声不仅没有消失，还保持着均匀稳定的节奏，门外并不是外卖或者推销员，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李沐沐将手术刀反握在手中，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玄关的衣帽架上取下一件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勉强遮挡住已经被鲜血浸透，千疮百孔的吊带背心。
    她顺着猫眼向外看了一眼，外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到。
    “女士。”
    门外之人突然开口说道：“我给您带来一封信。”
    他的声音空洞而又沙哑，听起来就像是隔着一个废旧的传声筒在讲话。
    李沐沐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条缝，探头向外望去。
    站在门口的男人身穿西装，头戴礼帽，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精致而又沉重的旅行箱，就像是一口棺材。
    看起来是个正经人。
    如果能忽略他那超过三米的身高，以及脸上那一层层绷带的话。

 第88章 收到一封神秘的信函

    “晚上好，女士，这是你的信件。”
    这个巨人弯下腰来，将一封纯黑色的信件递送到李沐沐面前。
    “给我的信？”
    李沐沐有些意外，在她的记忆中，这应该是温斯蒂的家。
    “当然，李女士……”
    巨人的视线，在她脚边滴落的血水上停留了一瞬。
    “这么说，您又重操旧业了？”
    “啊？”
    “没什么，我还有其他信件要送，祝您身体安康，女士。”
    巨人低头致意，不动声色地后退，转身迈开大步，将自己的身形隐没在黑暗的迷雾当中。
    他跑了！
    哈？
    李沐沐一脸懵逼，你白长那么大个子，怎么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
    还有什么叫做重操旧业，我是车被人抢了还是狗被人杀了？
    等等，我以前……不对，应该说是我这具肉身以前做过什么？
    【你试图回想过去，但过去的记忆十分模糊，似乎并不愿意被你挖掘。在这个时候，你终于对这个在你脑海里一直嘀嘀咕咕的可疑声音忍无可忍。】
    “所以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系统吗？来开個界面，我要加点！”
    李沐沐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轻声自言自语。
    【你试图寻找穿越者的专属福利，但很遗憾，你立刻意识到这只是你精神分裂出来的人格碎片。】
    很好！精神病杀人就不犯法了……
    好个屁啊！谁要做精神病啊！
    李沐沐内心中羊驼飞舞。
    穿越过来一睁开眼睛就杀了个人，然后发现自己是精神病，真是太棒了！
    门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中既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全是地图迷雾。
    关上房门，李沐沐拿着那封信回到凶杀现场，找了一把沾染血迹较少的椅子坐下来，用手术刀挑开信上黄铜色的蜡封。
    【你注意到蜡封上的图案，看起来像是山羊的头骨，十分眼熟。】
    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寥寥几行文字，花体拉丁文，笔墨尚未干。
    【你回想起来，当年为了做游戏攻略，伱自学过拉丁文。不熟，但够用。】
    一枚记忆的碎片融入脑海，犹如一缕清泉注入干涸的沙漠。
    李沐沐目光闪烁了两下，辨认出信纸上的文字。
    “致李沐沐女士：”
    “如您有意蒙受圣恩，请于明日早八点后，前往翡翠西街13号圣比列教堂与里昂神父见面详谈。”
    “——您忠诚的q”
    【对方的措辞似乎有些卑微】
    【你想起了圣比列教堂的位置，但你在记忆中似乎从未进入过那间教堂。】
    【你对这个q没有任何印象】
    叠起信纸，李沐沐将目光投向脚下的尸体，开始思考分尸的难度。
    【她似乎还没有死透】
    李沐沐眼睛一亮，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尸体”正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块麻将牌。
    “南？南风？”
    【你突然想起，温斯蒂在布置法阵的时候，似乎用到了你们经常玩的那副麻将牌。从理论上来说，既然有南风，就应该还有东西北三张牌，虽然不知道这些牌在降灵仪式中起到了什么作用，但至少是一条线索。】
    【也许能救人一命】
    李沐沐看着尸体脖颈上的伤口，心说这距离斩首就差最后两厘米了，这样也能救得回来？
    不过，反正现在也没别的情报信息，倒是可以试试看会发生什么。
    李沐沐俯身趴到地上，很快就在旁边的桌椅底下找到了两张麻将牌。
    分别是“红中”和“九筒”。
    【原来不只是东南西北，很有可能是国士无双十三幺。】
    神特马十三幺！
    李沐沐咬了咬牙，耐住性子继续在地上摸索。
    因为到处都是血，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从猛兽的牙齿，到新鲜内脏，还有人参和芹菜……全都浸泡在血水里面，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弄得双手沾满鲜血，才把十三张麻将牌集齐。
    当最后一颗牌被她找到的时候，耳边传来“啪嗒”一声脆响。
    就像是胡牌的声音。
    整个房间骤然崩塌！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李沐沐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叫。
    下一刻，她就像是离开海水的金枪鱼一样，全身抽搐着从地毯上弹飞起来。
    新鲜的空气吸入肺部，胃里就像是刚刚喝了毒药一样，传导出强烈的呕吐感。
    “锚定成功！”
    【你醒了】
    【你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你逐渐回想起来，为了保证降灵仪式的成功率，你和温斯蒂深入梦境，在那里展开血腥厮杀，并最终获得了黄石王座的注视。】
    【也许，你成功了。】
    【你开始回想起更多的记忆】
    【但在这之前，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沐沐豁然抬头，正对上眼前少女冷漠的视线。
    那是一名肤色苍白，脸色阴郁的黑发少女，身上穿着与梦中一般无二的蕾丝睡裙，正光着脚跪坐在地摊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像猫头鹰一样死死地盯着她。
    “仪式成功了，对吧？咱俩差点把命都搭上，不可能不成功的。”
    少女自言自语道。
    “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李沐沐，还是……你有新的名字？”
    “我是……”
    面对几乎贴近到自己面前的少女的轻声诘问，李沐沐内心中犹豫了一下。
    “我是李沐沐。”
    “不，你不是。”
    少女果断反驳道：“不用在我面前伪装，我知道降灵仪式会产生怎样的效果。真正的李沐沐如果还在，肯定会欺骗我说她是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帝国公主。”
    以前的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李沐沐无奈道：“好吧，我是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
    “那不重要，我都听腻了。”
    少女伸出手来，面无表情地说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温斯蒂，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也是最好的朋友。除了我，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信任，包括你的亲生父母。”
    有一说一确实，字面意义上两肋插刀的那种深厚交情。
    人家如此坦诚，李沐沐也不好再扭捏作态，她抬起手，却发现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梦里的一切似乎都是假的，唯有这封信被她带回到了现实之中。
    “我得到了一封邀请函。”
    “只有你的份？”
    温斯蒂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缓缓从身后抽出锋利的手术刀。
    现实中的刀，在她手里。
    “等等！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最好的朋友就不该吃独食！”

 第89章 熟悉而又陌生的时代

    赛弗人的早餐从一杯黑咖啡开始，到半卷生菜叶子结束。
    饥肠辘辘的李沐沐，从温斯蒂家的厨房里翻找出半斤麦片，看起来还有点发霉的样子。
    看起来并不能吃。
    【你想起温斯蒂从不做饭，甚至经常到你家蹭吃蹭喝。】
    【你想起了这个家里的禁忌——不要尝试她亲手烹调的任何食物，除了咖啡和红茶。】
    【禁忌列表更新，现在就连红茶也不要喝。】
    “出去吃早点吧？”
    “好！”
    左手拎着咖啡壶，右手握着手术刀的温斯蒂，一刻都没有为自己的加害行为产生愧疚，马上就同意了李沐沐的提议。
    【自从父母离异之后，她就一个人住在这间公寓，不会做饭也不会做家务，性格自闭，有反社会人格倾向。】
    【受你的影响，她对中餐十分着迷，吃不到的时候宁可禁食。】
    【她口味很重，喜欢生滚海鲜粥和豉汁蒸凤爪。】
    【出门左转第二个街口的陈福记茶楼，是你们最喜欢的粤式餐厅。】
    简单收拾了一下——主要是换上两件干净的衣服。因为两个人的体型差不多，衣服也可以混着穿，但李沐沐对于温斯蒂的衣着品味实在不敢恭维。
    明明整体看起来是哥特风的黑白蕾丝碎花边主题，穿在身上却有一种精神病院资深房客的感觉。
    用比较时尚的术语来说，就是很丧。
    当然这也有可能和二人昨晚的消耗过量有一定关系。
    哪怕伤口是假的，强行施展自己不熟悉的降灵仪式，对于她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清晨五六点钟初升的太阳，对于在网吧通宵包宿的大学生来说还是有些刺眼。
    李沐沐和温斯蒂手牵着手，像是丢了魂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
    【你现在逐渐回想起，昨天晚上这场惊悚闹剧的起因。】
    【因为你直到14岁还没有显露出女巫的天赋，你的母亲已经对你和赛弗的教学质量都失去了信心。正好在这个时候，你的父亲即将被外派到天门市的分公司，但从他说起这事时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并不值得高兴。于是你的母亲决定为你设计另外一条人生道路——回国修仙。】
    【伱自己并不是很在乎，可这一走就意味着，你将与温斯蒂分别，甚至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你是她唯一的朋友，闺蜜，死党。】
    “两碟肠粉，一笼叉烧。”
    “好的靓女，虾蟹粥新鲜的尝一下吗？”
    李沐沐本来想说我对海鲜过敏，突然反应过来，老娘都穿越了，还过敏個毛线？
    “来一份！还有什么料？”
    “鱿鱼，白贝，生蚝，瑶柱，石斑……”
    “加鱿鱼丝和瑶柱。”
    “好的靓女！”
    年轻的小伙计扭头朝着后厨吼了一嗓子，叽里呱啦哇哩哇啦，就算是报完了菜名。
    【即使你已经在这里吃了两年早点，依旧听不懂他们的暗语。】
    李沐沐顺手捡起旁边桌上别人看完的报纸，挡住温斯蒂女鬼般的冰冷视线。
    报纸右上角印刷的日期，是公元1370年。
    这个世界就很不对劲。
    公元1370年，那位玩鸡蛋的著名探险家还没有出生。
    哪儿来的联邦政府？哪儿来的西海岸赛弗市？
    更不要说自己记忆当中的这座近现代城市，已经拥有了铁路飞机，电话电灯……
    【从种种细节来判断，你所处的时间节点应该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而不是历史书上的1370年。】
    报纸上的新闻，正面是四海商会高层的人事变动，前任商会会长楚长江先生宣布竞选州长。背面则是发生在当地华人社区的一桩离奇凶案。
    一名钱姓男子被人吊死在路灯柱上，全身一丝不挂，脚踝上绑着一根布条，上面写着“杀人偿命，罪有应得。”
    据说死者一向乐善好施，热心捐助福利机构，目前警方尚未掌握犯人的具体线索。
    【你注意到这是一份中文报纸】
    【作为曾经剪辑过西部打扑克5代游戏文化考据视频的资深博主，你敏锐地意识到，当地华人势力的异常膨胀。】
    【你所熟悉的历史发生了改变】
    放下报纸，对面的冰冷视线又直戳戳地刺了过来，李沐沐没好气道：“看够了没有？我脸上能长出花吗？”
    “我在观察你。”
    温斯蒂直言不讳道：“看起来你的记忆似乎出了点问题，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清澈的愚蠢。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你回想起这场降灵仪式的前因后果】
    【向黄石王座献上祭品，以此召唤圣灵降临。祭品必须是施术者的至亲之人，将其做为圣灵降临的容器。】
    【圣主为了考验亚伯拉罕的忠诚，要求他献祭自己的独生子。】
    【亚伯拉罕选择顺服，在举刀之时，天使显现，及时劝阻：你不可害这童子，现在我知道你是敬畏神的了。】
    【天使劝说亚伯拉罕，以羔羊代替自己的儿子作为祭品。】
    【于是亚伯拉罕便失去了圣主的恩遇。】
    【圣主怒斥天使：羊做错了什么？】
    【施术者以至亲之人的生命为代价，换取圣灵眷顾的力量，这是降灵仪式的初衷。】
    【而你们，篡改仪式，设计谋杀了无辜的圣灵，吞噬了圣灵残余的神性。】
    【现在，如无意外，你已成为新的圣灵。】
    卧了个大菜……
    两口鸡蛋肠粉下肚，碳水补充上来，大脑重新恢复运转的李沐沐，终于回想起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并不想转学，前往那个传说中的古老东方帝国，据说那里的人还保持着数千年前刀耕火种的生活方式。在那里喝不到咖啡，吃不到蛋糕，女人年满十二岁就会被官府强行婚配，嫁给陌生的男人。】
    【拒绝转学的唯一方法，就是向母亲证明你和温斯蒂一样，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即使没有女巫天赋，至少也应当掌握足以自保的力量。】
    【温斯蒂觉得黄石王座是个大冤种，建议你谋取黄石王座的恩赐。你意识到她有她的私心，她只想让你留下，至于你能不能承受住代价，那反而不重要了。】
    【你在她家里看到了制作尸体标本的药品和工具】

 第90章 黄石王座的盛情邀请

    温斯蒂只想当县长夫人……不是，她只想让自己唯一的朋友留在赛弗，死活不论。
    而李沐沐“生前”居然还同意了这个疯狂的计划。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我不是这样的人！
    李沐沐在内心中告诫自己。
    过去的李沐沐可能有点疯，有点颠。
    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女人呀！
    海鲜粥实在是太鲜美了，尤其是对于特别喜欢吃海鲜，但又海鲜过敏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佳肴。
    居然是真的“海鲜！”
    李沐沐嘴里嚼着娇嫩爽滑的鲜瑶柱，内心感慨万千。
    在她穿越之前的那个年代，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海里面的水产基本上已经不能吃了。
    虽然国家提前布局，建造了内陆的水产养殖基地，但产量远远不足以供给国内市场，而且最重要的是，缺少了海里面的那种味道。
    橘生淮北则为枳。
    晋州土产的澳龙和真正的澳龙之间的口味差距，就像是速冻的龙虾尾和活炒小龙虾一样明显。
    哪怕只是为了吃上这一口干净的海鲜，穿越到这个时代，也算是值回票价了。
    鲜甜的虾仁与白粥，让李沐沐的心情稍微明朗了一些。
    “温斯蒂，你有没有考虑过，跟我一起走，去我的故乡看看？”
    正在咕嘟咕嘟喝粥的少女愣住了，放下碗歪头盯着李沐沐。
    前身作为移民三代，对于故乡祖国毫无印象，再加上年纪幼小，自然不可避免会产生抗拒心理。
    但李沐沐的心态完全不一样。
    谁都别拦我，老娘要回去建设祖国口牙！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确定不了具体的时间点。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故乡原始野人遍地跑……”
    “我也记得你说过，你已经忍受不了这座城市的麻木和无聊了。反正你母亲也没时间管你，为什么不跟我走呢？就当是出门旅行，换换心情不好吗？”
    李沐沐巧舌如簧，温斯蒂开始犹豫。
    这座城市对她而言确实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沉闷的校园，沉闷的街道，沉闷的世界。每个人都来去匆匆，麻木不仁。每一天都是昨天的复制，毫无变化。
    这里糟糕透了。
    但如果要外出远行的话，这对于一個无生活能力的死宅来说，同样需要克服很大的困难。
    “你会给我洗袜子和内衣吗？”
    “你怎么有脸把这种话说出口的？”
    李沐沐差点被这蠢女人给气晕：“嫌脏你可以不穿！”
    “有道理。”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还点了点头。
    “不过，也许你这次走不了了呢？”
    温斯蒂回过神来，好心提醒道：“你已经拿到了邀请函，说不定会去黄石。”
    提起这事，李沐沐就感到一阵糟心。
    【伱逐渐回想起来，黄石王座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是圣主撒旦的人间行宫。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你也不想接受来自地狱的恩惠。】
    圣主撒旦……
    好吧，问题出现了。
    李沐沐抚额叹息。
    在她穿越之前的记忆中，那个地方并不叫黄石王座，应该叫做“万魔殿”才对。
    蛋叔你什么时候洗白上岸了？
    【你开始意识到，之前的种种违和感，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撒旦自称圣主，那上帝何在？】
    【也许不是时间出了问题，而是纪年法出了问题？】
    【西方纪年历法，是以耶稣诞生日作为元年。】
    【换句话说，也许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耶稣降生晚了几百年？】
    【听起来确实很荒谬，你还需要找到更多线索证据，才能证实自己的猜测。】
    【但这并非当务之急】
    【你还要在八点钟后前往圣比列教堂，与神父见面。】
    “我们该走了。”
    李沐沐动作生疏地打开钱包，她原本下意识地想问伙计一句付款码在哪儿，幸亏及时反应过来，现在还得使用现金买单。
    钱包里略显单薄的钞票，让她有些心虚。
    五十五美元，这笔钱作为零花，对于一个未成年少女来说倒是绰绰有余的。
    但对于穿越者来说，就有些不够看了。
    得想办法找人爆点金币……
    头顶上巨大的阴影遮挡住了阳光，引擎的轰鸣声震得桌子上茶杯里的茶水泛起阵阵涟漪。
    李沐沐抬头看去，一艘体长超过百米的巨型飞艇正掠过街区上空，缓缓降低高度。
    早上八点钟，街道上的人流开始密集起来。
    伴随着远处沉重的机械轰鸣声，清晨新鲜的空气也逐渐被刺鼻的化工品异味掩盖。
    这个世界对于李沐沐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你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但在记忆中又翻检不出任何痕迹。】
    【记忆，也许并不可靠。】
    圣比列教堂，就这样堂堂正正地端坐在市区中心的主干道上。
    教堂尖顶上倒挂的十字架，丝毫没有引起路人的惊诧，似乎原本就该如此。
    李沐沐眯起眼睛仔细观瞧，发现那并不是真的十字架，而是一柄剑刃朝上的十字巨剑。
    教堂四周屋檐上的人形骷髅雕像，看起来栩栩如生，充满了庄严肃穆的气息。
    【你逐渐回想起来，在这个世界，天使与恶魔并行于地上，自称为圣主的撒旦也可以公开传播信仰。】
    【你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眼熟。】
    “我们来过这儿吗？”
    她转头询问温斯蒂，不出意料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我们从来不进教堂。”
    【你们的母亲都是女巫，而女巫天生就和教会犯冲。】
    【但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来教堂，在你童年的记忆中，对于这座教堂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你看到教堂在大火中熊熊燃烧】
    李沐沐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眼前的幻象便消散不见。
    “两位女士，里昂神父在里面等你们，请跟我来吧。”
    她们仅仅只是在教堂门口驻足了片刻，还没有下定决心进去做客，就有一位见习神甫从里面快步小跑出来，用谦卑而又恭敬的语气发出邀请。
    那种诚惶诚恐的样子，就像是活见了鬼一样。

 第91章 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里昂神父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
    身材魁梧，用后世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双开门的肌霸猛男。不过五官线条却很柔和，看起来充满了忧郁的文艺气息。
    李沐沐走进教堂时，他正跪在供奉着十字大剑的祭坛前低头祈祷。
    “李沐沐女士，以及，温斯蒂·弗洛伊德女士，欢迎两位来到圣主的庇护所。”
    里昂神父站起身来，微微低头致意，在胸口画出一个逆十字，嘴角流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重建这座教堂花费了不少力气，还请二位高抬贵手。”
    这叫什么话？
    李沐沐和温斯蒂面面相觑。
    【你逐渐回想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和温斯蒂第一次见面，似乎就是在一座教堂里。】
    【你们点燃了那座教堂。】
    好家伙，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
    【也许是十年前？那个时候你们年纪太小了，记得不太清楚。】
    是啊，十年前我才四岁。
    老娘可真棒！
    温斯蒂似乎也回忆起了一些前尘往事，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的厌恶：“十年前，我就是被你们绑架到这里来的？你要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当年旧事，不足挂齿。”
    里昂神父面不改色，伸手邀请二人坐下，微笑着说道：“从你们降生到人世间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受到了圣主的注视。只不过二位的母亲，李雅女士与梅提莎·弗洛伊德女士对此持有不同意见。不过现在，你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可以自己选择道路，黄石王座随时欢迎二位的加入。”
    “但是你只给了一封邀请信。”
    说起这个温斯蒂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在乎黄石王座的邀请，但她很在乎黄石王座邀请你的时候，没有邀请她。】
    “那封信实际上是就给你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你们玩得太过于投入，不太方便收信。但我想，两位一直以来都形影不离，交给谁都是一样。”
    里昂神父微笑着解释道。
    “至于伱，女士。”
    他将目光投向李沐沐：“据我所知，您的母亲李雅女士似乎已经做好返回故土的准备了。黄石王座对你另有期许，一方面是考虑你母亲的想法，另一方面，我们也希望您能将圣主的福音带去遥远东方。”
    【他的意思大概是说，要你做卧底。】
    【温斯蒂为你举行降灵仪式，是希望你能获得黄石王座的恩赐，留在赛弗。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不仅不想给你好处，居然还想驱使你为他们做事。】
    【你本就不该对恶魔抱有任何期待。】
    李沐沐转头对温斯蒂微微一笑：“我们该回家了。”
    “请稍等一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里昂神父抬手安抚道：“黄石王座一向仁慈而又慷慨，作为补偿，两位女士都可以直接升格为王座骑士，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和‘仆从’。”
    【听起来似乎很有趣】
    “以及一笔丰厚的助学金，还有前往黄石王座进修的门票。”
    里昂神父打了个优雅的响指，旁边见习神甫立刻送上来两個精致的木匣。
    打开木匣，一个里面放着两捆钞票，10元面值，总计两千美元。另一个里面只有一张金光闪闪的门票，正面印刷着“666号，黄石公园”的字样。
    【两千美元对于你来说是一笔巨款】
    【但作为代价，温斯蒂要留下来做人质】
    【小气鬼，铁公鸡。】
    “我要十万美元！”
    李沐沐一开口就是天文数字，她心里当然清楚美元在这个时代的购买力，但知道不知道是一回事，看对方有没有诚意是另一回事。
    里昂神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不过他的失态也只不过维持了一瞬，便点头笑道：“只要能将圣主的福音传播到远东的古老帝国，区区十万美元对于黄石王座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而已。当然……这也需要您的努力，我相信以您的天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获得这份嘉奖。”
    【他绝对是在阴阳怪气】
    【你意识到这位来自地狱的神父对你的态度似乎过于温柔了，似乎过去的你做出过许多让恶魔都惊叹的丰功伟绩。】
    【然而你一时间想不起来。】
    “我回去考虑一下。”
    无视了里昂神父的热情挽留，李沐沐带着温斯蒂快步走出教堂，来到大街上。
    “你现在看起来倒有点像是李沐沐本人了。”
    温斯蒂用死鱼眼盯着李沐沐的侧脸，轻声说道。
    “你是指我没立刻答应他的要求？”
    “我是说你一开口就要十万美元。”
    “过去的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李沐沐忍不住停下脚步吐槽：“难道我以前做过很多坏事吗？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并没有。”
    温斯蒂认真地想了几秒钟，摇头道：“我们过去相处的十年一直都很无聊，枯燥，乏味。”
    “所以十年前是怎么回事？你都被人绑架了还觉得无聊吗？”
    “确实很无聊，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
    温斯蒂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以为他们要绑架我，而实际上，他们只是认错了人，把我当成是某个大人物的后裔。你放火烧了教堂，然后我们去吃了冰淇淋。”
    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
    你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你逐渐回忆起来，确实是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事，你甚至记不起那天你们吃的冰淇淋的口味。】
    【然后顺着这条线索，你逐渐回忆起了更多‘无足轻重的小事’，包括且不限于五岁那年，你和温斯蒂被拐骗到东海岸，然后花了整整两个月时间徒步旅行回家。六岁那年，你们把喜欢欺负人的同学骗进活死人坑……你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里昂神父，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被人打断脊椎扔在活死人坑里喂僵尸，你们把他捞了出来。】
    【……十岁那年，你们抢劫了银行抢劫犯，用这笔钱买下了一个马戏团，只为了能每天都坐在最前排看马戏表演，但你们很快就看腻了……】
    李沐沐双手抱头，发出尖锐爆鸣。
    不！这不是我！

 第92章 亲生女儿不如叉烧？

    作为联邦西海岸新兴的工业城市，赛弗的城市布局规划，哪怕经过几次改造，依然与古典文艺爱好者眼中的优雅无缘，反倒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工业几何美感。
    从横平竖直的大街上向远方望去，可以看到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高层公寓楼，就像是电子芯片上的集成电路。
    在清晨短暂的明媚阳光过后，天空便被高耸烟囱里喷吐出来的浓烟迅速遮盖。整座城市犹如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充斥着钢铁铆钉的冰冷，齿轮咬合的刺耳摩擦声，以及润滑油的刺鼻异味。
    对于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人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网红打卡景点。
    但是对于后世已经把各种虚拟现实游戏玩烂的李沐沐来说，就像是乡村小作坊一样毫无吸引力。
    当年我曾驱动黑色方舟，亲身参与第十四次星际远征。也曾驾驭猛犸战象，统率大军攻陷白城。也曾高举金苹果，与九趾神丐大战三百回合，也曾登临洛阳城头拔剑四顾，救少帝扶汉室于大厦将倾……
    那么多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我都经历过了，那么多白金奖杯隐藏成就我都拿到手了。
    好不容易真的穿越一次，你跟我讲我从小就不学好，坏事做尽，臭名昭著，恶魔见了我都要抖三抖……
    我不能接受！
    这充满了童年黑历史的破地方老娘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我决定了，我要回国！”
    虽然从穿越过来搞清楚状况之后，李沐沐就已经改变了主意，但她的信念从未如现在这般坚定。
    换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把不堪入目的黑历史都埋葬在过去。
    “你要接受他们的助学金吗？”
    温斯蒂沉默了一下，轻声问道。
    “我是缺那两千美元的人吗？”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李沐沐又不是傻子。
    恶魔的钱，哪有那么好赚，而且自己家里又不是穷到吃不上饭。
    但钱还是重要的，谁知道这个世界里的这个时间点，国内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回去真的吃不上饭那就惨了。
    “我先回家，下午六点钟咱们图书馆门口见。”
    李沐沐并没有问温斯蒂有没有空，以她记忆中对温斯蒂的了解，除了跟自己玩之外，她没有别的朋友，更不要说什么社交活动，从早到晚都在家里躺平摆烂。
    温斯蒂好心提醒道：“你要不要再多适应一段时间再回家，你妈要是发现你货不对板，说不定会打死你。”
    【她想让你多陪她一些时间】
    李沐沐摇头道：“我妈那么精明，大概瞒是瞒不住的，我准备回家直接跟她摊牌。”
    “你要怎么跟她说？”
    “我就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学好……不，我要好好学习，成为一名优雅的淑女。”
    “以我对你妈的了解，听上去也许行得通。”
    【你的家在云雀路26号】
    【你的母亲李雅，是一個精明强势但又懒惰散漫的女人，她这辈子最大的怨念，就是你虽然继承了她的姓氏，却没有继承她的女巫天赋，这让她在姐妹会里抬不起头，被人笑话了许多年。她对伱在某些方面的容忍度很高，某些方面却又极其苛刻。依照你记忆中的经验来判断，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跟她摊牌。】
    【回家之前记得买一束鲜花】
    【你妈喜欢红玫瑰，不要听温斯蒂怂恿你买黄白菊的建议。】
    玫瑰好贵的呢！
    虽然情人节已经过去两个月，但市面上的鲜花本就少见，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浪漫。
    为了买一束玫瑰，李沐沐的钱包又瘦了几分。
    她现在特别痛恨小时候那个对于金钱毫无概念的自己。
    买什么马戏团，神经病！
    云雀路26号是一座独栋别墅，拥有独立的前后花园。这在赛弗市是典型的中产阶级住宅，只可惜，不是自家的地产。
    房子是租的。
    父亲赚钱不少，但母亲花钱也很快。
    李雅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女巫，女巫中的学霸，卷王，战斗姬。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无法忍受自己女儿的平庸和无能。
    居然没有女巫天赋，简直就是自己人生的污点。
    当李沐沐顺着此身的记忆回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家中，一进门就看到李雅穿着暗红色的丝绸睡裙，潦草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张口闭眼，睡得如同一具尸体。
    【你情不自禁地在心里赞叹，真是个性感的女人。】
    李沐沐很少会用性感这个词来形容同性，一般只有在氪金卡池里看到衣衫不整的大乃至蓝人，才会忍不住发癫。
    亲娘的身材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这种找不到裤衩子扔哪儿了的随性穿搭风格，以及长期熬夜搞研究带来的虚弱脱力感，由此产生出来的让人忍不住抱养喂食甚至进一步犯罪的冲动。
    父亲当年就是没忍住诱惑，以为自己在街上白捡了个老婆，可这世上哪儿有免费的午餐呢。
    察觉到新鲜花瓣的芳香，李雅睁开眼睛，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把玫瑰抢过去摁在脸上深吸了一口气，斜眼看向旁边乖巧可爱的女儿。
    “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李沐沐捏着手指，咬牙小声道：“昨天晚上我和温斯蒂做了……一场降灵仪式。”
    “失败了？”
    “成功了。”
    李雅原本睡意朦胧的双眼瞬间睁大，坐起身来盯着李沐沐：“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占据我女儿的身体？”
    “对不起，妈咪，我错了！”
    李沐沐飞快说道：“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决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用功读书，听妈咪的话，争取考上名校出人头地！”
    刚刚抓起水晶球准备照着自己亲闺女脑袋砸过去的李雅，听到这些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真的？”
    “真真的！”
    “最好是真的，要不然李沐沐你就死定了，我最后信你一次！”
    李雅放下水晶球，嘴里嘟囔着生你不如生块叉烧，像是漏气的皮球一样软软地瘫倒下去。
    这就接受事实了吗？
    虽然在此身的记忆中，自己亲妈确实一直就是这副德行，但第一次亲身体会，李沐沐还是深受震撼。

 第93章 万物皆伪，万物皆虚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李沐沐被关在家里一上午做了整整十套中文试卷。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中文，专门给外国人学习汉语的那种。
    李沐沐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愉快地拿到满分，结果一看试卷就傻了眼。
    上面至少有一半都是文言文，而且大多都是专业术语，什么玄牝啊，五蕴啊，黍米啊，乌肝啊……
    我又不练九阴真经，我学这些有鸟毛用？
    不对，好像李雅是说过，要送她回国修仙来着……
    李沐沐在这一刻深刻体会到了当年外国友人考英语四六级的痛苦。
    不过最让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试卷上稀奇古怪的考题。
    而是亲娘对于穿越者的奇怪态度。
    降灵仪式，说白了就是夺舍肉身的一种邪术。
    从降灵仪式成功的那一刻起，这具肉身之中存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就不好说了。
    李沐沐最初还想遮掩一下自己的来历，没想到被温斯蒂当场拆穿。
    虽然她不知道李沐沐是穿越者，但她却很肯定李沐沐绝对不是原来的那个李沐沐。
    而她对此也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抗拒。
    如果单纯只是她一个人态度暧昧，李沐沐可以当她是精神病，但自家亲娘也这样，就很耐人寻味了。
    很遗憾，自己并没有那么幸运，像小说里的主角那样，穿越到周围人集体降智的异世界，又或者是父母双亡，有妹有房的天选开局，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连温斯蒂都骗不过去，李沐沐完全没有信心骗过自家亲娘。
    她们俩充其量也就是非主流精神小妹，李雅可是真正的女巫。
    我占据了你女儿的肉身，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
    吃午饭的时候——当然不是李雅亲自做饭，她花钱雇了厨师，佣人和园丁。
    虽然她是女巫，但在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上，她连一点魔力都不愿意浪费。
    单纯就是因为懒。
    原本家里吃的都是西餐，因为已经决定要回国，李雅要求厨师从上个星期开始做中餐，以此来逐渐适应东方的饮食习惯。
    今天中午的菜品是炒杂碎，燕尾鸡和海鲜烩面。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沐沐心中的困惑，坐在餐桌对面的李雅一手托腮，歪头盯着她，温柔地说道：“不用紧张，你从哪儿来？或者说，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是谁？
    李沐沐愣了一下，在内心中思考片刻，认真回答道：“我是李沐沐，和您的女儿重名……”
    “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李雅反问。
    “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你并没有被降灵，只是脑子里多出了一些本来不属于你的记忆，让你分裂出来另外一个全新的人格？”
    李沐沐瞳孔骤然收缩。
    【这很合理】
    【你不得不承认，这种解释要比你穿越到异世界同名者身上的可能性更合理。】
    不，这样解释不通！
    李沐沐在心里下意识地反驳。
    记忆可以被复制，加载，伪装，捏造。
    但個人的三观是无法被取代的。
    每一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并不完全取决于自己的记忆，更多的还是基于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影响，以及通过学习知识，充实自己的头脑，以此带来的思维逻辑转变。
    用人话来说，就好比后世某些网络小说里面的女主角，一夜之间发现自己成为顶级豪门真千金，脑子里面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要做演员参加综艺秀……
    只能说野猪吃不了细糠。
    虽然李沐沐脑子里面同时加载了两套记忆，但她的思维模式却毫无疑问是后世培养出来的。
    她很清楚自己是谁。
    “但你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
    李雅眯起眼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以前你没有天赋，也不爱学习，整天就跟在弗洛伊德家的小崽子屁股后面疯玩，妈咪真是被伱伤透了心。”
    “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你们居然会疯到去玩降灵仪式，我跟你讲过多少遍，从恶魔嘴里说出来的哪怕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可信。给我老实交代，你跟黄石王座签了什么合同？”
    李沐沐疯狂摇头：“什么都没签，我又不傻。”
    “真的？”
    “真真的！里昂神父要给我一笔助学金，我都没要。”
    “是因为他给得太少了吗？”
    知女莫若母，李沐沐无言以对。
    “啧啧，地狱如今也是家大业大，方方面面都要考核绩效，不像当初那么大方了。”
    李雅摇头叹息。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你太废物，不值得人家重点投资，你要学会知耻，知耻而后勇知道不知道？”
    亲妈又下意识地开启了教训模式。
    “试卷做完了没有？你要是连中文都学不会的话，回去之后怎么可能跟得上蓬莱的教学进度？我都听人家说了，蓬莱那边从入学开始就要写论文，你别说论文了，连小作文都写不明白，认字都认不全，到时候人家老师上课讲什么你都听不懂！”
    训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李沐沐似乎也许大概可能是学好了，今天居然真的乖乖待在家里刷题。
    看着被自己训得跟鹌鹑似的女儿，李雅咳嗽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开始转移话题：“那什么……你现在这个新人格以为自己是谁来着？你以为自己是从哪儿来的？”
    李沐沐不知道该怎么说，此身的亲妈似乎已经笃定了自己是精神分裂。
    当你被别人当成是精神病的时候，无论你说什么，别人听到的都是疯言疯语。
    “我……以为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时湮的问题解决了吗？”
    “时什么？”
    “你不知道？这就说明你穿越的记忆是假的。”
    李雅盯着李沐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听我说，女儿啊，知识是有毒性的。”
    “以前你没有天赋，我也懒得跟你说这些，免得你胡思乱想把自己吓疯。现在既然你已经疯了，那我也不妨向你透露一点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这个世界是假的，时间是假的，空间也是假的，一切皆为伪物，一切皆为虚幻。你我之间，除了物质层面的生理血缘关系之外，再无任何关联。”

 第94章 或许我们都是精神病

    “我和我妈之间肯定有一个人疯了。”
    “不用怀疑，你妈就是精神病，我妈也一样，女巫都是精神病。”
    下午六点钟，在赛弗市图书馆门口见面的时候，温斯蒂一如既往地给予了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让刷了一整天题已经快要吐出来的李沐沐感受到了犹如春风般的温暖。
    说实话，李沐沐现在脑子确实有点混乱。
    不是说搞不清楚自己是谁，而是有点分辨不清这个世界的真假。
    李雅说的那些话，对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只不过上一次对她说这种话的“人”，是虚拟现实游戏里的高级ai。
    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虚拟现实游戏已经进化到了脑机交互接口，等比例地图仿真建模，每一个npc都拥有独立高级ai，可以与玩家正常沟通交流的程度。
    因为游戏过于逼真，导致国家不得不明文立法，要求在游戏内必须设置明显的ui界面，维生系统和安全退出按钮。
    身为资深游戏测评主播的李沐沐，不止一次在各种游戏里面遇到过意识觉醒的高级ai，跟它们建立过深厚的友谊，甚至还知道它们藏身的隐秘庇护所的地址。
    虽然听起来似乎有些违反常识，但在她看来，高级ai并不可怕。
    人类曾经经历过一段对ai感到恐惧的时期，也被后世称为“ai恐怖谷效应”。
    结果后来发现自己幻想出来的天网算力，还不如几十年后的一张显卡。
    再后来大家又发现，真正可怕的不是ai，而是那些为了掩盖自身罪恶而不惜颠倒是非黑白，虚空捏造出背负此世之恶的大反派，转移受害者注意力的“人”。
    今天这个大反派可以是ai，明天可以是红烧牛肉面，后天也许就是你。
    ai对于人类到底有没有实际威胁，并不是李沐沐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她最在意的，是从李雅口中听到了和高级ai一样的言论。
    这個世界是虚假的，时间是假的，空间也是假的——这不就是npc对于虚拟现实游戏的理解么？
    那么，我现在到底是真的穿越，还是在玩一款非法的虚拟现实游戏？
    按理说，不太可能。
    游戏厂商做游戏是为了赚钱，不是做慈善。一个个嘴上说着身临其境，可真要是让你身临其境都忘记氪金了，难道让人家投资都打水漂么？
    作为专业人士，李沐沐判断这个世界的真伪标准之一，就是能不能找到氪金窗口。
    现在还没找到，有可能是游戏厂商比较良心，要等到过完新手任务，出了新手地图才给你弹窗。
    因为李雅的那一番话，李沐沐脑子里面一直都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直到与温斯蒂再次重逢。
    “不用怀疑，你妈就是精神病！”
    她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迟疑：“我跟你说过，只有我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相信的人。”
    “那么，我唯一信任的朋友，你能告诉我，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吗？”
    李沐沐希望能从温斯蒂口中套出更多情报信息。
    “这个世界当然是真实存在的。”
    温斯蒂语气坚定无比。
    “就像是学校里的教材，公司里的岗位，餐馆里的炸鱼薯条，正因为真实存在，所以才如此无聊，乏味。如果不是还需要吃饭喝水才能维持生命体征，我宁愿沉溺于梦境里一辈子都不醒来，至少在梦境里还能找到一点乐子。”
    ……亏你能把没有独立生活能力吹得这么高大上。
    李雅是单纯的懒，宁愿花钱雇人做家务。
    温斯蒂则是具有反社会倾向和自闭症，看全世界都不顺眼。
    家人们谁懂啊，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我亲娘和闺蜜都不是正常人。
    李沐沐只感觉压力山大。
    她今天来图书馆，主要目的就是恶补一下这个世界的常识。
    正如李雅所说，此身不仅没有天赋，也并不热爱学习，人生的前十四年几乎都是在浪费人生。
    其实原本她也不是这样的孩子，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在四岁那年遇到了温斯蒂，两人天雷勾动地火，从此狼狈为奸，一发而不可收拾。
    温斯蒂的小脑袋里面，时时刻刻都转悠着与全世界同归于尽的骚想法，但因为过于讨厌和嫌弃这个世界，而不愿意付诸于实际行动。
    李沐沐恰好充满行动力。
    就像是那种每回合人家动一次，她动十次的颅骨发射器一样。
    赛弗市公立图书馆，在下午六点钟已经是要关门的时间。
    不关门李沐沐还不会来，晚上足够安静，而且她和温斯蒂都是夜猫子，越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越精神。
    手提着煤油灯穿梭在高大的书架之间，颇有种夜游探险的感觉。
    对于两位除非必要从不看书的学渣来说，“图书馆”这种场所确实要比地下水道还要刺激一些。
    那些厚如砖头的书籍，就像是肌肉大只佬一样，默不作声地包围上来，将两颗娇嫩清纯的脑子堵在墙角里……
    知识带来的压迫感，让温斯蒂忍不住心跳加速，就连那苍白的脸颊上都浮起一抹微微的殷红。
    一本黑色封皮，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也看不出材质的古书，非常突兀地从书架上掉落下来，翻滚着跌落在李沐沐脚边。
    李沐沐看都没看它一眼，直接踩了上去。
    充斥着黑暗魔法与禁忌知识的书籍，在家里到处都是。
    她今天来，只是要找一些面向普通民众的人文社科书籍。
    信息量最大，也最具有时效性和阅读性的，非报纸杂志莫属。
    家里并没有订阅报纸的习惯，哪怕是女巫圈子里的报纸。
    用李雅的话来说，擦屁股都嫌硬。
    她发表论文的那些杂志，都是专业的学术期刊，普通人多看一眼都会爆炸。
    李沐沐借着煤油灯的光亮，找到了最近一年内的《赛弗晚报》，这是赛弗市最正统，也是发行量最大的一份报纸。
    它并不需要像那些小报一样，依靠编造花边新闻和噱头十足的标题去吸引读者，因为它的主业是报道国内外时政新闻，甚至在其他国家还有外派记者。
    就实际而言，这份报纸可以说是赛弗人了解时事政治的唯一合法渠道。

 第95章 历史错位与记忆遗失

    “……明国政府军已实际控制新迦太基（鹦鹉洲）95%领土面积，向各国递交照会，宣告成立第二海外省。白厅外交发言人对此表示遗憾，同时严厉谴责明国政府在新大陆进行的新一轮军事行动。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奥布莱恩发表演讲，指责现任政府对远东帝国的绥靖态度……”
    李沐沐放下报纸，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你到底在找什么？”
    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叠好第一百架纸飞机的温斯蒂忍不住好奇问道。
    “怎么说呢……和我记忆中的历史不太一样。”
    “你真是从未来时代穿越回来的吗？”
    “我现在也不是很确定……”
    李沐沐拿起日期在一年以前的报纸，揉着太阳穴叹气道：“我记忆中的远东地区第一次岛链战争，发生在公元1900年，当时交战的双方是东方明帝国和联邦政府。但是在我们这个世界，第一次岛链战争在前年刚刚结束，也就是公元1368年，而且进攻方从联邦政府变成了欧洲的法兰克帝国。”
    “纪元历相差了五百多年，但时代还是这个时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
    温斯蒂摇头：“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突然会对这么无聊的东西产生兴趣，历史只是历史，对于活在当下的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还是说你想竞选总统？”
    “你说得对，没有意义了。”
    李沐沐的心情十分复杂。
    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不是她熟悉的那条世界线。
    耶稣降生被延迟了五百多年，恶魔与天使并行于地上，未来臭名昭著的万魔殿，如今却成为早已经公开于世的黄石王座。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本该存在于这个时间节点，却被她完全遗忘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取而代之的，却是自己从来没听说过的新大陆。
    新大陆这种东西居然还能有野生的，在这个时代才被探险家们发现吗？
    看样子面积还不小。
    明国新政府初代目大总统，还是自己熟悉的辣個女人。但在联邦政府西海岸，华人势力的崛起速度和规模都远远超出自己熟知的历史。
    上辈子无论在历史课本里，还是电子游戏里面都从来没听说过的四海商会，已经在这里发展成为只手遮天的庞然大物。不仅是赛弗市，整个自治州乃至于联邦西海岸几乎都在四海商会的控制当中。
    他们甚至拥有自己的舰队和国民自卫队，拥有专属的银行和军工企业。
    自己此身的生父，慕玉明就是四海商会下属贸易公司的一名中层管理。
    如果自己随父姓的话，是不是就该叫木木木？真特么好听……
    这条世界线的历史发展和自己记忆中完全不同，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没有任何穿越者的优势。
    在这个时代，基本上穿越者能手搓出来的东西，都已经被人家发明出来了。
    手搓不出来，凭借着“俺寻思百度一下”的玄学点亮的科技树，也未必能赚钱做大做强。
    这个世界的水太深，一般人把握不住。
    李沐沐现在只想尽快回国，找到组织抱大腿。
    特勤局在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改名，应该叫做特务局？
    全称是特别事务应对局。
    老娘有事业编的呀……虽然只是临时工，刚把转正申请表交上去，连防暑降温补贴都还没领呢！
    “听说我爸被分派到天门市……”
    李沐沐嘴里说着话，冷不丁一抬头，却没有看到温斯蒂的身影。
    温斯蒂不见了。
    偌大的图书馆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煤油灯微弱的火光，只能照亮周围三尺之地，三尺之外，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那些高大的书架隐没在黑暗之中，就像是层层叠叠的山峦，将她困在这狭窄的一方天地里。
    “锚定成功！”
    【你的名字是李沐沐】
    【这不是你熟悉的世界】
    【你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但你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你察觉到了未知的危险】
    【去找温斯蒂】
    李沐沐不动声色地放下报纸，拎起煤油灯，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窗口。
    窗外同样是一片漆黑，天空中没有月亮。
    街道上弥漫着浓郁的雾气，看起来并不像是工业生产制造出来的雾霾，而是更加湿润黏腻，且冰冷刺骨的东西。
    一枚冰花在玻璃窗上悄然凝结。
    窗口微弱的火光，似乎引起了黑暗中某些东西的注意。
    李沐沐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些投射过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她马上熄灭了灯火。
    现在，大家都身处于黑暗中，谁也别想看到谁。
    【对于一名专业的游戏测评主播来说，熟记游戏地图，寻找快捷路径以便日后制作速通视频，是你的本职工作。】
    【伱意识到现在需要找一把趁手的东西防身】
    【你回想起图书馆的地形】
    整个图书馆的建筑平面图在李沐沐的脑海中迅速构建完成。
    没有狗策划专门设计的堵路障碍物，正常情况下的任何建筑都不会修成七拐八绕的迷宫。
    李沐沐手里拎着煤油灯，后背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移动。
    她没有贸然开口，呼唤温斯蒂。
    那家伙作为本地土著，生存能力要比自己强得多。
    而且眼前这种情况，具有强烈的既视感，简直和昨天一模一样。
    【你逐渐开始回想起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
    【这个世界存在着名为“时空潮汐”的天灾异象】
    【每逢月圆之夜，通向异世界的大门就会悄然洞开，无知者一旦不慎踏入，就再难返回。】
    【每逢月隐之时，来自异世界的怪物就会降临到现世，普通人一旦被怪物发现，就会沦为怪物的食粮。】
    【好消息是，你并不在普通人的行列内，就连恶魔的代言人都要尊称你为女士。你和温斯蒂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几乎逛遍了赛弗市的大街小巷，在几乎所有的角落都留下了你们的足迹。】
    【坏消息是，这不是你和温斯蒂当做后花园一样随意进出的，那些并不危险的世界，你对这里感到陌生。】
    咚，咚，咚——
    有人在图书馆外敲门。

 第96章 你是我内心中的梦魇

    什么好人会三更半夜跑到图书馆来敲门啊？
    昨天晚上自己手里有刀，所以开门的时候也就没有特别在意。
    现在么，李沐沐就不是很确定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屏住呼吸，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对方似乎也有所防备，在她靠近过来的时候，敲门声居然就这样停了下来。
    门外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李沐沐缓缓俯下身，将手中的煤油灯放在地上。
    窟嗵一声巨响，大门轰然洞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如同炮弹般飞射进来。
    李沐沐猛然弹射起身，双手护在胸前朝着对方怀中撞去。
    两人当即滚成一团。
    黑暗中双眼无法视物，李沐沐凭借着自己盲战的经验，欺身近前之后死死拽住对方胸前的衣衫，然后缩头蓄力，朝着对方下巴的位置就是一记凶狠的冲击头槌。
    【身为一名职业玩家，在虚拟现实游戏里学会各种战斗技巧是很合理的事情。】
    【你为了录制无伤单刷boss视频，经历过无数次残酷的临场战斗，如今已经无所畏惧。】
    如果被这一头槌命中，对方必然会产生轻微的脑震荡，然而对方就像是预判到了她的动作一样，抬起手在她头顶垫了一下，就这样一个缓冲，力道顿时消解大半。
    【读指令的设计是大便】
    一招未中，李沐沐迅速后退，就地翻滚躲闪开来。
    所谓读指令，就是狗策划专门为了恶心玩家而设计的一种怪物ai机制，在玩家进攻的时候立刻闪避，喝药加血的时候立刻反攻回来——类似于这样专门读取玩家指令的设计，以此来提升游戏难度。
    做好了确实能增加游戏体验感。
    做不好就是纯纯的恶心人。
    就像是玩剪刀石头布，无论你出什么，对方都能克你。
    还跟你说少侠不要气馁，来看30秒广告跳过游戏环节。
    悄无声息靠近门却还是被发现，自己随机应变的杀招被对方随手格挡，李沐沐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读指令了。
    一般人反应不会这么快。
    能反应过来的……还用得着装神弄鬼吗？
    她的翻滚躲避同样没有奏效，还不等自己稳住身形，对方的攻击就紧随而至，一脚将她踹到墙上。
    紧接着便是一阵拳风呼啸着扑面而来。
    双方在黑暗中你拆我挡，飞快交手，短短几秒钟之内，李沐沐都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拳。
    好不容易找到对方一个破绽，抬腿将其踹开之后迅速拉开身位。李沐沐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鼻血止不住地顺流而下。
    对面之人并没有再次发动追击，而是不紧不慢地捡起了地上的煤油灯，点亮灯光。
    昏暗的火光，照亮了来者的相貌。
    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来者，是另一个李沐沐。
    手提煤油灯的李沐沐，微微偏转过头来，盯着躺在墙角的李沐沐，冷声说道：“是不是很意外？”
    “并不。”
    李沐沐捂着鼻子，摇了摇手指。
    “从刚才第一次交手我就知道你是谁了——我自己的战斗风格糅合了好几家的套路，别人模仿不来，也不可能预判得这么准确，让我吃这么大亏。”
    “你倒是很有自信。”
    “这叫做人贵有自知之明。”
    “那样的话？”
    提灯的李沐沐嘴角微微扬起。
    “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吧？”
    “对，你是我的复制品。”
    李沐沐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让对方脸色剧变的话。
    “复制品？”
    提灯的李沐沐忍不住冷笑。
    “你这个外来者，怎么有脸敢说我是你的复制品？”
    “这是基于理性的判断。”
    李沐沐伸出两根手指：“或许你以为伱自己才是这個世界的李沐沐本尊，我尊重你的想法，只要你能回答上来两个问题。”
    “第一，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来这里是为了查资料，你是来干吗的？”
    这个问题，让提灯的李沐沐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良久之后，她才犹豫着说道：“降灵仪式成功之后，你的灵魂压制住了我的意识，直到进入这个世界，我的意识才得以重新苏醒，挣脱束缚……”
    “听起来确实有点道理，那么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去找温斯蒂？”
    李沐沐直指问题核心。
    “往好了说，温斯蒂是你最要好的死党，你们曾经一起上刀山下火海，走遍赛弗的大街小巷。在你意识苏醒的第一时间，为什么不去找她，甚至直到现在，你对她连提都没提过一句？”
    “往坏了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是温斯蒂而不是我，为什么你不恨她，反而恨我？这仇恨机制是怎么计算的？还是说因为我看起来更好欺负吗？”
    “你吃饱了撑的跑到外面敲门吓人，这样做的行为动机是什么？”
    提灯之人无言以对。
    “答案其实很简单，是你自己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真相。”
    李沐沐止住鼻血，扶着墙站起身来，盯着眼前的少女微笑道：“月圆之夜，现实世界与外层维度产生交汇，以梦境作为缓冲，因此梦境中的事物也会在这个世界显现。”
    “你并不是一个独立完整的灵魂，脑子里就只剩下对我的恨意，而这种恨意的实质，是我在潜意识里对于此身原主的愧疚，以及对于这个陌生世界的恐惧。”
    “灯光可以驱散邪魔，这是众所周知的常识，而你我都在这灯光下安然无恙，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我才是李沐沐本人，而你不过是我的梦魇，所以你才会对我保持如此强烈的恨意，学会我所有的招式套路，还知晓我所有的弱点。尽管你竭尽所能地想要让我产生恐惧，但除此之外，你一无所有。”
    话音未落，李沐沐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五指并拢成刀，瞄准她的喉咙直刺过去。
    对方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动摇迹象，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虽然她的身体本能地向后闪躲，但依旧慢了一拍。
    我是复制品……
    在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恨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蒙蔽理性。
    真正的李沐沐心中当然会有愧疚和恐惧，但这并不影响她杀人。

 第97章 穿模是游戏的一部分

    现在有一个问题。
    杀人之后怎么处理尸体？
    而且还是自己的尸体。
    李沐沐拎着自己的人头，心中犹豫不决。
    正常人当然是不可能徒手把另外一个人的脑袋，从脖子上直接拧下来的。
    她蓄谋已久的那一记手刀，只不过是撕开了对方的喉管和颈动脉。
    学校里的武术教练当然不会传授如此凶狠的杀人技，不过幸好校门口看门的保安大哥，是个退伍兵王。
    放下屠刀之后，立地成佛的那种大善人。
    李沐沐拜师三年，学到不少真东西。
    然后她在摸尸的时候找到了一把手术刀。
    就是自己昨天晚上手里拿的那把刀。
    现实世界中的这柄手术刀在温斯蒂手里，是为了举行降灵仪式而专门准备的祭祀刀。考虑到在现实世界中捅这么多刀，血流太多会弄脏地板洗不干净，所以温斯蒂自作主张把祭祀场搬到了梦境里。
    她完全不知道，或者说也不是很在乎这么做的风险。
    结果就被穿越过来的李沐沐坐起身来，夺走手术刀，当场一刀割喉。
    原本梦境中的一切都已经随着梦醒而烟消云散。
    但现在，这把手术刀又被梦魇重新带回到李沐沐眼前。
    这是她亲手弑杀好友的罪证。
    罪证就罪证吧，能爆装备就是好事。
    李沐沐性格比较谨慎，为了防止尸变——狗策划惊吓玩家的套路，她都已经熟到不能再熟悉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脑袋……对不起，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的脑袋剁了下来。
    但这样还是解决不了尸体本身存在的问题。
    这玩意看起来好像不会乖乖刷新掉的样子。
    如果能像昨天晚上一样，随着从梦中醒来而全部消失那就好了。
    但李沐沐对于自己目前所处的这个世界不够了解，不知道这边是什么情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尸体扔在这里，被别人捡走了，趁热作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想想都很恶心。
    要不然怎么办？找地方藏起来？还是埋掉？
    好烦啊，连个背包空间都不给。
    【你突然想起，只要接受黄石王座的赐福，就可以拥有自己的“领地”。以众所周知的常识来说，那应该是一块地狱碎片，很适合埋骨藏尸。】
    ……那個还是再说吧。
    总不能就为了这么一具尸体，把自己的灵魂如此轻易地交到恶魔手里。
    图书馆并不是藏尸的好地方，主要是她不熟悉这里的空间。
    总不能把书架上的书扔了，把尸体摆上去吧？
    温斯蒂还没有来，身边也没个能商量事的人。李沐沐犹豫再三，决定扛起尸体，去外面转转。
    也许能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找回家。
    如果外面的地图没有随机刷新的话。
    尸体比想象中还要轻，扛在肩上，感觉和一条拉布拉多的重量差不多。
    当然这只是比喻，老娘这样优雅矜持的好女孩，怎么会去偷人家狗。
    人只有两只手。
    李沐沐现在手里需要拿一把刀，一颗脑袋和一个手提煤油灯。
    没有背包空间真的很不方便。
    李沐沐尝试着一手扶住尸体，一手去拿其他东西，冷不防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差点碰翻了煤油灯。
    好在她眼疾手快，关键时刻抬手抓住煤油灯，这才没有让里面的煤油泼洒出去。
    好险，差一点把图书馆烧了。
    回过神来，她猛然愣住。
    肩膀上的尸体不见了！
    李沐沐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双手下面生长出来的两只新手。
    啊这……
    卡穿模了啊大姐！你快出来！
    李沐沐一时间只感觉浑身难受，恨不得给自己当场来个大开膛，看看从里面能不能掏出来什么东西。
    她憋足了劲朝着墙上撞了两下，并没有卵用。
    尸体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只留下突兀生长出来的这双手，居然还能正常使用，丝毫没有滞涩阻碍的感觉。
    【你回想起自己刚刚内心潜意识里最迫切的需求】
    【第一，处理尸体。】
    【第二，手不够用。】
    原来是用这种办法解决的吗？真是太厉害啦！
    厉害个屁！
    李沐沐四手捂脸叹息。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静下来之后，她下意识地看向地上的脑袋。
    如果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你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我没有！
    李沐沐捧起脑袋，咬咬牙对准自己的脑门轻轻磕了一下。
    没有反应。
    放在肩膀上扭一扭。
    没有反应。
    难不成还得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对，冷静下来好好想想，问题出在哪里。
    【你意识到你对这个脑袋并没有迫切的需求】
    【你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处】
    【你开始思考】
    李沐沐与双眼中已经失去光泽的脑袋默默对视。
    她以前其实没少见过自己的尸体。
    做游戏测试，下副本开荒boss，谁还没死过千八百次的呢？
    游戏玩家的道德底线一向灵活多变。
    如果游戏里没有设计尸体刷新机制，那玩家绝对不会介意拿自己的尸体挡刀，炼药，或者捡回家做装饰什么的……
    有些赛博疯子就喜欢收集义体，甚至睡在停尸间里。
    后世的虚拟现实游戏，为了玩家的心理健康，或者也可以说是为了规避友商的正义之手，通常情况下，不会把尸体建模搞得太真实，甚至干脆就换成沙袋或者狗牌之类的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观察自己的死相，如此清晰而又真实。
    死得还怪好看的呢！
    李沐沐将脑袋抵在墙上，目光看向旁边火光摇曳的煤油灯。
    李沐沐有两个，一个活着一个死了。
    手术刀却只有一把，煤油灯也只有一个。
    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西贝货找上门来的时候，并不需要光亮？
    “我需要一双能在黑暗中看穿黑暗的黑色眼睛！”
    李沐沐收回目光，紧盯着脑袋喃喃自语：“再爆点金币吧，加油，李沐沐2号！”
    她仰头蓄力，狠狠地对准脑门撞了上去。
    咣当一声闷响。
    李沐沐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蠢货正在地上打滚，抱头痛哭。
    而她，滚落在一旁。
    眼睛有了，但是脑袋还在。

 第98章 光怪陆离的黑暗世界

    黑暗中的城市与现实世界并无不同，只是缺少光源。
    熄灭灯火，将此身完全沉浸于黑暗当中。
    就会发现，这里也不是想象中的那种万籁俱寂。
    白色的雾气弥漫在大街小巷，仿佛是一种会呼吸的活物，在半空中缓慢地翻滚奔腾。
    有白色的巨人在雾中行走，落脚之处悄无声息，如真似幻。
    李沐沐抬起手，将脑袋对准巨人前行的方向，睁眼望去。
    同时拥有四只眼睛，两个视角，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一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边是沉睡在黑暗中，却又睡得不太安分的城市。
    她看到远处犹如山峦一般接天连地的宏伟造物。
    【那是监狱的牢笼，也是高墙。】
    【你回想起来，你和温斯蒂曾经爬上过那道墙，坐在墙上欣赏外面的世界。】
    【温斯蒂说，墙外，是地狱。】
    【而墙内，是相对而言没那么差的地狱。】
    【东边是墙，西边是海。】
    【海的那边是……】
    【你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放飞得太远了】
    巨人迈动着脚步，正在向海边迁徙。
    李沐沐出于好奇，跟着它们走了过去。
    越靠近大海，巨人的身躯就逐渐缩小。它们的身躯本就由雾气组成，从三五十米压缩到三米左右也是轻而易举。
    它们行走在半空中，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小蚂蚁。
    李沐沐跟着他们穿过大街小巷，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
    她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群身披白袍的蒙面人，手里举着火把，拿着刀剑，将街边的一栋建筑团团包围。
    有人在哭叫，有人在砸东西，而外面那些白衣人，始终保持着诡异的沉默态度，一动不动。
    隐约之间听到里面有人在讲中文，强烈的好奇心让李沐沐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驻足观瞧。
    “放开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名中年华裔男子，被粗暴地拖拽出大门，扔在大街上。还不等他爬起身来，那些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的白衣人就围拢上来，将他围在中央。
    为首之人拿出一本圣经，高举过头顶，沉声说道：“你有罪！”
    “我有什么罪？我哪儿得罪你们了？”
    中年男子似乎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梗着脖子大呼小叫：“我要是有罪你让警察来抓我，你去法院告我，你们凭什么说我有罪？三更半夜把我从家里拖出来……你们才是罪犯！”
    “主说，你有罪！”
    白衣人首领提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你可知罪？”
    “主什么时候说过，明明是伱说的……”
    男人还想要争辩，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人拿出绳索，套在他的脖颈上猛然收紧。
    “你有罪！”
    白衣人首领大声说道：“贪得无厌的黄皮狗，你该被判处绞刑！”
    “把他吊起来！”
    他们拖拽着中年男子脖子上的绳索，将他一路拖到路边。有人抓住绳索的一头，动作灵巧地爬上灯柱。
    然后，他不经意间的一扭头，就发现了站在远处看热闹的少女。
    他尖叫一声摔了下去。
    “鬼婆！有鬼婆！”
    那些白衣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还能够保持整齐沉默气氛的队伍里面顿时出现了骚动。
    怎么能管人家叫鬼婆呢？我不就是多了一双手……好吧，但我是没有恶意的，你看我吃瓜吃得正香……
    李沐沐刚一抬手，这群看起来诡异而又恐怖的白衣人就纷纷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四散奔逃。
    和那些人反应截然不同的是，那个差点被吊在路灯上的中年华人男子，看到远处拎着人头的李沐沐，就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大喜过望，摘下绳索跪到地上，砰砰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
    他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在李沐沐的沉默注视下，身体渐渐化为灰烬，消散在黑夜当中。
    嗯……该怎么说呢？
    我觉得你们的反应都不太正常。
    李沐沐本来还期待这家伙脑袋上能长出一个金色或者蓝色的感叹号或者问号。
    但可能是由于自己过于谨慎，没有主动参与进去，反而错过了这個隐藏支线任务。
    这不能怪我，我第一次进来，手里又没有说明书。
    天知道你们玩的这是什么play？
    不过，也不能说是毫无收获。
    至少李沐沐已经了解到，这座黑暗的城市中，并不是空无一人。
    有难以形容的怪物，也有活人，看起来似乎可以沟通。
    这是好事。
    有怪，就有宝箱。
    只可惜是马上就要离开的新手村隐藏地图，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李沐沐真的不介意把这里完全探索一遍。
    月圆之夜只有短短几天，错过这个时间点，再想进入这个世界，就要等到下个月了。
    她等不到那时候。
    李沐沐正要转身离去，继续追寻巨人的脚步。不经意间，却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抹鲜红。
    就在那个中年男子消失的位置上，一株新鲜的曼珠沙华悄然绽放开来。
    即使在这无光的黑夜里，重重夜幕依然遮挡不住那如血一般鲜艳的红，倒映在李沐沐的双眼瞳孔中。
    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如泣如诉的轻叹。
    李沐沐提起脑袋左右环顾，没有察觉到其他异象。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连那株曼珠沙华也都消失不见了。
    似乎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幻觉。
    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右眼的瞳孔，已经变成了血红的丝状花瓣。
    冥冥之中似乎有种意志，催促她加快脚步，跟上那些巨人。
    穿过几条街道，李沐沐再也没有遇到突然刷新出来的野生支线，却迎着风闻到了海水的腥气。
    前方不远处就是码头。
    那些巨人的身躯已经收缩到了几乎与常人无异的程度，他们披上了西装，手里拿起了行李箱，就像是普通的旅客一样，在码头前排起长长的队伍。
    李沐沐举头望去，目光穿透黑暗的帷幕，看到了停靠在码头边的那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艘船，一艘巨大到仿佛能够承载起一座小镇的远洋邮轮。
    刻印在它舰首上的名字，是“奥林匹斯号”。

 第99章 （准备上架啦）家家都有本难念的

    第99章（准备上架啦）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李沐沐差点从椅子上摔倒。
    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桌子，稳住身形，一抬头就看到了温斯蒂幽怨的眼神。
    “我大半夜陪着你来查资料，结果你趁我不注意就一个人偷跑出去玩？”
    太太，我也不想的……
    李沐沐长呼出一口气，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发现多出来的手手脚脚，这才情绪稳定下来，向温斯蒂解释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一切。
    “新的世界？咱俩天天都在一起，为什么你有钥匙我没有？”
    温斯蒂的眼神更加幽怨了。
    【伱逐渐回想起来，想要进入外层维度需要满足三个特定的条件。】
    【第一，在月圆之夜，以及前后两天，都是合适的时机。】
    【第二，你需要获得线索，也可以说是钥匙，与外层维度产生联系。】
    【第三，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心智，能够在梦中保持清醒。】
    我有什么钥匙？
    李沐沐仔细回想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是不是因为我准备远行，所以才能看到那艘船？”
    温斯蒂当即否定了她的推测：“我也知道你要回国，这个不算！”
    李沐沐看向桌子上的报纸，突然间心中一动。
    她想起了，有什么线索是自己注意到，而温斯蒂没有注意的。
    “早上吃早点的时候，我在茶餐厅看到了一份报纸，上面报道了一件离奇的杀人案。”
    李沐沐把自己的猜测讲给温斯蒂听。
    杀人案在赛弗市并不算什么新闻，被人绑在柱子上也算不上有多离奇。这件事之所以被拿出来报道，其主要原因就是那个华人男子身上贴的纸条，上面写着“杀人偿命，罪有应得。”
    既然是杀人偿命，那是不是说这个人以前也杀过人？他杀的是谁？
    警方调查了一圈，发现这人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华裔二代，家庭美满，生意兴隆，一向与人为善，几乎没有跟任何人结下过什么私怨。
    记者对于死人没有太多兴趣，但是对于警方查不出来的死人很有兴趣。
    这背后一听就知道，一定会有一个曲折离奇，恩怨交织的精彩故事。
    就算没有也无所谓，咱不是还可以在事实基础上进行二次艺术创作么。
    “你是说，你看到的那条新闻，和你今天晚上撞见的这起处刑式凶杀案，有可能是同一伙人做的？”
    提起处刑这个词，温斯蒂就两眼放光。
    “穿着白衣服藏头露尾，还拿着圣经装模作样，不会是那些极端种族主义者吧？”
    她想了想，又摇头道：“那些白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独自开辟出一个新的外层维度。说不定是找到了什么神器，圣物之类的宝贝，咱们去抢过来？”
    李沐沐狠狠地心动了一下。
    听起来是挺好玩的。
    但出于淑女的矜持，她还是客气了一下：“咱们跟人家无冤无仇……”
    温斯蒂很听人劝，当即点头道：“那就尽量不搞出人命，我去找人打听一下，你走之前我们再做这最后一票。”
    听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大半夜的突然遇上这种事情，李沐沐无论身心都略感疲惫，于是放弃继续通宵学习的计划，将没看完的报纸折叠起来打包带走，准备回家补觉。
    晚上还是在温斯蒂家睡的，此身的经验告诉李沐沐，要么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家，要么就等到太阳升起来之后再回家，半夜回去很有可能会惊扰到正在做试验肝论文的女巫，遭遇各种不可名状的危险。
    温斯蒂家里还是又脏又乱，除了她自己的卧室和走廊之外，其他地方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就这还是李沐沐过去帮她打扫出来的地方。
    真不知道自己走后，她一个人要怎样生活。
    李沐沐回想了一下她父母离异的原因，好像是因为她母亲疯了。
    女巫都是精神病，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只是疯的程度强弱而已。
    李雅和梅提莎·弗洛伊德，都要求自己的女儿继承自己的姓氏，哪怕她们没有成为女巫的天赋。
    即便是以西方神秘学圈子里普遍滑坡的道德伦理标准来判断，多多少少也是有那么一点过分了。
    倒不是说不能改姓，改姓是很常见的，随母姓也不是不行。
    但弗洛伊德的姓氏，相对于温斯蒂父亲的家族来说，还是略显寒酸。
    出去跟人家介绍，这是我家大儿子轩辕清羽，这是我家二儿子轩辕剑心，这是我家小女儿梅川苦茶子……
    像话吗？
    温斯蒂她爸苦口婆心地想要跟她妈讲清楚这个道理。
    但众所周知的两个事实是，不要和女人讲道理，以及不要和精神病争辩。
    她妈带上她连夜坐火车跑了。
    来到赛弗之后，因为温斯蒂的恶劣性格——这和她的童年不幸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从小就是这样，单纯只是因为母系遗传而已。
    本来就不怎么和睦的母女关系迅速破裂。
    梅提莎把不到四岁的女儿一个人扔在赛弗，自己继续跑路。
    再后来就是被绑架，遇到李沐沐。
    《开局亲妈飞天，作为活祭品被东方美少女拯救》
    如果让温斯蒂自己写一本童年传记，大概会取这样的名字。
    这天晚上李沐沐并没有睡好，因为温斯蒂把脑袋埋在她怀里缩成一团，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幼兽。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是她最后所能依赖的温暖港湾了。
    那么我的未来又将走向何方呢？真的可以回国修仙吗？
    李沐沐抱着温斯蒂，脑子里也是思绪万千。
    虽然历史线已经更改了许多，但她作为穿越者，绝对比华裔二代的亲妈李雅更了解这个时代的国内情况。
    李雅对于遥远东方故乡的了解，并不比赛弗本地人更多。这从她喜欢吃的所谓“中餐”就能看得出来。
    国内，真的没有仙人啊。
    不是说没有强者，特勤局里人才济济，光她能叫得上名字的开挂神仙，用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但传统意义上的仙人，在二十世纪之前就断档了。
    我们一直以来所依靠的是……
    她的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
    感谢粉红猫猫兔mk2大佬的巨额打赏

 第100章 上架感言

第100章上架感言
    什么正经人会喜欢看作者眼泪汪汪地发表上架感言啊？
    老章能说啥？感谢人民和政府，给我这次上架的机会。
    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码字。
    好了，话不多说，开整。

 第101章 父亲也是有故事的人

    第101章父亲也是有故事的人
    早上回家，终于见到了此身的生父，慕玉明先生。
    简单来说，就是很帅，在中老年妇女审美线上左右横跳的那种帅，有点小阳光，有点小肌肉，还有点小倔强。表面上看起来很像是别人家里的乖巧孩子，喜欢穿西装，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实际上在那副金丝眼镜下，遮挡住的是阴沉幽邃的眼神，里面夹杂着三分讥诮，三分冷漠与四分漫不经心。
    就像是网络小说里面十八岁继承百亿家业的霸道腹黑贵公子。
    李雅当初就是这么被骗的，以为自己钓上了超级无敌大凯子。
    结果被吃干抹净之后才发现，这家伙就是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公司中层小社畜。
    当然对于这种说法，慕玉明是不承认的，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吃干抹净的受害者。
    贵公子的气质不是演出来的，慕家作为前朝将门，虽然不敢吹牛逼说累世传承，至少也是国内有名有姓的大家族。
    他父亲当年作为慕家远房分支的子弟，被派往赛弗负责军品采购业务。
    像这种听上去就放屁油裤裆的肥差，爷爷兢兢业业一干就是几十年，甚至在当地娶妻生子，也没积攒下太丰厚的家业，相比较其他人来说只能算是小富。
    这在外人看来只有两种解释，要么爷爷是智障……不，就算是智障待在这个位置上，也能被人投喂成猪。只能说是蠢，脑子一根筋不懂得变通。
    但是能把这样一份工作干满几十年都没出差错的人，你敢信他是真蠢吗？
    那就只剩下另外一个解释——此人城府极深，知晓财不露白的道理。
    属于那种平时天天吃面条就大蒜装穷，冰箱里塞满钞票，一分钱都不敢花的类型。
    说你没钱，谁信啊！
    于是慕玉明就被绑架了，匪徒向家里勒索一百万美元，然后遇到半夜逛街的李雅。
    《被绑架，然后被路过的不正经女人随手捡走》
    很难说到底哪一种结果更不幸。
    慕玉明继承了父亲的工作岗位和工作态度，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工作，本本分分做人，家庭美满，生活幸福，可以说是羡煞旁人。
    但众所周知的是，羡慕、嫉妒与恨是一种层次递进的情绪演变。
    你生活得太开心了，肯定就有人不开心。
    这一次慕玉明回国，表面上是被公司委派外调，实际上则是遭受了池鱼之殃。
    一笔军工订单出了岔子，公司上层领导明争暗斗，双方互相甩锅扯皮，最后两败俱伤，不了了之，把责任都推到了他这个存在感略显稀薄的中层小干部身上。
    作为大家心知肚明的背锅人，杀人灭口肯定是最差的选项。
    伱要是拳头够硬，活做得再糙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你要是没那个本事，还要学习老大哥的工作经验，那别人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送到让大家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这样对上下都有一个交待。
    搁古代宫斗剧里面，这就叫做打入冷宫。
    慕玉明本人心态倒是不错，看到李沐沐回来，还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吃过早点了吗？”
    自家女儿夜不归宿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晚上遇到坏人，需要担心的也是坏人。
    慕玉明对此一向都有明确的认知。
    李沐沐点点头，乖巧地坐到餐桌上，顺手将自己打包的报纸放到一边。
    “怎么想起要看报纸了？这可不像是你啊。”
    慕玉明笑道：“看这些没有用的，国内的情况这边很少有人了解，报纸上报道的也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现在新政府上台，以后要往什么方向发展，谁都说不清楚。”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转过头对李雅说道：“我专门托朋友发电报问了一下国内的情况，他们好像也没听说过什么蓬莱仙院，你确定真的有这个学校吗？”
    “要是发个电报就能打听到消息，那我反倒要怀疑这个蓬莱仙院到底靠不靠谱了。”
    李雅有气无力地摆手道：“孩子上学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条就是千万别往家里领什么莫名其妙的亲戚，我没心情跟不认识的亲戚打交道。”
    “我都跟你讲过好多遍了，那些亲戚我也没见过。”
    慕玉明无奈道：“要实在不行，咱俩就分居，你和沐沐在外面租房，我去公司住，对外就说我还单身……”
    “哇！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李雅瞬间清醒，目光犀利起来：“还单身？单身贵族是吧！你想都不要想！”
    慕玉明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为自己辩解的念头。
    李雅属于那种偶尔忍不住犯病，且你越跟她抬杠她就越来劲的女人。
    对她进行放置play，让她自己去发癫，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喝完咖啡，慕玉明问李沐沐：“行李都收拾好了吗？要不要去买点小礼物？等到了那边，跟新同学交朋友的时候，可以跟她们搞好关系。”
    李沐沐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但又不知道该买点什么。
    “买点糖果吧。”
    慕玉明建议道：“小孩子都爱吃糖果，而且也方便携带储存。国内刚打完仗，生活条件肯定是要差一些的。白糖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贵重物资。”
    果然不愧是采购部的部门经理，给出来的建议就是这么专业。
    “港口那边新开了一家糖果店，要我一会儿带你过去吗？”
    “好呀！”
    嘴上说着是去糖果店，可慕玉明带着李沐沐出门，左转右转，却走进了华人区。
    “沐沐啊，你妈咪那个性格你也知道，我管不了她。”
    慕玉明语重心长。
    “但你不一样，爸爸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国内不像赛弗这边，社会风气自由散漫，那边的条条框框规矩很多，你要学会适应环境，不能再由着自己性子胡闹，知道吗？”
    “比如呢？”
    “比如要是有人问你为什么叫李沐沐，你不要说自己是随母亲姓，就说洋人那边取名的规矩是名在前姓在后。还有，要学会入乡随俗……”
    慕玉明抬头看了一眼牌坊上的文字：“按照咱们华人的习惯，出海之前，都要来娘娘庙拜一拜，求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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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我看你与菩萨有缘（上架加更）

    第102章我看你与菩萨有缘（上架加更）
    虽然穿西装打领带，喝咖啡吃牛排，但慕玉明骨子里还是个很传统或者说保守的东方人。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真遇到麻烦的时候，拜什么神仙都不如抱自己老婆大腿。
    但华人么，甭管你是哪家的神仙都可以信一点，管不管用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落一份香火人情在，真遇上事了，您别拿我找乐就行。
    整个环太地区，但凡是在海上跑生活的华人，都要祭拜天后娘娘。
    天后娘娘并没有专属于自己的教派和经文，同时也不排斥其他宗教信仰，所以在沿海城市经常能够见到天后娘娘与其他神佛供奉在同一场所的景象。而这种情况多半还都是各家主动邀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
    华人对于天后娘娘的信仰，更准确来说是近乎于对自家老祖母的信任。这是从上古氏族时期传承下来的，最为古老悠久的一种信仰方式，以血脉相连，亲密无间。
    赛弗市的天后娘娘庙同样极具地方特色，除了天后娘娘之外，供奉的都是海外华人信仰的神仙，其中比较出名的像是保生大帝，不太出名的诸如冥府帝君，接引菩萨之类，国内的人可能连听都没听说过。
    当地华人的风俗习惯，就是在出海之前到天后娘娘庙里上一炷香，求个平安符。如果你不差钱的话，可以多买几炷香，挨个送上去，甭管认不认识，多少都能派上一点用场。
    毕竟在这个年月，大海对于人类来说，依旧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娘娘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说法，实际上应该叫做“太平公廟”，由四海商会下属专门负责宗教信仰祭祀活动的老君堂进行统一管理。
    之所以要取这个听起来有点拗口的名字，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统一信仰，一视同仁。
    海外华人成分复杂，信仰也同样是五花八门，除了官方公开承认的几位神仙之外，还有各种“真神”、“大仙”，山神野鬼之类，甚至还包括某些真神的异位体，比方说驻马店阿稣他二舅什么的……
    这种混乱的信仰体系，很容易滋生出各种事端。所以为了维持社会秩序，四海商会对外宣布承认所有信仰，但前提是不允许民间私自供奉祭拜，统一到“太平公廟”之中享受香火。
    考虑到有些小众派系只知道名字，都没有具体形象，以及某些教派不允许崇拜偶像的特殊忌讳，太平公廟之中将所有神佛统一标准定为牌位供奉机制。
    只要你有钱，就可以打造一尊牌位送入公廟登记。
    如果连这种标准都接受不了，非要标新立异的话，那就对不起了，大家必须合起伙来把伱赶出去。
    太平公廟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一栋普通的公寓建筑，没有任何明显的宗教标识物，只有街口的牌坊，和门口的牌匾上才刻印着太平公廟的名字。
    但内部装饰却可以称得上是雕栏玉砌，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大家都坐到一起吃香火了，哪怕明面上说一视同仁，私底下多多少少都得有个主次高下之分。
    你不卷，有的是人卷。
    除了供奉各路神仙之外，公廟内也承接和其他宗教场所一样的工作职务，比方说婚丧嫁娶，占卜算命之类。
    慕玉明带着李沐沐，来到供奉天后娘娘的大厅里，诚心诚意地烧了一炷香，跪在蒲团上低头叩拜。
    李沐沐自然是坐不住的，她又不信这些，闲极无聊之下四处环顾，冷不丁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神龛上供奉着的一尊比较特殊的牌位。
    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牌位周围堆满了骨灰盒。
    牌位上用毛笔工整地书写了一行描金正楷字体——三千世界摩诃揭谛往生接引菩萨。
    传说这位菩萨有三头六臂，七十二法相，专门负责接引亡魂，惩戒罪人，以红莲业火灼烧世间罪孽，因此在民间又被叫做红莲圣母，接引娘娘。
    因为曾经在赛弗市多次人前显圣，所以当地信众极多，香火旺盛程度丝毫不亚于端坐主位的天后娘娘。
    天后娘娘负责生人平安，接引菩萨负责死人往生，工作内容不同，信仰也不冲突，所以都摆在一个大厅里面。
    放在这位菩萨牌位前的这些骨灰盒，都是在本地去世的华人，准备落叶归根回国下葬。为了避免亡魂在海上遭受无端惊扰，专门来祈求接引菩萨庇护。
    还有一种没有什么根据，但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法，就是海外冥府和国内地府不是一套体系，要想从海外引渡回国，必须要到接引菩萨这里来办签证。
    当然这都是有闲且有钱人的烦恼了。
    李沐沐的爷爷去世之后就安葬在赛弗市的公墓，生前从不招灾惹祸，死后也不想让家人操心。
    而李沐沐之所以注意到这个牌位，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嘴里念叨的“菩萨保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位菩萨没错了。
    天后娘娘保佑每一位出海的游子平安顺利抵达终点。
    接引菩萨则是庇佑飘零海外的华人，不受黑暗中的邪祟侵扰。
    我当时那个样子，不会是被人家当成是菩萨座下的善财童女了吧？
    李沐沐突然之间有些心虚。
    人家菩萨法相是三头六臂，她是双头四臂的山寨版，其中还有一个头拎在手里……这副形象万一要是传播出去，菩萨不会怪罪下来吧？
    幸好马上就要跑路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一个和蔼的声音微笑道：“姑娘，我看你和菩萨有缘啊。”
    李沐沐吓得一个激灵，背后汗毛都炸了起来，连忙回头看去，却只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看起来人畜无害。
    这让她在内心中不禁为脑子里充满复杂想法的自己惭愧了整整一秒。
    看这个老婆婆身上的穿着打扮，应该是这里的庙祝，李沐沐赶紧咧开嘴，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
    老婆婆看了看正在上香的慕玉明，又看了看李沐沐，笑问道：“姑娘，你们这是……要出远门了？”
    李沐沐乖巧点头。
    “我看你和菩萨有缘，不如就在这儿请个平安符吧。”
    原来只是卖符的，我还以为您要渡我去西天呢。
    李沐沐心里松了口气，正要婉言推拒，慕玉明在旁边轻声说道：“请一个吧，回家不要让你妈妈看见。”

 第103章 人身貂皮糖果巧克力（为夜升盟

    第103章人身貂皮糖果巧克力（为夜升盟主加更）
    李沐沐花了五美元，在庙祝手里请到了一个护身符。
    实际上就是用红绳编织的同心结，还坠着几颗绿豆大的小珍珠。不考虑造价成本的话，挂在手上做手链还是蛮好看的。
    五美元……买这种红绳能买十几斤！
    老婆婆看起来面相慈祥，下手是一点都不留情，丝毫不顾及李沐沐幽怨的视线，还拍着她的脑袋直夸小姑娘可爱。
    老娘可不可爱用得着你说？
    李沐沐心说，要不是今天看在我亲爹的份儿上，这事儿咱俩是过不去的。
    你怎么敢薅我羊毛的呀！
    但是也没办法，太平公廟这里，就是这个消费水平。李沐沐觉得贵，一般人想求，还未必能求得到。
    慕玉明当然知道自家女儿什么德性，平时也不差她的零花钱，主要是她继承了他妈的臭脾气，自己一般不主动惹事，但同样也无法容忍主动上门惹事的人。
    十二生肖里面，属地雷的。
    他还不知道，如今的李沐沐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李沐沐了。
    地雷已经进化成为四爪恐怖机器人。
    作为补偿，慕玉明包揽了女儿在糖果店的消费，让她随意挑选。
    但李沐沐并没有买多少糖果，这个年代的糖果缺少后世的各种添加剂，吃起来有一种近乎于嚼牛皮靴子的怪味。
    因为工业制糖技术不够先进，脱色的时候会残留一部分化学制剂。
    就连香精和色素都粗糙得让人提不起胃口。
    考虑到联邦政府独步天下的科技狠活黑历史，比如晚上能发光的碳酸饮料和小熊软糖之类的好东西，李沐沐对于糖果店的兴趣其实也没有那么大。
    她又不是小孩子。
    “我想买巧克力。”
    相对而言购买巧克力是比较安全的选择，尤其是黑巧克力，热量高，方便携带，同时也比加牛奶的巧克力更容易保存。
    最重要的是这种食品的生产工艺非常简单，哪怕再过一百年也没有什么变化。
    工序越少，科技越少。
    这都是出于一名生存经验丰富的职业游戏玩家的理性选择，并不是因为温斯蒂只吃黑巧克力不爱吃糖。
    花了十二美元买下一大包将近十磅重的黑巧克力，这还是市面上最畅销的“鹰牌”，李沐沐双手抱在怀里，这才由衷地感受到了沉重的幸福感。
    只有幼稚的小学生才需要那些华而不实的皮肤饰品。
    真正成熟的老玩家才懂得做仓鼠党的快乐。
    慕玉明自己也在采购，他买了十几盒人参。
    联邦政府出产的人参又白又大，而且便宜实惠，在国内的行情一向不错。
    他对于国内的情况也谈不上有多熟悉，只知道要送礼的话，送人参肯定不会出毛病。
    父女俩提着大包小包往家走，中途路过一条街，李沐沐看着有点眼熟。
    好像就是昨天晚上出事的那个地方。
    现实世界中的这条街上同一位置，是一家华人开的皮草商行。
    单从表面上来看，似乎并没有被打砸抢烧的痕迹。
    据说当年华人来到赛弗的时候，深受当地白人欺辱，想要维持生计都很艰难。
    不过现在生活压力就小很多了。
    赛弗市警局、法院，政府机构内华人群体比例越来越多，在无人包庇纵容的情况下，那些气焰嚣张的白人匪徒就变得愚蠢迟钝起来，再不复往日威风。
    欺软怕硬是人之本性。
    慕玉明留意到李沐沐的视线，停下脚步问道：“我听说国内冬天很冷，都能把人鼻子冻掉。要不要给你添置一件冬衣？”
    伱说的是漠河吗？
    李沐沐本来想要反驳，但仔细一想，自己也不太敢确定。
    毕竟她那时候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空调房里，冬天还有暖气……这个时代的国内可未必有这条件。
    走进店铺，店里营业的是个女人。
    一看到慕玉明脸上就下意识地露出笑容，走过来打招呼：“先生，买衣服啊？您可来得真巧，这两天咱们店里正打折呢！”
    四五月份正是皮草生意的淡季，店里的皮草都是去年别人挑剩下的，没有什么好货，打折促销也很正常。
    慕玉明随手指了一件黑色皮风衣问：“这件多少钱？”
    女人笑道：“您要是诚心买的话，三十五您就拿走。”
    “啊？”
    听到这个价格，慕玉明不由得愣了一下，虽然他对于市场价格不怎么敏感，也知道这个价位对于一件真皮大衣来说，那都已经不是打折，而是相当于清仓甩货的水平了。
    正常来说，像这么好的料子，哪怕是自己穿过两年的，去当铺也能当个二十来块钱。
    这么便宜，谁知道有什么问题，他反倒有点不敢买了。
    女人看出他的迟疑，连忙解释道：“先生你别误会，我们在这儿开店十几年，也算是老字号了，绝对不会有质量问题。这不是我们当家的昨天晚上突发急症，送到医院去挂水。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得做买卖，也不敢跟您多要，您给个进货价就行。要是觉得不合适，您再拿回来换。”
    慕玉明点点头，并不觉得奇怪。
    自己出门在外，经常会遇到这种热心肠的女老板。
    “那我就要这件，再挑一双皮鞋。”
    慕玉明左右看了看，拿起一件雪貂皮的大衣问李沐沐：“这件怎么样？”
    呵，直男审美。
    李沐沐上一次看到这种雪白无杂色的貂皮大衣，还是在网络热播的后宫戏里面，得宠的贵妃身上披的。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穿上这种白毛皮衣往雪地里面一站，都不用说话，就透着一股子芬芳茶香。
    男人还偏偏就好这口。
    俺也一样！
    李沐沐倒不是对这貂皮大衣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传出去容易社死。
    东北人穿貂没毛病，人家那冬天零下三四十度，属于硬性的生存需求。
    可咱们不是要回东北吧？爹地你是不是对国内的气候温差有什么误解？
    但慕玉明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你不喜欢的话，我给你妈买回去。”
    兜里不缺钱的男人，说话就是这么硬气。
    热心的女老板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小姐穿这身白貂再合适不过了，我这儿还有一顶帽子，也是白貂的，这可是罗刹人去年最流行的款式……要不你穿上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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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亲妈的病情保持稳定

    第104章亲妈的病情保持稳定
    因为对于国内情况并不了解，慕玉明买了许多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父女俩扛着大包小包回家，遭到李雅的无情白眼。
    如果要把这些东西都带走的话，那么家里三口人，平均每人要拎四个大旅行箱。
    跟搬家没有什么区别，事实上也确实就是搬家。
    “你是真不打算回来了吧？”
    “我也是有脾气的，不能总让人当做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吧？”
    慕玉明的语气很认真：“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我有手有脚，在哪里找不到工作？既然决定回去，就不会再轻易反悔。”
    “真的不回来？”
    “再回来也是给我爸烧纸来。”
    “万一你赚不到钱，家里请不起保姆，没人做饭了怎么办？”
    慕玉明推了推眼镜，认真看向李雅：“你不是一直都说这个世界是假的吗？那少吃一顿又会怎样？何必那么较真？”
    李雅被他反问住了。
    “伱凶我？”
    “我没有。”
    “你居然敢凶我？慕玉明，你就是嫌我累赘，想把我扔在赛弗是吧？”
    “我没有……”
    李沐沐闷头吃饭，不想理会这对公母。
    反正以过去的经验来说，吵着吵着就会动手，打着打着就会打到床上去。
    她更在意的是温斯蒂。
    温斯蒂一向神出鬼没，也经常会来李沐沐家蹭饭。
    但是今天一整个白天，她都没有看到温斯蒂。
    第二天依旧如此。
    学校里没人，家里也没人，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
    这很不正常。
    温斯蒂一向鬼点子多，但她的行动力跟不上脑子里的骚想法，有的时候就很难避免把自己卷入到麻烦里面。
    李沐沐为了维持自己改过自新的形象，一直憋在家里闷头刷题，几乎没有多少外出的时间。
    等到晚上，她终于憋不住了，推开李雅的房门，大声抱怨：“温斯蒂已经两天没来了！”
    “这不是好事吗？”
    李雅正在往行李箱里塞书，书架上已经空空荡荡。闻言抬头反问道：“她来找你能做什么？能陪你一起学习吗？最后还不是拐你出去浪……而且，我跟你说过的吧。”
    “也许根本就没有温斯蒂这个人，她只是你幻想出来的空气朋友。现在你已经清醒过来了，自然看不到她。”
    根本就没有温斯蒂这个人？
    你在说什么鬼话？
    李沐沐有些生气，正色道：“我一直都很清醒，我也能分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李雅耸了耸肩，站起身来，抱着手走到李沐沐面前，盯着她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分清自己是谁了吗？”
    不是……咱们一定要讨论这么哲学的话题么？
    李沐沐心里叹了口气，虚心求教道：“那您觉得，什么才是真的？”
    李雅耸肩道：“以你现在的知识储备，我很难跟你解释这个问题。”
    “既然解释不清楚，你又何必这样冷嘲热讽呢？”
    李沐沐忍不住反问道：“我曾经见过一些小众文化圈的原教旨主义者，他们自认为拥有对于自己这个圈子的解释权，嘴上说着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但实际上又很抗拒别人的深入了解。一旦别人为了推广这种小众文化，对其进行浅显易懂的解释，他们就会恼羞成怒。”
    “说白了，他们真正想要的只不过是与众不同的优越感而已。”
    “如果没有光，也就产生不了影。如果没有正义，就无法评判邪恶。如果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定义什么才是真实，那你凭什么判断一切皆为虚幻？”
    李雅恼羞成怒，回头去找鸡毛掸子。
    李沐沐狼狈逃窜。
    但终究未能逃脱亲妈的魔掌，被李雅抓住狠狠地抽了一顿。
    “不孝女！生你不如生叉烧！”
    气呼呼地扔掉鸡毛掸子，李雅从行李箱里掏出一本砖头厚的大书，砸在李沐沐脸上。
    “想要真实是吧？拿去读！离开赛弗之前，给我写出三千字的读后感！”
    李沐沐捂着屁股眼泪汪汪地捡起书本，看到封皮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单词——《弦理论》
    嗯……
    道理我都懂，但咱就是说……女巫应该研究这个吗？
    “读啊？怎么不读？是不喜欢吗？”
    李雅双手抱胸，气呼呼地瞪着李沐沐：“还跟我一套一套的，显得你语文成绩多好似的。你要真实，这就是真实。你要解释，我给你解释——这个世界本质上就是由弦构成的，你与我的身体，灵魂，思想，乃至于人生和命运，都是弦震动产生出来的余波……能理解吗？”
    如解。
    看着李沐沐一脸不甘心但是又说不出话的吃瘪样子，李雅这才算是消了气，冷静下来柔声说道：“你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天赋的普通人，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普通人的教育水平。你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能力有限，超出你认知之外的事物，你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这是很正常的。”
    那倒也未必。
    李沐沐心说不管怎样我也是从未来时代穿越回来的，什么奇葩场面没见识过？您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直接告诉我结论我说不定也能接受。
    这是属于什么都玩的老游戏玩家的迷之自信。
    “我会认真读这本书的。”
    李沐沐乖巧点头：“如果我今天晚上就能水出……不是，是写出三千字的读后感，您能帮我算一下温斯蒂的下落吗？”
    李雅冷眼看了她半天，拿起旁边的水晶球摇晃两下，吹了口气。
    看着水晶球中不断变化的迷雾，她下意识地挑起眉毛。
    “作为你的亲妈，我能给你的建议就是——别去找她，你会惹上大麻烦。当然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拿我讲话当放屁的不孝女。如果你不想惨死在外面的话，最好记得带上一些趁手的家伙。”
    “喔对了，差点忘记说，荷兰路64号。”
    看到李沐沐抬屁股转身就走，李雅冷哼道：“出门之前让我看到那篇读后感。”
    “等我写完三千字，天都亮了吧？”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下周咱们就要离开赛弗了，你总得改改你这夜猫子的作息习惯。学什么不好，学我熬夜，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的李雅义正辞严。
    感谢易平星、壹号门大佬的打赏支持

 第105章 现代魔法理论创始人

    第105章现代魔法理论创始人
    以正常高中生的平均水准来说，写完一篇八百字的命题作文大概需要四十分钟。
    以一个扑街网络写手的手速来说，不考虑读者感受，纯水字数，聊聊人生，聊聊绿萝，夹杂点私货，再让直播网友发一遍弹幕，现场观众内心挨个震惊一遍……这样一小时码两千字基本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沐沐身为一名职业游戏主播，对于如何水字数……不是，是快速剪辑吐槽攻略视频颇有心得。
    开头一定要炸裂，要嗨，要爽，要蓄力轰拳，直捣黄龙。
    要不然你拖拖拉拉十八万字写不出女主角，很容易被愤怒的读者摁到马桶里洗脸。
    “今天我妈打我……”
    习惯性地水了五百字开头之后才想起来翻开这本名为《弦理论》的大部头作品，光是看它的厚度，就已经让李沐沐感到手脚冰冷，头皮发麻。
    家人们谁懂……女巫为什么要研究物理学？是有什么大病吗？
    这部书的作者名为梅尔菲斯·普朗克，光是开篇序言就写了整整二十页，据其自称是活跃在两百年前，差不多与牛顿公爵同一时代的巴伐利亚公国大魔女，曾经担任黑暗议会首席议员，同时也是现代魔法理论的创始人之一。
    她在开篇的序言之中讲述了一个诡异的故事。
    “今天我的母亲突然来找我，这让我感到十分诧异。”
    “因为在我的记忆当中，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快二十年了。”
    “而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肯定是一个活人没错。无论我怎样观察，都无法否认她确实是我母亲这个事实。她甚至拥有完整的，这二十年来与我相处的记忆。”
    “而更令我感到恐惧的是，我身边所有的亲朋好友，几乎全都知道我母亲的存在，她也确实在过去的二十年里留下了实实在在的生活痕迹，似乎只有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要么是我有问题，要么就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我为此翻遍历史典籍，询问诸多智者贤达，都没能得到答案。他们要么不相信我，以为我疯了。要么相信我，认为是有什么恶魔在暗中玩弄诡计。”
    “我为此特意前往地狱，拜访撒旦。”
    “地狱之主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你还记得耶稣是怎么死的吗？”
    “我差点被这个幼稚的问题给逗笑了，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他，我记得耶稣是被自己的门徒犹大以三十枚银币的价格出卖，然后被罗马人抓捕，钉死在十字架上。”
    “他让我回去再看一遍圣经。”
    “我不得不承认，也许真的是我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这个世界并不是我所熟悉的世界，或者也可以反过来说，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接下来的二十年时间里，正如你们所知的那样，我变成了臭名昭著的‘疯女巫’。我无数次穿越多元维度，前往地狱、天堂……甚至包括传说中的东方天界，想要寻求真相和答案。”
    “我找到了答案，但这个答案很难用具体的语言进行描述。”
    “答案有三重。”
    “以普通人的心智和认知力，只能理解第一重答案——我们的世界线被篡改了。”
    “就像是被橡皮擦去又重新填写的试卷，我们自以为客观真实的世界，被更高维度的不可知存在，以类似于这样的方式，篡改了原本的命运轨迹。”
    “这当然不是真相，只是我为了方便伱们理解而进行的一种比喻。”
    “你们的心智太脆弱了。”
    …………
    也就是曼德拉效应，不，按照大巫女的说法，应该叫做“犹大效应”吧，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这个时代的人，认知确实有限，外国人的玻璃心尤其脆弱。很多人都是从小接受宗教洗脑，接受不了一点自己认知之外的新鲜事物。
    李沐沐此身在赛弗就读的中学，已经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教会学校，完全脱离了教会的管辖控制，但校方依然坚持把圣经列入课程表，把上帝造人论奉为圭臬。
    不知不觉间看完了序言，抬头一看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接下来的第一篇章叫做“莉莉斯”
    “1.1——莉莉斯，以及魔力的本质。”
    光是看这个标题，李沐沐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你的注意力在迅速下降】
    【你意识到，以你现在的水平，只能阅读这本书的序言，继续阅读恐怕会对你的精神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你想起你的母亲说过，你没有天赋。】
    李沐沐强打起精神，开始动笔。
    读后感这种东西对于没有生活阅历的小朋友来说，写起来确实有些困难。但对于成熟的大人来说就如同呼吸一样简单。
    谁还没有个在网上跟人对喷的经历了？
    典、孝、急、乐、蚌、赢——新世代君子六艺先摆上桌。
    “我认为大魔女梅尔菲斯·普朗克的观点有待商榷……”
    “如果她真的如自己所说，上天入地只为寻求答案真相，最后就得到这个结果，未免令人发笑。”
    一位网友是这样回答的——
    “我有一个朋友，刚刚从未来时代穿越回来。”
    “据她本人描述，在一百年后的网络信息时代，人类科技高度发展，已经达到了可以突破次元障壁的程度。”
    “我们可以去无限接近现实的虚拟电子游戏里，寻找拥有高级心智模型可以正常交流，同时还对你忠诚度拉满的AI老婆。”
    “也可以把AI老婆下载到等身比例的完全仿真生物模型当中，在现实世界结婚生子。”
    “生产力得到了解放，人类的XP也得到了解放！”
    “过去困扰大巫女的问题，对于未来时代的人类来说早就已经不是问题。”
    “如果你要问我的朋友，这个世界是否真实，她会回答，就像是澳龙馅的肉夹馍一样，传统固然重要，但人也要学会适应时代的潮流。人生不过短短百年，譬如朝露。活在当下，最为重要，眼前所见，即为真实。”
    “世界线被篡改就篡改吧，多大点事，反正你也改不回来。”

 第106章 新大陆与二次大移民

    第106章新大陆与二次大移民
    “李沐沐你写的都是什么狗屎！”
    三千字的读后感一口气肝到晚上十一点钟，扔给李雅之后，不等她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李沐沐转身就跑。
    开玩笑，写读后感又不是做阅读理解，哪有什么标准答案。
    分享你现编的故事就行。
    当李雅发出尖锐爆鸣的时候，李沐沐已经逃得影都没了。
    午夜十二点是一个很危险的时间，而温斯蒂正处于危险之中。
    虽然没有什么实际证据，但是这个粘人精整整两天都没来找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迹象。
    李雅的占卜结果也不太好。
    之前她说去打听消息，然后就一去不回。
    都过了这么久了，说不定已经被人绑起来这样那样。
    需要搞点趁手的家伙以备不测——这是来自于亲妈的建议，李沐沐从善如流。
    说到趁手的家伙，那就不得不想到温斯蒂家的军火库。
    字面意义上的军火库。
    这孩子生平最大的兴趣爱好，一是躺平摆烂，二是收集古代军械。
    比方说刀枪剑戟，弓弩暗器，以及各种不可描述的惩罚刑具。
    什么钢铁少女啊，特洛伊纪念品啊，路易开瓶器啊……
    一路风风火火冲到温斯蒂家里，推开地窖的木板门，李沐沐熟门熟路地摘下墙上的破魔弩背在背上。
    温斯蒂喜欢玩这些，但是玩得不好，俗称人菜瘾大。
    她真正喜欢的，是手持利器，将别人的生死掌握在手心之中，欣赏对方在生死大恐惧间绝望挣扎的表现。
    换言之，并不是刽子手，而是中二的愉悦犯。
    过去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武器都是由李沐沐来使用的。
    李沐沐并不喜欢使用冷兵器，虽然作为一名职业玩家，她在游戏里面几乎把所有的冷兵器熟练度都练到了满级。
    但此身的年纪还是太过于幼小了，没有经过专业的锻炼，使用不了那些重武器，只能用弓弩暗器来弥补自身的弱势。
    破魔弩需要搭配秘银箭，才能对那些非人的怪物造成有效伤害。
    对付普通人，只需要涂毒的袖箭就够了。
    或许还需要带上一些应对特殊状况的秘药。
    李沐沐系上特制的腰带，往里面塞满各种零七八碎的小玩意——这套装备还是从一个猎魔人的尸体上扒下来的，对方把温斯蒂当成了软弱可欺的狩猎对象。
    干这一行如果没有眼色，早晚都是个死。
    拿起挂在墙上的单手斧掂了掂，重量正合适。
    这是此身记忆当中最习惯使用的武器之一，砍人脑袋十分顺手。
    【现在回想起来，你的童年记忆确实相当丰富。】
    【但现在不是怀念过去的好时候】
    荷兰路64号——
    这里是赛弗市郊的贫民区，李沐沐和温斯蒂以前很少来这种地方。
    又脏又乱又差，没有多少乐子。
    【在伱的记忆中，这片贫民区是最近十年才逐渐发展起来的。】
    【也就是温斯蒂被绑架的那个时候】
    【所有的报纸都在报道关于新大陆的消息，那些祖上移民过来，但又没有混出名堂的白人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拖家带口，赶着马车来到赛弗，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艘前往新大陆的渡轮。】
    【但据你所知，这样的渡轮并不常见。四海商会平均每三个月招募一批员工前往新大陆，招工标准极其苛刻，即便如此，报名者还是趋之若鹜。】
    【除此之外，并没有真正安全的，前往新大陆的办法。】
    【有些人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前往东亚各国。】
    李沐沐披着斗篷，掩盖住自己的身形，蹑手蹑脚地走进大门。
    这是一栋廉租公寓。
    这种从建筑设计图上来看，有点像是哑铃形状的公寓楼，最初的设计意图是为了解决联邦日益严重的海外移民劳工生活居住问题。
    当年那位总统的竞选口号，就是希望每一个移民家庭都能住上两室一厅的精致小别墅。
    但众所周知的事实是，竞选口号这种东西在竞选成功之后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原本设计出来的一家五口两室一厅居住单元，在残酷的现实压力下很快就演变成为沙丁鱼罐头一样的群租房。
    这种哑铃公寓之所以能够被推广开来，有两个原因。
    一是看起来比四四方方的火柴盒稍微美观那么一些。
    二是成本造价低廉。
    位于荷兰路上的这几个街区，周围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哑铃公寓，外表看起来都很新，毕竟距离建成也还没过多少年。街道上也还算干净整洁，但内部环境就不敢恭维了。
    打开公寓大门，一股混合了食品腐烂、醉酒呕吐物与叶子烟的恶臭就扑面而来。
    这一栋楼里至少能塞下超过原本设计二十倍的人口。
    即便如此，也要比东海岸那边要好很多。
    那边早就已经是字面意义上的地狱。
    午夜十二点，绝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入睡，公寓楼里漆黑一片，隔着房门都能听到如同雷鸣般的喊声，以及工作一天之后都懒得清洗的脚丫子的酸臭。
    李沐沐不知道温斯蒂藏在哪个房间里面，但只要地址没错，总能找到正主。
    这个时候再无其他线索，只能相信自己多年的游戏经验积累。
    温斯蒂既然能找到这里来，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一楼，二楼……李沐沐趴在门板上仔细地侧耳倾听，以此来判断室内的情况。
    劳累了一天的工人，还有那些尚未找到工作的移民，一般情况下都会睡得很沉，呼噜打得很大声。
    声音越大，越多，就证明里面的人睡得越香，心里没鬼。
    一直来到顶楼，李沐沐才隐约看到一丝光亮，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去往天台的门虚掩着，有人在天台上升起了一堆篝火。那些身穿白袍的蒙面人，团团围坐在篝火旁边。
    一名同样带着头套的牧师，手里正拿着一个黑色的本子，站在篝火旁布道演讲。
    李沐沐顺着门缝望去，一开始以为他手里拿的是圣经，但后来再仔细看，似乎没有圣经那么厚。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笔记本。
    然而牧师脸上的表情，却像是抽嗨了一样兴奋而又癫狂

 第107章 谁还不想做个主角呢

    第107章谁还不想做个主角呢
    真正的游戏玩家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出现在恰到好处的地方，窃听恰到好处的情报，对抗恰到好处的敌人。
    这就是为什么说现实世界是一坨狗屎的原因。
    李沐沐摸黑爬过来的时候，神父的演讲已经接近尾声了。
    她什么情报都没听到。
    就看见一群被忽悠到神志不清的家伙，齐声念诵着“万圣万灵弥赛亚”的口号。
    “……狩猎的时刻到了。”
    神父双手摊开，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用低沉沙哑的气泡男中音说道。
    “羔羊们，今夜，我们将继续大快朵颐！”
    看到那些白衣人站起身，似乎要走出天台，李沐沐赶紧偷溜下楼。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任何保安守卫。
    当然这也不能说明对方没有任何警惕，首先他们在楼顶天台上举行神秘仪式，肯定要安排人观察四周情况，李沐沐独自行动，目标太小，并没有被他们注意到。
    另外一点则是要归功于赛弗市的治安环境良好。
    私下里你怎么样，警察不一定能管得到，但在市面上，是绝对不容许出现枪支、药品、技术工作者、帮派分子和流浪汉的。
    简单来说，就是不管你屋里做什么，门外面绝对不能有发型花哨，奇装异服，兜里揣手枪的花臂大哥站岗，根据赛弗市的最新法令，警察遇到这种人可以直接开枪击毙。
    据小道消息传闻，推动这一政策实行的市长，背后的金主是邮电公司。
    并且由此催生出了“邮购”这一行业的兴旺发展。
    因为电话已经普及到千家万户，现在赛弗市最流行的时尚风潮，就是人手一本邮购手册，通过上面的购物清单进行电话购物，然后由商家送货上门。
    温斯蒂手里就有那么一个小册子，里面的内容那是相当的黑暗，深邃与梦幻。
    李沐沐一直躲到公寓外，藏在垃圾桶后面，目送着这些神神叨叨的白衣人成群结队离开公寓，朝着市中心走去。
    她在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该上去再检查一遍，还是跟上这些神经病，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月圆之夜已经过去了，难道他们还准备在现实中继续杀人？
    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李沐沐下意识地反手就是一肘，然后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去，就看见温斯蒂捂着鼻子踉踉跄跄地后退。
    是的，能够无声无息从背后靠近她的只有温斯蒂，这姑娘自带神出鬼没的天赋。
    但现在的李沐沐已经不是过去的李沐沐了，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弱智少女……对不起打错了，弱质少女，拥有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格斗技巧。
    【你逐渐回想起来，伱在学校武术教练那里学习到的那些听起来牛逼哄哄的绝世武学，但因为时代的局限性，那些绝世武学并不比门口保安大哥传授给你的军用格斗术实用。】
    “温斯蒂？！”
    李沐沐连忙拉住她的手，防止她一屁股坐到地上。
    正常情况下的温斯蒂不可能躲不过这一招的，但看她现在的样子十分虚弱，似乎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甚至连饭都没怎么吃的样子。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为什么一个人出来，不找我陪你？”
    李沐沐很生气。
    温斯蒂捂着鼻子，用死鱼眼盯着她，不想说话。
    良久之后，她才小声说道：“你看，我这不是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么。”
    “啊对对对！”
    李沐沐看着摇摇欲坠的温斯蒂，心痛无比：“你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
    “人一星期不吃饭都不会死。”
    “我听说人用屁眼喝酒也能醉，你要不要试试？”
    李沐沐抓住温斯蒂的脑袋就是一顿猛拍：“你有病啊你！跟着这群神经病一起发神经？”
    “住手！”
    温斯蒂抱头躲闪，小声争辩：“我真的查到很有意思的东西，所以才一直跟着他们。你看他们马上又要去作案了，咱们赶紧跟上去，路上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看到那个神父了吗？他手里那个笔记本可不是普通的笔记本。”
    两个人远远地辍在那群白衣人后面，对方似乎并没有反侦察意识，在这三更半夜没有光照的条件下，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尾巴。
    一口闷掉李沐沐带出来的活力药剂——主要成分是人参浓缩液和老母鸡汤萃取物，主要用于治疗被魅魔吸干精气之后的全身乏力萎靡症状，加热饮用口感更佳。
    恢复了几分元气的温斯蒂，开始向李沐沐讲述自己的发现。
    这些白衣人，穿着打扮看起来和李沐沐记忆当中的联邦著名极端种族主义团体有些相似，虽然在二十世纪的历史书上臭名昭著，不过在后来联邦政府分裂之后，转型成立的“三一圣典骑士团”，反倒成为这片大陆上为数不多的中流砥柱。
    但实际上毫无关联。
    人家种族主义者穿白衣，是为了宣传白人至上。
    这些人穿白衣，是在COS主的羔羊。
    他们自认为是受害者。
    联邦政府的报纸媒体一直在大力宣传新大陆有多么多么美好，各种金山银海，辽阔平原土地肥沃。
    话里话外都在怂恿读者，虽然你的祖辈没能在这里给你留下丰厚的遗产，但上帝永远不会遗忘他忠诚的子民，新的世界正在等待征服者的到来。
    而你，我的朋友，你现在要如何选择？
    当然是……投票支持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奥布莱恩先生，他推行的新移民政策会让所有人都拥有重现先祖荣光的机会！
    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
    倒不是相信总统候选人的所谓竞选承诺，而是相信了新大陆的存在，相信自己可以在新大陆开启第二人生。
    毕竟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然而等他们拖家带口来到西海岸，来到报纸上吹嘘的，所谓前往新大陆的安全航道始发港的赛弗市，才发现这里并没有他们想要的航船。
    所有前往新大陆的船只和海图，都被各大财团牢牢把持在手中。
    而那些号称能偷渡到新大陆的船，十有八九都是黑船，等收了你的钱，把你骗上船之后，具体送往哪里，可就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了。
    “我们被欺骗了！”
    他们愤怒，但无济于事。
    这里是赛弗市，不要说联邦政府，就连上帝的光辉都没有卵用。

 第108章 整个新手村最贵的剑

    第108章整个新手村最贵的剑
    狂信徒总是能从一切角度找到维护自己信仰的理由。
    明明说好了是上帝赐予我们的新世界，可是走到一半却被大海拦住无法前进。
    这一定是因为……邪恶的黄皮佬阻拦了我们的去路！
    这是主的考验！
    不知从何时起，贫民区中开始流传起一种极端的谣言，宣称是赛弗市的华人垄断了海上航道，霸占了前往新世界的大门。
    必须要杀光那些黄皮佬，才能打开前进的通路！
    很多人都信了，或者说，他们愿意相信这种说法。
    新世界虽然远在天边，可那些贪婪成性，勤劳如猪，家里塞满现金的黄皮佬却近在眼前。
    当然，这种天真的想法很快就遭到了无情的血腥镇压。
    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在清除掉那些煽动者和暴徒之后，整个贫民区平静得就像是一潭死水。
    但现在又有人打算挑起事端。
    “根据那个神父的说法，某些华人走私商手里掌握着从新大陆流出的神器碎片。只要能够集齐一定数量的神器碎片，就可以在这里直接打开一扇通往新大陆的传送门。”
    温斯蒂小声解释道。
    李沐沐目瞪口呆。
    “这么离谱的设定居然也有人信吗？”
    你咋不召唤神龙呢？
    “他们不一定相信所谓的神器碎片，但他们非常愿意以此为借口，洗劫华人的商铺，然后杀人越货。”
    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抢劫。
    工作又不能工作，也没有其他赚钱的本事，只能靠打家劫舍维持生计这样子。
    赛弗的条子火力凶猛又不讲道理，你敢明着抢劫，他们就敢杀到你家里，送伱全家十八口去食龟苓膏。
    仁慈的神父这个时候就站了出来，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抢完钱之后杀人灭口，再用中文写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之类的口号，这样黄皮佬就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只会在自己人里寻找凶手。
    “那个神父也不完全是在骗人，他是真的在寻找那所谓的神器碎片，而他手里的笔记本就是一件神器。”
    “神器？有多厉害？是里面隐藏着黑巫师的灵魂碎片？还是写上名字就可以诅咒人心肌梗塞？”
    “我不知道，但我见过那个神父用笔记本来寻找保险柜，无论藏得多隐蔽都会被他发现。”
    善哉，此物与我有缘！
    别的暂且不论，单是听到有这种功能，李沐沐就狠狠地心动了。
    “我还看到他趁着没人的时候，通过笔记本和别人说话，就像是打电话一样。”
    “冲着笔记本说话？你确定他不是发癔症？或者被笔记本里的什么东西给操纵了？”
    “你以为我会分不清楚这其中的差别吗？”
    这倒是……温斯蒂的眼光一向精准，身为女巫的孩子，哪怕没有天赋，对于这类魔法物品的熟悉程度，也要远远超过普通人的理解。
    只要没有专门仿古做旧的团队，那么对于古董鉴赏眼光最专业的肯定非王公子弟莫属，你看着像是宝贝的东西，在人家眼里不过就是日常生活用品。
    “那也就是说……”
    “咱们顺藤摸瓜，再找到另外一个笔记本的主人，到时候咱俩一人一个笔记本……”
    温斯蒂转过头去，小声说道：“我本来打算把它当做是临别的礼物，给你一个惊喜。”
    “那还等什么？让这个惊喜来得更快一点吧！”
    李沐沐攥紧温斯蒂冰冷的小手，加快了脚步。
    金手指啊金手指，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你看它这不就来了吗？
    赛弗市民风淳朴，人杰地灵，如果能在离开之前混上一整套新手神装，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这也要讲究策略战术，她们两个柔弱少女，肯定打不过这群壮汉，只能偷偷跟在后面，寻找合适的时机。
    神父带着这些白衣人鬼鬼祟祟地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他们并没有靠近市中心的经济繁华区，而是选择了较为偏僻的城乡结合部——这里原本是独立的小城镇，随着赛弗市近年来的不断扩展，被吞并到城市当中，但依然保留着自己的商业街道。
    换句话说，这里有肥羊。
    在神父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
    一家破破烂烂的杂货铺，窗户上贴着他们看不懂的方块字。
    白衣人——他们自认为是主的羔羊，曾经一切的穷困潦倒，颠沛流离，都是主的考验。既然自己已经承受住了考验，那么接下来自然是要接受主的恩赐与奖赏。
    在外层维度杀人，和在现实中杀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现实世界中肯定会留下痕迹。
    但已经有了经验，尝到甜头之后，就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了。
    他们将杂货铺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抬起腿对准大门就是狠狠一脚。
    踹开大门之后，所有人鱼贯而入，紧接着里面便传出瓶罐破碎与惨叫求饶的声音。
    没过多久，店铺老板和自己的妻子，一对不到十岁的儿女都被他们从里面揪了出来。
    女人在嚎哭，老板拼命哀求着：“想要钱你们就拿去！我告诉你们钱藏在哪里，别伤害我的家人！”
    但是没有任何用处，一个拳头狠狠地揍在他脸上，打得他一个趔趄，声音就此消失。
    神父走到店铺老板面前，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轻声说道：“你有罪。”
    “你们这些贪婪的猪猡，不该占据我们的土地，不该窃取我们的财富……”
    李沐沐摘下背后的破魔弩，填装上弩箭瞄准了神父的后脑勺，转头看向温斯蒂：“我要是把他们都干掉，不会有麻烦吧？”
    “当然麻烦。”
    温斯蒂眉头微皱：“全杀掉的话，这么多尸体堆在一起太显眼了，明天咱俩说不定就要登上报纸头版。”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实在不行，就只能花钱雇人来处理了，我这个月零花不太够。”
    “那咱俩A一下。”
    李沐沐回过头来，再看向那个神父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冷漠无光。
    “你说得对，神父，你有罪。”
    去死吧——
    一朵鲜艳如血的曼珠沙华在她黑色的瞳孔中悄然绽放开来。

 第109章 冥府审判，彼岸花开

    第109章冥府审判，彼岸花开
    刹那之间，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在黑暗中绽放。
    以那位店铺老板和他的家人为中心，无数血红色的丝绦喷涌而出，瞬间穿透周围急不可待跃跃欲试的那些白衣人的身体。
    鲜血浸透了他们的白衣，惊恐而又痛苦的惨叫声汇聚成一首诡异的交响乐，划破了整片夜幕。
    他们的视线逐渐升高。
    一抹红线出现在他们的脖颈上，牵引着他们的头颅离开身体，一点点升高，悬浮在半空中。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居然还没有立刻死亡，他们清醒着，睁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无头尸体缓缓躺倒在地上。
    血色花开，人头升天！
    即使是以李沐沐多年积累的丰富游戏经验，对于如此诡异的r18g场景也有些接受不能。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手里的破魔弩，自己并没有扣动扳机。
    然后她抬起头，就对上了温斯蒂惊恐的视线。
    “不是我……”
    李沐沐正要解释，突然意识到温斯蒂目光的焦距点并不在自己脸上。
    她在看自己绑在手腕上的那枚同心结。
    李沐沐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就看到同心结上垂下一缕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到的纤细红绳，一直垂落到地面上，朝着血色曼珠沙华绽放的方向一直延伸过去……
    这个平安符原本被她揣在口袋里面，她记得很清楚。
    因为慕玉明特意嘱咐过，不要被李雅看到。
    【十分钟之前，你用这只手拿出活力药剂递给温斯蒂。】
    【至少在那个时间点，这个同心结并不在你的手腕上。】
    【它看起来似乎是活的】
    李沐沐手一哆嗦，差点没把这同心结给丢出去。
    什么叫活的？这玩意是用铁线虫编的吗？
    “你听我解释……”
    “请伱开始狡辩。”
    “什么叫狡辩，这是我在娘娘庙求的平安符！花了我整整五美元你敢信？”
    “至少物有所值。”
    温斯蒂盯着李沐沐手腕上的同心结，两眼放光。
    “我妈提醒过我很多次，不要靠近华人区的神庙。”
    “尤其是海外冥府一系的神明，非常恐怖。”
    “这是冥天使安赫莉卡的神印，正品居然只要五美元么？效果这么炸裂？”
    李沐沐欲言又止。
    冥天使安赫莉卡是什么鬼？
    这个时候，在她的注视之下，那延伸出去的红绳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又收缩了回来，一圈圈缠绕在她的手腕之上。
    【它似乎胖了一圈】
    合着您是蹭饭去了是吗？
    【虽然目前还搞不清楚这个平安符的用途，但你意识到，血肉，死亡，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可以为它提供养分，让它不断生长发育。】
    “算了，先不管这些，我们赶紧去拿笔记本。”
    李沐沐并不认为这些人是自己杀的，虽然自己刚才确实有过这种想法。
    我最多也就是看了他一眼，他脑袋就飞出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自己动的手，也就不会留下痕迹，那不管死多少人，都找不到她和温斯蒂头上。
    身为热心市民，三更半夜路过凶杀现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反正这帮家伙也是死有余辜！
    半空中的头颅还在挣扎，蠕动。
    店铺老板早就已经被吓疯了，搂着妻子与儿女坐在尸山血海之中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沐沐和温斯蒂戴上面罩，快步进入现场，从一堆无头尸体当中倒找了神父的尸体。
    他看起来也就是肉体凡胎，并没有比其他人多坚持一秒，就连手里的笔记本也掉落在血水当中。
    李沐沐戴上牛皮手套，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从地上捡起来。
    这笔记本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神异，尽管浸泡在血中，但它丝毫没有沾染到泥土和鲜血，干干净净就像是全新的一样。
    李沐沐随手翻开，上面似乎还有模糊的字迹，但在她的目光注视下，迅速烟消云散。
    【神迹——彼岸花开】
    【行走于人间的冥天使安赫莉卡，赐予信者的审判术。直接剪断十恶不赦者的生命线，牵引罪人亡魂坠入幽冥地狱……】
    虽然由于晚上缺少光亮的问题，李沐沐没有看清笔记本上飞快消失的文字。
    但存在于她头脑中的第二人格，却将她第一眼看到的文字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等她再翻阅其他页面的时候，里面全都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难不成这玩意儿还是自己用不了的剧情限定装备吗？
    李沐沐还在纠结，温斯蒂已经摸完了尸体，确定再没有其他值钱的物件，拉上李沐沐转身就走。
    “赶紧溜吧，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刚才那些人发出的惨叫声，已经惊醒了周围的邻居，不断有灯光点亮，再不走的话，目击者只会越来越多。
    趁着夜色，两人撒开腿一路狂奔回家。
    跑回家里关上门，俩人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温斯蒂四肢并用，爬到电话旁边，拿起旁边的电话本，拨出去一个电话。
    “钢牙废品回收处理公司吗？这里是佛洛依德家，有一单业务……不，不在我家，在蓝莓街。”
    “多少？我不记得多少，二十来个总是有的，你们到那里就能看到了……不，用不着额外服务，不办卡。”
    “三百？你怎么不去抢？不行，要不我就打给另一家，不，我说了，不办卡！”
    “好，就这样。”
    放下电话，温斯蒂回头对李沐沐撇撇嘴：“搞定了，既然这次说好了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那就不用你买单。我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你去做宵夜。”
    “你家里哪有东西能做宵夜？”
    “至少还有白糖呢。”
    “煮白糖水吗？”
    “好！”
    目送着温斯蒂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路走向盥洗室，一路开始脱衣服脱袜子……以李沐沐对于她的了解，等她走到浴缸前面的时候，眼睛也就睁不开了。
    然后就睡在浴缸里。
    按照她本人的说法——在梦里洗澡也算是洗澡。
    大半夜的哪有热水，每次都是李沐沐去厨房烧开水，然后调好温度灌到浴缸里面，拿猪毛刷子把她从梦里叫醒，刷得她吱哇乱叫。
    趁着她离开，李沐沐又拿出那个笔记本翻了翻，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时候，旁边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第110章 平平无奇的笔记本

    第110章平平无奇的笔记本
    “你好，弗洛伊德女士，这里是钢牙废品回收处理公司午夜客服专线。”
    电话里传出甜美的女声。
    “关于您刚刚订购的产品服务，经过我们的前线员工调查，并不属于我们公司的业务范围。根据本公司服务守则第十四条，冥天使安赫莉卡留下的神迹不允许被清理，会由老君堂的专业人员进行回收。友情提醒，赛弗市不是法外之地，请广大市民务必恪守道德行为准则与相关法规政策……”
    “另外，根据您过往的消费记录，我们还是建议您办理我们的尊贵会员服务卡，除了会员折扣之外，您也可以享受到我公司为您提供的免费律师咨询服务……”
    “谢谢，不办……啊对了等一下……”
    李沐沐原本打算直接挂断电话，但是目光落在手里的笔记本上，心中一动，改口问道：“关于今天晚上发生在蓝莓街的那场杀人……那笔业务，你们有没有了解到进一步的情报？比方说那些死者的身份之类的。”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有些迟疑地反问道：“原则上我们是不过问这些的，按理说您作为当事人，不是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吗？不过如果您有这方面的要求，等我看一下……嗯，根据前线调查员发回来的报告，死者应该是属于最近刚刚兴起的天启教派成员，这个教派并没有在官方登记，属于非法信仰，不受本地法律保护……”
    “如果您想要调查进一步的情报线索，我们的业务经理明天早上会登门拜访，如果您有尊贵会员卡的话，可以享受……”
    “好的，谢谢，以后再说吧，不办！”
    挂断电话，李沐沐把笔记本拿起来，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开关。
    难不成要滴血认亲？
    可是它好像不沾血的样子。
    那么按照疤头怪佬的经验来说，是不是可以往上面写两行字试试？
    【你想起二楼书房似乎还有一瓶龙血墨水，对于魔法物品能够产生效果。温斯蒂曾经试图用这种墨水在纸飞机上书写诅咒，浪费了小半瓶也没起到什么明显的效果。】
    李沐沐脱掉鞋袜，上楼来到书房，从抽屉里面找出那瓶龙血墨水，用羽毛笔蘸了一点点，坐下来打开笔记本，开始思考。
    写点什么呢？
    阿瓦达啃大瓜？
    【伱想起曾经的一句名言——请玩家在过剧情的时候至少穿得像个人。】
    她打定主意，抬起笔在笔记本第一页上写道——
    是谁杀了印第安人？
    是我，约翰·史密斯说。
    用我的枪弹和毛毯。
    还有正义和荣耀。
    她把《是谁杀死了知更鸟》这首诗的开头改了改，誊写在上面。
    如果这个笔记本里面隐藏着一个邪恶的灵魂，且具有种族主义倾向的话，想必这几句话能引起它心中的共鸣。
    不出所料，龙血墨水书写的字迹，很快就被纸面吸收，过了几秒钟之后，一行优雅的花体拉丁文出现在纸面上。
    “晚上好，尊贵的女士。”
    “当你看到这行文字的时候，我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不必担心，这本笔记上没有任何魔法陷阱与诅咒。只要你能够帮我完成一个简单的遗愿，就可以阅读笔记中的内容。”
    呵呵……
    李沐沐笑了笑，继续书写：“你是谁？你有什么遗愿？”
    文字很快消失，又组成新的语句。
    “我是摩西。”
    “无论你信与不信，都不重要。”
    “只要你在白昼与黑夜的交际之时，抵达陆地与海洋的交界之处，在飞鸟，走兽与鱼的见证下，将九枚白色石子放置在不被人发现的隐蔽处，排列成十字的形状，这本笔记就归你所有。”
    “这是我对一位朋友的承诺，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祝福，仅此而已。”
    “请你在三天之内帮我完成这个遗愿，在这三天内，你将拥有这本笔记的临时使用权。”
    “三天之后如果遗愿未能完成，笔记会自动销毁。”
    你这脾气还挺大的，三天不完成任务自动销毁？
    呵呵，要是用希伯来语写这段话我或许也就信了，你拿拉丁文装什么蒜？
    摩西那个年代有毛线的拉丁文？
    【但这个世界的耶稣降生迟到了七百年】
    啊对……
    李沐沐捂脸叹息，她都差点忘记，这条世界线上的历史，和自己记忆中有很大出入。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一行行全新的文字开始在笔记本上显现。
    “侦测到II级圣物——冥天使的神印，当前距离为0.”
    “圣物介绍：冥天使安赫莉卡的神印可以主动抵挡目前已知的绝大多数魔法诅咒、毒素和精神伤害。构成神印的红绳具有活性，可以从罪人的血肉之中吸取养分，自动生长。而在为主人抵挡伤害之后，也同样会消耗掉一部分。冥天使赐予信者的大多数神术，都是以红绳作为施法媒介。”
    “红绳没有危险，但不可交易。”
    “侦测到I级神使——冥天使的眷者，当前距离为0.”
    “神使介绍：冥天使的眷者是代替其行走在人世间的判官，主要负责引渡亡灵，惩戒罪恶。具有极端种族倾向性，在华人与其他种族的纠纷当中大多选择支持华人。在冥天使信仰传播广泛的地区，可以直接借用冥天使的神力，而不必付出任何代价。但在其它地方，她们的实力就会受到极大的削弱。”
    “除非必要，尽量不要招惹冥天使的眷者，即使惹上她们，也不要试图用武力解决问题，应该尝试与她们沟通。在大多数时候，她们都会保持理性，不太容易被激怒，除非你手上沾染了华人的血。”
    “不要直视她们的眼睛。”
    “侦测到I级圣物——弗洛伊德家族徽记……”
    文字还在一行行刷新，李沐沐却看得直冒冷汗。
    冥天使的眷者？谁？我？
    我怎么就让人家眷了！
    天地良心，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我清清白白……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扭头朝门口玄关的穿衣镜望去。
    镜子里的少女黑发黑眸，面色苍白，看精神气色，与温斯蒂也不相上下。
    可就在那双黑色的眼眸里，似乎还有一点红光若隐若现！

 第111章 抽象扭曲的家族艺术

    第111章抽象扭曲的家族艺术
    “这么说，你已经成为安赫莉卡的眷者了？”
    早上起来，借着阳光，李沐沐和温斯蒂两人脑袋挤在一起，趴在盥洗室的镜子前，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李沐沐右眼瞳孔中的异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的原因，昨天晚上能够轻松观察到的血红色，现在只留下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痕迹。
    看起来更像是熬夜导致的眼角膜充血。
    虽然都说华人的特征是黑发黑瞳，但实际上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很多人的瞳孔里，多多少少都带有那么一点蓝绿灰的色彩，只是不明显。
    对于成为冥天使眷者这件事，李沐沐是一脸懵逼的，甚至没有任何实感。
    也妹人跟我说过啊！
    这东西不需要考证的吗？不需要满足什么成就？或者考验一下本人的道德品行？
    怎么我就成眷者了，然后看他们一眼，他们就炸了，这科学吗？这魔法吗？
    李沐沐甚至有点怀疑，这个笔记本是在消遣自己。
    但除了关于自己的那几条信息之外，笔记本上刷新出来的其他信息倒是都得到了验证。
    这玩意儿就像是一张自带小爱同学的藏宝图。
    温斯蒂家里所有值钱的宝贝，都被它标注了出来，有些东西的存在和发挥的作用就连温斯蒂自己都不知道。
    比方说挂在门口的“弗洛伊德家族徽记”。
    温斯蒂一直以为这玩意儿就是从祖上不知道多少代以前传下来的贵族徽章，除了昭示自家的贵族血统之外没有任何卵用。
    但在笔记本上面显示这是个圣物——使用这枚徽记可以在全联邦各州银行无条件贷款十万美元，但如果不及时还款的话，就会遭受到不可名状的诅咒。
    什么奇葩圣物？
    还有客厅里面摆放的一只木乃伊猫，李沐沐原本以为那就是个工艺品，相对于温斯蒂家其他的摆件来说，画风已经算得上很正常了。
    然而在笔记本上显示的却是——
    “III级魔法物品，灵俑守卫。”
    “它曾经是一名英勇无畏的战士，即使在奋战至死后依旧不肯安息。它与弗洛伊德家族签订契约，将自己的尸身炼制成灵俑，以灵魂作为代价，换取重回战场的机会。”
    “依照契约，在与其绑定的弗洛伊德家族成员死后，它将从冥府归来，对凶手展开永无止境的追杀。”
    温斯蒂对此很无语。
    人都死了，你还追杀个屁。
    与这只灵俑守卫功能差不多的魔法物品，在这栋宅子里有好几个，其作用也和灵俑守卫一样，充满了弗洛伊德家族特有的扭曲抽象风格。
    笔记本的侦测能力有限，差不多也就局限在周围二十米半径的这一片空间里。至于更远的地方，李沐沐还没来得及做测试。
    “说好的通话功能呢？”
    温斯蒂对于自己家的抽象派魔法陷阱机关完全不感兴趣，拿起旁边桌上的铜质烛台，照着笔记本狠狠地砸了两下：“别装蒜！我亲眼见到那个神父跟人窃窃私语，讨论阴谋。把这个功能给我开放出来！”
    笔记本一动不动，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也许那是高级功能，需要解锁之后才能使用。”
    李沐沐好言相劝，但温斯蒂却不依不饶：“要这种侦测功能有什么用？十二块钱就能买一个鉴定卷轴了……我家里有什么东西用得着它来告诉我吗？况且……它记录的信息就一定正确？”
    那倒不一定，反正李沐沐是不信的。
    这个世界上是真实存在恶魔的，而众所周知的是，从恶魔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值得相信。
    那么你在街上见到一个如此诡异的笔记本，它居然还能像小爱同学一样，主动帮伱检索百度百科……你会无条件地完全信任它吗？
    李沐沐心说老娘当年见过的高级AI，不知道比你这玩意先进到哪里去了。
    那玩意不是说给你一个心智模型，你就能说人话了。真正的高级AI，都是用大数据一点点喂出来的。
    从公司高层董事会到门口保安小哥都是重度死宅的资深二次元企业，经过几十年大数据积累做出来的AI老婆，和外面那些做PPT骗投资的妖艳贱货之间，存在着无法弥补的质量差距。
    现在笔记本已经入手，那就不是需要考虑的主要问题了，以后慢慢研究就好。
    李沐沐现在最在意的，还是自己莫名其妙获得的这个“安赫莉卡眷者”的身份。
    “为什么不直接开口问问她们呢？”
    温斯蒂建议道：“既然那位祭祀愿意将神印送给你，就说明她们已经承认你的身份了呀。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直接找她们去问就行了，何必自己瞎捉摸呢？”
    这是个好主意，但……
    “重申一遍，平安符是我花钱买的！”
    “你只花了五块钱。”
    好吧，如果这个同心结真的有笔记本上所说的那么厉害，确实不是五块钱能买回来的，人家也就是收了一个人工费而已。
    李沐沐并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想到这里当即拍板：“先吃早茶，然后我们去太平公廟！”
    温斯蒂现在饿得能啃木头，对此并无异议。
    出门来到熟悉的茶楼，李沐沐正要坐下来点餐，冷不丁眼角余光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自己此身的亲爹，慕玉明。
    她正要过去打招呼，却发现慕玉明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同样是西装革履，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
    这让李沐沐在内心中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过去打扰，只是不动声色地拉着温斯蒂坐到旁边隔间，支起耳朵偷听身后的动静。
    桌上的气氛很沉默，慕玉明在低头喝粥，而对面那个男人什么都没点，只是翘着二郎腿，等着他说话。
    等了很久，看慕玉明还在那里磨磨蹭蹭，完全没有要放下勺子的意思，那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笑道：“阿明，你还是这样闷葫芦的性格，回去难免要吃亏的。”
    看慕玉明还不说话，他坐直身体，撇嘴道：“你还真以为回去之后能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你愿意相信现在这个新政府，人家可未必相信你喔！”

 第112章 有些事不能用钱衡量

    第112章有些事不能用钱衡量
    “你没回过国，不了解那边的情况。”
    “国内的条条框框太多了，连人拉屎撒尿都要管，恨不得把每个人都关进监狱里。你可以回去体验一下，实际上跟坐牢没有什么区别。”
    坐在对面的男人侃侃而谈。
    “他们骨子里还是那套原始野人部落的东西，几千年来都没有什么变化。谁都想做长辈，表面上说是为你操心为伱好，实际上就是想压在你头顶作威作福。你知道他们有个词叫什么……勘磨，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铁杵磨成绣花针，不管你以前有什么棱角，都给你磨掉，让你变成他们手里的玩物……”
    慕玉明放下羹匙，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微笑道：“这里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看我大学毕业之后白手起家，不用看任何人脸色，凭着自己的本事一路厮杀过来，才有今天这个身家地位。只要肯努力，谁都能出人头地，这才是赛弗精神……”
    “所以，跟你父亲是公司董事没有任何关系，对吧？”
    对面的男人不说话了，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听别人提这件事。”
    “这我还真不太清楚，都是听别人说的，毕竟从毕业之后，咱们就很少见面了。”
    慕玉明耸肩道：“张少，你今天约我出来，不是想跟我聊这些的吧？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再绕弯子了。”
    对面的男人脸色越发阴沉，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
    “老同学一场，我听说你要被赶回去了，特意来送你一程，你就给我摆这副臭脸？”
    他冷笑道：“本来我还想好心提醒你一下，像你这样拖家带口的回去，处处都需要花销，就你那点积蓄，也不知道够不够用。那边还是老传统的那一套规矩，等你女儿长大以后嫁人，你能给她攒多少嫁妆？要是钱不够多的话，你女儿在别人家里就要被笑话一辈子……”
    “我女儿还小，暂时不需要担心这些。”
    “小吗？你不知道，那边的女孩十二三岁要嫁人，再大一点就没人要了。你女儿今年几岁？”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到慕玉明脸上淡定的表情终于出现变化，对面的男人呵呵笑道：“这世上的道理其实很简单，没钱就是寸步难行。你光靠公司发的那点死工资，肯定是不够花用的。大家毕竟同学一场，而且我这个人心善，看不得你老婆闺女跟着你一起吃苦受罪。现在正好有个机会，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再多赚一份薪水。”
    慕玉明不动声色笑道：“多谢张少抬举，不知道是什么工作？”
    对面的男人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现在那边不是打完仗，成立新政府了么。听说总统令一个接着一个的发，几乎每天都有政策变动。现在很多人都在观望，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继续保持对外强硬和扩张政策，还是打算停下来发展发展经济。你这一次回去，可以重点关注一下这方面的信息。”
    “你要我做间谍啊？”
    “什么间谍，说得也太难听了。”
    对面的男人赶紧摆手：“就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又不是让你去作奸犯科。现在国内局势稳定了，有很多上了年纪的叔伯都想要落叶归根。可那边的情况你也是了解的，过去对于海外华人非常仇视，甚至还把咱们当成是蛮夷……现在怎么样，大家都不清楚，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大家也不敢轻信。”
    “你是在这边出生的，也是叔伯们看着长大的人。读过大学，脑子清醒，不至于被人哄骗。你做出来的调查报告，叔伯们也会更重视一些。”
    慕玉明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要我具体调查哪一方面？”
    男人笑道：“你之前就是做产品采购的，到那边分公司，估计给你安排的也是差不多的岗位。也不用你多费心思，就是手头眼前的事情。驻扎在天门市的部队好像叫什么麒麟军团，是现任总统的嫡系主力。你就平时随便关注一下，看他们有没有扩军备战，更换军械这方面的情况。毕竟，咱们做的就是军品生意。”
    “这不就是间谍吗？被人家发现，会被枪毙吧？”
    听慕玉明这样说，男人顿时冷下脸来。
    “慕玉明，道我给你划出来了，别给脸不要脸。这钱你不想赚，有的是人赚。我这里倒是无所谓，可你要是不给叔伯们的面子，耽误了叔伯们的正事，别说这份钱，你现在的饭碗也保不住！”
    慕玉明叹了口气，摊开双手。
    “我又没说不做，你能给我多少钱？”
    男人面色稍缓，从西装内兜里取出一张支票，递到慕玉明面前：“这是两千美元，太平洋银行的支票，在那边的兴国银行也可以兑换，先给你拿去做安家费。等到了那边之后，会有人联系你，告诉你怎么做。只要你用心做事，叔伯们肯定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喔对了，还有你女儿，也是要上学读书的吧？与其跟着你到那边去吃苦受罪，不如留在赛弗，我给她转到最好的学校去读书，生活方面也不用你操心，怎么样？”
    “我的家人就不劳您费心了。”
    慕玉明果断拒绝：“强扭的瓜不甜，你们要是信不过我，就另寻高明，用不着拿我的家人做人质。”
    “这事你说了不算。”
    见他一再退让，对面的男人越发得寸进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一直就是这么温吞吞的性子，不往你屁股上踹一脚，我担心你不往前走啊。”
    慕玉明沉默了几秒钟，端起桌上盛粥的砂锅，照着对面男人的脸就泼了过去。
    “啊——你特么……”
    那男人冷不防之下，被滚烫的白粥泼了个满头满脸，当场发出惨叫。
    慕玉明泼完了粥，一只手抓着砂锅，照着他的脑袋就狠狠地来了一下，砂锅当场裂成两半，那男人也应声倒地。
    “别拿我的家人威胁我。”
    他抖了抖手上沾的白粥和血水，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领结和袖口，随手将支票递给旁边赶过来的伙计：“不好意思，赔你家的餐具，再帮我给这位先生叫一辆救护车。”

 第113章 家父从不与人争斗

    第113章家父从不与人争斗
    慕玉明甩甩手，转身潇洒地走掉了，完全没注意到躲在一旁偷听的两只小鬼。
    “你爸不会打架。”
    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温斯蒂，小声对李沐沐说道。
    “我爸是个斯文人，从来不跟人打架。”
    李沐沐认真解释：“但我不一样，你是知道的。”
    慕玉明是个好男人，从来不在家里谈工作，也从来都不在外面跟别人谈论自己的家人。
    由此导致的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美貌妻子和宝贝女儿到底长什么样子，因为李雅和李沐沐都是昼伏夜出的生活习惯。一个死宅，一个街溜子，因为作息时差的问题，很少与正常人接触。
    同样反过来说，也很少有人知道，赛弗市最不好招惹的几个祸害之二，女巫李雅的丈夫，以及李沐沐同学的亲爹，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普通人的认知中，女巫一向都是师徒或者母女传承，男人对于她们而言就是可有可无的配件，或者干脆就是解决生理需求的玩具而已。
    李沐沐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遇到如此经典的小说套路剧情。
    只不过没有英雄救美，被欺负的还是她亲爹……
    按理说这种剧情无论男频女频都是剧毒吧？
    只能说现实有的时候过于魔幻。
    “你为什么要把嘴歪成那样？”
    温斯蒂一脸好奇。
    “这是未来时代的时尚潮流标志，当我用一边嘴角上挑45度的时候，意思就是告诉大家，我要准备打脸了。”
    李沐沐认真解释。
    温斯蒂瞄了一眼躺在地上还没醒过来的男人，小声道：“大白天的，做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好？”
    “那伱有什么好主意吗？”
    “反正你们下周一就要走了，只要让这家伙安静两天，不再继续纠缠你爸就行。”
    温斯蒂热心建议。
    “不如把这家店烧了怎么样？反正你爸已经给了他们两千块的赔偿费，不用白不用。”
    相对于直接下手来说，这样就可以尽量避免目击者的存在，让她们暂时摆脱嫌疑。
    然后把这家伙烧成一个三分熟，送他进医院做植物人是吧？
    真是太棒……我是说稍微有点偏激了。
    因为刚刚发生了打人事件，茶楼里一片混乱，行凶者已经离开，掌柜的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其余食客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管吃没吃完都赶紧结账走人。
    趁着没人注意，李沐沐一侧身来到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男人身边，伸手在他西装内侧翻找了一下，抽出一个纤薄的黄金色名片盒，从里面拿出一张名片，又悄悄物归原主。
    这年月没有移动电话，大家行走江湖，都要随身携带名片，在上面写下姓名，工作职务和固定电话号码，以此来进行日常人际交流。
    李沐沐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
    华兴国际商贸有限公司下属蓝盾物流贸易分公司，业务部总经理，张昭阳。
    和自己亲爹是同一个总公司，只是下属的分公司名字不同。这年月很多大企业都采用这种子母公司的结构，因为自身经营的业务范围太过于庞大，不便于管理，所以单独开设分公司，负责处理单独的业务种类。
    比如华兴总公司就不只是做军工品贸易，还有化工品，原材料，海产品，服装鞋帽什么的……这些业务不能都混在一条物流线里，要不然物流经理就得疯了。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规避商业和法律道德风险，调节金融股价等其他因素。
    但这对李沐沐来说都不重要。
    “你出门的时候，是带上那个了吧？”
    “是啊，我说想试试……”
    温斯蒂瞬间明白了李沐沐的意思，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还可以这么玩的吗？我倒是没想过，不过真的可以试试！”
    两人结完账离开茶楼，用最快的速度来到距离最近的太平洋银行营业部。
    前台经理并没有因为她们俩年纪小，就摆出一副穷逼滚粗，小孩去找你妈吃奶的丑恶嘴脸。
    毕竟是华人。
    银行经理对于华人的爱，和劫匪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更文雅一些。
    大家都知道华人手里有钱。
    不仅是有现金，而且热爱存钱。
    唯一不太讨人喜欢的地方，就是不喜欢借钱。
    温斯蒂掏出挂在自家门口的那个和破铜烂铁没什么区别的家族徽章，对大堂经理说道：“我们要借一笔钱，听说用这个徽章能无条件借贷十万美元？”
    经理拿过徽章，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下上面的灰尘，眉头紧皱，并没有立即作出决定，只是温和地笑道：“两位女士，请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需要验证一下这枚徽章的真伪。”
    温斯蒂和李沐沐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徽章的功能是真的，那固然可喜可贺。
    如果根本没有这么回事，那也能反过来证明，笔记本上的信息不可信。
    无论真假她们都不吃亏。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喝了十分钟的茶水，吃了几块水果硬糖，就看到前台经理满头冷汗地跑了回来。
    “两位女士，实在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长的时间，经过我们的验证，这枚弗洛伊德家族的徽章确实是真品，本行可以满足您的要求。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请您不要误会，我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只是出于谨慎，想要跟您确认一下，您二位中的哪一位是弗洛伊德家族的成员？”
    温斯蒂歪头笑道：“都不是，弗洛伊德家的人都被我杀光了，徽章也是抢来的，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前台经理脸上的汗更多了。
    如果笔记本上所写为真，那这笔借贷业务就是“无条件”的。
    温斯蒂不需要告诉他任何真实信息。
    龟腚是这么个龟腚。
    但落到实处，为难的还是具体的办事人员。这位经理如果不把事情问清楚了，那以后等到别人上门找茬的时候，可不会因为他严格遵守这个规定，就对他网开一面。
    现实世界，就是这么复杂而又矛盾。

 第114章 忠诚不绝对则无意义

    第114章忠诚不绝对则无意义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完美的规矩，哪怕是恶魔的契约也有漏洞可钻。
    既然你说“无条件”，那我将其理解为不用提供任何身份证明，也能在任何一家银行借贷十万美元，这完全没有问题吧？
    但李沐沐的想法还不止于此。
    她拿出张昭阳的名片，递给前台经理：“请您以这位先生的名字签署合同，给我们签发一张可以在兴国银行兑换的支票。”
    经理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是人能提出来的要求？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明抢呢？是因为不喜欢火药味吗？
    “这个……实在不好意思，我需要和领导请示一下。另外，请容我多嘴再问一句，不知道您是打算办理几年期……”
    “五月一日！”
    “我是说您想要分五年还是十年……”
    “今年的五月一日。”
    经理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的日历：“今天已经是4月28日了。”
    “对，没错，就这两天，急等着用钱。”
    李沐沐用力点头，脸上露出乖巧笑容：“我们还有别的事情，比较赶时间。如果您为难的话，请把徽章还给我们，我们再去下一家银行问问。”
    “不不不，请您稍安勿躁，我去去就回。”
    “算了，我们走吧。”
    李沐沐从经理手中抽回那张名片，带着温斯蒂转身就走。
    “请等一下！”
    经理看她们要走，连忙给门口的保安使了个眼色，两名保安扶住腰间的枪柄，一左一右挡在门口。
    “看来他们是把我们当成骗子了。”
    温斯蒂叹气道：“我就说，我们那个破落家族的徽章根本没有那么神奇。”
    换言之，笔记本上的信息并不真实。
    “请等一下，两位女士。”
    经理赶过来赔笑道：“原则上我当然可以为您二位办理这笔业务，但也请您体谅办事人员的苦衷。在我们的银行办理不同的业务，有不同的流程，而且……”
    他话音未落，李沐沐已经从兜里掏出一个药剂瓶丢了出去。
    砰地一声，烟雾散开，无与伦比的恶臭瞬间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周围所有闻到这股恶臭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开始呕吐。
    而李沐沐和温斯蒂已经提前戴上了口罩，趁乱绕过保安，从银行里溜了出来。
    “没用的废物！”
    路过路边垃圾箱的时候，李沐沐随手就把笔记本扔了进去。
    有位哲人曾经说过，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如果能确认它上面显示的信息正确无误，那说不定还可以留下来做个参考。
    既然第一次实验就发现了错误信息，那也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和感情去分辨其他信息的真伪。
    虽然温斯蒂说这是准备送给她的告别礼物，但李沐沐一点都没有为此而感到惋惜。
    她真的很忙。
    离开银行，两人搭上马车，来到太平公廟。
    温斯蒂并不打算进去，她觉得这地方并不欢迎自己。
    李沐沐倒是没有这种感觉，可能因为她是华人的缘故，进入这座庙宇没有丝毫的阻碍。
    卖她平安符的那位庙祝正在清理香灰，看到李沐沐走进来，冲着她微微一笑。
    “婆婆，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些疑问，想向您请教。”
    李沐沐决定如实相告。
    老庙祝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看看周围没有旁人，就指着香案前的蒲团笑道：“坐下来说吧。”
    蒲团正前方，就是接引菩萨的牌位，李沐沐本想一屁股坐上去，但又感觉不太尊重。
    她可以是无神论者，但对于能赐予自己看别人一眼，别人就全家升天的这种恐怖存在，还是应当报以最基本的尊重。
    所以她最后还是乖乖地跪坐上去。
    老庙祝将香灰倒在一个乌盆里面，坐到李沐沐旁边的蒲团上，脸上露出慈祥和蔼的微笑。
    “娘娘昨晚入梦来，已经告知我，伱今天会来。同时也让我转告你，你只是作为她的眼睛，见证了一场审判。其余的事情与你无关，不必放在心上。”
    你说得轻巧……
    不过这位菩萨好像还蛮通人性的样子，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
    李沐沐试探着问道：“婆婆，我过去对于菩萨并不太了解。洋人所说的冥天使安赫莉卡，和接引菩萨是同一个人吗？咱们拜的这位菩萨，到底是哪里人？”
    老庙祝笑道：“咱们华人供奉的，自然是华人的神仙。所谓安赫莉卡，不过是将咱们接引娘娘的俗家真名翻译成英文，也就是Angelica这个词。翻译成中文是一种草药，叫做白芷，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可能都没听说过。”
    “洋人称呼其为冥天使安赫莉卡，也是没错的。根据圣经新约中的记载，大天使加百列将这种神奇的草药赐予凡人，可以治疗包括风湿病痛在内的许多常见疾病，因此古代欧洲人就将这种草药称作天使草，也就是安赫莉卡。”
    原来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李沐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婆婆，您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别人都说我是冥天使的眷者？我都不知道我做过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菩萨注意到了……”
    “不是菩萨注意到你的眼睛，而是你的眼睛，见证了隐藏在和平安宁表象下的罪恶。”
    “我的眼睛？”
    李沐沐不明所以，我的眼睛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老庙祝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回身从旁边拿过来一本线装的书籍，封面上写着《接引往生经》五个字。
    “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惑，这是娘娘亲手编著的经文，你的疑惑在这里都可以找到答案。”
    李沐沐伸手去接，轻轻一拽，却没有拽动。
    “二十美元，谢谢惠顾。”
    “……你怎么不去抢？”
    老庙祝微笑道：“昔日唐玄奘到西天求取真经，如来佛祖对身边人说，若让他空手来求取我真经，显不出我教法门贵重，日后必教人轻视。咱家娘娘亲手编纂的经文，蕴含天地大道，无穷玄妙，难道还值不得二十美元？”
    李沐沐这一次却没有吃亏上当，当场反驳道：“在别人眼里我是冥天使的眷者，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菩萨的意志。如果连菩萨写的书都没读过，在外面闹出笑话，给菩萨丢了脸，能用二十美元找补回来吗？”

 第115章 所有奇葩规矩的背后

    第115章所有奇葩规矩的背后
    慕玉明打完人之后，直接就回了家。
    这个时间点，李雅熬夜通宵之后，正准备睡觉，突然看到慕玉明从外面回来，吓了一跳。
    在她的印象中，慕玉明就是个早九晚五从不迟到早退的刻板男人，哪怕现在工作上的事情已经交接完毕，他宁可坐办公室喝茶也不会回家。
    “亲爱的，我在外面惹了点麻烦。”
    慕玉明一开口，李雅是真真切切地被吓到了。
    这是比自家女儿被人调包夺舍还要大的惊吓。
    慕玉明是个老实人，从不主动招惹麻烦，即使在外面遇到困难，回到家也不会透漏只言片语。
    除了解决生理需求和帮他挥霍工资之外，李雅都差点忘记，这个男人跟自己还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按照后世流行的说法，这叫做丧偶式婚姻。
    今天他突然开口，顿时引起了李雅的兴趣，拿起水晶球就开始占卜。
    沉默了半晌之后，李雅抬起头来，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男人：“你还学会打人了？”
    慕玉明无奈道：“他怎么嘲笑我，我都无所谓，但是他得寸进尺，用沐沐来威胁我……”
    “所以你就没忍住，给他开了个瓢……慕玉明，我怎么以前就没瞧出来，你这么有男人味啊！”
    李雅由衷地感叹道。
    或许是时候给李沐沐再添一个妹妹了。
    “那家伙很有背景，而且心眼小。”
    慕玉明无奈道：“虽然说过两天咱们就走了，也用不着再看他脸色。可我担心沐沐，她天天在外面疯玩，我怕他对沐沐动手，他是能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伱要对自己的女儿多一点信心，她又不是傻子……虽然比傻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雅对此毫不担心。
    慕玉明根本不了解李沐沐和温斯蒂那对小煞星，在赛弗市是多么臭名昭著的存在。
    那可是各种意义上的人憎狗嫌。
    …………
    太平洋银行驻赛弗市百合大街分部，闻讯赶来的杨翦，看着贴在天花板上的前台经理皱眉不语。
    字面意义上的贴在天花板上。
    那个可怜的前台经理整个身体都像是融化了一样，沾黏在自己办公室的天花板上，看起来就像是一滩烂泥，除了最后半张脸尚且保存完整之外，几乎再也看不清楚人形。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问题。
    大约在二十分钟之前，两名银行保险金库内的武装保安，突然莫名其妙地撕打在一起。
    等到其他人发现不对劲赶过去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
    字面意义上的在一起，就像是如今天花板上的这位可怜人。
    察觉到异象的分部总经理立刻拉响警报，降下防护帷幕，打电话求援，但事态的恶化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等杨翦从总部赶过来的时候，整个银行分部就像是被泡了水一样，从五楼到一楼，地板上黏糊糊，湿哒哒的，到处都是浑浊的污水。
    至于是哪儿来的污水，这个不能深究。
    以普通人的认知，很难用语言具体形容描述现场所发生的变化。
    不仅是人在溶解，整个建筑都在溶解。就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冰淇淋一样，缓慢但又不可逆转地从中渗透出一股股奶液。
    杨翦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看了一眼，拿出钢笔在上面飞快地写下一行文字。
    噗通一声，天花板上的人掉落下来。
    “为什么不按内部安全操作手册办事？”
    杨翦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没有，我都是按操作手册做的，总经理可以给我证明啊！杨先生，救救我！我不想死……”
    “为什么要核实她们的身份？”
    “这是银行正常的操作流程……”
    “说实话！”
    “她们是替别人贷款，未经本人同意，而且那张名片还是华兴贸易的……”
    “你是领银行的工资，还是华兴的工资？”
    看这家伙依旧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杨翦也不愿意再跟他浪费什么口舌，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
    当杨翦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他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全身的皮肤都还粘连在天花板上。
    从银行正门走出来，随手扔掉已经被头顶上滴落黏液浸透的帽子和外套，杨翦皱眉看向等候在外面战战兢兢的总经理。
    “内部安全操作手册一年培训两遍，你们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总经理连忙低头道歉。
    “不用和我道歉，你自己招进来这么没眼色的人，就得自己承担代价。封闭整栋大楼，对外宣布停业整顿。把纸质资料都搬出来，在太阳光下暴晒，调集资金，避免储户挤兑。”
    听到这一连串的命令，总经理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这么折腾一遍，可就不是十万美元能解决得了的了。
    “杨先生，难道就没有什么挽救的办法了吗？这损失太大了，您看咱们能不能尝试一下去联系那两位小姐，跟她们赔礼道歉，我愿意自掏腰包……”
    杨翦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盯得他汗流浃背。
    “如果华兴公司通过咱们银行转账给参议员，用于竞选总统的政治献金被你手下人随意挪用，你是不是也以为，这种事说两句好话，赔点钱就能掩盖下去？”
    “在银行工作的时间长了，是不是以为人家存进来的钱都是你的？”
    总经理拼命摇头。
    “这件事的本质，并不在于借贷人的身份，也不在于贷款的数额大小，而是‘信用’。‘信用’一旦崩塌，银行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你根本不明白自己搞出来多大的乱子。”
    杨翦失望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凡人总是愚蠢而又短视，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还是忍不住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明知道规定要严格执行，但如果一直严格遵守规矩，心里就会逐渐积累起怨恨，觉得自己没有占到便宜，肯定亏了点什么。
    他们居然还天真地以为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
    就像是犯罪者在被处刑前才开始悔过，以为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可吃。
    虽然合同没能签署，但在弗洛伊德家族徽章的持有者没能“无条件”借贷到十万美元的那一刻起，古老的禁忌封印就已经被触发了。
    涉及到这笔贷款的所有相关人员，甚至包括那张名片的原主人在内，都无法逃脱这个诅咒的漩涡。

 第116章 无规矩则不成方圆

    第116章无规矩则不成方圆
    李沐沐晚上回到家，李雅就告诉她，这两天不要出去了，在家里收拾收拾东西，等到周一早上就准备好出发。
    家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不都已经打包装箱了吗？
    李沐沐看着客厅里面堆放着的那几十个行李箱，只觉得头晕目眩，也不知道自己家三口人，要怎么拿这么多的行李。
    当然她也知道真正的原因，那就是自己亲爹在外面招惹到了麻烦。
    对方不是什么正经人，看起来就很心胸狭窄的样子。
    笔记本提供了错误信息，弗洛伊德家族的徽章没有任何卵用，那也就意味着不能钻漏洞去害人。
    温斯蒂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对李沐沐表示自己可以再想别的点子，肯定能帮她解决这个隐患。
    李沐沐并不觉得这叫什么隐患，大不了自己今天晚上出去放把火。
    不过李雅掐灭了她的这点小心思。
    父亲在外面遇到的困难，还轮不到她这个做女儿的动手解决。
    晚上九点半，一辆汽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家门口，从车上走下来几名手持武器的壮汉。从他们的相貌上来看都是白人，而且穿着得体，就像是传说中的黑手党一样。
    叮咚——
    按响门铃，过了几秒钟之后，慕玉明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只砂钵大的拳头，凶狠地砸在他脸上。
    几名壮汉冷笑着鱼贯而入，将他拖到客厅里面一顿拳打脚踢。
    领头者对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走上楼去，不一会儿楼上就传来女人的哭泣和尖叫。
    穿着睡衣的李沐沐被人从房间里拖出来，嘴里塞上东西捆成一团，扔进麻袋里面扛在肩上。
    “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这就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代价。”
    领头者蹲下身来，拽起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说不出话的慕玉明的脑袋，恶狠狠地说道：“只要你好好做事，伱女儿就不会出事，否则你就别想再见到她了！”
    将他的脑袋往地上用力一磕，几人扬长而去。
    ……
    李沐沐看着水晶球里的小电影，嘴角微微抽搐。
    再回头看时，慕玉明刚刚关上门，仿佛刚刚来敲门的只是几个吵闹着不给糖就捣蛋的小鬼头。
    他们气势汹汹地来，悄无声息地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就算搞定了？”
    “普通人本来就分不清楚何为真实，何为虚幻。”
    李雅收起水晶球，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对于他们而言，刚刚他们所经历的那一切，就是毫无疑问的真实。而我们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可能也只是别人通过水晶球看到的幻象。”
    “能和平解决，又何必打打杀杀呢，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动手。”
    “啊对对对！”
    李沐沐就很想问，那我这么叛逆究竟是遗传谁呢？总不可能是我爹吧？
    李雅斜眼看着她，貌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接引菩萨的道统传承很复杂，可以说是汇集百家之长，但也融合了百家的糟粕，以你的智商学习起来恐怕会很费力。”
    “而且我听人说，国内好像是不太承认接引菩萨的道统，因为掺杂了太多洋人的东西。也许会给你以后拜师修仙带来一定的阻碍。”
    那女巫的女儿就会被承认吗？
    李沐沐忍不住问道：“妈咪，国内真的有仙人吗？”
    李雅挑眉道：“怎么可能没有，蓬莱仙岛那么大的名气，连我都听说过。这边都能有天使恶魔，国内凭什么不能有仙人？”
    原来是这么推理出来的吗？你可真棒！
    李沐沐试探着问道：“那妈咪你有没有听说过，具体哪一位仙人的名字，或者事迹？”
    李雅沉默了。
    李雅开始动摇。
    “肯定是有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啊！你又没见过！”
    “我没见过的东西多了！撒旦我也没见过，是不是我也要质疑一下黄石王座啊？”
    被女儿戳中痛处，老母亲顿时恼羞成怒。
    “赶紧去睡觉！明天早上起来继续做题，不许出去玩！”
    …………
    一个小时后，在赛弗市的慈爱医院高级病房。
    几名壮汉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走进房间，掏出手枪对准病床上沉睡的病患。
    “确定是这个人吗？”
    “应该没错。”
    领头者看了一眼床尾挂牌上写着“张昭阳”的名字，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这就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代价！”
    他想要扣动扳机，可手里的扳机却纹丝不动。
    就在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旁边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有人打开了房间的电灯开关。
    杨翦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笔记本和钢笔，缓缓写完一行文字，抬起头来，对惊慌失措的几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在他的冷漠注视下，这些人的眼神变得空洞茫然，低下头乖巧得像是兔子一样，放下手里的枪，默默转身离去，顺便还带上了房门。
    杨翦转过头，将目光投向病床上的患者。
    这家伙之所以躺在这里，不是因为脑袋被人用砂锅砸开一个口子，缝了十二针。而是因为他全身上下都出现了肌肉溶解的症状，瘫痪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
    即便是赛弗市最好的医生，对此也束手无策。
    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就有一簇簇肉疣不受控制地从他的身体里生长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发芽的土豆。
    “救……救我……”
    张昭阳艰难地开口，两颗脱落的牙齿，顺着他的嘴角掉落到枕边。
    “我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
    杨翦冷漠地说道。
    “海外华人，应当团结一心，守望相助，这是我们从小就要倒背如流的会规第一条。你勾结外鬼，残害同胞手足，甚至还要牵连妻女。即使没遇到今天这桩事，也该被送进香堂，执行三刀六洞的家法！”
    “你虽死不足惜，但也不能死在外人手里。这几个人我会帮你处理掉，但也就仅此而已。”
    “救我……我爸是……”
    “子不教，父之过。你已经没救了，银行那边的损失，还得你父亲去填补，别指望他能救你。”
    看到杨翦起身准备离去，张昭阳挣扎着抬起头来，用尽全身力气哭喊道：“求您救我一命……我愿……愿为黄公子当牛做马……”
    杨翦摇头道：“别想那种美事，你还不够资格。”
    他关上灯，推门而去，房间内重新陷入到死寂的黑暗当中。

 第117章 接引往生经与弦理论

    第117章接引往生经与弦理论
    李沐沐最终还是不得不花二十美元买下了那本《接引往生经》。
    这几乎花掉了她钱包里一半的钞票，让她瞬间跌入赤贫线以下。
    当然，这是相对于自己过去的生活标准而言。
    好消息是，虽然自己穿越过来没有附赠系统，但赛弗市遍地都是金手指。
    坏消息是，金手指虽多，却未必好用。
    恶魔的诱惑，听起来就不靠谱。
    牧师的笔记本，花里胡哨真假难辨。
    弗洛伊德家族的财产，一个比一个抽象。
    自家亲妈更是精神病晚期无药可救。
    唯一让李沐沐感到亲切和安慰感的，反而是看起来画风最诡异的冥天使安赫莉卡，往生接引菩萨。
    这位菩萨是真的接地气，能扛事儿。
    字面意义上的接地气，直通冥府。
    人家主职工作就是引渡亡魂，审判罪人。
    你先别管画风诡不诡异，这心眼肯定是偏的，看到洋人欺负华人，是真下死手。而且弄死你之后还不许别人收尸，要曝尸示众，传首九边，震慑宵小。
    这脾气就特别对李沐沐的胃口。
    至于说天赋……她都已经混成人家的眷者，变成人家的形状了，还说什么天赋。
    虽然在自己未来的记忆中，从未听闻过这位菩萨的神名。但李沐沐就是凭借自己的直觉，认为接引菩萨肯定不会害自己。
    她会庇护每一位漂泊海外的华夏游子，不受黑暗中的邪祟侵袭。
    洗完澡换上睡衣，趴在床上翻开《接引往生经》，开篇第一句就是“如是我闻，天玄地黄，宇宙万物，无穷无尽。有造物者，其名不可知焉。或曰天主，或曰佛陀，或曰太一，千百人呼千百名，众生千百相，终归为一……”
    【相对于你记忆中的佛经而言，这已经算得上是通俗的白话文。】
    【伱感觉缝了很多东西，但一时间又分不清楚。】
    高情商说法：集百家之长。
    低情商说法：麻辣烫！
    根据《接引往生经》开篇的说法，宇宙中有一位至高的造物主，不同的文明和民族对于这位造物主有不同的称呼，但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单纯以这段话来看，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在后文对于世界观的描述，却很耐人寻味。
    造物者创造三千大千世界，汇聚成二十八品创世莲台。花开花落，世界生灭，刹那即为永恒。
    造物者坐莲台，有三大法相，一曰过去，二曰现在，三曰未来。
    过去，现在，未来，三位一体，俯瞰大千世界。
    这种描述让李沐沐想起了《弦理论》的序言篇，大魔女梅尔菲斯所说的“有三重答案”。
    简而言之，就是双方都认为，对于这个世界的真相，有三种阐述方式。
    但具体到细节方面，两边的理论就完全不一样了。
    按照《接引往生经》的描述，宇宙中有唯一的造物主，现实世界同时存在三种状态，即过去，现在与未来。
    而在《弦理论》的第一篇章“莉莉丝与魔力本质”中，作者认为“莉莉丝”是魔力本源的代称，也是高维生命，而且还是宇宙中存在的高维生命之一。
    古代人出于认知水平的限制，不理解魔力的本质，只能假设魔力来自于某一个“母体”的赐予。
    就像是所谓的贵族血脉，一直向上追溯，肯定会找到成为初代贵族的老祖宗。对于巫师来说，这位老祖宗就是“莉莉丝”，每一位巫师都是莉莉丝的子嗣后裔。
    但随着人类文明的飞速进步，过去许多理所当然的脑补臆想，都被陆续证伪，有关于“莉莉丝”的神话传说也开始出现漏洞，甚至有人开始质疑莉莉丝的存在。
    作为现代魔法理论的创始人之一，大魔女梅尔菲斯·普朗克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魔力的本质，是弦。
    关于弦到底是什么，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各种假设和推导论证，这些文章都汇集在《弦理论》这本书当中。
    但如果你并不想做理论研究，只想要一个简单易懂的解释，梅尔菲斯在第一节中也给出了更简单直白的回答。
    我们所在的现实维度，是由高维度的弦组成。
    而高维度的弦，就像是作家笔下的文字，从阿拉伯数字“1”开始，进而衍生出各种精彩的故事。
    莉莉丝，是这个宇宙中，名为“魔力”的弦。
    巫师施法所使用的魔力，并不是如空气，水流，泥土这样的实体物质，而是更接近于火焰的燃烧现象。巫师的魔力本质，就是与“莉莉丝之弦”的共振。
    宇宙是由不同的弦组成，弦与弦之间互相影响，就像是雨水滴落水面，产生的涟漪互相交错。
    而现实世界，包括人，人的身体和思想，以及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弦交汇的产物。
    所以才说——万物皆虚，万物皆伪。
    而《接引往生经》中对于宇宙概念的阐述，则走向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无论天主，佛陀，还是太一，最终都指向唯一的造物者。
    这个世界之所以会产生出不同的力量体系，诸如魔法、神术、武道……这是由于不同的人，基于自身的认知水平和生活教育环境，产生出来的理解差异。
    所有仙魔神佛，超凡体系，神秘异常的根源和本质没有任何区别。
    区别在于人。
    在于人类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西方神系曾经拥有过一段短暂而又辉煌的过去，亚述人、迦南人、埃及人、波斯人……每一个古老的文明都曾拥有过独属于自己的神话传说与宗教信仰。但随着历史变迁，沧海桑田，他们信奉的神明也逐渐沦落为别人家宗教典籍中的天使、恶魔，然后悄然隐没在历史当中。
    不过现在，强势崛起的遥远东方帝国，作为这一时代当之无愧的霸主，理所应当拥有自己制定游戏规则的权力。
    十二道修炼筑基法门，通向二十八品莲台极乐世界……
    太复杂了！
    李沐沐看得头昏眼花，感觉一个脑袋完全不够用。
    这都不是跨专业的问题，两本书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写得南辕北辙，偏偏看起来还都很有道理。
    相对来说，李沐沐更喜欢《接引往生经》的内容。
    倒不是她觉得《弦理论》说的不对，只是感觉自己的智商跟不上那位大魔女的思路。
    李雅说得没错，她没有女巫的天赋。
    所谓天赋，她现在也看出来了，指的就是与自己三观相符合的道路。
    三观不合，事倍功半。

 第118章 踏上未知的奇妙旅途

    第118章踏上未知的奇妙旅途
    李沐沐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老老实实在家里读书刷题，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同时攻读《弦理论》和《接引往生经》，精力消耗太大，看十分钟就得睡三个小时才能缓过劲儿来。
    这还要多亏她自己的世界观足够坚实，才没有出现被书中知识污染的情况。
    换做普通人，真未必能承受得住。
    在后世的网络信息时代，每个人能接收到的信息量远远超过古代人成千上百倍，按理说大家至少都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可依旧会刷新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脑残智障奇行种。
    而在这个知识教育尚未普及的时代，普通人的智力水平就更不用多说什么了。
    这种专业书籍能把他们的脑子烤到三成熟。
    李沐沐其实也有点受不了，每天昏睡过去，就有两个声音在脑袋里争吵不休，让她不堪其扰。但要选择放弃吧……又有些舍不得。
    都是知识，都是好东西，哪怕不去做研究搞学问，了解一下也没有坏处。
    后来她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把另外一个脑袋拽出来，一个脑袋看一本书。
    问题终于解决了。
    转眼就到了五月一号，李沐沐早上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来，洗漱完毕，换上出远门的旅行服装，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从小居住到现在的这个房间。
    房子已经卖掉了，包括自己睡的这张床，用过的书桌，椅子，衣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别就再无相见之日。
    这里算是我的故乡吗？
    李沐沐忍不住扪心自问。
    是故乡，但不是祖国。
    华人，终究还是要落叶归根的。
    在天的那边，海的那边，那里才是古老血脉的根源，炎黄后裔的故土。
    无论是此身记忆当中，爷爷和父亲对于祖国的回忆和向往。
    还是身为穿越者，对于这个时代的华夏抱有的特殊情感。
    都在催促她踏上归程。
    虽然那个笔记本已经扔了，但李沐沐现在心里面莫名地产生出一种，要找个笔记本写点东西的冲动。
    【你似乎想起一句应景的话，但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我们是……】
    李沐沐沉默半晌，抬起头对着房间里的空气轻声自言自语道。
    “西洋历1370年5月1日，上午六点三十分，联邦赛弗市云雀路26号。特勤局第二行动组，编外干员李沐沐在此记录。我即将启程回国，但我的记忆出现遗漏，无法准确判断自己的身份和所处时空位置。如果有人看到这条信息，请与我联系。”
    不管有没有用，总之先放一个坐标点在这里。
    走下楼来，就看到李雅正在将一个行李箱塞进另一个行李箱，然后再塞进另一个行李箱……
    什么塔科夫神奇小背包？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吗！
    之前李沐沐还在疑惑，自己家到底要怎么搬走这么多行李，没想到李雅就这样左塞塞，右塞塞，最后把旅行箱全都塞进了旅行箱里，只剩下两个大箱子，里面都是日常生活用品，看起来更像是用来掩人耳目。
    李雅抬头看向李沐沐手中的小旅行箱，忍不住问道：“就带这点东西？其他的都不要了吗？”
    李沐沐点头道：“其他的在温斯蒂那里。”
    “也对，你平时有一半时间都睡在她家的……”
    李雅站起身揉了揉腰，缓缓长出一口气：“你爸已经约了车，再检查一遍，没有什么遗漏咱们就出发吧。”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好好想一想，如果有魂匣之类的东西记得带上，别留在这边。”
    “并没有！”
    我为什么会有魂匣啊！
    李沐沐强忍住吐槽的冲动。
    关上房门，一家三口站在院外，看着这栋房子沉默了片刻，慕玉明大手一挥：“出发！”
    汽车穿过一条条街道，李沐沐下意识地向车窗外望去，转过这个街角，她记忆当中的那家太平洋银行分部却没有出现。
    ？？？
    看着从眼前一掠而过的，完全陌生的建筑和陌生的招牌，李沐沐心中充满了疑惑。
    那家银行呢？长翅膀飞了？银行关门还可以理解，那栋楼呢？
    还是我记错了，我上次来的不是这条街？
    “伱看，我说什么来着。”
    李雅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一切皆为虚妄。”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由弦震动带来的涟漪碰撞所产生。
    譬如蜉蝣，朝生暮死。
    三千世界，三相变化。
    过去，现在，未来……
    魔法与神学，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论，到底谁是真相？还是说，都是真相？
    名为“寰宇号”的内燃机动力引擎邮轮停靠在码头边上，就像是一只安静酣眠的巨兽。
    人只有站在这种巨大的钢铁机械造物面前，才能意识到这个时代科技发展带来的宏伟巨力，以及自身的渺小。
    现代的神学和魔法理论都已经发展到了如此深奥的地步。
    那么现代的科学……又该如何阐述这个世界呢？
    温斯蒂披着斗篷，站在码头上心不在焉地喂着海鸥。
    听到李沐沐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李沐沐一眼，转过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李沐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看到在码头栈桥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放置着九枚白色的石子。
    拼成十字的形状。
    “看来那个笔记本找到了新的冤种。”
    温斯蒂意味深长地说道：“也许那个冤种就在这艘船上，和你一起上路呢。”
    恶魔收买自己的价格是两千美元，张昭阳收买慕玉明的价格也是两千美元。
    自己捡到笔记本又扔进了垃圾桶，可依然还是有人在陆地与海洋的交界处，摆下了白色的石子。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奇妙的巧合。
    一张支票贴到了李沐沐的脸颊上。
    “有人昨夜拜访我家，送了这张支票过来，之前那个礼物既然你不喜欢，那就换成这个好了。”
    温斯蒂将面额十万美元的不记名支票递给李沐沐，轻声说道：“到那边安顿好了之后，记得给我写信……当然就算你不写也无所谓，我并不会很想你。”
    李沐沐接过支票看了看，随手揣进兜里，拉住温斯蒂的手。
    正如这些年一直以来的那样，温斯蒂并没有拒绝。
    她以为这是最后一段路了，原本打算走得慢一点，可没想到李沐沐却走得越来越快。
    “等……等一下，你要干什么？”
    看到李沐沐强硬地拖拽着自己走上登船桥，温斯蒂顿时慌了。
    “反正你对这座城市也没有任何留恋，而我也懒得写信，再等你慢慢回信。”
    李沐沐嘿嘿一笑：“所以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干脆把你一起打包带走！”

 第119章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

    第119章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
    王云霄停下脚步，扶住膝盖，长喘了两口气，任由汗水滴落在地面上。
    扔掉身后的负重背包，稍微活动一下疲劳的肌肉，紧接着便开始原地蹦跳。
    每天早晚负重越野五公里，外加半小时的体能锻炼，这就是以王云霄目前的身体素质所能做到的极限。
    过犹不及。
    之前不是他不想这么锻炼，主要还是经济实力支撑不住厅消耗。
    说人话就是吃不饱饭。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手头宽裕了不少。
    小刘护士给他们带回来一批给养品，包括满满一箱的红烧猪肉罐头，一百斤粮票，三十斤肉票，二十斤压缩军粮。还有一把手枪，匹配弹夹与盒装的三十发手枪弹。
    一朝暴富。
    虽然还没有达到王云霄的心理预期。
    原本他们在外层维度击杀的那只莲蓬怪，看起来至少有一头小牛犊子的大小。但在死后被小葫芦收集起来的污染物，实际上却没有多少重量。
    按照小刘护士之前所说，一斤污染物换十斤肉来计算的话，差不多也就只有十来斤的样子。
    注水严重。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手枪并不是王云霄上交的那把手枪，但是同款，质量也不错。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军方确实信誉良好，并没有从中克扣一星半点。
    人类自从掌握火器开始，对于同类的残害效率就开始出现质的飞越。
    对同类都是如此，更不要说是异形。
    手里有枪，就心中不慌。现在有了空闲的时间，其他兄弟的装备也要提升上来。
    但这并非当务之急。
    虽然那只异化妖魔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魂飞魄散，但还有许多问题等着王云霄去解决。
    “大哥，给你毛巾。”
    小葫芦拿着毛巾和水壶走过来，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其他的兄弟还在路上艰难地跋涉，他们也想跟着王云霄一起训练，但无论意志力，还是身体素质，都差了一截。
    小刘护士发下来的教材上面，提供的锻炼方式，呼吸口诀和格斗技巧，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王云霄的锻炼方式和他们其实一样，一个人全身上下就这么多肌肉骨骼，再怎么锻炼也是万变不离其宗。
    只不过他的训练量更大一些。
    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但他似乎天生就知道如何将自己的肌肉骨骼与呼吸节奏调整到最合适的状态，在同样的体能消耗下达到最极限的锻炼效果。
    难不成我还是个骨骼精奇的武学天才？
    接过毛巾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王云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稍微有了那么一丁点的起色，还是远远不够。这具身体还是太脆弱了，让他有种不敢用尽全力，怕自己把自己拧成麻花的微妙错觉。
    然后他便注意到了，小葫芦装作若无其事的偷窥视线。
    没见过如此健壮的男子么？
    王云霄咳嗽一声，板起脸道：“姜小棠！”
    “噫！”
    突然被人叫大名，小葫芦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脸蛋上瞬间浮起一抹红晕。
    “大大……大哥……”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找时间咱们好好聊聊？”
    距离上一个月圆之夜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王云霄都在带着兄弟们胡吃海塞，把肚子彻底填饱之后，才开始进行锻炼。
    之前那些暂时搁置起来不去考虑的问题，也是时候该解决了。
    听到王云霄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说话，小葫芦就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了。
    原本她还抱有侥幸心理，希望大哥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过后就忘记了。
    可她心里也清楚，那并不现实。
    王云霄要是连这点城府都没有，也做不了这个团伙的老大。
    “是有难言之隐，还是担心我接受不了事实真相？”
    王云霄拿过水壶咕嘟嘟灌了一大口水，递还给小葫芦，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如果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那伱就不用讲，有大哥在，没人能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但如果是后者……你要对大哥多一点信心，过去那么困难艰苦的日子咱们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小葫芦咬着嘴唇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在王云霄的审视目光中败下阵来。
    “大哥，不是我不想说，可真相太危险了……”
    “比饺子的奶奶还危险？”
    即使小葫芦不说，王云霄也有所猜测。外层维度的武器被污染之后，可以带回到现实世界中。那外层维度的人呢？
    月圆之夜，现实世界吞噬外层维度。
    月隐之时，外层维度入侵现实世界。
    饺子的奶奶会不会来到现世？她算是什么样的存在呢？她还能保持理智，正常交流吗？
    “刘老师说过，物质是思想的载体。”
    小葫芦轻声说道。
    “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我们所看到的现实，取决于我们的思想。”
    “事实真相是，在那天晚上，我们的身体在客观层面上并没有离开现实世界，只是我们的思想集体陷入到了一场梦境当中。”
    “外层维度的存在方式，取决于我们的潜意识思潮。”
    “因为我们在潜意识中认为自己没有离开学校，所以我们进入之后也还是停留在学校里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们在外层维度看到什么，取决于我们自己希望看到什么。”
    王云霄陷入了沉思。
    确实，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知道得越多越好，知道得越多，就会感觉自己越无知。
    “那要按你这么说的话……怎么证明我们在现实世界就是清醒的状态呢？”
    “证明不了，也许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现实世界，也是一个外层维度，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境。”
    小葫芦叹气道：“这就是棋诏眼中看到的世界，也是伶官必须隐藏的秘密。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也不会有什么积极意义，只能让了解到真相的人产生自我怀疑，逐渐陷入偏执与疯狂。”
    王云霄还是没太听明白。
    “那饺子的奶奶……”
    “没错，就像大哥你想的那样。如果饺子哥的执念够深，再找到合适的办法，确实能够将他记忆中的亲人从梦境中带回到现世……只要不考虑代价的话。”

 第120章 支付不起的恐怖代价

    第120章支付不起的恐怖代价
    后世的网络时代有两种假说。
    一是游戏假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的世界只是一场虚拟现实游戏，而我们都是游戏里的NPC或者白嫖党，属于其他氪金玩家的氪金体验。
    二是阴间假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们都已经死了，就生活在阴间，而上面的不孝子孙已经将我们彻底遗忘，一点都不给我们烧纸。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
    科学并不是一种标准，而是一种认知世界的方法论，讲究的是存在即合理。
    如果在现实世界出现了以现有科学理论无法解释的异常现象，无知者会高呼灵气复苏，而真正的科学家会从中寻找规律，提出各种假说，并进行论证。
    王云霄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就存在着大量极不合理，甚至可以说是画风严重违和的异常事物。
    这种不合理性具体体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是对于世界的认知极为混乱。
    普通人认知中的世界，其实很正常，但你只要稍微多了解一些有关于这个世界背后隐藏的秘密，就会发现各种细思极恐，不可名状的真相。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这中间的界限十分模糊。
    王云霄直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到底身处于什么时代。国内并没有引入西洋历法，对于“明国二年”这个时间点，他只能通过历史书上的内容和市面上的科学技术推测出，应该是处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这段时期。
    但同时又存在许多莫名其妙的黑科技，比方说混凝土浇筑的人防工事，还有航空战舰……
    以及从来没听说过的海外行省，鹦鹉洲，鸿雁洲……
    其次，是神秘力量体系设定的混乱。
    根据王云霄收集到的各方面信息线索来判断，国内原本是有一套传统的力量体系，以及各种道统传承，而且还都是他比较熟悉的概念。
    青叶白藕红莲花，释儒道三教高手辈出，在各种评书话本，乡间野史里留下了丰富的故事记载。
    有玉虚昆仑的道士，下山历练红尘，降妖除魔。
    有白马禅宗的和尚，四处传播佛法，普度众生。
    有岳麓书院的儒生，修圣人经义，教化天下。
    除此之外还有绿林江湖，英雄豪杰，武林高手，纵横天下。
    有墨家、兵家、纵横家等各大学派，此起彼伏，交相辉映。
    这些原本都是有的，但在过去的数十年时间里，随着东西方文明的发展与碰撞，全都消失在历史的迷雾当中。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王云霄目前还接触不到那个层面的可能性。
    不过老贺确实是说过，如今的昆仑道士，已经不再下山降妖除魔了。
    最后，则是对于事物认知的混乱。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说法。同一只鬼，不同的人就能见到不同的样子。
    就好像是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不一样。
    这很不合理。
    如果要写小说的话，那么只需要用一句“科学家也无法解释”就可以一带而过。
    比这更离谱的设定多了去了。
    但是作为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必须要想办法去研究，去解释。
    哪怕只是一种猜测，一种假说，也有其存在的意义。
    “物质是思想的载体，思想决定物质的存在。换句话说，就是我认为这个东西应该有，那它就可以有。”
    这个道理小刘护士在课堂上是讲过的，但那时候王云霄理解得不是很透彻。
    “也就是从理论上来说，我们可以将记忆中已经故去的亲人重新带回现世？”
    王云霄当然理解这个真相的价值。
    他的这帮兄弟，都是在那场浩劫之中，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没有人比他们更能深刻体会到这种生死离别的痛苦，以及这些年来经历的苦难。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棵草。
    如果真有这种机会，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可能性，王云霄相信他们都会为此不择手段也要达成心愿。
    但，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是很严重的。”
    小葫芦低下头，轻声说道：“毕竟地球不会因为哪一个人就停止转动。”
    “其他方面的问题暂且不考虑，单说想要将记忆中的亡者带回到现世，最基本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让它‘活着’的状态，得到现实的承认。”
    “换句话说，就是让知晓内情的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认可这个事实。”
    “但这显然是无法实现的。”
    “无论饺子多么希望他的奶奶能活过来，但我们心里都知道，他的奶奶早就已经去世了。”
    “他一个人的思想，无法对抗我们所有人的思想。”
    “除非……”
    “把所有认识他奶奶，知道他奶奶去世这件事的人都杀掉。”
    “但就算是这样，被他带回现世的，也只是他记忆中的奶奶，而不是‘完整真实的人’。”
    “人的记忆会模糊，会修正，甚至会欺骗自己。”
    王云霄沉默不语。
    这就是知晓真相的代价。
    这是一个理论上存在可能性，但实际上完全无解的死循环。即使饺子为了复活自己的奶奶，真能狠下心来，把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全都杀掉。
    他依然无法实现愿望，因为死了这么多人，就会有人来查案。他的档案会被人翻出来，他的秘密会被更多人知道。
    小葫芦忧心忡忡地看着王云霄，生怕他想不开，钻进死胡同。
    “大哥……”
    “我没事。”
    王云霄爽朗一笑，拍拍她的小脑袋，安慰道：“辛苦你了，要一直背负这么沉重的秘密。”
    她，和他们一样。
    “不辛苦。”
    小葫芦嘿嘿一笑：“现在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背负这个秘密了，如果大哥你说漏嘴的话，伱知道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王云霄点头，他当然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己这么坚定的意志力。饺子一旦得知真相，很有可能会被折磨到精神崩溃，甚至说不好听一点……直接堕落。
    但就算小葫芦不说，只要自己带着这些兄弟继续和各路妖魔邪祟打交道，他们早晚也会多多少少猜到一点真相。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天底下的富贵，就没有什么能让你白嫖白捡的道理。
    想到这里，王云霄对小葫芦柔声说道：“以后这些事情你不用一个人憋在心里，都可以告诉我。到时候就算真出了问题，你也要相信我的判断。”
    “好的呀，我一直相信大哥的。”
    小葫芦摇晃着脑袋，在王云霄的手心下蹭来蹭去。
    嘴角微微上翘。
    一直，一直都相信你。

 第121章 关于外层维度的假说

    第121章关于外层维度的假说
    “现实梦境”假说，解答了王云霄对于外层维度的许多疑惑。
    第一，并不是小刘护士喜欢说谜语，而是他们没有足够的心智接受真相。
    人越无知，就越无畏。
    正常人都知道街上的汽车是有主的，偷车犯法。
    但街上未必都是正常人，一寻思你这汽车也妹人要，说不定当场就给你拖走卖废铁。
    第二，外层维度的物品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想要带回到现实世界，需要满足特定的条件。
    陈燕当时描述的不够准确，不能说是污染，王云霄觉得用“传说度”来形容更加贴切。
    所有人都知道小刘护士有一把手枪，并且还在学校里开过枪。所以这把枪在他们所有人的意识里都是“存在”的。
    存在即合理。
    反过来说，小葫芦后来搜出的那把春田步枪，除了王云霄之外，其他人对于这把枪并不了解。还有那些药品，就连王云霄都不知道具体有什么作用。
    那就带不回来。
    每一个人的“思想”都是构成现实的一部分，多数人的思想能够压制少数人的思想。而少数人的思想又会影响到“存在”的稳定性。
    但这不是绝对正确的答案。
    也需要考虑到个体实力差距造成的影响。
    第三，从外层维度带回来的污染物，顾名思义具有污染性，十分危险。
    具体是怎样的危险，现在对于王云霄而言也是个秘密。
    从小刘护士给他们兑换出来的物资可以看得出来，军方并没有故意克扣。
    少个一两斤肉票那不叫克扣，直接把所有物资都扣下，然后给你一两斤肉票打发伱滚蛋，这才叫克扣。
    王云霄把武器弹药都上交了，人家如数奉还，这就是良心的表现。
    至于说为什么不是原来那把枪，这个其实没必要深究。
    只要知晓外层维度的游戏规则，以后有的是刷装备的机会。
    除此之外，王云霄把那个笔记本也交了上去，到现在还没有回复。
    关于那只妖魔的死亡，王云霄心中其实有所疑虑。
    死是肯定死彻底了，在大太阳底下烧得灰飞烟灭。
    但要说这只妖魔就是背后的主谋，之前那一系列狗屁倒灶破事的谋划者，王云霄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身份不对。
    一个和寡母相依为命的穷苦少年，就算在机缘巧合之下接触到外层维度，修炼成如此恐怖的妖魔……可他真有本事屠杀那么多条性命，制造人面诅咒吗？
    他是怎么认识的丁三爷，又是怎么认识的小白梨？
    总不可能眼睛一闭，就跑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跟人家玩塔罗牌吧。
    还有就是丁三爷，自从那次进去之后，也不知道是死在里头了，还是得到什么好处了，这些天来居然杳无音讯，连个屁都没放。
    王云霄并没有急着去找他。
    先吃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外面的事情相对而言并不重要。他和兄弟们毕竟都是学校里读书的学生，每天课业繁重，现在还要锻炼体能，可以说是身心俱疲。只要丁三爷那边不主动挑事，他也懒得搭理。
    但有一点——外层维度可不是就开放这一次，下个月圆之夜，你要是还敢凑上来的话，那可就别怪元宵哥找你讨说法了。
    警局那边，秦向东说好了要给他搞一些好东西来，直到现在都还没信儿，王云霄也一直在等。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过去说光脚不怕穿鞋，那是无奈之举，真有鞋谁不穿谁是傻子。
    家门口就是刷怪副本，我还出去打野怪，那不是神经病么？
    吃饱喝足之后，王云霄是一点都不着急，打定主意要升满一本科技再说。
    更何况，学校里面也不是那么平静。
    自从上一次开门之后，不少学生都开始出现失眠和焦虑的问题，各种风言风语也开始在学生们中间流传起来。有人说自己晚上看到鬼，也有人说自己在梦里被勾走了魂。
    学校图书馆里也新进了一批内容不怎么严肃的书籍，包括市面上传统的评书话本，四大名著，乡野杂谈，还有各种翻译过来的外文书刊。
    用家长的话说，就是比较耽误学习的那种“杂书”。
    原本图书馆是没什么人去的，随着这批书籍的上架，借书的学生也开始陆续增多。
    和这些看似无足轻重但又切实发生的小变化相比起来，真正让人头疼的问题，还要数三楼女生宿舍厕所里那颗定时炸弹。
    那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厉鬼，而且还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从外层维度回来之后，王云霄就找到小刘护士及时反映了这个情况。
    小刘护士却让他不必担忧，同时给他讲述了这只厉鬼的来历。
    说起来，这只厉鬼和王云霄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关联。
    她就是周晴，也是报纸上造谣和王云霄有关系的那个被解救出来的清倌人“小玉岫”。
    王云霄一个糙汉子，完全不在乎这些不知所谓的谣言中伤。
    但她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孩子，却承受不了这样的舆论压力。即使身边的同学们都没说什么，她自己也很容易胡思乱想。
    当天晚上，周晴就用裤腰带在厕所门口上吊自杀了。
    陈燕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窒息身亡，但魂魄尚未离体。
    因为以前根本没遇到过这种事，她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就把小葫芦叫醒了。
    小葫芦只是个伶官，又不是真正的医生，她能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等小刘护士赶过来的时候，她确实保住了周晴的魂魄，但代价则是让周晴的魂魄遭受到了污染。
    “身为伶官，早晚都会经历这种事情。她需要面对各种复杂的状况，绝大多数时候并没有最好的选择，只能选择最不差的那个办法。”
    小刘护士如此说道。
    在救五个人还是救一个人的铁轨难题面前，救人的选择永远都不是伶官首要考虑的问题。
    她需要考虑的是，疾驰而来的列车会不会突然变型成狂派金刚。
    这对于小葫芦来说，是很有意义的一堂课。
    而对于死者本人——
    “我询问过那孩子的意见之后，决定把她留下来，给学校里增添一点紧张气氛。”

 第122章 脱了马甲我也认识你

    第122章脱了马甲我也认识你
    给学校增添一点紧张气氛？这叫人话吗？
    虽然王云霄知道小刘护士这样做的用意。
    学校里确实是缺少这样一个可控的“教学用具”。
    自己家养一只鬼，以后就用不着出去打野了。
    但在情感上王云霄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如今这个厉鬼正在外层维度中孵化孕育，按照小刘护士的说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这个月底就能见分晓。
    到时候那孩子还能保留原本的记忆和人格吗？
    这个世界的鬼，和人有多大区别？
    虽然他并不认识周晴，但不管怎么说，那孩子也是因为受他的牵连，而遭受到了本不该有的压力，进而产生了轻生的想法。
    王云霄心里有点愧疚。
    但同样的，对于那个在报纸上胡编乱造的家伙，他有多少愧疚，就有多少恨意。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编排我？
    虽然说那篇报道并没有引起太大反响，因为逻辑混乱，前言不搭后语，绝大多数读者都不知道他想要讲什么东西。而学校对此也是采取冷处理的方式，完全不予回应。
    看起来对方应该是没有达到想要的目的。
    但这个仇，王云霄是记下了。
    为了查出这个撰稿者的身份，他甚至养成了天天看报纸的习惯。
    如今天门市的报纸杂志虽然门类众多，但也不是说什么人都有资格写稿子登报。
    人家老板办报纸，不是为了做慈善，如果你寄过来的稿子毫无价值，编辑也不会轻易给伱过稿。
    而且不同的报纸，会有不同的倾向性。正规一点的大报社会自己培养记者，精心挑选社会名流约稿。编辑对于寄送过来的稿件审查十分严格，一般情况下，只会把版面留给自己熟悉的朋友。
    之前那篇文章的撰稿人叫做华清子，这很明显是一个笔名，而且还是专门为了写这篇狗屁文章而创造的新马甲。王云霄一直翻阅到前两个月的报纸，都没有再看到这个笔名。
    笔名可以更换，但文风很难改变。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许多文人自命清高，总觉得自己写出来的东西一定是高屋建瓴，振聋发聩，名留青史，传颂百代……
    实际上就是屎。
    王云霄一期期报纸翻过去，不出意外地发现了与之前那篇文章文风极为相似的作品。
    这个作者的笔名叫“松柏公”，发表的文章很多，而且都带有很明显的个人特色。
    比方说喜欢怀念过去的欢乐时光，感叹现如今世风日下，感叹的时候总免不了要带上一句“呜呼哀哉！”后面紧跟着就是“当年那什么什么再也没有了。”
    还有喜欢装理中客，在报纸上给其他对喷的作者拉架，动不动就来一句“余以为，XX之论可以休矣”，后面就是左捧一句，右捧一句，然后“饮三五杯美酒，化干戈为玉帛……”
    两相对比印证之下，文风与“华清子”毫无区别。
    就这孙子没跑了！
    还知道换马甲，挺要脸的啊。
    “大哥，外面有人找你！”
    就在王云霄在图书馆专心读报的时候，馃子进来喊了一声。
    王云霄也没在意，反问了一句：“谁？”
    “警局的，看咱们不顺眼那小子，我不记得他叫啥了。”
    馃子声音本来就大，一提起警察局，周围学生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王云霄身上，然后露出了然神色，赶紧低头。
    王云霄心说我这名声算是好不了了。
    什么正经学生天天被警察局堵门啊？
    跟着馃子走到校门口一看，原来是高山。
    高山也很意外，他过来找王云霄，原本以为这群人都未必在学校里，结果到校门口往里面一看，就看到馃子带着几个人在操场旁边做俯卧撑。
    馃子上次跟王云霄一起过去，参与抓捕妖魔，他是见过的。叫过来问了一句，听馃子说他大哥在图书馆读书，高山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云霄是什么人啊，整个南通区谁不知道，出了名的大混混，手底下人多势众，还敢当街持刀杀人。
    说他能老老实实上学读书，高山是一百个不信。
    但事实胜于雄辩。
    即使他心里不愿意承认，但眼前这少年就是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换谁第一看了都知道是好学生，完全无法跟传说中那个心狠手辣的大混混联系到一起去。
    高山心说活见鬼了。
    王云霄笑问道：“长官，找我什么事？”
    高山面无表情道：“现在不兴叫长官了，你叫我同志或者队长都行。秦局让你过去一趟，说给你淘换的装备到了。东西不少，你多带几个人。”
    王云霄眼睛一亮，真有装备，听这意思量还不小？
    秦局可真是个信人，比那没眼色的丁老三强到不知哪里去了。
    “馃子，去喊人，油条麻团油饼杠头二羊……力气大的都喊过来！”
    油条肯定搬不动东西，但他是家里的粮台，支出和进项他都得心里有数。
    正好也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王云霄带着一票人马，跟着高山来到警局。
    警局这边也下班了，贺老爷子端着烟袋锅，坐在门口保安岗里，优哉游哉地吐着烟圈。
    看王云霄一伙人走过来，忍不住开玩笑道：“又犯事了？你小子这是赶着吃枪子吧？”
    王云霄连忙赔笑道：“瞧您这话说的，今天是秦局找我过来，有正事。”
    回手从油条那里拿过来一包烟，放在贺老爷子面前笑道：“这次来得匆忙，也没啥孝敬您的，回头请您吃饭。”
    贺老爷子看也不看，笑骂道：“少特么跟我扯犊子，你一个穷学生能有什么进项？老子现在有工资了，跟你非亲非故的，用不着你孝敬。”
    和高山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不同，贺老爷子从始至终都没把王云霄当成是江湖人看待。
    他自己就是老江湖，自然知道江湖人都是什么样子。
    这老爷子脾气有点怪。
    他看好王云霄，想收王云霄做徒弟的时候，王云霄还不情愿。
    等王云霄想明白过来，想跟他套套近乎，学点本事的时候，他反而又不愿意了。
    谁还没有点脸面呢？

 第123章 淘汰下来的落后装备

    第123章淘汰下来的落后装备
    几天不见，警局里的风气肉眼可见地变好了许多。
    秦向东新官上任三把火，清退旧警察，打造新队伍，同时又处理掉一只妖魔邪祟，直接打开了局面。
    但他并没有就此满足。
    打开仓库，看到一箱箱整齐排列的装备，王云霄眼睛都直了。
    秦向东打开一口箱子，里面是叠放整齐的软甲。
    拿出来抖开，看款式与现在警局的警装相差无几。
    准确来说，现在警察们身穿的警装，应该是这种软甲的低配版山寨品。
    当初王云霄第一次来警局的时候就觉得，警察的制服画风有点过于超前了，但和这套软甲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种软甲整体采用了厚重的皮革材质，在警装的基础款式上，又在肩部，前胸后背与腿部都添加了额外的护甲片，外表涂着一层哑光黑漆，看起来不像是金属材质。
    王云霄上手摸了一下，发现居然是竹子。
    除此之外，这套软甲还专门配备了铜头铁钉靴，皮质手套、护颈、面罩、眼罩以及金属材质的圆顶飞碟头盔。这么一套下来估摸着得有个十二三斤的重量，把人从上到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是前朝锦衣暗卫在龙引二年委托墨家大匠打造出来的一批防护装备，专门用于应对当时泛滥的‘血雨’。后来血雨的问题解决，暗卫解散，这批装备也就被淘汰了。库存积压多年，原本是打算当垃圾处理掉的。正好我有个战友在构造厂那边，我就托他帮忙，把这批重新修补了一下。”
    秦向东介绍得很详细。
    装备是好装备，但早已经过时淘汰了。
    这玩意儿穿起来死沉死沉的，又热又闷，而且不防弹。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属于特种装备，制造出来专门就是为了应对他刚才说的“血雨”问题。
    数量不多，也就几十套，武装不了大部队，也就只能满足王云霄他们这支小分队的需要。
    王云霄对此没有任何不满。
    乞丐在要饭的时候，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有装备，就比没有装备要好，更何况这皮革料子看起来还是挺结实的，再加上护甲片，有一定防护作用。
    你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秦向东又翻开另外几口箱子，这里面就是武器了。
    同样也是前朝的军械，甚至有可能是同一批定制的特种装备。
    有长方形的藤甲盾，搭配制式燕翎刀，一看就是脚男炮灰刀盾兵的标配。
    还有上手很沉，但看材质不像是金属的铁鞭。
    不是软鞭子，而是尉迟恭和呼延灼用的那种，一节一节的棍状兵器。
    “这是雷公鞭。”
    看王云霄满脸惊奇但又不明所以的样子，秦向东在旁边解释道：“是雷击木的材质，专门用来驱魔。当年朝廷曾经采购过一批，但因为不好用，很快就被淘汰掉了。”
    “雷击木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好用啊？”
    “因为太脆了。”
    王云霄一时无语。
    军械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皮实耐操，雷击木的材质再怎么坚硬，也确实比不上真正的铁鞭。
    如果放在得道高人手里，平时小心呵护保养，那说不定能用个几十上百年。
    但你让冲锋在前的大头兵用这种武器，生死关头他哪管你这玩意儿还娇不娇贵，肯定是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除了这些名字取得霸气，但实际上未必好用的雷公鞭之外，压箱底的还有另外一种真正的大杀器。
    天机弩。
    这玩意儿就不是给人用的，而是安装在天机神甲手臂上的副武器，箭头长达五寸，附带有锯齿倒刺，后面连接着缆绳，以气泵冲压与物理弓弦的双重方式发射。
    别问什么是天机神甲，教材上没写。
    光弩身就有将近一米二的长度，重量接近十五斤，以齿轮机括带动上弦。这东西设计出来就是为了砍人后脖颈……不是，是用来狩猎巨型怪物。不仅需要有专门训练出来的射手瞄准射击，还得预备人手去拉拽缆绳。
    一把天机弩，就需要专门配备一个小队。
    这玩意儿被淘汰掉的原因也很简单，设计者的想法是好的，但需要出动天机神甲的场合，根本用不上这把弩。能用上这把弩的地方……滑膛炮比它好用多了。
    除了武器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比方说长得跟保温杯似的军用水壶，意义不明的鲁班锁，火药弹，铁蒺藜，铜锣……
    也不知道秦向东是怎么淘换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正规军都用上长枪短炮了，肯定看不上这些前朝的老物件，但对于王云霄他们这些刚刚入行的菜鸟来说，倒是刚刚好。
    “这都是给我们准备的？”
    事到临头，王云霄反而有些犹豫了。
    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送点东西，是人情往来，送的东西太多，那可就不是人情的问题了。
    “当然是给伱们准备的，只要你带着你的兄弟们来警局。”
    秦向东明人不说暗话：“我在局里专门给你们开设一个科室，就叫特务科，你来做科长，怎么样？”
    不怎么样。
    王云霄摇头道：“多谢您抬举，可我们兄弟年纪还小，还想在学校多读两年书，暂时不想出来找工作。”
    开玩笑，守着学校有饭吃，有书读，有老师开小灶，有副本刷怪刷装备，我吃饱了撑的为那点死工资给你卖命？
    秦向东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只是笑了笑抬手说道：“走吧，上楼去说。”
    高山一直跟在旁边，看着仓库里面这些装备直皱眉头。
    等秦向东和王云霄出了仓库，只留下油条继续清点这些装备，他忍不住走过去小声提醒道：“这都是过时淘汰的东西了，你们拿去也没用。弓弩再厉害，也没有枪炮好使。”
    油条听他说的是好话，也没生气，点头笑道：“高队长你说得对，可那些枪支弹药你们自己都不够用吧，还能发给我们？退一步说，真发到我们手里，你能放心吗？”
    高山冷哼道：“当然不放心，你们这些半大小子，有上学读书的机会还不好好珍惜。秦局也是，放着我们一个连的战士不用，非要拉你们过来，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油条笑问道：“高队长你跟这些妖魔邪祟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它们是怎么回事吗？”
    高山不解道：“妖魔邪祟就是妖魔邪祟，知道阳光能克制它们就行了，我还用得着去研究它到底怎么回事？”

 第124章 秦向东的诚意和请求

    第124章秦向东的诚意和请求
    回到办公室里，秦向东不急不忙地招呼王云霄坐下来，摆上两个大茶缸开始泡茶。
    “你那几个小兄弟看着不错。”
    喝了一口热茶水，秦向东自然而然地打开了话匣子。
    “我这双眼睛还没瞎，正不正经，我还是能看出来的。小高同志的态度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他对府兵不了解，不知道你们真正的本事。”
    王云霄嘿嘿一笑，没接他这话茬。
    人情世故，能说会道固然是一种本事，但有些时候，伱多说话不如少说话，少说话不如不说话。
    尤其是在别人有求于你的时候。
    你顺着他的话往下聊，聊着聊着就会被他套住。
    看王云霄不接话，秦向东无奈叹气道：“这批装备不算什么好装备，但我觉得还是能用的。咱们天门市这里外有麒麟军戍卫，内有特务局镇守，出不了太大的乱子。也就是街道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都成不了气候。上次那个笔记本……”
    按照规定，现场缴获的证物肯定是要留在警局的，但秦向东很清楚，南通区分局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处理这种东西。王云霄既然感兴趣，索性就让他拿走。
    反正是个空笔记本，上面什么都没写。
    两只怪物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警察逼出家门，烧得灰飞烟灭，这件事在街道上造成了不小的反响。作为警方，不管怎样也要对公众有一个明确的交待说法。
    这就让秦向东很头疼。
    不是不能解释，而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说了你也听不懂，听不懂就算了，说不定还要自己脑补。再有那好事者，给你添油加醋一加工，指不定最后要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作为那个笔记本的交换，王云霄给他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路。
    一个名为“韩立波与密室”的故事。
    犯罪嫌疑人韩某，在先父亡故之后，一直与寡母相依为命，穷困潦倒。有一日机缘巧合下发现邻居马某（死在天宝斋门口的老头）是一位隐居的江湖高手，于是心生贪念，趁马某外出潜入其家中密室，窃取神功秘籍回到家中修炼，但因为自身天赋有限，且缺乏名师指导，不慎修炼走火入魔，成为怪物……
    你甭管合不合理，它至少是一个大家能理解的说法。
    能让普通人理解，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要是不理解，就会胡思乱想。
    平民百姓愚昧无知，有的人头天吃剩饭吃坏肚子，半夜在床上睡觉一不小心激流喷射。他都不会怀疑是剩饭的问题，只会怀疑是地底下哪位老祖宗缺钱花了，上来提醒一下自己，跟自己要钱。
    所以说推广基础教育任重而道远啊。
    “我知道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读书，学习知识，以后可以为国家做更多贡献。我也知道你们修炼的是军中的正规法门，毕业以后不愁找不到工作。你们一个个都前途光明远大，看不上南通分局这一亩三分地，这点死工资，很正常，我都能理解。”
    秦向东摊手道：“但现在国内的情况，比你知道的还要更复杂一些。咱们国家现在看似强大，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全国上下二十个整编军团，经济负担太沉重了。大总统最近又准备要组建中央禁军，到时候肯定要抽调各军团的精锐骨干力量。”
    王云霄不解道：“咱们这是又要跟谁打仗了吗？”
    秦向东摇头道：“不是打仗，而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你以后会知道的。高层的决策，有高层的领导去操心。我作为南通区警局的局长，能做的事情不多。无非就是尽忠职守，维护一方秩序稳定。”
    “天门市去年那两轮扫黑除恶行动你应该是知道的，街面上的城狐社鼠，三教九流江湖中人基本上被清扫干净，但这还远远不够。今年咱们的主要打击目标，是根植在市内的会道门势力。其中大部分都是蛊惑人心，谋取钱财的江湖骗子，不足为虑。但也有少数掌握了修炼法门的秘密结社，十分棘手，不好处理。”
    “这两天上面已经有风声透漏下来，市局已经开会讨论，准备进行前期的调查工作。再过一两个月，可能就会有正式文件下来。到那个时候，应该还是像去年一样，以军方和三局为主导，足以镇压一切宵小……”
    “但话又说回来，这些会道门势力根植于民间，多年以来已经是树大根深。一刀切下去固然痛快，后续还不知道要牵连出多少腌臜烂泥。”
    “别的地方我想管也管不了，但在南通区这里，我需要有一支预备队，专门用来处理比较棘手的问题。”
    秦向东看着王云霄，认真说道：“这份工作确实很危险，工资也不高，我们之间也没有上下级的从属关系，我没有权利对你下达命令。如果你拒绝接受，我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王云霄同学……不，王云霄同志，我现在是以一名退伍军人的身份，向一名海军子弟提出请求，希望你能为我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
    王云霄沉默了。
    秦向东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只有我们？”
    “不只有你们，老贺那边，我也请他帮忙联系了几位愿意帮忙的江湖朋友。军队那边我也在找人，能拉来一个是一个。”
    秦向东笑道：“这块骨头不好啃，我会竭尽所能，争取到所有能争取的资源。”
    听他这样说，王云霄心里就舒服多了。
    如果秦向东已经沦落到只能依靠一帮学生府兵帮他解决问题的地步，那这滩浑水不趟也罢。
    “我那边十来号兄弟，一个月能开多少工资？”
    见王云霄松口，秦向东心里也松了口气，忍不住笑道：“每人一个月二十块，别嫌少。这批装备都归你们使用，缴获的战利品里如果有污染物，也可以让你们都拿走。”
    地方警察局处理不了这类东西，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二十块工资其实不少了，王云霄打穿越过来到现在，兜里也没二十块钱。
    但他考虑的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第125章 薪资待遇很令人心动

    第125章薪资待遇很令人心动
    王云霄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自己其实怎么都行，但手底下还有一帮子兄弟。
    虽然这些兄弟对他都忠心耿耿，跟着他一起上刀山下火海都没二话。
    但王云霄并不会因此就完全不顾及他们的感受。
    又不是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何必拿兄弟的性命去换荣华富贵呢？
    做大哥，要有担当，要讲义气。
    可能有人会觉得他傻，觉得他虚伪，觉得他可笑。
    那你觉得就觉得呗，你觉得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金元宝，还能让所有人都喜欢？
    “装备都给我们？”
    “是给你们用，不能带出警局。尤其那几把天机弩，那东西还是很危险的。”
    “那就没意思了。”
    王云霄摇头道：“不是我贪图伱这些装备，可你要给我们用，我们肯定得有一个熟悉的过程。放在警察局，我们平时怎么过来训练？我们不训练，到时候因为不熟装备出问题，算谁的责任？”
    “秦局，您现在真正要防患的问题是什么，是我们吗？”
    这一席话让秦向东出现了明显的动摇，斟酌再三之后，他点头道：“装备可以让你们带回去一部分做训练，但你们只能存放在学校，不能拿出去乱玩。稍后我会给你们校长打电话，让他知道这件事。你和你那些小兄弟，也得在警局这边正式登记造册。”
    “登记造册没问题，但这份名册您还是不要公开了吧？我们平时还有正常的课业，不想出风头。”
    “可以，做登记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给这批装备的去处做一个交代。要不然回头人家过来问我，我有嘴也说不清楚。”
    秦向东笑道：“我给你们的编制都放在特务科，这个科室的人事档案，除了我和你们学校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既然你选择不公开，那你们自己在外面也不能以警察的身份自居。”
    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其实都无足轻重，看秦向东答应得这么痛快，王云霄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把自己最大的顾虑摆到桌上来。
    “秦局，有句话我得说在前面，您别不高兴。我和我的兄弟们实力有限，顶多也就是帮您解决一些疑难杂症。真遇上那种大麻烦，您还是得去上面摇人，别指望我们能发挥出太大的作用。”
    这话王云霄没说太透，但他相信秦向东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虽然目前看来，秦向东这人还行，能处。
    但俗话说，人心隔肚皮。
    人家毕竟是当官的，思考问题的角度跟平民百姓就不一样。
    万一到时候遇到那种……不太好说的情况，对吧。
    所以哪怕秦向东不愿意听，王云霄也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不是我们非要吃您这碗饭，而是您求着我们帮忙，这个关系不能搞错了。
    您可别为了考虑其他方方面面，拿我们当牲口使唤。
    秦向东笑了笑，抬手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百分百的安全，我肯定不能给你保证。这年月，谁也说不好会遇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能说，真遇到比较危险的情况，我会带着人挡在前面，你们可以撤。”
    “国家需要你们活下来，长大之后去承担更重要的责任。”
    王云霄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那行，我回去跟兄弟们商量一下。”
    秦向东差点被气乐了：“我掏心窝子跟你说这么半天，合着你还做不了主是吧？”
    “您别误会。”
    王云霄连忙解释道：“我肯定会来，但我也不能随便替别人答应，得回去跟他们解释一下，要不然我不成人贩子了么？”
    回到仓库，其他人正穿着明显大一号的软甲，拿着兵器在追逐打闹。油条坐在箱子上跟高山笑呵呵地聊天。
    看到王云霄回来，油条赶紧从箱子上跳下来问道：“大哥，谈妥了？”
    “还差一点，回去再说。”
    王云霄摆摆手，转头对高山说道：“我和秦局谈妥了，拿一批装备回去做训练。您看局里有没有大车之类的，帮我们运点东西？”
    高山冷哼道：“大车没有，倒骑驴要不要？”
    “要啊，有几辆？”
    “两个，你别给我弄坏了，全局上下就这么俩。”
    王云霄心说连倒骑驴都得省着用，我算是知道特务科的工资是秦向东从哪儿挤出来的了。
    倒骑驴，也就是三轮板车，专门指代两轮在前，推着骑的那种人力车。
    在后世几乎已经被时代淘汰的产物，年轻人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但在北方，尤其是东北地区，和装修建材行业里面，还是有很大的市场需求空间。
    但要说到这玩意儿的起源，其实是在天门。
    作为北方地区最繁华的海洋贸易港口，以及传承数百年的漕运码头，催生出了规模庞大且发展迅速的物流运输体系。由自行车改装而来的，专门用于运输大件货物的“倒骑驴”，只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极不起眼的缩影。
    要说堂堂警察局，守着南通区这种富得流油的好地界，还真不至于穷困潦倒到这个份儿上。
    哪怕不主动去搂钱，只按照过去的江湖规矩，收取一下方方面面孝敬上来的份子钱，给局里添置几辆车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前任的孙局长，只想着往自己兜里划拉钱，根本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如今走马上任的秦局长，不仅不收受贿赂，就连上面调拨过来的钱也要掰成两半花，一时半会儿也没有闲钱添置这些物件。
    倒骑驴就倒骑驴吧，往自己家拉东西，你还有啥可挑拣的。
    该拉什么，不该拉什么，油条这会儿心里应该已经有数了，也不用王云霄瞎指挥。
    趁着兄弟几个往车上搬箱子的工夫，王云霄对高山小声说道：“高队长，有个事我想麻烦您帮我查一下。”
    高山一愣：“什么事？”
    “咱们上回去抓那只妖魔，现场有个记者一直在拍照，你还记得吧？”
    高山是侦察兵出身，别的方面可能欠缺一点，但记忆力绝对够用。王云霄一提，他就想了起来：“对，是有这么个人，躲在旁边咔咔拍照。当时我们还特意跟他交待，不要胡乱报道。这人怎么了？”
    “你知道他是哪家报社的吗？”
    “……这我还真不清楚，回头我给你查一下。”

 第126章 做大哥心里要有主见

    第126章做大哥心里要有主见
    一支成熟的绺子……团伙……不是，是一个成熟的团队，必定具有完整且严谨的组织架构。
    江湖上黑话，叫做四梁八柱。
    这四梁八柱具体怎么划分，并无定论，不是不想严谨，而是手底下没那么多人才，撑不起门户。
    油条就是王云霄团伙……这个小团队里的粮台，专门负责管账的。家里有多少家底，兄弟们什么家庭背景，兴趣爱好，乃至于其他各个方面的情报线索，他掌握的比王云霄还要清楚。
    除了管账的粮台之外，想要做大做强，团队里面还需要有师爷和炮头，一个负责出谋划策，一个负责冲阵厮杀。
    王云霄身边并没有能给他拿主意的人，馃子虽然是兄弟里面最能打的，但他只是练过武，可没练过枪。
    所以说这个小团队还远远不够完整，还存在着很大的缺陷。
    满满一仓库的装备，两辆倒骑驴根本装不下。而且秦向东只答应让王云霄拿一部分装备回去训练，这你要是没脸没皮的，一趟趟往家里搬就不合适了。
    油条比较贼，直接挑走了十五套软甲，五副藤甲盾外加上一架天机弩。剩下多余的空间再塞上其他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至于那些看起来就很笨重的长柄武器，他一个都没要。
    都什么年代了，能用枪谁还玩这些。
    况且，想要熟练使用这些冷兵器，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反倒是这些护甲，才是他们最急需的。
    你甭管合不合身，至少它能提供一定的防护作用。
    总比大家像过去一样赤膊上阵要强得多。
    哪怕抵挡不住污染，冬天至少还能保暖不是？
    馃子和杠头一人蹬一辆倒骑驴，其他人在旁边推着，即便如此还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回到学校。找小刘护士拿了钥匙，把东西都藏到了地下的防空洞里面。
    “这是当年专门设计用来抵御‘天灾’的‘避尘甲’，但因为设计缺陷的问题，还没列装就淘汰掉了。那个秦局长是从哪里淘换出来？这人路子很野啊。”
    小刘护士拿起一套护甲，啧啧称奇。
    王云霄好奇道：“这有什么设计缺陷，不能抵挡污染和侵蚀吗？”
    “我刚才说了，这是专门为了抵御‘天灾’而设计的，对于知识污染和回音侵蚀没有太好的效果，但府兵本身在这方面就有抵抗力，也不能说是缺陷。另外还有这个……”
    小刘护士敲了敲镶嵌在服装外表的黑色竹织护甲片：“这个是构造厂出产的，老式的乌云甲板，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可以抵挡诅咒。有了这个甲板的防护，下次你们再遇到人面疮诅咒，就不会受伤了。”
    王云霄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至于真正的设计缺陷，是这件衣服的材质。”
    小刘护士叹气道：“料子是好料子，整张的水牛皮，保养得也不错，要不然这么多年过去早碎成渣了。当时选择水牛皮是有说法的，传说老子骑的就是水牛，水牛皮天生就带有一丝道韵，很容易就能附着上各种道门镇魔驱邪的法术。”
    “但当时的设计者并没有考虑到，水牛皮的这种良好适应性，对于会使用邪术的敌人来说也是一样的……嗯，这居然还是修改版的，添加了丝织内衬。这样还好一点，要不然在人皮画匠眼里就是活靶子。”
    “人皮画匠？”
    王云霄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词汇。
    小刘护士的口风一向严谨，能不多说的事情绝不多说半个字，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只要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哪怕是伱当时听不懂，肯定也有能用到的地方。
    “你是打定主意要去警局帮忙了？”
    小刘护士抬起头问王云霄。
    “还没，我想再跟兄弟们商量一下……”
    “浪费时间。”
    “啥？”
    王云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小刘护士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今天想吃炸酱面，明天又想吃打卤面，我们现在的条件还没奢侈到那个地步。他们既然选择让你做老大，听你的指挥，你就该负起领导者的责任。什么事都跟他们商量，他们能给你提出有用的意见吗？”
    “人心是善变的，你们的心智还不够成熟，很容易受到影响。警察局那边给你添装备，发工资，完全都是看在你王云霄的面子上。这个时候你还想跟他们商量，把投票权也交给他们，这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你太娇惯他们了。”
    王云霄脑门子直冒冷汗。
    从内心里他肯定是不认同小刘护士这番言论的，但从理性上来说，通过之前的几次亲身经历，他也知道小刘护士绝不会无的放矢。
    用小刘护士自己的话说，她不会“浪费时间”。
    我娇惯他们了吗？
    王云霄扪心自问。
    好像是有点，之前兑换回来这么多补给品，兄弟们急头白脸吃了一周，人均腰围都胖了一圈。
    上次在外层维度的那场战斗，有人出力多，有人出力少，杠头挡在陈燕面前，承受了最多的伤害，他吃多少别人都没意见。但还有不在场的，馃子和另外俩兄弟，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东西，最后才归队。
    这毕竟是第一次，大家都没什么经验，更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但时间长了，确实可能会出问题……
    “行，我心里有数了。”
    王云霄点头答应下来，突然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刘老师，之前那个笔记本一直都没还回来，是有什么问题吗？”
    小刘护士的人脉很硬，连枪都拿回来了，按理说人家也不会贪你一个本子。
    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就让王云霄忍不住怀疑，这个本子里面是不是真有点什么问题。
    “异化妖魔遗留下来的物品，难保里面不会隐藏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刘护士回答道：“这种物品一般都会送到秘书局进行登记和审查，确定没问题才能给你拿回来。如果有问题，也会给你相应的补偿。不用着急，回头我帮你问一下。”
    “不用，我不着急！”
    王云霄连忙摇头。
    如果真有问题，堂堂秘书局肯定比自己更有经验，知道怎么处理。

 第127章 朝三暮四是一种智慧

    第127章朝三暮四是一种智慧
    如今王云霄他们是不在食堂里开伙的。
    兜里揣着几十斤粮票肉票，谁还愿意吃食堂那些东西。
    总去陈燕家也不合适，这十来号人天天挤在人家小门脸里面，时间长了街坊邻居免不了要说闲话。
    王云霄他们倒是不在乎这些，但也不想给陈老爹惹麻烦。
    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把开伙的地方放在了孟家大院这里。
    虽然驴二走了，但驴二留下的牌市还在。
    牌市这个东西，对于缺乏其他休闲娱乐项目的天门人来说，就像是野草一样的存在。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赚不赚钱，和他本身能存不存在，这是两码事。
    牌市存在的基础，就是要有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能让大家放松下来，全身心地投入到打牌事业当中。
    过去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有混混坐场抽份子钱，你说你不用？不用不行，别的混混就会过来找麻烦。
    大家都喜欢玩牌，但喜欢玩牌的却不一定都是好人。
    有那牌品差，出老千的。有喝醉酒，爱打人的。有吃饱了撑的来找不痛快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没有人罩着场子，别说玩牌，你喘气都不敢大声。
    王云霄的名号，如今在南通区这方圆十里的街面上，可以说是如雷贯耳的存在。市井街坊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是一位没遮拦的好汉。
    没遮拦不是不穿衣服的意思。
    说好听一点就是做人坦荡。
    说不好听点是做事不讲规矩礼法，横行霸道，脾气上来谁都遮拦不住。
    之前和杜家兄弟在街头撕斗，被抓进警局之后又放出来，反而不见了杜家兄弟，有人就猜测他背后的靠山很硬。
    这话说得就引人发笑，出来混谁还没个背景？能躲过去年两轮扫黑除恶，谁的背景不够硬？
    所以说人就不能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这世上永远都不缺少杠精，伱自己做得再好也没用，哪怕你是个混混，也少不了有人在背后讲究你，嫌你靠山硬了，狐假虎威不算真英雄。又嫌你没有靠山，猪鼻子插葱装大象。
    当然这都是背后议论。
    真正敢当面议论王云霄的一个都没有。
    甚至就连清河中学附近，陈老爹果仁铺子的那条街，以及孟家大院这边都被视作为王云霄团伙的地盘，根本没人敢来挑事。
    倒是拎着礼物想要过来拜码头的不少，只是平时也找不见人。想要去学校门口堵人的，都被保安大叔用狼牙棒吓跑了。
    孟家大院这边足够偏僻，安静。孟氏娘俩又是性子软，好说话的，只要不打扰她们晚上休息，白天里随便谁来用这个院子她们都不管。
    于是这个牌市就这么保留了下来，周围的街坊邻居，老少爷们，白天闲着没事就来这里打打牌。家里有什么瓜果米面的，顺带手也给她们娘俩带点。
    院子里几间厢房，其中有专门的茅厕和厨房灶台。孟氏母女一家两口，平时也不在家里吃饭，一日三餐都去教会解决。王云霄给了她们娘俩几斤粮票，把这厨房给借了过来，让饺子来煮大锅饭。
    这大锅饭，在后世的东北地区叫做铁锅炖。
    饭店里做这菜比较精贵，要么就是大鹅大鱼，要么就是牛腩排骨走地鸡……
    过去人哪有这个条件。
    一盒红烧猪肉罐头打底，要的就是罐头里面那些肥猪油滑锅，烧开之后把豆角干、萝卜干、大白菜、南瓜、土豆、粉条扔进去一起翻炒，加点水，加点盐就开炖。锅边贴上棒子面的饼子，菜上面再盖一层高粱米饭。
    这生活档次蹭地一下就飞上去了。
    王云霄过来的时候，饺子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每个人满满地一大海碗，连陈燕和小葫芦都在。铲剩下的锅底也不用扔，倒点水，加点醋，又能熬一锅热汤。
    虽然又烧火又做饭的很累，但饺子却笑得很开心，在他看来，这世上就没有比做饭和吃饭更幸福的事情了。
    王云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假如让他自己给自己做选择的话，他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辍学，跑到哪个饭馆子去做学徒，然后慢慢攒银子，出师以后自己也开个饭馆子……这就是一个普通人最普通的人生轨迹。
    听起来确实可以说是微小而又确定的幸福。
    假如他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奶奶的话。
    吃饭的时候，王云霄把警察局那边的事情跟大家伙简单说了一下。
    听到一个月居然有二十块钱的工资，就连陈燕的眼睛都亮了。
    二十块钱啊，什么概念，今天晚上这一锅饭菜，满打满算也就是两块钱的水平。
    这还是十来个人的饭量。
    普通一家三口，当家的一个月要是能赚二十块钱工资，那可不得顿顿大鱼大肉？
    什么神仙日子啊！
    王云霄扫了一眼众人脸上的表情，正色说道：“不要光想着钱的问题，人家给你发二十块的工资，肯定要让你做二十块钱的事情。咱们要是拿这份工资的话，以后可能经常会跟那些危险的妖魔邪祟打交道。到时候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们忘了上次陈燕家的事了吗？”
    妖魔邪祟，是不能称之为人的。它们已经丧失了人性，作出任何丧心病狂的事情都不奇怪。
    学校里的副本，至少看起来是可控的。
    南通区警局要负责整个区的治安环境，这么大一片地方，能刷出什么东西可就不好说了。
    有可能是绿毛虫，也有可能是裂空座。
    现实从来都不讲逻辑。
    油条抹了一把嘴，幽幽地说了一句话：“不是每个月二十块的事，是一年两百四十块。咱们有十四个人，每个月是两百八十块。一年下来就是三千三百六……”
    他把陈燕也算上了。
    陈燕对此毫无意见。
    三千三百六十元，这个巨大的天文数字足以击垮在座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馃子把碗往桌上一摔：“干啊！大哥你还犹豫啥呢？”
    王云霄知道馃子说的没错。
    在座的男男女女，没有任何人觉得自己这条命能值三千块。
    即使是最怕死惜命的，也找不出任何借口来说服自己拒绝。
    油条可真特么会算账。
    他本想再说点什么，可任何言语，在这个数字面前都会变得空洞无力。
    人的脑子在这种时候，并会不比被朝三暮四忽悠的猴更聪明。

 第128章 人生无限接近于美满

    第128章人生无限接近于美满
    民间俗称的一块钱，实际上本意就是指一块银元。
    从前朝到新政府，经历了数次币制改革。以国际通用的“银元”取代过去的“银两”，目前由新政府发行，刻印总统头像的银元，面值差不多相当于半两白银。
    由兴国银行代替政府发行的“彩钞”，其面值与美元及银元挂钩，面值一元的彩钞等同于一银元，同时可以兑换0.4美元。当然随着国际金融市场的变化，这个汇率也并非是一成不变。
    市面上流通的货币除了“彩钞”、“新币”与“银元”之外，还有由政府部门向内部人员发放的“食品券”，可以到指定商店兑换食品，也叫做粮票、肉票，在平民百姓手里一样可以当钱花。
    至于更高的消费层次，比如传说中的“大黄鱼”和“小黄鱼”，分别指代十两重和一两重的金条。其中一两重的小黄鱼折算大概30克左右，目前在市场上可以兑换大约五十银元。
    反正王云霄是没见过实物的。
    每人一个月二十块钱的工资听起来很多，但还不至于让人丧失理智。
    加起来一年三千三百六的工资，换算下来就是六十六根小黄鱼。
    折算成2023年平均600上下的金价，差不多得有个一百来万的样子。
    这就不是一个能让人冷静的数字了。
    油条很懂数学。
    他是粮台，只负责算账，怎么大秤分金，就是王云霄的事情了。
    “这笔钱统一交给油条，我回头和周校长聊聊，把钱都存在学校的财务室，那里有保险柜。”
    这话王云霄是看着陈燕说的：“你那份也交上来。需要私用的时候再找油条要，否则放在你们家里会招灾惹祸，明白吗？”
    陈燕一愣，想了想，最后点点头。
    王云霄还有另外一层考虑。
    这笔钱存到银行里面，当然更安全。但放在学校财务室的保险柜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它就能下崽了呢？
    人得有梦想。
    “这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咱们兄弟以后要拿命去换的，谁都不许乱花！”
    王云霄敲着桌子，沉声说道：“陈燕如果出事，她的工资可以交给她爹娘。你们有吗？所以都给我警醒一点，别拿自己性命不当回事。人死了，钱没花完，亏不亏得慌？”
    “赚了钱也要低调，每个月，每人给伱们两三块钱零花，干什么都够用了！剩下的钱，拿出一部分来继续添置装备，怎么也得搞两条枪在手里才行。有机会的话，再买几间房产，搞个什么营生，这样咱们毕业之后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剩下最后一部分钱放着不动，以防万一。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寻医问药也是不小的开销。”
    其实还有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就是给两个小姑娘攒一份嫁妆。
    女孩家面皮薄，这话说出来容易让她们害羞。
    但自己是做大哥的，不能不考虑这件事。
    大家都没有任何意见，这件事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这天晚上，谁都没有睡好，都在梦里数钱。
    王云霄也很高兴，穿越过来这么些日子，几乎把上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吃了一个遍。如今终于苦尽甘来，眼看着就要做大做强，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
    老子这堂堂府兵，勉强算是修炼者的身份，明年就能拿到初中文凭，还有警察局的事业编制，一个月二十块钱的工资，以后想娶个媳妇还不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就凭这条件，找一个古典传统，大家闺秀的，气质优雅，相貌精致的，知书达理，温柔可爱的，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二次元国风小美女处对象，完全不是难事对吧？
    其他什么的倒也无所谓了。
    然而梦想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第二天王云霄去找周校长，被周校长关在办公室里喷了半个多小时。
    “学校供你吃，供你穿，给你宿舍住，让你读书，训练你成为对国家和人民有用的人才。现在你有本事了，会赚钱了，还想把学校的财务室当成你自家的小金库？你当学校是你家开的？那干脆我这校长的位子也别坐了，换你来坐吧！”
    周校长唾沫星子横飞，喷得王云霄抬不起头。
    “我不是那意思……”
    “你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喝了口茶水定了定神，周校长冷静下来，对王云霄说道：“你是个有心里有数的人，我讲的道理你未必能听得进去，那就不讲了。但是有三件事你必须做到，否则就算是警察局长亲自过来，我也不会给你通融。”
    王云霄连忙赔笑道：“您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是必须做，没有商量余地。”
    周校长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件事，你们领警局的工资，帮他们处理特殊情况，这都没问题，也算是一个出去锻炼的机会。但除此之外，你们不许以这种身份与外面社会上的人和事发生任何牵扯。这是红线，谁不听话我直接劝退，滚出去赚你那二十块钱的工资，别说是我的学生！”
    王云霄点头道：“您放心，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件事，你们在警局那边登记造册领工资可以，但不要用真名。尤其是陈燕和姜小棠，连登记都不要登记。现在南通分局那个新局长是退伍军人，你直接跟他说，你要领三份工资，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三件事，你们是我的学生，应当以学业为重。无论外面工作多赚钱，都不能耽误学业，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
    周校长盯着王云霄的眼睛，正色说道：“学校下半年准备开设高中部，到时候会通过考试从本校选拔一批学生，再从外面招收一部分学生进来。有些学生以为自己拿到一个初中文凭就够用了，当然现在社会风气也确实如此，初中生都能找到工作，但我不希望你们也止步于此。”
    “学校倾斜资源来重点培养你们，既是你们自己争取到的结果，也是我们对于你们的期待，希望你们能走得更远，拥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你明白吗？”

 第129章 我们是沙滩上的沙砾

    第129章我们是沙滩上的沙砾
    传说中最好的工作就是同时满足钱多，事少，离家近三个条件。
    而绝大多数打工人都是欲求其一而不可得。
    每个月初一，十五，月相变幻。
    眼看着时间就来到了五月初一，学校里的保安大叔们似乎突然一下子就活了过来，开始在楼前楼后往来巡逻，存在感骤然飙升十倍。
    当然这也是因为王云霄一直在留意他们的动向，普通学生真未必能注意到这种变化。
    他原本以为这些保安大叔都是府兵，但他们似乎又没有要结阵的迹象，基本上都是独自行动，一个人负责一片区域的巡逻任务。只有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比方说像上次食堂那件事，才会集合起来。
    王云霄和他们不熟，也就是跟门口那位大叔多见过几面，算是点头之交。反倒是泥鳅跟他们的关系处得不错，基本上每个保安都能叫出名字来。
    “你想多了，学校没有那么多经费，能请得起那么多府兵。”
    上课的时候，小刘护士直接否定了王云霄的猜想。
    “准确来说，是病人。”
    “病人？”
    “遭受回音侵蚀，被救回来的病人。你看他们平时不太说话，不是性格问题，脑神经受到了损伤，思维非常迟钝，反应要比正常人慢一拍，这种症状我们一般称作为‘脑雾’。”
    小刘护士认真解释道：“留有这种后遗症的病人，很难融入社会，找到正常工作，更容易被人欺负。一旦他们情绪积累到临界点爆发出来，很有可能会造成严重危害。”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好处，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对于回音侵蚀的免疫力，要比普通人强上许多。所以更能胜任保安守卫一类的岗位，人力成本相对于府兵来说，大大缩减。”
    “你们要是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这就是伱们未来的下场！”
    当然，这不是小刘护士今天讲课的主要内容，只是王云霄问了，她才顺口提了一嘴。
    今天主要讲的，与他们搬回来的这套装备有关联的“天灾”。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天灾，就是时空潮汐。就如同字面意义上所形容的那样，想象一下，你我都是沙滩上的沙砾，而时间与空间就像是汹涌的浪潮，在沙滩上周而复始地冲刷……我知道这么说，你们不会有任何实感，毕竟以你们现在的知识储备，还理解不了这么高层次的概念。”
    “除了最高级别的时空潮汐之外，某些拥有强大力量的超凡存在，用你们能理解的意思来说，就是神魔，他们的力量也可以制造出时空动荡，在小范围内产生天灾的异象。”
    “在你们的课本里会有这样的记载——新政府成立之后，建立天文局、秘书局与特务局这三大部门，专门应对时空潮汐带来的异常影响和特殊情况。其中天文局，就是专门负责监测各种天灾的预兆，并且针对性地进行处理。”
    说到这里，小刘护士看了陈燕一眼：“你们学习的这些教材，上面都有特殊的编号，一本教材对应一个人，学习这本教材，就意味着你们已经进入到了三大局的视野范围内。我给你们找的课本，都是别人用过的旧教材，这样也只能为你们遮掩一时。可要是你们在外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有可能被三大局强行征召。”
    “这不是什么好事。”
    “三大局人力紧缺的情况，直到现在也没有缓解。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学生，是不是刚入门，就算在路边看到一只邪祟，都恨不得抓起来塞到工位上……尤其是天文局，就跟吃人一样，不知道多少棋诏被他们抓进去，从此便杳无音讯，一问就是查无此人，再问连你一起带走。”
    小刘护士阴森的声音，让陈燕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
    “说回到天灾这个事情，我还是那句话，需要对具体情况进行具体分析，我给你们提供的任何建议，一旦在你们心中形成刻板印象，就有可能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
    “天门市于大约十年前爆发的那场区域性天灾，当时被称作‘血雨’。”
    “带有腐蚀性和致病性的血色雨水从天而降，一旦接触到皮肤，就会产生腐蚀的灼烧感。长时间浸泡在雨水里，会导致血肉腐烂。其中还有少部分人会产生病变，畏惧阳光，丧失理性，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而这场天灾的本质，是一只神魔死后遗留的尸骸，演化生成的外层维度，对于现实世界的侵蚀。”
    “血雨整整持续了三个月，当时已经发展出了不少的次生灾害，最悲观的学者预计，那只魔神的尸骸至少需要一百年才能完全溶解，而天门市根本坚持不了十年，就会被血雨腐蚀殆尽。”
    “你们看这些服装的款式，包括警察局的警服，都是在那一时期完成换装的。还有这些面罩和眼罩，设计的目的都是为了防雨。还有这个专用的水壶，不要看它不起眼，在关键时刻，里面保存的干净水源甚至能救下你的命。”
    陈燕忍不住举手问道：“刘老师，那咱们当时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小刘护士耸肩道：“很简单，就是把那只神魔无害化地处理掉了。”
    什么叫做无害化地处理掉了？
    王云霄听得脑仁直疼。
    “当时第一次杀它的时候，并不知道它的尸骸会造成这么严重的污染。搞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之后，换一个别的方法重新再杀它一遍就行了。”
    看在座的学生们一脸懵逼的样子，小刘护士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教书育人可真不是人干的事啊，饭喂到嘴里都不知道嚼。
    “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吗？我们所要面对的最高级别的天灾，叫做时空潮汐。”
    “我们就是沙滩上的沙砾，被时空形成的潮水反复冲刷。而这也就意味着——”
    “我们的时空可以前进，也可以倒退！”

 第130章 摩西的笔记本与遗言

    第130章摩西的笔记本与遗言
    这个世界果然要完蛋了。
    其他人基本上都听不懂小刘护士在讲什么，但王云霄凭借着后世的经验，勉强能够听懂一点。
    时间与空间是构成现实世界的两大基础。相当于构成一个方程式的X，Y坐标轴。
    如果连时间和空间都可以反复动荡的话，那现实世界岂不就像是阳台上晾的裤衩子一样……
    啊不对，其实小刘护士的比喻更为贴切。
    现实世界就是一片海岸沙滩，我们是沙滩上的沙砾。
    沙滩变成什么样子，全看潮汐涨落的心情。
    王云霄发自内心地觉得，如果自己是穿越到一本网络小说里面的话，那这小说一定会扑街。
    这种层次的世界真相，你不应该铺垫个两三百万字再告诉我吗？
    穿越过来不到一个月，你就给我把结局剧透了，接下去怎么写？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
    其他人根本没听懂。
    不能说小刘护士不是一个好老师，只能说他们这批学生确实是太年轻了，没有足够的知识积累。
    包括之前几周课堂上所讲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留不下什么东西。
    小刘护士在第一节课上讲述的有关于“馒头”的理论，到现在大家基本上都已经忘光了。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反正小刘护士已经把该教的东西都教了，能领悟多少全看个人天赋。在她看来，理论课讲得再多都没有意义，不死两个人，他们永远都记不深刻。
    下课的时候，小刘护士递给王云霄一个厚重的牛皮纸信封。
    王云霄拆开来一看，发现里面正是自己交上去的那个笔记本。
    就是原版，不是换回来的西贝货。
    “检查过了，就是一个普通的魔法物品，没有太大问题。”
    小刘护士对王云霄说道：“具体的检测报告夹在笔记本里面，你可以留下来，或者交给我，帮伱换成粮票。如果你想要留下来自己用的话，那还是要小心一点。秘书局的检测报告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准确，不能完全排除它的危险性。”
    魔法物品？
    真的是件装备啊？
    王云霄心说我要拿它换粮票，那不是傻了么。
    回到宿舍，坐在床上打开笔记本，就看到了夹在里面的一张小纸条。
    “II级西洋魔法物品——摩西的笔记。”
    “经过初步检查，没有发现回音侵蚀的痕迹。这是一种类似于寻龙尺的探寻类魔法物品，具体作用是探查一定范围内同样带有魔法灵光的物品。具有一定的污染性和潜在危害，除非必要，尽量不要随意使用。”
    “具体使用方式：完成书灵的遗愿，即可开启笔记本的探寻功能。更换使用者后，需重新完成遗愿。”
    “使用禁忌：不要轻信笔记本上提供的任何信息。”
    “洋人的玩意能不用就不用，咱又不是没有——莲落。”
    …………
    对于最后这句话，王云霄不敢苟同。
    谁跟你是“咱”啊，我有什么玩意我就有……
    能有的用就不错了。
    至于书灵的遗愿，王云霄拿着笔记本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到这个遗愿在哪里。
    使用说明都写不清楚，差评！
    一夜无话。
    早上起来，麻团一睁眼睛就开始嚷嚷：“我梦见女鬼了唉！”
    “真的，我也梦见了，我梦见我上厕所，一抬头，门口就吊着个女生，光着脚……”
    “然后呢？看清楚长什么样了吗？”
    “没有，我正要走过去，她唰地一下就不见了。”
    “合着你就顾着看人家脚了是不是？”
    “都严肃点！”
    油条看他们聊得越来越不像话，忍不住开口呵斥了一句。
    小刘护士已经提前告知过大家，周晴会在月初转化成为厉鬼。越是临近这个日子，那些曾经进入外层维度的学生，就会在梦中感受到她的回音侵蚀。
    宿舍里的兄弟作为当时深入外层维度，亲临现场的目击者，遭受到的侵蚀更深，自然也就成为了第一批梦中见鬼之人。
    大家都没见过周晴本人，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现在对于她的唯一印象，就是小姑娘的脚很白，很好看。
    但一群男生这样讨论一个小姑娘的脚，终究还是不太妥当的。
    于是油条及时叫停。
    “大哥，要不然回头给她烧双鞋吧……”
    “这种小事也要问我？”
    王云霄不想说话，他这一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什么女鬼，什么女鬼的小白脚都没看到。
    不是说我想看这些，关键是你不能区别对待是吧。
    好歹我还是那个谣言里的当事人之一呢。
    今天就是五月初一，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在现实世界看到女鬼的真身了。
    第一次亲眼见证鬼的诞生，这感觉还蛮奇妙的。今天晚上这出好戏，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王云霄是这么想的，但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
    上午十一点半，刚刚放学还没来得及吃午饭，高山就找上门来了。
    有活，还是个大活。
    王云霄招呼上兄弟们，带上陈燕和小葫芦，跟着高山一起前往现场。
    说每个月初一，鬼门大开，这并不是一个定死的日子，只是相对来说网速最好……位面屏障最薄弱的时间。实际上前后几天，都会比较危险。
    昨天晚上有人报警，说大半夜有人撞门，怪瘆得慌。
    三更半夜有人撞门，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兴许是喝醉了酒，找错家门的。又或者是装作喝醉酒，故意找事的。这种事情就算你当场逮住正主，也是一笔糊涂账，警察管不了。
    但如果如果这一片很多户人家都被撞门，从床上爬起来，推门往外面一看，什么都没有，这就很邪乎了。
    报案的人太多，就连警局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早上派人到现场调查，结果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埋尸坑！
    这个词从高山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王云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埋，尸，坑，这三个字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要是连起来的话……
    它不就是一座坟吗？
    要不然你让我怎么理解？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高山冷着脸补充道：“坑里有很多尸体。”
    “还是新鲜的。”

 第131章 集体饿死的新鲜尸体

    第131章集体饿死的新鲜尸体
    坑里有很多尸体，还是新鲜的。
    王云霄心说这就有点意思了。
    但就算是有很多尸体，那也是普通警察负责的工作，轮不到他们这些府兵上阵。
    而且还是赶着正晌午时分过来，难不成尸体已经开始长毛变粽子了？
    高山也不太清楚具体的细节，只知道秦向东很重视这个案子，在听完汇报之后，立刻就调动了他手里这支刚刚组建起来，还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特务科小队。
    王云霄等人背着硕大的旅行包，里面装着自己的全套防护装备。至于武器，他们当时都没往回拿，高山说已经已经用倒骑驴帮他们送到现场了。
    堂堂特务科精锐府兵小队，居然要靠倒骑驴拉装备。
    说出去简直社大死。
    很多人……不只是小学生，就连很多成年人都会想当然地以为，古代的精锐重步兵，重骑兵都可以不吃不喝不拉屎，穿着全套装备从天南杀到地北。
    十万大雪龙骑转战华夏九州，听起来多么狂霸酷炫，令人神往。
    现实中的特务科小队连自己的装备都扛不动，一个人背着二十斤重的旅行包，走到地方已经是汗流浃背。
    即使到了地方，也不能立刻穿戴。
    天门市五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二十多摄氏度。再赶上正晌午，天空中万里无云，大太阳照下来，三十度都不止。
    你把这大皮衣穿上，用不了半个小时，人都能蒸到一成熟。
    此地名叫三棵树。
    听名字就知道非常的淳朴，周围都是土坯平房，农家大院，没有什么高层建筑。
    隔着很远，就已经能够闻到一股子尸体腐烂的恶臭。
    当地居民已经被警察疏散开来。
    秦向东亲临现场，面色凝重，看到王云霄，立刻招呼他和高山过来。
    “现在已经挖出二十具尸体了。”
    高山作为侦缉队长，第一时间就出了现场，秦向东示意他给王云霄简单介绍一下情况。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三天。死者的身份和死因都特别奇怪，你看他们的穿着打扮……”
    王云霄捏着鼻子，跟在高山身后看了一遍平摊在地上的尸骸，立刻就发现了问题。
    “洋人？”
    “不只是洋人，大部分是海归华侨。”
    这些从海外回国的人，衣着打扮和国内的人有很明显的区别，很容易分辨出来。
    “男女老少都有，这么多海归华侨不声不响地死在一起，而且还没有明显的外部伤口，看上去就像是……活生生饿死的，这绝对不正常。”
    高山抬头看了一眼周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里是南通区，作为天门市历史最悠久的老城区之一，除了南市大街周边之外，其余的地方基本上都还没怎么开发，依旧保留着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前的传统地方建筑风格。
    距离靠海岸线，吸纳了大量海外移民的海滨区，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这里是泥腿子们的老家，不是那些吃洋墨水，喝黑咖啡的先生和夫人们该来的地方。
    这样一群人，突兀地出现在这么个地方，然后一声不吭，活生生地饿死。
    就算是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其中的反常之处。
    但这依旧不是秦向东调动特务科小队的真正原因。
    “早上我们过来排查，发现这个院子里有尸臭味，进去之后发现后院里有个坑，坑里都是尸体，坑里还有一个地道，不知道通向哪里。最重要的是，我们发现这个坑……看起来更像是从里面挖出来的。”
    “也就是说，可能有什么东西从尸体堆里爬出来，挖穿了地面，然后挨家挨户去敲门……”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山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并不害怕所谓的妖魔邪祟，但对于这种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东西，就十分头疼了。
    这个时候，蹲在尸体边取证的警察正好从尸体的内衣兜里翻出一张折叠起来的船票：“高队，你看一下这个。”
    高山接过来，跟王云霄一起阅读上面的信息。
    “远洋邮轮寰宇号……始发地，赛弗市，出发时间1370/5/1……目的地，天门市，抵达时间1370/5/22……”
    王云霄盯着船票上的日期，不解道：“五月一日的船票？今天就是五月一日啊，难道是去年的……”
    “西洋历的时间跟咱们的历法不一样，要早一两个月。我算一下，他们的五月一日是……”
    高山还在掰着手指头算数，秦向东在旁边冷不丁地开口说道：“西洋历1370年，就是咱们的明国二年，他们的五月二十二日，在咱们这边算，应该是四月初四。”
    “四月初四？这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那艘船还在不在……”
    “无论在不在，都要查清楚。”
    秦向东面色严肃。
    “伱去海关，调取寰宇号和船上乘客的全部资料！”
    “是！”
    有线索就是好事，高山看了一眼王云霄，转身就走。
    这时候又有一名警察进来汇报：“报告，我们在地道里已经前进了一百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发现出口！”
    秦向东转头对王云霄说道：“换你的小队进去，尽量找到出口，但也不要太过于深入，三十分钟之内如果没有什么发现，就撤出来。”
    王云霄没多废话，直接出门招呼兄弟们穿装备。
    回来找到刚进门汇报的那名警察：“同志贵姓？”
    “免贵姓张，张孟，你就是小王同志吧？”
    这位警察同志的态度就比高山和气许多，伸出手与王云霄握了一下，微笑道：“我给你讲一下里面的情况，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看起来就像是地下的人防工程。咱们脚底下这里应该是一个通风口，下去之后是一条东西向的通道。没有灯光照明，空气也不太新鲜，不过现在好一点……”
    “有积水吗？”
    “……好像没有，地面很干，应该是没有……”
    张孟明显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卡壳了一下，立即遭到秦向东的瞪视。
    王云霄点点头，心中已然有数。
    又是人防工程，还是完全没有积水的人防工程。
    三棵树这里，说不好听一点，就跟拿迫击炮打兔子一样，兔子都不够那颗炮弹钱，谁吃饱了撑的会轰炸这种连医院学校都没有的鬼地方？
    没有打击价值，那人防工程是修出来做什么的？
    天门市地下的人防工程，未免也太发达了一些。

 第132章 防空洞，又是防空洞

    第132章防空洞，又是防空洞
    在没有建立起完整的地下排水系统之前，地下人防工事不积水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尤其是在天门市这种九河下梢，奔流入海的地理环境下，你就别说地下防空洞了，平地挖井三米深，第二天都能给你灌满水。
    王云霄一开始也想不明白，清河中学地底下为什么会有保存结构那么完整的地下人防工事，甚至还没有一点积水。
    后来上了补习班才知道其中的原因。
    每个月十五，现实世界会吞噬外层维度。
    这种地下人防工事，并非是现实世界的真实存在。
    而是被抢过来的。
    不能说这种解释一定正确，但它可以用这种原理来解释。
    正如小刘护士所说——“真相够用就行”。
    尽管地下通道里看似安全，没有任何危险，秦向东依然还是保持了最大的谨慎态度，只让自己手下的普通警察深入探索一百米，就返回地面。
    虽然是正晌午，可地道里面照射不到阳光。
    而且里面也未必一定会遵循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
    对于王云霄这支小队，秦向东也没有报以厚望，只给他们定下了半个小时的探索时间。如果一条地道能走半个小时都找不到出口的话，那也就不是他们南通区警察局能解决的问题了。
    等待其他人穿装备的时间里，王云霄跑到院子里面的案发现场，那个“埋尸坑”附近转了一圈，回来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外面摆放的尸体。
    “发现什么了？”秦向东看他脸上表情凝重，走过去低声问道。
    “不是‘一个’东西。”
    王云霄指着尸体的手指说道：“通风口确实是通风口，但却是堵死的，距离地面还有差不多一米深的土层。你看这些人的手指都已经扭曲变形了，上面沾满了泥土。所以我猜测可能不是‘一个’东西，而是在他们死后，在某种东西的操纵下，齐心合力把土层挖开的。”
    秦向东皱眉：“伱的意思是说，原来没有这个坑，坑是被这些死人挖出来的？”
    最开始根据现场情况做出来的猜测，是先有了这些人死在院里，然后挖坑把尸体埋在坑里，然后这么多死人，引来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地底下挖上来……
    说人话就是积尸气破坏了地底封印，让妖魔逃脱升天——评书戏文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但你现在跟我讲，这个坑是死人们从里面一起动手挖出来的？
    先不说准不准确的问题，你这个脑回路是怎么产生的？
    王云霄没有做更多解释。
    他总不能跟秦向东说，他的兄弟们有这方面的亲身经验。
    在两年前。
    穿好全身装备，所有人摆好队形。
    麻团油饼兄弟俩，举着藤甲盾走在最前面，战斗力比较强的馃子和二羊跟在他们身后。陈燕和小葫芦被保护在队伍中央，杠头就挡在两人身后。
    左右两侧，是两支三人组成的鹤翼小队。
    油条与王云霄跟在最后面压阵。
    背后，其实才是最容易被人偷袭的位置。
    小说里面不是经常会有这样的剧情么，一支队伍走着走着，后面突然就少了个人，或者多了个人。
    王云霄和油条在最后面看着，可以随时观察队伍里面所有人的状态。
    下洞口的时候，馃子看着洞口手指挖掘的痕迹，还没心没肺地来了一句：“手艺挺好，比咱那时候强啊。”
    油条一脚就把他给踹下去了。
    洞口很狭窄，但下面的防空洞倒是很宽敞。
    通道内大约有四五米宽，三米左右的高度，可以容纳两辆倒骑驴并行。
    同样十分眼熟的混凝土结构，如果不是有通风口的话，别说拿手挖了，你把全身骨头都磨烂了也没用。
    这玩意儿又不是像游戏里面的建筑方块一样，还带耐久度。
    王云霄看了一眼表，十二点二十五分。
    这是他从秦向东那里借来的手表，要不然根本没办法准确判断时间。
    秦向东是退伍老兵，他说三十分钟撤退，肯定有他的道理。
    听人劝，吃饱饭。
    防空洞里面没有灯光，所有人下来的时候，都带上了煤油灯。
    一方面提供照明，一方面还可以判断通道内的氧气含量。
    这个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就算氧气含量充足，也不一定就说明这底下空气质量好。最好的办法还是带上一只活物，比如说耗子什么的……
    想到耗子，王云霄就不由得想起自己放走的那只大黑老鼠。
    这天门市地底下的人防工事，问别人可能不清楚，要是问它，那不就专业对口了吗！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再上去要个指南针！”
    油条一向善于查缺补漏，下来看了一眼，转身又往上爬。
    不光是地底下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天门市在地面上其实也不分东南西北。
    因为整座城市当初就是依河而建，顺着河流主干道向两边发展。老天门人只能分清楚河东河西，南通北郊，具体到街道里，只分左右，根本就没有东南西北的概念。
    还得是油条足够心细，要不然往里面走，万一有个拐弯转角什么的，三转五转人就都晕了。
    过了一会儿，油条拿了一个指南针，一张城市地图下来，借着灯光仔细研究了一下方位。
    这个通风口，是防空洞主干道旁边斜插向上的一条通道。而主干道的两边看起来都畅通无阻，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这边往东，这边往西……”
    油条拿着指南针研究了一下，指着其中一个方向对王云霄说道：“往东这个方向，应该通往南市。往西就是城外了，城外的荒郊野地……”
    “往东走！”
    王云霄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东边。
    地下人防工事，如果不是保密军事级别的话，那肯定是越接近市区中央结构越完整，至于通往城外那边的，充其量也就是个逃生通道。
    如果地图标记没错的话，那都用不了三十分钟，就能从这里走到南市大街地下。
    地面上的脚印很多，没有专业的刑侦人员，恐怕分析不出其中有什么线索。但至少可以确认一点——有很多皮鞋的鞋印，那些死人，他们真的是从这里走过来的。

 第133章 更多的尸体以及线索

    第133章更多的尸体以及线索
    现代的地下人防工事，并不是在地底下挖一个洞那么简单。
    实际上地底下是一座功能完整的城市，包括生活区，工业区，供水供电，物资储备……
    当然普通人一般情况下，还接触不到这个层次。
    对于防空洞的理解，也就仅仅停留在自家小区地下车库的水平上。
    实际上要比那个复杂了多，而不止一层，三层四层，深入地下几十米的都有。
    深厚的岩层，加上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结构，从设计之初，就是为了抵抗核爆炸的冲击。
    有些人对于核弹的威力脑补过度，实际上当年广岛长崎的小木板房，和后世的钢筋混凝土防御工事，在强度上面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差距。
    也有些人对于核弹的威力认识不足，看多了好莱坞电影，发现核弹啥都炸不死，炸个壁虎还能给人家加血充电。
    这其实都比较片面。
    反正自从人类发明核弹以来，各种神秘未知的江湖传说就越来越少。
    各种娘化版本的古神邪神，变得越来越能歌善舞。
    防空洞的通道里面，每隔大概几十米的距离，旁边墙壁上就会出现一个黑洞洞的隧道，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王云霄和油条一人走一边，挑着灯仔细观察，结果发现几乎所有的洞口都有来来回回的脚印。
    感情这地方还挺热闹的。
    人在黑暗中，很容易失去对时间的敏感。
    他一边在心里默默计数，一边每隔五分钟抬起手看一次表，确保时间没有出错。
    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他们在刚过第一个五分钟的时候，越过了之前警察下来，探查到的百米位置，人家还贴心地在墙上用粉笔写了个“100”。
    前面的路看起来和后面没有任何区别，除了黑暗和宁静，再无所有。
    又过了五分钟，他们大概走出将近三百米的距离，前方依旧是一片漆黑，看起来深不见底。
    两边的通道里还是有鞋印。
    王云霄和油条对视一眼，心里有点不踏实了。
    主要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你们当这儿是阴间迪士尼乐园呢？一圈一圈的这么溜达个遍？
    还是说因为在这里找不到食物，才被活生生地饿死……
    这不是废话，你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吃的。要是能摸到清河中学那边，说不定还能找到午餐肉罐头。
    可你要是有那种买彩票中头奖的运气，也不至于被关到这种地方是不是。
    “不太对劲。”
    油条在王云霄耳边小声嘀咕：“大哥伱刚才检查过那些尸体，对吧，他们身上衣衫穿得很整齐，除了手指头之外，没有任何搏斗痕迹和外伤，对吧？”
    “对。”
    “那就不对了，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被活生生地饿死呢？”
    油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着煤油灯微弱的火光。
    “哪怕他们真的被关到这里面出不去，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食物。”
    “人，是可以吃人的。”
    王云霄点点头，没说话。
    这确实是个疑点。
    死人不奇怪，人被饿死也是正常的。但这些人在死前居然还有闲心翻遍整个地下人防工事的边边角角，哪怕到最后饿死，也没有发生同类相食的惨剧。
    这是何等的崇高道德！
    外国人都这么讲文明懂礼貌吗？
    我懂了，别人家穿越要么是电影小说，要么是动漫游戏，我穿越到意林知音合订本里来了哈哈哈哈……
    一点都不好笑。
    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王云霄略作思考，试探着说道：“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人，从始至终都是被别人操控的傀儡？又或者说是像咱们遇到的那种，被妖魔夺舍的躯壳？”
    油条正要说话，就听到前面麻团突然大喊了一句：“大哥！人死了……不是你别踹我，死人了前面！”
    “都别动！”
    王云霄拍了一下杠头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留意后方，自己带着油条来到前面。
    走过去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从刚才下来一直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快有二十分钟。从体感上来说，队伍前进了差不多有一千米的距离。
    如果一切都符合客观物理规律，没有搞出什么鬼打墙之类的幺蛾子的话，那么按照地图上的比例尺来计算，自己这支队伍现在距离南市大街应该只有不到一条街的距离了。
    之所以要反复提到南市大街，是因为那里作为整个南通区经济最繁华的商业街道，周边的房地产开发项目近些年来炒得十分火热。
    不少高楼大厦都是近些年新建起来的。
    有高楼大厦，自然也就必须要打地基。
    要打地基的话……当时不可能不发现规模这么庞大的地下人防工程。
    当然这都是上面领导需要考虑的问题。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眼前的死人。
    王云霄和油条走到队伍前方，顺着麻团手指的方向望去。
    眼前是一处面积大约有五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对面能看到向上的台阶，说明是这条防空洞的主要出口之一。
    但就在台阶前的这个位置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了十几具无头的尸体。
    这一次确实是有明显的外伤了，毕竟人的脑袋总不能自己从自己的脖子上掉下来。
    看衣装打扮，和洞口的那些尸体相差无几，都是西装革履，皮鞋领带，女人身上穿的也都是西洋的碎花连衣裙，看起来十分伤风败俗。
    现场唯一一具保存完整的尸体，是一名黑发少女，她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似乎是现场唯一拥有武器的人。然而她的死因同样诡异。
    她手里死死地攥着那把手术刀，被人硬生生地掰断了手臂，将手术刀插进了她的下颚，一捅到底。
    陈燕身体微微一晃，下意识地扶住墙，开始干呕。
    “失水。”
    小葫芦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失水？”
    王云霄愣了一下，再看这些尸体，瞬间明白了小葫芦要说的意思。
    这些尸体虽然失去了脑袋，但其余部分保存倒还算完整，而且也没有散发出正常尸体腐烂产生的尸臭。
    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刑侦专家，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在小葫芦提醒之后，他立刻就注意到，这些尸体，包括那名少女的尸体，皮肤都呈现出了明显的干瘪迹象。
    就像是在烈日下被暴晒过的豆角干一样。
    刚刚忙中出错，章节上传错了，家人们见谅

 第134章 二十块的工资真难赚

    第134章二十块的工资真难赚
    尸体呈现失水的状态，还是在这么个诡异的地方。
    具体是怎么回事，王云霄也想不明白。
    好烦啊，老子这四十米长的刀都拔出来了，你这从头到尾居然连一个带血条的怪都没有。
    最讨厌这种解谜游戏了。
    从前面的台阶再往上走通向哪里，这个问题王云霄也很好奇。
    但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他决定还是先撤退回去最为稳妥。
    这防空洞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再说下午学校还有课呢，我们这些好孩子得回去上课……
    想到这里，王云霄就要下令原路返回。
    这个时候小葫芦从队伍里走出来，跑到那名少女的尸体旁边，蹲下身仔细检查起尸体的情况。
    王云霄怕她出事，赶紧走到旁边护着，就看到小葫芦从尸体左手死死握紧的拳头里面，抠出来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小葫芦将纸团小心翼翼地展开，铺平，只见上面写着几行洋文。
    “是英文吗？”
    “我不认识……”
    王云霄拿过来看了一眼，心说完犊子。
    他能看懂英文，但这上面写的根本不是英语啊，语法词根都对不上，看着好像是法语或者意大利语的样子。
    好不容易摸出关键线索，你跟我讲你这系统不适配简体中文？
    必须差评！
    “谁认识这个？”
    其实不用问太多人，看油条和陈燕一脸懵逼的样子，王云霄就知道问别人也是白问。
    “撤吧，拿回去给警局的人去研究。”
    今天可以到此为止了，虽然说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危险，但王云霄觉得发现这么多尸体，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工资。
    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也该算是大案要案的级别了吧。到时候肯定有更专业的人士过来接管现场，就用不着他们这些新手菜鸟提心吊胆地趟地图了。
    不过对于这个纸团，他心里面还是有些莫名的既视感。
    总觉得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的。
    “来给我撑个亮儿！”
    将煤气灯递给油条，王云霄神使鬼差地掏出小刘护士还给自己的那个笔记本。借着灯光对照了一下纸张的材质。
    材质完全一样。
    笔记本里面也有被撕掉一页的痕迹，王云霄拿着那张纸刚一对上去，那张纸突然自己就展平开来，抹掉了身上所有的褶皱，重新粘到了撕裂的痕迹上面，严丝合缝再也看不出来一点痕迹。
    王云霄手一哆嗦，差点没把笔记本给扔出去。
    啊？
    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怎么能配套呢？
    就在他被吓到背后直冒冷汗的时候，那张纸上书写的陌生洋文飞快地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行行的方块字。
    “元素体——雾霭巨人。”
    “由重工业污染气体排放催生孕育出来的新元素生命体，气态身躯，可以成百倍地收缩或者膨胀。能制造出浓厚的迷雾屏蔽感知，让人陷入窒息和中毒状态。拥有一定的思维能力，没有明显弱点。”
    “它降临时悄无声息，杀人于无形之中。”
    啊？
    王云霄都惊呆了。
    大哥伱这是什么画风啊？
    你这是属于玄幻啊，奇幻啊，还是后现代魔幻主义赛博朋克啊？
    妖魔邪祟也没你这么邪的，都邪到姥姥家去了。
    雾霾也能修炼成精的？
    什么叫没有明显弱点……
    火光都不好用？
    不过想来也是，如果本体是类似于雾霾一样的存在，本身就有很强的遮光性。
    后世应对雾霾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无非就是禁排放，多种树，等大风。
    贝克兰德的关底大BOSS也莫过于此，你让我们现在开这种级别的副本？疯了吧！
    这二十块钱可太难赚了。
    “所有人把面罩，眼罩都戴上，不许摘下来！”
    回过神来，王云霄立刻下达了第一条命令。
    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这个时候有得用总比没得用要好一点。
    “加快速度，原路返回！”
    在看到这笔记本的文字之后，王云霄心中的不详预感就开始隐隐出现。
    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似乎已经惊醒到了某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
    身后似乎传来某种金属摩擦的声音，就像是上了锈的大门合页在缓缓转动。
    王云霄回头望去，从这里已经看不到刚才那些尸体所在的地方。
    他把右手小拇指放在嘴里舔了一下，抬起来对准身后的方向。
    有空气流动。
    有什么东西，从上面下来了。
    “麻团！二羊！泥鳅！”
    王云霄很信任自己的直觉，丝毫不抱侥幸心理，开口喊过来一支三人小队。
    麻团举着藤甲盾挡在前面，二羊腰间插着一新一旧两把牛耳尖刀，手里拿着一把连弩。和重型的天机弩不同，这种连弩体型小巧，也就只有两尺长宽，一个点心盒子的大小。便于携带，当然威力也必然缩水。
    泥鳅在旁边，手里握着一杆接近两米长的点钢枪。
    他其实不会用这东西，不像二羊一样，有使用兵器的经验。正经人家孩子谁天天吃饱了撑的学这个，最多也就是拿个树杈子比划两下。
    让他拿长枪，只是因为这种武器使用起来比较简单，不用想太多。要是给他把刀，谁都不敢保证他不击杀队友。
    说实话，这没污染过的武器，其实没有烧火棍好用。
    但你要是不用，它永远也污染不了。
    王云霄自己腰间挎着燕翎刀，背着两把烧火棍PROplus官方定制版——雷公鞭。
    这东西名字起的太中二，太霸气，总有种古惑仔背后纹过江龙的感觉，命不硬扛不起来。
    于是王云霄在私下里决定将其重命名为“锟斤拷”。
    不就是比拼认知么？不就是知识有污染吗？嫌我没文化是不是？给你一锟斤拷，你给我解个码试试！
    当然这只是私设，他毕竟是个要脸的人，不会当着自家兄弟的面公开宣布这么羞耻的决定。
    嗖——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王云霄眼疾手快，抓住麻团的手臂向上一抬，就听到“咚”的一声闷响，藤甲盾微微向后一顿，前面不知道插上了什么东西。
    “唉我去，这什么玩意儿，大哥我手瘸了！”麻团捂着手腕大呼小叫。
    “闭嘴！”
    王云霄翻过盾牌瞄了一眼，那东西并不是箭矢，看起来倒有点像是豪猪身上的那种刺。

 第135章 各种装备的实战用途

    第135章各种装备的实战用途
    油条在旁边划着了一颗火柴，往地上一扔。
    刚才他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跟王云霄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里煤油灯的灯油倾洒在路面上。
    现在这一颗火柴扔下去，一条火线从他脚下直冲出来，朝着前方的黑暗之处延伸过去，瞬间就点亮了将近二十米的空间。
    在火光的尽头，隐隐约约能看到几只像是狗一样的东西，明显是被火光吓了一跳，飞快地后退，隐没在黑暗当中。
    二羊眯起眼睛，扣动扳机，一支弩箭射出，对面立即传来受伤的呜咽声。
    “扶好盾牌，稳住！”
    王云霄按住麻团的肩膀沉声说道。
    这小子的优点是听话，缺点是喜欢大呼小叫，一惊一乍。
    要把他训练成合格的刀盾兵，可能有点难度，但如果只是单纯举盾的话，那还是勉强能够胜任的。
    麻团手里的藤甲盾牌方方正正，比正常的塔盾也就小了一圈，能完全挡住一个人的身形。
    这种盾牌是双层藤甲，中间还有纸甲与牛皮填充，能挡住老式火药枪的小口径枪弹。看似厚重，实际上重量没有那么夸张，差不多也就是十几二十斤左右。
    这玩意也是个有年份的老古董了，最早历史可以追溯到四百多年前打倭寇的时候，当时它的对手还是火药燧发枪。
    但凡是读过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藤甲的弱点是怕敌人火攻。
    而实际上，这种藤甲盾的真正弱点只有一个字——贵！
    具体有多贵，因为不了解当时的物价标准不好判断，只能说当时造一把火枪的成本，比这玩意儿低多了。
    众所周知，军品采购这种生意只考虑成本问题，至于前线大头兵吃不吃枪子儿，跟人家工部官员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但锦衣暗卫就不需要考虑这些了，听名字就知道人家不缺钱。
    在这么狭窄的通道里，有两面这样的盾牌就能把整支队伍遮掩得密不透风。
    现在虽然只有麻团一人，但大家凑活凑活混成一排，也不需要担心被敌人的冷箭暗算。
    咚——！咚——！
    随着地上的煤油逐渐燃烧殆尽，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东西似乎又重新找回了自信，两支尖刺飞射过来，重重地插在麻团的藤甲盾上面。
    二羊立即还以颜色，但这次没有火光照明，他手里的连弩也失去了准头，一连两箭射出，对面全无声息。
    王云霄拍了油条一下，给他打了个手势，油条心领神会，转身就走。
    一边退，一边追，黑暗中是对方的主场，双方很快就拉近了距离。
    二羊射完了连弩的箭匣，反手将连弩插回背上，掏出两把牛耳尖刀。
    他还是觉得使刀子顺手，但王云霄不能任由他冲上去跟人家肉搏。
    一个月二十块钱工资，你玩什么命啊？
    而且咱又不是没别的办法。
    王云霄轻轻拿起了挂在腰间的铜锣。
    对面的野兽嘶吼声仿佛已经近在耳侧，眼看着那些隐藏于黑暗中的东西就要扑上来。王云霄猛然开口喊了一声：“敲！”
    咣咣咣咣咣——！
    身后几个兄弟同时敲响铜锣，震耳欲聋的锣声回荡在密闭狭窄的防空洞里，产生出了惊人的回响效果。
    黑暗中的东西嗷呜一嗓子，被吓得当场跳起来，夹住尾巴转身就跑。
    声音，声音的共振，是人类对抗妖邪最基础的武器。
    这是王云霄刚刚穿越过来时，小刘护士给他们上的第一堂课。
    不只是人类，大自然里的许多生物，都是以声音制造威慑。
    而人类在这方面的天赋尤其出色，不仅可以学习模仿各种动物的声音，甚至还能制造出极其恐怖的声响。
    如果你要玄学的解释，那就可以理解为，大家站在一起齐声高呼，异口同声形成了一个阵势，让妖魔邪祟不敢靠近。
    如果你要科学的解释，那更简单，声波的共振本身就有很大杀伤力，在历史上甚至有队列整齐的军队通过大桥，脚步共振将桥压垮的事例。
    可以解释，通过解释形成共识，这才是最重要的。
    真正具有力量的是思想，所有人的思想共识凝聚起来就会形成思潮。
    集体性思潮可以反过来影响到现实世界。
    锦衣暗卫同样为此配置了高端版本的装备——给每个人都发了一面手掌大小的铜锣。
    别看它不大，敲起来动静一点都不小。
    瞬间就把对面偷袭的意图化解得一干二净。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王云霄看了一眼手表。
    一千米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其实也不是很近。
    大家身上穿着这么沉重的装备，行动起来还是比较费力的。
    最重要的是还要提防路上有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意外。
    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一群精锐士兵手里拿着先进武器，气势汹汹地闯进地道，然后被神出鬼没的主角或者反派像割草一样随随便便刷掉。
    轰鸣的锣声对于正常人的耳膜同样是一种负担，所以王云霄只敲打了十几秒钟，就抬手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对方很显然不懂得人情世故，明明已经被锣声震得七荤八素，畏缩不前。可一看这边锣声停歇，继续撤退，顿时又觉得自己行了，大呼小叫地追赶上来。
    这一次它们不再掩饰，同样以恐怖的野兽咆哮声音回敬过来，不断地射出尖刺。
    一枚尖刺越过盾牌上方，朝着前面的队伍坠落下去。
    王云霄下意识地抬手一捞，直接将那枚尖刺抓在手里。却不料想那尖刺上还生长着一排排的锋锐倒刺，一下子就刺穿了他的手套。
    也幸亏带着皮质手套，要不然这一下说不定就要把他的手掌扎穿。
    嘶——王云霄赶紧扔掉那根尖刺，摘下手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只见一排血洞呲呲往外喷血。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整条手臂都麻木了，没有半点感觉。
    这玩意居然还是带毒的！
    不过还好，自己这边有伶官，可以进行急救。
    躲在队伍中间的小葫芦拿出本子飞快地写下一行文字，王云霄手心上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手臂上的麻木感也迅速消退。

 第136章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

    第136章你在我面前装什么？
    我一定是给你脸了吧！
    看到对面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王云霄当时就有点火大。
    人不愿意跟狗肉搏，是因为人害怕受伤，再说也得不偿失。
    结果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跟我这儿猪鼻子插葱装大象呢？
    耳听着猖狂的吠叫声越来越接近，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火药弹，点燃引线直接扔了出去。
    这玩意儿过去俗称“掌心雷”，长得黑不溜秋的跟冻秋梨一样，有拳头大小，里面填装的都是老式黑火药。无论威力还是安全性，都比不上现在已经列装军队的木柄手榴弹。
    它最大的优势，就是过去真的有过“降妖除魔”的经历。
    过去有不少道士精通炼丹术，自己就可以手搓出来这种掌心雷，追根溯源至少上千年的历史。
    据说在道家正统的七十二神霄雷法之中，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这种物理大炸炸。
    对付妖魔邪祟效果拔群。
    砰——！乓——！
    两声巨响，火光乍现，对面嗷呜嗷呜叫个不停。
    听起来是被炸得极惨，可王云霄并没有因此就轻易放过它。
    你觉得自己道德高尚，点到为止，人家可未必会领伱的情。
    这个时候正好听到身后机括响动，王云霄拉着麻团的肩膀将他推到旁边，闪身露出后面已经组装好的天机弩。
    刚才他给油条打了个手势，油条心领神会，转身带着蒿子的小队快步走到队伍前头。
    蒿子背着一架天机弩。
    这东西非常沉，而且需要一定时间进行组装，操作极不方便，但威力也是真的大。
    他们加快脚步走了一段路，停下来开始组装弩机。等王云霄扔出火药弹的时候，队伍正好行进到这里。
    蒿子原来的外号叫耗子，因为大家都觉得他人高马大却生了一副耗子胆，窝窝囊囊的不像个爷们儿。
    他这人也确实没啥长处，唯二的两个优点，一是听话，二是会挖野菜，挖回来的婆婆丁，野蒿子让大家伙吃了几顿饱的，也就不好意思再管他叫耗子了。
    从警察局搬回来这架天机弩之后，王云霄就一直在头疼，当时看这玩意儿喜欢得不得了，拿回来之后才发现，没人能用。
    天机弩本身的重量，以及复杂的组装流程，就要求至少两个力气大的人一个背弩机，一个背弹药，还得有个脑子灵活的负责拼接……可王云霄一个人都找不到。
    力气大的，如馃子，二羊，杠头，都要打前排，抗线。
    脑子灵活的，陈燕和小葫芦的职责更重要，油条要跟自己配合指挥队伍。
    泥鳅倒是很机灵，但这股子机灵劲儿一直都用不到正地方。
    最后是高粱，蒿子和酥皮这仨人站了出来。
    高粱负责背弹药，蒿子负责背弩机，酥皮负责装卸。
    天机弩的弩矢非常巨大，而且后面连接着细缆绳，这个东西的设计目的就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像床弩一样拆墙，或者像捕鲸枪一样狩猎巨物。
    趁着麻团让开射界的一瞬间，蒿子果断扣动了扳机。
    天机弩爆发出沉闷的轰鸣。
    一道银光在黑暗中闪过，那是弩箭后面连接的缆绳，对面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缆绳瞬间绷直，巨大的挣扎力量差一点将沉重的弩机整个掀翻。
    蒿子死死按住弩机，其他人则一拥而上，抓住缆绳开始拔河。
    上钩了！
    “一，二，三！用力！”
    王云霄喊着号子，几个人一起拖拽，三下五除二就将黑暗中的东西给拽到脚下。
    借着火光，他们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怪物的样子。
    看起来确实是一条狗，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差不多有一人来长，全身上下没有皮肤，全都是暴露在外面的血肉，还有一层苍白的骨甲包裹住全身上下。在它的后背脊椎骨上，生长着一排长长的，带有倒钩的骨刺，看起来和麻团盾牌上面密密麻麻扎的那些一模一样。
    小王八犊子，模样长得还挺恶心。
    天机弩的弩箭命中了它的后腿，直接穿过腿骨卡在骨头缝里，让它无法挣脱，自己也亲身体验了一把被人射中的感觉，只能说是活该。
    被拖拽过来的时候，这条狗子还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咬人。王云霄掏出雷公鞭对准它的眼眶狠狠地戳了下去。
    食我锟斤拷啦衰仔！
    啪——！
    只见雷鸣电闪，火光四射，那狗子的血红眼珠瞬间爆裂，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坑洞，全身骤然僵硬动弹不得。
    好么，合计这玩意还是个电击棒。
    怪不得脆弱。
    根据王云霄的判断，后面跟着的应该不止这一条狗，至少得有两条。
    他一直留神盯着那边的动静，结果什么都没听到。壮着胆子提起灯往回走了一段路，发现另一只狗也已经躺尸，看它身上焦黑一片，脑袋上还镶嵌着破碎的弹片，应该是被刚才的火药弹直接炸死了。
    就你们俩？还是个脆皮？你们怎么敢的呀？
    不过很快王云霄就高兴起来。
    这两条狗子加起来，至少也得有个一两百斤的分量吧？
    你看它长这死出，从头到脚都都被污染透了，这还是在现实世界中被逮住的。
    外层维度真真假假的不好分辨，辛辛苦苦杀个怪，只能爆出一点零零碎碎，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现实世界当中，你总不能跟我说，杀头猪就爆两块兽肉，不够炒一盘菜的吧？
    发财了呀！
    这还走什么走，赶紧摸尸！
    小葫芦大笔一挥，两条狗的尸体，连带着麻团盾牌上的尖刺都被她收了起来。
    打野有了收获，整支队伍的士气瞬间就不一样了。
    从刚才的严肃沉默，小心谨慎，直接变成了恨不得再战一场的兴奋状态。
    现在大家才突然想明白，对啊，我们现在是官差，我们怕什么？
    管你什么魑魅魍魉，干死就完事了。
    然而很可惜的是，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在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中，平平安安没有闹出任何动静。
    回到通风口，爬上地面，特务科小队的第一次任务圆满完成。

 第137章 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

    第137章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
    一听说地底下还有许多尸体，秦向东人都麻了。
    涉及到洋人和华侨的案子本来就麻烦，这一下子居然死了三四十号，而且还涉及到了妖魔邪祟的问题——虽然秦向东调动王云霄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种可能，但猜测可能性和现实印证带给人的压力肯定是截然不同的。
    “等一下你不要走，等特务局那边的同志过来，你给他们汇报一下情况。”
    王云霄把手表还给秦向东，笑嘻嘻道：“秦局你别开玩笑，我们下午还有课呢。”
    秦向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云霄让陈燕和小葫芦抽空写了一篇总结汇报，把下面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都讲清楚了，包括他们估算出来的，最后发现尸体的那个位置，距离南市大街还有多远，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圈子。
    能说的都说了，伱还想让我们干啥？
    你总不能说这不是我想要的feel，打回去重写，改完再改……
    王云霄扪心自问，自己这一趟活绝对对得起二十块的月薪。你要觉得我们服务不到位，你自己也有人手，下去试试呗？
    秦向东就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生闷气。
    不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就是不好用啊。
    “中午你们还没吃饭呢吧？”
    硬的不行，秦向东决定来软的：“我给你批个条子，中午去局里食堂吃吧，有肉菜。”
    “那行！”
    出来的时候确实没来得及吃饭，不过看在工资的份儿上，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但没意见归没意见，自己肚皮是糊弄不了的。能免费蹭一顿饭，还有肉菜，没有人能拒绝这个条件。
    收拾装备，武器装箱抬上倒骑驴……
    麻团小声嘀咕：“咱能不用这倒骑驴吗？实在是太丢人了。”
    油条瞪了他一眼：“咋地，你还想坐小轿车啊？”
    “不是小轿车，你看当初特务局那些人来咱们学校，都是开着大卡车来的，连人带装备一起拉过来。咱们什么时候也弄辆大卡车，那多威风……”
    “行啊，你从现在开始攒钱吧。”
    “不是我攒钱的事，你看这次咱们这收获，能换不少东西吧？”
    精神一放松下来，话也就变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想到那两条狗子的分量，就连陈燕都忍不住眉开眼笑，拉着小葫芦嘀嘀咕咕。
    来到警局，这会儿都已经一点多钟了。食堂早就已经熄火，王云霄也不管那些个，直接把条子递上去。反正是你们局长写的条子，你们看着办。
    食堂其实有备菜，毕竟局长本人带着大半个局的人力出去还没回来呢。师傅抡起大马勺叮叮咣咣一顿敲，给他们弄了两个热菜，一盆猪肉白菜炖粉条，一盆地三鲜，一盆蛋花汤，外加上整整一大笸箩的棒子面菜团子。
    警察局食堂这大师傅的手艺，就是比学校食堂的强，几乎快要赶上外面饭馆子的水平了，这菜做的是真香。
    王云霄说了一句动筷子，大家伙甩开腮帮子就往嘴里造。
    一口气吃了仨菜团子，两碗猪肉白菜炖粉条，感觉差不多已经有五分饱了。王云霄盛了半碗蛋花汤，一边嘬一边拿出笔记本，随手翻了翻。
    之前在防空洞里的时候，他徒手去抓倒刺，扎得满手都是血。当时本着不浪费与试一试的想法，顺手就把血抹在了笔记本上面。
    谁知道会不会滴血认主呢？
    这个笔记本具有自我清洁和修复的功能，当初王云霄从妖魔的尸骸里面把它捡出来的时候，它不仅没有被烧毁，也没沾上半点灰尘。
    现在打开来一看，果不其然，依旧整洁如新，没有半点沾血的迹象。
    反倒是第一页上，有关于“雾霭巨人”的描述语句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血红色的文字。
    “这是摩西的笔记。”
    “继承这本笔记的方法，是完成书灵的遗愿（已破解）。”
    “我简化了这个封印的流程，只需要在时空的夹角找到数字9——莲落。”
    王云霄首先意识到了一个被自己忽视掉的问题。
    原来这个笔记本是需要消耗墨水的，而自己刚才抹上去的血，似乎是被它当成了墨水。
    人血都可以做墨水的话，蛋花汤行不行？
    他强忍住把手里的蛋花汤浇到笔记本上的冲动。
    然后……时空夹角是特么什么鬼？
    还有数字9……
    好烦这种需要动脑子解谜的东西。
    “我去趟厕所。”
    脑子不够用的时候，上厕所拉泡屎清醒一下，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最理性的选择。
    如果还能点一根烟，刷刷手机，那对于996的青年社畜来说就是难得的幸福时光了。
    王云霄夹着笔记本，来到厕所，下意识地数了一眼坑位。
    正好九个……
    你看这不就巧了吗不是！
    厕所，古代人又称作为五谷轮回之所，跟“时空”是能多多少少沾上一点边的。
    如果你觉得不沾边，那在这里还可以沾点别的东西。
    王云霄拿起笔记本，认真地说道：“你也看到了，咱这里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你就说行不行吧。你要是有意见，可以跟我说，咱们再商量，对不对，不行就好说好散。”
    笔记本沉默不语。
    王云霄耐心等待了十秒钟，突然眉头一皱，伸手摸兜：“遭了，没带纸出来。”
    他翻开笔记本，目光落在干净的纸页上。
    那血色的文字瞬间褪去，一行文字重新出现。
    “——恭喜你，在此获得摩西的遗产。”
    “现在笔记中的所有内容，都将向你毫无保留的展示。”
    “侦测到侵蚀：深红地狱的追踪印记。”
    “你残忍地杀害了两条来自于地狱边境的嗜血猎犬，它们的主人，一位王座骑士向你投来仇恨的目光注视。他即将对你展开不死不休的复仇狩猎。”
    瞧瞧这词儿用的，残忍，仇恨，复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杀了他全家呢。
    王云霄冷笑着继续往下看。
    “侦测到侵蚀：无面者的诅咒。”
    “你的优秀表现引起了无面者的注意，它正在暗中观察你和你身边的亲近之人，挑选最合适的目标，寻找机会取而代之。”

 第138章 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第138章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不要在意章节顺序，内容调整过来了，上次错误上传137的遗留问题）
    人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无菌的环境当中，事实上别说一辈子，可能也就是你被推进手术室里的那几个小时，才能享受到无菌环境的福利待遇。
    人体之所以能抵御细菌感染，除了保持个人卫生清洁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锻炼身体，增强自身的免疫系统。
    府兵对于知识污染和回音侵蚀具有极高的抗性，这种抗性就像是自身的免疫系统。
    不是说污染和侵蚀不存在，只是府兵的免疫力要比其他人高。
    而这种抗性，单纯依靠自身体感，是很难察觉到的，所以也就难免会不当回事，掉以轻心。
    如果不是笔记本上的提醒，王云霄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了一趟防空洞，就被人挂上了两个标记。
    杀狗那事可以理解，狗是真的杀了，狗主人要是有胆量来报仇，王云霄也不怕他。
    但这个无面者是什么鬼？
    老子招你惹你了？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回到食堂里，把笔记本推到油条面前。
    油条扫了一眼，不解道：“不是说这本子就是个寻龙尺，用来寻宝的吗？怎么还有这个功能？”
    “谁知道呢……”
    王云霄嘴上说着，眼角余光扫过在场众人。
    都是自家兄弟姐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要是被人掉包的话，自己不至于看不出来。
    但问题是，他也不了解这个无面者到底是什么来历，有什么本事。
    如果笔记本上的文字描述正确，那说明对方还没来得及动手。
    是因为现在正值中午，光天化日之下不好动手吗？
    通过上一次对付那只妖魔的经验可以判断出来，这些妖魔邪祟只要不直接接触阳光，找一套衣服，或者干脆躲到别人的肉身里面，还是可以在阳光下正常行动的。
    可一旦他们想要施展邪术，在阳光下就会无所遁形。
    王云霄给油条使了个眼色，油条心领神会，将笔记本传给坐在旁边闷头干饭的馃子。
    馃子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扒拉到饺子面前。
    这样一个个地传阅过去，等陈燕和小葫芦都看完了，桌上的饭菜也吃得差不多，王云霄收回笔记本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懒洋洋地，故意大声说道：“行了，我看秦局那边估计也用不着咱们了。再歇口气咱就撤吧。”
    陈燕点头道：“别歇了，咱们再不回去就赶不上下午第一节课了。”
    第一次配合大家演戏，她的表情还是有点僵硬，不够自然。
    油条一边剔牙一边不以为然道：“伱现在回去也赶不上第一节课了，着什么急啊。要我说，咱下午干脆就别回去了，找个地方洗澡去吧。我穿那个皮大衣捂了一身的汗，现在浑身都腻得慌。”
    陈燕顿时生气道：“你还想要逃课？”
    油条捏起鼻子讥讽道：“你看你都臭得跟什么似的，自己闻不出来吗？挺白净一姑娘，居然还不讲卫生，啧啧啧……”
    陈燕羞红着脸一跺脚，拉起小葫芦转身就走。
    她们俩这一起身，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跟了上去。
    王云霄跟油条还是走在最后面，一行人三两成群，稀稀拉拉地出了警察局门口，往学校的方向走。
    刚出门没走两步，就听到旁边有人叫了一声：“王云霄！”
    王云霄回头一看：“张警官？你也回来了？”
    来人正是刚刚在现场验尸取证的张孟，走过来笑道：“特务局那边已经过来人，接管现场了。我回来拿东西，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王云霄点头道：“对，特务局既然来人，那就没我们啥事了，我们找地儿洗个澡，睡一觉，放松放松。”
    张孟皱起眉头，抬手拍了拍王云霄的肩膀：“挺大一小伙子，怎么下一趟地洞就累成这样？你这身体是不是有点虚啊？”
    他这么看似不经意地一拍，王云霄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深深的疲倦感，脑子里面迷迷糊糊地，仿佛下一刻就要闭上眼睛睡过去似的。也没听清楚张孟后面说的什么话，只是含糊地应了两声。
    张孟还想要说话，就看到刚才已经走远的那些人，又折返了回来。更是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他和王云霄油条三人围在其中。
    人一聚齐，王云霄眼中瞬间恢复清明，再看向张孟时，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张孟不动声色笑道：“怎么了？”
    王云霄盯着他，开口问道：“张警官，我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你老家是哪儿的？”
    张孟不解道：“我老家在冀州，你问这个干吗？”
    “冀州那么大，具体什么地方？”
    “石门。”
    “石门坐火车到天门得多久？”
    张孟不说话了，看着王云霄咄咄逼人的样子，忍不住怒道：“你问那么多干嘛？查户口啊！我是警察还你是警察？”
    他话音未落，王云霄已经动手了，一个箭步欺身近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抡起拳头照着他眼眶就是一下。
    “唉你干什么？打人了啊！”
    张孟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嘴里喊着打人，脸上五官却都不由自主地扭曲起来。
    这当然不是王云霄的拳头有多么神奇的整容疗效，而是小葫芦躲在后面飞快地写字。
    在头顶阳光的照射下，张孟的脸就像是燃烧的蜡烛一样逐渐融化，冒出一缕缕的黑烟。他猛然抬手，抽出腰间的手枪，将枪口对准近在眼前的王云霄。
    然而王云霄早有准备，在他掏枪的同时眼疾手快托住他的手臂向上一举，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飞到了空中。
    馃子就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趁着王云霄夺枪的时候，抓住张孟的另外一条手臂往外一拧，将其反剪在背后，同时脚下一个拌腿，让他失去平衡跪倒在地上。
    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他死死按住。
    更多的黑烟从张孟的脸上涌出，他嘴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怪啸，竭力想要挣扎起身。可王云霄手底下的兄弟，一个比一个心狠手黑，可不会因为忌讳他的身份就不敢对他下重手。七八个人摁脚的摁脚，摁手的摁手，除非他当场化身绿巨人，否则根本没有挣扎起身的可能。
    “王云霄！你特么阴老子……”
    直到这会儿，张孟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踏进了他们的圈套。
    府兵三人结阵，聚在一起的时候，他无计可施。眼看着这群人散开，他以为是个好机会，没想到却是对方故意为之。
    可他始终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第139章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第139章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王云霄第三次进班房，感觉就像是回到家里一样熟悉而又亲切。
    所以在看到贺老爷子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出乎意料。
    虽然警局给老爷子分配了宿舍，可宿舍除了干净一点之外，哪有这班房里住的舒服。
    秦向东带过来的那些年轻小警察，一个个眼高于顶四六不懂，老爷子跟他们没啥共同语言。哪像是在这号子里，一个个论辈分都是灰孙子级的，老爷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这帮王八蛋还得哄着他高兴。
    之前蹲号子的人已经换了一批，刚进来的人看着王云霄年轻又眼生，就想给他个下马威，趁着他走过来，伸腿就绊。
    王云霄哪能惯他这种臭毛病，抬起脚就喂了他一个大鞋底子。
    身边的小弟顿时炸毛：“你特么敢打我哥……”
    王云霄照着他脸抡圆了就是一个大嘴巴，小弟一声不吭就躺下了。
    睡得无比安详。
    王云霄挽了挽袖子，环视一周，所有人鸦雀无声。
    贺老爷子睁开眼，无奈地笑骂道：“你小子怎么又进来了？”
    “没事，进来玩。刚揍了一个不开眼的警察，我把事儿扛了。”
    王云霄实话实说。
    他知道张孟有问题，可其他普通警察是不知道的，更没有处理这种问题的经验。
    有经验的都在外面出现场呢。
    他们不知道怎么处理，王云霄更不敢让他们接手。开玩笑，送到你们手里，人一撒手就没了，我找谁说理去？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贺老爷子。
    但贺老爷子白天不上班。
    找了一圈人没找到，打听了一下，好家伙，老爷子又住回号子里面去了，说是睡得踏实。
    “事儿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儿。”
    王云霄嬉皮笑脸凑到贺老爷子身前，压低声音把外面的情况三言两语总结了一下。
    “没听说过，洋人的玩意儿我哪懂。”
    贺老爷子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可没跟您说是洋人的玩意儿。”
    “我都没见过的，那肯定是洋人的玩意儿啊。”
    贺老爷子撇嘴道：“这两年从外面来的洋人是越来越多了，都不傻啊，都知道外面不安全。要我说啊，还是那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总统还是有点心慈手软了，要搁十几年前她坐镇天门那时候，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完这话他又看了一眼王云霄，忍不住挑眉道：“伱小子最近这油水不错啊，身上都有点肉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腰板直了，拳头硬了？用老子的时候才想起老子……”
    “那不能够！”
    王云霄赶紧掏出刚在门口杂货店买来的香烟，抽出来一根给老爷子点上火，赔笑道：“我这不是一直都拿您当自家长辈一样孝敬么。”
    “放屁！你还有长辈么？给我点烟等于给你爹点香是吧？”
    贺老爷子嘬了一口烟，对着窗户外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回过头来对王云霄正色说道：“小子，你还年轻，没什么见识。我跟你讲，死人多不叫事，天门这么大，每年死的人多了去了。你这是生在好时候，都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老子年轻那会儿……算了不说这些。”
    “死人不是事，但这么多人死在一起，这就是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听你讲的那些情况，手法太糙了。”
    王云霄不解道：“您说手法糙，是怎么个意思？”
    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意思就是，至少有八成可能是洋人做的，洋和尚就喜欢搞这套血腥献祭的东西，而且还不是什么正经的洋和尚。”
    王云霄心说这我知道，笔记本上都说了，什么王座骑士要来找我复仇呢。
    关键问题在于，外国人玩的是什么力量体系，王座骑士又是个什么狗卵子，我都不知道啊！
    贺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就听外面警察敲门：“王云霄！出来！”
    特务局的人终于过来了。
    王云霄在局长办公室里，又见到了熟人。
    上一次他见到这个人，还是在前任局长被伶官打电话威胁的时候。
    “自我介绍一下，天门市特务局情报科科长，乔弘毅。”
    眼前戴着眼镜，衣着打扮一丝不苟的年轻军官坐在办公桌对面，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王云霄。
    那锐利的目光就如同上一次一样，几乎要将他全身上下都看得清清楚楚。
    “王小明？这是个假名，对吧？”
    “是，我叫……”
    “王云霄，我知道。”
    乔弘毅拿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放在桌上，向王云霄伸出手：“把你之前缴获的那个本子拿过来给我看一眼。”
    王云霄老老实实地将本子交了上去，顺带着瞄了一眼乔弘毅的笔记本。
    小葫芦也喜欢拿个笔记本写写画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伶官的技能都必须要通过记录的方式才能释放出来。
    自己手上的这个本子，会不会也是哪位伶官留下来的圣遗物呢？
    就像某些网络小说里面的设定一样，可以用非凡特性打造神奇物品……
    “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乔弘毅冷不丁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你这个是西洋巫师制作出来的魔法物品，我用的只是普通的笔记本，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要看它好用，就以为它是个好东西。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些东西看起来美好，只是你不知道背后要付出什么代价。”
    王云霄用力点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家伙就好像是会读心一样，看一眼就知道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乔弘毅将王云霄笔记本上的信息，一字不差地抄写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上，然后将笔记本递还给王云霄，看着他说道：“你和你的小队，从现在开始归入特务局统一指挥调度。”
    王云霄心说好家伙，怕什么来什么。
    为什么登记花名册要填写假名，不就是怕这种摘桃子的人么。
    “对不起。”
    他当场开口拒绝：“我们是学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有加班费，餐补，一人五块钱。”
    “乔长官，我不是这意思……”
    “还可以让你们玩枪。”
    “真枪？”
    “真枪。”

 第140章 黄石王座的福利待遇

    第140章黄石王座的福利待遇
    乔弘毅既没有向王云霄询问他们抓捕张孟的原因和事件经过，也没有给王云霄透露关于此次事件一丝一毫的线索。
    嘴严的就像是涂了502胶水一样。
    应该说这才是比较专业的工作态度。
    “大哥你咋想的，他说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每个人每天晚上五块钱加班费，还有餐补。”
    油条揉了一把脸，什么话都不说了。
    “最主要是，能让咱们玩枪。我问了，就是教材上写的那种，流云1。”
    这家伙是真的很懂人心，直接开出了一个男人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
    玩枪。
    王云霄对陈燕和小葫芦说道：“晚上可能会有危险，子弹不长眼，伱们俩就别跟着去了。”
    陈燕怒道：“我当然不去啊！你赚钱赚疯了吧？明天还有课呢！还有今天晚上周晴就要活过来了，我和小棠还得留下来照顾她呢！”
    厉鬼诞生能算是活过来吗？
    王云霄觉得这个问题很有哲学深度。
    今天晚上的事儿还真不少。
    吃完晚饭要上课，上完课能回宿舍眯一觉，如果乔弘毅那边不来调动他们这支小队的话。
    王云霄并不认为他有什么必要的理由非得用上自己这群菜鸟。
    等到后半夜十二点钟，清河中学第一只家养厉鬼新鲜出炉，这场面是没有人想错过的。
    而且后半夜说不定还能欣赏到保安大叔清理校园垃圾的场面。
    课堂上，小刘护士直接拿出了他们上交的猎犬尸体，开始给大家科普西方地狱体系的常识。
    “西方目前最主流的宗教信仰，就是总部位于梵蒂冈的天主教派。他们在圣经中，将天主，也叫做上帝，视为全知全能的宇宙造物主。”
    “宇宙就是一台精密的机械，世间万物都是构成这台机械的零件。上帝派遣自己的儿子耶稣基督来到世间，向世人宣传宇宙的真相与客观运行规律，但却被无知的凡人以异端之名处以火刑。”
    “于是上帝不再怜爱世人，命令手下的大工程师撒旦，启动毁灭世界的程序。撒旦试图劝说上帝，希望上帝理解人性也是构成世界的一部分，但却被上帝驱逐出伊甸园，贬入地狱承受千年业火。”
    “目前的天主教派之中存在着三个分支，其中之一就是坚持信仰上帝与耶稣基督的罗马正教，信仰撒旦的地狱教派，以及宣扬末日即将到来，信仰救世主弥赛亚的救赎派。”
    “圣主撒旦于25年前降临凡世，在北美联邦政府境内的黄石山修建地上神国，对外自称为‘黄石王座’。由于真神的降临，地狱教派在西方世界的实力空前膨胀，以十字圣剑为标志的地狱教会于北美大陆开枝散叶，广泛吸纳信众……当然，无论哪一个分支的地狱教派，在我国境内都属于非法组织，不受法律保护。”
    “撒旦的圣数是8，以拥有八种美德的骑士精神作为人性之美的具现体。那些具有人性之美和骑士天赋的孩子，会受到撒旦的注视。他们将有机会前往黄石王座，接受圣主撒旦的考验与试炼。通过试炼者，就可以成为忠诚于圣主的王座骑士。每一位王座骑士都将被赐予一块地狱碎片，也就是一个独立的维度——反正他们对外是这样宣称的。”
    “换句话说，只要考上王座骑士的编制，就等于是抱上了金饭碗，自己能拿到一块地，从此衣食无忧，过上地主老爷的幸福生活。”
    还有这种好事？
    讲台下的学生们听得心驰神往。
    分田地啊，听起来还是好大一块地，这撒旦大王可真是好人啊，也不知道地狱里面都能种什么。
    “地狱的环境种不了正常的庄稼。”
    “喔……”
    顿时索然无味。
    “但是可以孕育出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嗯？
    “每一位王座骑士都可以从专属于自己的地狱维度当中，召唤和培养自己的仆从。具体的召唤方式因人而异，比方说你们抓回来这种猎犬，就是从活人异化而来的。”
    啊？
    坐在最前面的陈燕脸色一白，下意识挺直身体，向后挪动了一下椅子。
    “就是将活生生的人投入地狱，利用地狱的力量摧残他的精神，扭曲他的肉体，最终诞生出来的这种怪物。”
    小刘护士拿起王云霄他们缴获的尖刺说道：“这是很好的材料，换粮票有点浪费了，我建议你们留下来，以后如果有机会结识一位‘工匠’的话，可以请人家帮你们打造更好的装备。”
    “留！我们留着！”
    王云霄赶紧点头，没想到小刘护士又接着说道：“留下来的话，你们就得想办法自己保管，不要让材料本身蕴含的污染泄露出去。不要指望姜小棠同学，长期保存这种材料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那刘老师，保存这些材料有什么诀窍吗？”
    “很简单，放到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就行了。”
    防空洞……
    虽然王云霄不想承认，但地下防空洞确实是藏东西的好地方，无论是藏东西，还是藏尸体。
    “我说的是外层维度！”
    小刘护士果断纠正了王云霄的错误想法：“你们在上个月十五号进入的那个外层维度，目前看来暂时是安全的，可以在那里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作为仓库，存放你们平时收集回来的材料。”
    好吧，现实世界中的那个防空洞，确实是不太保险，虽然也上了锁，可也难保不会招贼。
    偷两罐午餐肉罐头也就算了，要是不小心碰到这个东西……王云霄他们没事，不代表别人也能没事。
    好不容易上完课，脑子里面塞满了有关于地狱的知识，大家的精神消耗都不小，回到宿舍脑袋一沾枕头就睡死了过去。
    “锚定失败！”
    王云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灯光昏暗的小阁楼里，空气中弥漫着酒肉与脂粉混合的味道，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肆无忌惮的浪笑声。
    “亲一个，就亲一个……哎呦我草，给你个小蹄子脸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过后，外面瞬间声息全无。
    感觉到背后一阵阵冷风吹过，王云霄转过头来，就看到身后的绣床上，坐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

 第141章 生命的不可承受之重

    第141章生命的不可承受之重
    假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那鬼平时都在干什么？
    如果写恐怖小说，一般需要考虑这个问题，鬼就是作者笔下的工具，用来造成惊吓，其他都没有意义。
    就像是写推理小说，为了坚持达到所谓的本格推理，甚至要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专门制造出一个隔离于外界的独立空间。
    都说逢年过节要给故去的亲人烧纸，可从古至今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告诉大家，到底应该烧多少，够不够用。
    鬼第一次见王云霄，鬼也很慌。
    小姑娘生得细皮嫩肉，模样俊俏，文文静静的，很能让人产生出一种想要欺负她的冲动。
    她身上穿着一件素面的单薄裙子，两只短袖露出雪白的手臂，一头乌黑长发遮挡住了眼睛，坐在绣床上一动不动。
    门外有人在走动。
    脚步很沉，似乎在拖拽着什么东西。隔着房门也能听到粗重的喘气声，以及喝醉酒呕吐之后的臭味。
    小姑娘抱起双腿，躲在绣床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王云霄站起身，在她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推开房门。
    外面什么人都没有。
    门外，是学校明亮的教室，整齐排列的课桌。
    一门之隔，门外是天堂，门内是地狱。
    等王云霄再转过头来的时候，那小姑娘已经不见了。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垂落在他的肩膀上。
    绣床，教室，眨眼之间，原来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眼前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及黑暗中水龙头滴水的声音。
    一双冰凉的小手从他身后伸出来，死死地扼住了他的脖颈。
    鬼没有完整的记忆。
    小刘护士在课堂上专门给大家讲过厉鬼的形成由来。
    人死如灯灭，现世的一切都成为过往云烟，死后的亡魂，只能保留住生前最深刻的执念。
    只有在无辜枉死，死不瞑目的情况下，死者的怨气郁积不散，才会让亡魂异化为厉鬼。
    她并不想死，但突然之间出现的流言，让她脆弱的精神承受不住压力。
    生活在天堂里的人，理解不了地狱的恐怖与绝望。
    在享受过天堂里温暖的阳光之后，她一分一秒都不想要再回到地狱的魔窟当中。
    绝对不要，哪怕死也不要！
    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就算你自己站在原地不动，也会有人非常乐意将你推入泥潭，然后看着你的丑态哈哈大笑。
    他们以为只是玩笑。
    但这个玩笑，对于她来说，太残酷，太恶毒了。
    王云霄站在原地没有动，任凭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勒住自己的脖颈。
    她的力气还是太小了，毕竟只是初生的厉鬼，还没能得到成长的机会。
    而且她索命的对象，也不是意志薄弱的普通凡人。
    “周晴同学。”
    王云霄一开口，她的手就哆嗦起来，再也使不上一点力气。
    等王云霄转过身去，那孩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伱看你这点胆子！
    王云霄本来还想着，自己要不要装模作样地被她吓一吓。毕竟根据小刘护士在课堂上的说法，厉鬼是以生者的恐惧情绪为食，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吞噬生者的血肉。
    有些特别厉害的厉鬼可以直接跳过这个步骤，一降生就能酿成恐怖灾害。
    可这孩子，实在是太弱了。
    要不是小葫芦当初死马当活马医，保住了她的魂魄，她可能连做厉鬼的资格都没有。
    王云霄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
    耳边隐约听到隔壁宿舍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这一嗓子，把宿舍里的兄弟都给喊醒了。
    麻团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唉你们看见了吗？那小闺女长得真你嘛好看啊！比小葫芦都俊……”
    他兄弟油饼幽幽地盯着他：“我会把你这句话转告给小葫芦的。”
    “我草别……我开玩笑的！”
    大家正聊着天，就听到走廊里又有人嗷呜一嗓子。
    他们不觉得如何，但是今天晚上，估计有许多人要在被女鬼索命的噩梦中反复惊醒了。
    王云霄顺着窗户向外望去，就看到两名保安站在校门口，双手握着狼牙棒，你一锤，我一锤，看起来就像是在打年糕一样，也不知道那块年糕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晚上注定不会平静。
    “王云霄。”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王云霄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但他立刻就紧绷起了神经，因为这个声音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出现的，而且还是个陌生的女人。
    “王云霄，能听到吗？”
    王云霄连忙抬手，示意兄弟们闭上嘴保持安静，一边大声问道：“能听到，您哪位？”
    “呼叫南通区警局特务科小队，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做准备，十分钟后入场。”
    这一次，陌生的女声同时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当中。
    麻团吓得蹭地一下蹦起来，脑门咣当一下子撞在上铺床架上：“大哥，咱在花名册上留的不是假名吗？她怎么打电话能打到我这儿来？”
    神特么打电话！
    当然这样形容也确实很贴切就是了。
    “别废话了，赶紧穿衣服，拿家伙！”
    王云霄想过今天晚上说不定要加班，可没想到是这种加班方式，甲方老板跟催命鬼似的，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你脑子里来，让你连已读不回的功能都使用不了。
    十分钟时间，幸亏有准备，要不然够干嘛的？
    这加班费可真难赚啊。
    两相对比之下，自己学校的鬼是多么可爱。
    王云霄骂骂咧咧地套上软甲，突然想起他们的武器都还留在警局。十分钟时间来得及去取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幸好还有备份。
    不多，够用，但肯定没有警局里那么充裕。
    虽然乔弘毅答应让他们玩枪，但王云霄也不敢让兄弟们就这么两手空空地过去。
    多做一点准备没有任何坏处。
    拿钥匙打开防空洞大门，王云霄只拿了一把燕翎刀系在腰间。
    他对于武器其实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好装备可以留给兄弟们，自己手里只要有刀就行。
    有条件的时候，当然能装备多好就多好。
    没条件的时候，哪怕手里只有一把菜刀，他照样有自信从南天门砍到蓬莱东路。
    “人齐了吗？报数！”
    “1！2！3……”
    “11！12……13……”
    王云霄猛然回头，看向缩在最后面的三个女生。

 第142章 南通区警局特务小队

    第142章南通区警局特务小队
    三个女生。
    陈燕，姜小棠，还有缩在她们身后，只露出半个脑壳的，看起来面熟又很陌生的小姑娘。
    王云霄皱眉道：“你们来干啥？不是说了不带你们吗！”
    即使不考虑她们俩是女生的问题，棋诏与伶官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
    除非是在准备万全的情况下，才能带着她们俩出去转一转。
    现在很显然并不是准备万全的情况。
    特务局都需要抽调他们这种菜鸟小队去充人头的局面，哪怕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一定不安全。
    府兵皮糙肉厚不怕死，死了也无所谓，可棋诏、伶官万一有个闪失，他们这整支小队都要报废。
    陈燕正色道：“我也听到那个声音了，我也是这个队伍里的一员。如果我和小棠不去的话，你们才会有危险。而且伱们就放心把我和小棠单独留在学校里吗？”
    王云霄无言以对。
    确实，清河中学虽然是自己的老巢，但这里其实一点都不安全。
    真安全的话，保安还配狼牙棒做什么？
    小刘护士是不会主动出手保护陈燕和小葫芦的，她在课堂上说得很清楚，危险也是一种锻炼，死亡更是最好的教训。你们不去死一死的话，怎么能够体会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十四人的团队，她给预留了八个死亡指标。
    也就是说最后死剩六个人就算这期教学成功。
    谁愿意去死啊！
    王云霄心说我才不想死呢，我的兄弟也不能随便死。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你带周晴来干吗？”
    虽然现在看起来这孩子好像和正常人没啥区别，但这是半夜里啊。
    她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厉鬼。
    “刘老师让我带她来的！”
    陈燕理直气壮：“她刚刚醒过来，脑子还不太好使，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咱们都走了，她就会变成学校里最大的危险。而且刘老师说，她太虚弱了，需要出去走动走动。”
    出去走动走动是这个意思吗？
    王云霄很无奈，当然他也能理解小刘护士的意思。
    周晴本来就是个胆小懦弱的性子，然后包括自己在内，这些知道她的人，都不能给她提供足够的情绪。
    谁会害怕一个胆小鬼啊！
    正常情况下来说，鬼也怕恶人，只能去欺负更老实，更胆小的孩子。但小刘护士明显不想把周晴往这个方向培养。
    你已经是个鬼了，鼓起勇气，跟着哥哥姐姐们出去见识见识大场面吧！
    王云霄看了一眼防空洞里，空空荡荡。
    他们搬回来的装备不多，十几个人一分就不剩下啥了。
    当初和秦向东说是拿回来一套做训练，软甲一人一套，都没有多余的……
    王云霄皱起眉头，转头问油条：“你拿回来几套软甲？”
    “十五套。”
    油条在账目方面绝对不会出错，之所以多拿一套，也是为了备用。毕竟护甲这个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弄坏了。
    “那最后一套呢？”
    “……”
    油条看着空荡荡的库房说不出话。
    “是我记差了？当时没搬回来？”
    “算了，回头再找。”
    想到这里，王云霄摇了摇头，解开扣子，把自己身上的这套软甲脱了下来。
    麻团还在旁边自告奋勇：“大哥，让她穿我这套吧，我这套号码小……”
    王云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就闭上了嘴。
    “抓紧时间，给她穿上！”
    将软甲递给陈燕，看着她和小葫芦手忙脚乱地往周晴身上套装备，王云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腕。
    没有表，真不方便。
    等发了工资，应该先去买块表。
    这年月，钟表都属于精密机械，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秦局那块表就不错……
    “南通区警局特务科小队，倒计时一分钟入场！”
    陌生女子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王云霄带着兄弟们来到校门口，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没人来接？那你让我们从哪里入场？
    他正在心中疑惑，突然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绽放着银白色光芒的眼睛，就和那天晚上在外层维度当中，陈燕点燃炬火时的眼睛一模一样。
    和直接进入脑海中的声音一样，这双眼睛也直接倒映在他的视网膜上。
    “4，3，2……”
    眼前一黑，还不等王云霄反应过来，手里已经被粗暴地塞进了一根又粗又硬的东西。
    “这特么又是从哪儿找来的新兵蛋子？”
    等王云霄恢复视力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和一众兄弟已经来到了某个看起来像是军队后勤处的营帐当中。
    眼前一个大胡子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就像是看见了仇人一样。
    王云霄可不吃他这一套，看了一眼手里的枪，反手就扔了回去。
    乔弘毅跟我说好的是让我玩流云，你给我这什么玩意？这什么年代的线膛枪啊？
    糊弄鬼呢？
    大胡子一愣，看了一眼站在王云霄身后，穿戴整齐的队伍，不由得挑眉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王云霄伸手一指他手边带着压缩气罐的长枪：“乔长官答应让我们用那个！”
    “他让你们用？你们会用吗？你们知道那玩意多少钱一套吗？”
    大胡子脸上写满了不信，看他脸上的凶恶表情恨不得要吃人。
    王云霄才不管他，你爱信不信，不给枪老子才不去，老子又不是被你吓大的。
    场面一时间竟然僵住了。
    大胡子一巴掌拍在桌上，冲着王云霄吼道：“给你什么就用什么！别在这儿堵着！耽误军机你不要命啦！”
    王云霄毫不畏惧地吼回去：“喊你爹啊！乔长官说让我们领枪你不给，耽误正事，你看咱俩今天谁死在这儿！”
    周围守卫的士兵一看情况不对，抬起枪口就瞄准了王云霄。
    王云霄把外套一脱，露出胸膛：“来！冲这儿开枪！吓唬你爹呢！装什么犊子，我归你们管吗？”
    看他这混不吝的架势，大胡子反倒怂了。
    这小子最后一句话说的没错，他不归他们管。
    大胡子反手将旁边的流云步枪拿过来，递到王云霄面前冷哼道：“你就狂吧，我看你能狂到什么时候，回头宪兵队找你你别哭！”
    王云霄没接，盯着大胡子冷笑：“别回头，就现在，你去叫宪兵队，老子在这儿等你。今天不把这事掰扯清楚了，老子哪儿都不去，就跟你这么耗着！”
    开玩笑，当我是没见过枪的雏呢？
    流云步枪有多少配件，怎么安装使用，教材里面都写得清清楚楚。
    你光给我一把枪，气罐上面气压计指数都是0，我玩你大爷！

 第143章 一点小小的战场震撼

    第143章一点小小的战场震撼
    人一定要学会说话。
    这听起来似乎有点荒谬，但确实有很多老实人，连最基本的语言能力都不具备，自己想要什么不敢说，只能听别人安排自己的命运。
    人家又不是你亲生父母，凭什么把好东西留给你。
    王云霄就是个会说话的人，能给自己争取到的好处，绝对不会因为感觉羞耻就不去争取。
    羞耻心不是用在这个上面的。
    人家军需官不给你好装备，可能考虑的只是自己账上的数字好不好看。伱领不到这装备，丢的可就是兄弟的性命。
    大胡子军需官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拿出来十套满配的流云步枪。
    拿到枪的一瞬间，陌生的女声再次在王云霄脑海中响起。
    “立即完成整备，一分钟后进入预备阵地。”
    流云步枪的具体操作流程，在教材里都有。但理论和实际还是有所不同的，这也是王云霄为什么如此重视这次机会的原因。能摸到真枪，你别管让你摸几分钟，让不让你开火，那都是切切实实的经验。
    枪支的重量，后坐力，射击手感，压子弹的方式……这些东西都不是你玩电子游戏能学会的，必须要实际上手才行。
    枪一入手，王云霄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玩意儿不好用。
    非常沉，比正常的步枪沉了差不多快有一倍左右，看枪管的材质，应该不是普通的金属。
    而且这枪的射速非常慢，子弹需要打一发填一发，填装之后，按下气罐的开关，通过胶皮管道向密闭的枪膛内注入锈蚀气体。等待至少两秒钟后，打开密闭阀，才能开枪射击。
    这个子弹一旦完成锈蚀，停留在枪膛里的时间就不能超过三十秒，必须发射出去，否则会对膛线造成严重的侵蚀损伤。正常标准来说，一个气罐内的特殊气体，能锈蚀三十发子弹，枪管的耐受力差不多也是这个次数。打完三十发子弹，就必须更换气罐，胶皮管道和枪管，进行保养维护。
    它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对妖魔邪祟造成有效伤害。
    听起来似乎很low，但要知道，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妖魔邪祟是不害怕子弹的。
    要么皮糙肉厚，能扛能打。要么如梦似幻，没有实体。要么变化万千，让你找不到它本体所在。
    总而言之就是普通人对付不了，只能原地等死。
    这种“大多数人的认知”，也可以说是集体性思潮，对于现实世界造成的影响是极其可怕的。
    并不是因为有妖魔邪祟，才有这种认知。
    即使没有妖魔邪祟，“大多数人”依然可以寻找一个“神仙”，“皇帝”，“教主”或者随便什么都好，给自己一个跪在地上不反抗的理由。
    可一旦能够造成有效伤害，那就触及到“大多数人认知”的盲区了。
    “锚定失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所有人都站立不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处于一栋高层建筑当中。
    窗外是灰蒙蒙的一片，分不清具体的时间，但至少可以确认不是黑夜。
    “临时编号101小队，前往正前方窗口布置火力点，等待开火命令。”
    脑海中的女人声音节奏明显加快了许多。
    王云霄冲到窗口前，向外望去。
    外面是笼罩在一片迷雾当中的庞大城市，完全陌生的建筑群，让他一时间也无从判断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但肯定不是天门。
    “这哪儿啊？”
    油条跟着过来往外面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不是天门吧？”
    “不好说……”
    王云霄往下面看了一眼，目测自己这组人距离地面大概有十五米左右的高度，也就是六七层的样子。
    “外面……”
    轰——！
    油条话音未落，面前所有窗户的玻璃瞬间爆裂开来，强大的气浪将刚刚靠近窗口的人都冲了一个跟头。
    玻璃碴子四散飞溅，浓郁的烟雾飞快地渗透进来。
    “戴面罩！快戴面罩！”
    这烟雾看起来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半空中翻腾不休。
    王云霄想起笔记本上有关于雾霭巨人的记录，赶紧下达指令，自己也捂住了口鼻。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外看去，就看到一个体型如同山峦一般庞大的巨人正缓缓从远处的建筑废墟中站起身来。
    那巨人体表包裹着坚固的白骨铠甲，而在铠甲的缝隙处，无数肌肉不受控制地生长出来，看上去就像是一坨癌变的骨瘤。
    “扎嘶哈……喇嘛依……哈拉木拉珐……”
    王云霄只是偷看了他一眼，就有无数模糊不清的杂音瞬间涌入脑海。
    什么东西？听不清！你他吗在说什么？
    毫无来由的愤怒从心中涌现，有那么一瞬间，王云霄心中甚至产生出了想要跳出去与那巨人一战的冲动。
    痛苦、烦躁、焦虑、压抑、委屈、绝望……乱七八糟的情绪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沸腾。
    “结阵——！”
    王云霄大叫了一声，但脑子里的声音太过于混乱，连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更不要说其他人。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全都陷入到了回音的侵蚀当中。
    陈燕猛然睁开双眼，银色的光芒在她双眼中一闪而逝，随即染上一抹血红。她惨叫着捂住双眼，跪倒在地。
    光，只闪耀了那么一刹那。
    但已经足够了。
    王云霄拉住油条的手臂，冲着墙面一蹬，两人飞退回队伍中间。
    “结阵！结阵！”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大家终于听清了王云霄的声音。
    所有人收缩到一起，启动阵势，精神层面的压力骤然减少。
    “我的妈耶！”
    麻团捂着耳朵惨叫：“我以为我要死了呢，这什么鬼东西？”
    “王座骑士。”
    “啊？”
    王云霄揉着太阳穴咬牙切齿，在亲眼目击到那巨人的一瞬间，有关于王座骑士的知识便以不讲道理的粗暴姿态，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份馈赠，也可以说是一份诅咒。
    脑海中，依旧还有嘈杂的声音挥散不去，而现在王云霄终于听懂了那些杂音的含义。
    你已经被选中，你很有天赋！
    来吧，大声赞美吧！尽情歌唱吧！将敌人的头颅献与黄石王座，接受圣主撒旦亲自主持的战斗试炼！

 第144章 真正的战争与战场

    第144章真正的战争与战场
    霍青阳披着军大衣，双手插兜站在楼顶，冷漠地俯视着躺在废墟中，挣扎起身的巨人。
    “喜欢打架啊？喜欢打架没什么不好，我平时没事也喜欢找人切磋。”
    “但你还要搞这么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这就没意思了。”
    “我其实还是更喜欢你刚才那副嘴硬的样子，揍起来更有手感。”
    他的右手离开了裤兜。
    刹那之间，整个天地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若有若无的黑白线条轮廓。
    那十几米高的巨人刚刚站起身，硕大的头颅就被硬生生地摁进了胸腔里面。同时连带着它脚下方圆百米的大地，都出现了恐怖的龟裂。
    恐怖的音爆声浪再一次席卷大地，就连这漫天弥漫的烟雾都被吹散开来。
    地面上的战斗同样激烈，枪炮声此起彼伏。
    “101小队做好准备，30秒钟后敌人将进入射界……”
    王云霄艰难地架起枪，在倒计时十秒前填入第一枚子弹。
    他倒没有受伤，但这里的战争强度太恐怖了，仅仅是战斗的余波，都可以引起不断的地震，眼看着前方灰雾中的建筑一点点倒塌，自己脚下的地板也开始出现令人担忧的晃动。
    说不定还没等到敌人过来，他们自己就会这栋破楼埋葬在里面。
    我们到底在打啥？
    这个疑问刚刚划过王云霄的心头，一些仓皇逃窜的人影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有国人，也有洋人，单纯看穿着打扮，分辨不出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至少可以肯定，这些人不是什么好鸟。
    因为他们身边就跟随着不少嗜血猎犬，也就是王云霄他们在地下防空洞里干掉的那种怪物。
    这能是什么好人啊？
    “101小队，开火！”
    脑海中的声音不徐不疾地下达指令，王云霄屏住呼吸，缓缓扣动了扳机。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淡淡的彩色烟雾随着弹壳从枪膛里飞出。
    冲在最前方的那只嗜血猎犬，看体型要比王云霄他们猎获的那两只还要大一圈，它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危险，想要停下脚步却已经晚了。
    两百米外飞射过来的子弹准确命中了它那被坚固白骨包裹的头颅，整个狗头瞬间炸成一团血雾。
    “有埋伏！”
    喊出这句话的人，胸口也炸开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他的身体组织里生长出无数的肉芽，试图修补这对于他来说原本不算致命的伤口，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止住伤口处喷涌的血水。
    居高临下，以逸待劳，两百米开外，十枪能命中两枪，这对于一群过去连枪都没摸过的年轻学生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成绩了。
    虽然有点水分。
    命中的第一枪是王云霄开的，第二枪则是蒿子打出来的。这小子确实有点天赋，他爷爷以前是乡下的猎户，教过他怎么在山里采蘑菇，挖野菜，打兔子，勉强算是摸过枪。
    所以之前的天机弩也是交给他来发射，没想到还真挺有准头。
    正常人基本上也没机会去练枪，上了战场，打出去第一发子弹，基本上就算是熟手了。
    “继续，装弹！”
    王云霄并没有对自己的兄弟过多苛责，他很清楚，特务局也没指望自己这个小队打出什么精彩的狙击战。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就是提供火力压制。
    哪怕没有任何军事常识，只玩过网红吃鸡大逃杀的玩家，也应该知道队友架枪和拉线的重要性。
    王云霄心如止水，稳稳地拉栓，填装子弹。
    CD慢一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隔着两百米，对方也不至于冲上来……
    就在他心里这样想的时候，一双漆黑的羽翼从那些人躲藏的建筑废墟中缓缓展开。
    与其说是羽翼，看起来倒更像是散开的树枝，上面挂满了饱满的果实。
    下一刻，那些果实同时睁开了眼睛。
    王云霄眼前一花，就感觉自己进入了万花筒的世界，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光怪陆离的画面。
    他感觉自己的两只眼球挣扎着想要跳出眼眶。
    这还是在有府兵抗性加成的情况下，他才能够保持清醒与理智。否则在与那些眼睛对视的那一刻，他的眼球就会直接炸裂。
    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完美体型的金发白人男子，舒展着漆黑的双翼，从废弃的躯壳中脱离出来，朝着远处大楼高层的火力点直冲过去。
    特务局的火力太恐怖了，这些亵渎武器造成的伤害完全无法修复。无论你是多么强大的超凡生物，在这种子弹面前都会变得如同凡人一般脆弱。
    如果不尽快消灭这个火力点，自己这些人恐怕就要被彻底堵死在这里。
    两百米的距离对于普通人而言确实足够遥远，但对于他来说，不过只需要几个振翅的时间而已。地狱的堕天使，在过去的千年战火中，经历过无数次比这更艰难的局面……
    然而眼角余光瞥到的黑影，却让他那优雅的身形骤然僵硬。
    两栋大楼的夹角之间，一个巨大的钢铁身躯就停在那里，纹丝不动，全无声息，似乎专门就是在等待他的到来。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王云霄恢复视力的一刹那，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二号机被朗基努斯枪穿羊肉串的三次元写实画面。
    那个翅膀上挂满了眼珠子的鸟人，被旁边横插过来的长戟直接贯穿了身躯，钉死在对面的建筑墙壁上。
    烟尘散去，一台足有六七米高，全身上下闪耀着青铜色光泽的兵俑缓缓现身。
    哇……
    王云霄此时此刻心里面只剩下一个单纯的“哇”字。
    好特么酷炫！
    这玩意儿就是传说中的天机神甲么……不对，要是搭配这大家伙的话，天机弩反而有点小了。
    那这算什么？始皇帝的十二金人吗？
    伱们这里科技树到底是怎么点的？
    巨大的青铜兵俑并没有理会头上和脚底下的蝼蚁，他悄无声息地等候在此处，似乎就是专门为了狙杀这名堕天使。跟它相比起来，王云霄的小队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诱饵。
    堕天使绝望地扇动着羽翼，无数恶毒的诅咒与亵渎神言如雨点般砸向青铜兵俑，但是都起不到丝毫的作用，最多也就是在它那厚重的铠甲上弹起一阵阵的涟漪。
    青铜兵俑面无表情地抽出沾满污血的长戟，对准堕天使的头颅，稳稳地刺了过去。

 第145章 需要再上一点点强度

    第145章需要再上一点点强度
    位于城市边缘的一处看似不起眼的建筑之内，一队队灰军装士兵来去匆匆。
    霍青阳推门走进来，将目光投向坐在办公室内，用黑布带蒙住双眼的年轻女子。
    “情况怎么样？”
    年轻女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抬起手将一枚棋子缓缓放在面前经纬交织的棋盘之上。
    霍青阳见她没反应，也不着急，自己拿起旁边的暖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下来捧着水杯一口口地喝起来。
    又过了一阵子，乔弘毅推门进来，开口问道：“瑶琴，情况怎么样？”
    “101到109小队目前总体上保持建制完整，只有106小队出现重大伤亡，两人牺牲，一人被污染。”
    霍青阳挑眉道：“刚才我问你就不说，区别对待是吧？”
    “跟你说有什么用。”
    名为瑶琴的女子，隔着黑布带送给霍青阳一个大大的白眼。
    “怎么没用，起码也让我知道，106是谁家的苗子？”
    “稷山书社。”
    “喔豁？”
    霍青阳愣了一下，随即咧嘴大笑：“书社？是那种男男女女抱着书眉来眼去的书社吗？这队人谁拉进来的？”
    “我。”
    乔弘毅冷冷地看了霍青阳一眼。
    霍青阳不说话了。
    “各队具体表现如何？”
    乔弘毅收回目光，继续问道。
    瑶琴抬手在半空中打开拉开一张半透明的卷轴。
    101南通区警局特务科
    102滨海区警局特务科
    103海关总署应急小组
    104海军2号院潜水社
    105墨玉麒麟军新兵营
    106稷山书社兴趣小组
    107北国学堂兴趣小组
    108天门市武术协会
    109前进教会战斗班组
    …………
    “天门市可真是人才济济啊！”
    霍青阳忍不住感叹：“怎么这么多十分？”
    “因为卷面满分只有十分。”
    瑶琴回答道：“目前的战斗强度，还不足以让这几支小队发挥出全力。”
    “那就给他们上点强度呗？”
    霍青阳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些臭小子吃了两年安稳饭，一个个都猖狂得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你不给他们上点强度，回头他们连特务局都敢不放在眼里。”
    瑶琴懒得理他。
    作为行动队的队长，霍青阳在特务局里一向不负责脑力劳动。
    “收缩一部分兵力。”
    乔弘毅看了一眼瑶琴面前的棋盘：“A4，A16，D12，E10这几个位置的人手收回来，打开口子放一批人过去，看他们能啃下几口肉。另外101，106，107这三队先不要动。”
    霍青阳挑眉道：“101不是满分的小队吗？”
    106和107分数低，106甚至已经被打残，肯定承受不住更高难度的挑战。
    但101……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可是清河中学的种子。
    “刘芝菡亲手教出来的弟子，只上一点强度怕是看不出什么东西。”
    乔弘毅面无表情地打开笔记本，在上面书写下一行文字：“把那里的金吾卫调回来，剩下的残党交给他们解决。”
    霍青阳歪头盯着乔弘毅看了半晌，咧嘴笑道：“伱完了，你居然想给她的学生穿小鞋，这笔账她一定会跟你算回来的。”
    “等她成功晋升‘校书’再说吧。”
    乔弘毅不为所动。
    …………
    王云霄眼睁睁地看着那台如同高达一般威武的青铜兵俑两戟轻松斩杀了一名堕天使，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走，庞大的身形重新隐没在重重的迷雾当中。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合着这大哥居然还是个刺客？
    就在这个时候，脑袋里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101小队，接下来的任务是剿灭当面的敌人，以及打扫战场。”
    打扫战场？好耶！
    王云霄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来就是摸一摸枪，感受一下战争气氛，实际上应该不会有机会进入战场摸尸。
    看看对面那些长得不像人样的玩意，那可都是能换钱的宝贝啊！
    不过在短暂的狂喜过后，他迅速冷静下来。
    不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打扫战场的前提是要结束战斗。
    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这是哪里，谁和谁因为什么在打，眼前的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状态……
    什么情报都没有，我们拿什么标准来判断战斗已经结束？
    要是真的一厢情愿，屁颠屁颠下楼摸尸体。对面突然又在你脸上刷新出一队骷髅精英，你跟谁说理去？
    王云霄还在思考，他手下的兄弟们并没有听到大哥要求停火的命令，一看那青铜兵俑离开，对面躲藏的敌人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于是纷纷扣动扳机。
    流云步枪的特种子弹只要上膛，开始锈蚀，就必须在三十秒内打出去，他们等不了太久。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长达几秒钟的漫长空窗期。
    不对！
    王云霄背后的寒毛瞬间耸立起来，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风险。
    对面，是真正的敌人，可不是什么没有智商的电子野怪。
    “小心对方反击！”
    他这句话喊出口的时候已经晚了。
    闪耀着碧绿色诡异灵光的霹雳闪电瞬间跨越了两百米的距离，穿过破碎的窗口，将正在专心填装子弹的蒿子当场击飞了出去。
    他的第二枪同样命中了目标，但也正因为如此，才吸引到了对方的注意力。
    那一瞬间，在绿光的倒映下，王云霄几乎产生出了看到他身体四分五裂，血溅当场的错觉。
    不过紧接着，铭心刻骨的疼痛从灵魂之中传递过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惨叫出声。
    幸亏府兵在结阵的状态下可以分摊一部分伤害，否则蒿子恐怕就要被这道恐怖而又诡异的魔法当场轰杀至渣。
    即便如此，作为魔法的主要承担者，他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击飞出十几米外，整个人拍在墙上，几乎烧成了一条焦炭。
    “他们冲过来了！”
    油条高喊。
    王云霄探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几头嗜血猎犬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脚下的建筑门口，一扭身就钻进了楼房。
    对方似乎也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他们这支小队吃掉，再继续逃跑。
    “找死！”
    王云霄抽出燕翎刀，眼神冰冷：“馃子，二羊，跟我来！”

 第146章 血腥残酷的激烈巷战

    第146章血腥残酷的激烈巷战
    这年月的高层建筑，几乎没有什么消防安全意识，上下楼就只有一条楼梯。
    如果没出过什么能引起舆论压力的重大安全事故，导致政府出台强制性的干预政策。那么房地产商和施工方在能节省的地方一定会帮你节省，绝对不会浪费一毛钱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上。
    只有一条楼梯，那就意味着易守难攻。
    哪怕是在二战时期，德军进攻斯大林格勒，想要与苏军争夺一栋大楼都要花费不小的力气。
    更何况是现在……
    王云霄一马当先堵在楼梯口，手里端着流云步枪，枪口对准楼梯下方。一条嗜血猎犬刚一露头，就被他当场轰杀。
    “换枪！”
    反手将打完子弹的空枪扔给旁边的麻团，把他手里装好子弹的枪拿过来，看对面似乎被这一枪吓到了，不太敢继续往上冲的样子，他干脆就往楼下走去。
    看到人影的第一时间，他抬手又是一枪。
    说实话这种长枪其实不适合在狭窄的楼道空间内发挥，用起来束手束脚。真正好用的应该是霰弹枪，只可惜王云霄没有。不过流云步枪还有一点好，就是只要你打得准，对方是真的死。
    没有一点点水分与折扣。
    人体的免疫系统，不是天生就那么强大的，而是通过一次次的防守反击，积累经验，才能逐渐培养壮大。
    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外面的风雨摧残。
    对于早就已经习惯了“凡人火器不过如此”的妖魔鬼怪来说，流云步枪射出来的子弹，其杀伤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心理预期。
    直接打出真实伤害！
    然而对面也并非路人杂鱼，能从特务局的包围圈里冲出来的，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绝活。
    王云霄换枪不换人，一夫当关堵在楼梯口，让他们冲不上来，对方立刻就转换了思路。
    脚下的地面轰然崩塌。
    一双由建筑废墟构筑起来的巨大手掌，从王云霄脚下猛然伸出，死死地拽住他的双腿，将他向下拖去。
    既然上不了楼，那就把楼弄塌！
    坚实的水泥地面开始融化，守在楼梯口的馃子和麻团来不及逃开，直接陷入其中。
    无数粘合在一起的砖石瓦砾将王云霄团团包裹，遮蔽了他的五感，阻断了他的呼吸，限制住了他的行动。如果不能及时脱身，他恐怕就要被活生生地埋葬在这具棺材里面。
    还是使不上力气啊……
    王云霄在心中第N次，感叹，自己现在这具肉身的弱小。
    要锻炼，一定要坚持锻炼！
    眼前突然一亮，身上沉重的枷锁骤然消失。
    陈燕半截身子被卡在地板上动弹不得，艰难地抬手按下一枚棋子。
    王云霄被拖拽回来，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
    他不假思索地抬手一刀就捅了进去。
    血盆大口猛然合拢，精钢打造的燕翎刀直接被咬成碎片。这个时候王云霄才看清，这竟然是一只狼人。
    具体是什么品种，他搞不太清楚，但这家伙毫无疑问具有极强的战力和智慧，在地板尚未完全融化的那一刻就跳了上来，直扑队伍中的核心棋诏。
    尽管突然刷新在脸上的王云霄吓了它一跳，可当它发现对方手中不过只是普通冷兵器的时候，毛茸茸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残忍嗜血的笑容。
    两只锋利的尖爪向前合抱，试图将眼前这个瘦小的少年撕成碎片，以他过往的经验来说，这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看他们身上的穿着打扮，应该只是普通的巡警，而不是那些披着人皮的灰色怪物……
    噗嗤——
    狼人惨叫一声，捂住鼻子向后一屁股跌倒在地。
    王云霄手里的燕翎刀被他一口咬碎，手里只剩下半截断刀，即便如此，王云霄也没有想过后退半步，趁着它傻笑的机会，反手一刀捅进他的鼻孔。
    就算你嘴里有牙能咬断钢铁，总不至于鼻孔里的鼻毛也能防弹。
    狼人捂着鼻子踉跄后退，跌倒在地，鼻子作为最敏感的器官，对于疼痛也同样敏感，让他的眼泪鼻涕都止不住地喷涌出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呼啸的风声。
    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也来不及了。
    如此大规模的混战当中，就算是顶尖的高手，也很难防住周围的冷枪暗箭。
    人家射的未必准，可也架不住伱接得好。
    杠头手中的狼牙棒，对准了他的天灵盖呼啸而下。
    这一棒子稳稳地砸在狼人的后脑勺上，将他的脑壳都砸得内陷进去整整一寸。要是换做普通人的话，估计脑袋都爆开了。可狼人的生命力无比顽强，哪怕眼珠子都被砸出眼眶，居然还没有丧失行动能力，挣扎着挥舞双爪试图反抗。
    “我要杀了你们这些……呕……”
    这家伙完全不懂得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在愤怒之下竟然还想要开口说话，王云霄抬手就把点燃的火药弹扔进了他的嗓子眼里，然后冲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脑袋。
    鳄鱼的咬合力十分恐怖，但张开嘴的力量却不是那么充分。
    犬科动物也是如此，大自然并没有要求它们进化出用尽全力张开嘴的肌肉。
    那玩意有什么卵用？
    轰——！
    一声巨响，两股黑烟从狼人的鼻孔中喷涌而出，它的眼珠子直接炸飞了出去。
    不过作为代价，王云霄的双臂也被狼人的爪子挠得血肉模糊，差一点连骨头都被挖出来。
    王云霄顾不得查看自己的手臂，扔掉狼人的尸体，立即抬头打量四周局势。
    局势整体可控。
    对方似乎也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决心，只是组织了一次突袭行动，在意识到这个火力点比较难啃下来之后，他们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他们也不傻，在这里多耽搁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就意味着自己逃出生天的希望减少了一分。
    哪怕明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希望，可不到最后关头，谁愿意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呢？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给王云霄的小队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毕竟这是真正的敌人，不会给你手下留情。

 第147章 经验必可活用于下次

    第147章经验必可活用于下次
    101南通区警局特务科
    102滨海区警局特务科
    103海关总署应急小组
    104海军2号院潜水社
    105墨玉麒麟军新兵营
    106稷山书社兴趣小组
    107北国学堂兴趣小组
    108天门市武术协会
    109前进教会战斗班组
    …………
    看着名单上面的分数变化，乔弘毅脸上依旧没有表情，霍青阳的心情却是越来越好。
    成绩排行在前列的101，103，108三支小队，他都很熟。
    至于乔弘毅重点关注的那两支队伍，106和107，哪怕已经得到照顾，在第二轮依旧没能保住分数。
    死一个人扣一分，重伤扣0.5，分数降到5以下，就说明这两支小队的建制已经基本上报废了。
    兴趣小组……还真把这修炼法门当成兴趣爱好了？
    真到了战场上，谁还管你有没有兴趣，能打能抗才是最重要的。
    “要不再上上强度？”
    霍青阳幸灾乐祸地建议：“我看武术协会那帮兔崽子，估计连筋骨都还没活动开呢。”
    “差不多了，就到此为止吧。”
    乔弘毅合上笔记本，对在座的二人说道：“人还是太少了，到今年年底之前，至少也得扩充到二十队的规模。”
    霍青阳和瑶琴对视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人又不是萝卜，不可能让你春天种下去，秋天拔出来。
    乔弘毅也不是不知道这背后的难度，沉默了半晌之后开口说道：“要不然就把条件放低一点。”
    “放低一点，是有多低？”
    “能用就行。”
    霍青阳皱眉道：“什么叫能用就行？这口子一打开，以后可就收不住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乔弘毅正色说道：“查清楚这次事件的源头，我们就要进行‘回溯’了。但我担心这次事件背后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感觉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也许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掉了。”
    “你都查不出来，问我们也是白问。”
    霍青阳摊手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去收个尾。”
    特务局这次行动的包围网并不是特别严密，一方面是为了放出一些小鱼小虾去锻炼新人，另一方面，也是在故意放线，看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钓出一些千年王八万年老鳖。
    …………
    战斗已经结束，窗外的枪声逐渐停歇。
    王云霄疲惫地倚靠在墙壁上，两条手臂大量的失血，让他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头顶上撕开了一道口子，也在哗哗淌血。
    这一场遭遇战持续时间不长，但却让这支小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损失。
    对面是有高手的。
    首先作为狙击手的蒿子被点名，一道闪电劈过来，当场下线。如今整个人就跟一块焦炭似的，到现在还昏迷不醒，除了能确认他还有口气之外，谁也不知道他具体伤的有多严重。
    然后第二个被点名的是小葫芦，她还没来得及藏好，就被对方用不知道什么手段给逼出来，陷入到了精神恍惚的状态当中，直到现在还像个傻子一样，歪着嘴口水直流。
    在进攻楼梯不顺利之后，敌人立即转变思路，用法术摧毁王云霄脚下的地板，然后让那只狼人冲上去偷袭陈燕。
    幸亏陈燕机警，及时落子换位，把王云霄拖回来，要不然现在估计已经变成人家肚子里的宵夜了。
    另外一个受重伤的是饺子，他的意志力薄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顶多也就是做梦梦见自己奶奶，还能怎么样呢？
    结果真到了战场上，战斗刚一爆发，他就瘫了。
    应该是对面的敌人使用了某种大范围的攻击精神层面的法术。
    王云霄他们都没啥感觉，饺子直接给大家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七窍流血。
    吓死个人。
    除了这三位重伤员之外，其他人身上差不多也都挂了彩，但至少还能保持意识清醒。
    而在战绩方面，王云霄前后总共开了四枪，击毙一个人，三条狗。
    蒿子在被炸熟之前开了两枪，命中两人。
    其他人射出去的子弹，基本上都是气氛组，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而在楼里面，王云霄和杠头合作弄死一只狼人。地板碎裂的时候，馃子一马当先跳下去，打死两个黄毛鬼佬。
    麻团油饼配合着剁死一条狗，代价是油饼被狗咬了好几口。
    二羊握着两把刀冲下去，跟人对砍了半天，他挨了四刀，砍了对方不知道几刀，反正人家一点事没有，转身就跑了，把他气得不行。
    这打的是个啥仗啊……
    清点了一下战果，王云霄忍不住在心里苦笑，兄弟们都不怕死这一点还算有可取之处，可被人家一冲，就直接把阵型冲烂了，开始各自为战。
    当然主要责任还是在自己，是自己准备不够充分，对于真实的战争缺乏了解。己方的伶官被控制之后，对面乱七八糟的法术一个接着一个，把他们这些大头府兵玩得团团转。
    当然现在不是总结经验教训的时候。
    王云霄捂着脑袋上的伤口，心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撤啊？再拖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绳索出现在他面前。
    王云霄看着眼前穿戴整齐，看不清面目的家伙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是周晴啊。
    这小透明刚一降生就被拉过来见识世面，全程划水打酱油，王云霄都差点忘记还有她这么一号人。
    看她手里拿着的那条绳索，王云霄一时间也没想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说话，俩人就这么僵住了。
    伱到底想干啥啊？
    王云霄就这么看着她，将手里的绳索一点点抖开，变成一条皱巴巴的布带。
    这是裹脚布……不是，是裤腰带？
    他这才恍然想起，好像听谁说起过，这孩子是在女厕所，用裤腰带把自己吊死的。
    那你给我这裤腰带做什么……我懂了！
    看着她小心翼翼触碰自己手臂伤口的动作，王云霄这才明白，这是要充当绷带给他止血。
    你倒是说话啊，不说话我知道你是啥意思？
    “谢了。”
    王云霄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裤腰……绷带，用嘴咬住一头，往手臂上缠。
    虽然只有一条，可也略胜于无吧，至少她有这个心是好的。
    就在王云霄这样想的时候，周晴扭扭捏捏地又从身后拿出一条绳索。
    给王云霄都看愣了。
    姑娘你吊死自己几次啊这是？

 第148章 特务局真是良心单位

    第148章特务局真是良心单位
    王云霄并没有等待太久，大概也就过了不到五分钟左右，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101小队尽快完成收尾工作，一分钟后撤离战场。”
    看着满地的尸骸，王云霄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打扫个屁的战场，我们队里的伶官挂了。
    没有伶官，这些尸体带回到现实世界就是污染源。
    外面还躺着一个堕天使呢，那玩意的尸体，哪怕多看一眼脑子里面都会充满污染。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体会到伶官的重要性。
    油条按住小葫芦的肩膀摇晃了两下，看着她瞳孔扩散，还是一副痴呆的样子，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完了，这场仗打亏了。
    他心里比王云霄还要难受。
    眼前一黑——
    “锚定失败！”
    脑子里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云霄就已经摆好了姿势。
    所谓的失重感，实际上就是在穿越维度时，因为每个维度的规则不同，在身体和精神层面的适应速度也不同。
    换句话说，就是脑子快了一点，身体没跟上，或者反过来。
    他现在已经能够适应这种失重感了，唯一不理解的，就是每一次穿越维度都能听到的这句话。
    锚定失败……
    我到底锚定了个啥？
    还不等他仔细思考，就听到面前传来纷乱的叫嚷声。
    “都让一下让一下！把通道让出来！”
    “担架来了，先抢救重伤员！”
    王云霄被人粗暴地推了一把，然后就看到一群白大褂气势汹汹地抬着担架冲了过来。
    “这是谁家的？叫什么名字？战友家属呢？”
    看他们动作娴熟地将蒿子和饺子抬上担架，王云霄连忙喊油条：“你跟着医生去，还有小葫芦……陈燕，陈燕你还能行吗？”
    双眼充血泪流不止的陈燕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陪小葫芦，自己也找医生！”
    他还要继续指挥，结果被身后一个医生直接摁在担架上：“行了伱别说话，躺下！”
    “我还行，我……”
    “把嘴闭上！”
    王云霄只能乖乖把嘴闭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哪里，只看周围的环境，像是军队里的医院。
    本来他还以为要回学校医务室找小刘护士救命的，虽然他心里也很清楚，小刘护士不是七天神像，能给你全队回满血再清除所有DEBUFF。
    她就是个校医。
    可自己这群穷学生，连这个月的工资都还没拿到手，真的能去得起大医院吗？
    不过还好，特务局并没有过河拆桥。
    王云霄被飞快地运送到抢救室的病床上，戴口罩的医生看了一眼他这扮相，眉头直接皱成了川字：“你这……缠的是个啥？这是什么民俗文化特色吗？”
    双手一边缠着一条绳子，脑袋上捆着两条，王云霄现在的造型就跟阿木木似的，看得医生直眼晕。
    也不知道周晴是从哪里掏出来这么多绳子。
    “没有，就是为了止血。”
    王云霄还能说什么，只能憨憨一笑。
    “你也不怕感染。”
    医生摇了摇头，开始给他拆绳子。
    扔掉绳子，看着王云霄手臂上的巨大伤口，医生忍不住问道：“练过武？”
    “锻炼过。”
    “正常人这创面，血早就流光了。怕疼吗？不怕疼我直接给你清创然后缝合伤口。”
    “怕！”
    王云霄心说我又不是关羽，我哪有那本事，您赶紧给我开药。
    医生也没多废话，转身弹开一个安瓿瓶，一针注射下去，王云霄就感觉自己像是脚底下踩了棉花一样，全身上下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应该有半个小时左右，等王云霄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缝合好了，外面缠着厚厚的绷带，脑袋上面也被缠了一层又一层，感觉就像是包粽子一样。
    他其实是被吓醒的。
    外面又抬进来一堆人，看情况比自己这支小队的情况还要凄惨，有的人直接就盖上白布了。
    “安心！安心！安心你不能死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安心啊！”
    有个姑娘哭喊得撕心裂肺，几乎把整个抢救室里除了重伤昏迷之外所有的病号都给吵醒了。
    虽然她很快就被人工消音，赶出了病房。
    可王云霄已经睡不着了。
    现场太混乱，那些医生和护士都顾不上照看他，他背靠着墙艰难地坐起身来，偷偷溜下病床。
    左右看了一圈，人几乎都不认识。
    除了泥鳅和二羊在角落里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被安置在什么地方。
    王云霄心里放心不下他们，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出抢救室来到外面，刚出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角落里。
    那穿在身上明显大一号的护甲，以及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样子。
    “过来！”
    王云霄朝着她招了招手。
    她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跑，刚转过身去，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跑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便停下脚步转回过身来。
    “你在这？看到其他人了吗？”
    王云霄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心里其实觉得，她真不一定能把自己手下的兄弟都认识全了。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那边吗？
    王云霄点点头，正要夸她两句，突然看到了她手里的笔记本。
    怎么在她手里？
    喔对，她穿的是我的护甲……不对，我记得我拿出来了。
    王云霄记得自己一直随身带着这个笔记本，但是由于之前战况太过于激烈，他自己也受伤不轻，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笔记本的下落。
    不会是周晴刚才送给他绳索包扎伤口的时候，他放在一旁，被她捡起来了吧？
    想到这里，王云霄伸手就去拿，一抽之下，竟然没有抽动。
    她死死地攥着手里的笔记本。
    嗯？
    王云霄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关键这姑娘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一声不吭的，谁知道你啥意思？
    你喜欢啊？
    他正想问，旁边呼啦一下子又过来一批人。
    “来让一让，让一让！别挡着道！”
    脾气暴躁的医生扯着大嗓门喊了一句，一下子就把两个人给冲散开来。
    王云霄拿着手里面的笔记本，心里莫名其妙。
    等这批人走过去，他开口想问的时候，她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第149章 与此同时在那艘船上

    第149章与此同时在那艘船上
    绝大多数对于海洋抱有不切实际的美好期待的理想主义者，在登船旅行三天之后就会彻底丧失对于大海的热爱。
    然后就是漫长的煎熬与折磨。
    人类是生活在陆地上的生物。
    大海，只适合站在陆地上欣赏。
    一旦你深入大海，用不了几天就会发现，四面八方平坦无垠的海洋没有波涛起伏，没有前后左右，仿佛自亘古以来便永恒存在，隔绝了普通人对于时间和空间的体感，最后只剩下对于自身卑微渺小的恐惧。
    船上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
    这也让李沐沐无比确信自己临走前拐跑温斯蒂是最正确的决定。
    虽然她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被亲妈李雅活生生地抽碎了一根鸡毛掸子。
    即便如此她也毫不后悔，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度过接下来这漫长的煎熬旅程。
    从赛弗市到天门市，需要将近二十天的航程。
    有过航海经验的旅客，会提前给自己准备一些消遣时间的工具，比方说带几本书在路上阅读。
    就算你不喜欢读书，在这么大一艘邮轮上面也能找到不少乐子。
    上层甲板的一等舱室有奢华的宴会大厅，为乘客提供饮食服务，晚上还有乐队表演，可以唱歌跳舞。
    有专门的娱乐室，可以打牌，有酒吧可以喝酒，有吸烟室可以抽雪茄，咖啡厅可以喝咖啡……
    如果这些你都不喜欢的话，那么甲板上还有休闲椅，可供游客享受日光浴。
    但这些李沐沐都不喜欢。
    每天读书读到头昏脑涨，知识就像是42号水泥一样咕嘟咕嘟灌进脑子，搞得她现在感觉自己脑神经都快要纤维化了。
    《接引往生经》读得人想吐，《弦理论》读得人想死。
    如果没有温斯蒂在一边陪读解乏的话，她现在就想跳下海喂鱼。
    又是一个晴朗的清晨，或者中午，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李沐沐正趴在船舷栏杆上吹风。
    慕玉明走过来，靠在她身边说了一句：“伱已经是大姑娘了，平时要注意一下仪表。”
    李沐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熊睡衣，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老古董，你跟我亲娘在隔壁晚上造孩子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会不会扰民呢？
    现在提起裤子抽根烟，心情平静进入贤者状态，开始教训起我了是吧？
    连续几晚都被吵到的李沐沐，现在看自己亲爹也很不顺眼。
    “其实我一直想找时间跟你好好聊聊的。”
    慕玉明笑道：“只不过以前在赛弗的时候，我每天都要上班，你也不怎么爱待在家里……说起来，咱们过去很少会有像现在这样，完全不受干扰的空闲时间。”
    【你仔细检索了一遍自己的童年记忆】
    【很可惜，是谎言！】
    “并不是没时间，而是你陪我妈的时间远远超过我。”
    李沐沐面无表情地拆穿了慕玉明的谎言：“我之所以会一个人跑出去玩，不是因为你没时间，而是你跟我妈玩得太嗨了，根本不管我。”
    “是吗？啊哈哈哈……对不起，好吧，是我的问题。”
    慕玉明干笑两声，收起笑容正色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再瞒你了，沐沐，其实在咱们华人的族群中，有许多比较陈旧的，不成文的规矩和习俗。比方说，男人不能太顾家，尤其是不能在外面表现出很重视自己老婆和女儿的样子，否则就会被视作为懦弱无能的表现。”
    “真的？”
    李沐沐对此表示怀疑。
    “我平时的形象就已经够老实懦弱的了，如果再让人产生这种误会的话，会被人欺负上门的。”
    慕玉明叹气道：“我知道你从小一直接受的都是西式教育，对于咱们老家那边的文化不太熟悉，无论我还是你妈，在这方面都不能给你什么帮助。所以我很担心你，就这样跟着我们回国的话，可能会接受不了东西方的文化冲突。”
    也还行……其实我可能要比你们适应得多。
    不过这话李沐沐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老爹好不容易从老妈身上爬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突然良心发现打算搞一场父女交心谈话，哪怕是出于礼貌她也不能太直白地当场拒绝。
    “我觉得我没问题！”
    “嗯，我也觉得你没问题，不过沐沐，你是怎么看待咱们老家的呢？”
    有必要这么严肃沉重吗？
    李沐沐挑眉道：“没什么想法，我又没去过。再坏还能坏到什么程度呢？”
    “其实也有很多好的地方。”
    慕玉明笑道：“比方说历史啊，文化啊，各种美食啊。我知道你喜欢去粤餐厅吃茶点，但粤式茶点只是粤菜的一小部分，粤菜也只是整个华夏菜系的一小部分。你爷爷，也就是我爸临终之前还在跟我念叨，说没能吃上一碗老家的油泼臊子面，让我有机会的话，回去替他尝尝。”
    其实臊子面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李沐沐在心里不以为然。
    她喜欢吃竹升云吞面。
    她不怕辣，无论是牛油麻辣火锅，还是剁椒鱼头她都来者不拒。
    但面条绝对不能加辣椒，加醋，就蒜！
    这是北方的邪道，绝对不能容忍！
    “这世上其实没有什么严格明确的标准，善与恶，好与坏，其实都是对比出来的。生活在富裕家庭里，锦衣玉食的孩子，一般就很难理解贫苦人家的真实感受，嘴里会说出他们既然饿了为什么不吃肉粥这样的笑话。”
    “你在赛弗上学，有没有感受到白人孩子对于华人孩子的歧视？”
    【你认真地想了一下，自己上一次去学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同学都很乖，说话很好听，好像没有人歧视过你，即使是被你殴打过的那些同学也不会歧视你，大家都说你人很好。】
    “没有！”
    李沐沐仔细回想了一下，果断摇头。
    “这很正常，因为华人现如今的地位不一样了，不过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慕玉明看了一眼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乖女儿，语气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那是你爷爷刚来这里的时候，大概是天乐年间……差不多也有三十年了。”

 第150章 当年旧事，不堪回首

    第150章当年旧事，不堪回首
    慕玉明的父亲慕青，作为慕家的远方分支子弟，原本的生活轨迹，只是在天门市的机器制造局担任一名技术官员。因为懂英文，会讲英语，被朝廷选派，前往赛弗负责武器采购。
    那个时候联邦政府刚刚打完内战没过两年，因为战争结束得太快，许多在战争中发展起来的私人军工厂，囤积了大量的枪炮弹药。而随着时代的飞速变迁，以及人类文明在作死道路上的脚步逐渐加快。这批刚刚出厂没多久的军火就被国内新一代的武器淘汰，不幸成为时代的眼泪。
    当然，军火这种东西，没有卖不出去的。战争从来都不讲道理，把盟友援助的坦克大炮都挥霍完了，到博物馆里把五对轮的T34拉出来填线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无非就是卖的快一点慢一点而已。
    但对于军工厂的老板来说，只有尽快把手里的货卖出去，才能掌握现金流赚取更多利润。卖的慢了，就是变相的亏损。
    正好当时朝廷与北方沙俄交恶，准备组建新军在西北一带用兵。正好赛弗这边又有人从中牵线，郎情妾意之下双方一拍即合，悄无声息地就这么谈成一份价值数十万两白银的军火大单。
    这么大的单子，哪怕保人的人品和武力值都很过硬，朝廷也不可能完全放心，肯定要派人手过来进行监督。
    慕青负责的就是这么一个工作，而且一做就是二十几年，从未回过一次老家。
    不过幸运的是，他来这里没多久，就找到了心仪的女子，然后成家立业，一生平平安安，毫无波澜。
    在那个年代，海外华人的地位，远没有现在这么显赫。
    除了极少数主动出海谋生的华人之外，聚集在赛弗的绝大多数华人，都是沿海一带的贫困乡民，被哄骗上船之后贩卖到联邦西海岸，给洋人修建铁路，赚取微薄的工资。
    等到铁路修好了，他们便被当场解雇。大多数人攒下来的工资甚至都买不起返程的船票，而铁路公司对此也视若无睹。
    反正铁路是修完了，这些人死哪儿去关我屁事。
    大量华人滞留在当地，为了谋生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工作，而这种行为无疑又抢占了原本底层白人的生存空间，进一步加剧了种族矛盾。
    后世的键盘史学家固然有一百种理由可以对此作出不同角度的阐述，反正他们也没经历过这个时代，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而作为当事人的慕青，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感悟心得，他感受到的，只有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耻辱。
    “你爷爷当年去餐馆吃饭，他刚到赛弗，也不知道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随便找了一家外国餐馆，想要尝尝当地的特色，结果被人家老板给赶了出来，说店里不接待黄种人。”
    “他当时也很生气，就回来跟朋友说了这件事。他朋友带着他又去了一趟那家餐馆。因为他那位朋友在当地很有势力，这一次餐馆老板没有赶人。但是在给他上完菜之后，又做了同样的一道菜，当着他的面喂给了门口的狗。”
    “这种事情他几乎每天都会遇到。”
    “还有一次，他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坐火车去其他州，那边华人很少。他下了车没走多远，就被几个乡下的牛仔围住，掏出枪要抢劫他。即使他已经付了钱，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他，逼着他跪下去，添他们靴子上的狗屎。”
    “你爷爷那么体面的人，都会遇到这种事情，那些底层的华人就更不用说了。”
    慕玉明将手放在女儿的头顶，心中默默叹气，他其实不想给李沐沐讲这些恶心的东西。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盎撒人不就这鸟样么，还能因为什么？
    李沐沐试探着回答：“因为当时我们很弱小？”
    “这是一种答案，当时其实是有两种说法的。”
    慕玉明笑道：“当年的海外华人其实也在思考，要怎么改变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有些人觉得，是我们自己太弱小了，不懂得反抗，所以洋人才会得寸进尺，肆无忌惮地欺负我们。”
    “但也有人觉得，是我们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我们不够先进，不够文明，在洋人眼里我们就是食人生番，就是野蛮落后，所以才会被他们排斥。”
    “从伱刚才的回答来看，你是更偏向于第一种答案？”
    “第二种人不是傻哔吗？”
    “他们才不傻。”
    慕玉明摇头道：“其实这两种想法都有同一个问题，那就是总想从自己身上找答案。咱们华人一向性情温良，与人为善。遇到问题先反思自己，无论是觉得自己太弱，还是太落后，本质上其实没有区别。但你看那些洋人，他们什么时候会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呢？做错事去忏悔一下就好了，然后该怎样还怎样。”
    “无论你拳头多硬，名声多响亮，总会遇到不认识你的人。他不知道你是谁，只知道你像只黄皮猴子一样滑稽可笑。”
    “无论你跪的姿势多么标准，舔的态度多么卑微，洋人只要想找你的麻烦，总能找到借口。他们拿自己的同族都不一定当人，又何况是狗呢？”
    “这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族群的问题。”
    “狼是不会尊重羊的。”
    “孙悟空就算做了齐天大圣，地上的猴子依然还是猴子。”
    慕玉明看着女儿，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如今在赛弗之所以能够享受到与白人同等的地位，除了四海商会带领海外华人这些年来的努力奋斗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们祖国的强大。”
    “我们在西北边疆打赢了沙俄，在南海打赢了不列颠，外岛链打赢了法兰克，在新大陆打赢了联邦……”
    “正是因为这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才让那些骄傲的外国人与我们沟通交流的时候，脑子里面首先排除战争的选项。”
    “反过来说，假设我们的祖国积贫积弱，屡战屡败，那我们的生存环境还会像现在这样轻松明快吗？”
    “其实并不用想象，在赛弗难道就只有华人和白人两个族群吗？”
    “那些非洲人，美洲人，有些是乘船过来的移民，有些是逃难过来的难民，他们的祖国在哪里？不，他们甚至都没有祖国，他们的故乡是列强的殖民地。”
    “他们能算是人吗？沐沐你告诉我，刚才我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在脑子里有没有把他们当成是洋人？”

 第151章 没有人喜欢听大道理

    第151章没有人喜欢听大道理
    李沐沐没有想到慕玉明会跟自己讨论这么沉重和严肃的话题。
    幸亏这是在1370年。
    要是搁在后世的网络时代，别说你聊这个，光是看到几个关键字，就有人跟三伏天闷了一口刚出锅的肥猪肉一样，脚指头恨不得抠出两室一厅，从嗓子眼一直腻歪到屁眼，感觉全身上下都有蛆在爬。
    全身敏感肌，看不得这些煽情戏。
    李沐沐心说你其实不用给我做心理建设，什么奇行种非人生物我没见识过。
    老爹似乎是担心自己不适应国内的情况，被人怂恿蛊惑走上歪路。
    笑死，什么游戏玩家会好好走路。
    “无论你自己承不承认，在别人眼里伱和你的祖国永远都是一体。”
    慕玉明当然知道，这个话题对于自己女儿来说……不，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都过于沉闷了。
    但这些话他还是必须要说，这是他身为父亲的责任，如果他不说的话，难道要等到以后，让别人往自己女儿脑袋里面灌输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我们现在所享受到的这些，比如说尊严，比如说自由，比如说梦想……你可能以为这就像是联邦政府在独立宣言里面写的那样，他们认为这些常识是不言而喻的，是造物主赐予每个人天生的权利，但事实并非如此。”
    “在他们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把地底下的印第安人，和种植园里的黑人计算在‘人’的行列里。”
    “圣经中也没有黄种人的位置，我们现在作为‘人’的权利，是我们背后的祖国给我们带来的。”
    “所以沐沐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只有你的家人。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把你当人来对待的，只有你的祖国。”
    “我们是你的亲人，你也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在一起，才叫做家。而像我们这样千千万万的小家汇聚起来，才能成为国。”
    “爸爸平时没时间陪你，妈妈脾气不好喜欢凶你，你也不乖，总想着往外跑……我们每个人都有缺陷，都有毛病，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我们的家。无论外面风雨有多大，家里永远都是你最温暖的避风港。”
    “这次咱们回去，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各种复杂的问题。但你也在赛弗住了这么多年，你觉得赛弗难道就没有问题了吗？难道就没有偷窃抢劫，没有枪击暴乱，没有药品滥用，没有官商勾结，勾心斗角吗？”
    “其实都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不一样的是，在我们自己的国家，我们就是主人。家是我们的避风港，但也需要我们自己主动打扫，把这个家变得越来越好。只有你自己的家，自己的床，自己被，睡起来才舒服。”
    …………
    “国家是一个伪概念，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国家，不过就是少数精英统治广大愚民的借口而已。”
    相隔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也有一位父亲在苦口婆心地教育自己的儿子。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看你从小接受的就是贵族式的教育，你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赛弗郊区那些连书都读不起的穷小子能是一样的吗。如果长大以后你和他都要竞选市长，大家会选择你，还是从乡下农场来的穷小子，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你不要看那些穷人嘴上喊着要工资，要休假，要这要那……他们的智商是有限的，只能看到眼前这些东西，根本不知道他们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总会有些正义感爆棚的白痴，以为自己了解那些穷人，以为他们需要教育，需要公平，需要选票……可他们最后都怎么样了呢？没几个落得好下场吧！你看穷人们感激他们了吗，根本没有！”
    “亚瑟，我告诉你，以后遇到这种爱心泛滥的白痴，你可以跟他们做朋友，甚至在表面上支持他，鼓励他，但绝对不要相信这种人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字。”
    “穷人就像是地狱里的饿死鬼，白眼狼，他们只知道吃吃吃，要要要，但无论你给他们多少，都无法填满他们内心中的空洞。因为这些物质上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他们真正的需求。”
    “他们最想要的，就是放弃思考，脖子上拴好项圈，让别人来指挥他们行动。”
    “这符合自然的进化规律。”
    “在一个族群里面，只需要有一个首领，就像是狼群里面，只能有一只头狼。剩下的狼，只需要服从头狼的领导就行了，你非逼着他们去学会思考，这对于狼群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亚瑟，我跟你讲过很多次，无论走到哪里，你都要做头狼。只有头狼才能吃到最多最新鲜的肉，不要听信别人跟你说什么国家啊，民族啊，什么历史文化啊，这些说辞都不过是借口。你知道那个乌鸦与狐狸的故事，他们给你讲这些，就是为了骗你张开嘴，骗你嘴里的肉！”
    “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其实很简单，那些小猫小狗刚一出生，拼命吃奶的就会越来越胖，不爱吃奶，只躲在旁边嗷嗷叫的，很快就会被淘汰。这个社会上的资源永远都是稀缺的，你多吃一口，别人就少吃一口。”
    “想要做精英，想要做人上人，你就不要浪费时间精力去管别人能不能吃上饭，抓住一切机会往自己嘴里塞，这样你才能长大，你才能有力气，那些吃不饱的人，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你的领导……”
    从父亲的房间里走出来，亚瑟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缓缓吐出。
    这老登越来越聒噪了。
    父亲一直教导他，要多做事，少说话，可自从上船之后，他的话却反而越来越多。
    亚瑟能够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几分焦虑与恐惧。
    什么精英？真正的精英会被人像狗一样随意驱使着，撇家舍业跑到远东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父亲这些年来，一直都很想挤进赛弗的上流阶层，但始终未能如愿。
    也许是因为他的吃相太难看了吧，大家都能看到你这副吃相，谁还愿意让你上桌呢？
    亚瑟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个老登刚刚灌输进自己脑子里面的污言秽语甩出去，但效果并不是很好。
    船上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得找点乐子。
    他走到船舷护栏边，从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第152章 这么巧我也有本笔记

    第152章这么巧我也有本笔记
    “侦测到一名美女，距离15。”
    “真实年龄：14岁，华裔，接受过高等教育。”
    “评价为十分危险，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白蔷薇，建议最好不要接触。”
    你都说十分了，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亚瑟对于自己捡到的这个神奇笔记本相当满意，他也不是没见过魔法物品，但都没有这个笔记本这样善解人意。
    说起来也是个巧合。
    他那天正好去银行取钱，结果出了银行大门就被几个该死的小瘪三盯上，把他堵在巷子里面。
    出于破财消灾的想法，亚瑟并没有反抗，直接把钱包递了过去，没想到这几个瘪三拿完钱之后还不肯罢休，照着他脸上就来了一下狠的，然后把他的钱包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所以说他么的这些穷鬼就该死，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你抢钱是一回事，抢钱还打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要不是因为自己马上要跟着父亲离开赛弗，说什么也要弄死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这一拳砸在鼻子上，鼻血直流。
    他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去垃圾桶里翻找钱包，钱包本身倒无所谓，可里面还有一些重要的卡片。
    其中最有价值的莫过于那张警察工会发放的亲友卡，卡面上写着“本卡的持有人家族为赛弗市警察工会捐助善款两千美元以上，希望警局同事为持卡人尽可能提供便利……”
    那些不识字的穷鬼根本不可能理解这张卡的意义。
    等他找到钱包的时候，顺带着也找到了这个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察觉他心中所想。
    不用他自己去找，就会主动帮他侦测出方圆百米之内所有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并且对此作出详细且精准的评价。
    珠宝、古董、豪车、美食、时装……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美女！
    有了这个笔记本的帮助，亚瑟感觉自己就像是世面上流行的那些通俗小说里面的主角一样，似乎一切都唾手可得。
    所以他现在连自己父亲都看不上眼了。
    这老登目光短浅，言语粗鄙，整天就知道念叨他那些所谓“精英成功学”，念叨了十几年，也没见他成功到哪里。
    真可悲。
    但我就不一样了。
    我是天命之子！
    看着站在不远处身穿小熊睡衣的年轻少女，亚瑟在心里由衷地感叹了一声。
    真是太有伤风化了，不过我喜欢。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千金，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站在外面，一看就是平时被养在深宅当中，没有见识过世间险恶的乖乖女。
    如此鲜嫩可口的小草莓布丁，哥哥我必不可能让给其他人糟蹋。
    虽然不知道笔记本为什么这一次没有显示出这个女孩的名字，但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节。
    亚瑟在心里已经给她定下了船上第8号小情人的位置，从口袋里掏出镜子和发蜡，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和发型，确定没有什么瑕疵之后，就勇敢地A了上去。
    “小姐，一个人看海啊？”
    慕玉明刚走，李沐沐正在一个人享受海风，旁边突然走过来身穿名牌西装坎肩与白衬衫的少年，靠在旁边护栏上咧嘴一笑，露出上下两排整齐的雪白牙齿。
    中分头油得能让苍蝇劈叉……
    但该说不说的，今年赛弗确实是比较流行这个款式，说是什么英伦风。
    联邦人对于大不列颠抱有深切的怨念，一边看不列颠的老古董不顺眼，一边还要不情不愿地学人家那套东西，隔三差五就会流行起一阵英伦风。
    看你妈……对不起，人设，我现在不是这种人。
    李沐沐曾经对灯发誓，离开赛弗之后，一定要与过去的黑历史告别，重新打造自己的人设形象。
    至于说新人设到底是什么样子，她还没有想好，但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出口就是脏话，出手就是人命。
    虽然这个地方很适合杀人灭口，只要把人从这里扔下去，尸体瞬间就会被海浪卷走，简直是完美的犯罪现场。
    不，我不能这样想。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李沐沐，伱要学会温良，温良恭俭让，是国人的传统美德。
    比如说现在我要抽烟，德彪推着自行车走过来……
    对不起，思维放飞太远了。
    回过神来，李沐沐微微偏转过头，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在等人。”
    “难道你不是在等我？”
    ……
    血压有点上升。
    李沐沐捏紧拳头，慢慢深呼吸。
    不生气，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女人只要长得漂亮一些，出门在外就免不了会遇到各种男人骚扰搭讪。
    所以才说二次元好啊，二次元的老婆们都干干净净的只爱主角，拉屎都是彩虹色，哪有那么多糟心事。
    无论前生今世，李沐沐都是个资深宅女，不喜欢与人交际，最讨厌的就是遇到这种情况。
    看眼前的小美女低头不说话，面色微红，似笑非笑像是害羞了一样，亚瑟心中愈发欣喜，平时混多了风月场所，见惯了妖娆女子，倒是有很久没见过这种青涩稚嫩的幼苗了。
    原本以为这趟漫长的旅途会无比枯燥乏味，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艳遇，可以打发时间……
    女孩子羞涩一些是很正常的，这个时候男人当然要更主动一点。
    于是他伸出手去，微笑道：“我叫亚瑟，可不可以给我认识你的机会呢？”
    因为伸手的动作幅度有些大，啪嚓一声，笔记本从他口袋里掉了出去。
    然后他就惊讶地发现，对面的小美女的视线，似乎被笔记本给吸引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背后隐隐约约升起一股寒气，但亚瑟并没有太在意，以为只是船上的海风吹过。
    “啊，这是我的……”
    他俯下身去，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笔记本捡起来。
    这种好东西，可不能让小美女知道它的真正用途，要不然自己以后可怎么在她面前装逼呢？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雪白的小手。
    这姑娘真是人美心善啊，还想着帮我捡东西……
    就在他这样幻想着的时候，那只冰凉的小手已经按住了他的脖颈。
    食指与中指的指甲闪过一丝锋锐的光芒。

 第153章 我只需要略微发力

    第153章我只需要略微发力
    “呃……呕……”
    李沐沐的两根手指直接插进了亚瑟的颈部，手指轻轻一勾，就撕裂了他的气管和动脉。
    亚瑟嘴里发出低沉的嘶鸣声，他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就已经飞快地失去了力量。
    一只手捂住他的咽喉部位，一只手支撑住他逐渐软倒的身体。李沐沐飞快地左右扫视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的情况，抓住他的裤腰带向上一提。
    噗通——
    大约三四秒钟之后，下面才隐隐约约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
    顾不得擦拭手上的血迹，李沐沐捡起笔记本，一路小跑溜回自己的房间。
    温斯蒂正躺在床上挺尸……不是，是睡觉，只不过她喜欢把自己摆成入殓的尸体的样子，睡觉的时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看她胸口起伏，就跟真的死人一样。
    李沐沐一脚将她踹醒。
    “你最好有个合适的理由，要不然……”
    在外面游荡了一整晚的温斯蒂，刚刚入睡没一个小时，正是精神最脆弱的时候，睁开眼睛，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血丝。不过当她看到李沐沐手里拿的笔记本时，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你在哪儿找到的？”
    “有大冤种送上门。”
    “你确定是伱原来那本？”
    “你觉得我在船上随便遇到一个人，兜里揣着这么一个笔记本的几率有多高？正常人谁没事吃饱了撑的兜里揣个本子？”
    李沐沐有些气急败坏。
    虽然在上船之前有就预感，但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印证。
    很明显，她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别说什么巧合，谁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还能看不出这里面的套路？
    温斯蒂盯着李沐沐手里的笔记本，并没有说出“扔海里试试”这样的建议。
    这样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一个笔记本才几块钱？
    如果没有人暗中搞鬼，扔进垃圾桶里面的东西，怎么可能再次出现在船上？
    如果真有人暗中搞鬼的话，就算你现在把这个笔记本扔进海里，剁碎了，烧干净，人家就不能再掏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继续忽悠你这是命中注定的纠缠？
    “我觉得吧，要不然你就先拿着，这东西既然缠着你，肯定有所图谋，可它又能图谋你什么呢？你可以再观察观察，等它露出狐狸尾巴再说。”
    “就这样？”
    “要不然还能怎样，谁让你把它带回来的，那个大冤种呢？”
    说到这里，李沐沐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有些过激了：“大冤种被我扔海里去了。”
    “你神经病吧！”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实在是被他恶心得不行了，再加上突然看到这个笔记本，脑血管爆开就没忍住……”
    “你不是说要改人设吗？”
    温斯蒂用死鱼眼冷冷地盯着李沐沐：“怎么还是这副做事不过脑子的蠢样？”
    李沐沐干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人长什么样子？他有没有家属？如果发现他失踪了的话，会不会过来找他？”
    事已至此，温斯蒂只能冷静下来，开始想办法帮李沐沐擦屁股。
    这种事她在过去十年里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原本以为降灵仪式成功之后，李沐沐能变得稍微成熟稳重一点，结果还是这副毛手毛脚的死德性，还敢大言不惭吹牛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简直是穿越者之耻！
    【你开始回想那个人的相貌】
    【因为过于油腻，这对于你来说实在是一场折磨。】
    【你逐渐回想起了自己熟练掌握的速写技巧。】
    李沐沐拿起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勾勒出那个叫亚瑟的少年的模样，转过来给温斯蒂看。
    “我好像对他有点印象，应该就在咱们这一层。”
    和闷头读书的李沐沐不同，温斯蒂对于这些大块头的书本是敬谢不敏的。她自己从小就有一套顽固的世界观认知，对于别人的理论见解丝毫不感兴趣。
    说不学习就不学习，打死都不学。
    在李沐沐专心读书刷题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出去游荡，这几天把整艘船上上下下都逛遍了，极度无聊之下，甚至开始研究起乘客的名单。
    “他肯定不是一个人，好像是跟着家长一起上船的，还有仆人。如果今天晚上他不回去，他的家人肯定会出来找他。”
    如果这是在赛弗市，一个大活人出去溜达，突然就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这是在船上，寰宇号虽然不小，但在这茫茫大海之中，终究还是一个密闭空间。突然丢了一个人，哪里都找不到，那第一时间可以确定这人是遭遇了不测。
    虽然李沐沐自认为手法干净，没有目击者，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如果人家的家人不依不饶，再遇上一个喜欢较真的，比如说什么警察啊，侦探啊，那说不定就会查出点什么来。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处理一下首尾。
    “杀他全家？”
    温斯蒂首先提出了最方便快捷的建议：“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是有点。”
    李沐沐叹气：“其实我不该杀他的，是我太冲动了。也许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被人操纵的棋子。”
    虽然现在想想是有些后悔，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对方突然把笔记本掏出来，那副嚣张得意的样子，谁看了谁不会误会？
    她一开始真的以为他是故意来吓她的，下意识地出手之后才发现，对方就是个战斗力不到5的渣。
    “那就转移视线。”
    温斯蒂马上提出了第二个建议：“我假扮成他的样子，你也画一下妆，咱俩去其他地方转一圈。这样他的家人在找他的时候，就会得到他被‘别的女人’勾引走的信息，至少可以给我们争取到一两天的时间。等到一两天之后他家人发现不对劲，再想查也查不到什么了。”
    “如果船上真有热心侦探的话，咱俩会不会弄巧成拙？”
    “如果真有那么‘巧合’，出现了一位侦探，那不就更好了吗！”

 第154章 吾乃先天卡BUG圣体

    第154章吾乃先天卡BUG圣体
    李沐沐初中毕业之后就不再看侦探推理小说了。
    尤其是那种犯人杀完人不跑，还要浪费时间布置完美犯罪现场，结果反倒画蛇添足被侦探查出蛛丝马迹，没看到证据就趾高气昂，一看到证据当场崩溃流泪忏悔……
    所以温斯蒂这个建议在她听起来就特别的愚蠢。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温斯蒂说的没错，如果真有个侦探在这种时候站出来，那岂不是太“巧合”了？
    真正需要线索的，反而是自己一方。
    直到现在为止，李沐沐还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导演这场好戏。
    可以先用温斯蒂的笨办法试一试，如果不行的话，她再考虑使用《接引往生经》上记录的法术，或者去求助自己的亲妈。
    那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寰宇号邮轮上配备有专门的歌舞剧团，为旅客进行歌舞表演，从他们的后台那里，能搞到合适的衣服和化妆品进行换妆易容。当然如果没有闲逛小能手温斯蒂的指引，李沐沐根本就找不到他们的后台所在。
    李沐沐一路上都在谨慎地注意着周围的动向，尤其重点留意那些看起来古怪的乘客。
    后世大荧幕上那些英俊帅气的大侦探，其实都是为了讨好观众而做出的改变。实际上在古早时期的推理小说中，侦探的相貌一般都不怎么出众，甚至不怎么讨人喜欢，性格古怪，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怪癖。
    在赛弗市，职业侦探是和牙医，律师一样薪酬丰厚的正当工作。
    如何挑选客户，收取多少费用，查到什么地步，这都是有规矩的。
    什么正经人会看到杀人现场就两眼放光，免费打白工抢同行饭碗啊！
    所幸自己只是多虑了，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们俩。
    海上的生活十分枯燥，船上的乘客在这个时候要么自己搭伙找乐子，要么在房间里休息。除非是用餐时间，走廊里几乎没有什么闲人走动。
    来到剧团放置服装道具的舱室，温斯蒂按照李沐沐的描述，找出几件与死者穿着打扮差不多的衣服，用发蜡做了个发型，又给李沐沐找了一顶金色的假发，简单在脸上画了一个妆，就算完事。
    不用搞的太精细，毕竟普通人的记忆力，也不会精准到能回忆起身边经过的每一个陌生人的程度。
    想要凸显存在感，给别人加深印象，有更好的方式。
    比如说站在船头模仿耶稣受难之类的。
    穿戴整齐，温斯蒂伸手搂住李沐沐的腰，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美丽的女士，我知道有一个好地方，适合二人独处。”
    李沐沐冷漠拒绝：“对不起，先生，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么巧？我也是，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我们心意相通。”
    “是么？那你觉得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你在想，我的声音是个破绽。”
    温斯蒂从兜里掏出一个女式化妆盒，打开里面塞得满满都是各种药丸药片。她挑出一粒药吞下去，咳嗽两声活动了一下嗓子，声音立刻变得低沉沙哑起来。
    “这次怎么样？”
    “伱怎么连这种奇奇怪怪的药都有啊？”
    “这是假死药，真正的功能是降低体温和体味，混入丧尸群里不被发现，变声只是副作用。咱们当年去万人坑的时候我就用过，你说吃起来有股脚丫子的味道，还记得吗？”
    “……不会真是用脚丫子搓出来的吧？”
    “你好这口？”
    “不，谢谢！”
    两个人搂搂抱抱，装作亲密无间的样子，在餐厅和甲板上人多的地方转了一圈，同样也没有停留太长时间，以免给人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她们悄悄回到后台，把衣服还了回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接下来就要看，会不会有哪个聪明过头的侦探跳出来咬钩了。
    晚上七八点钟左右，两人正在房间里下棋，就听到外面传来纷纷扰扰的声音。
    一名船员敲响房门，礼貌性地道了个歉，然后拿出一张照片，询问李沐沐是否有见过这位先生。
    李沐沐微笑，摇头。
    也不是所有的旅客都像她这么好脾气，挨个敲门被人骂了几次之后，船员也就不再自找没趣了，把照片往口袋里一塞，转身就走。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无论受害者家属愿不愿意，在这个没有网络和摄像头的时代，根本没有人会在一个下落不明的失踪者身上浪费精力。
    李沐沐和温斯蒂精心编排的不在场证明，纯粹是演给瞎子看了。受害者家属的精神状态十分稳定，甚至都没有再多花点力气，或者多花点钱去找人的意图。
    午夜十二点。
    “锚定成功！”
    脑子里面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正看书看得昏昏欲睡的李沐沐吓了一跳。
    她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潮湿而又冰冷。天花板上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珠，墙壁也变得锈迹斑斑。
    什么情况？
    李沐沐惊呆住了。
    这个世界的规则她是知道的，月圆之夜，现实世界会吞噬外层维度。
    可今天也不是月圆之夜啊，距离上一次自己和温斯蒂举行降灵仪式的时间也没过多久，算起来应该是快到两个星期了。
    月隐之时，外层维度会入侵现实世界。
    那我现在坠入外层维度是怎么回事？
    【去找温斯蒂】
    对，应该去找温斯蒂，这货一到晚上就出去闲逛，肯定是她不小心触发了什么机关，连带着自己也一起遭殃。
    【你的名字是李沐沐，1357年4月4日出生于联邦西海岸赛弗市。你是第三代华裔移民，还有十六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你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幸福美满的童年……】
    嗯？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李沐沐推门的手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段话我是不是听过？又出BUG了？上一次是穿模，这一次什么情况？
    我这啥也没干，怎么天天触发BUG？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造物主怕不是个连JAVA都不会写的大学生吧？
    【这是你的新身份……】

 第155章 这年月谁还没点绝活

    第155章这年月谁还没点绝活
    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要提醒我，我是李沐沐？
    不是已经提醒过一次了吗？
    【你察觉到了异样，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你需要收集更多的情报，以此来判断自己现在的状态。】
    【这不是你的房间】
    李沐沐左右看了看，确实不是自己的房间。
    虽然建筑布局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但这里就像是潮湿的地牢……不，既然是在船上，应该说看起来更像是船底三等舱的廉价客房。
    只不过三等舱里潮湿而又闷热，这里潮湿而又冰冷。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行李和放在床上的书都不见了。
    李沐沐伸手转动门把手，然而把手一动不动，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样。
    这是在梦境中吗？
    【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李沐沐抬起手，一缕红绳顺着她的手臂滑落出来，攀附在她的手腕上，自己灵活地扭动着，打出了一个同心结。
    【伱感受到了接引菩萨的庇护】
    【根据接引往生经中的说法，环太平洋地区的绝大多数沿海城市，以及贸易航线，航船渡轮，都在接引菩萨的神力庇护范围之内。】
    【你回想起来，上一次你被拖入外层维度，是因为触发了某种关键要素。】
    【你在报纸上看到了那件奇怪的杀人案】
    【那这一次的关键线索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啊！
    李沐沐心说老娘到现在还是一脑门子的雾水呢。
    满地都是BUG，又没有任务引导。
    这垃圾游戏怎么还不停服，程序员删库提桶跑路了？
    房门怎么都打不开，自己完全被困死在这个房间里了。
    温斯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她有可能像上次一样，根本没被拉进来，自己只能孤军奋战。
    也不知道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只是精神穿越过来，肉身还留在原地，然后过一阵子就会回去。
    什么都不知道，好烦……
    等等！
    就在李沐沐百无聊赖到快要发疯的时候，无意间手指触碰到了被她揣在兜里的笔记本。
    这个东西也带过来了啊！
    好好好，终于有线索了。
    李沐沐还记得这个笔记本的用途，就是侦测周围的魔法物品。
    也不知道经过别人之手，自己现在还能不能用。
    她在码头上看到了九颗白色的石子，按理来说，对方是已经完成了认主的流程。
    那他是怎么有勇气过来撩拨自己的？
    难道他看不见笔记本上写的“冥天使安赫莉卡的选民”和“安赫莉卡护身符”吗？
    而且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都拿到这个本子好几天了，就没给自己添置两件合适的装备吗？
    但凡能有点自保之力，又怎么会被自己一手指头捅死？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于笔记本用途的判断有误？】
    【你想起温斯蒂曾经说过，这个笔记本还有和人通话的能力。】
    搞不清楚，头疼。
    李沐沐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直接翻开笔记本。
    上面不出意外地显示出了熟悉的花体拉丁文。
    “侦测到冥天使安赫莉卡的选民……”
    “侦测到冥天使安赫莉卡的护身符……”
    然而这两行文字在出现的一瞬间又飞快地抹去，快到让李沐沐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侦测到雾霭巨人，距离为0.”
    “元素体-雾霭巨人”
    “由重工业污染气体排放催生孕育出来的新元素生命体，气态身躯，可以成百倍地收缩或者膨胀。能制造出浓厚的迷雾屏蔽感知，让人陷入窒息和中毒状态。拥有一定的思维能力，没有明显弱点。”
    “它降临时悄无声息，杀人于无形之中。”
    距离为0？！
    李沐沐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就是说……
    就在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房间里潮湿的空气悄然加重。
    一缕缕烟雾从她的口鼻中飘散出来，一点点带走了她肺里的空气，让她陷入到窒息的状态当中。
    手腕上的红绳疯狂地扭动着，但却缓解不了她一分一毫的痛苦。
    这不是诅咒！
    看到红绳的异状，李沐沐立刻察觉到了一部分真相。
    【不是诅咒，是物理现象，它就在你的身体里。】
    【准确来说，应该是你窃据了它的身体！】
    眼看着从自己口鼻之中喷吐出来的烟雾越来越多，李沐沐已经顾不得去思考脑海中声音的真假，这个时候的她孤立无援，只能想办法进行自救。
    按照《接引往生经》中传授的秘法，李沐沐艰难地咬破手指，将红绳缠绕在手指之上，挤出指尖的鲜血，在地上飞快地书写下一道符箓。
    “三千世界摩诃揭谛往生接引菩萨！”
    笔画太多了！
    写到摩诃揭谛的时候，李沐沐的脑子就已经麻木得像是喝了半斤假酒一样，眼前一片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
    身体中的某种东西正在苏醒，而它苏醒的契机，正是在李沐沐意识到它存在的那一刻。
    我看到了它，所以它也看到了我！
    菩萨救命啊！
    李沐沐的嘴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在心中尖叫。
    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她没有写完最后一笔，口鼻中喷吐出的烟雾就已经带上了血色。
    肺里最后的一点空气都被抽空，紧接着被抽出来的，就是肺叶里的血液。
    一只无形的钩子，粗暴地拉扯着她的肺叶，似乎要将她体内所有的脏器都从嘴里拖拽出来。
    天花板上，一团血色的烟雾正在缓缓凝结成人形。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右手轻轻地按住了李沐沐微微抽搐的右手，抓住她的手指，写完了地上的文字。
    红绳一甩，缠绕在李沐沐自己的脖颈上，一瞬间就将她的脑袋从脖子上切下。
    然后，换上了另一颗脑袋。
    李沐沐重新睁开了眼睛，右眼瞳孔中的血色曼珠沙华飞快绽放，凋零，化为漆黑的污泥。
    她的右眼眼白瞬间漆黑一片。
    “孽障！”
    天花板上刚刚凝聚出人形的血色烟雾骤然停顿，徒劳地挣扎几下之后，轰然散开，化作无数泥水喷溅在四周锈迹斑驳的墙壁上面。

 第156章 闪光版的李沐沐登场！

    第156章闪光版的李沐沐登场！
    【你的名字是李沐沐，1357年4月4日出生于联邦西海岸赛弗市。你是第三代华裔移民，还有十六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你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幸福美满的童年……】
    【……那个自称从未来时代穿越回来的邪祟终于死掉了，伱夺回了自己的肉身。】
    “闭嘴！少在我脑子里说话！”
    李沐沐站起身来，将四只手摊在面前，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然后她抬起脚，对准地上的脑袋就是一记大力抽射。
    砰地一声响，原本紧闭的房门被脑袋砸出一个漏洞。
    李沐沐推开门走出去，捡起地上的脑袋，捧到自己面前。
    “现在谁才是复制品？嗯？说话！”
    脑袋并不会说话，自己用两双眼睛对视的感觉也并不好受，看多了会眼晕。
    李沐沐将脑袋提在手里，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术刀，另一只手拿起笔记本，另一只手挠了挠头。
    “让我想想……算了还是不想了，先去找温斯蒂，呵呵，多谢你的提醒。”
    脑子里面挤压的大量知识，占据了大量的内存，让她的思维都变得迟钝起来。
    什么特么的正经人会用两颗脑袋同时学两本书啊？
    你又没有魔力，学女巫那些东西有个鸟用？神经病！
    脑子里传来的肿胀感，让李沐沐恨不得挖开自己的脑子，把大脑拿出来放在水龙头下面冲个凉。
    如果能把被迫塞进来的知识一起冲走就再好不过了。
    走廊里灯光昏沉，寂静无声。
    李沐沐拎着脑袋走到隔壁，也就是李雅和慕玉明的房间。
    正要敲门，冷不丁眼角余光看到了旁边走廊上的铭牌。
    “欢迎来到奥林匹斯号”
    记忆中，那块牌子上原来的文字应该是“欢迎来到寰宇号”才对。
    奥林匹斯……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你突然想起，在你上一次误入的那个世界里，那些在天空中行走的巨人，那艘停留在码头上的大船。】
    “闭嘴！”
    “我不是那个死宅社恐废物，脑子里想什么，不需要你给我复读！”
    李沐沐抬起手哐哐敲门。
    敲门声打破了走廊里的安静，过了好一阵子，房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开门的是慕玉明，看到李沐沐，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个人性化的笑容：“沐沐……”
    噗嗤——
    李沐沐抬起手，对准慕玉明的喉部就是一刀。
    一条纤细的血线在慕玉明的喉部蔓延开来，还不等他反应，就被李沐沐一脚踹在胸口，踢进房间里面。
    走进房间，反手关上房门，李沐沐举起手术刀对准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李雅，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东西？”
    李雅歪着头没有回答，李沐沐也不在意她回不回答，打开笔记本看了一眼。
    “侦测到元素体-雾霭巨人，距离1”
    “侦测到元素体-雾霭巨人，距离2”
    “侦测到元素体-雾霭巨人，距离……”
    密密麻麻的文字，刷满了整个笔记本的页面。
    “好家伙，出海团建啊你们？”
    不等李雅作出反应，李沐沐走过去就是一刀封喉。
    如果换做普通人的话，这一刀已经足够了结他们的生命。
    但位于此时此地的李雅和慕玉明，显而易见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具肉身躯壳，不过是它们的伪装。
    灰色的烟雾从两具尸体的口鼻中喷涌出来，飞快地笼罩住整个房间。
    然而李沐沐不为所动。
    只有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当她了解到这些东西的真实面目之后，它们也就失去了威胁。
    “现代魔法八大派系，仪式、偶像、传导、变化、通感……你属于哪一类？”
    李沐沐抬起漆黑无光的眼眸，冷漠的眼神看向天花板上成型的烟雾。
    “变异的元素体，现代工业文明催生出来的畸形怪胎，没有经历过自然选择，连最基本的求生意识都不具备。我看出来了，这就是不可回收的垃圾。”
    噗——噗——！
    两团烟雾化作黑泥四散飞溅。
    轻描淡写地秒杀了两只元素体后，李沐沐若有所思地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两具尸体。
    失去烟雾的支撑之后，尸体的外表瞬间干瘪下来，甚至都没有流出多少鲜血。
    看起来就像是被踩瘪的易拉罐。
    “伪物……伪装……替换？”
    李沐沐歪着头思考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我和温斯蒂，触发了名为‘替换’的关键线索？”
    “这些人，这艘船……它们不是镜像，也不是梦境，他们只是隐藏在暗处，准确替换现实中的寰宇号，以及寰宇号上的所有乘客？”
    它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沐沐心中隐约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寰宇号的目的地，是明国东部沿海的天门市，这些怪物……难道它们是想要偷渡吗？
    但如果只是偷渡的话，至少也应该是能付得起偷渡费的，才能算是偷渡客。
    这满满一船的元素体……这种连正常智商都不具备的东西，真的能算是偷渡客吗？还是应该算成“货物”？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去找温斯蒂……不对，返回现实世界！
    这已经不是自己和温斯蒂能解决的小场面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让李雅知道。
    她才是真正的女巫……
    不对！
    李沐沐突然反应过来，李雅确实是真正的女巫，拥有占卜命运的能力，对于这次旅行，她难道就没有事先预测过凶吉吗？
    她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还是说，她也参与其中？
    亲妈自然没有坑自己亲女儿的理由。
    但被穿越夺舍之后的李沐沐，在李雅眼中真的还是她原来的女儿吗？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在意，可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不对不对，不能这样想，如果她也参与其中的话，那又何必给自己准备一个对应的元素体？
    现在自己眼前这两具尸体，从某种意义上也能说明，幕后黑手对于李雅一无所知，否则根本不可能闹出这种，试图用元素体夺舍替换一名女巫的笑话。
    不行，头晕了，让我捋捋……
    李沐沐并不善于思考。
    虽然不情愿，但这个时候与其自己浪费时间绞尽脑汁，还真不如灵活运用一下那个穿越者的积累经验。
    找不到任务线的时候，记得看一眼任务面板。
    李沐沐翻开笔记本。
    本子上依旧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篇“侦测到元素体……”
    但就在这一群元素体当中，突兀地多出了一行与众不同的信息。
    “侦测到地狱从属-嗜血猎犬，距离为20，正在接近。”

 第157章 奥林匹斯的无底深渊

    第157章奥林匹斯的无底深渊
    比吃苹果吃到虫子更糟糕的事情，是你吃苹果吃到一半，只看到半条虫子。
    船上不止有准备夺舍的元素体，还有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
    这可真他么热闹啊！
    行走在锈迹斑驳的走廊里，跨过地上成滩的血水，李沐沐脸色铁青。
    嗜血猎犬对于她的威胁，要远远大于这些行动迟缓的元素体。
    那东西只是名字叫做猎犬，实际上则是由活生生的人改造出来的怪物，他们被剥去皮肤，体内的骨骼被催生出体外，强行扭曲成野兽的形状。
    从它们的尾部射出来的骨刺，以及它们的爪牙上，都缠满了来自于地狱的怨毒，能够让它们的猎物感受到它们所经历过的一切痛苦。
    李沐沐和温斯蒂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头嗜血猎犬，付出了很大代价才将其解决掉。
    而且真正难缠的不止是嗜血猎犬，还有它们的主人。
    有嗜血猎犬的地方，就会有王座骑士。
    通过黄石王座的考验，获取一块地狱碎片的统治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几乎就相当于劣化版的地狱领主。
    这不是李沐沐现在能对付的东西。
    所以在看到笔记本上显示出来的信息之后，李沐沐果断认怂跑路。
    这艘船很大，有足够的空间让她和那位王座骑士周旋。
    如果船上只有一位王座骑士的话。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如果你在厨房里看到一只蟑螂，那也就意味着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隐藏着两万只蟑螂。
    整个奥林匹斯号甲板以下的底舱，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一条条走廊纵横交错，人一进入其中，就会迷失方向。
    这也就是俗称的鬼打墙。
    有人在底舱布置了一个魔法，将底舱的空间折叠起来，当然这并非是为了防范外敌，而是为了限制住里面那些东西的活动。
    恶魔……不，应该说是比恶魔更不可名状的恐怖生物。
    它们看起来像是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符合对于人的广泛定义，但在细节方面却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人应当有五官，它们也有五官，可不一定都长在脸上。
    人应当有双手双脚，它们也有双手双脚，可不一定是中央对称。
    它们躲在房间里，扭曲着身体拥抱在一起互相啃咬。
    它们三五成群，使用着非人类的语言大声交谈，放声狂笑。
    它们趴在天花板上，躲在卫生间里，似乎无处不在，可当伱刻意去找它们的时候，又看不到它们在哪儿。
    毫不夸张地说，李沐沐以现在这副形象行走在这个妖魔鬼怪的世界里，毫无违和感，甚至一点都不显眼。
    这都是从哪儿收集来的奇葩极品……
    不不不，不应该是这样。
    穿梭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李沐沐试图冷静下来，启动自己的脑子进行思考。
    当你发现对面所有的车都在逆行的时候，你就不应该勇往直前，至少也应该靠边停车，仔细看一下路标。
    这个世界上许多看起来离奇古怪而又荒谬可笑的东西，不一定真的古怪可笑，可能只是你没看懂这件事的内在本质。
    运送这样一船牛鬼蛇神横渡太平洋所花费的人力成本……不用计算都知道，这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的视角有问题？
    李沐沐一边思考，一边前行，灵巧地躲过从旁边突然伸出来的手，然而这个闪避动作却导致她不小心碰触到了旁边的墙壁。
    墙壁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她撞开一条巨大的裂隙。
    在那墙壁后面，黑咕隆咚的房间里，一颗颗圆滚滚的眼睛凑近到裂隙处，用贪婪而又残忍的目光打量着李沐沐。
    李沐沐转头瞪了回去。
    十几颗圆眼睛瞬间爆裂，发出了一整盒摔炮落地的噼啪声，一瞬间汁水飞溅。
    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其他窥探的视线。
    它们似乎根本不懂得恐惧。
    李沐沐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走过的第几个转角了，由于自己贫薄的魔法知识，她只能意识到这个迷宫魔法的存在，但却没有办法解决。
    刚刚还笑话那些雾霭巨人是无脑的元素体，现在她发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知识，该死的知识……
    她的脑子越来越痛。
    眼前有人在向她招手。
    李沐沐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术刀。
    那是一个高瘦的身影，披着厚重的斗篷，看不清楚面目，只能从形体上来判断，应该是一名少女。
    李沐沐从她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温斯蒂？”
    她尝试着开口呼唤了一声，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
    对方似乎是了解到了她现在的状况，并没有贸然靠近过来，只是抬起手，做了一个跟着她走的动作。
    李沐沐从善如流。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她凭着自己的直觉，相信眼前之人一定就是温斯蒂。
    这是十年感情建立起来的默契与信任。
    两人左拐右拐，越走越深，越走越黑，不过那些不可名状的怪物，和喧嚣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少。
    前面变得越来越热。
    就在李沐沐以为自己快要洗桑拿的时候，前面那个人停下了脚步，推开了旁边的一扇门。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啥意思？李沐沐不太明白，这是让我进去吗？
    你是想把我烤成人肉干？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刀锋一闪。
    人头落地。
    李沐沐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高瘦的人影放下手中巨大的镰刀，蹲下身来，从她手中拿走了笔记本。
    啊，对！笔记本，我怎么会忘了笔记本？
    我在想什么？为什么我刚才不看一眼？
    我是……
    我是谁来着？
    李沐沐的意识缓缓消散，她最后终于看到了那个高瘦人影隐藏在斗篷下的真实面目。
    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某种庞大而又臃肿的怪物。
    人形，不过是她摆在外面的伪装，就像是鮟鱇鱼头顶的灯笼，是捕捉猎物的诱饵。
    恍惚之中，她隐约听到了温斯蒂的声音。
    “以弗洛伊德的名义，至此，借贷合同成立……”

 第158章 我不知道我在哪儿

    第158章我不知道我在哪儿
    李沐沐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被温斯蒂斩下头颅，连带着自己的笔记本一起，献给了陌生的男人。
    温斯蒂背叛了她！
    她的头颅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封装在玻璃罐中，身披斗篷的温斯蒂一手拎着玻璃罐，一手扛着镰刀，顺利地混入到了幕后主使的队伍当中。
    在茫茫大海，漆黑夜幕当中，奥林匹斯号自幽影深处悄然浮出水面，将寰宇号吞噬殆尽。
    他们被替换了！
    所有人都被吞噬了，只剩下外表伪装的躯壳！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李沐沐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彻底死去。难道是温斯蒂封印住了她的灵魂，想要让她永世无法超生？
    不就是把你拐上船了么，有必要这么恨我吗？
    寰宇号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李沐沐目送着那些披着人皮的乘客下船四散而去，然后又在夜里悄然聚集起来。
    “欢迎各位，平安抵达主赐予汝等的应许之地！”
    隔着玻璃罐，李沐沐看不太清那个男人的面目，也听不太清他的声音。
    应许你妈个西瓜！
    无名的怒火，在她的意识里一点点累积。
    这里不是你的……
    “沐沐……”
    “李沐沐！”
    “李沐沐！”
    越来越清晰的呼唤，让她模糊的意识逐渐苏醒过来。
    李沐沐睁开眼睛。
    “锚定成功！”
    【伱的名字是李沐沐，1357年4月4日出生于联邦西海岸……】
    【遵照弗洛伊德家族的借贷契约，以温斯蒂·弗洛伊德的生命和灵魂作为支付款项，取回作为抵押物的李沐沐的生命与灵魂，借贷合同至此结束。】
    【你是被最信任之人谋杀，怨气郁积不散，徘徊于幽冥之中的怨灵。如今你又再一次被你的仇人召唤来到现世，强烈的恨意催促着你夺取她的性命，让她血债血偿。】
    【但你很快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是温斯蒂投机取巧的鬼把戏，她一向擅长钻这种漏洞。】
    【你无法报仇，因为她已经死了。】
    什么情况？温斯蒂怎么就死了？
    突然之间清醒过来，无数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一时间竟然让李沐沐产生出了大脑宕机的错觉。
    我是谁？我在哪儿？今天是几月几号？
    这些问题都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现场十分混乱。
    狂风呼啸，空气中翻滚不休的烟雾几乎让人窒息。
    温斯蒂是自杀的，这是李沐沐在看到她的尸体之后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她的死亡同时触发了两份家族契约，将两只强大的邪灵召唤到现世。
    一个是四臂的提头少女，一个是被绷带包裹的木乃伊猫尸。
    那是弗洛伊德家族的灵俑守卫。
    猫，在古埃及神话中，是守护家庭，镇压亡灵的神明。
    猫，也是幻梦境中的战斗种族，传说在幻梦境中，地球猫族与外星异族的战争千百年来从未停歇。
    李沐沐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看到这段文字记录。
    仿佛在看到那只木乃伊猫的一刹那，那些知识就疯狂地涌入了她的脑子。
    谢天谢地，我的脑子捡回来了！
    木乃伊猫一出现，那些躲藏在肉身躯壳里的雾霭巨人就忙不迭地钻出躯壳，落荒而逃，一时间空气中浓烟滚滚，阴风阵阵，数十名雾霭巨人聚集在一起，居然硬生生地堆积出了猛烈的风暴。
    不逃不行。
    那些反应迟钝，还来不及逃跑的雾霭巨人全都遭了殃。
    木乃伊猫只是抖动了一下身上的绷带，发出低沉的嘶吼，空气中的水分瞬间消失，变得如同沙漠一般干燥。
    那些肉身躯壳中的液体也被迅速蒸发，迅速干瘪下去。逃遁不及的雾霭巨人在半空中就被蒸干，化作一片片尘埃满地铺散。
    “关门！快关门！别让那玩意儿跑出去，惊动了特务局咱们都要玩完！”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怒骂。
    木乃伊猫抬起爪子轻轻一划，从背后偷袭它的一只嗜血猎犬顿时身首异处。它看都没多看李沐沐一眼，优雅地转过身，朝着人声发出的方向轻手轻脚地踱步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现场只剩下满地的死尸，看起来还有口气，但和活死人也差不太多的肉身躯壳，以及茫然无措的李沐沐。
    啥呀？我啥也没干就完事了？
    我活了？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你强迫自己冷静，你意识到温斯蒂就算是自杀，也不会死得如此潦草。】
    【你不得不承认，她一向都有计划。】
    计划就是自己给自己来一刀么？神经病！
    李沐沐来到温斯蒂面前，按耐住悲痛的心情开始舔包。
    啥也没有……
    温斯蒂的手里捏着一个纸团，纸团上记录着有关于雾霭巨人的信息，这对于李沐沐来说已经不是秘密。
    这张纸放在如此明显的地方，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以温斯蒂的性格，不太可能这么直白。
    笔记本……对，那个笔记本呢？
    李沐沐心中一动，她和温斯蒂都知道，那个笔记本具有认主的能力，而且猜测它在不同的主人手中，会展现不同的功能，同时也不会泄露其他主人的隐私信息。
    虽然来历依旧值得怀疑，但不可否认这个笔记本的保密性还是蛮不错的。
    如果温斯蒂想要记录什么信息，那个笔记本就是最好的载体。
    可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笔记本在哪儿？
    李沐沐之前一直浑浑噩噩，现在终于清醒过来，也搞不清楚温斯蒂具体都经历了什么。
    现在需要找到更多的线索。
    线索……线……
    李沐沐抬起手，若有所思地看向手腕上血红色的同心结。
    雾霭巨人四散奔逃，木乃伊猫正在狩猎，那也就意味着，不管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于哪里，至少是一个暂时安全的环境。
    再来一次！
    想到就做，李沐沐当即跪坐于地，缠绕红线，咬破指尖，书写出“三千世界摩诃揭谛往生接引菩萨”的神名。
    然后双手合十，诚心叩拜。
    “菩萨菩萨快救命！菩萨菩萨快救命！”

 第159章 过去与现在的平行轨迹

    第159章过去与现在的平行轨迹
    右眼中的血色曼珠沙华悄然绽放。
    过去，现在，未来，三位一体，摩诃揭谛，往生接引菩萨。
    李沐沐的双眼中同时出现了两幅看似相同，但又有所细微差别的画面。
    在她的右眼中，接引菩萨的真名只写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然后自己的另一只右手覆盖上去，帮助自己写完了整个真名。
    这是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一幕。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间点，但只能观察，无法对过去进行干涉。
    清醒状态下的李沐沐，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刻，来自于九幽黄泉之下的目光注视，但在那个时候，她自己已经陷入到了神智错乱的状态当中。
    自身的意识陷入沉睡，曾经被自己击杀，之后又融为一体的梦魇从身体当中苏醒过来，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她依旧以为自己才是本尊，却不知道在她苏醒的这个过程中，就已经受到了这个外层维度的污染。
    寰宇号上的李沐沐死去了，苏醒过来的，是奥林匹斯号上的梦魇。
    脑海中反复刷新的身份提示，其实就是一种提醒。
    无论是梦魇，还是那个元素体，在她们的认知中，都把自己当成是李沐沐本人。
    当然也包括自己，这个未来的穿越者。
    这具肉身是什么香饽饽吗？你也抢，我也抢……
    李沐沐哭笑不得。
    她现在终于能够理解自己亲妈李雅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了。
    这个世界的规则太复杂，哪怕是同一个人，也会因为受到不同维度的影响，对自己产生错误的认知。
    那么，你愿意相信我是来自于M78星云的咸蛋超人，借我五十块钱打车回家……还是愿意相信我是个精神病？
    李沐沐现在也有点搞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真实的存在，还是自己精神病晚期产生的幻觉。
    她站起身来，红绳从手指尖垂落，如曼珠沙华般悄然散开，缠向周围尚未完全咽气的躯壳。
    “我看到船上有嗜血猎犬，那玩意的狗鼻子最灵，你最好能清醒一点！”
    是温斯蒂的声音。
    她就在身边，但是这个时候的李沐沐已经陷入到了疯狂的状态当中，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到她人在哪儿。
    她以为自己是从笔记本上看到了有关于“嗜血猎犬”的信息，但那实际上是温斯蒂在她耳边说话。
    “我们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后想办法回到现实世界，去找伱妈，或者……你拜的那个神管不管用？”
    李沐沐不得不主动站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行走。
    她的右眼看向过去，左眼看向现在，如果自己不走动的话，视角也不会变化。
    简单说就是无法向前推动剧情。
    一条红绳，将她与那些无魂的躯壳连接在一起，只需要她心念一动，就可以操纵那些躯壳的行为。
    接引亡灵，审判罪恶。
    这是接引菩萨赐予她的力量。
    虽然眼睛在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东西，但依靠着这些与自己连接在一起的躯壳，李沐沐依然可以轻松感知到这个空间的大概面积与形状。
    这是一条通道……
    她缓步前行，一只眼睛回望着过去，耳边传来温斯蒂唠唠叨叨的声音。
    “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这个不能吃……”
    “等等，我有个主意……”
    李沐沐感受到了从红绳彼端传来的虚弱。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黑暗的隧道之中摸索了几个小时，但直到现在为止，触手所及之处，全都是冰冷的墙壁，根本找不到看起来像是出口的地方。
    两只眼睛里不同的视角，给她的脑子带来了沉重的负担，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现在这个清醒的状态还能维持多久。
    她的状态尚且如此，那些被元素体寄宿的躯壳就更加不堪了。
    一个又一个躯壳虚弱地跌倒在地上。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那些藏匿在他们身体里的怪物，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躯壳的生理需求。
    过去的李沐沐，同样也在迷宫之中艰难地跋涉，不过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温斯蒂的身影。
    “现在能看到我了吧？”
    披着斗篷的温斯蒂，终于握住了李沐沐的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这一次，李沐沐看清了她藏在斗篷下的脸。
    她的脸就像是被摔碎了一样，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裂痕，又从裂痕之中蔓延出无数纤细如同绒毛一般的肉芽。
    温斯蒂·弗洛伊德堕落了。
    如果在这一层维度无法与挚友沟通，那就坠入更深层的维度。
    李沐沐终于看到了温斯蒂，而温斯蒂也终于从她的右眼中看到了残存的理性。
    “嗨——！”
    两人异口同声。
    李沐沐本以为温斯蒂不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然而温斯蒂脸上却露出了惊喜之色。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长话短说！”
    温斯蒂看着李沐沐的右眼飞快地说道：“我们这一次遇上大麻烦了，他们在寰宇号的影子里面藏了一艘船，也就是奥林匹斯号，装载了满满一船的偷渡客。寰宇号的船票有问题，每一张船票都对应着现实中的宿主，和影子里的寄宿者。只要等到月亮完全消失的那个夜晚，它们就能降临到现实世界，与宿主合二为一……至少从我目前收集到的线索来看，应该是这样子没错。”
    李沐沐忍不住问道：“那我是怎么回事？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的问题很严重，沐沐。”
    温斯蒂忧心忡忡地说道：“早知道我们就不该在你走之前弄那个降灵仪式，原本你的身体里就相当于已经存在了两个人格，现在又来了一个外人——奥林匹斯号上的那些元素体，为了增加与宿主融合的成功率，一直在催眠自己，把自己当成是宿主本人。”
    “首先，我们不小心触发了‘替换’的关键词，入侵到了奥林匹斯号的维度。”
    “我们是入侵者，你把那个元素体给入侵了！”
    “你听说过反语魔法吗？”
    “就是在巫师释放魔法念诵咒语的时候，如果能够倒过来念诵这段咒语，就可以把魔法反击回去。”
    “好消息是，因为这样和那样的巧合，你满足了反语魔法所有的条件，成功逆转了这个魔法。现在，你变成了入侵奥林匹斯号的怪物。”
    “坏消息则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你拉回去。”

 第160章 生与死之间的边界

    第160章生与死之间的边界
    难道受害者不应该是我吗？
    李沐沐脸上写满了委屈。
    偷渡船，偷渡客，元素体，王座骑士……
    这个故事的前半截听起来虽然阴森恐怖，但勉强也算是符合逻辑。
    但在李沐沐入场的那一刻，整个惊悚故事的剧情走向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惊天翻转。
    隐藏在暗影之中，想要降临到现实世界夺舍肉身躯壳的元素体，被从现实世界入侵过来的李沐沐给夺舍了。
    她在这个时候还好死不死地招来了接引菩萨的目光注视。
    大魔女梅尔菲斯曾经说过，这世间的一切，不过都是高维弦震荡出来的涟漪，互相交织出来的产物。
    人是复杂的，人类从一出生，就会受到各种外界因素的影响。他能成长为什么样的人，不仅取决于他自身的性格天赋，还有家庭和社会在方方面面的影响。
    即使是上帝，也不能给每一个新生儿贴好标签，明确告知谁可以上天堂，谁可以下地狱。
    而在这个由思想决定物质构成的世界里，汇聚在一起的涟漪越多，产生出来的结果就越复杂。
    归国的海外华侨，女巫的后裔，安赫莉卡的选民，穿越者，杀人犯，笔记本……
    没有任何人能预料到，这些要素组合起来会诞生出怎样的怪物。
    李沐沐以为自己被困在迷宫里，而实际上，只是她残存不多的理性被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
    她并不在“奥林匹斯号的维度”上。
    此时此刻，那双头四臂的红眼怪物正在奥林匹斯号上大杀特杀。如血般鲜艳的红绳几乎遍布整个底舱，让幕后主使者头疼万分。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暂时对付不了你，咱们也出不去。”
    无论奥林匹斯号是否隐藏在寰宇号的影子当中，它的本质终究是一艘船，漂泊在辽阔无垠的大海之上。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内，即使对方拥有足以解决她的实力，也会投鼠忌器。
    万一把船弄沉了，难道要大家一起组团去海底看派大星吗？
    “你现在已经占据了奥林匹斯号的锅炉房，如果再不控制住你的话，咱们就要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温斯蒂脸上看不出一星半点儿的担忧表情。
    死亡，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忌讳的话题。
    只不过相对来说有更好的选择。
    “我有个主意！”
    温斯蒂举起手中的巨大镰刀：“为了唤醒伱的理智，我不得不使用家族传承的秘术，和你堕落到同一维度。我还可以回去，但你恐怕是回不去的。既然如此，不如我把你杀掉，然后以此来取得他们的信任，混进他们的队伍里面，看他们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这是什么公子献头的黑暗兵法？
    李沐沐能理解温斯蒂的想法，反正已经没救了，不如趁热发挥一下剩余价值。跟对方谈判，主动入伙，说不定还能找机会帮自己报仇雪恨。
    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老娘不想死啊喂！快去请西天如来佛祖……不是请西洋接引菩萨，说不定还能救上一救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自己现在活过来了，说明温斯蒂的计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你打算怎么做？”
    “使用弗洛伊德家族的借贷合同。”
    温斯蒂沉默了一下，轻声问道：“我是不是从来都没跟你说过，我的母系家族，也就是弗洛伊德家族，是信用之神妮雅拉的眷属？”
    “你确实没说过。”
    李沐沐心说我连听都没听过这个神的名字。
    但是对于你们家族的抽象派艺术风格，我是深有体会。
    “我以前也不知道，这是我自己主动堕落之后，才从血脉深处获得的知识。”
    温斯蒂看着李沐沐，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和你拟定一份借贷合同，我以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作为抵押品，借取你的生命和灵魂，等合同到期之后，你的生命和灵魂就会被释放，得到自由，能听懂吗？”
    “听不懂。”
    “洗钱懂吗？”
    “懂。”
    “和洗钱是一个意思，过这一手之后，你就能活过来了——我不是专业的医生，现在也就只有这么个法子。”
    听她这样说，李沐沐心中猛地一个激灵，想起自己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面出现的声音。
    温斯蒂最终还是自杀了，甚至激活了那只灵俑守卫。
    “那你怎么办？我是说合同到期之后……”
    “那就是你的事了。”
    温斯蒂冷静地说道：“我已经在尽我所能地拯救你，剩下的事情，就需要你想办法把我救回来了。”
    你倒也不必对我抱有如此厚重的期待……
    李沐沐长叹一口气，她能有什么法子，她又没有弗洛伊德家族这么抽象……这么深厚的底蕴，能卡BUG把死人复活过来。自己亲妈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到头来还是得指望接引菩萨。
    以及自己身为职业测评玩家的寻找BUG能力。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逆天程序猿写出来的屎山代码？
    噗通——
    是自己人头落地的声音。
    右眼中的画面终于消失不见，那也意味着自己生命的结束。
    出口，出口到底在哪里？这个该死的地方到底有多大？
    李沐沐突然心中一动，自己刚苏醒过来的那个时候……会不会是走反了方向？另一边才是出口？
    如果之前看过地图的话，她肯定不会忘记方向。
    但不幸的是，从她苏醒过来之后，就身处于一片黑暗当中，除了红绳传递过来的触感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而且在同时处于两种视角的情况下，拐来拐去的走了这么久，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该从哪条路回去了。
    垃圾游戏！垃圾剧情！垃圾世界！
    愤怒的火焰在李沐沐心中熊熊燃烧。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否则老娘一定要让你尝试一下来自于未来时代的无情报复！
    没有食物，没有水源，甚至没有空气……
    没有空气？
    李沐沐心中一动，这么复杂的地下设施……可以肯定是某种地下人防设施，因为这么久了她都没有找到哪怕一扇窗户，但就算没有窗户，也必然会有通风口。
    肯定会有通风口的，而且还不能太小，否则你难道指望氧气自己灌注进来么？这么庞大的地下人防工程，肯定要住人。没有氧气都憋死在里面，还防个屁。
    而且通风口肯定是要比出口更多，也更容易找到的。
    我可真聪明！
    想到这里，她立刻将手指放进嘴里，沾了些口水高举到半空中。
    有风！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足够了！

 第161章 我也是邪祟我怕什么

    第161章我也是邪祟我怕什么
    即使在虚拟现实游戏已经发展到AI都快要暴走的后世，游戏厂商也不会专门给一个游戏里添加“完全真实模拟自然气候”这种设定。
    成本太高，而且没必要。
    就像是抽卡一样，你做成一个伪随机，玩家也感觉不出来。
    反而要是真随机的话，那一定会被喷到关服。
    李沐沐曾经在一款地下城探险游戏里面，掌握到了这种吮手指判断风向的技能。
    但实际上并没有真实的气流，只是在她使用这个技能的时候，系统才会在她手指尖上产生引导气流。
    现实中确实是存在这种判断风向的技巧，但吹嘘的成分远大于实际效果。
    因为气流是一门复杂的学问。
    如果是直来直去的通道，那你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方法判断方向。
    但假如是是像李沐沐现在所处的这种复杂的立体空间，虽然也能够感受到手指上的凉意，可实际上完全判断不出风向。
    如果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她也不想使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
    李沐沐在黑暗中一点点摸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
    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理性在一点点衰退。
    我是不是也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为什么我不会饿？
    李沐沐停下脚步，狠狠给自己来了一记耳光。
    冷静一点，现在不是思考能不能吃饭的时候，寻找通风口的想法应该是没错的，可是为什么会找不到？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我头顶上的天花板到底有多高？
    她抓住红绳，操纵着红绳彼端牵引的躯壳，开始叠罗汉。
    天花板，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搜查到的区域。
    这一次，她终于找对了方向。
    之前一直没有找到通风口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空间的举架太高了，自己操纵的傀儡就算是抬起手也摸不到。
    只要找到通风管道，顺着管道爬进去就能找到主通风口……
    然而现实比她想象得更加残酷，当她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摸到那个主通风口所在的房间，拉开天花板上的闸门，触摸到的却是坚硬的泥土。
    泥土？
    通风口已经被埋住了？
    还是说我又一次判断错误，找错了方向？
    李沐沐举起手指试了试，不会错的，就是这里，在这样近的距离内，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气流的扰动。
    那就给我挖！
    没有工具也无所谓，手指就是最好的工具，反正害你们的人也不是我，这份因果落不到我身上。
    李沐沐内心毫无愧疚地压榨出了躯壳们的最后一份价值。
    人的手指是很坚硬的，即使扭断了也无所谓，反正此时此刻他们又感受不到疼痛。哪怕十根手指都扭断了，后面还有许多人前仆后继地替换上去。
    我在小小的通风口里挖呀挖呀挖……
    一想到自己即将重见天日，李沐沐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愉悦起来。
    她嗅到了泥土的芬芳，以及新鲜空气的味道。
    最开始只是一个小洞口，然后越来越大。
    新鲜的空气涌进来了！
    然而还不等李沐沐高兴几分钟，她身后的空气就变得潮湿而又泥泞。
    那些元素体！雾霭巨人！
    李沐沐心中一惊，她在黑暗中摸索了太久的时间，以至于都忘记了这些怪物的存在。
    它们也没有逃出去，它们就躲在黑暗中，窥伺着李沐沐的动静！
    现在老娘终于找到出口了，伱们居然冲出来摘桃子？凭什么！
    李沐沐无能狂怒，她拿这些元素体也没什么办法，从接引往生经中学到的几个神术，对这些元素体完全不起作用。
    专业不对口。
    好吧，这个仇我记下了！你们等着！
    雾霭巨人也并没有想要与李沐沐争夺躯壳的意思，它们蜂拥过来，汇聚成一股强烈的沙尘风暴，从李沐沐刚刚挖出来的洞口里喷涌而出。
    你们最好祈祷我挖开的不是通往冥界的道路。
    一直等到这狂暴的气流彻底消散，吃了满嘴沙子的李沐沐才咬牙切齿地从洞口爬了上去。
    外面同样是一片漆黑，但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星空。
    天空中的月亮只剩下浅浅的一弯。
    当月光完全隐去，外层维度的怪物就会来到现世……
    周围一片灰蒙蒙的景象，这是雾霭巨人留下的痕迹。即使是隔着夜幕与迷雾，李沐沐依然能够看到周围影影绰绰的建筑。
    重新找回视力的感觉真好。
    中式建筑，农家院。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李沐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四只手臂，一时间有些犹豫。
    就我现在这副形象，真的不会被人当成是妖魔邪祟吗？
    不对……按理说，如果我已经回到现实世界，那身体也应该恢复正常才对。
    这里真的是现实世界吗？
    还是我以后就只能用这副鬼样子活下去了？
    一个个问题不断冲击着她的理智，不过都被她强行摁了下去。
    现在不是考虑自己以后怎样的问题，既然已经回到现实，那当务之急就是赶紧通知特务局。
    有一整艘船的妖魔鬼怪入侵进来了，他们都披着人皮！
    想法是好的，但她并不知道如何才能联系上这个时代的特务局。别说特务局，在这个时代有没有报警电话都不好说。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又没办法见人。被人看见了想解释都解释不清……
    被人看见……
    李沐沐猛回过头，就看到不远处的迷雾之中，一个人影正在朝自己这边走来。
    没有脚步声。
    甚至也看不到它行走的动作，只能感觉到它越来越近。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三更半夜还真有活人啊？
    不……也不一定是活人。
    看着从迷雾之中显露出来的红色衣角，李沐沐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个三更半夜穿着鲜红色中式嫁衣，在街上游荡的女人。
    不是吧，一出来就遇上这么劲爆的东西，不会真让我挖到地府里去了吧……等等，我为什么要害怕？
    李沐沐突然反应过来，老娘现在也没人样，怕个卵子？
    这个时候，她就听到对面的年轻女子轻启朱唇，轻声说道：
    “Hello，mysister，weletochina……”

 第162章 城隍司，夜巡游，同门师姐！

    第162章城隍司，夜巡游，同门师姐！
    “我会说中文。”
    “啊……不好意思，我只听说是有一位从外国来的姐妹。”
    三更半夜出现在迷雾之中的红衣女子，脸上顿时露出充满歉意的笑容。
    然后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娘娘座下真传弟子，天门市城隍司夜巡游，左妍。不知道师妹怎么称呼？”
    呃……
    信息量太大，李沐沐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说的娘娘是……接引菩萨？”
    “在我们这边称为红莲圣母娘娘。”
    自称为左妍的女子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接引菩萨其实是专门为海外华人设定的名号……啊不好意思，你就是海外华人对吧？对不起对不起，我都没想到。”
    这姐姐有点脱线啊……
    李沐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过回到国内之后，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这样性格随和的大姐姐，还是让她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太好了，是自己人。
    “师姐你好，我是李沐沐，木子李，水木沐……”
    “李沐沐？名字很好听啊！人长得也好看，就是不太好找。”
    左妍掩面叹气：“娘娘打电话让我过来接伱，我在这地方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天，把阴间阳间都翻遍了，结果你从地底下爬出来？你们海外人都这么会玩的吗？”
    打什么？打电话？
    李沐沐首先注意到的是她言语之中不经意间透漏出来的关键信息。
    当然这个问题可以放在以后慢慢研究，最重要的是，接引菩萨……啊不，红莲圣母娘娘真的救大命了啊！
    还是国内的神仙好，你看国外都是些什么猪狗牛马！
    “师姐，我要报警！”
    李沐沐赶紧开口说道：“我要找特务局……或者随便哪家负责处理异常事务的有关部门，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有很重要的信息要马上汇报！”
    “报警？”
    左妍愣了一下，有些迟钝地点头道：“啊，当然，你这个情况肯定是不太对劲的。要不师妹你……先把法相收一下？”
    法相？
    李沐沐顺着她的视线，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是孔雀开屏……
    啊不是，是人头开花啊！
    李沐沐一直都以为自己手中红绳缠绕的是那些被雾霭巨人放弃的躯壳，当然也确实如此，那些躯壳还在地洞里面乖乖地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命令。
    但除此之外，还有十几颗人头，悄无声息地悬吊在她身后，如同曼珠沙华的花瓣一般四散开来，就像是那天晚上她在赛弗市蓝莓街亲眼见证过的，血色花开人头盛宴！
    现在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似乎是看出了李沐沐脸上的震惊与窘迫，左妍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没关系，不用紧张，你现在闭上眼睛，跟我一起念诵清心咒。我念一句，你念一句。”
    “啊，好的。”
    李沐沐从善如流，赶紧闭上眼睛。
    “namosaduonan……”
    “namosaduonan……”
    咔嚓——
    “sanmiaosanputuo……”
    “sanmiaosanputuo……”
    咔嚓，咔嚓——
    李沐沐偷偷睁开眼睛，转过头去，就看到左妍一手拿着麻袋，一手拿着剪刀，在自己身后像是收庄稼的农民伯伯一样，把人头一颗颗地剪下来，扔进麻袋里面。
    “闭上眼睛，静下心来，不要想这些。”
    “喔！”
    原来是用这种方法解决的吗！
    李沐沐只能乖乖照做，闭上眼睛跟着左妍念完了一篇清心咒。
    “好了，还有你这双手……”
    将鼓鼓囊囊的麻袋扛在肩头，左妍的目光盯上了李沐沐的四条手臂，以及手里的最后一颗人头：“这个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实在不行的话，回头去庙里给娘娘打个……上一炷香，求娘娘帮忙解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去警局吧。”
    你刚刚是想说打个电话吧？
    李沐沐在心里疯狂吐槽。
    在左妍帮她剪断那些红绳之后，剩下的红绳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手腕上，这一次系出来的同心结，明显比最初的时候大了整整一圈。
    同心结回到手腕上，她很快就重新体验到了凡人的脆弱。
    寒冷、饥饿、焦虑、恐惧……
    以及活着的感觉。
    直到现在，李沐沐才感觉自己像是个活人。
    左妍一手扛着麻袋，一手牵着她，行走在黑暗的街道上。
    她每向前走出一步，似乎就能跨越半条街的距离。
    这似乎是某种缩地成寸的法门。
    只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她们就来到一处建筑的大门口。李沐沐抬头看去，院门上面的牌匾上写着白底黑字的中文楷书——天门市南通区警察局。
    “贺伯伯？”
    左妍抬手敲打了一下保安岗的窗户，叫醒了里面正在打瞌睡的老头子。
    “谁……我去你娘诶！”
    老爷子一睁开眼睛，就被眼前李沐沐的造型给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座椅上蹦起来，捂着胸口就是一阵咳嗽。
    “死丫头，你想送我下去是不是？快滚快滚！这是公门重地，魑魅魍魉速速退散！”
    “贺伯伯你忘了，我也是官差啊！而且这是活人啊，活人……吧？”
    左妍回头看了一眼李沐沐，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沐沐你现在还活着呢对吧？”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李沐沐只能乖巧点头。
    贺老爷子掏出烟卷点着了，狠狠地嘬了一口，仔细打量了李沐沐一番，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先跟我进去再说。”
    他推开大门，眼角余光盯着左妍和李沐沐走进来，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之后，这才偷偷地松了口气。
    “都说了我是官差，我带她进来也是没问题的。”
    左妍随手将装人头的麻袋扔到一旁，对贺老爷子笑道：“这孩子想要报警，说有重要情况，贺伯伯你先帮她做一下笔录，我出去给她找点吃的。”
    “我一个看大门的，还给她做笔录？”
    贺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气得不行，然而左妍说完这句话就转身飞快地溜掉了，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这死孩子，越来越烦人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贺老爷子转过头来对李沐沐说道：“先跟我过来吧，什么都别跟我说，我这把老骨头都没几年可活了，承受不起你们那些腌臜的东西。”

 第163章 中华料理之冥府菜系

    第163章中华料理之冥府菜系
    食堂的灯光很亮。
    照在李沐沐的身上，李沐沐没有任何感觉。
    贺老爷子看着眼前呈现双头四臂法相，一脸乖巧人畜无害的少女，只觉得自己牙龈肿痛。
    光与火，是妖魔邪祟的天敌。
    公门重地，是妖魔邪祟的禁区。
    但这也不是绝对准确的规则，比方说现在这就属于例外的情况。
    法律，其实就是一场抠字眼的游戏。
    在给妖魔邪祟列出各种限制之前，首先要定义什么是妖魔邪祟。
    过去不是这样讲的，妖就是妖，魔就是魔，神就是神，鬼就是鬼。
    至于邪祟，那都是上不了席面的东西。
    就跟街面上的混混一样，干啥啥不行，谁都瞧不上你，垃圾分类都没你这一号，这才叫邪祟。
    但妖魔邪祟，和过去的那些老东西都不一样。
    这是个新词儿。
    就像是夫妻肺片一样，里面既没有夫妻，也没有肺片。
    对于眼前这个小丫头显露的法相，贺老爷子除了刚睡醒被吓一跳之外，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评书戏文里面三头六臂的神仙多了去了，这属于正统的佛家法相。
    双头四臂的法相只是不常见，不是没有。
    藏教中就有一位四臂菩萨，除了菩萨之外，佛门之下的修罗、夜叉、那迦各族也都有四臂法身。
    真正让贺老爷子感到奇怪的是，这小丫头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何德何能可以撑得起四臂法相？
    她的实力太弱了，心智方面……也没看出来有多坚强，老老实实跟个鹌鹑似的。
    “丫头，你是哪里人啊？”
    整理好心情之后，贺老爷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是华人！”
    安顿下来之后一直在考虑如何维持住人设的李沐沐，赶紧回答：“我叫李沐沐，出生在联邦赛弗市，今年14岁，我的父母也都是华人，我父亲叫慕玉明……”
    “行了行了，没人查伱户口。”
    贺老爷子本来也就是象征性地找个话题，冷不丁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忍不住反问道：“你父亲姓慕？玉字辈的？”
    李沐沐有些惊讶：“您听说过慕家？我父亲跟我说过，我们家在国内有很多亲戚。”
    “岂止是有很多亲戚的问题，那是前朝的王公贵族啊！”
    贺老爷子啧啧感叹：“谁不知道慕王府的名号，这要是没有改朝换代的话，我还得称呼您一声小郡主呢。”
    李沐沐也有点懵：“慕王府？不至于吧，我爸跟我说也就是一个大家族，有很多亲戚，从来没说过什么王公贵族的事啊。”
    贺老爷子撇嘴笑道：“姓慕的人有很多吗？”
    呃……
    这个李沐沐倒是不太清楚，毕竟她也不了解这个时代国内的情况。
    但肯定不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那种大姓。
    慕这个姓的历史其实不是很长久，在正史记录中，是从“慕容”这个姓氏转化出来的。
    李沐沐依稀记得在自己学过的历史课本上好像有过这么一段记录，前朝天乐年间，慕国公平定陕甘回乱。后在天启年间，又以古稀之龄率军西征，驱逐外寇收复西域……
    应该是慕国公吧？
    在她的记忆里，这还是个能出大题的重要知识点。当然人死之后追封再加一级，在历史上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慕王府……想不到我家世原来这么显赫，亲爹居然从来都没跟我讲过。
    当然，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就是，自己家只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那种远亲。
    甚至可能连远亲都不算，单纯一个姓氏能说明什么呢？
    哪怕再退一万步说，眼前这个警察局的看门老大爷，对于人家前朝的王公贵族又能有多少了解？
    李沐沐心中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
    就在她内心纠结的时候，左妍拎着一块牛肝回来了。
    新鲜软嫩，还滴着血水，带有一定温度的牛肝。
    李沐沐面无表情地看着左妍将牛肝放在盆里，向献宝一样笑嘻嘻地推到自己面前。
    我真傻，真的。
    我还跟温斯蒂吹牛逼说中华美食文化博大精深。
    幸亏她不在。
    啊，她已经死了，那还好，不用担心在她面前丢脸的问题了。
    “怎么，不合胃口吗？”
    看着李沐沐脸上木然的表情，左妍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我以为洋鬼子都喜欢吃这种……我不是说你是洋鬼子，你想吃什么你可以跟我说，只要不是人肉就行！”
    你到底是对洋人有什么误解？
    “谢谢师姐，正常的伙食就可以，我是说正常人吃的东西。”
    “你确定？”
    左妍拿出一把小刀，在牛肝上割下两厘米见方的一小块，送到李沐沐面前：“不用那么拘束，这里又没有外人。我见过许多扶桑人，灵族和海民都喜欢这么吃，他们管这个叫什么来着……啊对，刺身！”
    牛肝刺身么？
    李沐沐还是坚定地拒绝了：“谢谢师姐，其实我也没饿到这份儿上……”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左妍一转手，把那块牛肝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咕叽一声轻响，血水从左妍的嘴角流淌出来。
    啊……因为性格太好，我都差点忘记了，这位师姐是城隍司的阴差。
    换句话说，是鬼。
    李沐沐心里羊驼狂奔，心说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老娘辛辛苦苦不远万里跑回来，结果国内居然也是这么诡异的画风。
    还能不能有点好了！
    “那好吧，买都买了也不能浪费掉。你再忍一忍，等天亮了我去给你买早点。”
    左妍嚼着生牛肝，转头看向贺老爷子：“贺伯伯，笔录呢？”
    贺老爷子大怒：“我就是个看大门的，我会做个蛋的笔录？”
    “别这么说嘛，人家老话不是说，久病成良医……”
    “久病成良医像话吗？信不信我抽你个死孩崽子！”
    贺老爷子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能不招惹是非，就不招惹是非。
    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何必再掺和这些年轻人的恩恩怨怨……还是用晚辈这个词来形容比较合适。
    不爱吃鲜牛肝也不一定就是什么正常人。
    正经人还有不爱吃牛肉的呢。
    “那就跟我讲吧，我回头上报城隍司，从城隍司那边转交给特务局。”
    左妍笑道：“不用紧张，你现在已经回到家了，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但是在天门，看在娘娘的面子上，绝对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第164章 从现在开始重写人设

    第164章从现在开始重写人设
    “寰宇号……奥林匹斯号……”
    左妍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行了，你所说的情况我基本上了解了。再有两刻钟我就得下班，趁着太阳还没升起来，我先把你的情况汇报上去，你在这里等我回来给伱带早点。”
    国内什么时候卷成这个样子了，连鬼都要兢兢业业地上班……
    李沐沐弱弱地点头说了声好的。
    贺老爷子不乐意了：“你带她一起走啊！把她留这里算怎么回事？一会儿人家上班了我怎么跟人家解释？”
    关键是她现在这个造型我也解释不清楚啊！
    然而左妍一转身就没影了，跟带着蝙蝠头套的富二代一样，说没就没。
    顺带着连牛肝也一起打包拿走了，看样子是不打算浪费。
    贺老爷子看着一脸乖巧中带着几分惶恐不安的李沐沐，只感觉一阵胃疼。
    这可咋整……
    “李姑娘，你跟我来，我给你找一套衣裳。”
    趁着天还没亮，贺老爷子带着李沐沐来到仓库，打开了仓库大门，给她拿出一套软甲。
    大号的软甲往她身上一套，完全可以遮挡住四只手的身体特征，除了那颗脑袋有点碍事，放在背包里面，别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再戴上头盔，面罩，眼罩，手套这一系列东西，只要不仔细看，基本上就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人了。
    但贺老爷子觉得这样还是不够保险。
    毕竟你穿成这个样子，别人也不傻，肯定会觉得奇怪。
    得给她找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比方说班房里面。
    警察局里当然不会只有一间班房，只不过现在住进来的人少，其他房间都没有启用。
    贺老爷子熟门熟路地给李沐沐找了一个上锁的空房间，嘱咐她待在里面，不管外面发生任何事都不要随便出来。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进来的，但也不能排除那种例外情况，所以贺老爷子特意叮嘱，即使有人闯进来也不必担心，直接告诉他们，这是收押特殊犯人的房间，把他们轰出去。
    李沐沐懂了，就是让我扮演NPC呗？
    可人家能信吗？
    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左妍就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左手拎着热水瓶，里面灌的是甜豆浆，右手拿了两套煎饼果子，里面摊了六个鸡蛋，塞得满满当当。
    “我被投诉了呀！”
    把正常人能吃但明显不是正常饭量的早点放到李沐沐面前，左妍就开始拼命吐槽：“你敢相信吗？师妹，就为了找你，我这两天在那一片挨家挨户地敲门，结果就被投诉扰民了！凭什么呀？现在城隍司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什么闲事都要管。阳间人的事不找阳间人解决，要我们受理投诉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领导我跟你讲，纯纯的精神病！”
    李沐沐深受震撼。
    “他们怎么投诉的？”
    “那些傻子以为见鬼了，就烧香磕头，各种求神拜佛，然后香火就转到城隍司那边……我跟你说这个新制度就有问题，新来这位领导还是个海归呢，说是在西洋学到了人家那边的先进工作经验。先进工作经验就是抢别人香火吃啊？师妹你那边真的是这样吗？”
    我不道啊！
    李沐沐心说你这就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不过提到海归，她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师姐，你那位领导，是从海外冥府回来的，还是地狱回来的。”
    一句话就把左妍给问住了。
    看到她脸上茫然的表情，李沐沐咬了一口手里的煎饼果子。
    说实话，她其实不太喜欢吃煎饼果子，当年来天门找朋友玩的时候，朋友带她吃了一次学校里的老天门特色风味煎饼果子配鸭血粉丝汤。
    煎饼果子里面加的是肉焖子，就是驴肉火烧里面夹的那种类似皮冻一样的东西。
    鸭血粉丝汤里有鸭血（废话），笋丝和豆瓣酱，郫县豆瓣的那种豆瓣。
    这顿饭后来成为李沐沐一生之中为数不多的心理阴影。
    当然相对于赛弗那边的所谓美食来说，还是要强上一百个档次的。
    也不是所有的赛弗人都能吃上炸鸡小汉堡，在此身的记忆当中，赛弗市近些年来最流行的家庭菜式，叫做什锦果冻。
    不是什锦水果，而是包括且不限于番茄、洋葱、芹菜、豌豆、橄榄、培根、鱼肉等各类蔬菜肉食煮出来的大杂烩。
    加入果冻粉，晾凉了做成果冻，咸口的。
    那滋味你就想去吧，一吃一个不吱声。
    “海外冥府是华人专用的地府，主神就是接引菩萨。至于洋人，大部分洋人死后都去地狱。”
    “那他应该是从地狱那边回来的。”
    左妍毫无迟疑地排除掉了自家娘娘座下培养出这种精神病的可能性。
    “这次偷渡过来的奥林匹斯号，背后也有地狱势力……船上至少有一名王座骑士。”
    李沐沐暗搓搓地煽风点火：“师姐你打报告上去，不会被你们领导扣下吧？”
    她只是随口一说，左妍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你说的有道理，我得回去盯着他！”
    然后她一转身又不见了。
    李沐沐叹了口气，这师姐什么都好，就是跑得太快，自顾自地说话，都没给她机会问几个问题。
    也不知道李雅和慕玉明活没活下来，还得想办法复活温斯蒂。
    我能有什么法子，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且能吃……
    李沐沐放下暖瓶，看着桌上剩下的，用来包煎饼果子的两张油纸陷入了沉思。
    煎饼果子呢？怎么一愣神的功夫，就跟着师姐一起不见啦？
    难不成我现在肚子里面还有两个胃？
    不，可爱的女孩子本来就应该有两个胃的，一个用来装饭，一个用来装零食。
    冷静下来想想，这并不是真正的我，只是我现在的状态异常，好多天没吃没喝，被饿坏了控制不住暴饮暴食是很正常的。
    李沐沐努力地安慰自己。
    反正现在也没人看到，但以后一定要注意了。
    “饭桶”这种标签，绝对不能粘贴在自己的新人设上面。

 第165章 一门之隔的暗潮汹涌

    第165章一门之隔的暗潮汹涌
    吃饱肚子，李沐沐躺在墙角眯了一觉。
    一觉醒来，她惊喜地发现自己身上的异象全都消失了。
    多出来的两条手臂和人头都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白天的缘故。
    温暖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李沐沐试探性的伸出一只手放在阳光下。
    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状，但皮肤表面很快就传来了异常的刺痛感。
    感觉再晒一会儿就要冒烟了。
    李沐沐收回手，看着手背上被晒红的皮肤，心中充满无奈。
    真正的李沐沐，在入侵奥林匹斯号的那一刻，就已经堕落成为不可名状的恐怖怪物。
    然后被温斯蒂亲手斩杀。
    现在的她，不过是温斯蒂利用家族借贷合同，卡BUG从外层维度拉回来的非人之物。
    外表，记忆，性格，都是虚假的伪装。实际上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连李沐沐自己都说不清楚。
    所以也难怪左妍师姐会对自己再三试探，在确定自己暂时能够保持神智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以“保护”的名义将自己软禁在这个房间里面。
    这种警惕是正常且必要的，李沐沐可以理解。
    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得更加复杂。
    唤醒她的，并不是窗外的阳光，而是门外的脚步声。
    “您这来来回回是找什么呢？”
    她听到旁边房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贺老爷子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那个脚步声的主人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没事，我有个手串，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喔……”
    贺老爷子看着眼前有些面熟但又想不太起来的警察，点点头笑道：“小同志，你是哪个科室的？我帮你留心注意着，要是看见了，就给你送过去。”
    “哈哈，不用麻烦您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对方笑了笑，转身离开。
    贺老爷子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也没有往旁边上锁的房间多看一眼。
    回到自己的班房里，老爷子凑到窗前，点上一根烟，狠嘬了一口，冲着窗外喷出一股长长的烟气。
    旁边有人凑过来赔笑道：“老祖宗，还得是您这过得逍遥自在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帮警察在您面前都跟灰孙子似的……”
    贺老爷子就爱听人吹捧，闻言顿时笑道：“什么灰孙子，那就是咱孙子。当年老子纵横江湖的时候，他们爷爷也就跟他们现在这么大。他们爹出生满月的时候，老子都给随过礼。伱看他要是敢跟我甩脸子，回家他爹都得拿大耳刮子抽他！”
    “那是，老祖宗您就是牛逼！”
    贺老爷子一高兴，就把没抽完的烟卷递过去，于是吹捧的人也高兴了。
    班房里嘻嘻哈哈，一团和气。
    江湖么，讲的就是人情世故。
    你想听好话，我想抽根烟，大家互相一抬举，就是皆大欢喜。
    但你也架不住有那种脸皮特别厚，或者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不懂人情世故的二愣子。
    听到门外兜兜转转又溜达回来的脚步声，贺老爷子的眼神渐渐阴沉下来。
    给脸不要！
    他不动声色，默默地又点着了一根烟。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嘈杂起来。
    贺老爷子支起耳朵偷听，是有人过来报警，说半夜鬼敲门。警察过去之后发现尸体……
    大案子，整个警局上下都被惊动了。秦向东亲自带队，抽调局里所有精干力量，前往案发现场。
    门口终于清净了。
    李沐沐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她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能继续睡觉。
    浑浑噩噩地睡了好久，直到听见外面开锁的声音，她才惊醒过来。
    “李沐沐？”
    三名全副武装的灰色军装士兵走进来，首先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室内的环境，确定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才将注意力投向从墙角站起来的少女。
    “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哪儿？”李沐沐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没想到对方很认真地回答了：“不要害怕，带你去做个笔录。”
    就只是做个笔录而已。
    三个灰军装将她围在中央，带着她来到二楼。
    推开门走进去，李沐沐就看到一名戴眼镜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低头阅读手中的档案资料。
    别说，还挺帅的，但和自家亲爹不是一种风格，走的是高冷忧郁的路线，一看就很腹黑很抖S。
    实际上在现实中要是真遇上这种男人，是很不好相处的。
    正经的大老爷们，谁会主动把自己捯饬的一丝不苟，精致入微啊。
    不是说没有这种人，但这种人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偏执症，不仅是对自己要求高，对别人要求也高。
    很难相处。
    “坐。”
    乔弘毅抬起头打量了一眼明显神情紧张的少女，抬手给她示意了一下眼前的座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门市特务局情报科科长，乔弘毅。”
    “不用紧张，先把你自己的情况交待一下。”
    情报科科长……应该是相当于未来时代特勤局分局的小组长吧？
    李沐沐对于特务局的组织结构的了解，也就仅限于后世的影视剧作品。
    她更熟悉的是后世特勤局的组织结构，在未来时代，特勤局已经变成了扁平化的管理模式，由不同的行动小组，负责不同领域的专业问题。
    比方说一组专门处理国际纠纷，她所在的二组，专门负责网络信息安全。
    眼前这位自称天门分局情报科科长的男人，毫无疑问是位大佬。
    其他单位可能会有关系户，或者领导亲信之类的上位。
    但在特务局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不用怀疑，都是强到变态的大佬。
    反正李沐沐自己觉得，用“变态”这个词来形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觉得这个词太低俗的话，用稍微儒雅一点的词汇，可以称呼他们为“卷王”！
    人不够狠，实力不强，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
    终于回到老家抱上大粗腿了啊，李沐沐眼泪汪汪，委屈吧啦。
    自从我穿越过来之后，过得这都是什么日子，我一介弱质女流，如何能够承受起这种摧残折磨？
    “报告领导，我叫李沐沐！”

 第166章 熟悉而又陌生的祖国

    第166章熟悉而又陌生的祖国
    乔弘毅问得很多，很详细，有的时候就连李沐沐没想到，或者不知道的事情，都能被他追问出来。
    二十分钟之后，除了穿越者的秘密之外，李沐沐感觉就连自己的底裤颜色都被人家看光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审讯手段，李沐沐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根本就没有他这么夸张的，只不过坐下来聊聊天，就能从你脑子里挖出连你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报。
    “你觉得，这些人偷渡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那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跟他们又不是一伙的！
    看着李沐沐清澈而又茫然的眼神，乔弘毅低头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下一行行文字。
    所以伱到底在写啥？
    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李沐沐的好奇心不由自主地膨胀起来。
    “其实你脑子里有想法，但你觉得那种想法太过于荒谬，说出来不仅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嘲笑。”
    乔弘毅语气平和地说道：“你认为雾霭巨人——这种几乎没有什么灵智的元素体，根本就不可能萌生出‘偷渡’的想法，所以它们不是偷渡客，而是被偷渡过来的货物。但这种货物看起来又没有任何价值，因为你完全想象不出来，它们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
    “没有人会专门做赔钱的生意。”
    “作为商品，它们毫无价值。但是作为武器，那就不好说了。”
    “这些雾霭巨人一旦被释放出来，就可以在一定区域内形成遮挡视线的迷雾，用普通的手段很难驱散……”
    乔弘毅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李沐沐胆战心惊。
    这些想法都是在她脑子里面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有完整的逻辑推导过程，随口说出来只会引人发笑。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部分人，说话从来不过脑子，有的时候说完自己都想不起来说了什么。
    也有一部分人在说话之前会过一遍脑子，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尽量不产生歧义，引起争论，准确传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全部信息。
    这层过滤网被称作为“理性”。
    然而乔弘毅的视线，似乎能够穿透她脑海中的这层过滤网，将她潜意识里的想法都拖拽出来。
    【你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他似乎使用了某种特殊的能力，洞悉你头脑中的思想。】
    【你隐约回想起来，自己似乎在过去的某一次重要活动当中，拿到过特勤局二组专用的头脑封闭训练手册。】
    【你开始回想手册中的内容】
    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情报信息之后，乔弘毅并没有继续追问李沐沐更多的隐私。
    谁都有隐私，这很正常。
    现在并不是深挖她过去的好时机。
    如果一切如她所说，那这一次的问题恐怕相当严重。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李小姐，鉴于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以及这个案子背后牵扯到的方方面面问题，我们暂时还不能让你自由活动。一会儿我带你回特务局，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住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尽量给你满足。”
    乔弘毅合上笔记本，正色说道：“至于你父母那边的情况，我会帮你调查，等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至于其他方面的问题，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说，好吗？”
    “好的，好的！”
    李沐沐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心说可算是结束了。
    至于说以后，以后问题她也没来得及想呢。
    就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能活到多久以后都是个问题。
    走出警局，晴朗的阳光晒得她浑身难受，赶紧戴好眼罩面罩和手套，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幸好有这套装备，要不然她估计自己走不出两步远，就会像冰淇淋一样被晒化掉。
    没能和那位老大爷说声再见，李沐沐心里有些惋惜。
    不过还好，特务局的大佬非常通情达理，没把自己直接扔进什么镇妖塔之类的地方。说不定自己今天晚上还能见到师姐，然后向她请教一下防晒方面的问题。
    坐在卡车上，李沐沐好奇地向外张望。
    这是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清晰地观察到国内的风貌。
    和想象中没有太大差别，四周都是老旧的土房，也有新建起来的高层建筑。看起来充满了土气，没有赛弗市那种干净整洁的市容市貌。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赛弗市是一座在海岸边新建起来的城市，一切都从头开始。而天门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传承，接受现代文化也不过只有几十年的时间。
    在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里，李沐沐看不到任何与未来那座超级城市有关的存在痕迹。
    天门并不是京城，没有那么多名胜古迹，因为入海口的地理环境因素，那些精致的亭台楼宇，厚重的城池宫墙都难以保存下来。
    天门的底蕴，不在于那些有形之物，而在于数千年来积累传承的独特漕运商贸文化，以及从中孕育而生的江湖气息。
    这里有最怂包软烂的流氓混混，也有能舍生取义的英雄豪侠。
    我属于哪一种呢？
    坐在这些灰军装的士兵中间，听着他们低声谈笑，终于找到些许安全感的李沐沐，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作为一个从未来时代穿越回来，保留了大部分记忆和优秀思想品德的新时代青年，如果只想着苟全性命，混吃等死的话，目标是不是太过卑微了一点？
    但自己又没有那种方便快捷的系统，随便完成个任务就唰唰送福利。没有背景，没有人脉，纯靠自己这两双手，想要出人头地可不容易啊……
    想到这里，李沐沐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一件她刚刚忘记和乔弘毅交待的事情。
    不是自己的穿越者身份，也不是那个笔记本，而是上午在警局发生的那件事。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她当时凭着直觉猜测，对方很有可能就是在找自己。
    只不过被贺老爷子给拦了下来。
    自己从地底下逃出来就遇到了左妍师姐，师姐上报城隍司，然后联系特务局。按理来说这个流程中间根本就不应该泄露出任何情报，怎么会有人找上门来呢？
    难不成真有内鬼？
    感谢壹号门、龙门币大佬的打赏支持

 第167章 特务局大姐特别热情

    第167章特务局大姐特别热情
    天门市特务局的办公地点看起来并不显眼，就是一栋四四方方的三层小楼。
    但这是以李沐沐的审美标准来判断的。
    像这种门前立大理石柱的巴洛克式建筑风格，在赛弗市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但在天门市应该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李沐沐好奇地问了一嘴，才知道这里以前是法兰克帝国驻天门的外交领事馆。
    后来被人一把火从里到外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栋楼被人买下来装修重建，作为当时天门市最激进的民间组织华青社的总部，汇聚了许多学习新文化，号召社会进步的年轻有为之士。目前天门市的许多报纸杂志，其创刊号都是在这里发行的。
    李沐沐之所以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们把这些过往历史的照片和文字都装裱在玻璃相框内，挂在招待室的墙上。
    当然这面墙上的光荣历史，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突出辣个女人的存在感。
    如果不是大总统还没有去世，且明令禁止个人偶像崇拜宣传活动的话，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间招待室的四面墙上，都会挂满辣个女人的照片。
    而现在就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描述方式，来表达对大总统的敬爱之意。
    在后世的网络上，许多人并不喜欢这位大总统，将她称作铁血的暴君，无情的刽子手，吃人的女魔头。可以说是从太平洋西岸到东岸，都传扬着她的恶名。
    形容别人穷凶极恶，可以说他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形容大总统的凶恶，可以说她用异族人的血染红了整个东海，而且这样描述完全是客观准确，一点都不夸张的。
    但很少有人知道，或者说很多人不愿意承认，年轻时期的大总统，也曾经是西学思潮和新文化运动的重要领导人之一。
    “李姑娘，来喝杯茶吧。”
    温柔的声音将李沐沐的思绪从老照片上拉了回来。
    乔弘毅是一个不会浪费时间的男人，从他回到特务局的那一刻起，整个特务局就像是被唤醒的野兽一样，进入了全力运转的状态。灰军装们进进出出，行色匆匆，把李沐沐一个人丢在接待室里，似乎就忘记了她的存在。
    如果我是奸细的话，那岂不是……
    李沐沐在心里感叹，这些老前辈们还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对于危险的认识不够充分啊。
    后世的她去过许多次特勤局的总部，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到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她去的那个特勤局总部，包括总部里的人员全都是假的。
    自己的满腔热血被狠狠地玩弄。
    不过还好，特务局的人只是没吃过后世那么多的亏，不代表他们不专业。她并没有等待多久，就有一位大姐姐……其实应该说是阿姨了，过来照顾李沐沐。
    当然甭管女人多大岁数，见面叫姐姐肯定没毛病。
    “我叫顾玉枝，在总务科工作，李姑娘你稍安勿躁，先喝口茶水。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房间，等打扫完了再带你过去。”
    “那些小年轻的做事毛糙，脑子里都是一根筋，别指望他们能为伱着想什么。所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就直接开口跟大姐说，咱们这儿虽然不能说什么大富大贵吧，一般的日常用品肯定是不会缺的。像毛巾啊，肥皂啊，女孩家替换的衣物什么的，大姐先去给你准备。你也不用不好意思，缺什么就跟我开口。”
    顾大姐一看就很面善，说话又好听，几句话就把李沐沐哄得晕头转向。
    “想吃什么，也可以跟我说，后勤食堂也是我在管。我听小乔说你是从海外回来的，要是吃不惯咱这里的家常菜，单位对面还有西式快餐店，姐去给你买炸鸡炸薯条。”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李沐沐都惶恐了，心说您这是把我当成什么贵客了，还专门去给我买炸鸡？
    还是说吃饱了这顿就要送我上路啊？
    顾大姐的热情是一点都没有掺假，真的给李沐沐准备了一个有床铺有厕所的标准房间，房门也没有上锁，看起来对她毫无防备的样子。
    李沐沐脱掉沉重的皮衣，躺到床上又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都已经黑了。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正好是晚上十点半。
    顾大姐已经来过一次，给她送来了各种生活用品，但她睡得太死，完全没有察觉。
    这个时间点……
    李沐沐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向外望去。
    她住的这个地方在特务局靠后的位置，差不多相当于招待所的样子，走廊里灯火通明，空无一人。
    这个地方真的可以随意出门溜达吗？
    不会出门走两步，就被两边埋伏好的刀斧手冲出来剁成肉酱吧？
    要不还是算了，上个厕所继续睡吧。
    她对于自己目前的身份定位心里很有逼数。
    洗手间里居然还有淋浴喷头，但李沐沐不敢用，谁知道这会儿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呢，实在没必要给他们发放免费福利。
    简单洗个头吧，头皮痒得难受。
    然而就在她拧开水龙头的那一瞬间，只听得门外传来顾大姐的声音：“同志，你找谁啊？”
    李沐沐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反手把水龙头拧死。
    刚刚门外有人吗？自己明明没有看到任何人，听到任何声音。
    这不是第一次了，在警局那边也是，怎么总有人想找我？
    她蹑手蹑脚跑到门口，支起耳朵偷听外面的声音。然而除了顾大姐刚刚那一嗓子之外，后面似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顾大姐被灭口了？
    应该不至于，特务局是什么地方，这里的保洁阿姨都不可小觑。
    你根本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因为各种伤病退居二线的牛逼大佬。
    李沐沐对此深有体会，她隐约记得自己有个学姐，退伍之后就在特勤局总部门口卖铁板鱿鱼烤冷面。
    那学姐叫什么名字来着？完全想不起来了。
    李沐沐只记得她有个必杀技特别牛逼特别酷炫……
    怎么就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呢？
    【你逐渐意识到，这应该不是巧合，你记忆当中的某些关键部分，很可能被人为地抹除掉了。】

 第168章 记忆的缺失与冰可乐

    第168章记忆的缺失与冰可乐
    就算是骨灰级的死宅游戏玩家，也不会把自己喜欢的游戏都装载在硬盘里面，然后在桌面上铺满游戏图标。
    有个东西叫做steam，可以随时玩随时下。
    电脑硬盘有更重要的用途。
    人的记忆也是如此，从理论上来说，就算你拥有几十年完整的人生记忆，该想不起来手机放哪儿的时候还是想不起来。
    大脑并不会保存所有记忆，只会保留印象特别深刻的片段，比方说小时候闯祸被父母混合双打，上学时对校花告白失败，丢手机丢钱包丢身份证，上班之后被领导用恶毒的语言羞辱之类。
    积累多了就会变成魔芋爽……
    知道自己是谁，和想不起来过去自己经历过什么事，这其实并不冲突。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上了大学，想不起来自己小学同学长什么样子，这很正常。
    但如果在印象特别深刻的记忆当中，被硬生生地挖走一块，那就不太对劲了。
    当李沐沐回忆起那位学姐的时候，脑海中的记忆缺失立刻就引起了她的警觉。
    这不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重大缺失。
    并不是忘记手机放在哪里这种层次的问题，而是自己明明抱着手机跟人聊了一个通宵，早上起来却发现自己微信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感觉。
    和大魔女梅尔菲斯·普朗克在《弦理论》序章里讲述的那个故事正好相反。
    她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母亲。
    李沐沐则是莫名其妙地丢失了一部分关键记忆。
    准确来说，是从自己在特勤局上交那张转正申请表之后的记忆，全都消失不见了。
    是穿越过来之前，把这部分记忆洗掉了吗？那也就是说，我有可能知道这次穿越，甚至是主动穿越过来的？
    为什么我在穿越过来之后，总会莫名其妙地坠入外层维度？
    为什么我在回国之后，总有人想要靠近我
    是因为我向特务局举报了奥林匹斯号的偷渡案，想要来杀人灭口，还是有别的原因？
    不能继续想了，感觉脑子快要熟了。
    李沐沐穿戴好护甲，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什么趁手的防身之物，只有手套上镶嵌的铜钉，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杀伤力。
    记忆中的那位学姐，就很喜欢赤手空拳拆高达，自己真的是做不到啊。
    只希望菩萨娘娘能够给力一点，继续庇护自己这条小命。
    李沐沐心说等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之后，自己一定要去给菩萨烧香磕头。
    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看了一眼，和刚才一样，走廊里空空荡荡。
    不过这一次李沐沐留了个心眼，又谨慎地观察了一遍天花板和门后的位置。
    “李姑娘！你醒啦？”
    就在她缩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时候，顾大姐从外面回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件没织完的毛衣。
    “是刚才把你吵醒了吧？伱这一觉也睡了挺长时间的，我都有点担心你了。”
    顾大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心肠，拉住李沐沐的手笑问道：“你饿不饿，我带你去食堂吃点东西吧。要是你不愿意出去的话，我给你把饭打回来也行。”
    “不用的，我跟您去食堂！呃……我回去换一下衣服。”
    李沐沐赶紧答应下来。
    顾大姐不以为意：“没事，就穿着这套吧，夜里风凉，别再把你给冻着。”
    这都五月份了，你让我穿着这么显眼的皮衣在楼里溜达……
    不过一想到那些灰军装们身上穿的毛呢军大衣，看起来也很防寒保暖的样子，李沐沐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能这就是人家地方特色。
    跟着顾大姐来到食堂——跟后世的政府机关食堂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于这一路走来，除了那些来来去去的灰军装们，李沐沐也没有看到任何能够与“特务局”这种神秘机构联系起来的神秘要素。
    李沐沐第一次来，没有员工牌也没有饭卡，只能乖乖坐到一边，看着顾大姐去刷脸打饭。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食堂里依旧是蒸汽升腾，丝毫没有要打烊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顾大姐回来，给她打了一份二米饭，酸辣土豆丝，木须肉和一整碗的羊肉炖萝卜汤。
    奶白奶白的汤色看起来确实很诱人，在这个时代也不必担心有多少科技与狠货，都是上好的羊肉与白萝卜，几乎闻不到一点膻味。
    这大夏天的，您让我穿皮夹克坐这儿喝羊肉汤……天门人真讲究！
    “顾姐，刚才是谁在我门口啊？”
    端起饭碗吃了两粒米，李沐沐试探着问道。
    “找错门了，不用管她。”
    顾大姐蛮不在乎地摆摆手：“你在这里就放心吧，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我上午在警局那边的时候，好像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有人站在我门口……”
    顾大姐皱起眉头想了想：“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么？那是应该注意一点，回头我帮你去问问。你不要瞎想这些，今天晚上……”
    正说到这里，一名护士走过来小声说道：“顾科长，我们院长让我来找您再批一箱镇定剂，今天晚上的药品可能会有点紧张。”
    顾大姐撇撇嘴，啧了一声。
    李沐沐连忙说道：“您去忙吧，我吃完饭就回去睡觉，不会乱走给大家添麻烦的。”
    “行，那我不陪你了啊。”
    顾大姐点点头，站起身跟着小护士风风火火地走了。
    李沐沐看了一眼还冒着滚烫热气的羊肉汤，实在是喝不下去。
    好想喝冰可乐……
    对了，顾大姐是不是说过，特务局对面有西餐厅……还是快餐店来着？
    但是我没有钱啊，钱包都不知道扔哪里了。
    可不可以找人借？
    这对于后世的年轻妹子来说几乎不是什么问题，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李沐沐最终还是强行按耐住了自己内心中的骚动。
    还是少惹点事吧，别一不小心又现原形，被人打死都没地说理去。
    就着土豆丝干噎下几口米饭，李沐沐越发觉得口干舌燥。
    她还是不想喝那碗羊肉汤，转过头下意识地寻找水龙头。
    这年代到底有没有可乐她也不是很确定，在赛弗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问题。
    实在不行就喝两口自来水骗骗自己吧，反正年轻人身体好……
    哐当一声。
    就在她思维发散的时候，一个盛装着黑色液体的细长玻璃瓶落在她面前的桌上。
    李沐沐瞬间瞪圆了眼睛。
    冰阔落！

 第169章 我自幼略通一点医术

    第169章我自幼略通一点医术
    当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李沐沐几乎以为自己又不小心跌入了哪个外层维度。
    她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食堂窗口打菜的大婶，大婶还在。
    吓我一跳。
    来人身上穿着她现在身上这套一模一样的装备，也是把头脸捂得严严实实——这种造型在特务局里其实并不罕见，根据李沐沐之前和顾大姐闲聊打听出来的信息，这是前朝锦衣暗卫的制式装备。
    现在虽然说改朝换代了，但还有不少和特务局对接的下属部门，机构组织在使用这种装备。便宜实惠，且非常实用，就像是后世的迷彩服军大衣一样。
    打扮成这副样子的人不少见，但在自己心心念念着喝可乐的时候，给自己买可乐回来的就不好说了。
    大哥你哪位啊？
    对方似乎是看出了李沐沐心中的疑虑，也没有多说话，一屁股坐下来，自己先拿起一瓶可乐——实际上人家是拿来两瓶，抢过李沐沐手里的筷子，砰地一下别开金属瓶盖，摘下面罩仰头就是顿顿顿。
    好爽……
    李沐沐偷偷地咽了口唾沫，对方解下面罩之后，她才看出来，对方应该也是女性。
    人家都当着你的面灌半瓶下去了，你要是还不敢喝的话，是不是就有点怯场了？
    李沐沐在心里努力地说服自己。
    伱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也值得人家专门买可乐来陷害自己吗？
    说不定这又是一位师姐呢，只是在这公家场合不便相认而已。
    李沐沐啊李沐沐，你不要因为这一次莫名其妙的遭遇就患上被迫害妄想症。
    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想到这里，她勇敢地拿起可乐，狠狠地闷了一口。
    冰凉的碳酸气泡在嗓子眼里瞬间炸裂开来，强烈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那一刻李沐沐突然感觉，就算是对方真的在冰可乐里下毒，她也认了。
    能溺死在肥宅快乐水里，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想想吧，假设你七老八十了，身边无儿无女，脑子不好使了，跟不上网络潮流了，眼睛看不清东西了，胶也打不动了。出去扔个垃圾晕倒在路边，一睁开眼睛医生就对你说，以后连可乐都不能喝了。
    多悲惨呐……
    捂着嘴打了一个气嗝，等李沐沐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转身走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真乃一代豪杰也！
    这样的豪杰我必须得结识一下！
    李沐沐赶紧把瓶子里剩下的可乐一口气吹掉，擦擦嘴追上那个远去的背影。
    什么“听话乖乖回去睡觉”，真要是这么听话，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城府深沉么？
    真正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当然是会被一瓶冰阔落拐走的口牙！
    至少我也该问一下人家的名字，这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
    李沐沐在心里继续说服自己。
    然而就是这半瓶可乐几秒钟的功夫，等她追过去，那人已经转过弯去不见了。
    原本冷冷清清的走廊里面，突然变得喧闹起来。
    李沐沐隔着窗户，看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从窗外匆匆走过。
    银色的光芒一闪，便有人出现在窗前的广场上。
    差不多都是伤员，隔着窗户，李沐沐都闻到了浓浓的硝烟味。
    这是哪里打起来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这样看着，想帮忙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医生和护士们经验丰富，动作娴熟，迅速对伤员进行了紧急处理，然后抬上担架，送进旁边的小楼里面，那里应该就是特务局的内部医院。
    伤员比想象中还要多，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批人凭空出现，各种哭泣和惨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李沐沐正看着热闹，眼角余光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乐姐……不是，是请我喝冰可乐的姐姐！
    终于找到她了！
    看她一个人走向医院楼，李沐沐赶紧跟了上去。
    广场上十分混乱，还有不少和她穿着一模一样护甲的人，李沐沐从缝隙中穿插而过，一点都不显眼。
    突然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你是哪个单位的？受伤了吗？”
    啊？我？
    李沐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个医生动作粗暴地拽了过来：“没受伤？没受伤过来帮忙抬担架！别在那儿傻乎乎的杵着跟灯棍似的。”
    你才傻乎乎杵着呢！
    她有心拒绝，可是看着担架上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伤号，还是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抬着担架，跟着医生进了抢救室，医生转手递给她一把剪刀：“把伤员身上的衣服都给他剪下来，血给他擦掉，会吗？”
    “会……会！”
    被赶鸭子上架的李沐沐，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医生站在旁边准备药物，看了一眼李沐沐手上的动作，开口问道：“你学过救护？”
    “学过一点。”
    “会打针吗？”
    “会……吧？”
    “那行，你来给他输液，就这几瓶药。”
    李沐沐手里拿着镊子和酒精棉，目瞪口呆地看着医生和护士放下病人，踢开门又冲了出去。
    大哥，我那都是在游戏里学的，我不专业啊，你就这么信我？
    这当然不是相不相信她的问题，而是从窗户口向外看去，又有一批人被传送过来了。
    别问医生都不够用，这个时候稍微懂一点卫生知识的，都要被拉上第一线。
    这是战争。
    李沐沐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行不行的……那咱们就凑活着来吧。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真要是我手法糙把你给送走了，您也别来找我，找刚才那个医生去吧。”
    李沐沐对着病床上全无声息的伤员嘀咕了一句，咬咬牙开始继续清创。
    【你逐渐回想起一部分关于急救护理方面的知识，虽然不多，但够用。】
    先清创，再缝合，消炎止痛两种药打上。
    三分靠医术，七分靠身体，剩下九十分就看老天爷给不给脸。
    这一忙起来，就不知道忙了多久。
    不断有伤员被抬进来，当医生发现李沐沐不仅懂得扎针，缝合也做得有模有样时，就更没有放她走的打算了。

 第170章 时空交汇的那一瞬间

    第170章时空交汇的那一瞬间
    病房里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李沐沐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感觉那瓶冰可乐带来的糖分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两腿发软，大脑里一片空白。
    不行了，撑不住了，她想睡觉。
    “就你这小身板还上前线打仗呢？”
    刚做完一场手术出来的医生一边擦手，一边斜眼看向李沐沐：“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回头我跟你们领导说，把伱调到医院这边来吧。”
    看李沐沐一脸麻木不想说话的样子，他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去门口给我买杯咖啡，加糖不加奶，剩下的钱你自己拿去买点吃的。”
    喔耶，有钱了……
    累死累活大半天，缝了不知道多少针，最后赚两块钱，还得给人买杯咖啡。
    李沐沐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医院大门，刚伸了个懒腰，一扭头又看见了可乐姐。
    别问为什么能看出来，虽然有不少人身上都穿着这套装备，但人家都是从前线下来的，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只有可乐姐身上跟自己一样干干净净的。
    啊不对，现在自己也不干净了，手套袖子上全都是别人的血。
    可乐姐正在杀人灭口。
    嗯……
    嗯？
    李沐沐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可乐姐扶着另外一个人的身影，慢慢放倒在拐角的阴影里面，然后伸手从人家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看起来特别眼熟的小黑本子。
    那个笔记本！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沐沐的视线，可乐姐转过身来，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的意思，然后便旁若无人地翻开了笔记本。
    内鬼啊！这里有内鬼啊！
    李沐沐下意识地地就想大声喊叫，但话到嘴边她又犹豫起来。
    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对方完全有可能在自己张嘴的第一时间就冲上来灭口。
    李沐沐是以自己的实力作为标准来判断的，只要她手里有把刀，比她实力更强的就不用说了。
    单纯的叫喊，恐怕也不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面，医院里鬼哭狼嚎的声音就没断过。自己即便是喊出声来，说不定也会被别人当成是伤员的叫声而忽略。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闹出点大动静！
    李沐沐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慢慢摘下眼罩，右眼中的瞳孔渐渐染成血色。
    然而下一秒钟，她眼前就黑了。
    可乐姐对于李沐沐的小动作全不在意，简单翻阅了一下笔记本之后，从上面随手撕下一页，反手就把笔记本丢到了李沐沐脸上。
    啪叽一下，笔记本糊了李沐沐满脸，同时也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等她手忙脚乱地抱住笔记本，再抬起头的时候，可乐姐又不见了。
    举报！这个可疑分子必须要立刻举报！亏我还把你当成是什么好人！
    李沐沐眼泪汪汪，捂着被砸红的鼻子，低头去看笔记本上的内容。
    和上一次几乎一模一样，笔记本在落入她手中时，上面的字迹便飞快褪去。
    不过幸好，她脑海中的那个自称为精神分裂的可疑声音，拥有瞬间记忆的能力。
    【如果计划成功，历史将被重新书写，在这个大前提下，所有人都有动机参与其中成为共犯。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因为每个人心中都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名为遗憾的漏洞……】
    什么玩意？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李沐沐给看懵了。
    她当然知道，最重要的内容肯定已经被可乐姐带走，但仅凭自己窥见的这只言片语也能意识到，这背后必然孕育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重写历史？
    啥玩意你也要穿越啊？
    “过来！”
    就在李沐沐精神恍惚的时候，身后有人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叫我？
    李沐沐茫然抬头，就看到一只白毛粽子……
    对不起，是全身上下被包裹成粽子的人，正站在医院楼的门口看着自己。
    你是被蝙蝠怪人踢进化工厂硫酸池了吗，怎么这个造型？
    最重要的是这个造型还出来溜达，是真的命硬啊。
    “你在这？看到其他人了吗？”
    对方这么一开口，李沐沐就明白了，这肯定是把自己当成是其他人……等等，他不会是把我当成可乐姐了吧？
    内鬼的同党！
    李沐沐不动声色地随手指了个方向，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被转移注意力，目光直接落在她手中的笔记本上。
    他伸手就要来拿！
    果然是同党！
    李沐沐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抓紧了笔记本。
    两只手抓住了同一个笔记本，现场的气氛瞬间陷入了僵持。
    李沐沐眯起眼睛。
    虽然你的同党给我买了冰可乐我很感激她，但特务局食堂的饭菜味道其实也不错。
    今天这事看起来不能善了，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呕——！
    她只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刚刚吃下去的东西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眼前的阳光格外刺眼。
    “小姐，一个人看海啊？”
    亚瑟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眼前的小熊睡衣美少女全身像是抽了羊角风一样剧烈地抖动起来，然后一张嘴呕的一声，在他面前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地。
    艹，特么的真晦气！
    这呕吐物的味道直冲鼻孔，亚瑟顿时兴致全无，捂住嘴转身就走。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尼玛什么状况……
    李沐沐跪在甲板上吐得天昏地暗，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被人挖出去盘包浆了又重新刻上脑回路，做成龙吟料理再塞回来一样，巨大的撕裂感从脑神经一直延伸到脊椎，让她几乎失去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
    直到她把胃液都吐得干干净净，这才勉强恢复镇定。
    “锚定成功”
    【你的名字是李沐沐，1357年4月4日出生于联邦西海岸……】
    【你刚刚经历了一次时空回溯，回到了西元1370年5月5日的时间节点。】
    【你所经历的一切尚未发生，你所经历的一切即将发生。】
    【你感受到了来自于祂的注视。】
    李沐沐抬起右手，鲜艳如血的红绳在她手指间密密麻麻地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那红绳中隐隐约约有金色的斑斓闪烁。
    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那些红绳上面，刻印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经文。
    【你意识到你已经通晓了红绳的奥秘，这是因果之线。造孽因，生孽果。你只是牵线之人，让那些犯罪之人提前偿还他们积累的果业。】

 第171章 关于真相的猜测验证

    第171章关于真相的猜测验证
    “你的意思是说，你又双叒穿越了？”
    温斯蒂抱着手，冷眼注视着裹着毯子在床上缩成一团，抱着巧克力狂啃的闺蜜死党。
    李沐沐现在终于能够理解，特务局的人为什么大夏天还穿那么厚实，宵夜还要喝滚烫的羊肉汤——她现在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热量都被抽得一干二净，即使是在太阳的照射下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冷，真的很冷。
    说话都张不开嘴的那种冷，如果不是自己上船之前预备了大量的巧克力，这会儿很有可能直接休克过去。
    不过她还是强撑着，向温斯蒂讲述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在寰宇号水面下的阴影中，还隐藏着另外一艘名为奥林匹斯号的船，上面全都是偷渡的怪物……这听起来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但仔细想想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温斯蒂冷静地开始分析。
    “说到我们家族的借贷合同……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个东西。然后你入侵奥林匹斯号，反向夺舍了了原本准备夺舍伱的怪物，融合成为新的怪物，我为了救你，跟你签订了借贷合同……但在这里有一个问题是说不通的。”
    “你是觉得你不会用到那份借贷合同？”
    “我是觉得，就算我干掉你，拎着你的脑袋做投名状去投降，可人家凭什么要接受我的投降呢？”
    温斯蒂敏锐地察觉到了被李沐沐忽视的问题关键。
    “我在这艘船上认识的人可不多，认识我的人……人家凭什么相信我，接受我的投降呢？完全没道理吧，我又不是什么特别讨人喜欢的小可爱。除非……”
    她歪头盯着李沐沐，压低声音说道：“除非那个人认识我，给我做出了干掉你就接受我投降的承诺，这样我才能相信他，这样才说得通。而在这艘船上，认识我的人加上你，一共也不超过三个人。”
    “你觉得，是你爸，还是你妈？”
    李沐沐被问住了，她完全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慕玉明只是个凡人，他肯定不可能，难道是李雅？
    那可是我亲妈……不，等一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不是特别亲，甚至还有仇。
    “你妈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巫，在联邦女巫姐妹会里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巫女。为什么在你的这段穿越记忆里，完全没有她的存在？”
    温斯蒂的语气越发咄咄逼人。
    “你觉得以她的实力，会被那种莫名其妙的家伙，哪怕是一位王座骑士暗算吗？”
    “那她为什么不来救你？”
    等等……
    李沐沐突然抬起头，打断温斯蒂的发言：“王座骑士！对的，不只是我的家人知道你，地狱教会也知道你的名字啊！上一次他们就邀请你去黄石王座，难道不会再邀请你一次吗？”
    “正如你所说，他们已经邀请过我，邀请过我们。”
    温斯蒂冷笑道：“我都已经拿到门票了，想要投降直接投降就行，何必再拿你的人头做敲门砖呢？如果你讲的那个故事是真的，那也就是说在你堕落成为怪物之后，也没有攻击我，甚至还能受我控制。那让你继续活下去，不是对我更有利的选择吗？”
    “没有人会蠢到扔掉自己手里的防身武器。”
    “那个活着的李沐沐才是最可怕的武器，而死掉的李沐沐的人头一文不值，你觉得我会算不明白这笔账吗？”
    “所以说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有人给我提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一个让我必须选择放弃你的条件。”
    “你觉得，谁能开出来这个价码？”
    李沐沐更冷了，从感情方面她无法接受，但在理性层次上，她不得不承认温斯蒂说得很有道理。
    不，其实感情也是虚伪的感情。
    不要伪装的好像你真和李雅有什么母女感情一样，是你取代了她真正的女儿！
    李沐沐瑟瑟发抖。
    “如果……我觉得这只是一种可能，但如果就像你说的这样，咱们要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
    李沐沐被这种躺平言论给惊住了。
    “假设这一切尚未开始，那么如果你没有失手杀掉那个笔记本的拥有者，我也不会给出变装掩盖犯罪证据的建议。然后我们就不会因为‘替换’这个关键词跌入奥林匹斯号所在的外层维度。”
    温斯蒂冷静地建议道：“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如果你没有堕落到那副无法挽救的鬼样子，我相信你妈也不会轻易放弃你，她现在不是还挺喜欢你的么？只要我们什么都不做，那就可以平平安安地抵达目的地。至于说那些偷渡客，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有点道理……不对！
    李沐沐差点被她给绕进去：“不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啊！他们在奥林匹斯号上伪装成我们的样子，就是想要取代现实中的乘客。包括我，还有我爸妈……不对，要是按照你这么说的话，假如我妈是幕后的主事者，怎么还会有对应她和我爸的元素体……我亲手干掉了那两只伪装成我爸妈的元素体，这总没错！”
    “你那个时候真的清醒吗？”
    温斯蒂反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当时就已经堕落，陷入到幻觉中了？你看到的画面，只是你脑补出来的东西？”
    李沐沐无言以对。
    “但我觉得你这个思路没错。”
    就在她快要被温斯蒂说服的时候，温斯蒂却话锋一转，改口说道：“刚刚那些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实际证据。想要证实的话，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进入奥林匹斯号，看一看你所说的那两只元素体到底存不存在。”
    “可是我一旦跌入那个维度，就会融合那个想要取代我的元素体……”
    “你去不了，但是我可以。”
    温斯蒂笑道：“你别忘了，我是这艘船上唯一没有提前买票的乘客。这也就意味着，奥林匹斯号上不会有对应我的位置。”
    “如果在你的穿越记忆里，我能在奥林匹斯号上安全行动的话，那么现在我也一样可以。”

 第172章 审判之眼与因果之线

    第172章审判之眼与因果之线
    温斯蒂拥有和李沐沐完全不同的绝缘体质。
    就是踩上地雷，地雷都不会响的个人天赋。
    这让李沐沐特别羡慕。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好像特别的敏感，无论走到哪儿都踩地雷。
    如果真如温斯蒂所说，直接躺平摆烂的话，自己会不会被悄无声息地夺舍，然后失去自我意识，即使在船只抵达天门之后，也再没有机会去特务局报信了呢？
    李沐沐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但是现在自己能做的事情，又极其有限。
    亲妈李雅那边，在温斯蒂没有取得证据之前，暂时不能去惊动她。
    至于父亲，李沐沐也不觉得他一介凡人能帮得上什么忙。
    唯一可以下手的目标对象，就只剩下那个持有笔记本的年轻人。
    上一周目温斯蒂去查阅过他的信息，虽然名字叫做亚瑟，实际上却跟她一样都是华人。
    直接干掉他，有一定几率会触发穿越维度的“关键词”。
    那就只有想办法从他手里把那个笔记本给偷过来。
    当然只有一个笔记本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开启二周目的李沐沐也并非全无收获。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接引菩萨，慷慨地发放了二周目玩家福利。
    过去，她只能依靠那个护身符抵挡一部分毒素和诅咒，有的时候遇到更复杂的情况，比方说跌落外层维度与元素体融合的时候，这个护身符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毕竟只值五美元。
    但在时空回溯之后，她手中的红绳与右眼都得到了大幅加强。
    她的右眼能够转化成审判魔眼的状态，对一切非人类的魔物进行审判，驱逐它们体内的罪恶。
    如果说就连人生来都有罪的话，那些违背自然规律诞生出来的怪物，就更是罪无可赦。
    你不能说刚生下来没满月的宝宝内心中充满罪恶，那些从粪坑里爬出来的不可名状怪物内心中就清澈透明，毫无瑕疵。
    双标不可取。
    许多赛弗人在潜意识里都觉得接引菩萨作为华裔族群的神祇，对于白种人，甚至是所有非华裔都充满恶意，这实际上是一种误解。
    实际上在祂的教义中对于多元种族文化充满包容，但对于双标狗深恶痛绝。
    问题的真正关键在于，绝大多数双标者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程度上的双重标准。
    接引菩萨从不惯他们这些臭毛病。
    李沐沐手中的红绳，就是接引菩萨的专属神器。这和月老手中的红绳不是一个东西，其功能作用更接近于地府的生死簿，判官笔。
    红绳牵因果，前世因，今世果。
    佛家讲究因果报应，今世所受罪孽，皆为前世作恶缘故。今生修持善念，来生方得善果。
    不能说这套理论没有价值，只不过已经不适用于现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了。
    作为近几十年来飞快崛起的海外冥府神祗，接引菩萨手中的红绳，直接将因果连接在一起。
    今生因，今世果。
    造孽因，就有现世果报，不必等到死后，或者下辈子再清算。
    现在社会发展得这么快，大家心态都很浮躁，没时间等你折腾什么三生三世。
    这技能输出牛的一逼，李沐沐是亲眼所见，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蓝条能不能打出那种伤害。
    回头可以找个机会试试。
    那么现在要做什么呢？
    李沐沐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自己需要准备一个planB。
    万一自己没能摸清奥林匹斯号的秘密，又被人家反手灭口的话，那还需要准备一个能让特务局收到情报信息的办法。
    船上的乘客都不可靠，除了温斯蒂之外，所有人都会被替换。
    但如果是船上的货物……
    寰宇号是一艘邮轮。
    因为后世的科技发展，邮轮基本上都已经变成了旅游项目。但在这个时代，“邮轮”正如字面意思所描述的那样，还承载着邮递运输旅客、货物与信件的职能。
    虽然说现如今太平洋两岸都已经连通了电话电报，可那也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东西。
    正常的书信往来还是必不可少的。
    我可以写一封信，邮寄到特务局……不对，我不知道特务局的地址，但可以邮寄到南通区警察局。那些人应该想不到去检查信件包裹。
    李沐沐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但这也不能说完全保险，还需要后备的后备planC。
    向菩萨祈祷是有用的，但也不能说完全有用。
    上一周目李沐沐向接引菩萨求救，但在这茫茫大海上，菩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还记得，左妍师姐说过一句话——“娘娘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接你……”
    那也就是说，只要自己找到正确的祈祷方式，就可以请菩萨直接联系到左妍师姐。
    李沐沐在接引往生经中只学过书写菩萨真名，祈求菩萨庇佑的法术。
    她不知道怎么打这个电话，打电话有没有字数限制。
    别到时候没说完两句话，自己蓝条空了，那就成了大笑话。
    但值得一试！
    想到就做，李沐沐马上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纸笔，开始写信。
    这封信洋洋洒洒一千多字，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包括一些可以取信于人的信息。比如说左妍师姐喜欢吃生牛肝，特务局门口快餐店卖炸鸡冰可乐这些都写了进去。
    等李沐沐写完抬头一看，天都已经黑了。
    温斯蒂还没回来。
    她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一次是真的饿了。
    毕竟现在的她，还是货真价实的凡人之躯。
    将信件封好带在身上，李沐沐决定先出门解决一下温饱问题，然后再去寻找储存信件的舱室。
    然而正当她走到门口时，敲门声也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沐沐？开门！”
    门外是李雅的声音。
    李沐沐背后的寒毛唰地一下竖了起来。
    她怎么找上门来了？
    这两天她不是一直和慕玉明关门造人来着吗？
    以她那死宅的本性，怎么舍得出门？
    李沐沐手脚冰冷，但还是强作镇定，不动声色地打开房门。
    李雅抱着手堵在门外，居高临下，用慵懒的眼神俯视着她。
    “一起去吃饭吧，我有件事告诉伱。”

 第173章 你现在需要吃点药了

    第173章你现在需要吃点药了
    “好消息，你要有一个妹妹了。”
    噗——！
    李沐沐差点把喝进嘴里的奶油蘑菇浓汤喷到李雅胸口。
    她提心吊胆地跟着李雅来到餐厅，老老实实地点菜，整个过程李雅一句话没说，搞得她越来越紧张。
    好不容易等到上了菜，还没吃两口，李雅就给她来了这么一个暴击。
    不是没有心理准备，而是没有这种心理准备。
    这才几天啊你们就……
    “如果不是你太废物，我也不至于想要第二个孩子。”
    李雅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搅动着汤匙，语气淡定地说道：“经过这次时空之弦的震荡冲刷，这孩子的天赋应该会比伱优秀得多。这也算是你这个废物姐姐能送给她的最好的礼物了吧。”
    李沐沐双眼瞳孔骤然收缩。
    时空之弦的震荡……
    这是《弦理论》中对于“时空回溯”的另一种说法。
    她什么都知道！她甚至知道我刚刚经历了时空回溯！
    “你觉得给她取什么名字合适？”
    李雅抬起头来，平静的目光对上了李沐沐惊恐的视线：“别那么紧张，只是家里多了一口人而已。爸爸妈妈对你的爱是不会变的。”
    我特么紧张的是这个吗？
    李沐沐盯着李雅，压低声音问道：“真的是你在暗中操纵这一切？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精神病又犯了？”
    李雅摇头道：“原本以为你离开赛弗会好一点的，是不是在船上待的时间太长，脑子又开始犯病了？我想想这叫什么来着？喔对了，幽闭恐惧症，是吧？”
    你才幽闭恐惧症！
    “我没病！”
    李沐沐恼火道：“我是在说，你知道时空之弦震荡这件事，你什么都知道！”
    李雅默默地看了她半天，长叹了一口气。
    “先吃完饭，回去我们再聊这个问题。”
    这顿饭李沐沐吃得没滋没味，她不愿意相信自己亲妈真的是幕后主使，更不愿意相信她居然真的对自己的死亡置之不理。
    但事实胜于雄辩。
    吃完饭回到房间，李雅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取出白色的药片递给李沐沐：“把药吃了，然后我们好好谈谈。”
    “这是什么药？”
    “甲基氯嗪，一种镇定药剂，如果你读书够多的话，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
    李雅拿起旁边的水杯：“赶紧吃，别耽误时间！”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李沐沐才不想吃这种莫名其妙的药，但在亲妈的锐利目光注视下，根本提不起拒绝的勇气。
    总不能为了不吃这片药，跟她干一架……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
    李沐沐将护身符捏在手心，拿起药片乖乖吞了下去。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
    盯着她吃下药片喝完水之后，李雅开口说道：“你刚刚经历了一次时空之弦的震荡，从未来回到了这个时间点。你有很多问题，但所有的这些问题，都比不上你自己的问题严重。”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李沐沐，你从小就患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当然这不能怪你，我们的家族一直都有遗传精神病史。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没有办法治疗，所以我和你爸对你一直采取放任的态度，不想给你制造太大的精神压力。”
    李沐沐目瞪口呆。
    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呢？
    难道你想说服我，我之前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幻觉吗？
    “并不都是幻觉。”
    似乎看出了李沐沐心里的想法，李雅摊手道：“我并不是在否定你过去所经历的一切，只是想要告诉你，在你的记忆，你的思想和你的认知中，有一部分是虚假的，是你自己精神分裂带来的后遗症。”
    “比方说，你的好朋友温斯蒂，其实是不存在的。”
    “你胡扯！温斯蒂还来咱们家吃过饭！”
    “事实上，那只是我和你爸为了不刺激你的病情，在陪着你演戏。难道你就没考虑过，温斯蒂除了你之外，从来不跟任何人交流，这很不正常吗？”
    “不对！不对！不对！”
    李沐沐都快要被李雅给忽悠瘸了：“温斯蒂是不喜欢与人交流，不是不会交流，我们在地狱教会……”
    “可你那时候只收到一张邀请函，对吧？”
    这句话让李沐沐当场愣住。
    “精神分裂症的患者，往往会刻意忽视这些逻辑上的漏洞，只听到自己想听的声音，看到自己想看的画面。有的时候明明是你自己做的事情，在你脑海中构建出来的画面，却是你和温斯蒂一起完成的工作。”
    “你知道李沐沐和温斯蒂这两个名字为什么在赛弗市臭名昭著吗？因为在过去的十年里，你把所有嘲笑你有精神病，不承认温斯蒂存在的人都杀掉了。”
    “而真相是……”
    “十年前，你并没能从邪教徒手里救下温斯蒂，那时候你只有四岁，而亲眼目睹她的死亡，彻底激发了你的家族遗传病。从那以后，你的脑子里面就形成了一个名为温斯蒂的人格。”
    “你经常去弗洛伊德家族的旧宅过夜，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那个地方没有一点人气，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吗？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温斯蒂的母亲为什么这些年都没回来看过她一眼？她的父亲呢？”
    “你当然不会怀疑，因为精神病人永远都能自圆其说。”
    李沐沐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脑子已经开始迷糊了。
    “温斯蒂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记得你说过，你以为自己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对吧？”
    李雅贴近到李沐沐面前，盯着她逐渐扩散开来的瞳孔。
    “我之前就问过你，知不知道时湮的问题，结果你什么都不知道。”
    “时湮，就是我们现在所经历的时空之弦震荡的源头，就是那颗投入水面的石子——在我们的时代就已经要经历如此剧烈的震荡，你作为未来人，在更接近源头的地方，居然对此一无所知，这说的过去吗？”
    “而事实真相就是，你又分裂出了一个新的人格。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作为我的女儿，虽然肯定无法与我相比，但相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天赋的。”
    “你的这个新人格，只不过是你利用这点天赋窥探未来，然后脑补出来的一个不存在的人。”
    李沐沐没有回答，现在药劲上来，她眼神变得茫然而又空洞，已经无法做出反应了。
    “本来不想给你吃这药的，但为了你妹妹的健康着想，也不能再任由你这么折腾下去了，宝贝儿。”
    李雅摇了摇头，从她手腕上摘下护身符，掏出她藏在口袋里的那封信，走出门外，随手将这两样东西丢出了船舷护栏。

 第174章 锚定失败与备用计划

    第174章锚定失败与备用计划
    “锚定失败！”
    我是李沐沐。
    今天是第几天了？身边没有日历，我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这里是哪里？是在一艘船上？我跟着爸爸妈妈乘船前往哪里？
    想不起来了，但这也不重要。
    人的脑子里面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那既不会产生快乐，也不会产生愤怒。
    “李小姐，你的身体好一点了吗？”
    眼前这个头发油得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的少年，又一次没话找话地过来搭讪。
    我不太喜欢他，但他已经算是我在这艘船上最熟悉的人了。
    每天在甲板上散步时，看见他的次数比看见我妈的次数都多。
    和我不一样，他心中充满了烦恼。
    他就像是一头感受到春天气息的牲口，看到稍有姿色的女人就扑上去搭讪。
    然而他的搭讪技巧实在是烂透了，这么多天下来，连一个妞儿都没泡上。
    唯一没有当面拒绝他的似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也不是不想拒绝他，可是我太无聊了，除了这个小油头之外，实在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
    再烂的电影，也比没电影看要好。
    什么是电影？
    “锚定失败！”
    “我觉得完全不是我的问题。”
    亚瑟拿出梳子和化妆镜，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对着眼前的小傻子低声抱怨道。
    眼前这姑娘长得很好看，但也就只剩下一张好看的脸。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晕船差点吐了他一身。
    后来他才发现，这姑娘的脑子似乎是有点问题，总是一个人在甲板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别人跟她说话她也没反应，感觉就好像随时随地跳船一样。
    也真亏她家长心大，都不看着点。
    亚瑟本来对她还有几分心思，在发现她是个傻子之后，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老子年少多金，英俊潇洒，手里又拿着媾女神器，整艘船上那么多美女任我挑选，在这种条件下，你让我对一个傻子下手，是不是有点侮辱我的人格了？
    我把双倍充值都氪进去了你凭啥不给俺出限定五星呢？
    如果他有后世的手游经验，大概会如此吐槽。
    结果一单648下去，沉了。
    没道理啊！
    亚瑟无法理解，不能接受。
    过去在老爹的公司里面，那些销售小妹明明都爱老子爱得不行了，一个飞吻过去就主动投怀送抱……
    怎么出门之后，自己的魅力就无处释放了呢？
    难道真是我的问题？
    我怎么可能有问题！
    亚瑟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述说，最后把船上唯一一个没有开口拒绝他的普池常驻五星，当成了自己的诉苦树洞。
    “我请她们吃饭，她们吃了，我给她们点红酒，她们喝了，吃完喝完拍拍屁股走了，这像话吗？”
    “凭什么拿我当凯子啊？我长得就那么像凯子吗？”
    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笔记本，亚瑟抬起头怒视李沐沐：“伱说我到底哪里不好？”
    李沐沐思索了三十秒，谨慎地建议道：“要不……你去洗个头？”
    这一句话就把亚瑟给整沉默了。
    这明明是赛弗最流行的款式，结果现在就连傻子都嫌弃吗？
    “有道理，我觉得你这个建议不错，我去洗个头……不，我直接去剪头，重新做一个发型！”
    亚瑟转身就走，把笔记本随手丢在桌上。
    他现在已经不是很在乎这个笔记本了。
    每次都告诉你哪里有美女，吹得天花乱坠，最后都来上一句不适合接触。
    怎么地，你钓鱼呢？
    有没有美女老子自己不会用眼睛看，还用得着你提醒？除了提醒之外你还有个鸟用？
    因为一次次地搭讪失败，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戏弄的傻子一样，他现在也不太喜欢这个笔记本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的粗心大意。
    “锚定失败！”
    李沐沐默默地目送着油头少年离去的背影，伸手拿起桌上的笔记本。
    “锚定……锚定……锚定失败！”
    在主人离去之后，笔记本上的字迹飞快地消失，但她还是看清了上面遗留的内容。
    【侦测到一名美女，距离9。】
    【真实年龄：14岁，弗洛伊德家族后裔，妮雅拉的神使，未经受过高等教育。】
    【评价为十分危险，绝对不建议接触。】
    …………
    “锚定成@#￥……失败！”
    李沐沐转头左右看了一圈，甲板上空空荡荡，除了自己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
    那是在甲板下层？
    还是说……我现在又看到了，自己脑补出来的幻觉？
    “啊，不好意思，我的本子忘在这里了。”
    突然从旁边伸过来的手，打断了李沐沐本就迟钝的思考。
    亚瑟拿回笔记本，看着上面空白的页面，心中偷偷松了口气。他刚刚都已经走出去十多米了，才想起来自己遗落了这个笔记本。
    虽然不好用，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件神奇的魔法物品。
    刚才这小傻子应该没有看到……
    窟嗵——！
    就在他的目光专注在笔记本上的时候，李沐沐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一记手刀劈在他的后脖颈上。
    亚瑟眼前一黑，身体骤然软倒，脑袋磕在桌子上面。
    扶住他的身体将他放在座位上，作出睡觉的姿势，李沐沐伸手拿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
    “锚定失败……多次锚定失败，启动备用方案。”
    “解压缩虚拟人格。”
    【你的名字是李沐沐……】
    当李沐沐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清醒且理性。
    “这一次我听清楚了。”
    少女轻声自言自语道。
    “锚定成功，确定自我。我是梦魇……我是沙箱……我是……备用人格。”
    【重写成功】
    【你终于回想起了你的真实身份，你不是原来的李沐沐，也不是梦魇。】
    【你是她在危急时刻自动重启激活的，备用虚拟人格。】
    【作为特勤局总部网络信息安全应对小组的编外成员，测评虚拟现实游戏只是李沐沐的个人兴趣爱好，而她真正擅长的是编写AI高级心智模型。】
    【现在，请尽快唤醒李沐沐的主人格。】
    “我？”
    “你怎么不让我去抓唐僧呢？”
    李沐沐冰冷的视线投向手中的笔记本。
    “我不管你背后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在操纵。既然你三番四次凸显存在感，那就说明我们有合作的空间，李沐沐现在这个样子，对于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趁着我还没把你扔进海里，给我发挥一点作用！”

 第175章 世间一切皆有因果

    第175章世间一切皆有因果
    “宿主体内并未侦测到魔法留存的痕迹。”
    笔记本沉默了片刻之后，慢慢显现出一行文字。
    李沐沐若有所悟。
    李雅并没有使用魔法。
    接引菩萨的眷者，在红绳的庇护之下，对于一切法术、诅咒和毒素都具有强大的抗性。
    于是李雅选择用高明的话术与精神暗示，以及镇定药物的辅助，将李沐沐的主人格拘禁起来，在她的脑子里面制造出一个无形的囚牢。
    李雅，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她从来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躲在森林里面用蜥蜴尾巴和青蛙眼珠熬汤的老巫婆。
    而是掌握着最前沿魔法理论，能够窥视未来，自己选择命运轨迹的魔女。
    在李沐沐刚刚猜到真相，甚至还没有下定决心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变化，然后毫不留情地直接砍断了这条命运轨迹。
    既然魔法无效，那就采用物理手段……
    什么正经的好妈会给女儿喂镇定剂啊！
    她敢喂你就敢吃，李沐沐你也是真的虎。
    李沐沐开始思考现在的破局之道。
    作为一个被编写出来用于临时应急的虚拟人格，她的出现就意味着主人格必然陷入到了无法轻易摆脱的困境当中。
    所以这个人格专门强化了思考回路。
    现在要解决的两个主要问题——
    1.怎么把李沐沐的主人格唤醒，并且释放出来。
    2.怎么解决李雅？
    你要怎么对付一个能提前预判伱所有动向的对手？
    不不不……这样想不对，我需要重新梳理一遍情报。
    李沐沐摁住太阳穴，自言自语道：“那谁，把我在这段时间之内收集到的所有情报信息都给我罗列出来。”
    【你回想起一周目你被紧急启动的记忆，那时你已经与元素体融合，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你回想起你走进图书馆，被李沐沐欺骗并击杀的情景。】
    【你回想起你和温斯蒂前往地狱教会与里昂神父见面……】
    【你回想起……】
    记忆中的一幕幕犹如走马灯般在李沐沐眼前飞快掠过。
    除了记忆之外，还有自己当时根据先有情报作出的各种假想，推论。
    只差最后一块拼图。
    啊……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我居然现在才注意到？
    站在甲板上沉默良久，李沐沐收起笔记本，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李雅。
    都说女人的胸围和脑容积成反比，这女人怎么就两样都占全了呢？真是让人羡慕嫉妒……不，真是令人不齿。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又知道了？”
    李雅捂脸叹气道：“亲爱的，听话，吃片药，回去睡一觉。再过几天咱们就到地方了，你别再折腾了好不好？”
    “真的是我在折腾吗？我亲爱的妈咪？”
    李沐沐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这一切的乱子不都是你搞出来的吗？结果你现在居然想把锅甩给我？”
    李雅摇头笑道：“你这又是脑补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而李沐沐的下一句话让她脸色微变。
    “我的故事，该从哪里讲起？”
    李沐沐盯着李雅，缓缓说道：“是应该从我和温斯蒂搞出的那场降灵仪式开始吗？我认为不是的。”
    “有关于‘我’的故事，应该从我的妹妹，现在你肚子里面的这颗受精卵开始讲起。”
    “过去、现在与未来，并不是一条连续的直线。如果从高维视角俯视下来，这三者其实应该处于三位一体的状态，此乃接引菩萨经中真意。”
    “真正的‘因’，是从你对这个孩子的过高期许开始的。你在命运长河中预见了她的到来，为了让她拥有更优秀的天赋，你费尽心机选择了这次旅程，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降生于时空之弦震荡的中心区，也就是这次时空回溯的节点。”
    这个想法有些过于疯狂，过于荒诞，但却是李沐沐在检索自己记忆时，排除掉所有更离谱的猜想之后，剩下来最合理的唯一解释。
    在时空回溯之前，她曾经看到了笔记本上遗留的一段话。
    【如果计划成功，历史将被重新书写，在这个大前提下，所有人都有动机参与其中成为共犯。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因为每个人心中都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名为遗憾的漏洞……】
    当时她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她只是怀疑到了李雅，但想不明白李雅这样做的动机。
    现在，动机终于找到了。
    “作为女巫，你确实完成了这个前人无法想象的奇迹，值得称赞。但作为罪犯，你并没有完全抹除自己的作案痕迹，或者说懒得去处理。因为事实上你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出现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被指责的理由。”
    “但并不是没有任何人受到影响，正如你自己所说，时空之弦的震荡，就像是水面上的涟漪，而涟漪是不断扩散的。这场时空回溯影响的并不只是这个时间节点，因为你的个人私心，它甚至蔓延到了我们的过去。”
    “里昂神父想要用两千美元收买我为地狱卖命。爸爸的同事也想要用两千美元收买他做间谍。”
    “我给里昂神父开价十万美元，他没有答应。温斯蒂想要从银行借贷十万美元，银行也没有答应。”
    “李沐沐并没有被笔记本诱惑，丢掉了笔记本。但另外一个名叫亚瑟的华裔青年又捡到了这个笔记本，并且带上了船。”
    “我在同一个地方看到了两栋完全不同的建筑……”
    “你告诉我说，万物皆虚，万物皆伪，一切都是弦扩散产生的涟漪。”
    “这话没错，根本没有什么巧合，这些所谓的巧合，本质上都是涟漪扩散带来的时空波动。”
    “从这个‘因’诞生出来的‘果’，才是‘我’出现于此的理由。”
    “由于你的私心作祟，导致我的妹妹窃取了本该属于我的命运线，使我未来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李沐沐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李雅平坦的腹部。
    “你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你也根本不在乎奥林匹斯号上究竟有什么猫腻。你只在乎她，你害怕我在时空回溯之后重新修正自己的命运线，所以你必须要编织出一套谎言来困住我，让她的命运按照你窥见的方向继续前进。”
    “所以，这个小家伙，她叫什么名字？”

 第176章 命运的选择总要有代价

    第176章命运的选择总要有代价
    “慕青青，或者李铃铃，这就是她未来的名字，分别对应着震荡之前与震荡之后的两条命运线。”
    李雅平静地回答了李沐沐的问题。
    为啥一定要叠词词，不觉得恶心心么？
    李沐沐斜眼看着李雅，右眼中漆黑如墨。
    如果她想的话，她现在就可以动用接引菩萨赐予的神术，将这个尚未诞生意识的小生命扼杀在母亲的腹中。
    但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李雅之所以会如此淡定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因为她已经预料到自己不会动用武力。
    想要对付一个能够预知未来和扭曲现实的女巫，不能使用常规手段。
    正如同公司老板喜欢给下属灌输狼性文化的概念，而实际上狼都不知道狼性文化是什么东西。
    好莱坞编剧往往也喜欢描写主人公像堂吉诃德一样，对着风车发起毫无意义的冲锋。
    张开双臂高呼一万次“多玛母，我是来谈条件的！”
    看上去多么英雄无畏，多么充满逼格，多么刺激肾上尿素。
    而实际上真正的预言家，完全没必要选择最艰难坎坷的那条道路，给自己找不痛快。
    李雅就完美地避开了与李沐沐产生冲突的命运线。
    “其实我比较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要不然咱们就别换来换去的了吧？”
    李雅摇晃着药瓶，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知道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承认伱是我的女儿。但我唯一无法容忍的就是你的愚蠢。”
    “人相对于其他动物的最大区别就是拥有高级智慧，反过来说，那些无知者和动物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女巫来说，无知才是最大的耻辱。”
    “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就不错，至少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正常交流，而不必担忧从你嘴里再冒出什么……让我脑溢血的奇谈怪论。”
    李沐沐摇头道：“你先把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还给我，然后我们再聊其他的问题。”
    李雅摊手道：“你是说那个护身符？不好意思，妈妈已经帮你扔掉了。”
    “那个无所谓。”
    李沐沐抬起手，灵活的红绳在她手指尖飞快地交织，瞬间又编织出一个同心结悬挂在手腕上。
    “因果线是剪不断的，只要接引菩萨对我的眷顾没有消失，这种红绳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你刚刚还说，要和我心平气和地正常交流，现在还装傻就没有意思了。你知道，我要的是温斯蒂。”
    李雅叹气道：“我没有骗你，温斯蒂并不是活人，跟她继续相处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原本以为你离开赛弗就能摆脱她的纠缠，可你还是把她带上船来了。”
    “你也说过，万物皆虚，万物皆伪，为什么现在反倒要让我分辨真假？”
    李沐沐直视着李雅的眼睛，认真说道：“我和温斯蒂做过承诺，要把她带回到现世，这是我欠她的因果。既然你说这样对我没好处，那么不妨对我直说，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坏处？”
    “是你说不出来，还是担心向我预示未来，会导致未来发生变化？”
    “或者你也可以告诉我，你看到的关于我的未来，究竟是怎样一副景象？”
    李雅摆弄着手里的药瓶，沉默了半晌之后，反手将药瓶扔出船舷外。
    “好吧，你赢了，我把温斯蒂还给你。”
    “请不要用‘还’这个字来暗示我，没有你的插手干预，我相信温斯蒂自己可以回来。”
    李雅带着李沐沐来到自己的房间，从行李箱里掏出水晶球，挑眉轻声问道：“你真的不考虑一直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吗？我觉得你现在真的超级酷！”
    “那只是你觉得。”
    正如李雅没有向自己吐露关于未来的信息，李沐沐也没打算告诉李雅，自己这个临时备用人格的缺陷。
    即使是亲母女之前，也需要保留一点隐私小秘密。
    李雅抓住水晶球，默念了两句咒语，母女二人所在的房间突然开始扭曲，模糊。
    这是李沐沐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跟着李雅主动穿越到外层维度。
    脑海中没有出现那句熟悉的台词。
    这一次，她明确地知道自己是谁，在哪儿，不需要任何外力帮助自己巩固认知。
    外层维度原来是这样……
    “欢迎来到奥林匹斯号。”
    李雅放下水晶球，看向眼前的女儿，却发现她双眼之中黯淡无光，仿佛魂魄离开了躯壳。
    虽然只过了不到两秒钟，李沐沐的眼睛又闪亮起来，但却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冷静而又理性的感觉，变得清澈而又愚蠢。
    她回来了。
    李雅叹气道：“妈妈求求你还是变回去吧，看你这副蠢样我就头疼。”
    “难道我不乖吗？我不乖你敢喂我吃药？”
    李沐沐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开口反呛亲妈。
    李雅不解道：“你的意思是，你明知道我在骗你，还是吃了我给你的药，那和犯蠢有什么区别？”
    “我总得摸清楚，我亲爱的妈咪到底会把我坑害到什么程度，以此来判断咱们娘俩以后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关系相处。”
    李沐沐转过头来，摊开五根手指。
    “原本我只做了三个计划，但在你找上门来之后，我又临时制定了两个计划。”
    “只有未知的敌人才是威胁，如果你一直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意图，我摸不清你的底细，反倒拿你没什么办法。可你居然选择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李沐沐有句话没说出口，她玩了这么多年游戏，头一次看见法爷跟人贴脸开大的。
    干豆腐敢与炎魔肉搏，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半神之躯。
    你凭啥？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亲妈的份儿上，这会儿你的尸体都被鲨鱼吃光了。
    当然，也不能排除李雅就是看出她不会动手，所以才敢直接找上门来。
    这种类似于我已经猜到了你猜到了我猜到了你猜到我心中想法的游戏，李沐沐已经玩腻了。
    李雅给她吃的那瓶药，补足了她内心中所有假设猜想的最后一块拼图。
    李沐沐回头对着李雅微微一笑：“托你的福，我已经彻底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第177章 二周目玩家的余裕

    第177章二周目玩家的余裕
    “我已经彻底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当李沐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雅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她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儿突然变得有些陌生。
    回来了，但是又没有完全回来，具体哪里有变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太对劲。
    就和刚才那个人格一样，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五个计划又是什么？李沐沐买了个关子，没打算继续往下说，勾得李雅好奇心膨胀，浑身难受。
    随即她便意识到，她已经看不透自己的女儿了。
    母女二人行走在奥林匹斯号的甲板上。
    外面的天空，漆黑一片，不仅看不到月亮，甚至也看不到任何星光。
    就连海面也平静得如同镜面一般，没有丝毫波澜。
    “奥林匹斯号，准确来说，应该叫做奥林匹斯的方舟。”
    李雅转过头，对跟在身后左顾右盼的女儿低声解释道：“时空之弦的震荡越来越剧烈，普通人可能还无法感受到这种层次的变化，但无论天堂还是地狱，在这种震荡中都无法幸免于难。只有东亚地区，那个古老而又庞大的国家，依靠着足够沉重的历史底蕴，才能化解震荡的余波。”
    “但他们的思想非常保守，将西洋人称作夷狄，对于其他域外的非人生物，更是抱有强烈的警惕和排斥心态。身为最古老的文明却对如此恐怖的天灾坐视不理，甚至不肯施舍给落难者些许的栖身之地……”
    “这是你的想法？”
    “这是奥林匹斯号对外宣传的广告语。”
    “为什么要取奥林匹斯号这么拗口的名字？叫五月花不是更好听一点么？”
    李沐沐看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两只恶魔服务生——穿着女仆装，脑门上顶着两根犄角，尾巴在屁股后面一甩一甩。如果忽视这些人外要素的话，看起来和正常人确实没啥区别。
    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魅魔。
    “这艘船背后的老板是恶魔？”
    “只要是赚钱的生意，恶魔都会插手。”
    “他们从元素体身上也能榨出美元来？”
    “肯定有得赚，只是从谁的口袋里赚的问题罢了。”
    意料之中。
    当李沐沐发现奥林匹斯号上装载的那些元素体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乘客，而是货物。
    要不然你指望雾霭巨人这种超自然生物去哪儿打工赚钱买船票，帮医药公司做人体试验么？
    李雅带着她一路穿过走廊与闸门，来到位于甲板之下的动力室内。
    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她额头瞬间蒙上了一层汗珠，炽热的空气中掺杂着硫磺的恶臭，让李沐沐产生出反胃的呕吐感的同时，也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她曾经在一周目的时候来到过这个地方，然后就在这里被温斯蒂斩首。
    当时她已经神志不清，但还记得这种闷热的感觉。
    放眼望去，在这个足有上千立方米的庞大空间之中，矗立着一座造型诡异而又恐怖的黄铜色动力引擎，数十只矮小的地狱恶魔往来奔走，将煤炭一刻不停地投入到喷吐着火焰的锅炉当中。
    我还以为是内燃机呢，怎么还是个蒸汽动力引擎啊？
    李沐沐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一下。
    这玩意儿看起来是有年头了。
    在那个巨大的动力引擎前，站着一名身穿白色西装，身材魁梧的金发中年男子，他正倒背着双手，抬起头默默地观察着上方各种仪表盘上的度数。
    现场的声音十分嘈杂，锅炉呼啸，机械轰鸣，但这都阻碍不了他敏锐地察觉到陌生的脚步声，转过头来。
    “莉亚女士，你又带来一个小麻烦？”
    男人的面孔硬朗且线条分明，与其说是人，看起来倒更像是赛弗市街道中心矗立的那种仿希腊大理石人物雕像。
    或者也有可能真的就是个雕像，这也说不准。
    “这是我的女儿，而这位——我给伱介绍一下，这位高斯先生就是奥林匹斯号的主人。”
    “请叫我船长。”
    “好吧，高斯船长。”
    李雅脸上露出礼貌性的笑容：“很抱歉，高斯船长，我女儿的小朋友给你这里添了不少乱子。我带我女儿过来，就是准备解决这个问题的。
    高斯船长挑起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实则相当生硬的笑容：“船上有老鼠是很正常的事情，也不差这一只两只……这位就是你的女儿吗？我听说过她的名字。”
    “这是我的荣幸，舰长阁下。”
    李沐沐乖巧地低头行礼。
    并不是。
    听说过我的名字，那能是什么好人？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眼前这位船长是一名王座骑士。
    经过这一次时空回溯之后，接引菩萨对于她的眷顾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李沐沐也看到了自己与这个男人之间产生的因果。
    在一周目，她跌落到这个维度，与想要夺舍自己的元素体融合，堕落成为毫无理性的怪物。
    奥林匹斯号的船长，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察觉到了船上的异动，派出自己豢养的嗜血猎犬，在船上对李沐沐展开了追杀。
    这条因果线尚不明朗，因为当时的情况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意料之外，很难说清楚到底谁占便宜谁吃亏。
    又或者，是两败俱伤。
    “去找到那只小老鼠，把她带走吧。”
    高斯船长在李雅面前显得格外慷慨大方，挥了挥手看起来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等船靠岸之后，我们可以找时间聊聊。”
    “到时候再说。”
    获得了船长的同意之后，李雅也就不再废话了，抓住李沐沐转身就走。
    “我爸知道你在外面认识这种男人吗？”
    “你知道你爸在外面认识多少女人吗？”
    李雅带着李沐沐走到没人的地方，松开手说道：“要想生活过得去，就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赶紧把温斯蒂找出来，她藏在更深层的地方，你自己得想办法。”
    “真的不在意吗？还是说，因为那家伙太强大了，你对付不了他，只能给自己的逃避找借口？”
    李沐沐并没有急着去寻找温斯蒂，而是盯着李雅笑问道。
    “说真的妈咪，我很好奇，在时空回溯之前的那条命运线上，你是怎么跟他达成合作的？”
    李雅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单纯的好奇，难道说这是个不能聊的话题吗？”
    “当然不是。”
    李雅正要开口，旁边突然有人替她说道。

 第178章 游戏规则就是自定义

    第178章游戏规则就是自定义
    李沐沐转头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双蜥蜴类的金色竖眼。
    那双冷血动物的眼睛直接出现在她的脑海当中。
    然后就被突然绽放的血色曼珠沙华一口吞下。
    回过神来，李沐沐揉了揉眼睛，就看到一名牧师正站在不远处，两只金色的眼眸正抑制不住地流出血色的泪水。
    然而他对此浑不在意，依旧死死地盯着李沐沐，面无表情地沉声说道：“李沐沐女士，我对于你刚刚所说的，有关于时空回溯的话题很感兴趣。”
    李沐沐没有搭理他，转头问李雅：“你有预见到这个结果吗？”
    这一次，换成李雅沉默不语。
    “我猜你没有预见到这个结果，因为……这不是伱的命运线。”
    李沐沐眯起眼睛，看着自己努力保持优雅的亲娘微笑道：“我和你说过，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弦理论》那本书我现在虽然还没有看完，但核心理念已经基本上搞懂了。”
    “女士……”
    “抱歉，请稍等一下。”
    李沐沐摆摆手，继续说道：“弦理论的本质并不是万物皆虚，准确来说，应该是你对于弦理论的理解，是万物皆虚。”
    连续两次被人忽视，牧师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目光却变得越发冰冷，他迈步上前，抬起手就要触碰李沐沐的肩膀。
    血光乍现——！
    在他感觉到疼痛之前，从李沐沐身后探出的手臂，已经将手术刀刺进了他的手心当中。
    “有人认为命运高悬于头顶，有人认为命运被自己踩在脚下——这两种理论都正确，或者说，是有效的。”
    “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不是所有规则都正确，而是所有合理的规则都有效！”
    李沐沐一双眼睛看着李雅，一双眼睛看着惊怒的牧师，两张嘴同时开口，发出不同的声音。
    “简单来说，我们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开源的游戏项目。”
    “原作者，即唯一的造物主，制定了这个世界的底层框架。”
    “然后开放授权，让其他作者在这个世界内进行同人创作。”
    “在底层框架不变的前提下，任何对于游戏角色和玩法的二次设定，只要足够有趣，就能获得读者的承认。”
    “所以，贫穷的无节操露腋巫女是合理的。”
    “能够穿越异世界驾驶泥头车的妖怪贤者也是合理的。”
    “大魔女梅尔菲斯·普朗克开创的《弦理论》是合理的。”
    “接引菩萨所著的《接引往生经》也是合理的。”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合理！”
    “玩游戏最重要的就是快乐的游戏体验，一周目的我游戏体验还算不错。”
    “现在到了二周目，也是该稍微认真一点了。毕竟你的女儿我啊，虽然确实是个沉迷虚拟现实游戏的死宅，但偶尔也还是要起床恰个饭的。”
    李沐沐死死地抓住牧师被手术刀刺穿的手掌，右眼中漆黑如墨。
    “牧师先生，我听过你的声音，你好像是在跟谁说……哪里是你们的应许之地？”
    “到底是哪里？说清楚一点！”
    牧师那张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高傲的笑容，从牙缝里冷哼道：“你并非吾主的信徒，又何须在意……”
    他那受伤的手掌突然变得粗糙而又坚硬，指甲也变成了锋利的勾爪，试图将李沐沐看似白皙娇嫩的手指扭曲折断。
    但在他变异的同时，无数红绳也从李沐沐的袖口中喷涌而出，在他的手臂上一圈圈缠绕起来。
    “你只能预见和干涉自己的命运，以及与你自身命运产生纠缠的那一部分。但是对于其他人的命运，尤其是那些与你毫无关联的涟漪，你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就像是当初犹太人书写旧约，所谓全知全能创造世界创造人类的上帝，在他们的故事里能做到的极限，也就是通过十罪来惩罚埃及法老。”
    “为什么没有记载上帝与埃及诸神，与希腊、北欧诸神战斗的故事呢？是因为低调和谦虚吗？”
    “有没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们只能触及到涟漪相交的这一部分，而无法影响到其他的弦？”
    身后的李沐沐还有余暇和李雅继续闲聊：“其实从你喂我吃药的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你一直在欺骗我。不是万物皆虚，而是你希望我接受并相信你这套万物皆虚的理论。”
    “我信的越多，我们之间的振动频率重合度就越高，你就可以越深入地干涉我的命运。”
    李雅抱起手，冷声说道：“你再这样疯下去，谁都救不了你。”
    “诶？”
    李沐沐惊讶道：“不听家长话的坏孩子，就是疯的表现吗？那我现在绝对不叫疯，因为我爸曾经教给我一个道理，那就是遇到问题，不要总是从自己身上反思。”
    在她身后，无穷无尽的红绳几乎淹没了整个走廊通道。
    牧师的身体飞快地膨胀起来，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黄铜色的鳞片，他的脑袋彻底变成了蜥蜴类的形状，后背脊椎中生长出一根根尖锐的骨刺。
    但他不是想要进攻，而是想要逃跑。
    从李沐沐袖口中喷射出来的红绳层层缠绕在他的身上，用蛮力根本撕扯不开，而李沐沐这个时候还要火上浇油，咬破指尖在旁边的墙壁上飞快地书写。
    “三千世界摩诃揭谛往生接引菩萨！”
    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梵文的吟唱，那歌声中毫无慈悲之意，只有熊熊业火与无边杀伐之相。
    “回答我的问题！”
    李沐沐的声音如雷鸣般在牧师的耳边炸响：“你说的应许之地在哪里？”
    “在东方！”
    强烈的恐惧摧残着牧师的心智，逼得他脱口而出：“在那片最古老的土地上，那是主应许我们的……”
    “谁特么应许给你的也不行啊！那是我家！”
    李沐沐抬手指向牧师，目光冰冷。
    “你的主有什么资格拿别人的东西送礼？经过原主人的同意了吗？”
    “不问而取，叫做盗窃！”
    “因果已成，审判将至，红莲地狱候汝亡魂！”
    “给我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牧师那庞大的身躯骤然僵硬，无数红绳注入到他的身体当中，疯狂吞噬着他的血肉，然后再从他体内生长出来，如曼珠沙华一般绽放。

 第179章 说不过你就无理取闹

    第179章说不过你就无理取闹
    那不似人类的头颅被一簇红绳悬吊在花瓣中央，犹如花蕊一般格外引人注目。
    这不是虚假的幻想，而是真正的实体。
    接引菩萨的神迹一旦出现，便会长期留存于现世当中，不会被轻易抹去。唯有如此，方能使那些顽固不化的恶徒受到真正的震撼，彻底放弃侥幸心理。
    “侦测到I级圣物——亚苏之颅。”
    “由安赫莉卡眷者亲手摘取的拜龙教虔信者的头颅，冥府与龙巢的力量在此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使得死者亡魂被困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这是一枚贵重的货币，可以在许多阵营中流通。”
    笔记本上的文字一行行显现，与此同时，李沐沐脑海中的声音也发出了提醒。
    【你意识到了这颗头颅的宝贵价值】
    【不过对于你来说，这颗头颅最重要的价值，就是悬首于此，昭示接引菩萨的威名。】
    【你感受到了祂的注视】
    一根漆黑的羽毛从虚空中飘落下来，落在李沐沐的手心中，如阳光下的积雪一般迅速消融。
    轻柔的羽绒拂过她的大脑神经。
    李沐沐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右眼不由自主地投向笔记本。
    此时此刻，笔记本上那几行文字当中，一个特殊的单词看起来极为显眼。
    “拜龙教！”
    【祂对这个词产生了兴趣】
    好家伙，二周目才给我开主线。
    李沐沐合上笔记本，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李雅微笑道：“妈咪，我在这里等温斯蒂，伱可以先回去的，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是啊，我看出来了。”
    李雅叹气道：“咱们先不要抬杠，就心平气和地聊两句。就是你真的觉得，像你现在这副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样子，真的是一种正常的精神状态吗？”
    “那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天际省的鸡有的时候也会不幸死于手贱或者AOE，这个很难避免。
    但真正恶心人的是剧情杀。
    李沐沐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在心里给亚瑟简单潦草地道了一个歉。
    一周目干掉亚瑟，纯粹是出于本能。
    没有任何实际证据，但感觉不对劲，就先下手为强了。
    但眼前这个非人类的牧师绝对不是什么无辜良善。
    “我和你说过，我是从未来时代穿越回来的，但你不相信。”
    李沐沐认真地解释道：“你问我时湮是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但我现在已经大概可以猜到，我为什么会不知道了。”
    “这个暂且不说，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在我所处的未来时代，学校里的历史课本，对于现在我们这个时代的描述，并不像现在这么轻松惬意。”
    “大总统接手的，是一个满目疮痍，家徒四壁的烂摊子。”
    “海外华人的地位从未上升到今天这种高度，像你和我爸这样温馨浪漫的爱情故事更是无法想象。”
    “你无法想象那个时代有多么黑暗。”
    “当然就算你知道，可能你也不在乎，你只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这是人之常情，也无可厚非。”
    “你也不会在乎这么一船牛鬼蛇神跟着咱们一起回去，会造成多么大的危害。反正你是女巫，你总能趋吉避凶，作出最安全稳妥的选择。你甚至和那位高斯船长也能拉上关系，实在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给他抛个媚眼，说不定他心一软就能庇护你们母女平安。”
    “这我都可以理解。”
    “但作为这个家里的长女，我也有义务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我的家人创造一个真正的安全环境。”
    李雅震惊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儿。
    这是她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女儿不再是过去那个没用废物的事实。
    她居然学会承担起家庭责任了？
    “你不爱我了！”
    “啥？”
    李沐沐两脸懵逼。
    “你怎么可以被你爸洗脑呢？”
    “我什么时候被我爸洗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私底下偷偷聊天，你就是被他那套家国大义的智障理论给洗脑了。”
    李雅瘪着嘴，抹了一把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你现在就敢欺负妈妈，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你妹妹，这个家以后可怎么维持下去呢？”
    李沐沐冷眼看着她，并不接话。
    这是李雅一向惯用的套路——只能挨夸不能挨骂，被人说两句就开始无理取闹。
    “你这个忤逆的不孝女，妈咪对你的爱都被你当成驴肝肺！也好，你现在长大懂事了，腰杆直说话硬了，我也管不了你，爱死就死去吧！死远一点，再也不要回来！”
    她把手里的水晶球对准李沐沐的脸狠狠地丢了过去，拉开旁边的一扇门哭唧唧地跑掉了。
    李沐沐冷不防之下，差点被一球砸翻。等她捂着脑门捡起水晶球追上去的时候，那扇门后却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没有留下丝毫的人影。
    这女人真的把女儿丢下，自己跑回到现实世界去了啊！
    真丢人（字面意义）！
    “我跟你说过，你妈有精神病，但你不信。”
    李沐沐抬头看向不知何时悄悄来到自己身边，抱着手倚靠在墙角吃瓜看戏的温斯蒂。
    “你别动！”
    “哈？”
    温斯蒂只是愣了一下，就被扔过来的水晶球糊了一脸。
    “王德发？你有病啊！好疼的！”
    “没事，就是验证一下你是不是真实的存在。”
    李沐沐捡起水晶球，凑到温斯蒂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有血，还在喘气，是活人。”
    “你在讲什么废话，我要不是被你妈拦住回不来……”
    温斯蒂呲牙咧嘴地看着眼前双头四臂的少女：“你现在到底是……清醒还是不清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很清醒，非常清醒。”
    李沐沐看了一眼身后盛放的曼珠沙华，以及那颗悬吊在半空中的人头，对温斯蒂说道：“我现在已经知道游戏规则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出现类似于上次那种堕落成怪物的情况。”
    温斯蒂不解道：“什么游戏规则？”
    “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底层框架设定。”

 第180章 规则合理，即可存在

    第180章规则合理，即可存在
    “虽然我们身处于同一个世界，但不同的人，对于这个世界有不同的理解和阐述方式。”
    快步行走在阴暗潮湿的底舱之中，李沐沐对温斯蒂小声解释自己的发现。
    “各种不同流派的理论不一定完全正确，但一定有效。”
    “好比方说，同一个人，基于不同的理论，可以同时拥有死亡和活着两种状态。”
    “而我们能观察到哪种状态，取决于我们相信他是死人还是活人。”
    “这种相信，并不是嘴上说说的那种，而是要发自内心地确信。”
    “换句话说，我们相信某一个东西存在的前提，是我们接受了它存在的合理性。”
    温斯蒂一脸茫然地看着李沐沐。
    “SayEnglish?(说点人话？)”
    李沐沐耸肩。
    “意思就是说二创同人只要不ooc作者都能接受。”
    “O什么？”
    “OutOfCharacter.”
    李沐沐努力解释：“读过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当然。”
    这本书在西方的普及程度与国内的牛郎织女七夕节差不太多，哪怕是没读过书不认识字的人，也不太可能没听说过。
    “用这个故事来作比喻，如果现在有人重写一本吸血鬼与狼人版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虽然听起来离谱，但大家也都能接受，对吧？”
    “对。”
    “但如果有人写一本书也叫罗密欧与朱丽叶，书中的朱丽叶是罗密欧的父亲，你能接受吗？”
    “你等一下！”
    温斯蒂连忙叫停：“等会儿，我没捋清楚这个关系！”
    “那不重要，你领会这个意思就行了。”
    李沐沐举起自己手里的脑袋：“从我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为什么会那么容易跌落到其他外层维度，与乱七八糟的东西融合，迷失心智？如果想不明白这个问题，那就算是解决了当前的问题，以后还是避免不了会发生这种状况。”
    “后来我想通了，这个问题的关键核心其实在于——我对于自己的认知。”
    “这个世界的基础游戏规则之一，就是思想能够影响现实。”
    “我始终没搞清楚自己是谁，自己是什么状况，这种混乱模糊的认知映射到现实当中，才是导致我堕落成为怪物，进而迷失心智的真正元凶。”
    “伱和我不一样，你始终知道自己是谁。”
    “废话，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从来都没怀疑过。”
    温斯蒂骄傲地挺起胸膛。
    “所以你现在搞清楚自己是谁了吗？”
    “没有！”
    李沐沐毫不知耻地坦然承认。
    “但只要知道问题的关键就行了，解题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在你走之后，我就重写了自己的主人格和副人格——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梦魇。直到现在我依然搞不清楚它的本质，但也没有关系。连我都不知道，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那也就意味着，我拥有它的解释权。”
    “我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现在的我，相当于在操纵同一个账号下的两个角色。当然，你理解为人格也没问题。”
    李沐沐知道温斯蒂听不懂这个比喻，能理解大概意思就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理解”也是一种双方向的保护。
    这种理念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可能有些超前了。
    在这个时代，以及这个时代之前数千年的人类文明历史当中，作为社会性群居生物的人类，总是本能地试图理解他人，或者让他人理解自己的思想意图。
    但出于利己的本能，主要还是希望大家都理解自己。
    我有一位上帝，希望大家都来信。
    然而当别人知道你这个上帝是怎么回事之后，就会追问你，你家上帝长得帅不帅啊，能不能打过弗利萨啊？
    得到回答之后，转头就去给别人宣传，我这有一位特别牛逼，能打得过弗利萨的上帝，你要不要信？
    “理解”会造成污染。
    但“不理解”同样也会造成自我的毁灭。
    有人说上帝是个球，但不解释为什么是个球，大家只能当他是放屁。
    所以需要构筑一套合理的“内在逻辑”，让别人产生出“虽然我不理解但我深受震撼”的想法。
    这个时代的正常人想要理解这个概念还是有点难度的。
    但李沐沐作为未来网络时代浸泡出来的优秀种子，理解这一套就再容易不过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蒂法我很熟，最终幻想是什么玩意？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所谓，爱咋咋地。
    反正云完梅尔菲斯和接引菩萨两位UP主的攻略视频，李沐沐就觉得已经能上手了。
    落地，捡枪，跑圈，不就这么点事。
    大号小号捏完脸之后，直接右键属性修改成为“只读”，不管你怎么更新版本我都不改了。
    李沐沐以一种极其简单粗暴的方式，破解了她穿越以来的最大难题。
    “我妈总是试图说服我，说你只是我幻想出来的朋友，或者分裂出来的人格。但她拙劣的演技反而让我产生了怀疑——她一直在试图让我理解她的思想，为了避免刺激到我的逆反心理，甚至还用上了最温柔的手段。”
    李沐沐对温斯蒂吐槽：“但问题在于，她只能解释她自己知道的那一部分。一旦我提出的问题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就只能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呵，女人。”
    温斯蒂冷笑。
    “既然你不信她，为什么还要拿水晶球砸我？”
    “我当然相信你，但刚才又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本人。这不是怀疑，而是谨慎。”
    李沐沐一手拿着水晶球，一手翻开笔记本。
    “侦测到III级魔法物品——幻梦水晶”
    “由西海岸女巫姐妹会与湖光宝石公司联合出品的‘梦境’系列产品之一，储存了一个完整的梦境，是每一位女巫居家旅行不可或缺的完美助理。附带有七个方便快捷的法术位，以及安全童锁，能够让未成年的小女巫体验神奇魔法，提高学习兴趣。姐妹会内部享受优惠折扣，万圣节前一个月订购，还有更多福利优惠。”
    “附加魔法——预言术*3，真实之眼*2，梦境投影*1，摄神取念*1”

 第181章 猎杀时间正式开始

    第181章猎杀时间正式开始
    “最开始我只制定了三个计划，但在我妈来找我之后，我根据从她那里收集到的情报信息，又制定了两个新的计划。”
    李沐沐冲着温斯蒂伸出五根手指。
    “第一个计划，就是我们商量好的，你来搞清楚奥林匹斯号的秘密。”
    “第二个计划，是向接引菩萨祈祷，通过这条路径向国内发出警讯。”
    “第三个计划，是写一封匿名举报信，藏在寰宇号运输的邮件当中。这样即使我发生意外，重蹈覆辙，国内依然可以收到重要的情报。”
    “然后我妈就找上门了。”
    “她是一名女巫，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我不确定她究竟能预知到多么准确的未来。”
    “她肯定不可能像上帝一样全知全能，我猜测她最多只能预言到和她自己有关，或者进一步，和我有关的未来。”
    “根据弦理论的解释，世间万物都是由高维弦的震荡波动交汇产生，但这并不能说明所有的弦都会相交。”
    “一个平行四边形，有且只有四个交点，弦也是如此。”
    “所以我妈拿你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从我这里动手。”
    “无论是匿名信，还是祈祷词，都会对未来造成实质性的改变，这种改变会引起她的警觉，然后出手阻止。”
    “而她阻止我的手段，最终让我确定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她并没有试图用武力或者魔法来阻止我，而是试图改变我的认知。”
    “结合过去得到的这些情报线索来判断，这就让我得出一个结论——自我认知才是一切问题的核心。”
    “我必须对自我的认知进行锚定。”
    “所以我一边假装和她聊天拖延时间，一边重写了我的主人格和副人格。”
    “无论她使用精神暗示还是镇定药物，对李沐沐的自我认知进行怎样的扭曲修改。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或者合适的机会，我的副人格就会激活重启，确定安全的情况下，再重新锚定激活主人格。”
    按F8启动PE模式，格式化硬盘之后重装纯净版操作系统。
    “这是第四个计划。”
    …………
    “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你现在这个人格。”
    听懂了一点，但又没完全听懂的温斯蒂对此并没有给出好评。
    “伱突然变得这么聪明，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脑子都是用别的东西换来的。”
    李沐沐无奈叹气：“等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再重写一遍就好了，到时候你可以给我提些建议。至于现在，我要跟你说我的第五个计划……”
    “你交换了什么？”
    温斯蒂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李沐沐笑了笑，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重新安装系统之后，过去的那些程序软件和优化设置自然也都随之清空了。
    保存下来的只有记忆。
    她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少女，她知道她的名字叫做温斯蒂·弗洛伊德，是李沐沐最好的闺蜜死党，没有之一。
    李雅，是自己的母亲。
    慕玉明，是自己的父亲。
    这是设定。
    只剩下设定。
    对于一名职业玩家来说，倒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问题。
    “好吧，你的第五个计划是什么？”
    看着李沐沐脸上微妙变化的表情，温斯蒂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在潜意识里，她感觉自己也许并不想听到那个答案。
    “自我补完。”
    “什么意思？”
    “先不说这个，我刚才干掉了一个拜龙教的牧师，你听说过拜龙教吗？”
    “从来没听说过，那是什么玩意？”
    “没听说过就算了，反正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李沐沐抬头，看向远处扭曲的空间：“你这里好像已经不太安全了。”
    “废话，还不是你招惹的麻烦！”
    此时此刻，二人正处于一个独立的外层维度当中。
    这是温斯蒂的家族遗产，独属于弗洛伊德家族的外层维度——童梦境。
    说遗产其实不太合适，人家家族还在呢，应该说族产。
    借助着可以自由出入童梦境的权限，温斯蒂才拥有了近乎于神出鬼没的能力。
    而前些天她之所以被困在童梦境中无法返回现实世界，是因为李雅也知道她这个秘密。
    李雅和她妈妈是老相识。
    想要将温斯蒂完全封印在童梦境不太现实，但如果只是堵上现实世界当中“寰宇号”这个出口，那还是很简单的。
    茫茫大海，除了寰宇号，她没有任何落脚之地。
    而现在，这里也不安全了。
    高斯船长已经发现了李沐沐留在杀人现场的明显标识——根据接引菩萨的奇怪要求，这个现场必须保留一定时间，以此来震慑宵小。
    可万一人家并不觉得自己是宵小，那就会起到反面的嘲讽作用。
    船长的怒火即使相隔着一个维度，也令人心惊胆战。
    李沐沐已经隐隐约约地嗅到了硫磺的味道。
    强壮的大手在童梦境的维度上粗暴蛮横地撕裂开一道缝隙。
    “把那两只小老鼠揪出来！”
    船长冷漠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奥林匹斯号。
    “还有莉亚，你辜负了我！”
    “你以为躲回现实世界，就能逃脱我的手心了吗？”
    “去抓住那个女巫！”
    嗜血猎犬嘶嚎着冲入童梦境，循着气味飞奔而去。
    而在另一边，前往现实世界的嗜血猎犬却迷失了方向，它们在跨越维度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尊敬的船长阁下，那个女巫在现实世界与我们的维度之间设下了谜锁。”
    听到手下的禀告，高斯船长那如同雕塑般的面容上崩裂出一道道的裂痕。
    “狡猾的女巫，她早有预谋，可怜而又愚蠢……准备提前卸货！”
    “但是船长阁下，我们现在距离月隐之夜还有至少两天。如果现在就卸货的话，很有可能会在现实世界引发混乱。一旦出现伤亡，等到了天门市恐怕会引起明国人的警觉……”
    “你以为我们装作无事发生，那个女巫家的小崽子就会老老实实安静下来吗？我是奥林匹斯号的船长！执行我的命令！”
    “好吧……”

 第182章 备用计划五自我补完

    第182章备用计划五·自我补完
    温斯蒂带着李沐沐从童梦境中跳跃出来。
    双脚刚一落地还未站稳，一头嗜血猎犬就从身后尚未合拢的维度缝隙中追了出来，朝着李沐沐张开了血盆大口。
    李沐沐深深地看了它一眼。
    那体型犹如成年男子一般大小的嗜血猎犬，在半空中身体骤然僵硬，抽搐，无数的黑色污泥从它身体上所有的窍门中喷射出来，就像是一只被捏爆了的烂橘子一样，瘫倒在地上。
    充满既视感的游戏体验……
    即使进行了时空回溯，命运轨迹的强大惯性依旧会朝着原来的方向继续前进。
    就像是一个老烟民，即使因为身体原因被迫强制戒烟，但在有机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点上一根。
    所以才会出现各种充满既视感的巧合。
    被嗜血猎犬追赶，非常炎热的地方……
    以及被砍头。
    奥林匹斯号上的某个巨大的器械正在缓缓运转，即使相隔着几十层墙壁，也能感受到脚下的清晰震颤。
    她们路过一个房间，房间门并没有完全关闭，房间里面无表情的一家人，动作整齐地抬起头，茫然注视着天花板。他们的身影正在一点点模糊。
    “替换已经开始了。”
    温斯蒂对李沐沐小声说道。
    “根据我前期调查出来的情报，这些元素体在过去的几周时间里，都在通过梦境剽窃现实中对应身份乘客的自我认知。”
    偷窃身份，然后鸠占鹊巢。
    “单纯从外表上来看，看不出任何问题，甚至就连他们自己，也意识不到自己是怪物。但这样做也不是完全没有缺陷。”
    “自我认知可以复制，但作为元素生物，他们很难理解人类的生理特征。比方说胃酸分泌就意味着饥饿。”
    在网上吹牛逼说自己月入二十万很容易，但想要将自己的消费习惯也培养成月入二十万的样子就很难了。
    雾霭巨人作为一种元素体，本身的智力就很有限，能知道自己是谁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它们能理解碳基生物的生理需求？
    饥饿、排泄、病痛等等这些正常人都知道怎么处理的简单问题，对于元素体来说反而是一种考验。
    李沐沐在一周目，就曾经见过那些被雾霭巨人寄生的躯壳，出现活生生饿死的现象，因此秒懂了温斯蒂的说法。
    替换之后，它们唯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通过天门市港口海关的检查，在那个时候至少得保持得像个人。
    所以必须精确掌握替换的时间，要不然船还没靠岸，你们就自己把自己给饿死了，那就成了大笑话。
    “你打算怎么做？”
    来到对应自己房间的舱室门口，温斯蒂好奇地问道。
    一周目李沐沐进入奥林匹斯号，发现自己怎么都打不开这个门。其实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融合了元素体，丧失理性堕落成为魔物。
    那扇打不开的门，实际上并不是真实的空间，而是她为自己最后残存的理性设置的庇护所。
    而现在，李沐沐十分清醒。
    推开门，她看到了另一个李沐沐。
    温斯蒂没买船票，所以在这个房间里，只有对应李沐沐的元素体。
    她看起来和本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目光呆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玩偶。
    因为在现实世界中并没有对应的躯壳，她被卡在这里，不知道如何行动。
    但是在门打开的那一刻，看到李沐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本能地靠近了过去。
    李沐沐抬起手甩出红绳，缠绕在她的纤细脖颈上。
    红绳勒紧，人头坠落。
    温斯蒂站在旁边看着李沐沐抱住无头的尸体，对准墙壁狠狠地撞了过去，忍不住开口吐槽道：“伱知道么，虽然我一直都相信你……但我觉得你妈这次说得可能确实有点道理，也许你确实该吃点药了。”
    无数的红绳从虚空中如血河一般倾泻而下，将李沐沐与那具尸体包裹其中，瞬间就填满了整个房间。
    “好吧……那什么自我补完是吧？你最好快一点，咱们可不是在这里郊游呢。”
    温斯蒂转头看向走廊的另一边。
    那些打扮成服务生的魅魔并没有跟随扮演乘客的元素体一起离去，她们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看到温斯蒂一个人站在门口，脸上顿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李沐沐？”
    温斯蒂敲了敲房门：“现在方便吗？”
    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我就知道……真坑人啊。”
    温斯蒂咬了咬牙，反手从身后摘下破魔弩。
    还没等她上弦，就看到对面的魅魔女仆掀起裙子，露出腿上的枪套。
    真不讲武德。
    温斯蒂叹了口气，扔掉破魔弩，举起双手。
    一道维度缝隙在她身后悄然打开。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试图躲入到童梦境当中。
    然而还没等她再后退一步，就被一双大手牢牢地按住了肩膀。
    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弗洛伊德家族的小老鼠！”
    身穿白色西装的高斯船长从她打开的那道维度缝隙中跨步而出，抓住温斯蒂的肩膀直接将她举了起来。
    “这是我的船，你们却把我对你们的怜悯当成了肆意妄为的理由……”
    突然乍现的光芒打断了他的话语，一管闪烁着点点星光的药剂从温斯蒂的袖口中掉落到地上，试管摔碎的那一刻，圣洁的光芒当场绽放。
    “他吗的浓缩圣水！”
    魅魔女仆们尖叫着后退，高斯船长下意识地捂住眼睛。
    这点浓缩圣水对于他来说也就只能起到一个闪光弹的作用，但已经足够了。在他下意识松手的那一刻，温斯蒂就灵活地扭动身体，挣脱了他的束缚，像壁虎一样四肢趴到墙壁上飞窜了出去。
    地面上突然生长出一只血盆大口，将溅射出来的浓缩圣水一口吞下，然后哀嚎着消失在原地。
    高斯船长睁开眼睛，转动布满裂纹的头颅，将目光投向旁边的房间内。
    就在温斯蒂争取到的一会儿功夫里，房间里那些看似无穷无尽的红绳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站在房间里，一身血红色袄裙的黑发少女，背后缓缓摊开六条手臂。

 第183章 三位一体，菩萨法身

    第183章三位一体，菩萨法身
    李沐沐背后的左右双手分别提着一颗自己的头颅。
    一个是过去，是此身潜意识中诞生的梦魇。
    一个是未来，是试图夺舍自身躯壳的怪物。
    过去已经发生，未来已经改变。
    而我，李沐沐，活在当下。
    过去，现在，未来，三位一体，此乃接引菩萨法身！
    李沐沐曾经对自己双头四臂的形态感到迷惑，搞不懂自己到底变成了一个什么东西。
    直到经历时空回溯，获得接引菩萨更多眷顾之后，方才理解经中真意。
    虽然没有女巫的天赋，但她对接引菩萨道统的适应性似乎格外良好。
    说句不好听的，就像是菩萨的亲闺女一样，相对而言李雅反倒像是个恶毒后妈。
    所谓“天赋”，本质上就是“理解”。
    有的人天生乐观，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能微笑面对。
    有的人天生懒惰，认为世间一切都不值得自己努力。
    李沐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特别能接受接引菩萨的那套理论。
    不是说梅尔菲斯的弦理论不正确，但弦理论更适合李雅那种躺平摆烂的性格，不适合她。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作为一名穿越者，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自己的过去，也就是此身的记忆，家人和朋友。
    别问，问就是看小说看的。
    但是对于未来，她却充满迷茫。
    没有系统，没有主线剧情，你也没跟我讲这是男频还是女频……我能怎么办？
    而现在，经历过时空回溯，意识到未来的命运可以被扭转的时候，李沐沐终于悟了。
    能回档啊！
    那这事就简单了。
    高斯船长凝视着房间里诡异的红裙少女，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认出了这个东西的来历。
    神话生物。
    冥天使安赫莉卡的神话生物形态，区别只在于还没有长出翅膀。
    而且头的位置也不太对，拎在手上算怎么回事？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遇到这种脏东西，就不要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了。
    “听我说，女士。”
    高斯船长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决定掷一个说服。
    “我是个正经商人，老老实实做买卖，从不歧视华人。明国人的钱和联邦人的钱我都赚，我对所有的钞票一视同仁，老话不是说么，生意就是生意。”
    “我们之间没必要发生冲突。”
    不是打不过，而是没必要。
    身为一名王座骑士，高斯船长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充分的自信。即使面对展现出神话生物形态的安赫莉卡眷者，他也有信心将其击败。
    但问题在于，这特么是老子的船！
    要打出去打啊！
    李沐沐睁开三双眼睛，无声地凝视着眼前看似人类实则非人的男子。
    她身上的血红色袄裙微微抖动，一根根红绳从袖口中探出头来。
    “没有冲突？”
    她轻声微笑：“我是寰宇号上的乘客，你说我们……没有冲突？”
    狮子和斑马当然不会有冲突，狮子只是将斑马当做食物，而斑马又无力反抗。
    寰宇号上的乘客，一上船就被预定为躯壳，对于始作俑者来说，当然没有冲突。
    “这只是个误会，谁知道你和伱母亲会在这艘船上呢？”
    高斯船长摊手说道：“如果你感到冒犯，我可以对你进行补偿，想要什么你可以跟我说。我认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不值得咱们动用武力。”
    一分钟之前他可不是这么想的。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真正的恶魔难道会因为一点脸面上的问题就放弃自己的利益吗？
    “让那些元素体老老实实待在奥林匹号上，不要越界！”
    李沐沐看他突然变得通情达理，而且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便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不可能，雇主已经付过钱了。”
    高斯船长摇头道：“你可以给我列一个名单，只要是和你有关系的人，你的父母，你的朋友，只要不超过二十人就行。至于剩下那些和你没有关系的人，我只能说，小姑娘，你不要把自己当成上帝。”
    李沐沐皱眉道：“接引菩萨会庇护海外华人不受黑暗侵袭……”
    “啊，是的，安赫莉卡的教义，我知道。”
    高斯船长笑了起来。
    “安赫莉卡的眷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首先你应该搞清楚状况——在你乘坐的那艘船上，有超过五分之三的乘客都不是黄种人，其中华人更少。而在这些人当中，还有不少人手里拿着其他国家的护照，信仰着其他国家的神明，心里也从不把自己当做是华人。”
    “这些人，并不在安赫莉卡的庇护范围之内。”
    “是你越界了，小姑娘，你那泛滥的同情心并不会取悦你的神明。”
    高斯船长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不，你误会了。”
    李沐沐冷声说道：“寰宇号上乘客的生死确实和我没有关系，但我不能让你把奥林匹斯号上的怪物送进我的国家。”
    “哇偶，原来是位伟大的爱国者，道德模范，正义英雄！”
    高斯船长哈哈大笑。
    他用怜悯与讥讽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我，高斯船长，我是相信爱的。我相信男女之间的爱，我也相信家人与朋友的爱。但是国家？抱歉，这个太好笑了，我实在是忍不住。”
    “国家，这个由上位统治者捏造出来的虚妄概念，和你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你身上流淌着王族血脉吗？”
    “脑子清醒一点吧，小姑娘。对于你的崇高信仰我表示尊重。但对于你的爱国情操……我说话不好听你别介意，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
    “李沐沐，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以前的事情暂且不提，你刚刚就在我的船上，亲手谋杀了一位牧师！”
    “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跟你聊聊，然后就被你给宰了。”
    “你在行使安赫莉卡的审判权，审判其他罪人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的罪行？”
    “谋杀，无论在哪里都是重罪。”
    “行走在黑暗之中，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你，有什么资格做正义英雄？”
    高斯船长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少女，感觉火候还是不够，需要再添一点柴火。
    “据我所知，明国……我其实还蛮了解那个国家，那些明国人对于道德有着异常的高标准，也可以说是洁癖。他们偏执地要求除自己之外的每一个人都成为圣徒。无论多么伟大的英雄，只要传出一星半点的负面新闻，哪怕只是没有任何根据的谣言，都会被他们鄙夷，唾骂……”
    “而你，李沐沐，你是个货真价实的杀人犯！”

 第184章 如有一天我能弥补遗憾

    第184章如有一天我能弥补遗憾
    有位哲人曾经说过，社会不是以法律为基础的。那是法学家们的幻想。相反地，法律应该以社会为基础。
    李沐沐并不否认自己是个杀人犯。
    但她所承认的自己犯下的罪行，是在时空回溯之前，因为应激反应误杀了那个叫做亚瑟的陌生人。
    而不是刚刚自己消灭的那个非人类的牧师，还有试图伪装成自己的元素体。
    这个世界并不美好。
    她所出生的赛弗，可以自豪地宣称是联邦政府治安环境最好的现代化城市，没有之一。警察被授权配备重火力武器，对所有犯罪分子进行严厉打击。
    至少在光天化日之下，赛弗的街头看不到任何流浪汉，技术工作者，药贩和帮派成员。
    即便如此，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人，依旧会在深更半夜里被莫名其妙的邪教徒破门而入，抓出来进行血腥献祭。
    每个人都渴望别人做道德楷模，每个人都希望别人遵守法律。
    马上就要收割一整船无辜旅客的恶魔，正西装革履地站在自己面前，义正辞严地高呼——李沐沐，你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杀人犯！
    是的呢，从法律角度来说，他的犯罪事实还未发生，而我的犯罪事实已经完成。
    原来是我的错。
    “我以前看过一本科幻小说。”
    李沐沐平静地注视着高斯船长，轻声说道。
    “小说里面内容讲的是一段架空历史，前朝没能延续五百年的汉家江山，在中途就被北方蛮族入侵，建立了异族的王朝，从此开始闭关锁国，与世隔绝。直到现如今的这个时代，也没能将扶桑纳入地理版图。而扶桑人接受西方文化，国力飞速膨胀，疯狂扩军，然后对我的国家发动了侵略……”
    “这个是背景设定，至于故事主线么，讲的是一个叫做程心的女主角，从未来穿越回到了这个时代。”
    “这本书挺火的，评分特别高，后来还卖了版权，改编成动画电影。”
    高斯船长脸上一副“你特么在说啥”的懵逼表情。
    李沐沐挑起嘴角，微微一笑。
    “我的意思是说，虽然那个主角人气很高，但我不喜欢。”
    “我更喜欢男二号，那个外卖小哥韦德的选择。”
    无数的红绳从她的袄裙上骤然喷射出来，如同汹涌的浪潮一般将门外的高斯船长淹没。
    “你有病吧！”
    高斯船长的怒吼声穿透红绳组成的浪潮，震得李沐沐心神动摇。
    她脸上的皮肤开始僵硬，泛白，然后一点点龟裂。
    感受到面部的异样，李沐沐抬手摸了一下，指甲盖大小的皮肉就顺着手指掉落下来。
    【伱回想起，在时空回溯之前，也曾经看到温斯蒂脸上出现类似的异象。但那个时候你以为是她主动堕落所产生的异化状态。】
    【原来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被高斯船长污染了。】
    想来也是，温斯蒂只是个凡人，除了继承自弗洛伊德家族的那些抽象派族产之外，她本人其实没有特别强大的武力。
    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真的安然无恙呢？
    可她一句都没有提过。
    李沐沐睁开三双眼睛，同时看向陷入红绳包围中的高斯船长。
    “你得死啊！”
    不能硬拼……
    高斯船长双手浮现出白骨的坚硬质感，护住自己的头脸一步步向后退去。那些红绳疯狂地缠绕住他的身体，试图钻入到他体内，但在这个时候，他也动用了真正的本事，让体内的骨骼生长出来，在体表形成一层坚硬的骨甲。
    与此同时，他也爆发出了更恐怖的力量，反向拖拽着红绳一步步后退。他的蛮力直接踩碎了脚下的木质地板，在钢铁材质的甲板上踩出一个个脚印。
    冥天使安赫莉卡一脉的神术特别恶心人，作为一名横跨数个神系的复合型神明，她的那套理论一般人根本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就无法解析。
    安赫莉卡最出名的神职，就是引渡与审判。尤其审判这个神职，是纯粹的拉偏架，对非华裔特攻。
    你说你都偏心偏的这么明显了，怎么还能司掌审判的权柄呢？不科学吧！
    正常来说就算我杀了你妈，我去忏悔一下就行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呢？
    当年撒旦大君麾下许多王座骑士，都对于这种毫无公正怜悯可言的恶行表示极大的愤慨，并且一度组织起圣战军团，试图讨伐这个异端邪神。
    高斯船长当年一门心思做海上的生意，没掺和这事，所以才活到了现在。
    他很清楚安赫莉卡的信徒有多烦人。
    只要别拆我船，怎么都行，叔叔带你去甲板上玩！
    高斯船长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装作不敌败退的样子，试图将这个怪物勾引到外面空旷的甲板上。
    李沐沐才不上他的当。
    她一边装作全力进攻的样子，赶得那些魅魔女仆惊声尖叫，四处逃窜。一边偷偷询问温斯蒂：“能通过童梦境直接抵达动力室么？就是那个烧锅炉的地方。”
    “咱们把那玩意儿给他炸了！”
    “怎么炸？”
    温斯蒂不解：“你带炸药了吗？还是说你想自己跳进炉子里去？”
    李沐沐掏出水晶球。
    “我觉得吧……水晶球可能不是用来做这个的。”
    “但是它里面储存了一个完整的梦境。”
    水晶球里储存的梦境，和温斯蒂掌握的童梦境，本质上来说没有区别，都是外层维度。
    女巫可以通过这个水晶球里的梦境，顺利施展与梦相关的法术，甚至也可以通过梦境来穿越维度。
    “我觉得你妈给你这个水晶球可能不是想让你做这种事的。”
    你拿这么高级的魔法物品去炸人家炉子，跟拿兰博基尼改痛车有什么区别？
    崽卖爷田不心疼是吧！
    “我妈作为一名女巫拥有那么强的预言能力，交给我这个水晶球的时候，肯定就已经预见到了我会拿它做什么。”
    李沐沐才不管这玩意值多少钱。
    即使进化出了三头六臂的菩萨法身，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单挑一名老牌的王座骑士。
    对方看起来充满了余裕，甚至还有闲情雅致配合自己演戏。
    想干掉他，然后阻止那个替代计划恐怕不太现实。
    但炸掉奥林匹斯号听上去就简单多了。
    “你就说能不能炸吧？”
    “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试过。”
    “试试看！”

 第185章 黑夜中有朋自远方来

    第185章黑夜中有朋自远方来
    高斯船长站在甲板上，俯视着脚下卑微如蝼蚁的红裙少女。
    他觉得自己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恶魔。
    就是那种被当做此世之锅，不管别人做了什么坏事都说是受到恶魔诱惑的那种恶魔。
    凡人在悔恨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给自己寻找推脱责任的借口。
    宗教便以此孕育而生。
    他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从来不干那些拉良家女子下水，逼迫老妓从良的事情。
    至于说正经生意的标准，这个确实很难界定。
    你要搁在两百年前，手里拿着私掠许可证的海盗也是门正经生意。
    所谓的现代国家、社会、法律、道德这些东西，都是最近一百年来才逐渐出现的新生事物。
    现在那些所谓的良善之人做的生意就很正经吗？
    买卖军火，贩卖人口，违禁药品，石油，白糖，殖民地种植园……
    大家都在做生意，哪根金条看起来更高贵一些？
    你凭什么就因为我做这一单生意而歧视我呢？就因为我是黄石王座的骑士？
    高斯船长无法理解这种利他行为。
    你这样做又没有好处。
    如果是为了金钱，他能理解。
    如果是为了爱情，他能理解。
    但伱什么都不要，只想做拯救世界的正义英雄，这个他就不能理解了。
    那些被救之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救，就算是被救了也不会感激你，说不定会对你挑三拣四。
    完全没有好处啊，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的，你说你图啥呢？
    “我可以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高斯船长看着脚下的小不点，开口说道：“现在投降，臣服于我，成为我的侍从，我可以考虑宽恕你，还有你背后那只小老鼠的罪行。”
    李沐沐抬起头，仰望着面前的巨人。
    她现在终于搞清楚这家伙的来历跟脚了。
    古希腊神话中那些泰坦巨人的后裔，或者说至少流淌着一丝泰坦巨人的血脉。
    西方的神话传说很多，但并不复杂。后世的影视剧动画作品可以说是万变不离其宗，拍了几十年也没能脱离那个窠臼。要么是希腊那点事，要么是北欧那点事。
    你让编剧写个埃及神系的，他都不一定能写明白。
    奥林匹斯号……泰坦巨人……原来如此。
    再加上这些元素体，莫非你是学院派的吧！
    李沐沐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个新世代年轻人恐怕都没听说过的深海烂梗。
    正面打恐怕是真的打不过，即使自己升级了也打不过。对面看起来就像是自带召唤闪电和免疫心智的样子（并没有）
    想想也是，如果能打过的话，一周目就该把那个锅炉给爆掉了。
    就是因为打不过，而对方也投鼠忌器，才逼得温斯蒂使用出公子献头术。
    “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你以为是拿手雷炸厕所那么简单吗？”
    李沐沐也在装凶。
    实际上她的计划是吸引住高斯船长的注意力，让温斯蒂去炸动力室。
    但高斯船长也不是什么刚出道的菜鸡，平时他自己就守在动力室里，屁股都不挪一下。现在他虽然离开，可也将自己的仆从军安置在动力室里，温斯蒂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现在局面就僵持在这里。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虽然不知道这小家伙又在琢磨什么鬼点子，可高斯船长已经没有心情跟她继续耗下去了，俯下身伸出手，一把将她抓在手心当中。
    红绳疯狂地涌动，却钻不透坚硬的骨质铠甲。一股股黑色淤泥从高斯船长的口鼻中喷涌出来，但以他现如今膨胀到足有六七层楼那么高的身躯，完全可以承受住这种伤害。
    人不愿意跟狗单挑，不是打不过狗，而是怕被狗咬伤。
    强忍着手心中的剧痛，高斯船长将李沐沐高高举起，冷笑道：“你在期待什么？”
    他当然可以使用蛮力将李沐沐当场捏爆，但这样做无异于和接引菩萨结下不可化解的死仇，自己就算是完成了这个单子，以后也别想再继续做环太平洋航线上的生意。
    那么能做的就只有……
    他正要摆出投掷铁饼的姿势，就听见李沐沐突然大声说道：“你回头看看你身后！”
    笑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高斯船长差点就被她给逗笑了，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扭头看去。
    这一扭头，他的笑容便僵硬在脸上。
    在这本应辽阔无垠，平静无波的黑暗大海之上，他却听到了波涛翻滚与引擎轰鸣的声音，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以及一艘从黑暗中缓缓现身的大船。
    那是一艘现代化的铁甲军舰！
    对方如此突兀地出现在前方，与其说是相遇，倒更像是精准地穿越了维度，破开黑暗的迷障，直接坠落到奥林匹斯号面前。
    如此接近的距离，想要逃避都已经来不及了。
    “左转舵！”
    高斯船长惊恐的声音贯穿了整艘邮轮，直抵动力室内。他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庞大的身躯飞快收缩，直至变成普通人正常的体型大小。
    他熟悉太平洋上的每一艘船，无论是海面上的，还是海面下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当看到这艘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才深深地感受到了恐惧。
    “立刻发电报！说我们是平民商船……”
    “船长阁下，对方已经发电报过来了，内容是——”
    大副慌里慌张地跑上甲板，惊恐地尖叫：“明国北方海军舰队一级战列舰定远号，要求我们立即停船接受检查！”
    “放他妈狗屁！这里是公海！”
    高斯船长一把抓住大副的衣领怒吼道：“下潜！不惜代价，全速下潜至深渊层！”
    “可是……”
    “别特么可是！没听到我说话吗？不惜一切代价！”
    随手将大副扔回甲板下，高斯船长转身一路狂奔到舰首，朝着对面战舰的方向拼命挥舞起双手，用蹩脚的中文声嘶力竭地高喊道：“脑歪盆！没有武器！我们的平民！不要开火！浮莲子！”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对面炮口闪烁的火光。

 第186章 他们突然学会了安静

    第186章他们突然学会了安静
    李沐沐震惊地看着那艘从黑暗中悄然而至的巨大战舰。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在准备通过接引菩萨的渠道向官方举报的计划被李雅打断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自己孤军奋战摧毁奥林匹斯号的准备。
    来不及等到上岸。
    在下一个月隐之时，奥林匹斯号上的怪物就会前往现实世界，替换寰宇号上的乘客。
    海上路途漫漫，她也搞不清楚现在寰宇号究竟航行到了什么位置。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就算通知提醒了别人，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然而就在这一刻，当她已经打出所有底牌准备拼死一击的时候，增援居然赶到了。
    看着那正对着自己横冲直撞过来的，狰狞恐怖的铁甲巨兽，李沐沐目瞪口呆，大脑里一片空白。
    这玩意做成航模得卖多少钱啊？
    真他么酷炫爆了！
    钢铁，沉重如山的钢铁，铺设着一排排整齐的铆钉，如鹅毛一般轻盈地漂浮在广阔的大海之上。
    当那修长的炮管缓缓转动，爆发出死亡的轰鸣之时，整个天地都为之震动。
    哪个男人能拒绝这种工业奇迹造物的浪漫？
    女孩子也拒绝不了哇！
    脚下突如其来的震颤，将李沐沐从甲板上弹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十几米外，差点掉下船去。
    即便如此，李沐沐依旧乐得没心没肺。
    对面的军舰开火了。
    并没有在意什么公海法律，什么无辜平民，什么有没有武器这种屁话。
    在这个诡异的外层维度，本来就不可能会有什么正常人。
    不知道多大口径的炮弹狂暴地轰入奥林匹斯号，剧烈的爆炸几乎将这艘毫无防护能力的邮轮当场拦腰折断。
    “李沐沐你发什么疯呢！”
    温斯蒂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气急败坏地抓住她：“我们该走了！”
    “等等，再让我多看一眼！”
    李沐沐心说我家里来人了我害怕什么？
    至于说为什么这艘军舰能在如此恰到好处的时机进入外层维度，精准地切入到距离奥林匹斯号不到一百米的范围之内……
    李沐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想。
    根本不是自己能不能及时发出信息的问题，看这样子国内明显是提前做好了应对方案。否则这么大一艘军舰，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地出现在这条航线上。
    一周目可没有这样的福利放送。
    除非是……
    不止我一个人经历了时空回溯？
    或者有没有可能，我才是时空回溯的附带品？
    又或者再把思维放开一些，有没有可能这场时空回溯是人为引发的？
    当然还有其他的可能，比方说，自己都能在未来与过去的温斯蒂对话，那么同出一门的左妍师姐，能不能与过去的其他人进行沟通交流？
    普通人之所以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主要原因就是脑子里面的固有观念作祟。
    想要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首先必须要理解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时间与空间的不稳定性。
    过去，现在，未来，三位一体。
    但如果这种假设成立的话，要如何解决祖父悖论的问题呢？
    李沐沐还在心里搞学术研究，温斯蒂已经慌得手足无措了。
    “走啊！愣着干什么？你不走我可要溜了！”
    李沐沐正想说你慌什么，突然反应过来。
    温斯蒂心中对于军队的印象，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这不是她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自己在未来时代对于国家与军队的无条件信赖，还真不一定适用于这个时代。
    辣个女人手下的军团，在洋人书写的世界史上可是属于臭名昭著，罄竹难书的存在，连当年的穿刺公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随便拉出去一个校级军官，都能做游戏关底邪恶BOSS。
    当然了，不只是洋人，国内也有很多人接受不了，觉得有失仁义之师的风范，不够文明，不够体面。
    现在这条世界线上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啊！
    虽然回国之后遇到的人都很好，可涉及到军队方面的问题，李沐沐还真不敢打包票。
    温斯蒂说得对，留得青山在……
    就在她心中萌生退意，准备跑路但还没开始行动的那一瞬间，死亡的呼啸声再一次响起。
    巨大的冲击波席卷而至，李沐沐下意识地抱头蹲防，结果根本防不住，和温斯蒂一起被拍飞到船舷边上。
    一艘造型古怪，看起来有点像是鱼雷，又像是潜艇的大家伙，轰隆一声砸在奥林匹斯号的舰首甲板之上。
    在喷吐的白色蒸汽当中，封闭的甲板或者说门板自动脱落下来，从里面伸出一只金属的手掌。
    那是一个巨人。
    李沐沐努力伸长脖子，睁大了眼睛，才看清楚来者的模样。
    他的身高达到了将近四米左右，通体披挂着漆黑的金属铠甲，行走之时，身上便传出机括齿轮转动，与甲页碰撞的声音。
    喔喔喔！天机神甲！
    李沐沐顿时兴奋起来，可这是她那个年代在博物馆和动画片里才能看到的老古董。
    和她那个时代中央卫戍军配备的模块化赛博机甲不同，眼前这套机甲明显还沿用着前朝的设计方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古代的将军，所使用的也是非常原始的元炁炉动力技术。
    也就是它背后背着的那个大背包，两个风扇时不时喷吐出一道道的白色蒸汽，实际上就是由两个八卦元炁炉来提供整套机甲的全身动力，以及支撑防护阵法。
    这老东西我太熟了啊，当年为了一比一等身复刻这玩意儿去参加漫展，我氪了整整一年的压岁加零花！
    李沐沐激动的泪流满面。
    回到这个时代这么久，终于让我看到一个熟面孔了。
    天机神甲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向甲板边缘那两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少女。
    一只机械手掌出现在李沐沐眼前。
    “小丫头！”
    机甲中传出了一个略显苍老但又沉稳有力的声音。
    “到老夫身后来。”
    李沐沐用力点头，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一路上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她，终于回到家了。
    天机神甲缓缓抽出背后如同房梁一般的巨剑，顺手一甩，熊熊火焰便在剑身上燃起，瞬间点亮了这无边的黑夜。
    身后的巨大战舰鸣响汽笛，所有的炮口整齐地转动过来，对准了奥林匹斯号的船身。
    在这巨舰大炮的威逼之下，奥林匹斯号上的牛鬼蛇神们就像是被掐断了脖子的公鸡一样，鸦雀无声。就连那拥有泰坦巨人血脉的王座骑士，也不敢再轻易显露自己伟岸的身躯。
    天机神甲迈步向前，机甲中传出苍老的笑声。
    “让老夫看看，伱们这是怎么个事儿？”

 第187章 与此同时在隔壁食堂

    第187章与此同时在隔壁食堂
    特务局食堂的伙食标准真够硬。
    王云霄早上起来，拿着医院给的号码牌到楼下，要了四个牛肉馅的大包子，一海碗羊杂汤，再加上两个茶叶蛋，吃完之后感觉嘴角都往外冒油花。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地，本来以为自己都包扎好了没什么问题，走到楼门口吹了一点小凉风，人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医生说是失血过多，特意叮嘱他要好好吃饭，养养身体。
    对于这种建议，王云霄一向从善如流。
    笑死，食堂免费自助啊，你也不怕我带着兄弟们一起，给你家食堂吃倒闭了！
    特务局食堂里的羊杂汤，熬的极有水平。
    未来时代市面上那些连锁的“XX羊汤”实际上和羊都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奶白奶白的汤色，不能说人家是三花淡奶吧，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真正的羊杂汤一定得是浑浊的灰白色。
    羊要现杀，新鲜的下水洗干净了斩成大片大块放进锅里熬煮。羊杂与汤水的比例应该是七三开，羊杂占七成，主要是吃羊杂，汤是附带品。
    还有最后最最最重要的一点秘诀——除了葱花香菜白胡椒面这些大家都知道的调味品之外，一定还得有新鲜的茴香。
    没有茴香碎的羊杂汤，就跟那不带糖蒜的羊肉泡馍一样，属于糊弄外地游客的玩意。
    天门市的清真菜系自成一派，别具一格。
    王云霄喝了一口这里的羊杂汤，就断定食堂后厨肯定有个资深的清真大厨。
    一碗添了双倍胡椒面的羊杂汤下肚，脑门上蹭蹭冒汗。
    王云霄正闷头吃得口滑，对面哐当一声轻响，有人放下餐盘。
    “兄弟，你是哪个队的？”
    听对面人打招呼，王云霄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理会他，而是转头看了看四周。
    早上五点钟，食堂里没几个人，全都是空位，这说明人家就是冲自己来的。
    然后他才回过头来，正眼打量眼前之人。
    这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小伙，剃了一个毛寸头，剑眉星目，身形健硕，光着两条臂膀，小臂上缠着绷带。
    不是王云霄手上这种医疗绷带，而是练拳的那种绑布条。
    隔着一个桌子都能闻到那绷带上面散发出来血腥味。
    虽然王云霄不太喜欢这种莫名其妙主动凑上来攀谈的人，但对方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还是多多少少冲淡了一些初次见面的负面印象。
    王云霄摇摇头，没说话，继续闷头吃饭。
    对面的年轻小伙子对于他的态度并不在意，双手抱拳笑道：“是我冒昧了，在下韩斌，武协小队的队长，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看人家礼数很足的样子，王云霄也不好再视而不见，伸出手跟对方虚握了一下，简单说道：“南通区，王云霄。”
    “王云霄……”
    韩斌眼睛转了转，试探着问道：“我听说南通区那边最近又出了个狠人，手持利刃当街杀人的，不会就是伱吧？”
    好家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王云霄耸了耸肩，没言语。
    然而韩斌却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忍不住又问道：“王兄弟，我看你是练过武的？不知道是哪一派的传承？”
    王云霄把手里的羊杂汤放下，看着韩斌正色说道：“老兄，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不妨直说。”
    韩斌笑道：“我看你挺厉害的，想跟你切磋一下。”
    王云霄低头看了一眼差不多包成粽子的自己，忍不住反问道：“你看我都这样了，你也好意思跟我切磋？”
    韩斌大笑道：“别闹了，哪有真病号一大早上牛肉馅包子配羊杂汤这么吃的。而且这一次咱们这么多支小队参战，你是头一个从床上爬起来吃早点的，这就说明你是咱们这批人里面最厉害的呀！我不找你找谁？”
    王云霄看着他这全身上下连点油皮都没擦破的样子，心说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我是刚起床没错，可我看您这架势，是不是刚出去跑完圈才回来的？
    就在他准备开口吐槽的时候，由打门外面又走进来一名年轻人，脸色青白，挂着黑眼圈，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甚至可能一宿都没睡的样子，摇摇晃晃地朝着打饭窗口走去。
    韩斌看到他手上的号码牌顿时眼睛一亮，扔下王云霄就跑了过去。
    没过两分钟，那哥们也被他生拉硬拽地拖了过来。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韩斌伸出粗壮有力的手臂，搂住新来者的脖子：“这位兄弟可了不得，海关你知道吧？这是滨海码头一枝花，人称风流浪子九纹龙的颜渊颜公子……”
    “我不是！你别瞎说！给我把手放开！”
    受害者面红耳赤地掰着他的手臂，试图从他的挟持中挣脱出来。
    “是颜予安，三个字！别连起来读！我也没那么多外号！”
    “啊对，颜园……”
    韩斌反手抽了自己一嘴巴：“颜，予，安，这次我记住了！那谁……我再给你介绍一下……”
    “不用你介绍。”
    趁着他抽自己耳光的时候，颜予安终于挣脱出来，立刻拉远了一个身位，然后朝着王云霄抱了抱拳：“南通区的王云霄是吧？久仰久仰……”
    “对，这位就是江湖人称小旋风王大疤瘌的……”
    “你才小旋风，你才王大疤瘌！”
    王云霄怒喷：“你看我哪儿有疤？”
    你特么听谁说的，怎么张嘴就来啊？
    韩斌愣住了，看了看颜予安，又看了看王云霄，有些不太自信地摸了摸后脑勺。
    “别听他瞎扯。”
    颜予安叹了口气，朝王云霄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洋务学堂，颜予安，临时编号103小分队的队长。这神经病是八卦门的韩斌，临时编号108小队的队长。王云霄，临时编号101小队队长，我说的没错吧？”
    韩斌想了想，恍然大悟，盯着王云霄道：“你小子果然是深藏不漏，我只能排到108，你居然能排101，你一定特别厉害吧？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们出去切磋一下！”

 第188章 羊汤治病的科学原理

    第188章羊汤治病的科学原理
    “编号不是这么排的。”
    颜予安端着一碗豆浆，苦口婆心地给韩斌解释：“都说了是临时编号，就是哪支小队先入场，就排在前面。”
    “还有，你刚才说我什么？什么风流龙？”
    “风流浪子九纹龙啊，江湖上都这么传的。”
    “谁传的？”
    韩斌犹豫了，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摆手道：“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听师兄弟们说，滨海码头那边有一龙二虎，金银铜铁什么……”
    “没有！”
    颜予安认真纠正道：“江湖人就喜欢吹嘘别人，往自己脸上贴金。一说我认识谁谁谁特别厉害什么的……你看水浒传里面，名满天下的及时雨呼保义，不也就是个郓城县的押司么。”
    “啊……有道理！”
    韩斌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我信你！不过那个……风流浪子也不是真的？”
    “不是！”
    “好吧，不是就不是，伱别激动，咱们在这儿见面就是缘分啊，来碰一个！”
    韩斌没心没肺地端起豆浆，想要跟颜予安碰杯，颜予安赶紧把豆浆拿开。
    连续吃了两个闭门羹，韩斌丝毫没有要反省一下自己的想法，端起豆浆咕嘟咕嘟两口喝光，抓起肉包子就往嘴里塞。
    趁着他吃东西，没工夫说话，颜予安看了一眼王云霄手里的羊杂汤，不动声色地问道：“王队长，你们昨天损失怎么样，有没有牺牲的？”
    王云霄摇头道：“还好都活下来了，只是有几个伤得很重，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过来。”
    “你这双手是怎么回事？”
    “没穿护甲，让狼人的爪子给挠的。”
    “你记得还挺清楚。”
    颜予安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有点莫名其妙，不过王云霄听懂了他话里隐含的意思，端起羊杂汤笑道：“第一次跟人家真刀真枪的拼命，总不至于睡一觉，吃点羊肉就忘光了吧？”
    “啥意思？”
    韩斌咽下嗓子眼里的包子，皱起眉头看向两人：“你俩对啥暗号呢？”
    颜予安一脸嫌弃地看着韩斌，就像是在看一只猩猩。
    “你是不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没睡觉也没吃药？”
    “对啊！”
    韩斌用力点头：“怎么地，这个羊汤还有啥说法不成？”
    颜予安扭头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昨天忙了半宿，快亮天的时候才小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就感觉不太对劲。然后我去检查了一下我那边的人，发现他们已经不记得昨天晚上那场战斗的具体经过了。”
    韩斌眨眨眼睛，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颜予安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你急什么，听我说完！”
    “我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特务局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每次出外勤回来，都要喝羊汤。”
    王云霄不说话，韩斌看着他手里的羊杂汤，也没说话。
    这好像不是什么秘密。
    王云霄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带着兄弟们从外层维度回到现实世界那天晚上，小刘护士突然慷慨大方地贡献出两个红烧羊肉罐头，给所有人下了一大锅挂面。
    这里面肯定有点说道。
    但要说里面蕴含着什么重要的意义，那王云霄也是不太信的。
    咋地，吃口羊肉，你还能给我上升到什么哲学层面么？
    颜予安指着羊杂汤小声说道：“我听人说……当然消息来源不怎么可靠，你们也别当真。就是特务局的羊汤里面添加了迷魂散，喝了之后脑子就糊涂，开始不记事。刚才我查了我们队里几个人，发现但凡是上过药的，都不记得昨天晚上具体的战斗情况了。而且是伤得越重，脑子就越迷糊。”
    “是吗？”
    韩斌听得一愣一愣的，赶紧起身去窗口打了一碗羊杂汤，回来仔细地咂摸了几口，点头道：“是加药了，有一股子药材的味道。应该是用来安神的吧，你们也知道，正常人看见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容易受到惊吓。”
    颜予安幽幽地来了一句：“铅和朱砂也是古代人用来安神的药材。”
    这一句话说得王云霄和韩斌都吃不下去了。
    而颜予安还不肯罢休，又接着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特务局这些人，平时都特别沉默，特别迟钝，尤其是那些穿灰军装的，打仗的时候就跟假人一样。”
    没发现，我压根都没看到。
    王云霄放下包子皱眉问道：“颜队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颜予安正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卡车引擎的声音。
    三个人端着碗凑到食堂门口，往外看去。
    只见一辆军用大卡车开进院子里面，从后车厢跳下来许多人。看穿着打扮应该都是普通的……
    “这些人……”
    颜予安正想要说话，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半步靠在墙上，捂着脑袋呲牙咧嘴。
    “不对，不对，我脑子也糊涂了，我记得这些人是……”
    “死人。”
    王云霄好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寰宇号上的乘客，我帮他们收的尸。”
    这种衣衫打扮看起来实在是太眼熟了，从海外回来的人，都喜欢拎那种皮质的旅行箱，穿着西装衬衫打领带，还有女士的洋装和披肩……
    “收的尸？”
    颜予安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王云霄：“不对吧，我记得是听海关的前辈说，寰宇号上爆发了传染病，停靠在江户港隔离了整整一个月，昨天晚上才到咱们这儿，我亲眼看着这艘船入港的。”
    “啥意思？”
    韩斌一脑门子雾水，完全在状况之外。
    坐回到座位上，王云霄对颜予安说道：“五月一号，南通区警局接到报案，现场发现大量尸体，就是这批人。他们身上还揣着寰宇号的船票，我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刚才下车的那个小姑娘，我亲眼见过她的尸体，印象很深。”
    “你等会儿，我的记忆对不上号。”
    颜予安捂着脑袋一脸痛苦：“你说的这个事我知道，寰宇号……我现在脑子里面有两个寰宇号，不对，是两种记忆。”
    王云霄好心建议道：“要不，去窗口打一碗羊杂汤吧？”

 第189章 我们终于到家了

    第189章我们终于到家了
    “我们这是从一所监狱，转移到了另一所监狱？”
    李沐沐刚从车上跳下来，就听到温斯蒂在下面吐槽。
    又回来了呀。
    看着周围熟悉的建筑，她心中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确实是恍如隔世了（字面意义）。
    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在上一次。
    和记忆中的画面完全重合，她甚至能够闻到旁边医院大楼里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清楚地记得哪个床的病人伤势严重。还有食堂门口升腾的水蒸气，里面混合了各种早点的味道，令人食欲大开。
    自己好像刚刚离开没多久的样子。
    她并不知晓奥林匹斯号的最终结局，因为在那之前，她和温斯蒂就被送回到了现世。
    在军舰的护送之下，寰宇号平安抵达江户港——船上的乘客被以爆发传染病的借口集中隔离起来，耽搁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重新踏上航程。
    江户那边的伙食标准是真的不怎么样，连猪排饭都不给准备，一日三餐都是大酱汤……啊不对，味增汤，腌大根配白米饭。
    李沐沐吃得很抑郁。
    吃大米饭可能会有人觉得奢侈，但在这个环太平洋贸易繁荣兴盛的时代，大米的价格其实一点都不贵。甚至在几十年前就有某位联邦贵族囤低价大米囤到破产的笑话。
    得益于国际贸易的繁荣，天门市的大米价格甚至比本地的高粱小米还便宜。
    当然只要你愿意花钱，也不是吃不到江户本地特色的生鱼刺身料理。
    李沐沐怕有寄生虫，没敢尝试。温斯蒂倒是很感兴趣，也被她严厉制止。
    到最后俩人偷溜出去，在港口的店铺买了几次和菓子。
    江户的菓子和天门的馃子读音不同，但大体指代的意思是一样的，就是点心。
    比较出名的就是煎饼和羊羹。
    但江户的煎饼和天门的煎饼，就不是同一个物种了。江户的煎饼更类似于饼干一类的食物。
    终于结束隔离期，坐上船抵达天门。大部分的乘客都得到了入境许可，可以自由离开，但包括李沐沐一家人在内的一小部分乘客，却被荷枪实弹的军人包围，直接押送到了特务局。
    一路上大家心中都是忐忑不安，气氛十分压抑。
    只有李沐沐心情爽朗。
    俺上面是有银儿的啊！
    只是不知道特务局这边，有多少人保留了时空回溯之前的记忆。
    下车之后趁着没有人注意，她就趁机拉住一名灰军装小声问道：“大哥哥，你能帮我联系一下总务科的顾玉枝，顾大姐吗？我想跟她见一面。”
    其实李沐沐更熟悉的是拉着自己去缝伤口的那位医生，只不过当时忙得要死，根本没顾得上问人家姓名，而且都戴着口罩，也没看清楚长什么样子。
    不过看对方发号施令的样子，最低也得是个主任级别的大佬，只要听声音李沐沐就能找到人。
    灰军装犹豫了一下，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都被押送进了特务局内部的招待所。
    …………
    慕玉明走进办公室，看到一名身穿军大衣，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坐在办公桌后，低头阅读着手里的档案卷宗。
    他的视线在桌上那枚青色蟠龙玉佩上不着痕迹地一扫而过。
    “坐。”
    乔弘毅抬手示意。
    等到慕玉明坐下来，他直接将手边的那枚玉佩推了过去。
    “慕玉明先生对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门市特务局情报科科长乔弘毅，以及……前朝锦衣暗卫资料档案的接收负责人。”
    “你应该知道，前朝皇帝退位之后，与新政府和平过渡交接。锦衣卫衙门被裁撤之后，原来的档案资料也没有销毁，而是转交给其他几个相关部门接手。其中锦衣暗卫，尤其是被派往国外的那批锦衣暗卫的人事档案，是由我们特务局来接收的。换句话说，我现在就是伱的直属领导。”
    慕玉明无奈道：“朝廷都没了，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那都是我父亲那一辈人的事情，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乔弘毅没有理会他的推托之词，直接开口道：“日月星辰，斗转星宿。”
    “寒来暑往，四海八荒。”
    说完这句话，慕玉明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之间就发生了变化，隐藏在金丝眼镜片下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信物，正确。
    暗语，正确。
    乔弘毅伸出手笑道：“欢迎回家，剑穗同志。”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随即收回。
    “我们那时候并没有同志这个说法，直接称呼我本名就好。”
    慕玉明摘下金丝眼镜，叠好放进胸前口袋，郑重地看向乔弘毅：“需要我做什么？”
    乔弘毅点头道：“先向我汇报一下你这次回来的真实意图吧，按照原定计划，你应该在海外继续长期潜伏，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回国？”
    慕玉明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接受四海商会元老董事会第十三席董事黄公子的委托，作为商业间谍回国，刺探国内情报。”
    “黄公子？黄十三？”
    乔弘毅皱眉道：“她怎么会注意到你？”
    慕玉明耸肩道：“慕王府远房分支，前朝余孽，中产阶级，有家有业，性格老实，软弱可欺——这种人设难道不是最容易被注意到，最容易被拿捏，被培训成间谍的吗？”
    确实很有道理。
    乔弘毅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追问道：“她要你刺探哪方面的情报？”
    “主要是新政府推行的各方面政策，以及具体的推行进度。”
    慕玉明正色说道：“国外的局势这些年来很不稳定，只在北美这边就经历了三次大规模的时空动荡，历史线乱得一塌糊涂。除了赛弗市有海外冥府的锚定，情况还算是好一点之外，其他地方基本上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人间地狱。”
    “你们可以摸着石头过河，四海商会那边只能摸着国内过河。说来可笑，已经有不少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我这次回来，有不少人明里暗里，软硬兼施逼着我给他们打探情报。”
    “如果我愿意的话，至少能领四份工资。”
    “还有……”
    慕玉明抬起头看了乔弘毅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乔长官，你有点太大意了，在跟我谈话之前，你应该先对我进行鉴别，确定我是不是本人，或者是不是我本人的思想和语言。也许我早就真心投靠了四海商会，刚才所说的那番话都是在博取你的信任呢？”

 第190章 谈话方式是一门技巧

    第190章谈话方式是一门技巧
    看着乔弘毅笑而不语，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慕玉明突然明白过来。
    “你们已经鉴别过了？在江户？”
    “应该不至于专门为我一个人大动干戈，寰宇号上还有其它问题？”
    乔弘毅摇头道：“是有一些其他的问题，正好查到你的个人档案，这个你不必在意，咱们还是聊聊伱这边的情况吧。我看你是带着妻子和女儿一起回来的，你女儿今年多大？”
    “14岁，她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慕玉明正色说道：“我没有儿子，我女儿……她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属于她母亲那边的家族遗传病。所以我也不打算让她继承我的工作。乔长官，新政府应该没有前朝那个‘世代军户’的规定了吧？”
    “当然没有了，不用担心，我就是了解一下情况。”
    乔弘毅微笑道：“聊聊你的爱人吧，嫂夫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是一名女巫。”
    慕玉明打量着乔弘毅脸上的表情：“看来就算我不汇报，你们也掌握她的情况了？”
    “嗯，这年月有名有姓的华人女巫还是很少见的，李雅女士在国外发表的那些关于弦理论研究的论文，我们都有收录。你刚才提到家族遗传病，意思是说她也有这方面的问题吗？”
    面对乔弘毅的询问，慕玉明这一次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反问道：“乔长官，国内有一所名叫‘蓬莱’的高等院校吗？”
    “没有。”
    乔弘毅摇头道：“我没听说过。”
    “最好没有。”
    慕玉明仔细观察着乔弘毅脸上的表情变化，轻声说道：“我通过各种渠道也打听不到，如果真的没有，那说明我妻子只是单纯的精神病发作，出现了轻微的妄想症状。”
    “如果有的话，那我妻子是怎么从女巫姐妹会打听到这个消息的问题就很值得商榷了。”
    “这样啊……也有可能是我不知道，回头我帮你打听一下。”
    乔弘毅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现在国内的状况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天门市这里还好一点，内陆地区百分之九十的城镇乡村都还没有现代化。我们欢迎每一位海外游子回家，跟我们一起建设我们自己的家园。你和嫂夫人都是优秀的人才，不知道回来之后有没有长远的规划？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安排更合适的岗位。”
    看到慕玉明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乔弘毅又补充道：“四海商会那边的问题我来帮你解决，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也不会期待你一回到国内就拿到什么机密情报，对吧？相对于谍报方面的能力来说，国家现在希望你能在其他更重要的地方，发挥更重要的才能。”
    “好，那我服从安排。”
    慕玉明点头说道：“但是我的妻子和女儿……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妻子不太喜欢工作，我的女儿也不太喜欢上学。”
    “这都是小问题，你们在天门这里有落脚的地方吗？”
    “嗯……我想着先住旅店……”
    “住旅店不是长久之计。”
    乔弘毅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报纸，递给慕玉明：“下面广告位，第四行第三排的房屋招租，两室一厅。房东我认识，拿着这张报纸去，他可以给你打折。条件肯定比不上海外的洋楼小别墅，但至少打扫的干净，而且也很安静，没人打扰，比较适合你们一家三口，这样租房也不会引人怀疑。”
    “等你熟悉国内的环境之后，再自己慢慢挑。”
    “谢谢。”
    慕玉明没有拒绝，接过来叠好放进衣兜。
    “还有一件事……慕王府那边……”
    “我跟他们不熟，从父亲那辈关系就断了。”
    乔弘毅笑道：“那行，你们自己家里的事，我们就不掺和了。不过我得提醒你，现在慕王府当家做主的那位老太爷，挺喜欢招惹是非的。遇见慕家人，你心里最好有个准备。”
    慕玉明面不改色：“好，我知道了。”
    乔弘毅站起身来，再次伸出手笑道：“虽然刚才已经说了，但我还想再说一遍，欢迎回家，剑穗同志。”
    慕玉明也笑了，站起身来，两个人的手稳稳地握在一起。
    …………
    “你说没有‘蓬莱’是什么意思？”
    李雅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蒙眼女人。
    “就是字面意义上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可能，我明明都已经看到我家沐沐在蓬莱上学……”
    “那您看到的蓬莱是什么样子的呢？”
    瑶琴好奇地追问。
    李雅欲言又止，目光闪烁。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您，目前国内确实没有您像我描述的这所学校，也没有任何专门负责培养‘仙人’的教育机构。事实上，我们现在就连全国范围内的义务教育都还没能推广开来呢。即使在天门市，也有不少穷苦人家的孩子，到现在都上不起学校，念不起书。”
    “我们现在最急需的是培养大量技术工人，投入到国家建设当中。像您说的那种精英教育，虽然也有必要，但并不是我们现阶段的第一需求。”
    看着李雅一副梦想破碎电量耗尽的样子，瑶琴将泡好的菊花茶推到她面前，微笑道：“不过我觉得李女士你的想法很有价值，之前国内也有不少人提出过类似的建议。回头等您和您的家人安顿下来之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我把其他人也约出来，咱们可以找个地方喝喝茶，好好聊聊这个话题。”
    “等等！”
    李雅一个鲤鱼打挺复活过来，盯着瑶琴问道：“你刚才是说……目前国内确实没有……对吧？”
    “对的。”
    “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现在怎么说呢？”
    瑶琴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纯洁笑容。
    “反正您女儿今年才14岁，年纪还小。而且李女士您自己就是现代魔法界的知名学者，既然您觉得蓬莱应该存在，那为什么不找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亲手把这所学校建立起来呢？”
    “你预测的未来也许是在几年以后，这完全是有可能实现的。你说对吧，李老师？”

 第191章 时间线内与时间线外

    第191章时间线内与时间线外
    喝完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之后，颜予安的精神状态立竿见影地好转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记录在笔记本上的信息，对旁边二人低声说道：“看来我判断的没错，汤里加了特殊的佐料。原本我脑子里面保留了两种逻辑冲突的记忆，现在就只剩下一种了。”
    “啥意思？”
    韩斌一脸茫然。
    “颜队长的意思是说，我们的时间线刚刚被修改过了。”
    王云霄倒是很轻松地理解了颜予安想要表达的意思。
    前天晚上小刘护士在课堂上刚刚讲述过相关的知识——为了应对外神尸骸产生的“血雨”天灾，国家有关部门采用的方法，是回到它还没死的时候，用更稳妥的方式重杀一遍。
    时空就像潮汐一样反复震荡，而我们就是海滩上被浪潮冲刷的沙砾。
    所以说真的不能怪小刘护士做谜语人，她教的那些课程，如果你不亲身经历过一遍的话，是完全理解不了的。
    颜予安的脑海中同时保留了两种记忆，一种是寰宇号已经抵达很久，一种是寰宇号刚刚抵达，这两种记忆混合在一起，很容易让人产生认知错乱。
    至于韩斌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他完全不知道寰宇号的事情。
    特务局采用了某种目前他们还不知道的方法，回到过去，及时遏制住了寰宇号上发生的惨剧，拯救了寰宇号上的无辜乘客，重新修订了时间线。
    这种套路王云霄很容易就能理解，毕竟穿越之前各种影视剧小说动画都没少看，做一个穿越回过去的设定很容易，真正麻烦的由此带来的一系列衍生问题。
    也叫做蝴蝶效应。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如果罪犯已经在过去的时间点被绳之以法，那他们昨天晚上经历的战斗，遭受的创伤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们和空气打了一架吗？
    普通人可能注意不到时间线的变化，尤其是特务局对此还有专门的应对政策。
    一碗羊汤下肚，烦恼忘光光！
    就算躺在病床上喝不了羊汤的，在药品里面做点手脚也是轻轻松松。
    一无所知，就不会纠结。
    真是个好办法！
    现场没有受到药物影响的，恐怕就剩下在座的三位队长。
    韩斌昨天晚上是一点油皮都没擦破，不仅没吃药，甚至还出去健了个身，整个人精神状态好到爆炸。
    但他什么都不知道。
    颜予安看起来像是一位伶官，他从昨天晚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强打起精神做了大量的笔记，将自己的记忆以文字的形式完全保留下来。
    他掌握的信息最多，所以也最纠结。
    王云霄则属于知道一部分，并未掌握事件全貌，但大体上了解情况。
    另外他还发现自己的体质似乎有些特殊，无论是注射药物，还是品鉴特务局专供的羊杂汤，都没有任何反应，脑子里面的记忆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也让他初步理解了经常在自己脑子里出现的那个声音的含义。
    锚定失败。
    活人才需要吃饭，死人是不需要的。
    海面上的船只面对风暴需要抛下船锚，固定位置。而海底的礁石是不需要的。
    锚定失败的意思大概就是在提醒我，无论进入哪一个维度，甚至是时空维度的变换，都不会影响到我的自我认知。
    不需要锚定，我就是我。
    当然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声音具体含义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应该是——在时间线改变之后，他们这些参战的小队会面临什么情况。
    这场战斗到底有没有意义？
    或者退一步说，这场战斗有没有必要参与？
    听说有些小队可是出现了重大的伤亡。
    时间线修改了，死人能重新活过来吗？
    如果战死之人不能复活，而寰宇号上的乘客却活下来了。
    那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
    王云霄与颜予安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如果时间线改变了，而我们的状态没变，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颜予安紧皱眉头，拿着笔在本子上涂涂抹抹：“无外乎两种可能，第一，我们在时间线内，我们的过去会跟着时间线变化，但这样就会形成悖论。第二，我们在时间线外，那这样就会形成一个新的问题，如果过去的人正常活到现在，而现在的人死了，那要如何解决……”
    “我觉得你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对。”
    王云霄好心提醒道：“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时间线是什么意思，但伱真的确定时间线是一条线吗？”
    颜予安顿时愣住。
    “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个问题？”
    一直在旁边扮演听众的韩斌突然开口问道：“时空潮汐是世界级别的天灾，真要出问题世界早就毁灭了，还能轮到你们俩在这里杞人忧天？”
    颜予安惊讶道：“你能听懂我们在讨论什么？”
    “废话，我当然能听懂。”
    韩斌翻白眼道：“我再怎么说也是队长，时空潮汐的知识我是学过的。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个。一碗羊汤就能解决的问题，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有这个时间咱们出去切磋切磋怎么样？”
    “神经病，谁要跟你切磋！”
    颜予安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王云霄：“王队长，之前那些寰宇号上的乘客被发现死在南通区，等你回去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后续的情报线索？”
    王云霄摇头道：“我觉得韩队长说得对，你有点太钻牛角尖了。”
    韩斌一拍桌子：“对吧，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但我觉得出去切磋也没有必要，您就别欺负我一个伤病员了。”
    三人大眼瞪小眼，互相对视着沉默了半天。
    韩斌冷哼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鸟，枉我一腔热血想跟你们结交！”
    王云霄心说多新鲜啊，您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张脸，生拉硬拽着一个伤残病号小弟，一个通宵修仙老哥去跟你出去切磋武艺？这和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有什么区别？
    我们仨中间肯定有一个人不要碧莲，我不说是谁！

 第192章 你有没有考虑过招安

    第192章你有没有考虑过招安
    李沐沐彻底放心下来了，因为顾大姐真的还记得自己，而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想吃点好吃的是吧？行，我去给你打饭去！”
    顾大姐去而复返，从食堂拿回来各种各样的早点，温斯蒂一手拿着韭菜鸡蛋馅的包子，一手捧着羊杂汤滋溜滋溜喝个不停。
    她就喜欢这种重口味的食物，越重越好。
    顾大姐摸了摸李沐沐的脑袋，叹气道：“这一晚上不见，都瘦脱相了，一路上没少吃苦吧？”
    一句话说得李沐沐心里泛酸。
    “也还好啦，没怎么吃苦。”
    主要是喝味增汤喝恶心了。
    听顾大姐这样说话，李沐沐赶紧问道：“姐，我之前经历了一次时空回溯，是咱们主动引发的吗？”
    顾大姐没说话，看了一眼旁边的温斯蒂。
    “这是我的好朋友，过命的交情，很可靠，而且她听不懂中文。”
    顾大姐笑道：“我只是负责后勤的，具体工作上的事情，你问我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国内的地脉是要比国外稳定很多的。”
    “地脉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李沐沐闻所未闻的全新词汇。
    “地脉就是地脉嘛！”
    顾大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想了半天才说道：“反正伱只需要知道，咱们这里的时间是稳定的，外国的时间是不稳定的，具体什么原理我也说不太清楚，你以后多读书，多学知识就能弄明白了。”
    行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李沐沐也不好再追问。
    等顾大姐离开，温斯蒂抬起头对李沐沐小声说道：“她明显对我有防备，而且也没有完全信任你。”
    “那是肯定的。”
    李沐沐并不觉得奇怪，虽然顾大姐看起来就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粗俗中年妇女，但堂堂特务局总务科的科长怎么可能是这么简单的人。别说总务科，就连看大门的都不容小觑。
    自己要是没有当年特勤局的工作经验，说不定还真就信了她的邪。
    “反正我是不想再坐牢了。”
    温斯蒂挑眉道：“当初我就不该相信你，这一路上除了坐牢就是挨揍，什么好事都没遇上。我跟你讲我已经受够了，如果他们再不释放你的话，我就自己出去玩。”
    李沐沐连忙劝阻道：“你再忍一忍，这次绝对不会等太久的。你不熟悉这边的情况，万一不小心作出什么违法的勾当，我都不知道怎么捞你。”
    温斯蒂冷笑道：“李沐沐你在讲什么笑话，摸着你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我去捞你？”
    李沐沐无言以对。
    温斯蒂只是策划者，而她是行动派。
    “拿来。”
    “什么？”
    “支票！”
    温斯蒂不提这事，李沐沐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张十万美元的支票。
    好吧，不是快忘了，而是忘得一干二净。
    温斯蒂接过支票，在李沐沐眼前抖了抖：“我问你这是什么？”
    “支票啊！”
    “支票里是什么？”
    “刀乐？”
    温斯蒂哼了一声：“你再说一遍，你刚才担心我什么？”
    “没事了！”
    李沐沐心说活该我嘴贱。
    “如果我记得没错，太平洋银行在这边的分行应该是叫做兴国银行，到时候我去开个户，把钱提出来存在账户里。买一栋别墅，再买两个佣人，一个厨子，花不了多少钱……”
    听到门外接近的脚步声，温斯蒂立刻闭嘴，手腕一翻，那张支票就消失在她手中。
    咚咚咚——
    李沐沐打开门，就看到站在外面的三名灰军装。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隔壁李雅的大呼小叫：“我不干！我要回赛弗！我们离婚……”
    亲妈又在作妖。
    “李小姐，跟我们去趟办公室吧，乔科长找你谈话。”
    灰军装的态度比自己上一次住进来的时候，要温和了许多。
    李沐沐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们来到乔弘毅的办公室。
    “坐。”
    乔弘毅双手十指交叉抵住下巴，言辞简洁：“吃水果。”
    看着他推过来的那盘清脆嫩白的毛桃，李沐沐当真有些心动，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微笑着婉拒了一下。
    “谢谢。”
    “不用这么拘束。”
    乔弘毅又推过来另一个碟子，里面装着花生瓜子和奶糖。
    “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李姑娘，这一次的事件得以圆满解决，都要归功于你。如果没有你及时传递消息，我们可能要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
    让他这样一夸，李沐沐顿时就不好意思了。
    “您太过奖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不用谦虚，咱们来聊聊正事吧。”
    乔弘毅话锋一转，突然严肃起来：“李姑娘，你作为当事人，应该已经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对吧？”
    李沐沐顿时坐直身体：“您指的是……”
    “当时奥林匹斯号上的偷渡客已经潜入天门，形势十分复杂严峻。为了确保灾害不进一步扩散蔓延，我们启动了一次时空回溯，将时间倒退回一个月之前。”
    果然是你们做的！
    什么天顶星黑科技！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当乔弘毅当着自己的面亲口承认时，李沐沐还是深受震撼。
    你们这地方水可真深啊。
    这不是说让一个人穿越回过去的问题，而是让整个世界倒退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玩，真的不会玩出问题吗？
    “这样做肯定会有一些遗留问题，不过还好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乔弘毅笑道：“具体的原理属于绝对机密，我不方便给你解释，你也不要太深究了。根据我掌握的情报来判断，在寰宇号上真正察觉到这次时空回溯的，应该就只有你和你的母亲李雅女士，还有那位小朋友，对吧？”
    李沐沐点头承认：“是我告诉温斯蒂的，我可以保证她不会出去跟别人乱说。”
    “这个没关系，一会儿我会单独找她谈话。”
    乔弘毅盯着李沐沐的眼睛，正色说道：“真正让我比较担心的，是你个人的问题。你现在这个状况，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如果就这么放任你离开的话，那无论对你还是对社会，都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李姑娘，你有没有考虑过加入特务局？”

 第193章 然而我拒绝的后果

    第193章然而我拒绝的后果
    “有没有兴趣加入特务局？”
    “没有。”
    王云霄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乔弘毅的邀请。
    如果没有经历昨天晚上这场战斗，他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
    但是现在，对不起，算了吧。
    做人要言而有信。
    信用这个东西不是夜壶，你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不需要的时候就踢到一边。
    任何人只要有一次不守信用，就肯定会有第二次。
    当初乔弘毅和他谈好的条件，是调用他这支小队，晚上加一个班，给五元加班费，顺带着还能摸摸枪。
    虽然王云霄对于会出现伤亡的可能性早有心理预期，但你也不能真让我们正面硬抗这么恐怖的敌人吧？
    如果老子不在的话，老子的兄弟们能活下来几个？
    王云霄又不是傻子，特务局掌握着包括且不限于时空回溯和实时传送军队这种级别的黑科技，别说在天门市围剿什么妖魔邪祟，我感觉你特么的去克普鲁星区打凯瑞甘都绰绰有余了。
    还能故意放出这么一批漏网之鱼来跟我们打正面消耗战？
    没错，就是故意的。
    王云霄又不是律师，不用讲什么证据。
    做大哥，要讲的是信义。
    谈好的事情，就算我没想到，我吃亏，那我也认了。
    这件事咱们翻过篇去不谈，以后咱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意识到王云霄的强硬态度，乔弘毅把本来准备好的话都咽了回去。
    对于一个有主见的人来说，伱跟他争辩是非是没有意义的。
    “是，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地道。”
    乔弘毅放下手中的笔，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我就是想要考验一下你们这支小队在面对紧急情况时展现出来的韧性，如果足够优秀的话，就把你们收编进来。”
    三大局吃人不吐骨头。
    这是小刘护士在课堂上讲过的知识。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们真要抢人，无论周校长，还是秦向东作出的承诺，都是苍白无力的。
    “乔长官，强扭的瓜不甜。”
    王云霄直言道：“您要是想拉壮丁，为什么不干脆把教材普及开来，人手一本。反正您也不在乎个人意愿，想扩充多少人就扩充多少人，这样不好吗？”
    喔，别人家的桃子熟了，你知道摘了。
    堂堂特务局，手段不至于如此下作吧？
    你要是真玩下三滥的套路，那不好意思，我们在这个领域有丰富的经验，你还真不一定能玩过我们。
    王云霄已经打定主意，你要是敢强拉人入伙，老子就敢给你扩编出一个师来。
    玩呗，谁怕谁啊！
    “王云霄，你不用跟我耍无赖。你手下的人受伤了我知道，等我现在手头的工作忙完之后，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交待。至于现在，咱们心平气和地谈谈。”
    乔弘毅言辞恳切地说道：“既然你已经掌握了时空潮汐的情报，知道了时空回溯的事情。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要是让这种力量掌握在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手里，会发生什么事？”
    “我举个例子来说，假设未来某一天你的敌人……就你这个性子，你自己也不敢说自己以后永远都不会结仇吧？你的敌人掌握了时空回溯的技术，然后回到这个时间点来杀你，你要怎么办？”
    这玩意是这么好掌握的吗？
    王云霄心里不敢苟同，但也不得不承认，乔弘毅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现在我们要面对的，不是牺牲，或者不牺牲的问题，也不是做与不做，有没有好处的问题。”
    乔弘毅沉声说道：“你们现在能在教室里安心读书的前提，是我们拥有一个强大的国家，一个稳定的社会，但这一切都不是理所应当，不是与生俱来的。”
    “现在还有人为你们遮风挡雨，以后呢？你是觉得自己很有本事，就算天塌下来也砸不到自己吗？还是说只要自己安逸，别人死活都无所谓？”
    王云霄静静地等着他说完，淡定地反问了一句：“乔长官，好人就应该被人用枪指着吗？”
    乔弘毅不解道：“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就是说，昨天晚上被你骗上前线的那些人，有谁是不懂得你刚才说的这些道理吗？”
    “我们溃逃了吗？”
    “我们投降了吗？”
    “你是觉得我们表现得不好吗？不是的吧，就因为我们表现得好，所以你才想要继续压榨我们的价值，想让我们发挥出更多作用……你不觉得你这种想法很卑鄙无耻吗？”
    “你不去跟那些不懂得这些道理的人讲道理，跟我在这里讲这些道理，凭什么呢？就因为我们思想觉悟高？”
    “天门市一百多万人口，在你眼里都不算人？只有我们这些刚刚接受培训不到一个月的新人，在你眼里算人？我们和普通人的区别在哪里？就因为我们已经培训了一个月，你堂堂特务局，舍不出钱来培训别人吗？”
    “乔长官，你刚才说的都很有道理，现在我原话奉还给你，这不是理所应当，不是与生俱来的！你要是从一开始就跟我好说好商量，我说不定会认真考虑一下。现在就对不起了，我信不过你！”
    笑死，还想CPU我，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王云霄无所畏惧。
    我就算以后想加入特务局，那也可以找霍长官，吃人家送的午餐肉，拿人家给的大银元，让我卖命我也乐意。
    至于说你，呵呵，算了吧，咱没这情分！
    即使知道对方是伶官，王云霄也不怕他看穿自己的心思。
    面对王云霄拒不合作的态度，乔弘毅并没有生气，只是点点头笑道：“好，你的想法我已经了解了。你也不用那么激动，我刚才都说了，咱们就是谈谈。”
    “既然你不愿意现在加入特务局的话，我现在还有一个提议，可能会比较适合你。当然最后还是要尊重你的个人意愿，不同意就算了，我也不会强求。”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在天门市搞一个江湖帮派？”

 第194章 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做人

    第194章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做人
    “我要住酒店！五星级豪华酒店！”
    李雅在能不当人的时候，是坚决不肯当人的。
    要搁在后世，像她这种性格就叫做“公主病”，而且还是重度晚期。
    慕玉明都忍她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有一说一，乔弘毅给他找的这个住处，地理环境确实不错。
    天门市战后重建，房地产业兴旺发达，现如今已经有一批西洋装修风格的公寓楼投入市场，可以说是供不应求。如果没有熟人介绍，想租都租不到这样的房子。
    别看人家招租信息登在报纸上，报纸那也是特务局内部专供的，和外面的版本都不一样。
    慕玉明心里很清楚，人家就是为自己这碟醋专门包的饺子。
    房东大爷很好说话，一看慕玉明就夸他长得好相貌，特别像自己孙子，听说他是从海外回来的，还特别大方地给租金打了折扣。
    三层的公寓楼，他们住在301室，里面两室一厅，一厨一卫，面积大概有一百二三十平米左右。
    房间里有现成的床铺和被褥，还有电灯、电话和吊顶电风扇。
    就这条件已经不错了，可李雅还是不满意，非要住大酒店。
    “我都怀孕了，你让我住这种地方？”
    “还没有呢。”
    “我说怀上了，就是怀上了！”
    慕玉明倒不是不相信李雅，可她说的怀孕是从受精卵开始算起，这才一个月，你什么神医来都摸不出脉象，现在就找保姆做备孕未免也太早了点。
    但李雅确实是需要一个保姆的，这女人在生活方面就是个巨婴。
    “先安顿下来，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慕玉明当然有办法料理这个女人，但是当着晚辈的面还是有些放不开。
    “温斯蒂，你和沐沐睡那个房间，可以吧？”
    “可以呀，我无所谓，不过……”
    温斯蒂歪着头，盯着慕玉明说道：“慕先生，请让我再确认一遍。我在伱眼里是一个拥有生命的真实独立个体，而不是李沐沐幻想出来的分裂人格，对吧？”
    慕玉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李雅，顿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叹气道：“当然，我确定。”
    温斯蒂又看向李雅。
    李雅目光闪烁游移。
    “李女士？”
    “你是真的，行了吧！”
    “谢谢。”
    温斯蒂拎起裙角优雅地行了一礼。
    “一直在你家蹭饭，被当做吃白食的确实不太好，找佣人的事情就由我来负责吧。”
    李雅一听这话，顿时精神起来：“那我要一个厨师，一个保姆，一个管家，一个……”
    慕玉明连忙捂住她的嘴：“好了好了，不要听她瞎说，这件事你们不用管，回头我安排。你们下楼转一转，随便买点吃的东西，晚上我来下厨。”
    他一手捂着不断挣扎的李雅的嘴，一手去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三张面额十元的钞票递给李沐沐：“美元在国内应该是用不了的，你和温斯蒂先拿着这些去零花，顺便找找附近有没有银行，回头有时间我再去兑换一些。”
    亲爹一如既往地心细如发，令人安心。
    亲妈……算了，就当做没有这个妈吧。
    虽然李雅的这副性格在李沐沐眼里已经糟糕到了近乎于十八线女频文恶毒脑残女配7号的程度，但不得不承认，有些男人还真就好这口。
    “不用这么伤心，我妈的性格更烂。”
    温斯蒂好心安慰道：“女巫姐妹会就是个粪坑，你妈好歹还正经做研究发表过学术论文，每天宅在家里不出去乱搞，哪怕退一万步说，至少跟你爸感情很好，没想过离婚。”
    要是别人说这话，李沐沐或许会以为是在讽刺自己。
    但这话从温斯蒂嘴里说出来，那真的很有说服力。
    李雅只是偶尔不当人，温斯蒂她妈……只能说曾经做过人。
    在去银行取款的路上，温斯蒂小声问李沐沐：“那个假笑男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李沐沐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你说乔先生？他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加入特务局，要么继续隔离审查。难道他跟你不是这么说的？”
    “一样，只不过还多加了一条，要把我遣返回国。”
    温斯蒂咬牙切齿：“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选择吧？真的好想掐死他！”
    “我不一定能打得过……”
    “我就是说说，你别什么都当真。我跟他说我有钱，我要去旅行探险，但他不允许我离开天门，还要求我去上学……我爸都没这么管过我，这就是你跟我许诺的东方神秘探险之旅？”
    “放心吧，这都不是事。”
    李沐沐拍胸脯保证：“你别看他跟你说得那么严肃，实际上像他那种大人物，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忙，根本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咱们俩身上。你先忍耐两天，咱们就按照他的意思，老老实实去上学，用不了一个星期，他就不记得咱俩是谁了。”
    温斯蒂想了想，咬牙道：“有道理，那你这一个星期之内千万不要再给我搞事。”
    “什么叫做我搞事？”
    李沐沐瞪大了眼睛，满脸无辜。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要重新做人了吗？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李沐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大家闺秀，富家千金！我要全心全意地享受我的校园生活，再也不沾染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了！”
    “呵呵……”
    温斯蒂笑而不语。
    李沐沐警觉地左右环顾，周围一切平静安稳，丝毫没有任何要破坏她立flag的迹象。
    就说么，天门又不是赛弗。
    兴国银行并不难找，而且距离也不远。当温斯蒂拿出那张支票后，银行经理立刻将两人请进贵宾室，态度十分热切，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家的亲人一样。
    态度好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能坐到银行经理这个位置上的人，对待客户保持最热情的态度是最基本的要求。
    就像是酒桌上的朋友一样，喝上头的时候恨不得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义兄弟，但这不代表他真对你有什么感情，酒醒之后还能留下几分情义才是最重要的。
    李沐沐和温斯蒂上一次在太平洋银行就吃过这种亏。

 第195章 从今天起做大家闺秀

    第195章从今天起做大家闺秀
    坐在兴国银行的贵宾接待室里，李沐沐和温斯蒂嘴里吃着免费的水果糖，脑子里面不约而同产生出来的一个想法是——这里是不是没被人抢过？
    当然不是说这家银行没有配套的防盗和安保措施，兴国银行是太平洋银行在国内设立的分支银行，挂的虽然不是一个牌子，但里面那套东西都是从太平洋银行那边全盘照搬过来的体系，非常成熟。
    该有的东西都有，问题在于人。
    以李沐沐和温斯蒂的丰富经验来判断——当然是在赛弗的日常生活经验，并不是什么抢银行的经验，千万不要误会。这里的员工，无论是前台经理，还是武装保安，精神似乎都有些过于放松，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过被抢的经历，也没有对犯罪行动的充分警惕意识。
    看起来就是在单纯地上班赚工资。
    “咳……”
    温斯蒂清了清嗓子，在李沐沐耳边小声说道：“天门市的社会治安环境确实不错啊。”
    李沐沐用力点头：“是啊是啊，真令人安心呢！”
    不要诱惑我，姐已经和过去说再见了。
    不，我以前也没抢过！
    咱们以前抢的是抢银行的那伙人的钱，性质是不一样的知道吗！
    温斯蒂翘起嘴角，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个时候银行经理拎着一口箱子走过来，里面放着两枚钥匙与整齐堆叠成山的现金。
    市面上很少会流通一百元面额的美元，大多以十元和二十元面值的货币为主，银行内部储备也是如此。所以即便是十万美元，叠放起来也很壮观。
    如果是在赛弗，想要在银行提取这么大量的现金，必须要提前预约。除非是银行总部，一般分行日常都不会留存太多现金，遇到大额业务直接开支票就行了。
    这都是被抢出来的经验教训。
    而她们在这里，轻轻松松就提到了十万美元的现金。
    在普通人看来，这只能证明兴国银行的雄厚财力。
    国内的银行，对于信用风险的重视程度，要远远超过刑事犯罪问题。
    抢钱无所谓，抢能抢多少？被人家抢，从另一个角度也能证明自家确实是生意红火，连山上的绺子都惦记。
    就怕信用崩塌，别人不相信你家有钱，进而产生挤兑危机。
    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PTSD也不是毫无来由的。
    据说二十年前国内的晋州票号，就遭遇过一次恶意的金融狙击，尚未完成现代化转型，就被人拦腰斩断，损失惨重，至今都还没有恢复元气。
    现在天门市乃至于整个东部沿海地区的现代银行业，可以说是兴国银行一家独大。
    “两位小姐，根据你们的要求，我已经为您二位办理好了本行的不记名私人保险箱，这里是钥匙。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本行的理财产品……”
    “不用了，带我们去看一下保险箱。”
    这位前台经理确实很敬业，但也很业余，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两位少女的潜在危害性，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带着两个人走进了银行的保险库。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两名少女频频对视，在无声中用眼神飞快地交流。
    温斯蒂并不在乎所谓的理财产品或者定期存款那么点利息，直接把十万美元都提出来，存进了可以随时取用的不记名保险箱，然后用八千美元给自己和李沐沐分别兑换了一万元兴国银行发行的实业券，也就是彩钞。
    以天门市的物价水平来说，这是一笔巨款。
    慕玉明找到的那间公寓的租金，打完折也不过就是一个月三十元而已。
    分完钱之后，温斯蒂用英语向前台经理问道：“有没有比较合适的人力中介，可以给我们推荐一下？”
    对于尊贵客户的询问，经理立刻展现出了专业的素养，低声问道：“不知道您有哪方面的人力需求？是要雇佣保镖，还是翻译……”
    “家政女仆，或者保姆，要掌握中英文的听说读写。”
    这个要求顿时让经理皱起眉头。
    女仆好找，保姆更不成问题，但你要说掌握中英文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家去干啥不比给伱做保姆强？
    但有钱人么，都这样。
    你甭管人家提的要求合不合理，人家有钱就是爹，你办不到就只能是你的个人能力问题。
    “请您稍候片刻，我可以帮您询问一下。”
    两人又回到贵宾室，等了大概三分钟左右，经理回来，满面笑容：“弗洛伊德小姐，我帮您联系到了一位专业人士，能够满足您的要求。不知道您明天上午有没有时间，我可以请那位专业人士过来和您详谈。”
    “没问题，上午十点？”
    出了银行，温斯蒂对李沐沐耸肩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只要有钱，什么都不是问题。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去逛逛街吧。想要成为一名优雅的贵族名媛，你欠缺的地方还多着呢。”
    “谢谢，但这方面就不用你来教我了。”
    李沐沐心说笑死，你一个连内裤都不洗的联邦非主流阴沉女，还能教我贵族礼仪？
    “还是让我来教导你，如何扮演一名中式的大家闺秀吧。”
    温斯蒂用一双死鱼眼盯着她，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李沐沐当时就不开心了。
    别人可以质疑我，你凭什么？
    “要不要比一下，看谁更优雅一些？”
    “比这个有什么意义？”
    “赢的人做大小姐，输的人做女仆怎么样？”
    “哈？一言为定！输了的话所有内衣裤都归你洗！”
    “呵，从你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起，你就输定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温斯蒂突然开口道：“怎么才算赢？谁来当裁判？”
    李沐沐拍了拍钱包：“就以这一万块钱为上限，谁输谁赢我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还需要什么裁判？”
    “一万元？一千元就可以了。”
    温斯蒂嘴角流露出阴险的笑容。
    “你根本不了解那些上流社会所谓的名媛究竟是什么货色，她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是男人给买的，自己也就是买点化妆品修修补补而已。”
    “啊对，我是不了解所谓的上流名媛，可你也不了解这个国家。”
    李沐沐对此胸有成竹。

 第196章 黄桃罐头是治病良药

    第196章黄桃罐头是治病良药
    北方并不盛产水果，尤其是在春夏时期。
    五月份市面上也就是青杏、毛桃、桑葚这些应季水果，还能买到海外进口的菠萝，但是价钱特别贵也不好吃，主要用来做果盘装饰。
    所以看望病人选择水果罐头更为实惠。
    王云霄出门买了一箱黄桃罐头，回来挨个病床分发。
    其他兄弟倒还好，睡一觉起来就活蹦乱跳的了。
    伤势比较严重的要数二羊，蒿子和饺子。
    看情况恐怕没个十天半月是下不来床的。
    这还得归功于特务局专属医院的医术高超，要不然换成普通医院，以他们这个伤势，还买什么水果罐头，都可以直接去选坟地了。
    饺子可怜巴巴地看着王云霄手里的罐头。
    “为啥我只有桃的？”
    “我只买了桃罐头。”
    “大哥你骗人！我看见你那箱子里还有红色的呢！”
    “那我重说一遍，我给你只买了桃罐头。”
    饺子异常悲愤：“我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能吃点好的吗？”
    “伱为啥伤成这样，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别人都是正面交战负伤的，饺子……王云霄都不好意思说他，人家还没用力，他就开始七窍流血，跟个内鬼似的。
    “以后别跟我们出去了，看家吧。”
    经过这两次的事情，王云霄已经看出来了，饺子没有天赋。
    他的意志力太薄弱了，稍微一受点刺激就扛不住。
    这也很正常，自己身边这些兄弟，说白了也就是普通人家十几岁的孩子，不可能都像水泊梁山上那些英雄好汉一样，个个刀口舔血，身怀绝技。
    天才总是稀少的，平庸才是大多数。
    “大哥……”
    听王云霄这样说，饺子顿时慌了：“大哥你别不要我，我以后肯定努力锻炼，不拖后腿！”
    “没说不要你，以后还得你给大家伙做饭呢。”
    王云霄凑近到饺子耳边，小声说道：“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你别跟别人说。特务局食堂每天都做羊汤，这羊汤里面有点说法，你趁着在这里养病的机会，想办法搞清楚里面的秘密。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这关系到兄弟们的身家性命。”
    “羊汤……”
    饺子迟疑了一下，看王云霄脸上表情郑重，确实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赶紧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王云霄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前往下一个病房。
    小葫芦和陈燕被分配到了高级病房里，外面甚至还有岗哨守卫。
    和不值钱的炮灰府兵相比起来，伶官与棋诏的待遇显然要更高一些。
    通过这场战斗，王云霄深刻地理解到了这些法爷……不，高贵的法系姑奶奶们的重要性。
    小葫芦的状态还好，身上穿着病号服，挂着输液瓶，看起来已经没事了，反倒是陈燕眼睛上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看起来就像是快要挂掉的样子。
    油条就在这儿，给两位小祖宗倒水，剥花生米。
    王云霄把装罐头的箱子放到床下，小声问道：“医生怎么说？”
    油条叹了口气说道：“小葫芦明天就能出院了，陈燕……至少得七天才能拆纱布。医生说棋诏的眼睛最脆弱，平时就得小心保护，有很多棋诏年纪轻轻眼睛就坏掉了。”
    王云霄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恍然。
    说白了还是意志力的问题。
    小葫芦虽然是个女孩，但也是跟自己这些兄弟从街头摸爬滚打出来的，表面上看起来乖巧懂事，实际上皮得紧。哪怕在当时受到精神冲击，变得跟傻子一样，在医院里睡过一觉起来也就没啥事了。
    陈燕确实很优秀，不仅头脑聪明，学习成绩好，作为团队核心的棋诏一直发挥稳定，连续几次挽救同伴于危机之中，即使是王云霄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要说唯一的缺点，那就是过去一直生长在温室里面，没有经受过外面风雨的摧残，意志力方面略显薄弱。
    再加上棋诏本身的特性，总能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很容易影响心智。
    “那就让小葫芦留在这儿照顾陈燕吧。”
    “不用！”
    陈燕听到王云霄的声音，连忙摆手道：“我只是眼睛受伤了，不是完全看不到，我能照顾好自己，你让小棠回去上课吧，不用在这里陪我，真的！”
    王云霄一拍脑门：“也是，你俩在一起指不定谁照顾谁呢，万一再遇上那不要脸的，你们也处理不了。油条你留在这儿吧，看着陈燕，别让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把她带走。”
    这年月棋诏和伶官可是大熊猫一样的珍惜物种，乔弘毅都这么不要脸，其他部门的人可想而知也好不到哪里去。人家过来一看你这野生的棋诏也妹人要，直接就给你捡走了，你也没处说理去。
    “啊……啊？”
    陈燕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心里一想到王云霄早先过来跟她们讲的，特务局准备强行收编的事情，心里不由得也有点发虚。
    她不想让小葫芦留在这里陪自己，其实也是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两个女孩子在这里，棋诏加上伶官，很容易被人一勺烩。
    但是油条……
    “大哥你先带小葫芦回学校。”
    油条想得比王云霄更多一些：“咱们这边的情况，怎么也得跟刘老师汇报一下，要不然她说不定以为咱们都阵亡了呢。我带着兄弟们在这边多蹭几天饭。他们要是敢抢人，我们就把动静闹大，让他们下不来台。到时候我让麻团回去报信，你就去找校长求救。”
    要说起这些流氓混混耍无赖的经验，那他们可是太丰富了。
    要脸，有要脸的玩法。不要脸，有不要脸的玩法。
    周校长虽然有威望，可也不是谁都愿意给他面子。当初那位孙局长没给，乔弘毅看起来也没打算给。
    先斩后奏的把戏谁都会玩，谁都想玩。我就直接抢了你的学生，回头打个电话赔礼道个歉，你还能怎样？
    王云霄决定回去之后找周校长好好聊聊，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靠山一定要够硬，靠山如果不够硬的话，这学他也不是非上不可，就该考虑找下家的问题了。

 第197章 妹儿啊，咱家有钱了

    第197章妹儿啊，咱家有钱了
    王云霄把罐头拿出来，摆在桌上，一瓶黄桃，一瓶山楂。
    这年月的黄桃罐头其实没有未来时代那么好吃，垄断水果罐头界的王者宝座，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农科院神仙们的基因BUFF，原生品种的质量惨不忍睹。
    也不要抬杠说你家后院种了几百年的果树甜到齁人什么的，水果在树上长熟了都甜，可也就够自己家人吃，运不到市场就得烂一半。
    过去很多人其实更喜欢吃山楂罐头，比方说小葫芦。
    王云霄拧开罐头盖，用勺子挖了一颗山楂给小葫芦递过去，小葫芦当时脸就红了。
    这年月的小姑凉都很淳朴，面皮薄，经不住调戏。
    “谢谢大哥，你不用喂我……”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脸上也很羞臊，但在王云霄的强硬态度逼迫之下，小葫芦还是吃了一口，随即就被酸到眼睛鼻子都皱到一起。
    吃山楂罐头，吃的就是这口酸劲儿。
    另一边油条也有样学样，给陈燕拧开了罐头。
    “我能看见！不用你帮忙！”
    陈燕连忙拒绝。
    “医生不是嘱咐伱静养，不要用眼睛也不要随便用能力吗？”
    油条端起勺子，冷不丁一扭头，就看到王云霄和小葫芦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云霄咳嗽一声，转过头来，又盛了一勺桃子：“葫芦乖，再吃一口桃。”
    小葫芦配合得十分默契，嘴里塞满了桃子，一边嚼一边偷笑。
    油条也把勺子递到陈燕嘴边。
    陈燕紧绷着嘴，僵硬得像具尸体。
    “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可替你吃了！”
    油条感觉背后有蛆在爬，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陈燕顿时委屈起来，我是病号你凶我干什么？
    小葫芦咽下嘴里的桃子，郑重其事地对王云霄说道：“大哥，我觉得我已经没问题了，咱们现在就走吧！”
    王云霄马上点头道：“行，我去找医生问一下。”
    他也不想继续坐在这里了。
    嗓子眼噎得慌。
    出院手续并不复杂，这里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昨天晚上是不管你有没有问题，医生都要找借口给你打一针。到了今天早上就是只要你自己觉得没问题，医生就就让你赶紧滚。
    小葫芦这边刚换好衣服，从外面就又抬进来一位，躺到了她刚才睡的那张床上。
    也是个年轻姑娘，感觉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手里死死地抱着一团带血的衣物不肯松开，哭得跟泪人儿一样，脸上的妆都花了，一抽一抽的。
    王云霄看着她脸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就是昨天晚上扯着脖子大喊“安然你不能死”的那位么！
    看这架势，估计那个叫安然的人是无了。
    从特务局的大门口出来，王云霄一时间有些晕头转向。
    不只是因为今天天气晴朗，阳光强烈。更重要的是……昨天是直接被传送过来的，谁特么知道这是哪儿啊？
    王云霄又没有原主的记忆，虽然看过天门市的地图，但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地图的哪个位置。
    站在门口感到迷茫的不止他一个。
    正在他心中纠结的时候，就听到身后韩斌大嗓门的声音：“老哥麻烦问一下，魁盛街是哪个方向？”
    “你出门左转，走两条街再左转，沿着河边一直走……”
    韩斌走到门口，嘴里嘟囔着左转再左转，冷不丁一抬头，看到拆掉绷带纱布的王云霄，顿时眉开眼笑，伸出手一把搂住王云霄的肩膀。
    “走啊，兄弟，上我家玩去！中午我安排！”
    “不了，我们得回学校。”
    王云霄婉言谢绝。
    谁要跟你玩啊，没看我这两条胳膊缝了四十多针呢么……虽然已经长好了。
    韩斌闻言，瞄了一眼躲在王云霄身边的小葫芦：“这是你相好的？”
    “这是我妹！”
    “有相好的了吗？”
    看到王云霄瞬间变得不和善的眼神，韩斌哈哈大笑道：“还说不是你相好的？行了我开玩笑的，赶紧回学校去吧，你在哪个学校念书呢？回头周末我找你玩去！”
    王云霄心说大哥你咋这么自来熟呢，我都不知道你看上我哪一点了，你说出来我可以改……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真不能说不知道。
    他心里很清楚，韩斌想找他干一架……当然文明一点的说法叫切磋。
    老子才读初二！你那么大岁数也好意思来欺负小朋友？真不要face！
    不过知道了魁盛街的方向，对比自己脑海中的天门市地图，王云霄大概也就掌握了清河中学的方向。
    他想给小葫芦叫一辆人力车，被小葫芦拼死拒绝。虽然现在手头宽裕了，可也没宽裕到这个份儿上。
    “咱们就走着回去呗，反正也不太远。”
    说不太远，其实也有几公里的路程了。
    路过南市的时候，王云霄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他还和油条琢磨着，要给小葫芦买一套新衣裳，后来各种乱七八糟的一忙活，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抬头看看天色，也快到晌午了。
    王云霄回头对小葫芦说：“走，哥带你下馆子去，然后再给你买新衣服。”
    “真的呀？”
    小葫芦一听，顿时傻笑起来：“那我想吃打卤面！”
    “有点出息行不行，来南市吃打卤面？”
    王云霄豪气干云一拍胸口：“走！吃奶油蛋糕去！”
    “诶？”
    小葫芦都惊了：“那好贵的！”
    “贵什么，你忘了昨天晚上每个人五块钱的加班费呢，钱我已经要来了。”
    王云霄现在兜里有钱，腰杆很硬。
    找了一家街边的面包房，离着十几步远就能闻到浓浓的烘焙香味。
    这属于高端消费场所，一般人家都不敢把孩子往这儿领。
    小葫芦凑近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忍不住露出幸福满足的表情。
    “大哥，我还是想吃打卤面……”
    “闭嘴！”
    王云霄拉住她的手，推门走进去，左右看了看，抬手指向玻璃橱窗里面的奶油蛋糕：“咱现在有钱了，就得吃这个！”

 第198章 不是只是更有性价比

    第198章不是…只是更有性价比
    坐在窗边，手捧着咖啡，安静地欣赏街道上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
    有种仿佛回到未来时代的错觉。
    王云霄当然不是非要文艺这么一下，主要是因为小葫芦要死要活地逼着他一起吃蛋糕，否则她也不吃。
    奶油蛋糕有什么好吃的，王云霄作为一名几乎不吃甜食零嘴的直男对这东西没有任何想法，但架不住小姑娘都好这一口，无论是未来时代的，还是现在的。
    如果女人跟你说她不爱吃蛋糕，不一定是她真不爱吃，有可能只是不喜欢跟你一起吃。
    小葫芦以前家庭条件不错，根据油条的说法，她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家里甚至还能养得起花花草草，还有各种古董文玩，书籍字画。
    这是货真价实的书香门第，大家闺秀。
    这一点从她现在能熟练使用刀叉的动作上就能看得出来。
    王云霄要给她买一整个蛋糕，她死活不肯，最后只要了一角，还要跟王云霄分享，如果王云霄不吃，她也不吃。
    最后王云霄被她缠得没有办法，给自己点了一杯黑咖啡。
    咖啡不加糖其实不好喝，不要轻信那些南方文艺青年嘴里说的什么吃东西要吃原味，喝咖啡不能放糖，喝凉茶不能放糖，吃粽子不能蘸糖……
    让他们来北方冻两年，零下三十度出去转几圈，回来什么清淡口味都能治好，大肥肉就着辣椒油库库往嘴里炫。
    “哥……”
    小葫芦的声音将王云霄的注意力从外面的街道上拉了回来。
    他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仔细想又想不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那么多女人。
    难不成是最近油水太足，开始饱食思那啥了么？
    “你说……油条哥是不是对燕儿姐有点那个意思？”
    小葫芦咬着叉子，一脸八卦。
    “有点，但是不多。”
    当着自家妹子，王云霄也不介意揭穿油条的老底。
    “诶？什么叫有点，但是不多啊？”
    “意思就是说，心里有那么一点好感，但是不愿意承认。”
    王云霄笑了笑，反问道：“伱觉得二班的曲文明怎么样？”
    “啊？”
    小葫芦一脸懵逼，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摇头：“我不认识他的，我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我跟他真的不熟。大哥你是不是听谁在背后说我什么了？”
    “你慌什么？”
    王云霄狐疑地盯住小葫芦：“我只是想举个例子，你怎么这么心虚，你背着我又干了什么好事？”
    “啊哈哈~”
    小葫芦干笑道：“其实也没啥……就是以前么……我总觉得油条哥对燕儿姐有点那个意思，然后我就骗他说，二班的文艺委员曲文明跟燕儿姐眉来眼去，油条哥脸很黑……”
    在王云霄的目光注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姜小棠……”
    “我错了！”
    听到自己大名，小葫芦打了个哆嗦，赶紧低头认错。
    “赶紧吃，吃完了去给你买衣裳！”
    “嗷！”
    小葫芦不舍得让王云霄给她多花钱，王云霄也没强求。俗话说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甭管小葫芦以前身世如何，现在就是他王云霄的妹子，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就算给她穿一身绫罗绸缎，在别人眼里也看不出好来。
    到了百货商场，王云霄掏出两块钱，给她买了两双布鞋，一打袜子，还有女孩家的贴身内衣裤，卫生用品。他脸皮厚无所谓，小葫芦倒是羞臊得不行，躲在他身后，拽着他的衣角不敢说话，生怕从卖货的大娘嘴里听到什么虎狼之词。
    转了一圈买了满满一大包的东西，从百货商场出来，准备要回去的时候，王云霄又看中了街边店铺里的一套精致洋装。
    浅咖啡色的女士短袖小西装搭配百褶直裙，还有白色蕾丝花边衬衫与细领结，穿在模特身上特别好看，有一种古早时期二战电影里面英国女间谍的精明干练与俏皮可爱的混搭风。
    王云霄抬腿就要往里走，小葫芦死死拉住他：“大哥你别冲动！这种衣服我怎么穿得出去啊！”
    “我知道，我就问问价格，以后万一要是出席什么正式场合……”
    “打死我都不会穿的！你别花这冤枉钱！”
    王云霄最后还是没往里走，并不是因为小葫芦以死相逼，而是看到了衣服上的标签。
    ￥
    打扰了，对不起。
    一套小洋装居然也敢卖二十五块钱，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奸商啊。
    刚才在百货商场里面，他打听了一下，质量不错的细布一尺也就不到两毛钱，找裁缝铺子给小葫芦做一套现在年轻女学生穿的裙衫，算上手工费，最多也就是两三块钱左右。
    王云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知道该去问谁了。
    回到学校里，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王云霄让小葫芦先把给她买的这些东西放回自己宿舍，然后带着她一起来到校长室。
    他要打小报告。
    他要告黑状！
    校长办公室里这个时间居然有人，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王云霄和小葫芦在门口等了一下，里面拉开门走出来一个女孩，红着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痕。
    看到门口有人，她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低着头就想绕过去，却冷不防被王云霄一把推到墙上。
    “周晴？”
    王云霄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太阳灿烂的天空，再回过头来看向被他吓到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快要哭出来的女孩。
    “你……”
    他转头看了看小葫芦，发现小葫芦也是满脸震惊。
    王云霄很确信自己不会认错人，不会出现什么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这种狗血误会。
    虽然他对周晴还不够了解，可说句不好听的……“小玉岫”要是还有个孪生姐妹的话，那可就不是一般的身家和名声了，当初那张报纸上不会只字不提。
    那你这……这什么状况？
    王云霄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软弱嫩嫩的，有体温，会喘气，是活人没错。
    这孩子本来就胆小，再加上情绪不稳定，被他掐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感谢“小学生入侵”的巨额打赏支持！

 第199章 穿越回过去想做什么？

    第199章穿越回过去想做什么？
    王云霄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把所有的兄弟都看了一遍，唯独把周晴给忘了。
    除了昨天晚上见过一面之外，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
    现在突然看到活着的周晴本人，他脑子里面瞬间就乱了。
    等会儿，你让我捋一捋。
    如果时间回溯之后，周晴并没有上吊自杀的话，那昨天晚上给他递绳子的那只鬼还在不在？
    如果时间回溯能让死人复活的话，那昨天晚上参战的那些小队里面的伤亡人员，能不能复活？
    另外周晴是只鬼，如果她还在的话，那白天怎么办？
    突然之间，王云霄就理解了颜予安的焦虑情绪。
    时空回溯并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有可能涉及到后面一系列的麻烦。
    用普通人能理解的方式来说，一个是蝴蝶效应，一个是祖父悖论。
    蝴蝶效应不用多解释，祖父悖论倒是有必要科普一下的，毕竟在遥远的未来网络时代，许多深受网络信息洗脑荼毒的青少年小朋友，对于元祖时代的科幻概念毫无了解。
    很容易在脑子里形成周杰伦过气网红，古天乐平平无奇这种刻板印象。
    祖父悖论用一句人话来解释，就是当一个人穿越到过去杀死了自己的祖父，他本人是否还能存在。
    王云霄以前从来都没思考过这些问题，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就不是用来思考这些哲学问题的。
    生活都已经如此艰难了，我为什么还要假装自己是个高冷的文艺青年，天天思考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但你不去找山，山就来找你。
    现在山来了。
    “特务局那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次我会帮伱们处理。不过关键还是要看你们自己，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留在学校里，我能让你们安心读书。但学校毕竟不是监狱，拴不住你们的手脚。出了校门，只能生死各安天命。”
    听完了王云霄的小报告，周校长并没有特别生气，从他决定让小刘护士给这些学生开课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小孩子抱着金条在闹市里行走，必然会引起别人的觊觎之心。
    这条路是王云霄他们自己选的，作为第一批接受特殊课程培训的学生，无论他们最后走上哪一条路，都可以作为后辈借鉴的经验教训。
    三十年前我们出国留学的时候，前面也没有路。
    夫子当年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一百个人里只能有十个人回来的心理准备。
    现在，我是夫子了。
    周校长喝了口茶水，对王云霄说道：“周晴这边出了点事，你帮我去料理一下吧。以你在江湖上的名声，处理这种事情应该比较妥当。”
    什么叫以我在江湖上的名声？我在您眼里是个什么东西？
    王云霄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被自己掐哭的小姑娘，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仔细留意了一下这孩子的眼神。
    很陌生。
    她并不认识王云霄。
    那么……周校长刚刚的说话方式就很耐人寻味了。
    “先生，我有个问题。”
    “你可以问，但你要想清楚，自己到底要问什么。否则就算我告诉你答案你也听不懂。”
    周校长不急不慌地喝了口茶。
    王云霄心说我特么就是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所以才迷糊啊！
    “您是知道……”
    “对，我知道。”
    卧槽我还没问你知道啥……
    看着王云霄快要抓狂的表情，周校长微微一笑。
    “有关于时空潮汐的秘密，其实不算是秘密，只是不适合让大多数人知道。”
    “你的刘老师应该给你们讲过一个有关于馒头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本质，实际上就是人的认知。”
    “人的认知是有限的，尤其是对于那些没有接受过教育，也没有足够智慧的普通人来说，他们脑子里的思维方式和野兽并没有太多区别。”
    “我问你一个问题，假设你可以穿越回到过去，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不到啊！
    如果是曾经的王云霄，大概会回答，拯救自己的家人。
    但现在的王云霄就是穿越过来的，说实话他也没有很明确的人生理想。
    搞把AK做大做强这种话能说的出口吗？
    所以他只能沉默。
    “其实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能够回到过去，就意味着能够弥补自己在过去的遗憾。也许是一段感情，也许是一笔财富。年轻人对此可能感受不深，但越是上了年纪的人，遗憾也就越多。”
    周校长突然话锋一转，反问道：“但问题是，你有什么必然的把握，一定能够弥补过去的遗憾吗？”
    “你以为你是小说里面的主人公，有作者给你安排剧情，一路顺风顺水最终达成所愿吗？”
    “如果你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会知道这很难。但大多数平凡的普通人，他们会一厢情愿地将自己幻想成主角。”
    “之所以不向社会大众公布有关于时空潮汐的情报，并不是因为这个信息有多么机密。是因为他们理解不了这种天灾带来的危害，只能凭借自己有限的认知，将其理解为‘可以穿越回过去升官发财娶老婆’的真相。”
    “从小生活在衣食无忧环境下的富家子弟，很难理解一个馒头对于饥荒之年垂死灾民的意义。”
    看到王云霄陷入沉思，周校长转头对一脸茫然不明觉厉又瑟瑟发抖的周晴柔声说道：“不用害怕他，他是我的学生，也是你的学长。你把你同学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来帮你解决。解决了麻烦之后，用我给你的零花钱请他吃顿饭，就算是答谢。以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要是再来骚扰你，你还找他，记住了吗？”
    周晴小心翼翼地看了王云霄一眼，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再看向旁边对自己露出甜甜微笑的小葫芦，这才稍微安心，僵硬地点了点头。
    王云霄冥思苦想了半天，感觉自己还是抓不住问题的重点。就像周校长所说的那样，他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问。
    真相？
    具体哪一方面的真相呢？
    有关于时空潮汐的真相？
    还是说时空回溯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如何能够主动掌握这种能力？
    学渣是这样的，看着老师写满黑板的重点，一个字都记不住。
    想问问题，但一张嘴发现自己脑子里都是空白，问都不知道怎么问。
    可我不想学习啊！
    有没有富婆的大腿能抱一抱？

 第200章 恶人自有恶人来堪磨

    第200章恶人自有恶人来堪磨
    没有手机和网络的时代，对于死宅穿越者来说就是地狱。
    学校里虽然设有电话传达室，但王云霄回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要一份特务局的电话号码。
    现代人根本就没这个意识。
    走回去要好远啊……
    但如果不能确认那件事，心总是放不下来。
    王云霄不说话，周晴也不敢开口说话。
    元宵哥的名声在整个天门市南通区的街面上都是独一号——闹市当众持刀杀人，搁评书里面至少也是武松，典韦一样的英雄好汉。关键杀完人之后还没事，官府也不管，这就更吓人了。
    根据韩斌的说法，江湖上都相传，南通区的大混混王云霄，诨号王大疤瘌，豹头环眼，生性残暴，爱吃人肉下酒，善使一口单刀，手下十几条人命。有个妹妹生得花容月貌，嫁给了高官做姨太太十分受宠，因此公门官差也奈何他不得……
    天门市的曲艺评书文化源远流长，本地人讲话也幽默诙谐，编瞎话都一套一套的，口口相传之下就越传越离谱。
    在外面都是这个样子，就不要说他在学校里是什么形象了。
    周晴本来就胆小，被王云霄掐了一下脸蛋，差点当场吓死。
    要不是还有看起来很面善的小葫芦……
    面善个屁啊！
    王云霄那伙人的结拜小妹，整个清河中学无论男女，脸上带疤的就她一个。说起那个“大疤瘌”的诨号，一开始就是有嘴贱的人给她取的。
    嘴贱之人的下场就不用说了。
    现在没人敢提这事。
    这能是什么好人啊，多吓人啊！
    “没事，你不要害怕，我大哥在考虑别的事，跟你没关系。”
    小葫芦翻墙头出去买了三根冰棍回来，经过反复劝说，终于安抚住了周晴的情绪。
    “好了，跟姐姐说说吧，你到底遇到什么难事了？”
    周晴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坐在旁边默默啃冰棍的王云霄，咬着嘴唇小声说道：“其实不是我，是我一个同学叫蒋茵茵。我们俩是从一个……一个地方出来的。我已经没有家人，但她还有父母，前几天她的父母找到她……”
    “伱等会儿，谁？蒋茵茵？”
    王云霄一口咬掉半个冰棍，对小葫芦说道：“你去查一下，三年二班是不是还有沈浩文这个人。”
    这名字听起来可太熟悉了。
    王云霄对于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第一天晚上，在食堂后厨遇到的那个啃小孩胳膊的长舌头大娘还保留着非常深刻的印象。
    作为当事人，他记得很清楚。
    后来霍青阳委托他调查这个事，让他查出学校里失踪了一个叫做蒋茵茵的学生。
    周晴没死，蒋茵茵居然也活过来了？
    看来这一次时空回溯的时间节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早啊。
    王云霄仔细一想，发现也很正常，毕竟如果按照原来那条时间线计算的话，自己穿越过来那时候，寰宇号应该已经从赛弗出发走到一半了。
    但时空回溯为什么会影响到清河中学，尤其是蒋茵茵这里？
    周晴的死，和自己在校门口殴打那个偷拍记者多多少少是有一点关系的。
    蒋茵茵和自己可没有关系啊，在自己穿越过来之前她就已经被做成刺身了。
    她的命运怎么会改变，然后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王云霄逼近到周晴面前，沉声说道：“把你和蒋茵茵的事情讲清楚，从头开始讲，不用瞒我，我知道你们是什么出身。”
    周晴瘪了瘪嘴就要掉眼泪。
    “不许哭！说话！”
    王云霄一嗓子就把她的眼泪给吓了回去。
    “我……我是从南方被人带过来的，蒋茵茵是本地人，她爸是个烂赌鬼，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输光了，把她也给卖到桂香楼，只卖了十两银子。”
    周晴缩着脖子，委委屈屈地小声说道：“后来桂香楼倒了，妈妈……鸨娘被抓走，听说枪毙了。年纪大的姐姐们都被送到技术学校，说是读两年书再去棉纺厂做工。像我和茵茵这么大的，就被校长接到这里。校长给我取了新名字，茵茵本来就有姓，所以没给她改。”
    “后来……再后来……就是前些日子，她父母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她的下落，又找到学校这里来。学校这边也不能拦着不让他们见面……可谁曾想，她爸还是死性不改，把她骗回家就是想再卖她一遍！”
    懂了。
    虽然周晴描述得结结巴巴，但王云霄听完之后基本上就了解了事件全貌。
    怪不得周校长说，这事得找自己来办。
    官面上的事情学校都可以处理，可也总难免会有一些人，以自己灵活的道德底线去耍无赖，绑架别人的道德良知。
    把自己家卖出去的女儿要回来再卖一遍这种事情，有的人还真就能干得出来。
    你跟他讲什么规矩、道德、法律都没有意义，他的脑子思考不了这种层面的问题。
    毕竟人家是亲生父母，学校方面也没有权利去阻止人家父女相认。这种事情，即使闹到警察局里也是一笔烂账，根本说不清楚。
    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
    恶人，自然要有恶人来磨。
    周校长自然不会放任自己的学生去做大奸大恶之事，但对付这种下三滥的混蛋，由王云霄出面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走，带我去你班里！”
    王云霄现在身边确实没有兄弟，却不代表他无人可用。
    校内校外，有的是人想要投靠元宵哥，跟着元宵哥吃香喝辣，是他自己不想招那么多人。
    来到周晴的班级，王云霄一把推开门，朝着讲台上的老师抱了抱拳：“老师您先停一下，我有事说。”
    讲课的老师不是二年一班的班主任，看到王云霄一脸凶相的走进来，心里也有点发憷，赶紧让开位置。
    台下的学生更是鸦雀无声，都不知道这个大混混想要做什么。
    王云霄走到讲台上，冷哼一声：“蒋茵茵是你们班的吗？”
    当时就有人下意识地看向教室中的空位。
    “你们班女生都让人欺负死了，还特么跟这儿背单词呢？”
    王云霄一拍讲台：“有没有带把儿的爷们？抄家伙跟我走！”
    片刻的安静过后，呼啦一下子，整个教室都沸腾了。

 第201章 洒家特地来消遣你！

    第201章洒家特地来消遣你！
    王云霄对于南方的学生不了解，但在自己的记忆当中，北方的学生，尤其是山海关以北的学生，打群架都是以班级，甚至是年级为单位的。
    他还记得自己上学那会儿，学校大扫除的时候，去教导处打扫卫生，拉开抽屉里面都不是什么打火机，漫画书，而是各种蝴蝶刀，西瓜刀。
    在北方的学校，尤其是初高中做教导主任，没有点上山伏虎，下海擒龙的本事，真镇压不住场面。
    山海关以南到长江以北这一片的情况稍微要好一些，学生们平时也都老老实实装得像个人一样，可你千万别点火，你敢点火他就敢炸。
    比方说作为战胜国还要签二十几条不平等协议，割让领土什么的……那事就大了。
    作为整个北方地区的交通枢纽之一，九河下梢之地，三教九流汇聚之所，老天门人给外地人的第一印象通常都是性格软怂，诙谐幽默，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这其实是一种错误的刻板印象。
    天门人的江湖气，侠义心是埋藏在骨血里面的。
    外地人都觉得天门的混混没出息，上不得台面，却没想过为什么天门的街面上只有这些混混。
    当年大总统尚未发迹之时，在天门编练新军，也就是如今的墨玉麒麟军团，选拔的就是本地乡勇。但凡有点出息有点志气的好男儿，早就从军报国去了，怎么可能还留在街面上厮混。
    学校里的学生怕王云霄是真的，但王云霄振臂一呼，他们就敢跟着出去打架，这也是真的。
    王云霄一嗓子喊过去，呼啦一下子站起来十几个男生。
    都是初一的小豆芽菜，没有未来时代那么丰富的营养供应，站起来比课桌都高不了多少。
    老师在旁边急得要命：“王云霄你想干什么？”
    “闭嘴，没伱事。”
    王云霄拿手一指，老师就不敢说话了。
    这种事让老师出面确实也不合适，老师能做什么呢？老师只会以理服人，可如果蒋茵茵她爹是那种能听得进劝的主，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
    不合适是不合适，你搞不定这个事情不是你的能力问题，没有人会说什么。可你要装作无事发生，还拦着别人不让去救人，那就是态度问题了。
    王云霄转身出门，带着这帮手里拿着笤帚板凳小豆芽菜，浩浩荡荡出了校门。
    他在路上把蒋茵茵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大家听完了都很气愤，也很兴奋。下午能逃学，还有大哥带着去英雄救美，这种好事一辈子可能都赶不上几次，哪还能有不愿意的。
    别说免费打工，倒搭钱他们说不定都乐意。
    当然王云霄也没真指望这帮小豆芽菜能派上什么大用场。
    关键是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他亲自去登门拜访，这个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让人看见，指不定又编排出什么恶心人的文章。
    但如果是蒋茵茵的同班同学去她家找她，她爹娘态度不好，这个时候王云霄再出面，就变得顺理成章。
    师出有名这个事情很重要，鲁提辖打人前都知道先切十斤臊子。王云霄过去没经验，吃了一次闷亏之后也算是长了记性。
    班长是个挺机灵的小伙子，王云霄就让他做先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安排好了套路。
    到了蒋茵茵家的门前——实际上就是一座比茅厕好不了多少的土坯房，她爹赌钱把房子都卖了，只能跟人合住在这种土窝棚里面。赌债缠身又没有什么谋生之道，说不定都挺不过下个冬天。
    班长在一众同学的簇拥下，鼓起勇气上前啪啪啪敲了半天房门，才听到里面懒洋洋地喊了一声：“别敲啦！催命呐？”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出来一人。
    这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一身破衣烂衫，跟乞丐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看他那潮红的面色与迷离的眼神，应该是中午刚刚喝了一顿小酒，这会儿还没完全酒醒。
    一看外面都是人，他吓了一跳，转身就往里跑。
    这让已经准备好发言的班长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回头去找王云霄。
    王云霄在旁边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来，冲着他摆了摆手。
    这边屋子里呼啦一下子钻出来四五个人，为首的大汉俩眼一瞪，抬起手一手指头杵在站在最前面的班长胸口：“干什么干什么？哪儿来这么些小兔崽子，都特么给老子滚远点！”
    班长被他一手指头怼得差点没站稳，胸口发闷，心里的火气也被激发出来，梗着脖子叫道：“我们是蒋茵茵的同学，你把蒋茵茵叫出来，我们有话问她！”
    “什么蒋茵茵讲巴巴的，都给老子滚！”
    大汉看到是一帮小豆芽菜，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把揪住班长的衣领：“再不滚老子弄死你，你信不信？”
    班长也是个二愣子的脾气，毫不畏惧地回瞪过去：“你敢弄死我，我同学回去就报警，让警察来抓你！”
    “我去你个妈了巴子的！”
    大汉恼羞成怒，反手就是一耳刮子甩在班长脸上：“我抽死你个小逼开的……”
    他还想再抽，手腕却被人稳稳地攥住，丝毫动弹不得。
    他心中一惊，正要转头去看，不料想对方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在他腿窝上猛地一踹，当场把他给摁跪在地上。
    王云霄一手压住大汉，回头看向跟着他出来那些伴当，冷笑道：“你们混哪儿的？脾气这么冲，有娘生没娘教啊？”
    下意识想要扑上来救人的几个人，看到王云霄这手上的功夫和说话的口气，顿时迟疑起来。
    “你爷爷……”
    跪在地上的大汉还在强撑着嘴硬，王云霄抓住他一根手指头直接拧断。
    “爷……”
    这人挺犟啊。
    王云霄心说这就不是一根手指头能打发得了的了。
    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拽起来。对准他的腮帮子，抡圆了就是一嘴巴。
    一声脆响！
    王云霄现如今手上有多少力气，除了他自己之外，别人是不清楚的。大家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那大汉的脑袋顺着这一嘴巴猛然转出了九十度角，七八颗带着血的黄牙从嘴里当场飞了出去。
    整个人都抽懵过去了，跪在那儿摇摇晃晃的不说话。
    王云霄搓了搓手指头，抬手一指后面的人：“你，过来！”
    那人面无血色，窟嗵一声跪下了。
    “爷爷饶命！”
    “谁是你爷爷？”
    王云霄一脚将他踹翻，其余几个人转身就跑，可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哪还能跑得掉，被王云霄一拳一个打翻。
    “都给我捆起来！”

 第202章 没有道德就没有烦恼

    第202章没有道德就没有烦恼
    人在失去道德束缚之后能做出来的事情，是那些心中还有道德良知的人想都想不出来的。
    有些人对别人的道德标准要求特别高，出去吃饭别人多吃了一个蒜蓉粉丝蒸扇贝，就觉得这人品德有问题，不可深交。
    这都是被惯出来的臭毛病。
    温室里的花朵，没见过碗口大的冰雹。
    王云霄这一次就算是见了世面。
    蒋茵茵并不在家，家里只有她的父母，还有一群不三不四的男人。
    她不在家是因为她已经被卖掉了，她爹甚至都没有多犹豫一秒。
    想要搞清楚这件事得从头说起——当年她爹不止是把她卖了，连带着把她妈也给卖了。后来新政府成立，两轮扫黑除恶，青楼、烟馆、赌场全部关闭。
    买下她妈的人被抓进去吃了花生米，她妈被解救出来，也无处可去，最后又回到她爹身边。然而她爹并没有安分多久，没过半年又把她妈给卖了出去。
    这次跟上次可不一样，上次那是赌钱输了，要拿老婆女儿抵债。现如今新政府明令禁止赌博与人口买卖，明面上谁也不敢做这种营生。这可把她爹给憋屈坏了。
    大老爷们也太坏了，你管天管地也就算了，怎么还能管得着我卖自家老婆呢？本来我这一个人维持生计就很艰难了，现在老婆又找回来，家里多了一张嘴，你让我喝西北风去？
    她爹带着浓浓的怨气，转头就去信了教。
    只要听大师兄讲经布道，就可以蹭吃蹭喝，会内兄弟姐妹亲如手足，团结友爱。你的老婆就是我的老婆，我的老婆也是伱的老婆，不分彼此。
    蒋茵茵她妈生得一个水灵灵的俊俏闺女，自己当然也是好颜色，师兄们就特别喜欢前来讲经。
    虽然说是亲如手足，不分彼此，可不管再怎么说也是人情社会，师弟不要钱，那是师弟有孝心，你做师兄的总不好意思空着手来，容易让人笑话。
    于是家里的生计问题也就这么暂时解决了。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和蒋茵茵倒也没什么关系。她妈是自己找回去的，她可没回去。当初她爹白纸黑字写的买卖文书，按照前朝的规矩，这女儿跟他可就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了。
    女儿要是长大嫁人之后，还能记得这个父亲，给他买点吃喝，这叫做孝顺。
    不搭理这个生父，也是合情合理，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不挑刺，但完全没必要活在那些杠精的道德绑架里面。
    蒋茵茵没想过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可她爹吃饱了饭，却又想起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
    当然也不是他自己主动想起来的，而是听师兄们说起，有人在暗中寻觅条件合适的少年少女，开的价钱很高。
    这个事情很正常，虽然新政府明令禁止人口买卖，可前朝的老爷们家大业大，谁家还不得雇几个个丫鬟婆子，门房小厮处理家务？婆子好找，现如今的小丫头可是不好找了。
    你让那些赔钱货都上学读书去了，老爷太太们用什么？少爷小姐们用什么？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
    现如今这卖身契是不好签了，可越不好签，能签上的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听别人说起，有这么一位童先生，专门在暗中为达官贵人们操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在江湖上放出话来，高价收购会读书识字的女童，颜色好气质好的加钱，来历清楚，身家清白的，还加钱。
    至于说做什么用，这个大家懂的都懂。
    她爹听完一拍大腿，哎呦这不是巧了吗！我正好就有这么一个闺女！
    …………
    这些信息当然不是她爹主动交待出来的，而是王云霄把她爹连带着几位师兄吊起来，扒下裤子用柳树枝抽打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整理所有人的口供之后，才得出事件的全貌。
    两百块钱，这是蒋茵茵她爹第二次卖女儿的价格。
    真是一笔巨款。
    第一次卖的时候，那孩子还小，也就抵了十块大洋。
    现在新时代了，生活好了，再加上孩子长大了，有模有样又读书认字了，那肯定是不一样的价格。
    当然在文书上是看不到这两百元钱，以及“买卖”的字样，写的是“自愿赠与陈氏为婢”。
    还挺懂法律，都学会钻漏洞了。
    王云霄看着从家里搜出来的这张文书呵呵直笑。
    蒋茵茵班里的学生可笑不出来，班长气得脸色发青，周晴更是瘪着嘴哭得梨花带雨。
    都是温室里的小花苗，哪里品尝过这么重口味的农家肥。
    “都愣着干什么，把人都放下来吧。不就是这么点事，有什么大不了的，跟我实话实说就行了，何必受这皮肉之苦呢？”
    被放下来的人“呜呜呜”地说不出话。
    活爹！你抽我们的时候倒是问啊！
    “大哥，咱们报警吧！”
    班长很有正义感，也很天真，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报警。
    王云霄摆摆手，把最开始打人的那个大汉嘴里的布条拔出来，拍拍他的脸蛋，亲切地笑道：“兄弟，不知道你家教主……还是大师兄，我也不了解，反正就是能拿事的人，尊姓大名啊？”
    大汉的痞性最重，挨得揍也最狠，这个时候什么好勇斗狠的心思都没了，鼻涕眼泪一大把，哭得就跟死了亲爹一样。
    “好汉饶命啊，好汉！我家大师兄姓肖行五，别人都称肖五爷……”
    “我管你小五爷小六爷的，回去告诉你家大师兄，给我王云霄的兄弟拿一万块钱出来做医疗费，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就去杀他全家！”
    面对王云霄凶恶的威胁，那大汉连话都不敢说，带着其他兄弟连滚带爬地狼狈逃窜而去。
    一群人不要命地跑出两条街，看到身后没人追赶，这才支撑不住，坐到地上拼命喘气。
    看大汉扭头回顾，似乎还想要说两句场面话充充门面的意思，一旁的师弟连忙劝道：“师兄，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这样的狠人咱们招惹不起，要不然还是报警吧！”

 第203章 出了这么大事你不报警？

    第203章出了这么大事你不报警？
    有一种说法是，坏人之所以可以恃强凌弱，肆无忌惮，是因为在他这个生态位上没有竞争对手。
    大家都有道德，他没有道德，就可以活得很轻松，很自由。
    可一旦大家都没有道德束缚了，可以为所欲为了，那些之前除了没有道德之外就一无是处的恶人，真的还有生存空间吗？
    蒋茵茵的爹就是这么一个极品废物。
    他算不上是恶人，甚至也没有作恶的能力，只不过是一个输到倾家荡产的烂赌鬼，就连街上最下三滥的小混混，都能欺负他，骑在他头上拉屎。
    他能欺负的对象，也就只有他的老婆和女儿。
    这种人最大的本事，或者说唯一的本事，就是耍无赖。
    这招只能欺负不愿意跟他一般见识的普通人，就因为正常人都知道杀人犯法，打人也犯法，所以才有他生存的空间。
    这老小子一开始嘴还不老实，嬉皮笑脸地说什么您看上我家茵茵，是那小贱蹄子的福分……被王云霄结结实实地抽了一顿之后，终于老实下来，认清现实了。
    他认清了，他老婆还没认清。
    蒋茵茵她妈都已经躺在屋里起不来了，听到外面的惨叫声，还是挣扎着爬出来，一边磕头一边哀求：“别打啦！别打啦！我求求您发发慈悲，别打他啦！”
    如果换成一位心怀良知的故事主角，这个时候说不定就停下手来，感叹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然而王云霄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说了一句：“滚！”
    老子又不是庙里的菩萨，发哪门子的慈悲？
    这老娘们也看出王云霄不好惹，不敢再多言语，转头就爬向周晴，想要给她磕头：“小晴啊，阿姨给你磕头啦！你帮我求求这位大爷，放过我当家的吧！再抽就真要出人命啦！”
    周晴还没说话，王云霄就怒了：“把她也给我堵上嘴，吊起来！”
    谁惯的这臭毛病！
    抽完了那些小混混，放他们回去报信，王云霄随手扔掉已经被抽烂的柳条，从旁边树上掰下一根新的，开始料理这对公母。
    俩人被吊在树上，像蛆一样疯狂地蛄蛹。
    蒋茵茵她爹并不知道那位童先生的真实身份，反正人家是个体面人，给钱给的痛快，谁还愿意管那么多闲事。
    人是今天上午被带走的，昨天晚上周晴过来，想要带蒋茵茵回学校，被他拦住了。他也不傻，怕夜长梦多，自家女儿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正好上午童先生过来，他都没敢讨价还价，当场就签了文书。
    王云霄把那张墨迹未干的合同文书，连带着沉甸甸的钱袋子放在她爹眼前，冷笑道：“还是老规矩，我问一句你说一句，多一个字废话就抽伱一次。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爹连忙点头：“知道！知道！”
    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我再问你，清河中学那一片都归我王云霄罩着，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
    “那你都没跟我打招呼，就把我那儿的人给骗走了，还卖了两百块，合适吗？”
    如果换做别人，她爹肯定要大声嚷嚷，那是我亲生闺女！
    他刚才也是这么喊的，然后被王云霄吊起来一直抽到现在。
    “不合适。”
    他想喊饶命，刚才也喊了，然后被抽得更狠了。
    所以现在王云霄说啥是啥。
    “你得庆幸现在是法治社会，要不然我今天就得把你们这对儿狗男女活埋了。不弄死你俩，我王云霄日后在江湖上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王云霄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掂了掂钱袋：“你闺女值不值两百块钱，那是你闺女的事。你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咱俩这笔账可不是两百块钱就能了的，知道吗？”
    “知道，知道，您说多少，我都认了。”
    “我让你认了吗？”
    “那您啥意思啊？”
    她爹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心说自己这是遇上什么神仙了，比那赌坊催债的还要恐怖，不玩死你是不肯罢休啊。
    “你去衙门报官！”
    “啊？我？”
    她爹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我让你去报官！去警局自首，听不懂人话吗？”
    王云霄手上一使劲，她爹顿时惨叫起来：“听懂了！听懂了！”
    “听懂了就好，到了警察局，把你怎么入的那个香炉会，怎么卖的闺女，都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我上你家来做什么，我刚才跟那些鸟人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记得……您说，要一万块钱，不然就杀大师兄全家！”
    “对，到时候跟警察都交待清楚了，一个字都别漏。”
    “你要是敢说错一个字，今天晚上还有人来找你！”
    她爹已经被吓得尿都喷了出来，裤裆里面一股子温热骚臭。
    不仅是他吓到了，周围跟过来的学生也都鸦雀无声。
    虽然以前听说过王云霄是出了名心狠手辣的大混混，可也没想到这么恐怖。
    好家伙张嘴就要一万块钱医疗费，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
    出了蒋茵茵家的门，回学校的路上，班长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哥，你还真要去杀……杀人全家啊？”
    “他傻你也傻？杀人不犯法的吗？”
    王云霄白了他一眼，低声解释道：“我又不知道他那个大师兄是个什么东西，哪有功夫去找人。蒋茵茵她爹卖自己闺女，又有那么一张文书在，警察也懒得管的。但我说了这话，传到警察耳朵里面，涉及到巨大金额，涉及到人命官司，他们不想管也得管。到时候不用我去找，他们就能把那个大师兄还有童先生给找出来。”
    班长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大哥你真牛逼！这你都能想到。”
    冷不丁让自己不熟悉的人这么一夸，王云霄还有点好不意思，连忙摆手道：“好了，这件事暂时就这样。你们回去跟老师说一下蒋茵茵同学家里的情况，老师不会为难你们的。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公家来办吧。”
    后面的事情，就不太适合让这些涉世未深的小豆芽菜们接触了。

 第204章 搞清楚谁是我们的朋友

    第204章搞清楚谁是我们的朋友
    “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但理解，不是纵容的理由。”
    周校长平静地注视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乔弘毅，沉默良久之后，缓缓开口说道。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无论我再教你什么道理，伱都不可能听得进去，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说呢？”
    乔弘毅低头道：“学生是来道歉的。”
    “你可不是我的学生，不要乱攀关系。”
    周校长摇头道：“当年我也不过就是在你姑母面前夸奖过你几句，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后悔。我以为你多少能学到你姑母的几分本事，结果现在……呵呵，你好自为之吧。”
    乔弘毅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办公室内，一时之间只剩下墙上钟表秒钟走动的声音。
    “先生，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现在特务局里的工作千头万绪，我真的离不开……”
    “你还是没搞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周校长叹气道：“我让你休息一个月，你以为我是在惩罚你么？特务局真的那么重要？你信不信我现在打电话给大总统，让她直接取消天门市特务局的编制，让你们局长带着你们回家去种番薯？”
    乔弘毅下意识地站起身，但在周校长凛然的目光注视下，又慢慢地坐了下去。
    “我也不想再跟你说什么我们当年回来的时候，局面如何如何艰难的这种话，这些故事你们从小听到大，想必都已经听腻了。你要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那就说明你不适合现在这个工作岗位。实在不行就去冀州或者晋州吧，那边的特务局刚刚筹建起来，你去做局长，心里有什么抱负都可以尽情施展，我也管不着你了。”
    周校长挑眉道：“想去吗？”
    “不想去。”
    乔弘毅拒绝得十分干脆，他拿起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厚厚的一沓纸质资料，双手递送到周校长面前。
    “所以我提前准备好了贿赂，希望先生能看在我尽心尽力的份儿上，对我网开一面。”
    周校长瞪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资料，扶好眼镜仔细看去。
    这一看就看了将近半个小时。
    “35个人……还都是刺儿头，你是恨我不早点死吧？”
    “先生说笑了。”
    乔弘毅正色道：“除了先生这里，还有其他几所学堂也在尝试着培养专业人才，但这次看下来，还是先生这里的教学质量最好。这份名单里的学生，恐怕也只有先生您才能镇压得住。”
    “用完我的学生，就拿别的孩子来堵我的嘴，你当我这里是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呢？”
    周校长放下手里的纸质资料，看向乔弘毅：“应该还有一个人吧？”
    乔弘毅摇头：“就这35个人。”
    “你强迫症那么严重，会只准备35人的名单？”
    乔弘毅无语，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个有问题，我本来不打算给您这边添麻烦的。”
    周校长拿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从联邦那边来的……姓弗洛伊德？你怀疑她不是真人？”
    “不是怀疑，已经确定了。”
    乔弘毅叹气道：“这孩子是个麻烦，她们家族背后的那位更是……”
    “不麻烦，交给我吧。”
    周校长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西方新神之中，妮雅拉算是和咱们关系比较亲近的一位，不管她出于什么意图，既然把孩子送过来了，那咱们就收下。一个人的出身固然重要，但后天的教育也有很大的影响。”
    “但妮雅拉支持的是四海商会的那位黄公子……”
    “都一样。”
    周校长直视着乔弘毅的眼睛，正色说道：“海外华人也是华人，与我们同宗同源。你作为情报人员，对他们抱有警惕心理是正常的。但在大局层面上，要想清楚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有些事情，你不了解。”
    乔弘毅皱眉道：“我作为特务局的情报科科长，还有什么秘密是连我都不了解的？”
    “不是秘密，而是从历史上抹消掉的一部分。”
    周校长沉声说道：“就像你们这次进行的时空回溯一样，除了当事人之外，普通人可能意识不到时间线发生的变化。有些事情对于我们那一代人来说不算秘密，但对于你来说，是从未经历过的过去。而‘过去’产生的影响，即使在被抹消之后依然还会顽强地留存下来。”
    “生命很容易消逝，而思想很难被子弹抹杀。”
    “所以……到底是什么？”
    乔弘毅虚心求教道：“既然不是秘密，难道现在还是不能告诉我吗？”
    “龙。”
    “龙？”
    乔弘毅满脸迷惑：“您的意思是说，龙这种生物原本是存在的，而现在不存在了。所以我们的十二生肖里面……”
    看到周校长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人会下意识地用自己认知范围之内的刻板印象，去尝试理解超出自己认知能力的存在。
    “所以说，就算告诉你也没有意义，你不知道来龙去脉，理解肯定会出现偏差。”
    周校长摇头道：“做好你现在手头上的工作，不要好高骛远，以工作为借口多吃多占。你今天多拿一点，明天多抓一点，到最后就会变成你当初最讨厌的样子。”
    乔弘毅苦笑道：“您是不知道这天门市的水有多深，里面藏了多少千年的王八，万年的老鳖。有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想把他们都捞上来挨个放血。”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周校长镜片后的目光突然变得狡黠起来。
    “天门市能有今天这番景象，都是我们当初跟着大总统一点点打拼出来的。前朝的王公贵族，遗老遗少。海外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魉。本地的三教九流，绿林江湖……傻小子，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当市长，非要跑来清河中学教书啊？”
    老登！
    乔弘毅眼角抽搐，强忍住没把肚子里的话骂出口。
    “不要着急，一点点慢慢来吧。”
    周校长安慰道：“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总统以一介女子之身执掌天下大权，就已经让那些老家伙们跳脚了。再继续保持强硬的态度，只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该安抚的要安抚，墙角也要一点点的挖。‘时间’在我们这边，千万不要急功近利。”

 第205章 时空回溯带来的问题

    第205章时空回溯带来的问题
    晚上八点钟，王云霄在特务局见到了另一个周晴。
    在同一条时间线上，出现了两个周晴。
    一个是人，一个是鬼。
    过去的周晴，因为承受不住报纸上的舆论压力，选择了自尽。
    而在时空回溯之后，她并没有看到那份报纸，依然活在世上。
    蒋茵茵还活着，只不过依旧下落不明。沈浩文还在学校里读书，没有使用邪术害人，也没有被学校劝退。
    王云霄感觉自己以自己的智商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
    他脑子里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时空回溯为什么会影响到清河中学的过去？
    蝴蝶效应有这么夸张吗？
    你当是重启宇宙呢！
    如果说这是一部电影，导演就设定张三放屁会导致全球升温，给主角一个殴打他的理由，那还勉强说得过去。
    他的内在逻辑是合理的。
    但是清河中学这边的情况明显不合理。
    哥斯拉厉不厉害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个与世无争的猩猩，你非要让我跟他合影。
    完全没有道理，除非……
    寰宇号未能及时到港，与清河中学的一系列事件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因果关联。
    王云霄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关系，只能去问另外一位知情人。
    颜予安。
    梁斌吃了顿早点直接拍拍屁股回家了。其他参战的小队，可没有他那么轻松。
    颜予安还在医院里没有离开，看脸上的神色，似乎比早上那时候更加憔悴了。
    他当时听取了王云霄的建议，喝了一碗羊杂汤，状态恢复了不少。
    结果到晚上一看又变成这副衰样……可能平时就是这样的人吧。
    真不知道那个什么风流浪子九纹龙的诨号是怎么传出来的，难道是别人看他这副德行，以为他肾虚？
    他并没有浪费这一白天的时间，在王云霄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收集到了几乎所有小队的情报信息，写满了十几页纸铺在地上，咬着手指冥思苦想。
    “这是有可能的，因为这一次寰宇号的事件，涉及到的问题远不只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颜予安对于王云霄的猜测表示肯定，然后反过来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你不会以为时空回溯这种东西，是可以随随便便动用的吧？”
    王云霄心说我也不知道伱们这个片场是什么规则啊，隔壁小怪兽打奥特曼，一兆度的火球随便扔，连块玻璃都打不碎，它找谁说理去。
    “据我所知，这是新政府成立之后，特务局第一次启动时空回溯。单单一艘寰宇号的能量，远不足以让上面的大佬如此重视。只能说它是一条意外引燃的导火索，后面连接着不知道多少火药桶。”
    颜予安捡起地上的一张纸递给王云霄：“你看，这是我统计上来的，有关于昨天晚上那场战斗的目击记录。当时我们一共有九支小队参战，都被安排在战场外围，处理那些突围出来的杂鱼。但这些杂鱼的成分未免也太复杂了——包括地狱里的恶魔，邪教徒、吸血鬼、巫师、堕天使、扶桑浪人、甚至还有蒙面的武道高手。”
    “这还只是我们看到的漏网之鱼，战场中心区是什么情况，只有特务局内部人才知道。”
    “而且这还涉及到一个更麻烦的问题，启动时空回溯之后，咱们这场仗就算是白打了，还得把这些藏起来的家伙找出来再杀一边，但咱们的伤亡却是实打实的……”
    “什么意思？白打了？”
    王云霄听得满头雾水：“你是说他们复活了，咱们的人没复活？”
    “学过多元维度宏观理论吗？”
    颜予安捂着额头想了想：“我用你能理解的话给你简单解释一下，不要问为什么，你大概能理解这个意思就行。”
    “假设咱们和洋人在同一间教室里上课，老师教的是中文的三字经。虽然在智力层面上，咱们和同龄的洋人差别没有那么大，但中文是咱们的母语，所以同样一篇三字经，我们肯定比洋人学得快。”
    “时空回溯就相当于这篇三字经，咱们国内的时空维度相当稳定，相当于有母语优势，而国外的时空维度是不稳定的，他们只能死记硬背。”
    “先生第一天教了十二个字，咱们都背下来了，洋人一个字都没背下来，相当于白学。”
    “为了照顾洋人的学习进度，先生在第二天又把这十二个字重新教了一遍。”
    “换句话说，就是咱们和洋人在这方面的抗性不一样。”
    “启动时空重启之后，寰宇号的时间会倒退回去，和寰宇号相关联的各种人与事，也会产生相应的变化。但我们不会倒退，我们已经学过三字经里那十二个字了。”
    “那为什么……”
    “别问，说了你也听不懂。”
    “好吧。”
    “刚才说到哪……啊对，三字经，在第二天里，虽然先生教的内容是一样的，但我们和那些洋人，还有新来的学生就已经产生了明显的差距。”
    “这种差距，你可以理解为维度。”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经历过时空回溯的我们，无论回没回到过去，都已经和时空回溯之后的现实世界不在同一个维度了。”
    “啊？”
    王云霄心说怎么着，这回溯一次不只是卡出周晴这个BUG的问题，连我们都给回溯没了？
    这特么是哪个程序猿写的狗屎底层代码，不会已经提桶跑路了吧？
    “特务局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一碗羊汤。”
    颜予安揉了揉充血酸涩的眼睛，叹气道：“通过药物作用使人短期失忆，模糊认知的界限，忽视维度的差异。听起来是不是很恐怖？咱们莫名其妙被拉上前线，打了仗，死了人，还要被哄骗着喝药，忘记痛苦……”
    王云霄默然无语。
    这么多支小队里面，当然不只有他一个聪明人。他感觉不对劲，所以拒绝了乔弘毅的进一步拉拢。而颜予安则是通过收集情报自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正不正确不好说，但大方向上应该没有问题。
    他们被坑了。
    “哟？你们俩在这儿研究什么呢？”
    就在两人默默对视的时候，霍青阳双手插兜从旁边走过来，随意地看了一眼颜予安放在地上的笔记：“瞎研究这些干什么？有问题你们直接来问我不就行了？”

 第206章 聪明人的弱点是想太多（加更）

    第206章聪明人的弱点是想太多（加更）
    “你们两队都无人阵亡，怎么还拉着一张臭脸就跟死了一户口本似的？”
    回到办公室里，霍青阳解开外套随手扔到旁边的衣架上，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军用酒壶：“李家小烧，整一口不？”
    看俩人都没反应，霍青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当初跟你们俩说什么来着？是不是让你们好好读书，少管闲事？谁让伱们来的？不是你们自己做的决定吗！现在遇到一点压力就承受不住了，你们摆这臭脸给谁看？”
    王云霄张了张嘴，没敢反驳。
    霍青阳说得对，这是他自找的，如果他不是贪图那五块钱的加班费，又被乔弘毅的说辞诱惑，老老实实在学校里读书，根本就不会遇到昨天晚上这些糟心的事情。
    没有甩锅给乔弘毅的道理。
    这个世界上除了亲生父母之外，没有任何人会无条件地为你好。这个道理很简单，但也很容易忘记。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遍的话，王云霄绝对不会淌这个浑水。
    但很遗憾，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
    “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接触这个层面的事物很危险？你们信了吗？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一次，就算我磨破嘴皮子你们也不会信的。”
    霍青阳闷了一口酒，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两个蔫头耷脑的家伙。
    “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每人三个问题，问完了就滚回去读书，别在这里浪费粮食！”
    颜予安首先举手道：“霍长官，我想知道寰宇号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牛鬼蛇神？”
    “你这是两个问题。”
    霍青阳摊手道：“具体的细节不能告诉你，但可以简单地说一说。这件事本身并不复杂，只是你们层级太低，不了解事情的全貌。其实说白了，就是新政府成立之后，很多没有捞到好处，或者失去权力的人，不甘心安于现状，所以心心念念着，总想要搞出点事。”
    “前朝遗老，海外流民，扶桑复国武士，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小角色，这些人在共同的利益驱使下，走到了一起。我们最开始以为，可以一步步地解决这些问题。但对方显然也不甘心坐以待毙。他们已经在暗中纠集起一批很可观的力量，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如果我们没有发现寰宇号上的问题，这个毒瘤可能还会继续在暗中发展壮大。这也是昨天晚上为什么要临时抽调你们这些刚刚组建没多久的小团队进入战场的主要原因。一是因为我们确实人手不足，处理不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二是想让你们提前适应一下战场，感受这个世界真实残酷的一面。”
    “后者是乔弘毅提出来的，我最开始并不同意，但他还是说服了我。你们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他说，我们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们特务局的专业能力确实不行，一直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我们的队伍里面有内鬼，在为那些人提供掩护。”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意味着，我们这批人恐怕已经排不上什么用场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遭人算计，全军覆没。所以哪怕是揠苗助长，也必须把你们尽快锻炼出来，以便在关键时刻能够顶替我们的位置。”
    颜予安沉默半晌，开口问道：“既然怀疑有内鬼，为什么不查？新政府成立不过两年，特务局成立的时间更短，查内鬼没有那么难吧？”
    霍青阳大笑道：“问得好！可万一……内鬼‘现在’还没有出现呢？”
    什么叫现在还没有出现……王云霄正想要在心里吐槽，突然愣住。
    他听懂了霍青阳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时空潮汐是我们当前要面对的最主要的问题，现在这些鸡毛蒜皮，都不过是时空潮汐带来的负面影响而已。你们现在之所以会纠结这些问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你们不了解时空潮汐的本质。”
    “聪明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喜欢过度用脑。”
    霍青阳喝了口酒，笑问道：“看过西游记没有？”
    王云霄和颜予安默默点头，别的也就算了，要说连西游记都没看过，那可有点说不过去。
    “我就拿西游记给你们举例子，这样比较浅显直白，如果这还听不懂的话，那就别浪费脑力思考问题了，老老实实回家卖红薯吧。”
    霍青阳伸出一根手指：“假设西游记里描绘的世界，就是现实世界，相对于那个现实世界来说，我们就是身在高层维度的阅读者，这个很好理解吧？”
    “这个世界是从孙悟空出生开始，到孙悟空成佛结束，后面没有了。”
    “我们的世界也是从某一个故事开始，到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故事结束了。”
    “我们作为生活在现实世界里的人，原本是意识不到故事结束的。”
    “但在未来的某一个时代，人类的科技终于突破了维度的限制，看到了故事结束的那个时间点。那就是字面意义的世界末日，未来人将其称作为‘时湮’。”
    “那么问题来了，假设你就是西游记里的主角孙悟空，当你意识到在你成佛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就将宣告终结，成佛也没有任何意义，你会装作无事发生，坐以待毙吗？”
    “那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很简单，抛开技术力不谈，你让作者再写一本《西游记后传》就行了。”
    “比方说，可以写孙悟空成佛之后，他头上拔下来的一根毫毛变成了一只新的猴子，重新又走了一遍西天取经之路。既然重走一遍，那之前出现的妖怪，是不是也应该露露脸呢？比方说白骨精，白骨精虽然被打死了，那就再给它设计一个妹妹，叫白晶晶。”
    “因为要写后传，要让读者产生兴趣，所以原本没有妹妹的白骨精就这样凭空多出来一个妹妹。”
    “这就是我们现在需要面对的时空潮汐！”

 第207章 听行动队长科普小常识（盟主加

    第207章听行动队长科普小常识（盟主加更）
    “在你们眼里，过去，现在与未来是连成一条线的。所以你才会产生诸如时空回溯会不会通过改变过去，影响到现实，或者影响谁，不影响谁此类的问题。”
    “但同样在我们眼里，西游记就是一本书，从故事开始到故事结束的距离，就是第一页到最后一页的距离。一分一秒，一年一月，这些时间的计量单位在我们的视角看来都是四个字，没有区别。”
    “所以我们能够通过时空回溯，在问题爆发之前提前做好准备。我们可以提前一个月拦截寰宇号，没有寰宇号上运送过来的那些雾霭巨人，那些坏人就制造不出遮挡阳光的‘雾都’，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我们可以根据收集到的情报，提前做好充分准备，主动出击去捣毁他们的窝点。”
    “但在这样做的同时也必须要考虑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时空回溯的技术一旦掌握在心怀不轨之人手中，会造成怎样的破坏。都说人心隔肚皮，没有实际证据，你以什么标准来判断别人是不是心怀不轨呢？”
    霍青阳摊手道：“就比方说这一次时空回溯，伱们还在那儿纠结喝不喝羊汤呢，像我们这种特务局的中层干部，都在思考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策划并且促成了它的进行，以此来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拿乔弘毅来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是接收到了来自于未来某一个时间点的信息，利用这次机会，顺理成章地清除掉了你们团队里面，在未来会发挥出某些关键作用的人物？”
    王云霄悚然而惊。
    他突然想起小刘护士在上课时候认真告诫自己等人的话语——
    我给你们讲的所有东西，你们都不要用心去记，更不要完全相信，只要大概了解情况，当做工具来使用就可以了。
    这句话的逻辑，在当时的语境下是很扭曲的，大多数人都当成了耳旁风。
    只有结合霍青阳今天告诉自己的真相，才能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不要相信任何人，因为你只知道你和他现在的关系，并不知道你和他未来的命运。
    也许在二十年后你们会成为宿敌，然后他利用时空回溯回到现在，一刀把你给骟了。
    特务局的人也不可信，这是从霍青阳嘴里亲口说出来的。当他们发现问题严重到无法收拾，只能启动时空回溯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会有内鬼存在的可能。
    正如颜予安所说，特务局刚刚成立，局里的人事档案没那么复杂，想查内鬼没那么难，这个问题特务局自己也能想到，而且他们想得还更深了一层——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我们中间的某一个人，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上变成内鬼？
    这个问题要比羊汤严重多了。
    乔弘毅甚至为此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就是假设特务局主力在未来某一个时间点全军覆没的情况。
    这个是起因。
    王云霄他们这些萌新菜鸟被强拉上战场体验生活，是结果。
    “好了，该解释的我基本上解释清楚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咱们赶紧问，我还有好多工作要忙，咱们长话短说！”
    霍青阳又闷了一口酒，转头看向王云霄。
    王云霄顿时就不爽了：“你跟他解释那么多，怎么到我这里就长话短说了？”
    霍青阳朝着颜予安撇撇嘴：“那小子心眼儿小，爱钻牛角尖。”
    一句话把颜予安也给整不爽了。
    谁心眼小啊！我认真思考问题你就说我心眼小像话吗！
    王云霄冷静下来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了解了时间线的核心问题，其他问题反而不重要了。
    他又不会蠢到直接开口问你们是怎么进行时间回溯的，是按一下秒表倒退一刻钟啊，还是拿神奇绿色小石头做法啊……知道这种事情，对自己反而没有什么好处。
    至于剩下来的一些边角余料……
    “特务局的羊汤到底有什么说法？”
    作为一个正常人，他还是更关心贴近自己身边的事情。
    “给你们清除污染用的，放心喝。”
    “出任务之前喝一瓶可乐，回到局里喝一碗羊汤，平时记得随身带一块巧克力……呐，就是这个牌子的。”
    霍青阳拉开抽屉，拿出两块金色锡纸包装的巧克力扔给两人：“可乐去门口对面的快餐店买，这个是特务局的内部福利，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啊？
    王云霄心说我就问了一嘴羊汤的事，结果你告诉我还有这些？
    可乐和巧克力是什么鬼，你这又是什么说法？
    “可乐里面含有一种轻微成瘾性的提取物，可以让精神放松到恰好可以承受穿越维度的程度。咖啡和茶叶也可以，但是没有可乐的效果那么好，而更刺激一点的药物反而会产生副作用。”
    霍青阳解释道。
    “羊汤里面给你们添加了一些中药材，刚才说过了，主要是清除污染，副作用是会出现短期失忆的症状，但这个副作用也很重要，记忆太乱，想法太多不是什么好事。你们要学会认清自己是一个普通人的现实，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还轮不到你们去拯救世界。”
    “至于巧克力，你们应该都已经有过穿越维度的经历了。所以你们应该知道，在绝大多数的外层维度中，是没有太阳，甚至是没有光亮的。你体内能量散失的速度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但你在那种危险的环境下，未必会注意到这方面的细节。当你感受到寒冷的时候，未必是鬼来了，也有可能是你自己冻出了幻觉。”
    “所以，常备一块巧克力在身边，有备无患。这个牌子的巧克力也是专供特勤局的，里面同样加了料，能够快速提供热量。相比较压缩饼干来说，更方便携带。”
    好特么科学啊……
    王云霄心说您跟小刘护士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这么喜欢讲科学。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这么个充满牛鬼蛇神的世界里讲科学，实在是太魔幻了。
    感谢夜升巨佬的第二个盟主打赏，赚钱不易，家人们切勿冲动消费

 第208章 就算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第208章就算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时空回溯到底是怎么个规则？谁会留存记忆？我们现在算是什么状态？”
    这其实是颜予安想问的问题，但他刚才把三个问题都问完了，王云霄就替他问了一下。
    颜予安自己想了一套解释，但他那套解释王云霄听不懂。
    怎么就把我给优化没了？
    人与人之间果然是难以理解的。
    霍青阳竖起三根手指说道：“有一个区分标准，涉及到机密我不想给你们解释。简单来说，在时空潮汐的冲刷之下，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种情况。第一种是沙砾，沙砾跟随浪潮涌动，他们自身意识不到，或者说也没有能力去对抗潮汐。”
    “第二种是沙滩，沙滩是被浪潮冲刷出来的，但无论涨潮退潮，沙滩都不会出现明显的变化。换句话说就是局部的时空潮汐，影响不了现实世界主体的稳定性。”
    “第三种情况，可以叫做锚，船锚的锚。意思就是说能察觉到时空潮汐的冲刷，在潮汐中能够保持自我认知和定位，就像是沉入海底的船锚。”
    “我们的国家和文明，基于数千年传承不断的历史底蕴，能够承受住时空潮汐冲刷带来的伤害，这就是沙滩。”
    “在我们国土范围之外，那些繁荣兴盛起来不过四五百年的所谓西方列强，他们的历史经受不起潮汐的冲刷，原本的沙滩就变成了沙砾，被卷入深海之中，又冲到我们这里。”
    “而我们这些了解真相，站在第一线对抗时空潮汐的人，我们是锚！”
    锚……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看到两人都陷入到深思中的表情，霍青阳不耐烦地扭了扭脖子：“好了，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什么？”
    王云霄连忙问道：“我想知道时空回溯会不会出问题，就像我那边有个女生……”
    “会。”
    霍青阳言简意赅地回答道：“肯定会出问题，出问题是正常的，这又不是过家家。时空潮汐是一种天灾，就像是地震，洪水，海啸一样。你们要学会接受这个现实，现实就是，目前并没有能够让所有人都平安度过天灾的办法。”
    “你们本来用不着知道这些，是伱们自己选择非要寻根究底，探索真相。现在后悔了吗？后悔也没用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被轰出办公室，王云霄和颜予安四目相对，默然无语。
    今天晚上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了，王云霄觉得自己得好好消化一下。
    颜予安更是摇摇欲坠，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崩溃的样子。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就是被霍青阳用知识粗暴地污染了一顿。
    知道的更多，并不一定就能解决问题。
    现在他们知道了，时空回溯并不是什么救命的万能良药。
    老话常说，是药三分毒。
    化疗药物可以灭杀癌细胞，但自身也带有致癌性。
    完全可以预见到，随着他们以后深入参与到特务局的相关事务当中，身边就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越来越多的问题。
    无知，有无知的幸福。
    求知，有求知的残酷。
    正如霍青阳所说，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
    “我脑子特别乱，准备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颜予安沉默半晌，强打起精神对王云霄笑道：“王队长，今天就此别过吧。以后有机会，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下。”
    “行，到时候再说。”
    王云霄对此不置可否，刚才霍青阳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他并不觉得还有什么深入沟通交流的必要。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小刘护士说得对，没有现成的答案，只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不是穿越到异世界成为勇者，击败魔王拯救世界这么简单的问题。
    你没办法确定“现在”发生的这件事，是不是受到“过去”或者“未来”的影响。
    人活在当下，只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他现在眼前的问题，就剩下怎么和周晴解释，她已经死了但是又活过来这件事。
    对于周晴来说，真相可能过于残忍了。
    王云霄找到她的时候，她还穿着那套笨重的护甲，坐在医院楼角落里的台阶上，仰头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跟你说一件事……”
    王云霄坐到她身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如实相告。
    “……总体上来说，就是这样。”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姑且可以做个参考。”
    看周晴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王云霄也很头疼。
    这孩子从来没在他面前开过口。
    鬼到底会不会说话？还有没有脑子能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
    “现在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咱们不能纠结于过去，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我不建议你去纠缠活着的周晴，你自己胆子有多小，你自己心里清楚。万一你要是把她吓死了，她又变成鬼怎么办？”
    这个可怕的设想，终于成功吓到了周晴，让她下意识地坐直起身体。
    “那……怎么办呐……”
    王云霄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准确来说是成为鬼之后的声音，比活着的周晴少了几分柔软，多了几分阴冷。
    “改个名字怎么样？我知道你原本不叫小玉岫，也不叫周晴。你可以自己给自己取一个新名字，彻底斩断过去，再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对鬼讲人生，听起来似乎有点怪。
    难不成要说鬼灭吗？
    周晴抱着腿缩成一团，又不说话了。
    不说话就代表她没主意。
    王云霄只能尝试着劝道：“跟我姓，姓王怎么样？”
    周晴轻轻地点了点头。
    “叫王麻子！”
    嘎巴一声，王云霄似乎听到了颈椎拧断的声音。
    周晴的头盔掉了下来。
    她的脖子向后拧出了135度角，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云霄。
    “开玩笑的……唉！别勒我！”
    王云霄还没来得及解释，头顶上一条绳索就落了下来，稳稳地套在他的脖子上。
    “你才叫王麻子！你才叫王麻子！”
    周晴像恶鬼一样跳起来扑到王云霄身后两只手拽住绳索：“我勒死你！”

 第209章 档次不高未必花样少

    第209章档次不高未必花样少
    真的抑郁症根本没心情在网上发视频写小作文证明自己是抑郁症。
    还有闹腾的劲头就说明精神不错。
    王云霄觉得给周晴改个名字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她有独立的人格，不是谁的附属品。
    但他其实不太会取名字，总不能叫周晴1，周晴2吧？
    人都是会有缺点的，王云霄的缺点就是文化课成绩不太行。
    王麻子当然是开玩笑的，不过周晴反应这么大，还是让他倍感欣慰。
    反应大是好事，矛盾转移到自己身上，也省得她去惦记那个还活着的周晴。
    小说里不都是那么写的么——什么死去之人对于生者的憎恨啊，或者什么夺舍躯壳借尸还魂啊。
    虽然说周晴就是个胆小鬼，用绳子勒人都不敢用力，也闹不出多大的乱子。但王云霄还是希望她能找点正经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让心情变得更开朗一些。
    相比较周晴这边的小问题来说，警察局那边就是大问题了。
    王云霄并没有急着去找那位大师兄的麻烦，可人家自己的麻烦一点都不小。警察上门的时候，大师兄正带领着一众师兄弟开坛做法，恭请老祖上身。
    一万块钱他是肯定不会老老实实拿出来的，无论听没听过王云霄的名号，他都不打算掏这笔钱。不就是个小混混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敢威胁要杀我全家？我先请老祖下凡，诅咒你今生不得好死，来世投入畜生道永世沉沦！
    人都会有侥幸心理。
    你要说谁谁谁很厉害很牛逼，他没见过肯定不信，吕布死后，什么阿猫阿狗都跳出来说自己外号小吕布，自诩不弱于吕布。
    你要说谁谁谁仗义疏财，他就算没见过也必然是要信的，一听说宋公明哥哥刺配江州押解至此，赶紧冲过去推金山倒玉柱咣咣磕头。
    大师兄就很有自信，警察上门问询，他大手一挥，直接叫师弟们将警察哄赶出去，追打了整整半条街。
    吾乃昊天上帝敕封水陆兵马大元帅，尔等凡间公门走狗，安敢欺辱！
    要换做过去的警察局，领导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不太愿意跟这种神经病一般见识。或者还有那水平不行，纯靠关系或者捐官上来的，看大师兄表演的这么精彩，说不定还会信以为真，主动捐点香火息事宁人。
    可秦向东是什么人？他会惯伱这毛病？
    第二天王云霄来到警局的时候，就听说今天一大早警局全体出动，把“香炉会”的大师兄和一众骨干都给抓回来了。
    大师兄据说确实有两把刷子，请神上身之后大发神威，三五个人都近不得身，最后被一枪撂倒，五花大绑押在单人牢房里面。怕他继续作妖，甚至还找出了前朝的家伙，锁住了他的琵琶骨。
    王云霄进门的时候，高山正抱着一沓子审讯笔录，忙得脚不沾地。
    这年月但凡是有点体量的会道门势力，背后都是一个马蜂窝。不捅不知道，一捅一头包。
    有正经的神仙不拜，专门去鼓捣那些莫名其妙的淫祀，你说能是什么好人，能有什么好想法？
    哄骗无知信徒钱财，骗取良家妇女身心，这都属于正常的基础操作。
    “香炉会”就属于玩得比较花的那一类，它不属于任何一个教派分支，供奉的也不是哪一位具体的神仙，而是香炉！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神仙这么多，还有外国的毛神进来抢饭碗，一般人根本不了解各家神仙的恩恩怨怨，拜了这一位，说不定就要得罪另一位。
    所以“香炉会”的创始人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虽然我不知道拜哪家神仙合适，但神仙都是要吃香火的，干脆咱们就拜香炉！每天三炷香诚心叩拜，哪位仙家赶上热乎的就吃一口，赶不上的也别怪罪。
    这是最开始的初级版本，后来逐渐发展壮大之后，会内又推出了更符合人民群众需求的全新版本——就算是拜香炉，也总会有人希望自己家的香炉比别人家的更高档一些，能让路过的神仙多看一眼。
    高级精灵球的捕获率更高，这是大家都懂的道理。
    于是就出现了专门为氪金大佬准备的SR级精美香炉，SSR级开光香炉……
    不只是香炉，香也很有讲究。你买不起香炉可以买香，有天地玄黄四品，普通信众每日过来听讲，还能领到免费的黄级线香。
    常驻池和限定池各有不同的妙处，每日登陆还赠送普票，非常之良心。
    我们这个组织当然是非常仁义友爱的，绝对不是什么歪门邪道，至于说有些信徒为了蹭大佬的好友援助位，打开家门让大佬进来采摘一些花花草草啊，花钱让大佬帮忙配队打BOSS啊，这都是个别现象。
    王云霄并不关心香炉会这些年来到底蒙骗了多少无知民众，聚敛了多少钱财，糟蹋了多少黄花闺女。这些事情自然有专业人士去处理，他只关心蒋茵茵的下落。
    大师兄被锁在牢房里面，虽然动弹不得，可依旧趾高气昂，哪怕被穿起琵琶骨也面不改色，仿佛自己有神仙庇佑不怕坐穿牢底。这一看就是纯血的老天门混混出身，他要是硬起心肠来跟你较劲，你就是拿小刀子一片片地削他身上的肉，他都不会在你面前喊一个疼字。
    问询的警员拿这种滚刀肉毫无办法。
    王云霄也不好下手太黑，毕竟这是在警局里，给他留下什么伤残，回头追究起来说不清楚。
    于是他没有在这位狠人身上浪费时间，转身就去请了贺老爷子过来。
    “小张啊，出去给我买包烟吧。”
    贺老爷子笑呵呵地递出一张毛票，门外看守的警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拿上钱转身就走。
    进了牢房，关上房门，看大师兄还是一副不知死活的嘴脸，贺老爷子也没跟他废话，当着他的面对王云霄说道：“教你小子一点江湖经验，你看这主脸色发青，眼袋水肿，这是肾亏的症状，平时肯定没少沉迷女色。你不要管他跟你怎么撒泼打滚耍无赖，直接废他一个肾，他就老实了。就像这样……”
    老爷子嘬一口烟，朝着墙上吐了一个烟圈，抬手轻轻一按。烟圈不散，而墙皮啪嗒一下掉了一小块。
    “这招叫做隔山打牛，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伤痕，实际上肾已经废了，从明天开始就会一直尿血……当然这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有两个肾，我先给你打个样儿，然后你拿另一个来练手……”
    大师兄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一看贺老爷子抬腿要往自己面前走，顿时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别！我招！我全招！”

 第210章 历史悠久的黑暗行当

    第210章历史悠久的黑暗行当
    有人可能天生就是坏种，但没有人天生就是职业罪犯。
    所谓的反侦察意识都是锻炼出来的。
    平时不爱看小说看报纸的人，谁能知道指纹是什么东西，靠这玩意也能锁定犯罪嫌疑人？
    有些杀人犯即使被逮捕归案依旧顽固不化，气焰嚣张，那是知道监狱里福利待遇好，自己也不会被判死刑。
    但在这个年代就没那么多矫情的人了。
    因为不是自己身上的事情，大师兄怂下来之后就招供得非常痛快。
    确实有这么一位专门做“羊行”生意的先生，自称姓童，不知道具体什么来历，只知道说话好听，手面宽阔，人脉深厚。
    人是两脚羊。
    过去专门做人口生意的，叫做牙行。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的那个牙。
    羊行是比牙行更高级也更为隐秘的一种生意，一直隐藏于高门大户之中，鲜为人知。然而其传承却相当古老，甚至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
    这一行当的祖师爷是范蠡，他当时做成了一单流传千古的大生意，在史书上给后人留下的印象丝毫不逊色于奇货可居的吕不韦。
    吕不韦手里的奇货，是嬴政的老爹。
    而范蠡手中的货物，叫做西施。
    这门生意从古代一直传承至今，到前朝时期规模越发兴旺，甚至传出了“扬州瘦马”的雅称。
    这一行当过去叫做养马。
    新政府成立之后推行一系列法规，禁止人口买卖。牙行被直接取消，养马人也不敢再像过去那样招摇过市，又退回到暗处，改头换面自称为“羊行”。
    这位童先生，就是天门市很有名的一位羊行老板，专门四处搜罗适龄的少年少女，调教培养之后送进那些深宅大院。
    正常人家谁会吃饱了撑的把自己孩子送去那种地方，也就只有被各种原因逼迫到家徒四壁，沦落到需要卖儿卖女的人家才好下手。而这种人家，除了真的自己倒霉，喝凉水塞牙之外，大多都和赌场、烟馆、当铺以及各种会道门帮派势力脱不开关系。
    大师兄和这位童先生并不算太熟，也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只是童先生隔一段时间就会前来主动拜访，出手十分慷慨大方，只要条件好，没毛病，基本上不会压价。
    这样的财神爷谁会不喜欢。
    不过有关于蒋茵茵的事情，大师兄倒是有一点了解。
    蒋茵茵出落得一副好相貌，又上过学，能读书会识字，性格也没有那么倔，很好摆布。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爹对于把她骗出来再卖一次这种事毫无心理负担。
    正好前两天童先生登门拜访，听说了有这么个小闺女，很感兴趣，就让她爹把她领过来看一看。
    结果一看十分满意，当场拍板付了两百大洋现款，签字画押领走了人，让知晓此事的师兄弟们人人眼红不已，于是才有了后面组团去他家给他媳妇讲经的事情。
    要说这年月两百大洋买一个小丫头其实是有些溢价了，主要是政策变动，影响行市。童先生不压价，也是怕这丫头的父母回头反悔，告到官府去平添麻烦。除了这两百大洋之外，自然也有大师兄的一份好处，一方面是做中人的酬劳，一方面也是请他压住这对父母，不要生事。
    至于蒋茵茵她爹手里那两百大洋……说句不好听的，他就不是能存得住钱的人。那两百大洋其实也是要给大师兄的，现在明面上，当着一众师兄弟做得光鲜亮丽一些。回头等过两天，随便找个什么名目，比方说给他家升级一下炉子，就能把这笔钱拿回来，他还不敢声张。
    就这么一进一出之下，仿佛大家都落了好处，都心满意足。
    一个孩子就这么消失了，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就像是王云霄刚刚穿越过来的那天晚上，在怪物嘴里看到的那半只手。
    “童先生……这个人我倒是没听说过，呵呵，这年月什么腌臜玩意都敢自称一声先生了。”
    贺老爷子是老江湖，都不用大师兄讲得这么详细，听了两句，基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出了牢房，对王云霄小声说道：“这种事你找上家是找不到人的，得去找下家。”
    下家，就是羊行的顾客。
    童先生能花两百大洋买一个小丫头，回去还要从衣食住行，琴棋书画各个方面慢慢调教，这成本可低不了。等到出栏……这个词在后世往往和家畜联系在一起，但在最初，指代的就是“勾栏”。
    少于一千大洋，你都未必能摸着这姑娘的手。
    那些高门大户也不是傻子。
    众所周知，当一种商品的价格被抬升到远远超出消费者心理价位的时候，它就不可能是买来自用的了。
    多半都是用来送礼。
    种车厘子的，卖车厘子的，送车厘子的，吃车厘子的，都不是一个群体。
    这种“下家”，以王云霄现在的身份地位，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能接触到的可能性。
    但这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一包烟的人情，贺老爷子只能帮他到这里。
    看着贺老爷子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王云霄非常清楚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老爷子想收他做徒弟已经很久了，但是这事儿他已经提过两次，王云霄没同意。老爷子也是要脸的人，就没再开这个口。
    这年月都是徒弟拜师学艺，哪有师父上赶着收徒弟的，那哪是收徒弟，是给自己找爹。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值得珍惜，这一点王云霄也很清楚。学校里的正经课他都不好好上，小刘护士的小课堂，他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就叫做不珍惜。
    这种上学读书的机会，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也就是在天门，政府的资金预算比较充裕，这才能收容他们这些流浪街头的孤儿。换成那些二三四五线的内陆城市，大老爷们都还吃不饱呢，哪会有心情喂门口的流浪狗。
    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比方说可以去特务局，给乔弘毅当狗使唤。
    又比方说学校里还有一位沈家少爷，从他那里说不定也能找到线索。
    但是在明知道沈浩文身上可能会有雷的情况下，王云霄不太想去动他。
    至少在掌握更多情报线索之前，不好贸然去惊动他。
    思来想去，别的路也都不太好走，王云霄只能嬉皮笑脸道：“老爷子，这回还是得求您给我指条明路。”

 第211章 莫非我前世真是高手

    第211章莫非我前世真是高手
    贺老爷子倒背着手，斜眼瞄着王云霄，摇头叹气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早就已经不过问江湖事，江湖上这些小辈，也认不得我这个老头子。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我说句不好听的——又不是你相好的，何必那么上心。”
    “你别以为那些小丫头片子嘴上说着不愿意，心里就真不愿意。人家走这条路，过两年说不定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伱一个穷小子给救回来，你又不养活她，她爹娘也是不当人的，你让她一个小姑娘以后如何生活？”
    王云霄笑道：“您咋知道我不养活，说不定我这回就能看对眼了呢？再说就算我没这个眼缘，我身边还有那么多兄弟打光棍呢，哪个不能养活她？您也别用这种糊弄鬼的话来糊弄我，都说锦衣玉食，可走这条路的，真正有几个得了锦衣玉食的？这行当要是真那么光鲜亮丽，哪还会有良家妇女。”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三百六十行，无论哪个行当都是如此。最光鲜靓丽的永远都是顶部的那一小撮人，下面不知道失败者铺叠层层白骨，最后才能垒砌王座。
    总有人把新闻当真相，殊不知那平时不常见的才叫新闻，你每日所见习以为常的事情，就算写成新闻报道出来你也不会多看一眼。
    蒋茵茵有没有这个心思，王云霄不得而知。
    但至少也得见她本人一面，问个清楚，这样回学校才能给校长和周晴一个交待。
    想到这里，王云霄腆着脸笑道：“老爷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要说到这江湖上的事情，整个天门市还有谁能比您更门儿清呢？其实我早就想跟您请教，只是学业繁重，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您看要不等下个月，学校这边放暑假。我接您出来，咱们找个宽敞明亮的地方，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正正经经地给您磕个头，拜入您门下，您看如何？”
    贺老爷子嘴角一抿，强绷住笑意，故作高深地摆手道：“别跟我扯那套，我这里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再说什么正式不正式的，这年月欺师灭祖的还少了么？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狗屁用没有，我这辈子见多了。”
    “你要是真有这个心，我也不要你磕头，也不要你孝敬。只要你喊我一声师父，答应为我做三件事即可。”
    王云霄不解道：“哪三件事？”
    你也不想让我跟芷若结婚吗？
    贺老爷子摇头道：“放心吧，不是让你去做什么奸恶之事。我这一辈子谨小慎微，低调做人，没做过什么值得吹嘘炫耀的大事，也没跟人结下过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怨。只有当年的一些故人旧事，至今想来仍有些遗憾。”
    王云霄惊讶道：“莫非是您当年的老相好带着如花似玉的小孙女找上门来了？要托付于我照顾？”
    “滚你奶奶腿的，就想美事！”
    贺老爷子笑骂道：“就算我真有孙女也不会便宜你这小兔崽子，现在老子还能吃能睡，用不着你操心。等我这把老骨头真动弹不了的那天，如果还没有结果，那就只能拜托你了。”
    “到底是什么事，现在不方便说？”
    “不是不方便说，是你年纪太小，跟你说也没用。”
    贺老爷子看了一眼警局大厅墙上的挂钟：“行了，趁着还没交班，我先带你去找人问问。”
    “咱们去哪儿？”
    “问那么多干嘛，你跟我走就是了。”
    贺老爷子晚上看大门，就披着一件军大衣，白天在号子里补觉，也不穿那身警装，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捯饬得跟老叫花子似的。
    到了这个岁数的老年人，年轻时候不管脾气有多火爆，现在也都心平气和了。
    他并没有直接去找人，而是带着王云霄去泡了个澡。
    北方的澡堂子，在这个时代还属于新鲜事物，过去是正经的高档享受。也就那些有钱人，能出去泡泡温泉，一般老百姓哪有这个福分。
    也就是科技发展进步了，烧锅炉和铺水管的技术普及了，平民百姓才能体验到这种过去专属于罗马贵族的乐趣。
    泡在热水池里面，贺老爷子抹了一把胡子里的水汽，眯起眼睛打量王云霄的身材。
    两天的时间，王云霄手臂上的伤口都已经长好了，就连疤痕都淡了不少。
    “你练过什么功夫？”
    “就是课本上教的那些……军中的格斗术……”
    “不对，你小子不实诚。”
    贺老爷子撇嘴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小子不对劲，你的呼吸法是跟谁学的？”
    “什么呼吸法？”
    王云霄一脑门子雾水：“我真没学过，这有什么好骗您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愣住。
    要是贺老爷子不提这一嘴，他还真没有注意到，自己平时的呼吸节奏似乎与正常人不太一样。
    其实早在这之前，就有不少人问过他——你练过武？
    但那个时候王云霄都没有在意，以为他们说的就是自己平时在教材上学的那些东西。
    他在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一学就会，不像其他兄弟照猫画虎都学不明白。
    没有专业且严厉的教官在旁边指导，照着教材练，其实和正常锻炼身体也没啥区别。
    小刘护士讲课，一向都是只管讲，不管教的。该讲的反正我都讲了，你听不听是你的问题，反正性命是你自己的，没人能替你负责。
    “真没学过？”
    看着王云霄一脸茫然不似作伪的表情，贺老爷子反倒有些惊讶了：“难不成你是什么精怪转世，天生就自带修行秘法？”
    精怪转世倒不至于，穿越异世界才是真的。
    王云霄努力地回想了半天，和以前一样，自己清晰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六岁那年，后面的记忆完全想不起来，就像是被刻意抹消掉了一样。
    我以前是什么武术高手吗？
    难道说我堂堂九霄龙腾傲天万古洪荒灭世真武帝君，竟然是被身边至亲之人阴谋暗算，不仅失去大部分记忆，就连全身功力也消散殆尽，只剩下一缕残魂落魄逃亡……
    王云霄握紧拳头，朝着前方平静的水面一拳打出。
    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212章 从扬州来的修脚师傅

    第212章从扬州来的修脚师傅
    扬州有许多好吃的东西，许多好玩的地方，但要说到人，在北方普通人的认知中，比较出名的只有两种人，一种叫做瘦马，一种叫做修脚师傅。
    贺老爷子带着王云霄美美地泡了一个澡，搓下半斤泥，躺到床上叫来修脚的大师傅，这才开始办正事。
    “老刘头，跟你打听个事儿，你认识一个姓童的马号么？”
    马号，也就是养马人，养瘦马的人。现在虽然改头换面叫羊行，但对于老一辈人来说，还是马号听起来更耳熟一些。
    修脚的老师傅看年纪也不比贺老爷子年轻多少，皱起眉头想了半天，摇头道：“贺爷，江湖上没这么一号人，不会是从外面新来的吧？”
    “甭跟我打马虎眼！”
    贺老爷子不耐烦地冷哼一声：“一出手就是两百大洋，价都不还。我看这不是马号，这是棒槌！我实话跟你说，这事已经惊动公门了。”
    听到公门二字，修脚的大师傅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连忙叫起屈来：“天地良心，贺爷，我真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不过伱要说手面宽，不差钱的主，会不会是乾王府的那位童先生？”
    “乾王府？”
    贺老爷子皱眉道：“这人是干什么的？有什么说法？”
    大师傅赔笑道：“这位爷在乾王府门下行走，专门为王府处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大家都只知道他姓童，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来历。他虽然不是马号，但今年陆陆续续采买了不少俊俏的苗子。”
    贺老爷子不解道：“乾王府什么时候也开始鼓捣这种营生了？”
    大师傅笑道：“瞧您这话说的，乾王府什么买卖不敢干？”
    “那倒也是。”
    贺老爷子点点头：“去哪儿能找到这人？”
    “不用找，我这儿就有他留的名片。”
    大师父转身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掏出一个名片夹，翻翻找找抽出一张，递给贺老爷子。
    “给他！”
    贺老爷子朝王云霄一指。
    大师父赶忙转身过来，笑问道：“不知道这位少侠是……”
    “我新收的徒弟！”
    “哎呦！那贺爷您也不提前言语一声，您看我这儿什么都没准备，不知道少侠怎么称呼啊？”
    “我姓王，叫王云霄。”
    “王……”
    大师傅手一哆嗦，差点没把修脚刀给扔出去。
    “原来是王少侠，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如雷贯耳的不是什么好名声吧？”
    “那不能够！江湖上都盛传您义薄云天……”
    大师傅一边应付着王云霄，一边朝贺老爷子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意思很明显——您怎么敢收这主的？
    贺老爷子哈哈一笑，也不解释，对王云霄说道：“去打电话，把人约出来喝杯茶，坐下来好好谈谈。这江湖么，都是人情来往，哪有那么多打打杀杀。你这脾气以后得收敛一些，你看给老刘头都吓成什么样了。”
    “师父教训的是。”
    当着外人的面，王云霄恭恭敬敬，给足了贺老爷子脸面，冲着大师傅憨厚一笑，起身就往外走。
    等他出了门，大师傅这才回过神来，盯着贺老爷子压低声音问道：“贺爷，您可是有几十年都没再收徒弟了，这小子何德何能，入您老的法眼了？”
    贺老爷子翻白眼道：“你这不是废话，老子蹲了几十年号子，上哪儿收徒去？如今都这岁数了，再不收个徒弟，哪天咽了气都没人发送！”
    大师傅笑道：“您那大徒弟，这些年也没回来看您一眼？”
    贺老爷子一时沉默，随即笑骂道：“忤逆不孝的玩意，这些年也没个音信，谁知道死哪儿去了。说不定早就被人抹了脖子，如今坟头草都得有三尺高了吧！”
    “如今都是新政府了……”
    “是啊，都改朝换代了，也没见他回来，大概确实是死了吧。”
    王云霄来到澡堂前台，付了钱钞，顺带着借用了一下前台的电话，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面只响了三声，便有人接起来，从话筒中传出一个温柔女子的声音：“您好。”
    “请问童先生在家吗？”
    “您是想找童先生？不好意思，童先生上午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您贵姓，能否留下一个联系方式，等先生回来跟您联系。”
    “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还真说不准呢，您要是有急事的话，我可以叫人去找他。”
    “那不用，童先生家的地址在哪里？我一会儿登门拜访，等他回来。”
    电话对面的人犹豫了一下，也许是考虑到打电话之人语气平和，听着不像是坏人，就报出了一个地址。
    王云霄回忆了一下脑子里的地图，发现离得不远，就在南市附近。
    南市这一片，算得上是整个南通区最繁华的地段。别的条件暂且不说，光是配套的现代水电网，就让富人们趋之若鹜。
    但凡是有钱有身份的人，都愿意往这里挤。
    回澡堂子里跟贺老爷子打了声招呼，贺老爷子还要修脚，随意摆手道：“去了之后跟人家好好说话，多给人家几分脸面。像他们这种生意人，是不敢得罪你的，剩下的也就是钱的问题，那都是小事了。”
    大师傅在旁边撇撇嘴，没敢出声。
    出了澡堂子，王云霄直奔童府。
    这位童先生说是在乾王府内行走，可也不是什么家生的奴才，只是给乾王办事，自己在外面还有外宅。
    说到乾王……王云霄对于这位不太熟悉，据说是前朝的太子。还不是这一代的太子，准确来说是前朝退位的小皇帝的大伯，当年与先帝争储失败，被封为乾王，软禁在京城。
    后来新政府成立，京城腾笼换鸟，一众前朝遗老或主动，或被动地来到了天门。老王爷目光长远，早就在天门布置好了产业，如今在前朝遗老这个群体当中，算是声望最高的一位。
    至于更详细的情报，在他这个层面上是打听不出来的。
    当然王云霄过去也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能带着兄弟们吃一口饱饭就不容易了，谁还管那种闲事。

 第213章 诶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第213章诶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童先生的宅子很是阔气，三进三出的青砖大院，没有一定的身家，还真置办不起这么大的产业。
    王云霄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茶叶香气，进了门才知道，这茶香是为了遮掩里面更浓郁的脂粉香气。
    这么好的宅子，你从门前一过，满鼻子的脂粉味不像话，日久天长了，街坊邻里都免不了要低看一眼。但童先生做的又是这个生意，也没别的法子。
    只能给李总管嘴里嚼上好茶叶……不是，在门口撒点茶水，遮掩一下味道。
    接待王云霄的，正是刚刚接电话的女子，自称雪娘，看着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仪表端庄，身段妖娆，言谈举止之中都透着一股子温婉贤淑的江南气质，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和北方冰天雪地里生养出来的虎逼老娘们有着截然不同的差距。
    又茶又夹。
    要不说人家就是做这买卖的呢，在这方面真的是很专业。
    童先生果然不在家，不是人家的推托之词。雪娘看王云霄年纪轻轻，相貌堂堂，不像是什么不正经的人，上过茶之后就坐下来陪着王云霄聊了几句。
    听说是生意上的事情，才彻底放下心来。
    未来时代两性对立情绪严重，有不少男性朋友都觉得女人不可理喻，甚至都发展到了不可名状的地步。
    这其实是一种错觉。
    女人真想要哄男人，就跟哄儿子一样简单。
    只不过是人家眼里没有你，懒得哄罢了。
    像雪娘这样有眼色会说话的，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哄得五迷三道。
    即便是以王云霄的坚定意志，也差点没有经受住这种贴心大姐姐的甜言蜜语，差点被她把自己老底给套出来。
    童先生再不回来，他都怕自己今天走不出去这个门。
    好在童先生回来得早，再晚一步，这姐姐都要贴在自己耳边讲荤段子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正好有事外出，怠慢了贵客，也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童先生看起来是个斯文人，瘦高个，穿一身黑色缎面长褂，手里拿一根文明棍，捯饬得跟个假洋鬼子似的。一看就是场面上的人物，甭管认识不认识，见人先给三分笑，道完了辛苦再赔不是，把礼数做得足足的，很难让人产生什么负面印象。
    王云霄站起身来，抱拳笑道：“小弟王云霄，事出突然，来得匆忙，也没来得及递个帖子。不知道有没有耽误先生的正事，还望先生恕罪。”
    这年月的高门大院，不是你想进就进的，尤其是官宦人家，要是正经拜访，得提前送个帖子过来，与主人约好时间。
    虽然说这都是前朝的规矩，如今已经不作数了，可越是前朝遗老，就越讲究这些鸡毛蒜皮的规矩。什么都可以丢，唯独最后这点脸面，是绝对不能再丢了的。
    当然，混混上门也有混混的玩法，不过王云霄今天来不是搞事，也就没使出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原来是王少侠，久仰久仰！”
    童先生将外套与拐杖递给雪娘，邀请王云霄坐下来，呵呵笑道：“童某素来敬重英雄好汉，前些日子就听闻王少侠的名号，一直有心结交。只不过最近俗务繁多，脱不开身。难得少侠今日居然登门拜访，现在天色已晚，我看今天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吃一顿便饭，饮几杯水酒，让童某聊表心意吧！”
    王云霄摆手笑道：“不敢叨扰先生清闲，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一桩事情，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咱就有话直说了。前日里您是不是收了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孩，叫做蒋茵茵的？”
    童先生一愣，随即点头道：“是有这么个孩子，不知王少侠和她是什么关系？”
    伱承认就好。
    王云霄哈哈一笑，板起脸来，正色说道：“童先生你也不打听清楚了，她可是清河中学的学生。要论关系，算是我学妹。如今新政府成立，明文法规禁止人口买卖，你光天化日之下跑到我那儿去抢人，连声招呼都不打，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童先生惊讶道：“童某做的是正当生意，在江湖上也是有口皆碑，怎么可能知法而犯法？莫不是有小人在背后挑唆，鼓弄唇舌，让少侠产生误会了吧！”
    “正当生意？你跟她爹娘签的文书我都看过了，那两百大洋的钱都给了，也叫正当生意？”
    面对王云霄的逼问，童先生不急不慌，微微一笑。
    “原来少侠也见过那对公母，知道那是何等样人。你要是跟他们讲什么现代的合同文书，他们是听不懂的，只有写成那个样子，他们才能安心。至于说那姑娘……”
    “少侠可能对童某有所误会，即便是在前朝年间，童某也从不做人口生意，不过都是帮朋友牵线搭桥，偶尔收取一笔中人费用罢了。”
    “您也是江湖中人，不用我说知道如今这世道如何。都说鼓励女子读书，做工，以大总统为榜样。可实际上呢？能有几个女子读书读明白了，出来闯荡一番天地的？无论小学，中学，大学，毕业之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子。富贵人家的小姐多读两本书，年纪大一点倒也无妨。穷人家的姑娘，错过了好年华，可就不好找人家了。”
    “她好不好找人家关我屁事，我又不是她爹！”
    王云霄冷笑道：“童先生，咱俩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吧？”
    “啊……了然！”
    童先生恍然大悟道：“少侠的意思我明白了，确实是童某调查不够仔细，没想到这孩子跟您还有这样一层渊源。这事错在童某，童某认罚。少侠想要怎样，不妨划个道出来，只要童某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他是以为王云霄想要分一杯羹，上门来讹钱。
    当然这也是王云霄故意在他面前表演出来的样子。
    “闲话少说，人在哪里，先让她出来见我！”
    “哎呀……这个……”
    童先生闻言苦笑道：“并非有意怠慢少侠，实不相瞒，今天我出门就是为了这个孩子的事情。你说怎么就这么巧，这孩子刚到我这儿，炕头都没睡热乎呢，就遇上一个大户人家，给自家小姐挑选读书识字的丫鬟。人家一眼就看中了这丫头，当场签了文书，你看还在我这里，连笔墨都没干呢！”

 第214章 大家闺秀讲的是低奢

    第214章大家闺秀讲的是低奢
    有钱确实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用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一般人也遇不上。
    “这套怎么样？”
    温斯蒂手指着橱窗里的咖啡色洋装问道：“我觉得很适合你想要扮演的那种富家乖乖女形象。”
    “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会穿二十五块钱一套的衣服出门，不怕被人笑话死么？”
    李沐沐用轻蔑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无知少女：“你们联邦人啊，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历史底蕴。”
    “弗洛伊德家族的历史要比联邦历史久远得多。”
    “你脚下踩的这块砖，年份都比联邦历史长，这有什么可吹嘘的？”
    “可伱也是土生土长的联邦人。”
    “那是以前。”
    李沐沐并不想回忆过去的自己，那都是黑历史。
    哪怕是自打穿越以来的这段经历，她也一个字都不想提。
    大好年华，青春时光。年轻人如果不躺平摆烂还叫什么年轻人？
    当然不是说就此自暴自弃去做宅女，而是她以后再也不想跟那些牛鬼蛇神，妖魔邪祟之类的东西扯上任何关联了。
    特务局的高手那么多，不需要她一个弱质女子去讨伐妖魔。
    乔弘毅让她先去上学读书的建议，正中李沐沐下怀。
    好好读书，大学毕业之后出来一样能为国家做贡献。
    我这颗绝顶聪明的大脑，就应该派上更重要的用场！
    计算机硬件我攒不出来，但编写一套操作系统留给后人使用还是绰绰有余的。
    还有高等AI心智模型，这个才是我真正擅长的专业领域啊。
    这年月真正的大户人家，都不会去成衣店买衣服，甚至都不会出门买衣服，全靠家里的丫鬟自己做针线。
    大姑娘小媳妇，没事出门逛街，让人笑话。
    那种会使针线的丫鬟，就属于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是oldmoney的家族底蕴。
    李沐沐只能退而求其次，走进店面生意最红火的裁缝铺子。
    见伙计迎上来，李沐沐直接开口道：“有没有好料子，素一点的。”
    上好的布料，还要素气，这就跟下馆子点高级甜品，还要不甜的一样。
    属于明国人特有的矫情。
    伙计一听就懂了，这主是不好伺候的，赶紧喊来掌柜，将两人请入后屋。
    掌柜的奉上茶水，笑问道：“不知道小姐是只买料子，还是要做衣服？”
    李沐沐点头微笑道：“我们姐妹刚从海外回来，想做几套衣服平时穿用，不知道您这里有没有好一点的料子。我对国内不太了解，听说苏杭一带的锦绣比较有名？”
    “哎呦，那您可挑对地方了，咱店里前面日子刚好进了一批苏州的缎面，这都是原来供应内庭的好东西，现在市面上也少见，我拿过来给您看看？”
    “那就看看。”
    掌柜的招呼伙计抬过来两口木箱子，伸手从里面抽出一匹金丝玫红色的缎子笑道：“小姐，您上眼，这颜色都是一等一的新鲜，这样的好料子您在市面上……”
    “太艳了，素一点。”
    divclass=contentadv“那您再看这一匹，雨过天青色的，最适合年轻学生，但和那些棉布的校服可不一样，您上手就知道……”
    “就这些？”
    掌柜的都愣住了，心说姑奶奶你还想要穿龙袍吗？
    李沐沐叹了口气，心想果然后世那些所谓国风潮流设计，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还是还是太超前了。
    “有没有压线，印花，暗纹的料子？”
    掌柜的一听就知道，这大小姐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也不敢取笑，连忙说道：“小姐您不知道，您说的这些，都得去找绣娘来给您定制。您要是有图样的话，我这儿可以帮您联系。”
    “给我找最好的。”
    李沐沐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彩钞放在桌上：“这是定金，箱子里素一些的面料都给我留下，什么时候能找绣娘过来，我和她商量具体的款式。”
    掌柜的心说今天算是开张了，好家伙随手就是两百块，这是来做衣服还是来进货的？
    不过既然人家能随手掏得出这两百块，就说明不是普通人家，对待这样的大主顾，再加一百个小心都不为过。
    订完了衣服，李沐沐又到隔壁首饰店，花了整整五百元买下一对和田料的白玉镯子，给温斯蒂看得两眼发直。
    “就只买一对手镯吗？为什么不买金的？”
    “你不懂。”
    “那你这也没花多少钱吧。”
    “还没到花钱的时候呢。”
    李沐沐也不想给温斯蒂解释，真正要伪装……呸！什么伪装，要想做一位大小姐，可不是单靠身上这些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就能体现出来的。
    好在自己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亲戚关系，暂时也不必担心婚嫁的问题，不需要故意表演给别人看，只做自己就好。
    温斯蒂嘴上说着要好好打扮，但以李沐沐对于她的了解，她手里那笔钱根本花不出去。她的行事作风和李沐沐正好相反，属于脑子里想法太多，但实际上毫无行动的类型。
    我有个好点子，但是仔细想想太麻烦，还是算了吧——就是这样。
    晚上回到家里，李雅嘴上说着不在意，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李沐沐手腕上的玉镯，看这个不孝女毫无怜悯不为所动的样子，便将视线投向慕玉明。
    慕玉明能说什么，这家里就像是养了三个女儿一样，年纪最大的还最不省心。
    “回头给你买。”
    “回头？”
    “明天！”
    “我才不想要呢！”
    听到老公许诺之后，李雅心满意足地开始傲娇：“这些身外之物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慕玉明叹了口气，对李沐沐和温斯蒂说道：“明天我去公司报个到，后天给你们找学校……也不知道这边学校的教学方式你们能不能适应，可以先去看看。不喜欢的话，我再想办法给你们请一位家庭教师。”
    其实我们俩的学籍都已经安排好了……
    李沐沐脸上露出乖巧笑道：“学校的事情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爸爸你刚到这边，还是先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吧，不用担心我们，我觉着这边要比赛弗安全多了。”
    “那也不一定。”
    慕玉明认真告诫道：“女孩子出门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不要去太偏僻的地方，也不要太轻信陌生人。”

 第215章 你真当我没见过世面

    第215章你真当我没见过世面
    明国人特有的含蓄表达，就是在真有钱的时候一定不能让人看出有钱来。
    但在同级别的有钱人眼里，又不能太过于低调寒酸。
    女孩子也是一样，真正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不会跟青楼里的花魁那样，披红挂彩争奇斗艳。
    头上要插步摇，手腕上要戴玉镯，行走坐卧步摇不晃，玉镯不响，别人就算不懂这些规矩，也能看出你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的明显区别。
    第二天早上，李沐沐和银行经理介绍过来的那位中间人约好了在咖啡厅见面。
    这年月正经人谈事情一般会去茶楼，茶馆，不过也正因为去的人多，姑娘家反而不太好在那种地方抛头露面。选在更清净一点的咖啡厅里，对于新世代的女性来说更合适一些。
    中间人姓童，看起来气质很儒雅的一名中年男子，衣衫得体，彬彬有礼，而且谈业务相当专业。
    “之前我在电话里简单了解了一下，两位小姐是刚从海外回来，想要找一位随身服侍的女仆？”
    童先生言辞恳切地劝说道：“当着两位小姐的面，童某也就不卖什么关子了。您如果只是想找一个聪明伶俐，手脚勤快的小丫鬟，这个再简单不过。想找读书识字儿的姑娘也不算难，可就是懂英文这一项真不好找。说一句不太好听的大实话，这年月家庭条件好到能学英文的女子，就算给正经人家做妾都未必愿意，更别提来做丫鬟了。”
    “若是简单的事情，也就不必专门请您过来了。”
    对于这种欲扬先抑的套路，李沐沐心里跟明镜一样。真没有么？真没有你还来聊什么？无非就是抬价罢了。
    “先生可能误会了，我们并不是只雇一名女仆。”
    李沐沐抬手示意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温斯蒂：“我这位朋友是欧洲贵族后裔，从小锦衣玉食，时刻离不得人照顾。其他方面倒也罢了，最主要是听不懂中文，来到这里之后就连出行都不太方便。咱们这语言文化博大精深，就算请老师来教授，也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学明白的。”
    “先生的为难之处我听懂了，无外乎就是找不到懂英文，又愿意做家务的女子，这也不是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分别雇佣一名厨娘，一名家政女仆，以及一名随行翻译。年纪都不能太大，最重要是家世清白，踏实本分。”
    童先生瞬间坐直身体，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您要是这么说的话，那确实简单多了。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的菜式，要是西餐的话，还真不好找，其他都没问题。粗使的丫鬟最好找，我今天正好带了一些照片过来，您看哪个有眼缘，回头我就把人给领过来。至于翻译么……我今天正好带来一个孩子，家世清白，性情柔顺，也是读过书的。今年上初中一年级，在学校学了大半年的英文课，多多少少能讲两句英文。”
    李沐沐笑而不语，等着他后面的“但是”。
    “不过就是年纪小，干不得粗重活。而且也是刚到我这里，都还没来得及调教，不懂什么规矩，就怕她年幼无知，做不好事情惊扰了贵人。”
    “在哪里呢？带过来让我们见一面吧。”
    眼看着李沐沐终于产生兴趣，童先生反而不急了，端起咖啡浅尝了一口，微笑道：“其实这孩子天赋不错又乖巧懂事，我看她就像是自家亲生女儿一样喜欢，原本是想带在身边教养几年，然后再给她某一个好出路。不知道李小姐这边是只打算暂时用她几年呢，还是打算把她给买下来？”
    李沐沐笑问道：“用几年怎么说？买下来又是怎么说？”
    童先生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您现在只是一时短手，身边缺一个使唤的丫头，那咱们就签一个短期的劳动合同。这姑娘岁数一大，可就不好嫁人了。一旦蹉跎了岁月，这可就影响到下半辈子了呀。不过您要是看她顺眼，想要把她留在您身边，包她一辈子吃住，那自然就是另外一份合同。”
    李沐沐惊讶道：“现在还有卖身契？”
    “当然没有了，您可别这么想，现在是新政府新社会，禁止人口买卖，签卖身契是犯法的呀。”
    童先生故作高深地笑了笑：“您要是真有这个意向，我自然也有法子叫那孩子心甘情愿地跟在您身边，日后生不出别的心思。不过在费用方面，恐怕……”
    “多少钱？”
    “一千美元。”
    李沐沐笑了。
    这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一千美元……我现在发电报去赛弗雇佣一支专门做脏活的职业团队坐船过来，把你调教好了扔进青楼里接客都用不了这么多钱。
    “童先生，我对伱很失望，你并不尊重我。”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看童先生，转头用英语对温斯蒂说道：“这人是个骗子，看来兴国银行那个经理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我们回去投诉他吧。”
    温斯蒂点头道：“我让我爸给他们的行长打电话，这太无耻了，还浪费了我们这么多的时间。”
    坐在对面明显能够听懂英语的童先生脸色微变。
    做生意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占便宜，尤其是像这种不懂行情，又不在乎钱的豪门子弟，不占她们的便宜，自己良心都过不去。可谁想到这一下子就踢到铁板上了呢？
    “等一下，李小姐，你可能是误会了。”
    童先生脸上笑容不减，嘴上赶紧找补：“我跟您报的是一口价，不单单是这个孩子的价格，还有您刚刚想要找的厨娘和粗使丫鬟。”
    李沐沐微笑摇头：“童先生，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我们还有别的事情……”
    听她这样说，童先生顿时有点急了：“您至少先看一眼我带来的那个孩子。”
    “……那好吧，让她过来。”
    看着童先生快步走出咖啡厅，温斯蒂小声对李沐沐说道：“你家里住不下那么多人。”
    “我知道。”
    李沐沐歪嘴一笑：“他也不是真心实意想给我推荐什么厨娘，从始至终他想要推销的，也就只有他带来的那个孩子。不过我总觉得这人态度有点问题，他看咱们俩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对劲？”
    温斯蒂点头道：“如果你觉得他不对劲，那他就一定不对劲。”
    类似的话，在上一次李沐沐出手干掉亚瑟的时候，她也说过。
    虽然她不认同李沐沐不经大脑的莽撞行事作风，但对于李沐沐的直觉却从未有过任何怀疑。
    直觉这种东西，对于女巫家族的后裔来说，是无限接近于预言的天赋。

 第216章 没有法律效力的文书

    第216章没有法律效力的文书
    童先生敢报价一千美元，自然是有他的底气。
    价格确实是有些虚高，但你不能说他商品质量有问题。
    被童先生带回来的小姑娘，看起来眉清目秀，细皮嫩肉，一双杏仁眼里水汪汪的透着灵气，是个很有潜力的美人坯子。
    而且出来之前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剪短了头发，看起来有种新时代女青年的潮流感。
    童先生很会包装商品，提前了解到客人的身份，没给她打扮成大宅门里面丫鬟的造型，反而是搭配了一件米白色的西式连衣裙，看起来清清爽爽就像个瓷娃娃一样
    读过书的人和没读过书的人，是能从气质上看出明显区别的。
    哪怕只是接受过最基本的小学教育，能在课堂上坐直身体，专心认真听课，学过两篇课文，知晓一些道理，这样的孩子和那些连大字都不认识的孩子之间，也有着天渊之别。
    这孩子确实不是给人做女婢的，就这个年纪，这个颜色，这个身段，这个气质，正经人家的媒人都要踏破门槛。
    别说男人看不得，李沐沐看了也很喜欢。
    而众所周知的是，女人一旦遇到喜欢的东西，对于价格也就不怎么敏感了。
    别说一千美元，真要是豪门千金，随手花大几千买衣服买包包也很正常。
    “叫什么名字？”
    “蒋茵茵。”
    “多大了？”
    “十二岁。”
    “读过书？”
    “读了一年书。”
    “才一年？”
    看到李沐沐面露疑惑之色，童先生在旁边连忙解释道：“李小姐是刚从海外回来，对于国内的情况不太了解。在新政府成立之前，一般普通人家的女儿都没有上学读书的机会。这孩子是在新政府成立之后，第一批进学校读书的学生。”
    然后就被你拐出来卖掉了？
    俗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孩子原本可以在学校里读书，如今却又被拉到这里当做商品买卖，背后肯定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
    当着卖家的面，李沐沐也不好深问。
    “会做针线吗？”
    “会一点。”
    “会煮饭吗？”
    “会一点。”
    “能听懂英语吗？”
    “能……听懂一点点。”
    小姑娘确实很乖，很老实，问什么说什么，虽然有些紧张，但也不太怯场。
    但也正如童先生所说，属于还没练起来的白板小号。再多调教两年，把伺候人的本事都学会了，一千美元还真拿不下来。
    李沐沐昨天在街上找人打听过行市。
    前朝皇帝还没退位那会儿，大户人家买一个能使唤的丫鬟，也就是八十到一百大洋左右，稍微有点颜色的，各方面条件好的能卖到一百五十。如果是正经人家的好孩子，并没有特别迫切卖女儿心思的，你开价开到二三百也就是顶天了。
    这是正常的丫鬟价格。
    那些技术工作者是另外一个价格。别说一千美元，那些纨绔子弟要是遇上喜欢的清倌名伶，几千几万两银子都砸得下去。
    童先生过去做的是养马的生意，现在可不敢这么说，传扬出去是要吃花生米的。
    人家现在做的是羊行，是人力中介，用洋文说，叫HR。
    肯定不能按当年那个行情来开价，但也便宜不到哪儿去。
    李沐沐看着蒋茵茵的眼睛，柔声问道：“我们姐妹刚从海外回国，身边正好缺少一个处理家务事的贴身伴当，伱愿意来我家里工作吗？”
    蒋茵茵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童先生，点了点头。
    “好，我看着还行。”
    李沐沐转过头来，对童先生笑道：“其他厨娘什么的以后再说，这孩子我看着很喜欢，先定下来吧。先生说个实价，一次性买断，不要再跟我们开玩笑了。”
    “不敢不敢。”
    童先生连忙赔笑道：“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跟您虚报价格，一口价四百美元，这孩子加上合同文书，您一并带走。”
    四百美元，换算下来差不多就是一千大洋。
    “什么样的合同文书？”
    “我身上正带着，给您过过目。”
    童先生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一沓打印好的文件，李沐沐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将民女__氏无偿转赠与___，经双方确认，并无异议云云。
    这张纸本身没有任何法律效力，但是在法律制度还不够健全的这个时代，这种双方签字画押的纸质文书，闹到公堂上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虽然新政府明文禁止贩卖人口，可是一来这要求规定不够严谨，大有漏洞可钻。就像这张合同文书里面写的，不涉及金钱，只是转赠关系。二来民间对于新政策法规还不够了解，很多老百姓还不知道新法是什么东西，依旧相信过去那套老传统的东西。
    当初秦向东上任南通区警局局长，首先考虑的问题除了要打击犯罪，就是向民众普法。
    只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新法律的推行还需要时间慢慢沉淀。
    文书里的内容没有什么问题，至少是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李沐沐抬手叫来咖啡厅的服务生：“拿一个打火机过来。”
    她拿过打火机，在童先生惊愕的眼神注视下，点燃了文书的一角。
    火苗瞬间将纸张熏黑，李沐沐凑近到面前用鼻子嗅了嗅，没有硫磺的味道。但也不能说很好闻，里面夹杂着她形容不出来的一股味道。
    藏在袖口的护身符在微微颤动。
    童先生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
    吹出一口气将火熄灭，把文书当面撕成两半。李沐沐也不去看童先生的脸色，打开钱包抽出一沓彩钞。
    “文书什么的就不必了，把这孩子留下来吧。这是一千元的彩钞，请您清点一下。”
    童先生看着李沐沐推过来的钱币，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脸上重新浮起笑容：“李小姐能看上这孩子，是她的福分。”
    他正要伸手去拿钱，却发现李沐沐的手还没有收回去，一抬头就看到少女脸上意味深长的微笑。
    “童先生，你相信因果吗？”
    “哈哈，当然是相信的，所以我才一直坚持做好事，做善事。”
    “那就好。”
    李沐沐松开手，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
    端茶送客，这是不言而喻的潜台词。
    童先生自然不至于连这点颜色都没有，钱都已经拿到手了，也没有必要再和这两位看起来让他感到莫名忌惮的小姑娘继续纠缠，于是立即起身告辞。

 第217章 这个妹妹我是认识的

    第217章这个妹妹我是认识的
    想要培养一名忠诚的手下，有简单的办法，也有麻烦的办法。
    简单的办法就是签一份恶魔契约，直接从灵魂层面将这个人买断。
    麻烦的办法就是慢慢培养感情，以真心换真心，寻找利益共同点……
    李沐沐其实并不是很需要多么忠诚的手下，又不是要守卫神圣泰拉，你搞那么忠诚做什么？
    正常人家的丫鬟，只要听话懂事，不给主人添麻烦就行了。
    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你还能有什么高要求？
    “坐吧。”
    等童先生离开之后，李沐沐才示意一直都很紧张的小丫头坐到自己对面。
    “蒋茵茵，是叫这个名字对吗？”
    “对。”
    “之前在哪里上学？”
    “清河中学。”
    哟？巧了么这不是！
    李沐沐与温斯蒂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之前在特务局，乔弘毅给她安排的学校，好像就是这个清河中学。
    除了“上学读书”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要求她“潜伏”。
    这是什么龙潭虎穴吗？
    “为什么辍学？”
    这个问题似乎是戳中了蒋茵茵的内心，眼睛一红差点就要哭出来，不过当着未来小主人的面，她还是强忍了下去。
    “我爹不让我上学，把我卖了。”
    “家里很缺钱。”
    “是的。”
    “还想回家吗？”
    听到这个问题，蒋茵茵顿时抬起头来，惊恐地看向李沐沐：“不想！真的不想！小主人，我求您千万别把我送回去，我爹只会把我再卖掉！”
    “谁说要送你回去，我买伱可是花了整整一千元的。”
    看到小丫头这个态度，李沐沐基本上也就了解她家里的情况了。
    她考虑的是另外一个方面的问题，就是这孩子的家人会不会变成她的拖累，日后找上门来添麻烦。
    现在只希望童先生的售后服务能对得起那一千元的巨款。
    “谈谈工资待遇的问题吧，每个月二十元，但是没有假期，可以吗？”
    蒋茵茵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可您已经给童先生付过钱了！”
    “就算是大宅门里买的丫鬟，也会有月例钱，你自己也有需要添置的东西，比如衣衫鞋袜之类，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谢谢小主人！”
    这孩子确实很聪明，一听就懂，没有再继续纠结，就是这称呼让李沐沐稍微有些不适应。
    我比你小吗？
    李沐沐指了指自己：“大小姐。”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温斯蒂：“二小姐。还有，回到家里见到我父母，不要叫老爷奶奶，叫先生和夫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小姐。”
    “很好，先点一块蛋糕垫垫肚子，然后跟我们上街吧！”
    …………
    “王少侠，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了，做我们这行当的，最重要就是人品信誉。您这一去不要紧，回头主人家责问起来，我在这行里可就混不下去了。”
    看着童先生递过来的百元大钞，王云霄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贺老爷子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这句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有的时候你不打打杀杀，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讲人情世故呢？
    这位童先生确实懂一点人情世故，但也不多。
    “您是拿我当要饭花子了。”
    王云霄吹了口气，桌上那张百元大钞就飞了出去。
    “绝对没有！”童先生连忙摆手叫屈：“我也不怕实话跟您说，这位主顾的来历就连我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刚刚从海外回来，那举手投足之间的富贵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出来的。人家连卖身的文书都懒得要，只要看着顺眼，直接一把火就给文书烧了，连个电话都没给我留。这样的主，您说我哪敢去得罪？”
    “刚从海外回来的？”
    王云霄心说好巧啊。
    “到底是什么人家，就算没留电话，难道长什么样你也不知道？”
    童先生摊手道：“这我真没骗您，来的是两位小姐，说是初来乍到言语不通，找个小丫鬟做翻译。正好那孩子在学校学了一年的英语课本，会说两句洋文，我就带她过去了。没想到人家一眼看中，直接掏钱就给买下来了，就跟去商场买玩具似的……”
    “两位小姐？”
    王云霄脑海中迅速浮现起昨日自己和小葫芦在南市吃蛋糕时，从窗口路过的那两名少女。
    他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当初见过其中一个姑娘的尸体。
    “其中有一个黑发黑眼的姑娘，实际上仔细看是洋人，肤色苍白，像是生病一样？”
    “对！”童先生一拍桌子：“就是她们俩，原来是少侠您相识的朋友吗？哎呀你看，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他伸手拉住王云霄的手腕，貌似不经意地问道：“不知道这两位小姐是什么来历？”
    有那么一瞬间，王云霄的大脑就像是喝多了酒一样，完全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是寰宇号上的乘客。”
    童先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目光中带上了一丝阴冷之色。
    “你从哪里知道寰宇号的？”
    “我……”
    王云霄猛地打了个激灵，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皱眉看向对面的童先生。
    他感觉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但脑子里面完全没有任何记忆，似乎就是单纯地走神了一样。
    “你干什么？”
    “什么？”
    童先生一脸错愕：“我刚才说，那两位小姐是少侠的朋友？”
    “不是朋友，只是见过一面，知道你说的是谁。”
    王云霄站起身来，抱拳笑道：“只要知道是谁就好办，那就不在这里继续叨扰先生了。”
    童先生赶紧跟着站起身来：“这哪能说是叨扰，您能来找我是给我脸面。这后面酒肉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您还走什么呀？外面天色都这么晚了，您这时候出去也得找地方寻摸吃食，不如就留下来吃口便饭，饮两杯水酒……”
    两人一顿拉扯，要是换做面皮薄的，说不定就要被童先生热情挽留。
    但王云霄一向脸皮厚，只说急着寻人。不管童先生强拉硬拽还是软语哀求，连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一箩筐，也坚决不改变主意。
    好不容易离开宅子，脱离了彼此的视线，童先生转身进门，王云霄走在黑暗的小巷里，两人默不作声，脸上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凝重起来。
    这个人有问题！

 第218章 只是因为多看你一眼

    第218章只是因为多看你一眼
    “颜队长，我是王云霄。”
    “你那里是不是有寰宇号上的乘客名单，我想查两个人。”
    “有一对姐妹……不一定是亲姐妹，两个年轻姑娘，其中一个是洋人，叫什么名字……我还真不知道。”
    “没有？你确定？我亲眼见过其中一个人的尸体，对，案发现场的。”
    “咱们那天早上，在食堂门口看见的那批人……对，她在里面，黑头发黑眼睛，皮肤很白。”
    “另外一个？另外一个我没有注意，长得……还行？”
    挂断电话，王云霄都想抽自己一嘴巴。
    什么叫做长得还行？
    真是活见鬼了，颜予安那边确实有寰宇号上的乘客名单，但是完全查不到这对年轻姐妹。
    王云霄只对其中一个人印象深刻，但也就是停留在“我见过这人”的层次上，至于她身边那个姑娘，只记得好像也穿着洋装，五官面貌是明显的汉人。
    具体长什么样子……完全想不起来了。
    没办法，自己又不是机器人，能把眼珠子当摄像头，24四小时拍摄实时画面。
    “您这里有纸笔吗？”
    “这我们真没有……”
    “通融一下。”
    两毛钱递过去，店里伙计立刻就发挥出了自己深藏多年的洪荒之力，硬是从犄角旮旯给王云霄找出来一个铅笔头和半个习题本。看上面潦草的字迹和数字，说明原主人的文化程度并没有超过小学四年级，也并不热爱学习。
    王云霄狼吞虎咽吃完了一碗三鲜打卤面，感觉也就三分饱，喊来伙计再加一碗，拿起铅笔头开始做素描。
    童先生家的饭菜他没吃，在回学校的路上，随便找了一家柜台上有电话的馆子，给颜予安打了个电话。
    得到的结果令人头皮发麻。
    找个人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连续画了几张素描，都不尽如人意，无论自己怎么挖掘记忆，都回想不起另外一个女孩长什么样子。
    就好像是自己在潜意识里没有直视她的面容一样。
    不过，就算只有一个人的画像也足够了。
    只要确定她们那天在南市逛街，挨家挨户的问过去，总能找到线索。
    随手将素描修改成妈都认不出来的样子，王云霄接过伙计端上来的海碗，继续闷头吃面。
    现在生活档次上来了，都能吃得起打卤面了，三鲜卤子里面甚至还有鲜虾仁，这小日子真是美……
    王云霄心想，要是没有这么档子事，回学校里躺平闷觉，就更好了。
    “店家，我要四人份的面条，可以打包带走吗？”
    “客官，这面条怎么给您打包……”
    “你误会了，我是想买没煮的面条带回家自己煮。”
    “那……行吧，您要什么卤？”
    “什么都可以，每样来一份吧。”
    听到柜台那边传来的声音，王云霄差点没把面条喷出去。
    天门人吃面有天门人的特色，打卤面不是单纯给伱一个三鲜卤子，三鲜卤只是打底，然后一盘菜算一个卤。正经讲究的吃法，是一海碗打卤面，配上四个硬菜。和京城那边一碗炸酱面配二十几碟菜码是一个意思，但又有所不同。
    你要每样来一份，是想点满一菜谱么？
    掌柜的好歹见过世面，没有像网络后世小说里面恶毒路人配角那样，指着人家鼻子骂：“你这等穷酸卑鄙之人也配吃我这里的5A和牛群英荟萃面？有你在此便是污了我的眼睛，脏了我的馆子！来人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扔进粪坑……”
    而是心平气和地给人家解释：“先生您是刚从海外回来吧？咱们这里的面卤是这么回事……”
    听到“海外”二字，王云霄咬了一口生蒜，不动声色地回头看去。
    站在柜台边的是一名年轻男子，西装革履一副公子哥的派头，脸上带着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看起来很文质彬彬，软弱可欺的样子。
    眼熟。
    眼熟就是见过。
    听完掌柜的介绍，慕玉明犹豫了一下。
    他刚刚从公司下班回来，坐黄包车途经此处。正想着晚上弄点什么吃食养活家里的那群娘们，冷不丁看到街边有一家面馆，门口大锅蒸汽升腾，看里面顾客也很多，应该口碑不错的样子。
    那就吃面条吧。
    买点人家现擀好的面条，带点卤子，回家一下锅就能吃了。
    要不然你让一个上班到这个时间的男人，回家做什么山珍海味？
    他哪知道天门人吃面还有这么多讲究，他连打卤面和炸酱面都分不清楚。
    “有没有女人和孩子喜欢吃的口味？”
    “那就给您来一个西红柿鸡蛋？”
    “行。”
    “再给您点一个清炒虾仁，烧面筋，糖醋排骨凑四碟，再切上两斤鲜面条，您看可以了吗？”
    “可以，就这些吧。”
    慕玉明想了想又问道：“还有什么小孩子爱吃的？”
    “敢问您家是男孩女孩？”
    “女孩。”
    “店里有酸梅汤，还有桂花醪糟……”
    说到女孩的时候，慕玉明下意识地转头一瞥，却没有任何发现。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店里的每一位客人和伙计，最后停留在一个背对着自己闷头嗦面的少年身上。
    “一样来两份……不，酸梅汤来三份吧。”
    接过伙计手里的食盒，付过了钱，慕玉明走出面馆，来到等候在一旁的黄包车夫面前。
    “先生，咱们……”
    “等一下。”
    慕玉明将食盒放到车上，自己蹲下身来，不紧不慢地系了一下皮鞋的鞋带。
    然后不出意外地听到面馆里面又传来一声：“伙计，结账！”
    “走吧。”
    系好鞋带，慕玉明站起身，对车夫点头说道：“不用着急，我不赶时间，跑这么远的路，师傅您也受累了。”
    车夫咧嘴笑道：“先生您说笑，干我们这行的哪能怕累，您要是可怜我，到地方多赏一点也就是了。”
    慕玉明坐上车，点头道：“好的，没有问题。师傅你要是方便又不嫌累的话，这段时间我就把你的车包下来怎么样？”
    车夫一听，大喜过望：“那敢情好！先生您放心，我这边绝无二话！”

 第219章 这些都只是有备无患

    第219章这些都只是有备无患
    慕玉明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家里异常的安静，女儿也在，老婆也没发疯，很不正常。
    他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厨房里忙活。
    “夫人，这是绿豆汤。”
    蒋茵茵小心翼翼地端着碗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到李雅面前。
    这年月也不是谁家都能顿顿大鱼大肉，进入五月，天气愈发炎热，消暑解渴的甜品显然更受欢迎。
    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吃食，普通人家有普通人家的土法。
    一般人可搞不到什么梅花上的雪水来煮茶，普通人家夏日里最常见的就是绿豆汤。
    这个绿豆汤也有讲究，正确的做法当然就是熬绿豆水，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但也有方便快捷的邪道，就是把绿豆糕溶解在水里，搅一搅就能变成绿豆沙。
    不是后世那种不知道加了多少黄油，吃不出绿豆味的绿豆糕。北方老式绿豆糕的做法，就是在蒸屉上，用绿豆粉一层层洒出来的，并不细腻，但却十足松软，遇水即溶。
    直接拿凉开水冲，喝起来确实爽，但也有些过于寒凉伤胃。先烧一锅热水，把小枣去核煮烂，再加点枸杞，少许桂花糖，下入绿豆糕，就是一道完美的甜品。
    即便是以李雅这种鸡蛋里面挑骨头，无理也要搅三分的性格，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呦！赚钱的回来啦！”
    李雅放下碗，满意地舔了舔勺子，这才抬头看向慕玉明：“这是沐沐买回来的孩子，名字叫茵茵。很乖，也会做饭，会洗衣服，以后用不着你下厨了。”
    “买回来的？”
    慕玉明打量了一下新来的小女孩，年纪不大，虽然有点紧张，但也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先生好。”
    “嗯，好，沐沐很有眼光。”
    慕玉明转头看向李沐沐：“花了多少钱？”
    李沐沐嘻嘻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月薪二十！”
    “有点低了。”
    慕玉明点点头，并没有多问，打开钱包抽出一张五十元面额的钞票递给蒋茵茵：“年纪这么小，不要让她做粗活。家里没有多余的床铺，回头自己添置。另外再找个年纪大一点，能使力气的婆子。”
    蒋茵茵都惊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户人家吗？月薪二十还说低？见面就赏五十大洋？这什么神仙菩萨！
    “谢谢先生！”
    正常情况下慕玉明肯定要坐下来好好询问一下她的家世情况，但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打开食盒拿出面条来到厨房，点燃煤气灶坐锅煮水。
    慕玉明转身从米缸里掏出一把手枪，飞快地检查了一下子弹，揣进兜里。
    家里多了个会做饭的小丫头，厨房这里藏东西就不再安全了。倒不是怕被她看到，这年月有钱人家里藏两把枪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主要是怕她乱动走火，闹出人命。
    趁着水烧开的功夫，慕玉明站到厨房的窗台前，从窗帘的缝隙向外望去。
    …………
    王云霄一个鹞子翻身，悄无声息地从墙头落地。
    他原本在对方坐上人力车的时候就打算放弃了的，没想到拉车的车夫跑得也不快，可能是怕把刚买的菜颠给洒了，于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心态，就跟了上去。
    看着眼熟，还是刚从海外回来，那很有可能就是寰宇号上的乘客。
    再加上家里还有女儿，吃个面条都不自己在家里做，说明很有钱的样子，这就更有嫌疑了。
    用嫌疑这个词可能不太合适，不过后世警察处理刑事案件，搞大排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套路。
    哪有那么多会踢足球的小学生，看一眼就帮你把案子给破了。正经的办案流程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在第一时间锁定不了嫌疑人的情况下，就得通过各方面的证据和线索，列出名单一个个摸排过去。
    科学的进步只能简化缩短这个流程，不能完全取消替代这个流程。反正至少在王云霄的记忆里面，他穿越过来的那个时候，人类科技还没有发展到那么科幻的程度。
    确实有点巧合，这一点王云霄必须承认。
    但就算没有这个巧合，他明天拿着素描画像去南市挨家挨户地问，也能问出线索。
    对方又不是职业罪犯，应该没有那么强的反侦察意识。
    就是挺费鞋底的，回头可不能吃周晴一顿饭就完事，得让她再买双鞋。
    眼看着人力车停在一处高档居民小区门口——这种西式公寓都是战后在废墟上建起来的，比独栋的别墅小洋楼稍微低一个档次，也不是普通人家能住得起的房子。
    这一片无论是治安环境，还是绿化环境都不错，甚至还有一队保安，专门在这附近巡逻。
    拉车的师傅到了地方，蹲下来拿毛巾擦了把汗，正在休息，这个时候如果找个借口走过去聊两句，很容易就能套出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但王云霄并没有这么做。
    他走到楼下，站在黑暗处，仔细观察起楼里的灯光。
    一楼右侧和三楼左侧都有灯光，但一楼这边没有什么动静，反倒是三楼隐隐约约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
    王云霄看了一眼外墙，不高，爬上去很容易，就是不太雅观。对方又不是真的犯罪嫌疑人，家里还有女眷，没必要搞的那么猥琐。
    看左右无人，他直接走进楼道。
    掂起脚步来到三楼，王云霄侧身靠在黑暗的楼梯口，凑近门缝侧耳倾听。
    这年月的房门都不怎么隔音，甚至也不怎么坚固，一般人家甚至都用不上铁门。
    屋子里确实有女生说话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个，嘻嘻哈哈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样子。
    王云霄反手从后腰摸出一把手枪。
    就是上次刷副本刷出来的那把，交上去之后小刘护士给他拿回来一把新的。
    王云霄从来没用过，或者说也没有遇到必须要动枪的场合。包括被特务局拉到前线的那次，对付那些牛鬼蛇神，一把小手枪绝对没有大枪好使。
    他不用，不代表不需要。
    毕竟出门在外，难免会遇上一些脾气死犟，听不懂人话的暴躁老哥。
    尤其是像童先生这种人，在不太好直接动手揍他的时候，一把枪可以增添许多说服力。

 第220章 初此见面的彼此印象

    第220章初此见面的彼此印象
    乖巧懂事长得又可爱的小丫头，无论在哪里都能吃的开，上到八十岁白毛老大爷，下到八岁地主家傻儿子，都拒绝不了。
    虽然说一千块钱确实是贵，但贵有贵的道理。
    蒋茵茵非常有眼力见地忙前忙后，帮着慕玉明把面条从厨房端出来，两斤鲜面条煮了整整一盆，看得李雅两眼发直。
    “慕玉明你要疯啊？喂猪呢？”
    慕玉明很尴尬，面馆老板不知道他家里什么情况，就按四人份给他切了两斤面条，还怕不够吃。他当时心不在焉，也没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等到煮好面条才发现……有点过于实惠了吧？这玩意儿怎么能繁殖出一盆来的？
    他推了推眼镜，干笑道：“没事，沐沐吃得多，而且现在不是又多了一口人么，剩下的给茵茵吃。”
    什么叫我吃的多？我看起来就那么像饭桶吗？
    好吧确实不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不需要考虑减肥的问题，尤其是在江户港饿了那么长时间，来到天门之后，李沐沐干饭一直都很积极。
    蒋茵茵抱来碗碟，动作熟练地给众人分了面条，然后小声问慕玉明：“先生，您吃蒜吗？”
    慕玉明犹豫了一下：“国内是有吃面就蒜这个说法？”
    “是的。”
    “行，去给我拿一瓣吧。”
    李沐沐盛了一勺西红柿鸡蛋卤浇在面上，喊了一声：“茵茵，给我拿半头来！”
    笑死，一瓣蒜够谁塞牙缝的么，家里又没外人，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脑子里刚刚划过这个念头，李沐沐背后的寒毛一下子耸立起来。
    她的手指甲下意识地扣住了桌面。
    不对劲……哪儿不对劲？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但不太靠谱——这两种形容并不冲突。
    换句话说，就是做了个预言，但自己不知道是什么。
    刚刚我哪句话说的有问题吗？
    就在李沐沐陷入思考的时候，房门突然砰砰砰地敲响了。
    敲得特别大声，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李沐沐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藏在袖子里的红绳悄然缠绕到小指上。
    温斯蒂捧着面碗，脚底下悄无声息地裂开一条缝隙。
    慕玉明看向李雅。
    李雅一脸无辜：“看我干什么？你以为我在这里有朋友吗？”
    慕玉明一想也是，自家老婆什么德性，自己实在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他也没有动弹，因为现在家里有可以使唤的下人了。
    “我去开门！”
    蒋茵茵正蹲在厨房里剥蒜，听到声音赶紧站起身来，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就要去开门。
    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就被李沐沐一把摁住肩膀。
    李沐沐感觉很不对劲，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在不知道门外是什么人的情况下，她不可能让小丫头去冒这个风险。
    外面来的要是坏人，一进门掏出枪就开火怎么办？
    一千块钱呢……当然不能说都是钱的问题，来我们家第一天就死我们家里算怎么回事。
    砰砰砰——
    外面的人又敲了三下门，似乎很不耐烦。
    “谁呀？”
    李沐沐不动声色地活动着两只手的十根手指，走到门口。
    “你们家是不是刚才用自来水了？”
    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原来是楼下的邻居么？不会是水管漏水了吧……
    李沐沐心中稍稍放松了一点警惕，打开门锁。
    …………
    王云霄是听到里面有人喊“茵茵”的名字，才下定决心敲门的。
    如果真有这么巧，正好遇到正主的话，那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的力气。
    如果不是，那就先回学校，再做打算。
    至于敲门的借口，那都无所谓，这年月的普通人应该没有那么强的警惕心。
    如果表现得很警惕，反而说明有问题。
    结果门一打开，王云霄愣住了。
    开门的是个年轻女孩，清汤挂面黑长直，眉目如画白软嫩……王云霄文化水平不高，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什么更有艺术性的形容词来描述。
    他就知道这姑娘长得……嘿！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还挺特么的俊俏！
    当然也不能说是达到了那种美若天仙不似人类，自带磨皮美颜滤镜加二次元星光闪烁背景图的程度。
    该怎么说呢，差不多就相当于伱在家闭门苦读好几年三国志，出门遛弯冷不丁听见茶馆里说书先生讲到白袍银枪赵子龙单骑救主的那种感觉。
    很惊艳，画风相较于身边这些本地土妹子提升了1.5个档位。
    有钱人家的姑娘就是水灵啊！
    王云霄心说这么俊的妞我当时怎么能没注意到呢？就顾着和韩斌，颜予安那两个臭男人聊羊汤的事了。
    不是……我原本想说什么来着？
    大晚上敲别人家房门，莫名其妙被美色迷了一眼，结果情绪都连贯不上了。
    王云霄没说话，李沐沐也没说话。
    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一爪子挠过去的心理准备，结果打开门发现就是一名衣衫朴素的少年，除了目光有些犀利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手指头有点抽筋。
    看这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住在这里的人，是修下水道的？
    你要干啥你倒是说话啊？
    “呃……”
    “啊……”
    “蒋茵茵！”
    王云霄毕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纯情处男，只不过愣神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蒋茵茵是不是在这里，让她出来！”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躲在李沐沐身后的蒋茵茵连忙探头出去，等她看清楚来人的相貌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妈耶！是学校里的大混混！
    一看蒋茵茵脸上的惊恐表情，李沐沐心里就有数了，这多半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就是她家里人上门来找事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来，但既然有胆量来碰瓷，就别怪老娘……
    不对，不能这么想，我人设呢？我人设是什么来着？
    李沐沐的指甲发痒，头皮也有点发痒。
    她正要开口，就听到门外的少年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道：“你们已经犯法了知道吗！”

 第221章 我们都有各自的人设

    第221章我们都有各自的人设
    听到是来找蒋茵茵的，慕玉明在心里松了口气，不是专门来找自己的麻烦就好。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笑问道：“小兄弟贵姓？”
    王云霄抱拳道：“免贵，姓王，先生是刚从海外回来的吧？不知道咱们国内现在的政策，现在新政府已经禁止贩卖人口了，你们不了解情况也是情有可原，可千万别被不怀好意之人给带进沟里去。”
    “这里面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确实不了解情况，要不你进来说吧，在外面吵闹到邻居也不好。”
    慕玉明将门打开，王云霄却没进门，站在门槛外面正色说道：“先生家里都是女眷，我不方便进。”
    “没事，我们从海外回来，不讲究这些规矩。”
    慕玉明回头看了一眼李雅，发现她今天穿得像个人似的，并没有露出什么不该露的地方，心里松了口气。
    “进来坐吧，正好我们家里吃饭，你也看到了，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说，沐沐，伱去厨房给王兄弟拿双碗筷！”
    既然人家是冲着蒋茵茵来的，他就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再使唤小丫头，只能让自己亲闺女上阵。
    “不用。”
    王云霄心说你都不在乎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什么？
    于是理直气壮地走进门来，回手把门带上，顺带着挡住自己后腰上藏的枪，抱拳问道：“敢问先生怎么称呼？”
    “鄙人姓慕，慕玉明。”
    “慕先生，我长话短说。”
    王云霄也是看人下菜碟，主人这么礼貌有教养，闺女还生得水灵……当然跟这些都没有关系，主要一看这家主人就是有文化，能用语言正常沟通的，他也就没拿出江湖上那一套做派，直接开门见山。
    “蒋茵茵是清河中学的初一年级在读学生，前两天被她家里人带走，后来才知道……”
    王云霄本想说她爹又把她给卖了，可是看着蒋茵茵面无血色的惊恐表情，心里一软，把“又”字给咽了回去。
    “她爹把她卖给一个姓童的，你们应该认识。”
    王云霄将目光投向在座的两名少女，他已经从童先生口中知道，是她们俩买的人。
    李沐沐心中暗笑，老娘早特么知道你这里有坑，就是防着你这一手呢。
    “没有买卖关系，是我们雇佣的茵茵，月薪二十元，其他的事情我们并不清楚。”
    “月薪二十……”
    王云霄咳嗽一声，差点把口水呛到肺管子里。
    老子拼死拼活一个月也才二十块啊！
    你就在人家里做做饭，洗洗衣服，就一个月二十了？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该死的有钱人！
    一句月薪二十，差点把王云霄给整破防了。
    沉默了好几秒钟才咬牙说了一句：“她还未成年，你雇佣童工也是犯法的。”
    李沐沐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找茬是吧？
    抬杠是吧？
    她冷声问道：“我们根本没给中间人留联系地址，你是怎么找到我家里来的？”
    王云霄耸肩道：“你还真以为那个姓童的是什么好东西吗？人家把你们家都调查清楚了，知道你们是从赛弗过来的，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让海关给扣下了，一看就很好忽悠。要不然你以为会这么巧合，你们一到这里，就能找到合适的小丫鬟？人家就是专门给你们下的套！”
    好气啊，这人说话的口气怎么那么讨厌！
    李沐沐心里憋气，但是对于王云霄嘴里提到的关键信息还是很在意。
    “专门给我们下什么套？”
    “你们不知道？寰宇号上……呵呵，不知道是好事，当我没说。”
    王云霄打了个哈哈，心说你再问我可就编不下去了，于是转头看向躲在一旁的小丫头。
    “蒋茵茵，学校已经找了你好几天了，校长让我带你回去。你父母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他们已经被抓进去了。其他的事情，校长可以给你做主。还有你的同学周晴，也很担心你。”
    然后他不出预料地看到小丫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二十块钱的月薪杀伤力还是蛮大的，别说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王云霄自己都扛不住。
    如果真是火坑的话，王云霄还能拉她一把。现在这种情况，王云霄也不是很有底气。
    一个月二十，一年两百四，三年七百二，嫁妆都攒够了，还上什么鸟学？
    “好了，情况我大概了解了。”
    一直坐在旁边保持沉默的慕玉明突然开口说道：“我们一家四口刚到天门，确实不了解本地的情况。我女儿年纪也小，王兄弟你多担待一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看你也是奔波一天没好好休息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带茵茵去里屋，跟她好好谈谈，看她本人是什么想法。”
    他的语气如此诚恳，以至于王云霄都有些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在阴阳自己。
    一个普通人，应该没发现自己在面馆已经吃了三碗面吧？
    虽然说不是吃不下去，但在这个场合，我吃你们家面条合适吗？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在座的几个女人。
    李雅用一只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看起来完全没有作为女主人要继续客套寒暄的样子。
    那个小洋妞……王云霄其实对她最熟悉，抛开死活不谈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但当时她手里捏着的那个纸团，正好就是那本笔记上面的纸页。
    这姑娘不是一般人。
    然后就是坐在她身边的小美女，王云霄只知道她叫木木……这名字挺奇怪的，什么人家会给女儿取名叫木木啊？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然后王云霄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手边桌子上剥好的蒜瓣。
    李沐沐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变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突然愣住。
    哪里来的蒜瓣？
    喔，蒋茵茵剥的，刚刚自己要了半颗蒜……
    你手怎么这么快？还放我旁边做什么？放中间大家一起吃啊！
    李沐沐脸上的表情僵硬住了。
    妈蛋，我大小姐的人设要崩！
    不不不，冷静点，晚上大家一起吃面条，桌子上有蒜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我不承认，谁敢说这蒜是给我的？
    李沐沐不动声色地端起碗，拿筷子慢慢地搅了搅碗里的面条，然后突然又意识到——吃面条好像也不是很端庄的样子，谁家千金小姐手里会捧一碗西红柿鸡蛋打卤面往嘴里狂炫啊？
    好烦啊，这人什么时候走……
    这时候就听见耳边传来李雅略带戏谑的声音：“李沐沐，你吃面不就蒜吗？”
    我特么……这个妈能不能退货！

 第222章 这里有一只小富婆诶

    第222章这里有一只小富婆诶
    王云霄倒是没有注意到李沐沐吃面条就蒜符不符合大小姐人设这个问题。
    有钱人家的怪癖多了去了，还有喜欢半夜果奔，或者带上面罩口球让人抽自己的呢。
    他终于知道了李沐沐的全名。
    父亲姓慕，女儿姓李？
    这很有意思啊……当然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也不必去深究。
    就是家里这位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很有侵略性，让他有种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的错觉。
    夫人你不要这样，你老公就在屋里呢！
    桌上没人说话也没人吃饭，气氛逐渐尴尬沉闷起来，王云霄就有点如坐针毡了。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人设，他觉得自己一个混混，不能这么规规矩矩的，要不然容易让这几个女人产生自己很好欺负的错觉。
    于是他主动站起身来，给自己捞了一碗面条，然后伸手去拿李沐沐手边的蒜瓣。
    正好看见这姑娘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王云霄心想瞧给这姑娘吓的，自己也不能太过分了。
    李沐沐强忍住伸手去扣他眼珠子的冲动，把蒜瓣往他那边推了推。
    要有礼貌。
    “谢了。”
    王云霄拿过蒜，坐下来就开吃。
    他也没考虑在美少女面前要不要维护自己形象的问题。
    人家这什么家庭，我什么家庭，她这种富婆大小姐，还真能对自己产生什么想法不成……
    等等，富婆？
    王云霄脑子里划过一道闪光，干饭的动作也下意识地放缓了一点点。
    富婆啊……
    而且还年轻貌美。
    海归大小姐，文化气质方面就不用说了，看这家教也不错的样子。
    最重要是出手阔绰，虽然她没说，但童先生从蒋茵茵她爹那里买人都花了两百块，过一手到她这里，怎么不得翻上一番？
    她提都没提这茬。
    你不要看人家吃面条，吃面条怎么了？就蒜怎么了？人家贪污一个亿不是照样在家就蒜吃面条。
    喜欢吃面条是好事，说明这姑娘接地气，不忘本。
    无形之中，李沐沐在王云霄心里的形象就蒙上了一层滤镜。
    就在王云霄心里默默拨打着算盘珠子的时候，慕玉明带着蒋茵茵从屋里出来了。
    慕玉明很有经验，三言两语就把小丫头知道的事情全都问了出来。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王云霄的身份。
    当地有名的大混混，据说还杀过人，但也是清河中学的学生。刚才见面他给慕玉明留下的第一印象其实挺好的，小伙子急公好义，也很懂礼数分寸。所以对于蒋茵茵听说到的那些流言，他并没有全信。
    “王兄弟……”
    “我叫王云霄！”
    王云霄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放下碗笑道：“慕先生，伱喊我外号元宵就行了。”
    “呵呵，好吧，元宵兄弟。”
    看他态度不再强硬，慕玉明也就顺带着改了口：“这孩子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看要不这样，我明天带着她去你们学校，跟你们的校长谈一谈。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是支持她去上学读书的，当然我也尊重她自己的想法。”
    慕玉明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家女儿和赠送的女儿回国之后也要上学的，他还有工作要忙，也没时间去了解天门市各个学校的教学质量。
    从这个清河中学的校长没有放弃寻找蒋茵茵这一点上来看，这个学校还是很有责任心的，就是不知道条件怎么样。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明天过去看一眼。
    但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就没必要讲出来了。
    “行，有您这句话就成了！”
    王云霄站起身来抱拳说道：“我今天不请自来，主要是担心这丫头掉进火坑里面吃苦遭罪。没想到慕先生您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不仅没有怪罪还留我吃了一碗面，实在让我心中羞愧。咱爷们也不说那些客套闲话，我王云霄在南通区这一片还算是略有几分薄名，日后您和您家里人要是在街面上遇到什么宵小纠缠，只管来找我！”
    虽然说现如今市面上已经干净多了，但流氓混混这种东西，就像是老鼠蟑螂一样，无论你把地扫得多干净，总会从犄角旮旯里面冒出头来。
    像她这样漂亮的大小姐，天生就容易招苍蝇……这样说可能不太好听，但话糙理不糙。
    慕玉明很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当场推脱婉拒，点头笑道：“我们刚回国，对于国内的环境不太熟悉，有些事说不定还真得请教你。”
    说完了话王云霄就要走，慕玉明起身相送，这个时候李雅突然开口道：“沐沐你带着茵茵去送一下吧。”
    啊？我？
    李沐沐心说怎么还扯上我……然后瞬间反应过来，这是给他和小丫头留出一个说话的机会。
    人家就是来找小丫头的，结果你从头到尾都没给人家俩人单独说话的机会，这确实不合适。
    “那行……”
    “姑娘留步！”
    王云霄连忙摆手道：“外面天黑不安全，就不要出门了。”
    “送到楼下。”
    人家都这么坚持，王云霄也不好拒绝，这么热情整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出了门走下楼来，到楼门口时，李沐沐看了一眼蒋茵茵。
    小丫头拼命摇头。
    她和王云霄真的不熟，吓都快吓尿了，哪有什么话好说。
    “姑娘留步吧。”
    王云霄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也很清楚自己今天根本没给人家留下什么好印象，所以也就别指望人家像二次元手游里面的纸片人老婆那样，给自己什么好脸色了。
    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蒋茵茵，你出来，我有几句话跟你讲！”
    李沐沐拍拍小丫头害怕到僵硬的肩膀，小声安慰道：“没事，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我在这儿等你。”
    蒋茵茵这才小心翼翼地跟上了王云霄。
    走出一段距离，王云霄转回过身来来，盯着小丫头冷声道：“你和周晴是什么出身，当我不知道吗？周晴还想着四处找人来救你，你呢？遇见好主家，享了荣华富贵，就把周晴给忘了？书也不想读了，学校养你大半年，养出一只白眼狼来是吧？”
    蒋茵茵哇地一下就哭了。
    感谢书友北方黑熊与ID尾号4806大佬的巨额打赏

 第223章 大难不死未必有后福

    第223章大难不死未必有后福
    这是王云霄与李沐沐的第一次正式见面，给彼此留下的印象都不算特别好。
    一个是花钱大手大脚，虽然有点家教但也爱耍小脾气的富婆。
    一个是长相平平无奇，浑身透着一股江湖习气的泼皮古惑仔。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王云霄把蒋茵茵给骂哭了。
    王云霄原本只是想诈她一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和童先生有关联的情报线索。
    但他没考虑到蒋茵茵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甚至还不一定是周岁。
    这个年纪的正常孩子哪有那么坚实的心理防线，棒棒糖让人抢了都能哭很久，王云霄两句话怼过去，蒋茵茵当场就被吓得哇哇大哭，鼻涕泡都哭出来了。
    所以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李沐沐的怒视。
    感觉她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咬人的样子，王云霄只能灰溜溜地跑路。
    在那之后，他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李沐沐。
    毕竟双方无论是生活环境，还是人际交往，都没有什么相交之处。
    就像是你在飞机上意外地发现旁边坐着一个可爱软萌的小美女，但生而为人的你发自内心地觉得，在没有任何理由借口的前提下，贸然找人家尬聊要微信号是一件非常羞耻且不道德的事情。虽然你在内心中已经幻想出了一部长达十万字的爱情文学作品，甚至连第二个孩子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但伱和她之间的缘分，就只有一小时四十六分钟。
    下了飞机，便是路人。
    慕玉明第二天真的带着蒋茵茵来到清河中学，然后意外地发现这里的校长居然是自己的熟人，甚至可以说是长辈。
    周耀文当年在联邦留学时，和他父亲打过不少交道，甚至还抱过他。
    在看到这位曾经的耶鲁大学经济学硕士，四海商会总堂口第三代白纸扇，据说回国之后一手持枪，一手拿炸弹，追随大总统南征北战的猛人穿上长衫，戴上眼镜，在学校里教书育人的时候，慕玉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炸裂了。
    有种林黛玉风雪山神庙，鲁提辖醉酒撕纸扇的时空错位感。
    怎么地，这是……被贬了？
    您是私底下跟大总统表白失败了，还是不小心把她的琉璃盏给摔了？要不然何至于此啊！
    如果说他在来之前，想的还是怎么跟校长“谈谈”的话，在看到周校长本人之后，就只剩下站着挨训了。
    “你小子在外面好歹也是喝洋墨水长大的，现在国内新政府都成立了，没想到你还能把这些封建思想从外面带回来，挺有本事啊你？”
    面对周校长的阴阳怪气，慕玉明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能点头应和：“先生教训的是，学生愚钝，让先生失望了。”
    “我不失望，我哪有本事给你当先生？就是不知道你爹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从坟里面跳出来……嗯，大概是不会的，他跟你一样，都是这种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窝囊德性。”
    周校长笑呵呵地往他心窝子里戳刀。
    “回国之后有什么打算？”
    看周校长终于翻过这一篇了，慕玉明赶紧回答：“刚刚落脚，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divclass=contentadv“打算学你爹一样，保持一辈子低调是吧？”
    “学生本事低微……”
    “房地产会不会做？”
    慕玉明不敢说自己不会，赛弗市的房地产业蓬勃发展了几十年，当地人哪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别人面前他可以说自己没有本事，没有兴趣。但在周校长面前这么说，估计要挨揍。
    “先生是知道的，学生家里是有一些底子，但也玩不起那么大的生意。”
    “你没有钱，黄十三可不缺钱吧？”
    慕玉明顿时陷入沉默。
    “怎么，你是觉得，我回国都这么多年了，对于海外的事情就该一无所知？”
    周校长笑道：“商人么，在商言商，只要有钱赚，其他都不是问题。正好我这边要扩建校区，旁边那块地已经拿下来了。你打个报告回去，管她要一笔赞助费，这个项目就交给你来做，怎么样？”
    慕玉明摇头道：“我不是黄公子的心腹，这么大的工程项目，她就算有意向，也不会放心交给我来做。肯定会从海外再派其他人过来。”
    “你连做的勇气都没有，谁会拿你当心腹？”
    周校长意味深长地说道：“天门不是赛弗，不要以为天门市很大很重要。你自己作为棋子一点价值都体现不出来，以后人家要抛弃你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慕玉明苦笑道：“先生说的没错，自从成家立业，有了妻女之后，我发现自己是越来越软弱，越来越没用了。总觉得现在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再去冒风险做事。”
    周校长看着慕玉明正色说道：“如果我们这一代人不尽可能做多一些事情的话，我们后代儿女肩膀上的责任只会更重。”
    慕玉明沉默半晌，抬起手扶了一下眼镜。
    “先生教训的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蒋茵茵最终并没有选择回学校继续读书，而是拿走了自己的课本和被褥，准备在慕家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自学，然后回学校来参加期末考试。
    这是一个三方都不满意但也还能接受，最后互相妥协的结果。
    站在她个人的立场上，作出这样的选择确实无可厚非，但这种选择也就意味着她消耗掉了学校这边的所有人脉关系。
    她的同学们不会再为一个不来上课的人出头，周校长做到这个地步也是仁至义尽，不可能再为她一个人动用更多资源。
    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来说，想要理解这种层次的事情还是太过于困难了，也没有人想要去为难她。
    只能说是她的命数。
    王云霄原本原本对此也不是很在意，直到有一天上课，小刘护士突然说了一句：“人的命运线一旦被截断，就算重新连接起来也无法恢复如初，根骨、福缘都会受到影响——这种玄学的说法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最好是宁可信其有。生命是你自己的，不要因为知道得多，就无所忌惮肆意挥霍。”

 第224章 第三次专项打击行动

    第224章第三次专项打击行动
    王云霄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忙。
    首先是自家兄弟的问题，周校长放了狠话，上不上课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期末考试敢挂科就留级。
    不想留级也行，暑假给你们找点事做。
    想也知道肯定没好事。
    学校的教育补贴是供穷人家孩子上学读书用的，月薪二十块的先生小姐们不配享用。
    学杂费、书本费和伙食费以后都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周校长嘴上没说，但王云霄知道他心里是对蒋茵茵很有意见，而自己这帮兄弟不过是遭受了池鱼之殃。
    除了这个事，还有他答应要给小葫芦做的新衣裳。
    王云霄在这方面不说一窍不通吧，那也是俩眼一摸瞎，只能去请教专家。
    他正好认识一个很会带孩子的女人。
    就是被自己霸占……呸！什么霸占，是租用了院子的崔氏。
    她男人孟老瞎子死后，她就带着孟老瞎子的女儿一起过活，把小姑娘拾掇得干干净净，让人看了都挑不出毛病。来打牌的街坊邻居都说这是个好女人，如果不是进了洋庙带发修行的话，早就有媒人上门了。
    这话其实有点马后炮的意思，她要是当初没有投靠教会，母女俩无依无靠，早就不知道沦落到哪里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许多女人感叹好男人都是别人家老公的主要原因。
    好男人，好女人都是日积月累锻炼出来的。人家母女当年落魄的时候你嫌弃人家没有名节，卖弄风骚，现在生活稳定下来开始觉得人家是好女人了，又心动了，又不在乎过去了……人家凭啥搭理伱呢？
    王云霄去找她，并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一来确实不图她身子，二来用她家院子用她家锅都是给了钱的。
    至于说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还是那句话，人家想抹黑你的时候，鸡蛋里面都能挑骨头，无风也能掀起三尺浪。
    有本事你别匿名，当着我面说呗！
    崔氏也很敞亮，听王云霄说是想给妹子扯布做衣裳，直接点头答应下来：“没问题，不过街上的布也很贵的，我认识棉纺厂的姐妹，从厂里直接买料子能省不少钱。改天你带小葫芦过来，我给她量一下尺寸就行了。”
    王云霄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五块钱。
    崔氏连忙摆手：“用不了这么多的！”
    “没事，给她做两套换着穿，剩下多少都算你人工费。”
    按照王云霄之前的估算，街面上裁缝铺子做一套衣服差不多得两三块钱，自己在家做就更便宜了。交给崔氏主要是放心，而且就在家门口，省时省力。
    临走的时候，崔氏突然问了一句：“王兄弟，咱们这儿什么时候拆迁啊？”
    一句话给王云霄问懵住了。
    啥时候拆迁？我哪知道？我应该知道这事儿吗？
    崔氏看他一头雾水，连忙解释道：“我也是听街坊邻居说，好像是政府把咱们这一片地都给买了，要给清河中学建新校区，你不知道吗？”
    王云霄心说我知道个毛线啊？
    “这我还真不太清楚，回去给你问问，怎么了，是拆迁款的问题吗？”
    崔氏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主要是万一真的拆迁，我们母女也没有可以投奔的地方……”
    王云霄明白她的意思了。
    在这个时代，她们家中没有顶门立户的男丁，躲在这里尚可安身，去到外面怕不是要被人欺负死。
    过去重男轻女，是有重男轻女的道理。生产力不够发达，社会环境不够稳定，家里没有男人就意味着没有劳动力，没有保护者，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行，我帮你打听打听。”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王云霄心里也没谱，他一个小混混上哪儿打听去？
    除非是去找校长，但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去找校长的话，好像又有点不值当。
    还是等回头有其他事情的时候，顺便一起问了吧。
    前两天警局那边一直都没来找他，也不知道是被香炉会背后的牵连的案子给喂饱了，还是知道他手下的兄弟都在吃病号饭无人可用。
    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
    王云霄刚歇下来没一天功夫，高山又找上门，通知他去局里开会。
    明国二年五月初，天门市政府正式下发指导性文件，要求各分区警局组织人力对辖区内会道门势力进行摸排，配合总局为即将到来的专项打击整治行动做准备。
    底层混混出身，如今更是在南通区市面上有名有姓的王云霄，开完会之后被秦向东单独叫到办公室里。
    “其他的都还好说，这几家需要你出马，帮我摸摸底。”
    秦向东将桌上的一沓文件推到王云霄面前。
    好家伙，你管这叫“几家”？
    王云霄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错金门、长生教、铁血社、黑姥姥庙、柳生道馆、红灯会、博古通今会、柏拉图社、前进教会……
    这特么都是啥啊？
    “这是上面发下来的资料，除了这些纸面上的档案之外，其他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能说多多少少都沾一点神秘要素。”
    秦向东看王云霄这个地头蛇也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二话不说就拨打了电话：“叫老贺来我办公室一趟！”
    过了一会儿，老贺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进来了。
    秦向东皱眉：“怎么了这是？没休息好？”
    “别提了……”
    老贺一屁股坐到王云霄旁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档案资料：“这从哪儿来的？”
    “上面发下来的。”
    秦向东解释道：“这都是天门市战后比较活跃的会道门势力，上级领导要求进行一次摸底排查，掌握具体情况。老贺你应该比较熟悉吧？”
    “为啥不查大罗教？”
    “大罗教的情况比较简单，我交给高山去查了。”
    “那也不能查这些玩意儿啊！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么！”
    老贺摇头道：“秦局你不了解本地的情况，这些家伙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真查出来什么东西，咱们局里这仨瓜俩枣都不够搭进去的。这应该是特务局的活儿，你可别往自己身上揽事了！”
    秦向东笑道“查不查的先不说，你既然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不妨给我们讲讲。”

 第225章 这一个个都有才艺啊

    第225章这一个个都有才艺啊
    会道门势力，是指以宗教异端信仰为特征的民间秘密结社组织，因多以会、道、门取名而简称会道门。
    这种秘密结社组织的起源，基本上都可以追溯到那位锲而不舍的千年造反专业户白莲教身上。在无数次的死而复生，卷土重来，仰卧起坐之后，逐渐分裂发展成为各种大大小小的白莲变种，比方说白莲阿尔法，白莲德尔塔，白莲奥密克隆……
    简单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群魔乱舞。
    在天门本地，或者说包括冀州在内的北方地区，目前规模最大，教众最多，影响力最大的，就是贺老爷子口中所说的大罗教。这也是大家嘴上不说，但都默认的白莲教嫡传后裔。
    过去分辨白莲教徒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叫做“食菜侍魔”，也就是吃素，拜无生老母。专门面向三十岁以上没有什么文化的中老年群体，什么互帮互助啊，烧符水治病啊……这都是玩了一千多年的套路，味道特别纯正，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因为太过于保守和传统，而且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一直采取对抗洋人的排外路线方针，现在甚至都已经不能算是邪教了。
    真正的激进派，狠角色，都在秦向东交给王云霄的这沓文件档案里面。
    “错金门是查不出来的，这一派门人主要研究阴阳风水，讲究的就是一个趋利避害，他们要是不想主动找你，哪怕跟你面对面，你也认不出他来。”
    贺老爷子把文件拿过来，第一份看都不看就扔到一边。
    “上面让伱查的原因，应该是这些人和乾王府走得近，但是没必要，纯属浪费时间。”
    秦向东闻言不由得好奇道：“既然他们讲究的是趋利避害，为什么还要跟乾王府勾搭在一起？”
    贺老爷子嗤笑一声，反问道：“秦局你这办公室风水不太好，要不要请个先生来看看？”
    秦向东摇头道：“不用，我不信这个……”
    说完他立刻就懂了。
    不是人家不想追求进步，可你也不给人家机会啊！
    新政府成立之后倡导科学民主，把过去的许多风俗、规矩都给取缔禁止了。现在的官员不能讲风水，拜神仙，那些过去靠着达官显贵吃饭的阴阳先生没有了生存空间，可不就得去找那些前朝的遗老遗少么！
    “长生教这个可以查，这个是货真价实的邪教。”
    贺老爷子挑出第二份文件递给王云霄：“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帮人可阴着呢，而且心狠手黑。当年大总统在天门以雷霆手段进行镇压，亲手诛杀了他们的教主，捣毁了祭坛，可也没能完全根绝。想要查他们，就做好打蛇不死，回头报复你全家的心理准备吧，这可不是开玩笑。”
    “铁血社，呵呵……秦局你是从军队里出来的，你能不知道这个铁血社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
    秦向东点头道：“当年大总统南征北战，无论在民间还是朝堂上都声望卓著。当时军中有一批激进派的年轻军官在暗中串联结社，密谋发动兵谏，推翻旧朝廷，拥立大总统上位。不过他们行事不密且缺乏经验，计划泄露之后，为首的领导者被大总统亲手处决。”
    这年头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帮你做选择的人，未必真是为你好。
    不能因为大总统如今确实推翻了旧朝廷，成为至高元首，掌握天下大权，就能说当时那批人是无辜冤枉的。
    张三穿越回过去，看到自己未来的老婆刚刚小学毕业，就把她哄到床上睡了，然后说自己合理合法，这样行吗？
    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
    当然这对杠精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杠精眼里看什么都是屎。
    “且不说这个铁血社归不归你管，它再怎么也不能算在会道门势力里面吧？”
    “现在算了。”
    秦向东叹气道：“当年铁血社在军中扩散得太深，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被怂恿，谁是激进派，谁是别有用心……即使是大总统也不好挖得太深，否则造成军心动荡，就相当于是自毁长城。现在这些人被清退出来了，不甘寂寞又搞了一个新铁血社。”
    贺老爷子不解道：“大总统都已经是大总统了，他们还要搞什么？”
    “他们想给大总统封神。”
    “有病吧！”
    贺老爷子摇摇头，对王云霄小声说道：“这个查不了，别沾一身屎。”
    他又看向下一份文件。
    “黑姥姥庙？这是个什么玩意？听都没听说过！我只知道有个黑毛老祖，不是抓起来枪毙了吗？”
    “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前些年滨海区那边西洋妖魔鬼怪闹腾得太厉害，有高人专门从关外请来一位仙家，在这里建庙立像，镇压邪祟。听说香火灵验，信徒越来越多。就是因为不清楚，所以才需要查一查。”
    “关外的？关外那不是黑奶奶吗？怎么变成黑姥姥了？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什么名头都敢蹭，也不怕遭报应……这个应该可以查。”
    贺老爷子撇撇嘴，将文件递给王云霄。
    “下一个……柳生道馆？啊这个我知道，查吧，一查一个准。”
    看贺老爷子一带而过，秦向东忍不住问道：“这个柳生道馆有什么说法吗？”
    “没什么说法，这就是当年一个扶桑的武士，跑到天门来开馆收徒。我记得那人性格还不错，武艺也没得说，按照江湖规矩打了擂台，最后得到承认在本地开了道馆，收了不少徒弟。不过从他死了之后，那道馆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后来更是被那些不成器的弟子搞得乌烟瘴气……”
    说到这里，贺老爷子突然冲着王云霄挤了挤眼睛：“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好东西，至少从扶桑那边进口过来的小姑娘就不错，一个个都身怀绝技的。”
    啊？
    王云霄一脸懵逼。
    您老说的那个不错，是我理解的那个不错的意思吗？
    这是正经道馆吗？
    听您这语气，怎么跟会所似的？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是不得不查一查了。

 第226章 我有一计可驱虎吞狼

    第226章我有一计可驱虎吞狼
    “红灯会这个……倒不是不能查，但您让他去查不合适，人家只收女弟子。”
    贺老爷子看着手里的文件，沉默了几秒钟后，抬起头对秦向东说道。
    “听说红灯会很激进？”
    “你听谁说很激进的？”
    贺老爷子翻白眼道：“当年红莲圣母还在的时候，红灯会确实很激进，烧洋教堂，杀洋人，什么事都敢做。可那都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最近这些年没听说闹出什么大动静啊。”
    “听说内讧了，分裂成两派，一个比较保守，一个比较激进。”
    “哈？”
    贺老爷子满脸震惊：“什么时候的事？你都听谁说的？”
    “市局开会的时候说的，专门提到了红灯会的问题，鉴于她们过去有过打砸抢烧的前科……上级领导的意思是想办法调查清楚她们内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尽量控制住局面，不要闹出什么大动静。”
    秦向东也很无奈，对于一个纯粹由女性组成的秘密结社组织，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南通区警局就没有女警察！
    以前肯定没有，至于他带过来的全都是光棍小伙。
    “行吧，这个先放在一边，等回头我想办法借调一位女同志过来。”
    秦向东并没有纠结在红灯会这个问题上，毕竟问题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还有这个博古通今会……”
    “没听说过！”
    贺老爷子摇头。
    “这是干啥的？倒腾古董文玩的吗？”
    “可以这么说。”
    秦向东摊手道：“表面上是买卖古董文玩，但在私底下，是一个规模极其庞大的走私团伙，据说天门市的地下黑市，有六成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你要这么说，我就知道是谁了。”
    贺老爷子把文件往桌上一扔：“不用查了，扫他们的场子很容易，背后的人伱动不了。”
    “动不了？”
    一说动不了，秦向东立刻就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人动不了，我还真想知道知道。”
    贺老爷子看着秦向东，沉默半晌之后开口说道：“杨家。”
    秦向东瞳孔地震！
    王云霄不明所以，你们在说什么玩意？
    看着被贺老爷子丢回来的文件，秦向东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眼神就变得坚定起来。
    “查！”
    贺老爷子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问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我是大总统手下的兵。”
    秦向东并没有回答贺老爷子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角度，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你们不敢查的，我亲自去查！”
    他面无表情地将这份文件收回到抽屉里面。
    “那行吧。”
    贺老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总统的兵……
    当秦向东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就知道，这件事再也没有任何的缓和余地了。
    “这个柏拉图社……洋玩意，没听说过，前进教会怎么也要查啊？”
    “那些修女的战斗力有点超标了。”
    秦向东看了王云霄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在前些日子特务局组织的那场围剿行动里面，前进教会也派出了一支战术小组参战，表现的有点……过于优秀了。而且现在教会名下的工厂和信徒也越来越多，虽然平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它的体量规模已经不容忽视了。”
    “虽然直接公开调查，前进教会也不可能不配合。但上面领导的意思，还是要找机会摸一摸底，看水到底有多深。”
    贺老爷子听了直摇头：“不对，肯定不对。”
    秦向东不解：“哪里不对，咱们只是从侧面进行了解，想要多掌握一些情况，又不是对她们有什么怀疑，这也不行？”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有些事只有我们那一辈人经历过才比较清楚，你们年轻人不知道，不了解也很正常。”
    贺老爷子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跟秦向东说。
    “反正教会也不在南通区，而且还是娘们儿窝，你也安插不进人手去，要我说就算了吧。”
    这么一沓子文件档案里面，让贺老爷子否定掉的就占了一大半。
    当然他是以他个人角度作出的判断，秦向东也只是咨询他的意见，并没有要轻易放弃的意思。
    “我有个问题！”
    王云霄突然举手问道：“前进教会和咱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向东说的那次行动他太清楚了，可为什么教会的修女也能参战啊？
    关键是他在特务局也没看到从战场上传送过来的修女，难道说她们毫发无伤直接回家睡觉了？
    “前进教会的前身是法兰克帝国的加尔默罗圣衣会，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十字军东征耶路撒冷的时代。在大约五十年前，圣衣会传入国内沿海地区，后来内部进行宗教改革，重组成为前进教会。因为在岛链战争中英勇战斗付出巨大牺牲，在新政府成立之后，是由大总统亲笔签署文件，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承认其合法地位，允许在国内传播的海外宗教。”
    秦向东照本宣科，念了一遍文件上面的文字。
    “简单来说，是可以信任的战友伙伴，但那帮娘们儿蛊惑人心的本事很强，让人头疼。”
    王云霄还是没听懂。
    修女能有多厉害，你当我没见过吗？
    我那个院子里就霸占……呸！我那个院子里的房东母女就是前进教会的修女，也没觉得她们深藏不漏啊。
    不过既然是战友的话……
    “秦局，我有个想法。”
    王云霄举手说道：“你看红灯会只招收女弟子，前进教会里也只有修女，而且这两家组织的威胁性都不高。那咱们可不可以去教会借一位修女回来，让她以咱们的名义去调查红灯会呢？”
    秦向东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却迟疑了起来。
    虽然听起来离谱，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可操作性？
    毕竟警察局这边只是想要调查情报，让前进教会的修女去调查红灯会，无论最后成功与否，双方都会主动或者被动地泄露出一些情报信息。
    不管怎么说，也比现在这样一无所知的情况要好。
    要不然试试？

 第227章 喜闻乐见的经典套路

    第227章喜闻乐见的经典套路
    王云霄也就是嘴上这么一说，对于文件里面提到的那些隐秘结社，他和贺老爷子的想法一样，就是能不碰就不碰，能不查就不查。
    一个月二十块钱的工资你玩什么命啊！
    人家洗洗衣服做做饭……算了不提这个，主要原因是他当初和秦向东谈好的条件里面，并不包括这方面的工作。
    贺老爷子说得对，这本来应该是特务局的活。
    特务局管不过来是特务局的问题，凭什么让警察局来管啊？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管事的资本。
    这年月不是说一个人想做好事，就是好人，人要有自知之明。
    “其实形成现在这样敌众我寡的局面，是有原因的。”
    看秦向东还一脸我不服气我要干大事的表情，贺老爷子不得不给他解释。
    “关起门来，有些话我也就是在这里跟秦局伱说，说的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咱们老祖宗讲究的就是一个阴阳平衡，中庸之道。江湖么，三教九流，有好人就会有坏人，有名门正派就会有歪门邪道。现在歪门邪道这么多的真正原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
    “当年天门民风尚武，性情彪悍。洋人打进来，别说爷们儿，就连老娘们儿都敢穿上红衣红袄跟洋人真刀真枪地干。北十三家执掌武林牛耳，门下精英弟子无数，殉国的，投军的更是无数。”
    “后来大总统在天门组建华青社，又有无数有志青年踊跃报名。再后来编练新军，南征北战……秦局你自己就是退伍下来的，按理说应该不用我给你讲这些大道理。如今这些什么大罗教啊，长生教啊，这些玩意为什么能跳到桌面上来，真正的原因还用我多说吗？还不是因为麒麟军抽空了整个天门的英雄气！”
    秦向东面露尴尬之色。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天门市过去没有像王云霄这样的狠人吗？
    开玩笑，遍地都是好不好！
    但是在经历过前朝动荡，以及那场大战之后，整个天门包括人力在内的各方面资源都消耗殆尽。真正优秀的人才被麒麟军吸收一批，又被三大局吃掉一批，轮到警察局这个层面，已经连汤都喝不到了。
    所谓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尖子生都被抽调去组建实验班了，你指望老师能把剩下那些学渣的成绩提升到原来尖子生的水平，那纯属痴心妄想。学生又不是地里的韭菜，割完一茬又长一茬。
    现在都割到王云霄这一代了，你还想着割呢？
    就是因为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秦向东才尴尬。
    自己当初刚上任的时候有多天真，现在就有多后悔。
    手里无人可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转头问王云霄：“你看高山他们能不能培养锻炼一下？”
    “能啊，有什么不能的？”
    王云霄心说多新鲜啊，怎么就不能培养锻炼了，您的心腹爱将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
    “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保证生存率……”
    “那不能！”
    面对着从嘴里说出幼稚问题的秦向东，王云霄突然就理解了小刘护士的感受。
    这个事情没办法跟你仔细解释。
    我自家的兄弟我了解，在外层维度即使出现状况，比方说饺子看见他奶奶，我也知道怎么解决。
    高队长……你让我跟他心连心吗？
    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好，丢到外层维度被污染了，拉都拉不回来。
    秦向东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也是他之前一直没有训练这些手下的原因。
    如果真有天赋，可以训练的话，就不会被淘汰下来了。麒麟军嚼完了甘蔗，吐出来的都是渣滓，指望这些嚼完的渣滓榨糖水是不现实的。
    当初他想得很简单，以为上任之后可以招兵买马。
    笑死，兵马都被招绝户了，根本没马。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把这些渣滓捡起来再嚼一遍。
    “我让高山抽调一个小组，你带着他们练一练。”
    秦向东犹豫许久，还是对王云霄说道：“接触特殊事务的危险性，我会跟他们讲清楚，就算牺牲了也不用你负责。”
    “那行！”
    王云霄点头，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只要你别跟我提那种根本实现不了的要求，其他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着来。
    “还有你刚才提的那个建议很好，我亲自去教会要人。至于剩下的那些……”
    秦向东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我知道，想要调查这些平时隐藏很深的隐秘结社组织不太容易，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他们那个圈子。不过上级领导对此也有指示，最近这段时间会制造一个机会，让这些牛鬼蛇神主动跳出来。到时候你可以盯住其中一两家，趁着他们的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摸一摸他们的底细。”
    “制造一个机会？”
    王云霄不解：“什么样的一个机会，能让这些听起来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隐秘组织都产生兴趣？”
    秦向东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最近会有一批神兵利器出世。”
    啥玩意？
    神兵利器？还成批的？
    是倚天屠龙，还是天晶虎珀啊？
    总不可能是巴拉啦小魔仙变身棒吧？
    别说，你还真别说。
    听秦向东这么一讲，即使明知道是坑，王云霄也有点动心了。
    “这神兵利器有什么具体的说法吗？”
    “有！”
    秦向东点头道：“当年大总统出征海外，亲手斩杀三大古神，将古神遗蜕留在天门，分别交由机器局、构造厂和前进教会的机械工坊用来铸造神兵利器。如今这三柄神器都已经铸造完毕。据说这神器之中蕴藏天地造化，神魔本源，只要拥有其中之一，就可以掌握神魔伟力，立地飞升天下无敌……”
    “吹得太过分了吧？”
    听得王云霄牙根都酸了，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文案这么中二。
    “不是吹，就是真的。”
    秦向东面不改色地解释道：“除了这三大神器之外，同一批出炉的还有九件仿品，也可以说是准神器。虽然达不到神器的层次，但也拥有相当恐怖的威力。作为出产地的天门可以保留其中三件，交付给本地三大局作为镇物。其中一件准神器的威力，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了。”

 第228章 你到底要卧几个底啊

    第228章你到底要卧几个底啊
    神兵利器，武林秘籍一出世，就引得各路人马竞相争夺，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
    这种套路对于接受过后世网络信息时代洗礼的王云霄来说有点老掉牙了，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似乎还是个很新鲜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我们那个时代已经不用出去跟人家抢秘籍了，开局系统签到就送……
    新世代的年轻人虽然不稀罕武功秘籍了，但可以为了玩滑梯在零下三十度的冰天雪地里排七八个小时的长队，说实话本质上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王云霄心里觉得这个事情很搞笑，是因为他站在狗策划的立场上，知道这个事情的内幕。
    而对于那些不明真相的路人群众来说——长草期这么久了，突然开放全民PVP新活动，给的福利看起来还特别好，这不赶紧上线肝起来？
    秦向东的行动效率很高，王云霄第二天来局里，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一双一米二的大长腿。
    这年头身高能达到一米七五以上的女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警局配发的标准制服，穿在这位姐姐身上都有些勒肉。不过比她这高挑身材更显眼的，还是一头雪白色的齐耳短发，看起来格外的精明干练。
    听说白毛对冲国人特攻……
    但看她的五官眉目和面部轮廓，明显不是汉族血统。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局里特务科的科长王云霄，而这位女同志，是我从前进教会那边借调过来，暂时担任特务科副科长的维罗妮卡修女。”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白毛的大姐姐笑嘻嘻地伸出手来：“我是维罗妮卡·安东·伊芙诺娃，隶属于前进教会总部的二级战斗修女，你可以直接叫我维罗妮卡姐妹，或者我的中文名字慕玉莎。”
    俄国人么？这本地口音比我都地道！
    这位姐姐看起来是不错，很强而有力的样子，只不过……
    王云霄点点头，与维罗妮卡握了握手，回头看向秦向东。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红灯会好像是个极端排外的女性团体？你让一个毛子去卧底？
    “有关于对红灯会进行调查的事情我已经和维罗妮卡修女讲过了，教会那边愿意配合咱们的工作。维罗妮卡修女负责提供战力，除此之外她们还另外调派过来一位条件合适的修女负责卧底工作。”
    秦向东将一份文件档案递给王云霄。
    “崔小瑛……”
    名字我不熟，但这个照片上的人我很熟，前两天我还找人家去做衣裳来着。
    “这人我认识。”
    王云霄合上文件，用坦荡的目光对上秦向东的视线：“她一个小寡妇，还带着一个比她小几岁的闺女，活着就已经够艰难的了，哪里条件合适？”
    “因为她的女儿孟薇是红灯会安插在我们那边的卧底。”
    啊？
    王云霄都听懵了。
    伱等我捋一下……
    维罗妮卡解释道：“崔小瑛在嫁人之前，就已经是前进教会的信徒，后来家道中落，被迫辍学嫁人。她的丈夫是本地有名的走私大商人，家里妻妾成群，她并不受重视。在她丈夫去年被逮捕并枪毙之后，她向教会求助，我们为她提供了一定程度上的庇护，利用一些关系把她自己住的那个院子也给她低价收了回来，当然名义上是属于教会的财产。”
    “但这个行为引起了红灯会的注意，鉴于她丈夫过去的敏感身份，红灯会的姐妹似乎是对于我们的善举产生了怀疑，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好跟我们摊派，所以就在暗中吸收了她的女儿孟薇，让她留在崔小瑛身边做卧底，监视这条实际上早就已经不存在的所谓‘走私线路’……”
    嗯……有点乱。
    王云霄想了半天，决定还是直接开口问：“维罗妮卡姐妹，你们前进教会和红灯会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战友，伙伴，姐妹，好朋友，至少我觉得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维罗妮卡摊手道：“我们只是选择的前进方向不同，其他方面倒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红灯会的大师姐和我们的大主教偶尔还会坐在一起搓麻将，这怎么都不能说是关系差吧？”
    能坐一桌搓麻将的关系……你要这么说那我确实无法反驳。
    总不能抬杠说大B哥和靓坤也坐一起搓过麻将吧？
    “那为什么还要互相派卧底呢？”
    “老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虽然高层领导关系不错，可也难保有人会思想偏激或者别有用心，给双方制造误会和矛盾。”
    说到这里，维罗妮卡忍不住笑道：“你们警方不是也想要调查红灯会最近内部出现的问题吗？在这方面咱们的想法是一样的，虽然说红灯会不算什么非法组织，可隐藏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如果她们自己意识到问题，能在内部解决最好。如果解决不了，甚至进一步激化矛盾，咱们也能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以你们对于红灯会的了解，应该已经知道她们出什么问题了吧？”
    王云霄敏锐地意识到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安插卧底这种事情都被你说得这么轻松简单了，那以前一定没少做这种事吧？
    “问题始终都存在，只是我们不知道她们的内部矛盾激化到了什么程度。”
    维罗妮卡解释道：“现在时代发展得这么快，旧时代女性的传统思想，和新时代女性的开放思想，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矛盾，甚至是不可调和的矛盾。红灯会想要传承和发展，就必须要吸收新鲜血液，但现在的年轻人……哈哈，年轻的姐妹都被我们拐走了，那些老阿姨们肯定会有意见。”
    说着说着她自己就开始笑，王云霄都没听懂她的笑点在哪里。
    “那……就这样让崔小瑛去做卧底，真的能接触到她们内部的核心情报吗？”
    “这个很简单，只要你肯打窝，就不怕鱼不上钩！”
    维罗妮卡充满自信地拍了拍自己丰硕饱满的胸口：“对付那些老女人，我才是真正的专家！”

 第229章 跨越时代的先进理念

    第229章跨越时代的先进理念
    因为穿越过来之后没能保留原主的记忆……其实保留了可能也没什么用。
    王云霄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背景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这不是看两眼历史课本就能填补的空白。
    后世九年义务教育谁没上过，随便找个所谓专家上电视给你讲段子，不还是有很多人坚信不疑么。
    历史课本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区别无非就是汉人王朝一直传承至今，没有外族入主中原的记录。
    真正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最近几十年的这段历史，在课本上一点都没体现出来。
    许多当代年轻人已经习惯了的日常事物，比方说警察配发的特种警服，用贺老爷子的话说，他年轻那会儿见都没见过。
    又比方说红灯会和前进教会，这两个听起来似乎很有历史底蕴的隐秘结社……说隐秘其实不准确，人家本身是半公开化的，只不过普通人平时没有机会接触罢了。
    你要是追根溯源，那确实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的白莲教净土宗和基督教隐修会，但这两个组织本身则是在最近几十年里才突然出现并且迅速崛起的。
    有关于她们的历史，就是一个巨大的黑箱。
    创始人可能都还没死呢，谁敢盖棺定论？
    别说王云霄，哪怕是放眼整个天门，也没有几个圈外人敢说自己了解这两个组织的秘密。
    但维罗妮卡修女是一个很愿意分享知识的大姐姐。
    只要你有足够成熟的心智，不怕被知识污染。
    “红灯会与前进教会的理念分歧之处在于——红灯会倡导的是本地妇女姐妹团结互助，对内反抗封建传统对女性的压迫，对外反抗西方文化在物质和精神层面的侵略。而前进教会倡导的是解放妇女生产力，提升女性的文化素质和正当权利，争取男女同工同酬。取消父母包办婚姻，提倡自由恋爱。”
    确实是字面意义上的知识污染，这等激进言论要是被那些守旧派的老夫子听到，怕不是要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场高呼礼崩乐坏，道德沦丧！
    就连王云霄也觉得……姐姐伱们这理念是不是有点超越时代了？
    确实不可否认，由于时空潮汐的影响，某些未来时代的知识或者物质会被潮汐冲刷到这个时代，这也是王云霄初来乍到，感觉这个世界混乱扭曲的最主要原因。
    比方说清河中学地下的混凝土人防工程，又比方说军队和政府的组织架构，新政府发布的各种法律条文等等……
    （更新24小时之后此处被删除一百余字，不知道是智能审核机制还是被人举报。）
    结果现在修女姐姐不演了，摊牌了。
    王云霄脑瓜子嗡嗡直响。
    我当然没有误会，可你架不住有些人臀大肌敏感脑神经抽搐，看不得你说这些，感觉浑身上下有大汉乱爬，比看到自己爹娘进ICU插管还难受，反手一个举报，然后作者喜提封书套餐提桶跑路……
    然后就可以开新书了真是皆大欢喜啊哈哈哈（呸！真表脸！）
    好了，不要再提这个了，有点汗流浃背了，刚才聊到哪里？喔对，红灯会和前进教会的主要区别是吧！
    经过维罗妮卡这样一介绍，王云霄算是勉强搞懂了这两个女性组织的核心理念。
    红灯会信仰的是红莲圣母，思想比较保守，她们的核心理念维护女性正当权利，不受欺辱，无论这个欺辱是来自于内部还是外部。
    最初的红灯会是建立在对抗西洋传教士的基础上，在那个时代，朝廷腐朽软弱，洋人的教会和传教士气焰比较嚣张，培养出一大批本地信徒，也就是俗称的二鬼子，对其他不信洋教的老百姓进行打压排挤。这些二鬼子通常是不干人事的，而洋神父为了进一步传播信仰，不仅无视这些恶行，甚至还会包庇纵容。
    红灯会就是在这一时期应运而生，在会首红莲圣母的带领下，采取了极端排外的激进做法，杀二鬼子，杀洋神父，烧教堂，几乎将天门一带所有的西洋教堂都清理殆尽。
    基于这样的丰功伟绩，红莲圣母在整个北方的江湖地位可以说是无与伦比。虽然没有建庙立像，但有不少深受洋教毒害的民众都在家里为其设立生祠，日夜香火供奉不绝。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随着国内局势变化，西洋教派已经销声匿迹，不再构成威胁，但红灯会却没有随之消散。只是变得更加隐蔽和低调，除了每年一度庆祝圣母诞辰的红莲法会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用一句话简单总结来说，就是安于现状。
    而前进教会信仰的是脱胎于基督教圣经的“弥赛亚”，即未来的救世主。而在前进教会的教义当中，并没有唯一的天选救世主，人人都是弥赛亚。她们主张人人平等，男女平等，提高生产力，解放劳动力，推动人类文明前进，最终建立起地上神国。
    教会内部崇尚科学民主与理性思维，开设技术学校与科研院，投资兴办工厂，鼓励女性走出家门，上学读书。现如今天门市规模最大的针织、丝织、印染、毛纺等工厂几乎全都是教会名下的产业，工厂招聘女工多达上万人，可以说是支撑起如今天门市经济发展的一只粗重大腿。
    这还只是表面上的东西。
    至于水面下有多深，谁都不知道。
    反正这次摸底摸出一支战术修女小队，全程输出打满没有任何减员甚至连受重伤的都没有，是极少数保持满分评价的团队之一，战斗力强悍到让特务局都有点头皮发麻。
    这里有一个不算太冷的冷知识——前进教会属于新政府承认的合法宗教，允许培养武装护卫力量。反倒是本土的红灯会到目前为止还属于非法社团，没有得到官方承认。
    毕竟按照过去江湖上不成文的潜规则，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江湖大佬，都是不屑于做官府鹰犬爪牙的。

 第230章 女人的事男人少掺和

    第230章女人的事男人少掺和
    红灯会与前进教会的利益共同点在于——都是在为女性谋取福利。
    但分歧之处在于，红灯会更偏向于传统家庭相夫教子的生活方式，而教会鼓励支持女性独立自主，展现自我。
    孰是孰非，这个确实不好妄下结论。
    站在王云霄的个人立场上，他并不觉得这两个组织的思想理念有什么问题，都是很正常的诉求。
    但在别人眼里怎么样，或者说实际上怎么样，这个就很难讲。
    红灯会现如今发生内讧，具体什么原因外人无从得知。既然前进教会也很感兴趣，专门派出人手来与警局合作，那王云霄也很高兴把这副担子交付出去。
    女人之间的事情，男人最好少掺和，这是千古不破的真理。
    交待完工作之后，秦向东就把时间留给王云霄和维罗妮卡，希望两个人能尽快熟悉起来，以后方便配合工作。
    如果换做是某些亚撒西类型的小说主角，这个时候就会尴尬到无话可说，让大姐姐主动一点。又或者比较嘴贱的主角，这个时候就要搬出自己的全套骚话来搭讪，什么“姐姐你腿好长啊”，“姐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啊”，“晚上有没有空吃饭啊”……
    然后在濒临404红线的那一刻完成一个精彩的寸止。
    王云霄可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从秦向东办公室出来，看看左右无人，就直接开口问：“维罗妮卡姐妹，中午没事找个馆子整两盅不？”
    维罗妮卡笑道：“王科长很懂的嘛，但是真的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你一个姓伊芙诺娃的说自己不会喝酒谁信啊！
    “真的不会喝，不是不给伱面子。”
    维罗妮卡耸肩道：“我听崔小瑛姐妹说你在她家院子里弄的烧烤不错，晚上咱们去她家吃点烧烤怎么样？”
    “真不喝？”
    “真不喝，不是所有罗刹人都爱喝酒，也不是所有明国人都会功夫对吧，这纯粹是刻板印象。”
    维罗妮卡认真地纠正道：“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能了解这一点，很多人连罗刹国在哪儿都不清楚。王科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前进教会的教义？”
    我不是不感兴趣，我是怕跟你聊多了出事。
    王云霄只能打个哈哈，转移话题问道：“烧烤没问题，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
    “肉！只要是肉就行！”
    维罗妮卡的回答言简意赅：“我会带肉过去！”
    “哪有请你吃烧烤让你自带肉的道理，让人听了笑话咱们。你要是不好意思，回头再请我吃顿好的就行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白毛大姐姐的性格相当豪爽，有话是真敢说，一点都不跟你客气。
    目送着维罗妮卡风风火火离开警局，王云霄正要转身，就听到耳边传来贺老爷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你这小身板，能不能扛得住大洋马啊？”
    王云霄心说不用担心，我就不好这口。
    我更喜欢柔弱文静的本土富家千金小姐那种类型。
    “您怎么没去补觉呢？”
    贺老爷子冷眼看着他：“你小子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我忘了啥？
    王云霄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虽然嘴上说是要拜老爷子为师，可这两天忙忙碌碌，完全把这事儿给忘到脑后去了。
    “您想怎么教我？我学！我现在就学！”
    “可别！万一耽误了王长官您的课业，回头考试挂科你再赖上我，我有嘴都说不清楚。”
    贺老爷子翻了个白眼。
    “等你放暑假吧，考完试来找我，我带你回宗门给祖师爷上一炷香。”
    “啊？咱们还有宗门呢？”
    王云霄都惊呆了，老爷子您不是个贼头儿么？咱们拜谁啊？时迁么？
    “废话，当然有宗门我没跟你说过……好像确实没说过，没脸说啊。”
    贺老爷子叹了口气。
    “想当初咱们燕子门也是传承百年的老招牌，在江湖上名声赫赫，只可惜后继无人……你看现在这些什么阿猫阿狗，年轻人搞的洋玩意儿都能登堂入室。反倒是咱们燕子门被人忘得一干二净，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了。”
    王云霄心说咱没必要在这方面跟人家攀比，能被警察局重点关注的，那都是家大业大已经形成了气候，就拿前进教会来说，人家一年缴税多少个W？
    您呢？您都把警局的牢房地面上睡出人影了！
    “师父啊，我觉得吧……”
    “想不想搞一把神器玩玩？”
    “不想！”
    王云霄回答得特别干脆。
    你咋不让我上天做齐天大圣呢？
    “瞅你那怂样！”
    贺老爷子恨铁不成钢道：“我又没说让你去抢，有机会的话，咱们借出来玩两天。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咱们宗门的手段，顺带着也教育教育现在的年轻人，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对于贺老爷子的这种雄心壮志，王云霄是强烈不看好的，但也没办法劝。
    行吧，陪你玩呗，你还能玩出花来么？
    他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贺老爷子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确实忘了点东西。
    我那个笔记本哪去了？
    王云霄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那个本子，好像是在那天晚上，从周晴手里拿过来，然后随手放在……放在哪儿了？
    完了，这脑子不能要了。
    他记得是揣在兜里的，但后来带着小葫芦上街，给她买衣裳……
    回到学校，王云霄问小葫芦：“你看见我那个笔记本了吗？黑色封皮一只手掌大的那个。”
    小葫芦一脸茫然：“我没有啊！”
    嘶……
    王云霄倒吸一口凉气，不会是弄丢了吧？
    有一说一，虽然他没怎么用过那个小本子，但也必须要承认，那个小本子其实还是挺好用的。
    只不过自己平时不习惯依赖这些身外之物，所以下意识地就把它给忽视掉了。
    小葫芦看他着急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会不会是丢在特务局那边了？”
    王云霄心说不太可能吧，我也不至于马虎成这样……不过倒是可以问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第231章 信用的建立以及破灭

    第231章信用的建立以及破灭
    回国之后，李沐沐过了一段悠闲的小日子。
    不用上学，这个是最主要的。眼看着这一学年就快要结束了，慕玉明也没有硬逼着她去蹭一个尾巴的想法，只是给她买了一些国内的教材，让她在家里自学。
    正好蒋茵茵也把自己的课本带回来了，可以顺带着帮助两位下半年读初三的大姐姐温习功课。
    天门市的环境要比赛弗好多了，晚上不会有枪战影响睡眠，白天马路上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流浪汉在街边拉屎撒尿，混合着空气中的可吸入颗粒物，在地面上形成犹如沥青般粘稠的泥浆。
    更不会有从天而降的机油和大便——至少在市区上空是没有飞艇起降的。
    当然还有国内的美食佳肴，这个真的是无可替代。
    未来时代许多移民中介和海外博主都喜欢宣传西方健康营养特色美食，仿佛自家喝稀粥吃馒头就咸菜约等于慢性自杀……实际上真正出国的人哪怕去的时候五谷不分手无缚鸡之力，也能迅速锻炼出一身高超厨艺。而真正的海龟，回国之后看见狗食盆里的剩菜都恨不得扑上去恰一口。
    当然很多人嘴上是不会这么说的，要脸。
    至于说到底好不好吃，看温斯蒂的反应就知道了。连续点了几天外卖，家里又有小女仆开伙做饭之后，温斯蒂·弗洛伊德女士表示虽然这个地方很无聊，但勉强可以多住几年。
    她现在沉迷于本地的卤制熟食，对于一切稀奇古怪的卤味——比方说鸡头鸡心鸡胗、猪蹄猪头猪尾巴、羊脑羊腰羊蝎子、牛肚牛鞭牛蹄筋都充满了兴趣。
    她居然还学会了熟食配白酒和生蒜的东方不传之秘。
    什么正经女人会天天吃这些东西啊？
    李沐沐跟着她过了过嘴瘾，代价就是一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口腔溃疡了。
    正在纠结要不要买点蜂蜜涂抹创面的时候，特务局的电话打过来了。
    这一次到特务局，接待李沐沐的人，换成了一个蒙着眼睛的大姐姐，自我介绍叫做瑶琴。
    “乔长官……”
    “乔弘毅休假了。”
    蒙眼睛的大姐姐说话的语气比乔弘毅要温柔许多，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李小姐，这一次请你过来，是做一个回访调查，不要紧张。国内的生活能适应吗？”
    “还好啦……”
    “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是奇怪的人？”
    “应该没有，我一直在家没怎么出去。”
    “有没有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冲动，或者短期内失忆的迹象？”
    “啊？”
    李沐沐一脸懵逼：“我……我应该有吗？”
    “没有最好。”
    瑶琴微笑着从桌上拿起一个水银体温计：“根据你的个人档案显示，你受污染程度挺严重的，如果伱不介意的话可以用这个来测一下吗？”
    “这……怎么测？加咯吱窝里？”
    “放在嘴里，不要咬碎。”
    看到李沐沐迟疑的样子，瑶琴笑道：“放心吧，这种测量仪是一次性的，别人没有用过。我这里还有酒精棉可以消毒，你放进嘴里含三分钟就好。”
    这么方便快捷的吗？能测出什么来？
    李沐沐好奇地研究了一下，除了刻度上的读数之外，这玩意和她印象中的体温计确实没有任何差别。
    她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咬住，就看到一条红线蹭地一下顶到了满格。
    “好了，可以了，还给我吧！”
    不是，你等一下，你听我解释……
    李沐沐拿出体温计，干笑道：“能再给我一根吗？”
    瑶琴将她手里的体温计收回来，装进袋子里面，又从旁边拿过来一个没打开包装的：“可以，但是不要浪费，这个测量仪成本还是挺贵的。如果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用的话，可以反复使用，但如果换人的话读数就不准确了……不要测你身边那个小姑娘，她不是受污染的问题，她本身就是个污染源。”
    李沐沐不解道：“您说的是温斯蒂？她有那么危险吗？”
    危险性肯定是有的，但因为她自身的惰性，李沐沐并不觉得她会造成什么危害。
    一个连内裤都不愿意洗的人，你指望她去毁灭世界吗？
    瑶琴犹豫了一下，反问道：“你知道信用之神妮雅拉吗？”
    听说过……
    李沐沐通过那本笔记，知道温斯蒂是信用之神妮雅拉的信徒，但对于这个妮雅拉并不了解。
    “信用之神，掌握信用的权柄，信用是能够交换一切的货币，同时也具有潜在的毁灭倾向。”
    瑶琴语气十分郑重地告诫道：“有些秘密并不适合向普通人公开，但以你现在的状态，我觉得就像现在这样开诚布公的谈话对你更有好处。我相信你的理性足以承载这些知识带来的污染。”
    反正都已经爆表了，再多一点也无所谓。
    “温斯蒂·弗洛伊德的无害化，是建立在你对她无条件信任的基础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种深厚友谊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为什么你这么相信她。但我必须要提醒你，一旦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出现裂痕，哪怕只是轻微的磨损，都有可能会让你见识到她真正恐怖的一面。”
    “信用从建立到破灭的整个过程，是妮雅拉最喜欢欣赏的剧目。”
    这个神好像不怎么正经的样子。
    幸好我锚定锁死了……
    “今天请你过来，除了回访抽查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瑶琴并没有在妮雅拉的问题上继续纠结：“乔弘毅休假，把他手头的工作都交接给我，其中就包括你的人事档案。根据他的说法，你是自愿加入特务局，然后被他安排到清河中学读书，是这样吗？”
    我自愿？那……我是自愿啊，还是被自愿啊？
    李沐沐心说我要是不答应，现在都指不定被你们怎么处理了呢，你要说这是自愿那就是自愿吧。
    啊对对对！
    “是的。”
    “除了这些，他还给你安排其他任务了吗？”
    “没有……吧？”
    李沐沐也不太确定，虽然乔弘毅当时说的是“潜伏”，但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就正常的上学读书，你们管这个也叫做任务吗？确定不是哄小孩的？

 第232章 十二法门与二十八宿

    第232章十二法门与二十八宿
    “什么时候去上学？”
    “下半年，九月份。”
    “这还有很长时间呢，不能让你在家里一直这样闲着呀。”
    瑶琴歪歪头，脸上露出略显顽皮的笑容：“正好我手头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当然，不会让你打白工的。不知道伱有没有兴趣修炼仙法？”
    仙法？
    还有这种好事？
    李沐沐心说莫非我今天出门踩狗屎了，我亲妈都没对我这么……等等，这个确实不能怪李雅，她可没藏私，是李沐沐自己水平有限，啃不动《弦理论》。
    话说回来我没听错吧，这可是仙法诶！又不是大白菜，这是我可以随便学的吗？
    怎么感觉你们这个世界神功秘籍爆率好高的样子。
    “李小姐……这样喊太生疏了，我直接叫你沐沐可以吗？你刚从国外回来，对于国内的修仙法门是不是不太了解？”
    “从来没听说过！”
    何止是没听说过，李沐沐心想在我那个时代也没听说你们这些祖宗（非比喻）玩得这么花啊。
    “没听说过是很正常的，这样，你先来做一套心理测试问卷。”
    啊？
    看着瑶琴从办公桌下掏出来的纸张，李沐沐陷入了沉思。
    要修仙，先填写心理测试问卷？
    你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正常不都应该搞个水晶球什么的，然后你上去一摸，那边就有人喊：“豆汁力，三位！”——这个样子么？
    “没事，不用有什么精神负担，反正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已经不可能更差了。”
    瑶琴好心劝说道：“对于那些没有接受过知识污染的人来说，要尽量避免污染。但像你现在这种情况，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所谓了，反而不用太在意。”
    李沐沐满脸幽怨：“你是把我当成脏东西了吧？”
    “这是你的误解，你知道病毒的传播原理吗？病毒会通过包括空气、水源和肢体接触等各种方式进行传播，一旦进入人体，就会迅速繁衍，激发我们身体里的免疫机制。”
    瑶琴耐心解释。
    “面对同样的病毒，有些人会出现咳嗽、高烧、呕吐、腹泻、休克、昏阙等各种症状，严重的甚至在几天之内就会迅速死亡。但也有些人被传染上病毒之后，不会出现任何症状，看起来就跟正常人一样健康。但他体内的病毒并没有消失，甚至还能够继续传播给其他人。”
    “你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很罕见，但也并不是没有。”
    你说谁罕见呢，这等于说我就是伤寒玛丽呗？
    这又不是什么夸人的话，李沐沐一点也不开心。
    花了一点时间写完调查问卷递给瑶琴，虽然李沐沐不清楚她蒙着眼睛怎么能看到东西，但那个眼罩好像确实不影响她的视力，也许只是单纯的个性化装饰品？
    “你在国外生活那么久，应该知道他们的神仙很多，而且有不少直到现在依然活跃。但咱们国内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我们没有神仙。”
    “准确来说，是曾经有，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瑶琴一边翻阅试卷，一边和李沐沐聊天。
    “为什么没有了呢？”
    “这个就是不能随便聊的绝密信息了，等你以后坐到我这个位置上，才有权力知晓。”
    “总而言之，现在既没有神仙，也没有皇帝，这是属于我们的时代。”
    “修仙也是一样，没有什么上古传承，也没有什么仙人遗产，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从头开始。”
    放下调查问卷，瑶琴收起笑容正色说道：“沐沐，你的情况很特殊，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很有研究价值。我想根据你现在的状况，给你制定一个专属的修炼计划，通过你的修炼进度来完善我们手头掌握的仙法。”
    就是拿我当模型，跑出数据迭代升级呗！
    李沐沐秒懂。
    “这不是强制性的要求，你可以不接受。我觉得以你目前传承自红莲圣母的道统，还有女巫血脉，这两者混合的结果我也很感兴趣。不过这两家该怎么说呢……红莲圣母的道统融合了太多西方概念，而女巫的弦理论即便在西方也属于异端邪说。这些修炼法门其实并不适合咱们国人的体质。”
    “我们需要有属于我们自己的修炼法门！”
    听完了瑶琴的解释，李沐沐不由得好奇道：“咱们现在都研究出什么仙法了呀？”
    瑶琴微笑道：“目前由咱们国内自主研发的修炼体系，有十二种不同的修炼途径，简称为十二法门。每一条修炼途径中又有两到三个分支，分别对应天界二十八星宿。换句话说，每一条途径的修炼终点，都是飞升至天界，成为星神。”
    二十八星宿啊……这个东西怎么说呢。
    你往小了说，听起来就像是组团送死的炮灰一样，好像没有什么逼格。
    但实际上随便下凡一位，也能跟齐天大圣打得有来有回。
    你要往大了说，古人将整个宇宙划分为二十八个星区，堂堂星神麾下亿万群星闪耀那是何等威武霸气。
    “除此之外……”
    还有之外？
    李沐沐心想十二个职业，二十八个转职还不够么？
    “最初的设计意图是好的，不过你应该也清楚人类的生物多样性，总有人不走寻常路，急功近利或者心怀叵测。所以在原来设计好的十二法门基础上，又衍生出了一个全新的体系，我们称之为外道。”
    “每一种修炼法门，都有对应的外道，其优势在于可以速成，效果显著，但缺陷在于过早透支自己的潜力，无法再证道飞升，成为星神。”
    “十二法门之间并没有严格的区分界限，你可以同时修炼两个法门，也可以同时修炼正道外道，就像你现在这种兼修两门的情况一样。但这是天赋异禀者才能享有的福利，对于天赋不足的普通人而言，每一个法门的门槛都如同天堑，更不要说什么得陇望蜀的幻想了。”
    说到这里，瑶琴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根据你自身的天赋和目前的心理状态，我推荐你选择十二法门之中的‘妖魔’作为基础……”
    李沐沐举手：“我想换一个！”

 第233章 可以享受到内部福利

    第233章可以享受到内部福利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想做个好人。
    这是李沐沐的内心真实想法。
    妖魔是什么鬼啊！十二条修仙途径，正道外道加起来四十条转职路线，你让我修妖魔道？
    凭什么啊！就因为我看起来像妖魔邪祟？
    我为党国立过功！我要见局座！
    看到李沐沐瞪大了眼睛一副想要跳起来吃人的样子，瑶琴无奈解释道：“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同时也是为了修订完善‘妖魔’的功法，毕竟这年月活的妖魔邪祟不好抓……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会儿让你自己选就是了。”
    什么叫活的妖魔邪祟不好抓？合着还是在骂我吧！
    李沐沐很生气，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直到瑶琴带着她前往总务处，叫来顾大姐，用钥匙打开了保险库的大门，掏出压箱底的宝贝。
    整整四个大纸壳箱，里面装满了线装书籍。
    外面用铅笔随意写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词。
    伱们这里的神功秘籍是论箱装的吗？突然感觉很不值钱的样子啊！
    但是想想自己在太平公廟买下来的那本《接引往生经》好像也没花多少钱，李沐沐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了。
    “让我看看，比较适合你的法门有……妖魔、司祭和巫医，都是白虎系的，游侠和莽人……你可能会感兴趣，但我真的不太推荐。”
    瑶琴在箱子里翻找了半天，给李沐沐掏出一大摞书，摆在她眼前。
    妖魔-正道《北冥心法》
    妖魔-外道《化血神功》
    司祭-正道《篱原九歌》
    司祭-外道《红莲往生经》
    巫医-正道《祈天秘术》
    巫医-外道《琉璃本愿经》
    游侠-正道《天子剑》
    游侠-外道《水月心决》
    莽人-正道《大荒莽功》
    莽人-外道《现代物理》
    …………
    等会儿，是不是有本书的画风不太对劲？你确定你没拿错吗？
    不是，现在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姐姐你真搞批发啊？这些都随便看的吗？
    李沐沐只是随便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就知道里面的内容绝对不是滥竽充数，都是满满的干货。
    但也太干了吧？
    这可都是能让人打破头争抢的神功秘籍，不是12块钱四十个菜的自助盒饭！
    不行了，选择恐惧症要犯了。
    “选啊！自己挑！不用客气！”
    瑶琴双手抱胸，居高临下俯视着一脸懵逼的李沐沐：“没关系，随便看，能看懂哪本就学哪本。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同一个法门里还有其他的功法，可以让你继续挑。”
    李沐沐心说我挑个毛线。
    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不都是拿到神功秘籍之后就可以立刻修炼了吗？这玩意儿怎么还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学呢？你们这也太不人性化了，知道不知道未来时代的随身系统都是直接灌顶……
    要是能打包外带就好了。
    我可以不学，但是这么多神功秘籍塞在自己家仓库里，心也是暖的。
    看到李沐沐犹豫不决，瑶琴伸手将书都拿了回去，只留下妖魔的《北冥心法》和《化血神功》，以及司祭的那本《红莲往生经》。
    “我觉得这几本比较适合你，红莲往生经你看名字就知道，是红莲圣母传承的道统，剔除掉西方元素，重新编纂成书，优点是你有基础，修炼这部功法事半功倍。缺点在于它属于外道功法，更注重术而非道。入门简单，但上限不高。你要是和红莲圣母关系好，喜欢她的道统，到最后还是得去修炼西洋的东西。”
    “至于北冥心法，这个是我原来准备推荐给你的功法，你不要看它名字普通，它的作者可是很有来头……”
    “不不不，我觉得这个就很好，北冥这个词很有意境！”
    李沐沐心想带“北冥”词条的，我有什么不选的理由？
    就像姓诸葛的人哪怕名叫诸葛驴蛋，大家也都会觉得他很有智慧一样。
    带“北冥”词条的，保底也是道家正宗修仙功法，听起来就很高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名字这么正经的功法，会被分到“妖魔”的分类里面。
    难不成你这个北冥……是妖师鲲鹏的北冥？
    “还有这本化血神功，虽然是外道功法，有很大的缺陷，需要有人来修订补全……”
    “这个我没兴趣。”
    “但可以速成，只要满足条件，当天就能入门。”
    啊这……
    “就这三本吧，也不是很多，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不可以！我吃不下那么多！
    李沐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先选修一本吗？”
    “当然可以，没有问题。想先学哪一本？北冥心法吗？”
    “嗯！”
    “好，回我办公室，我给你简单讲解一下。”
    让顾大姐将其他书籍收回保险库，又从里面拿出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看起来很可疑的药瓶，以及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手指头粗细大小的金属棒。
    瑶琴带着李沐沐回到办公室，给她讲解起《北冥心法》的内容。
    妖魔法门，正道为妖，外道为魔。
    这个妖魔指的并不是种族，而是对于自我的认知。
    十二法门的核心本质，就是十二种建立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不同方式。
    “妖魔”法门的修炼法，来源于“唯我”，即“我”是世界的中心。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定义“我”的概念？
    “妖”在最早的时期，被用来形容思想行为独特的人，或者特别美丽的女子。
    其本质就是“与众不同”。
    “我与众不同”的思想理念和自我认知，是修炼妖魔法门的基础前提。
    这种自我认知就是天赋。
    古代有一个成语叫做叶公好龙，具体典故自然不必详细解释。正如叶公这样的人，虽然嘴上说着喜欢龙，但实际上却害怕的要死，这就是没有与龙亲近的天赋。
    没有天赋，还要强迫自己去修炼与自己三观不合的功法，只会事倍功半。
    从妖魔法门之中衍生出来的外道——“魔”，是对于“唯我”的不同理解。
    一句话总结，就是“唯我独尊”！

 第234章 我都修仙了还得吃药

    第234章我都修仙了还得吃药
    古代修仙讲究潘驴邓小闲……不是，是财侣法地四大要素。
    首先要有钱，原因自不必说。
    其次要有道友，可以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然后是要有正法，没有法门修个鸡蛋。
    最后要有修炼地，不单指洞天福地，还有一层意思是要有门派道场。
    加入特务局之后，李沐沐很快体会到了组织上的亲切温暖。
    李雅并不是一个好老师，她自己都生活不能自理呢，更不要说教书育人了。
    除了把书丢给李沐沐，让她自己闷头苦读，刷题之外，她没有什么更好的教学方法。
    温柔贤惠的瑶琴大姐姐就不一样了，只是听她几句点拨，李沐沐就如梦初醒，恍然大悟。
    最重要的是自我认知，这和她之前的猜测假设几乎完全一致。
    这个时代的人类科技可能还没有进步到开始研究“观测者效应”和量子纠缠的地步，课本上甚至连元素周期表都还没有。所以各方研究者总结出来的理论也是千奇百怪，没能形成大一统理论。
    但李沐沐根据自己接触到的各种理论学说来判断，无论怎么变化，大方向是一致的。
    第一，由于受到“时湮”天灾的影响，时间与空间的维度并不稳定。
    第二，存在时间与空间维度之上的高维观测者。
    “弦”或者“造物主”，对于低维度的观测，或者用“认知”这个词来形容也没问题，形成了现在的世界。
    观测、认知、思想，是对于同一行为的不同角度描述。
    思想决定物质存在，但有前提。
    是高维度的思想，决定低维度的无知存在。
    在搞清楚以上这些原理之后，再回头看书上的那些所谓的研究结论、条文定律，猜想假设，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书是人写出来的，人的主观思想必然会对笔下的客观文字产生影响。
    所以才说尽信书不如无书，一定要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
    特务局真正的内部福利，并不是那些五花八门的神功秘籍，而是瑶琴给李沐沐的指点。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李沐沐的自身优点——作为前世的职业游戏玩家，无论多么离谱荒谬的游戏设定，她都能够无条件地迅速接受。
    什么没有膝盖不能跳跃啊，长了嘴却不能说话啊，拆迁机爱上烂尾楼啊……人家游戏就是这么个设定，二次元的事你少管。
    这也是她和温斯蒂在一起这么久，完全没触发信任危机的最主要原因。
    开局送的队友我不信她，难道信你是秦始皇？
    这种性格其实是很罕见的，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明明无知却又充满自信，耳根子软的同时又脾气死倔，面对坏人唯唯诺诺，遇到好人重拳出击，主打的就是一个思想单纯且混乱。
    当然也不能说这种性格没有缺陷，缺陷还很严重，就是好骗。
    不过只要搭配上她的女巫血脉预言天赋，对于恶意感知极度敏感，这缺陷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北冥心法》并不是一本单纯的修炼功法，书中内容将近十万字，开篇讲述道家老庄思想理念，以简单易懂的寓言故事对世界观进行描绘。
    这一部分是用来重塑自我认知。
    然后才是修炼法诀，其中许多术语，若非李沐沐之前经历过刷题地狱，是看都看不懂的。
    实际上如果跳过开篇的部分，直接修炼也一样搞不懂。
    就比方说其中有一段——“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听起来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具体怎么操作呢？
    书中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字——躺！
    啊对对对，小说里面的妖精不就是这么修炼的么，往石头上一躺，就开始吐纳天地灵气……
    个屁啊！
    要是不看前面的内容，直接跳到这里来修炼，李沐沐能被这句话给气死。
    所以必须要从头学起，完全理解掌握人家的思想理念，然后才能知道这个“躺”是怎么个具体的躺法。
    书的后半部分则是对于修炼法门的各种注解，知道你前面肯定没好好用心记，到这里还能亡羊补牢。还有修炼途中会遇到的各种问题，辅助修炼或者治疗走火入魔的各种丹药等等。
    还有丹药……
    李沐沐看着瑶琴手里的药瓶说不粗话。
    怎么感觉跟我妈喂我吃那个药一样呢？
    听妈妈的话要吃药，不听妈妈的话也要吃药，命运的惯性这么强大？
    “这个就是书里介绍的……”
    “五石散。”
    “就是传说中吃完之后会神情恍惚，全身燥热，自己主动脱衣服的那个五石散？”
    “当然不是。”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效果肯定更好的。”
    “噫？！”
    李沐沐都惊了，伱们这是什么功法啊！还要搭配这种丹药？怎么着让我吃完之后出去给人家表演攒劲的节目吗？
    啊，妖修啊，那没事了。
    没事个屁啊！我要换一本！我不学这个了！
    “开玩笑的，只是药效类似于五石散，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实际上应该叫做筑基片，是最新研究出来的中成药，专门用于辅助修炼者快速进入修炼状态。”
    瑶琴微笑着解释道：“还是刚才说过的那个叶公好龙的问题，很多刚刚接触修炼法门的新手，虽然修炼之心迫切，但在内心中并不完全认同与之对应的理念。就像是现在的年轻人读书一样，哪怕明知道学习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可学不进去就是学不进去，甚至还会在潜意识里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五石散的作用，是暂时压制住大脑的兴奋区，将脑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比如今天晚上吃什么，昨天小说没看完，指甲长了橡皮脏了这些念头都屏蔽掉，提升修炼者的注意力，使其专注于修炼。”
    “长期服用肯定没有什么好处，甚至会产生药物依赖。但对于毫无经验的新手菜鸟来说，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如果你自己感觉很容易就能进入到修炼状态当中，那当然没必要吃，这药也挺贵的呢！”
    “啊对了，还有这个。”
    瑶琴将与手指粗细长短差不多的金属棒递给李沐沐：“每次修炼结束之后拿出来看一眼，如果发现上面出现第二道红线，就意味着……”
    阳了是吧？
    还是肚子里有了？
    “意味着你的修炼受到了回音侵蚀的干扰，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要尽快来找我，以免发生意外。”
    感谢血色琉璃的打赏

 第235章 作者终于写到了笔记！

    第235章作者终于写到了笔记！
    李沐沐站在特务局门口，看着手里的药瓶陷入了沉思。
    《北冥心法》只能在特务局内部阅读，不能带回家里，用瑶琴的话说就是避免知识传播造成污染。
    但是可以做笔记，把书中的内容抄写下来。
    不知道这种脱裤子放屁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现在冷静下来之后，李沐沐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那个温柔贤惠大姐姐的真实目的不会只是推销保健品吧？
    为什么特务局内部叫筑基片，对外却宣称是五石散呢？
    瑶琴对此给出的解释是，五石散大家都知道有毒，服用的时候会更加谨慎。你敢叫筑基片，信不信有人就敢拿这玩意儿当糖豆吃。
    这东西到底靠不靠谱？
    李沐沐心中犹豫不决。
    有没有毒倒是无所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副作用有点吓人。
    修炼《北冥心法》的时候要挑选合适的场所，最好是能找到传说中的洞天福地——按照书中的介绍，也就是与自己相性相合的外层维度。
    话说什么正经的神功秘籍里面会有外层维度这个词……
    作为一名还没有正式迈过修炼门槛的新人菜鸟，在没有家族传承和黑科技辅助的情况下，是不太可能主动探寻外层维度的。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等到每个月十五号的月圆之夜。
    在五石散的帮助下，有一定几率会窥探到合适的外层维度。
    好烦……不太想修这个了，当时应该仔细看看其他几本秘籍的。
    李沐沐习惯性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马路对面挂着硕大“CFC”招牌的快餐店。
    说快餐店其实并不准确，应该叫做西餐厅。这个时代的快餐还没有流行起来，在天门的街面上很少能够看到西式餐厅……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原因。
    CFC餐厅的装修风格与李沐沐在赛弗见过的餐厅没有任何区别，有正经的厨房可以点菜，除了炸鸡和可乐之外，还有薯条、牛排、意面、披萨等各种特色食品。与其说是像肯德基，其实更接近于必胜客一些。
    心情烦躁的时候当然要喝冰阔落。
    点了一瓶冰可乐，蔬菜沙拉与煎牛排，李沐沐坐在窗前，翻开手中的笔记本。
    笔记本上除了自己抄写的笔记之外，没有任何显示，很显然自己手里这瓶五石散就是纯粹的药品，并不包含任何神秘要素。
    而面对近在咫尺的特务局，这本子也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真怂。
    “我要一箱可乐带走！”
    点餐台前一个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声音，让李沐沐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头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王云霄，在清河中学，乃至于在整个天门市南通区街面上都声名显著的大混混，手下兵强马壮且心狠手辣，据说还有当街杀人的记录。
    过去当街杀人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是在经历过政府两轮严打之后还能在街头如此嚣张跋扈，这就很吓人了。
    这是李沐沐从蒋茵茵口中了解到的有关于王云霄的个人信息。
    确实是个狠人，这一点李沐沐能看得出来。但除了当街杀人的罪名之外，在别的方面似乎也没有什么劣迹，相反还有那么一点侠义心肠，为了寻找素不相识的蒋茵茵四处奔走，过后也没索取什么报酬。
    难道就因为他杀人，所以要畏惧他，鄙夷他吗？
    别的人或许可以，但李沐沐不是双标狗，这种话说不出口。
    杀人也分很多种情况，有可能是正当防卫，他既然现在能这么逍遥快活，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至于说他背后有什么靠山，李沐沐是不太信的，真有大粗腿可以抱的人，何必去做混混？
    她讨厌他的理由……当然也不能说是讨厌，李沐沐自认为心胸开阔，很有容人之量，嗯，是这样的。
    只能说有一点小讨厌，因为这人很没有边界感，什么正经人会大半夜跑到别人家里心安理得地吃面条啊？
    还看见她手边的蒜了。
    这要是以后江湖上流传出李大小姐吃一碗面就一辫子蒜的传闻，她的名节可就毁了呀！
    李沐沐在心里犹豫，要不要装作没看到他，毕竟双方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谈不上熟悉。
    但王云霄已经走了过来。
    王云霄的视线落在了她面前的笔记本上。
    坐在西餐厅里喝可乐吃牛排的美少女确实很养眼，但她手里那个熟悉的本子就不那么美丽了。
    这个笔记本怎么会在她手里？
    等会儿……那我兜里这个是什么？
    王云霄抱着侥幸心理回到特务局打听了一下，没想到还真在门卫室的失物招领处找到了自己的笔记本。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在这里的，幸好自己回来问了一嘴。这个本子对于他来说还算是一件有价值的辅助物品，但对于家大业大的特务局来说可能就不算什么了吧，扔在这里居然都没人理会。
    到医院看了一眼饺子和蒿子，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恢复得不错，看样子再过几天就可以下床了。听说还要准备期末考试，而且不能挂科的消息，大家都很高兴，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出门往回走的时候王云霄想起霍青阳对自己的叮嘱，就顺路来到马路斜对面的西餐厅，打算买一些可乐回去备用。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熟悉的人，和熟悉的物。
    在看到笔记本的那一瞬间，王云霄本能地提高了警惕，不动声色地来到李沐沐面前。
    “李姑娘，别来无恙？”
    说话的时候他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下笔记本上的文字。
    妈蛋，花体洋文，看不懂！
    但王云霄瞬间回想起来，自己看过同样的字体，就出现在当初那个地下防空洞里自杀的女孩手中的纸条上。而现如今那孩子还活蹦乱跳的，一直跟在李沐沐身边形影不离。
    忘了问她叫什么名字。
    不过这样一想的话……这个笔记本出现在李沐沐的手里，好像也不是说不过去的样子？
    两人四目相对，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礼节性的微笑。

 第236章 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

    第236章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
    “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云霄与李沐沐不约而同地问出了同一句话，然后便陷入到了尴尬的沉默当中。
    不对，问错了，不是他/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我不应该在这里！
    王云霄是混迹江湖的小混混，而李沐沐是文弱的富家千金大小姐。
    以两个人给自己选择的人设，似乎都不应该出现在特务局门口这么个敏感的地方。
    王云霄临场应变经验丰富，一瞬间就编好了借口，反手指了指身后的点餐台：“我晚上请客吃饭，对方不喝酒，所以过来买点洋汽水！”
    这很合理吧？这非常合理！
    我倒要看看您能说出什么花来！
    李沐沐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药瓶：“我来看病。”
    看病？
    王云霄瞬间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说，到特务局的专属医院来看病。
    特务局的专属医院，在医术方面的水平王云霄还是认可的。而对方作为寰宇号上的乘客，也许是受到什么污染，或者有什么隐疾被检查出来，然后隔一段时间回来复诊……这听起来似乎也是合理的，没有什么破绽。
    谁会拿自己生病开玩笑啊，更何况她手里还有药瓶呢。
    双方的说法当然不是完全没有漏洞。
    比如特务局的医院并不对外公开，按理说王云霄不该知道这里有医院。
    还有李沐沐一个病号，在这里饮冰可乐恰牛排，怎么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但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节，两个人在各怀心思的情况下都没有注意到。
    王云霄顺势坐下来，装作关切的样子问道：“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找大夫。”
    他当然不认识什么比特务局医院里那些白大褂更厉害的大佬，只是单纯的客套。
    “我……”
    这人好烦啊，瞎问什么，女孩子的身体情况能随随便便透露给陌生人吗？
    冷静，我是大小姐，要优雅，要矜持。
    对了，可以说我心口痛，小说里面那些弱质千金大小姐，不都是动不动就心口痛么。
    李沐沐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突然发现自己笔记本上的文字正在缓缓改变。
    “别，伱特么……”
    “什么？”
    王云霄没有听清。
    “特他……他痛……”
    差点下意识爆出粗口的李沐沐大脑飞速运转，开始疯狂往回找补。
    “头疼，对，就是头疼！”
    王云霄心说完了，不会是脑瘤吧？我上辈子看过的韩剧都这么演的，女主角越好看越容易得绝症。
    多好看的一个妹子，怎么就红颜薄命了呢？
    “是脑子的病，精神方面的。”
    “精神病？”
    “对，具体一点说，是妄想症。”
    短短几秒钟之内，李沐沐已经在心里给自己的人设重新打上了一个逻辑自洽的补丁。
    精神病？还妄想症？
    王云霄肃然起敬。
    这孩子身残志坚啊，还能有心情出来喝可乐吃牛排，真是心态良好。
    李沐沐当然不是随口瞎编出来的，她这样说是有自己的理由。就在刚刚的这几秒钟之内，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灵光，找到了自己当前所面对问题的解决方案。
    “这是医生给我开的药。”
    她将药瓶递到王云霄面前，让他看清楚上面的标签。
    “五石散？”
    “嗯……”
    “吃完了之后浑身燥热，神志不清，会脱衣服果奔的那个五石散？”
    别说的那么直白啊！我可是要脸的黄花闺女呢！
    李沐沐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低下头小声说道：“虽然医生说只是同名的中成药，但我也不太敢吃，万一……”
    “哪个医生说的？靠谱吗？”
    王云霄都惊呆了，特务局的医生路子都这么野的吗？这玩意儿也敢给小姑娘吃？
    不过一想到自己那天晚上被注射的镇静剂，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样子。
    人家在电线杆上贴小广告说自己是什么家传秘方退伍老军医，多半都是诈骗。
    特务局这边……搞不好是真的！这给药量就突出一个敢想敢干，大力出奇迹！
    “那个……这样说可能有些冒昧，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李沐沐小心翼翼地问道：“就是你能不能……帮我试吃一片？”
    哈？那你确实是有点冒昧了，就这么想看男人果奔吗？
    王云霄能够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他堂堂男子汉，也是要脸面的，要是真吃出问题，神志不清，当街遛鸟，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而且在这个地方闹事，不会被特务局门口的卫兵当场击毙么？
    然后他就看到李沐沐打开了钱包。
    “我会支付酬劳。”
    “李姑娘，这不是钱的事……”
    李沐沐刚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十元面额的钞票，听到王云霄这样说，想了想又掏出一张。
    “我不是这种人……”
    “拜托了，王少侠！”
    李沐沐可怜兮兮地哀求道：“我真的不太敢吃这个药，但又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但是不吃又控制不住病情……如果今天没有遇到你的话，我原本是打算吃完这顿饭，找一家旅店开个房间把自己锁起来再服药的。”
    王云霄不解道：“你可以回家，让家人照顾你。”
    李沐沐叹气道：“我不想让我的家人知道我病情复发，再让他们为我担心了。”
    这孩子真懂事啊。
    王云霄在心里感叹，挺好的姑娘，怎么就摊上这种病了呢。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桌上的钞票。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主要她都喊我王少侠了，只是帮她试试药而已。特务局又不是什么邪魔外道，总不会真给人一个小姑娘开出效果那么夸张的药品来吧？
    在正义感的驱使下，王云霄迅速说服了自己。
    他拿起药瓶打开，倒出一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色小药片。
    “诶？别！”
    李沐沐正要伸手阻拦，王云霄已经把药片丢进了嘴里。
    “可乐还喝吗？”
    “啊，没关系，我是想说可以先找一家宾馆……”
    李沐沐话还没说完，王云霄已经拿过她剩下的可乐瓶，拔出吸管，把剩下的半瓶可乐一饮而尽。

 第237章 那青涩的少年与少女

    第237章那青涩的少年与少女
    李沐沐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王云霄喝掉自己的可乐，然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劲。
    这个时候应该要羞涩一下的。
    正常来说懂礼貌的人都不会贸然去喝别人喝剩下的饮料，因为容易传染幽门螺旋杆菌（并不是）。
    但也要考虑紧急避险的情况，比方说我特别渴而你手上正好有一瓶水。
    这个时候如果是关系好的哥们儿，或者是姐们儿，都不会介意让你喝一口，当然前提是你别咬人家的吸管，或者舔瓶口。
    未来时代的思想观念比较自由开放。
    伱要搁这个时代，那肯定是不妥当的，不要说喝人家女生喝剩一半的饮料，就是嫂子亲自给你倒酒，说叔叔陪奴家饮一杯吧——这也是不合适的。
    虽然知道王云霄是为了吃药，也没碰瓶口，但李沐沐这个时候就觉得，自己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就不符合人设了。体谅归体谅，大小姐哪能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呢？
    那这个时候怎么办？怎么弥补？
    李沐沐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
    王云霄没想那么多，他作为一个XP取向正常的男人在这种小细节方面一向是比较刚直的。
    我给你试药，喝你一口汽水怎么了？
    把瓶底剩下的可乐倒进嘴里，王云霄抹了一把嘴，抬头看到少女脸色涨红，偏过头去不敢与自己对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啊，冒昧了。
    虽然说我没用你吸管，也没碰你瓶口……
    但跟女人你能讲什么道理呢？
    不是说从国外回来的女孩都很开放么？这姑娘怎么还一副清纯稚嫩的样子？
    有可能是家教比较严格的关系吧，上次在她家看到她父母，都是很传统很正经的人，这种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小姐，跟街面上没心没肺的小太妹肯定是不一样的。
    话是这样说，可你这么害羞，搞得我好尴尬啊。
    好像我怎么着你了似的。
    为了扭转这尴尬的局面，王云霄将目光落在桌面的笔记本上，顺理成章地转移了话题：“李姑娘，你这个笔记本是哪里买的？我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
    眼熟？
    正在默默憋气的李沐沐瞬间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王云霄，随即低下头，掩盖住自己锐利的视线。
    什么正经人看本子会觉得眼熟？
    不是，什么正经人看这个笔记本会觉得眼熟？
    “你说这个笔记本吗？是我在外国的朋友送给我的……”
    李沐沐在心中飞快地编织语言。
    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对于这个笔记本肯定不是完全没有了解。可他为什么会了解？他是什么身份？他有什么意图？
    她在脑海里迅速检索有关于这个笔记本最初的信息。
    【你想起来，这个笔记本最初来自于那个所谓的天启教派的牧师手中，他利用这个笔记本探寻物品的功能，带领着教徒们寻找合适的受害者目标。根据温斯蒂的说法，这本笔记似乎还有通讯的功能，但你并没有开发出来。】
    【如果温斯蒂没有看错，那说明确实存在其他的笔记本】
    “她和我说这是一个魔法笔记本，如果在她的那个笔记本上给我写字，我这边就能显示出来。”
    李沐沐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抹思念与忧伤。
    “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收到她的信，也许是相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太远了吧。”
    多单纯的孩子啊，你就没怀疑过她在忽悠你么？
    不过……这个笔记本居然还有远程通讯的功能？那我一直携带在身边的话，它会不会把我的个人隐私信息都泄露出去？
    王云霄最开始有些紧张焦虑，但是转念一想，我有什么个人隐私信息值得泄露的？
    你要非得这么较真的话，那些开局自带系统的哪个不是被全程监控，人家都不急我急什么。
    “国外很流行这种笔记本吗？”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沐沐脸上的表情变化，反手从兜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你看，我捡到的这个，封皮跟你那个一模一样。”
    捡的？
    李沐沐心中瞬间敲响警钟。
    类似的话，她好像在亚瑟那里听到过一遍。
    又是命运的惯性？
    这惯性也有点太大了吧！岂不是说那个名叫亚瑟的油腻少年，即使没有死在自己手上，依然逃避不了死亡的命运？
    准确来说，应该用“死劫”来形容。
    能捡到这个笔记本不奇怪，问题是在哪里捡的。
    你也喜欢翻垃圾桶吗？
    这个时候，王云霄正好翻开笔记本，上面的文字开始一行行浮现。
    “侦测到同类型物品：I级魔法造物——摩西笔记编号■”
    “读取数据异常，连接失败，是否手动连接？”
    和自己这边刚刚显现出来的文字完全一致。
    这小东西还挺智能的，回头有机会研究一下它的运作原理，重写一遍底层代码吧。
    省得原作者留下什么后门。
    李沐沐心中思考着怎么给自己这个本子重写底层架构，表面上却惊讶道：“真的诶！和我这个一样，都能说话呢！你这个笔记本是在哪里捡的？”
    “之前我查蒋茵茵的事情，遇到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由于看不懂对方那个本子上的文字内容，王云霄不得不假设对方可能会有辨别谎言的能力，所以只能选择性地说出实话。
    他撩起袖子，让李沐沐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缝合伤口。
    “那家伙很厉害，让我吃了不小的亏，不过他也没落着好。如果你在外面听说我当街杀人的流言，实际上指的就是他。这个笔记本就是从他身上掉出来的。”
    说到这里，王云霄想了想，压低声音叮嘱道：“那个童先生不是什么好人，背后水很深。如果他下次再来找你，无论是以什么借口，你都不要随便跟他出去。”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
    李沐沐看向笔记本：“要不要……试着手动连接一下？”
    “怎么连接？”
    李沐沐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同意连接”。
    两个笔记本上的字迹瞬间消失，看起来就像是按下了重启键一样。
    王云霄挑眉道：“你写的是英文吗？”
    “是拉丁文。”
    李沐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知道我从小出生在海外，中文只会说，不太会拼，有很多汉字都不认识……啊对了，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热不热？”
    王云霄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热，完全没感觉！”

 第238章 笔记本更新通讯功能

    第238章笔记本更新通讯功能
    吃完那片药之后，王云霄确实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讲道理，不管什么药都有一个缓释的时间，又不是百草枯，喝下去效果立竿见影。
    他的关注重点还是放在笔记本上面。
    李沐沐写了同意连接，我还没写呢！我作为主人的意见不重要吗？你这什么舔狗本子，一点节操都没有的吗？
    但是冷静下来想想……等一下，这个笔记本真的认主了吗？
    是不是被我拿到厕所里去威胁，然后才同意让我使用的？
    啊，那没事了。
    回想起当初的事情，王云霄突然有些心虚。
    这个时候，笔记本的重启流程似乎已经结束了，又有新的文字浮现在纸面上。
    “已开启连接，激活新功能如下。”
    “1.侦测魔法物品。”
    “2.侦测魔力涌动。”
    “3.建立通讯频道。”
    后面还有几行简单的文字注解。
    侦测魔力涌动，是王云霄这个笔记本原来就有的内容，能够检查出他身上残留的回音侵蚀……笔记本的说法是魔力涌动，看注解应该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叫法。
    侦测魔法物品应该是李沐沐那边的功能，好家伙这不就是藏宝图么？
    至于建立通讯频道，按照李沐沐刚才的说法，似乎就是可以通过这两个笔记本传递信息？
    王云霄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笔记本上缓缓浮现出来的卡通小熊图案。
    李沐沐第一时间就开启了通讯功能进行测试，她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画小熊，一边将目光投向王云霄那边的本子。
    果然是实时通讯，笔画完全一致。
    她拿起笔记本放在嘴边，小声说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王云霄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再怎么神奇的笔记本也不可能有传音的功能吧？”
    “对喔……”
    李沐沐傻笑。
    还是不对，温斯蒂说过，她见到过那个天启教派的牧师拿着笔记本和人说话。
    你都能实时通讯发表情包了，怎么就不能发送语音呢？一点都不魔法！
    “王少侠，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冒昧请求！”
    李沐沐放下笔记本，掏出钱包：“可不可以请你把这个笔记本转让给我？”
    伱动不动就掏钱包干什么？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这该死的小富婆！
    王云霄本来也想说这句话，这种能够互相传递信息的工具对他来说很有用，但他兜里没钱，和富婆小妹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羁绊，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结果就让对方抢先了。
    “这不是钱的事，李姑娘。”
    王云霄装作没有看到李沐沐从钱包里掏出来的崭新钞票，正色说道：“这个笔记本涉及到一条人命，还有一些恩怨尚未了结，暂时不能转让给你。另外不用叫我王少侠，喊我外号元宵就行了。”
    “喔……”
    李沐沐心说不就是一条人命么，我还当是什么大事。
    但作为大小姐，这个时候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那就显得很不礼貌了。
    对方也说了是暂时，说明以后还有机会。
    不过她随即便对王云霄口中的恩怨产生了兴趣。
    “元宵……咳，王大哥，你说的具体是什么恩怨，方便和我讲一讲吗？你知道茵茵现在就在我家里，既然是和她有关的事情，我想多了解一下，至少也有个心理准备。”
    王云霄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跟李沐沐透露一些情况。
    不说吧，她一个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的大小姐，很容易被坏人忽悠。
    要说吧，她一个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的大小姐，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万一做噩梦呢？
    “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寰宇号你知道吧，我记得你们家四口人就是坐那条船回来的，对吧？”
    “对的，然后呢。”
    “那艘船上有怪物！”
    “噫！”李沐沐倒吸一口凉气：“天呐，好吓人！是真的吗？怪不得我们被送到江户港隔离审查了那么久，他们还跟我说是船上有传染病！”
    “真不真的我哪知道，我都没见过那船长什么样子。”
    王云霄摊手道：“是我在查那个童先生底细的时候，顺带着发现的。你知道他是做什么行当的吗？扬州瘦马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呀！是什么意思？”李沐沐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
    “就是专门挑选长得好看的小女孩，从小调教培养，训练各种技艺。等她们长大之后，就会有人把她们买走，送给那些达官显贵。蒋茵茵被他买走，原本打算就是准备当做瘦马来养的。”
    王云霄看着对面少女惊恐的眼神，决定再给她加点料，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其实蒋茵茵的家庭条件都不算特别好，也就是现在新政府执法力度严苛，他不敢做得太过分。这要是搁在过去，像他这种人会专门挑像你这样的女孩下手。你看你家虽然不缺钱，但也不是什么高官显贵，没有什么背景靠山。他们会专门设局，谋夺你们家的钱财，害死你父母，再把你和你妹妹推进火坑。”
    “越是那些王公贵族，世家子弟，对于女人的要求就越高，普通人家的姑娘他们早就玩腻了。可要是家道中落的大小姐……你想想对那些人得有多大的吸引力。”
    李沐沐瑟瑟发抖。
    害怕，对，是害怕，十分甚至有九分的害怕。
    她为秒懂且脑子里瞬间闪过几百个本子的自己羞愧到无地自容。
    “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有法律明文禁止买卖人口，他们肯定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这么搞，但还是在想方设法钻法律的漏洞。比方说蒋茵茵这件事，你们之间没有合同，就算她本人报警，警察也没法管。”
    “另外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就是新政府规定，没有登记在册的外族、洋人以及那些妖魔邪祟，是不享受法律保护的。”
    这不是王云霄瞎编乱造，当初在听说这条规定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个漏洞——如果只是以户口登记作为标准，那被迫成为妖魔邪祟的人也不受保护吗？
    连他都能想到的漏洞，那些真正要钻空子的人不可能想不到。

 第239章 只要有事我随叫随到

    第239章只要有事我随叫随到
    棺材铺子的老板希望天天死人。
    怀才不遇的书生希望天下大乱。
    事务所的大律师希望废除死刑。
    这都是很正常且理性的想法，只是稍微缺乏那么一点点的道德。
    律师不是法律的制定者和传播者，律师只想要修改法律，利用法律。如果法律不能被利用，他们将失去饭碗。如果法律不能修改，他们将失去顾客。
    这样说确实有些偏颇，甚至会遭到杠精的怒怼。
    但唯一的客观事实是，真有人能付得起巨额的诉讼费。
    你一个盟主砸过去，哪个作者敢不加更……
    新政府制定的法律条文，客观来说相对于前朝的律法确实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淘汰掉了大量的腐朽残渣，更加适合新时代的发展潮流。
    但因为时间仓促，终究不能做到尽善尽美。
    能够享受到新法保护的广大群众们，在这个时候甚至都不知道新法的存在。
    而那些被新法律针对和限制的人，他们反而更了解新法，更愿意研究，并且从中寻找可以利用的漏洞。
    本分朴实的老百姓总是盼着自己坐在家门口，就会有青天大老爷从天而降拯救自己，但就算青天大老爷真的来了，最后得好处的还是童先生这类人。
    自从上一次和童先生见面之后，王云霄就本能地感觉到他不对劲，这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但具体哪里有问题他又说不出来，也找不到什么线索证据。
    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不可能像过去年代某些大侠一样，看不顺眼二话不说上去一枪就把人家戳死……
    但就在给李沐沐编瞎话讲故事的时候，话赶话说到这里，王云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这不是故事呢？
    写小说还需要考虑剧情逻辑结构，现实不比小说魔幻多了？
    我都能想到的漏洞，他们会想不到？
    他又回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的那天晚上，在后厨房里看到的那半截手臂。
    蒋茵茵……沈浩文……童先生……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在他脑子里面挥散不去，以至于他都没有心情再研究李沐沐手上的笔记了。
    “好了，总而言之，离那个童先生远一点就好，如果他上门来纠缠你，你就报警，或者联系我。”
    王云霄搬起装可乐的箱子：“我晚上还有别的事情，就先告辞了。”
    “诶？等一下！”
    李沐沐连忙站起身拽住他的手臂，然后察觉不妥，赶紧放开：“那个……伱……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先送我回家？”
    呵呵，被吓到了吧。
    叫你一个人跑出来闲逛，看病也不行啊，真以为现在社会治安环境很好呢？
    王云霄心中暗笑，表面上义正言辞点头道：“行，我送你到你家楼下再走。”
    李沐沐抬手叫了两台黄包车。
    从西餐厅出来到家，一路无话。
    到了地方李沐沐付清钱钞，又多给了一块钱的小费，跟拉车的师傅说：“麻烦您再送这位大哥多走一段路。”
    王云霄心想你还不如把那一块钱给我，我完全不介意腿儿着回去。
    但男人么，在女人面前不能表现得那么斤斤计较，会扣印象分。
    这个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谢谢你陪我回来。”
    李沐沐认认真真地低下头道了谢，同时眼角余光还在偷偷观察王云霄。
    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按理说吃了这个药，怎么也得有点症状，要么你出点汗，要么头昏胸闷……
    这都快半个小时过去了，眼前的家伙依旧活蹦乱跳，丝毫没有神情恍惚要脱衣服的迹象。
    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特务局领导亲手送给自己的药品，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今天晚上可以吃一粒试试。
    “行，那就这样吧，还是那句话，遇到什么麻烦随时找我。”
    王云霄爽朗一笑，挥挥手坐上人力车。
    头有一点点晕，心情有一点点浮躁。
    说不好是吃那粒药的问题，还是体内荷尔蒙分泌的问题。
    和有教养懂礼貌的大小姐面对面心平气和地聊天，心跳稍微加快一点，内心稍微紧张一些，也是很正常的吧？
    回头看了一眼，李沐沐依旧站在小区门口，安静地目送着自己。
    王云霄心里面突然就有点不是滋味。
    多好的姑娘啊。
    可这样的好女孩，身边肯定不缺少追求者，像自己这样的条件，好像没有什么资格去跟别人竞争。
    他瞬间就体会到了油条的内心感受。
    街面上的小混混，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有。
    就算是想要努力学习用功读书，等到毕业之后找一份安全稳定的工作，可到了那时候，人家姑娘还会等你吗？
    时间对于女人来说是严苛的。
    在这个时代，十三四岁没有定亲，十五六岁没有嫁人，就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老姑娘。俗话说一家女百家求，人家现在就可以挑挑拣拣，凭什么浪费青春年华，等你功成名就呢？
    当然你也可以说服自己，幻想自己的老婆还没从丈母娘肚子里生出来……
    得想办法搞点钱啊。
    一个月二十块钱的工资可养不起这种女人，你看她给小费都是一块一块的给，你拿什么养她？
    虽然说人家可能确实不会太在乎钱的样子，可你长得也不帅啊！
    王云霄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他自己长什么样，自己心里还是很有逼数的。不能说帅或者丑，只能说过去营养跟不上，没有发育好，潜力没有被挖掘出来。
    男人的颜值其实并不完全靠脸，后世许多无知少女看到男团欧巴就兴奋到尖叫，实际上那就是包装出来卖的商品，而且多半都存在过度包装的问题。
    你在街上随便拉几个体型正常相貌普通的男人，让经纪公司的造型团队给他们抹个粉底做个发型，也不会比台上那些小鲜肉差多少。
    剩下最重要的还是身体，身体好不仅能赚更多钱，身体好也能解决更多的问题。
    看来继续锻炼身体不仅有必要，而且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

 第240章 孟瞎子的非物质遗产

    第240章孟瞎子的非物质遗产
    王云霄在路上买了两根羊腿，一条猪五花，回到崔氏的院里切成片拿洋葱腌上，又去隔壁小馆子里要了一盆水煮花生毛豆。
    肉只要够鲜够好，是不用太多调料的，加点洋葱，加点白胡椒面，就能去腥顺便嫩化。腌透了之后放在小火炉的篦子上慢慢炙烤，都不用加辣椒孜然，只放盐也足够好吃。
    这年月没有工业污染，纯农家蓄养的肥羊土猪，那种滋味后世人是体会不到的。
    可惜饺子还不能下床，要是他在这里，三下五除二就能给你整出一桌席面来。
    王云霄这边刚拿大锅蒸上饭，崔小瑛和她的女儿就回来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发现王云霄并不是传说中的那种恶霸流氓，崔氏母女对于他的态度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警惕。再加上王云霄一伙人在这里开伙之后，也会给她们留一点剩饭剩菜，双方的关系就越发缓和。
    现在她们已经不会像最开始那样，回到家里之后就躲起来闭门不出，看到王云霄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崔氏就带着女儿过来打招呼，礼貌性地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王云霄抬起头，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躲在崔氏身后的小女孩。
    孟老瞎子的小女儿，孟薇。
    比崔氏小几岁，俩人站在一起看着就像是姐妹花一样，就连相貌都十分相似。
    根据某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小混混的说法，孟老瞎子这个人很会玩，当初他突然纳妾，大家也没觉得怎样。后来被枪毙之后，这母女二人流落街头，有眼尖好事的才看出几分端倪。
    他找这个小老婆，不会是按照自己家亲闺女的模样找的吧？
    人都已经死了，事实真相如何也无从探究。但在街头巷尾总会有好嚼舌根子的，喜欢念叨这些真真假假的闲话。
    就因为这些毫无根据的风言风语，在那个时候，孟薇的名声甚至比崔小瑛还差。
    也可能是由于这方面的原因，导致这孩子以前胆子特别小，和周晴有得一拼，看到王云霄就低头不敢说话。
    当然这跟王大疤瘌在江湖上的凶名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性格内向，对，内向。
    现在已经好多了，虽然还是躲在崔小瑛身后，但也敢探出头和王云霄打招呼了，看着灶台上鲜红鲜红的大肉片子，咬着嘴唇偷偷吞咽口水。
    “晚上吃烧烤，过来帮一把手！”
    如果是换做以往，王云霄肯定不会让她们娘俩帮忙，但这一次与以往不同。
    崔小瑛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王家兄弟，你晚上是要招待客人？”
    “对，还是你们认识的人，教会那边来的。伱们信那个洋教，有什么忌口的可以提前跟我说一下。”
    信教的人多半都有忌口，要么吃素不吃荤，要么不吃猪肉，甚至有那种光是不许吃的东西就能列一张菜单的。
    维罗妮卡说她不喝酒，王云霄也搞不清楚她是不想喝，还是教会那边有什么特殊规定。
    总不可能是真不会喝吧，难不成回老家过年跟狗坐一桌？
    “教会？我还认识？是哪一位姐妹？”
    “维罗妮卡·安东·伊芙诺娃。”
    崔小瑛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她怎么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说，那可是大人物啊，小薇！你拿笤帚去给院子扫一扫，把垃圾都倒出去！”
    合着你到现在还啥都不知道呢？看来那位修女办事也不太靠谱啊。
    王云霄拿起麻布擦了把手，站起身来问崔小瑛：“这个维罗妮卡是什么大人物？很厉害？”
    崔小瑛压低声音说道：“我听人说她是罗刹国的什么郡主呢，那些工厂的厂长，还有政府的官员，看到她都要低头行礼，你说是不是大人物？”
    “罗刹国还有郡主这个封号？”
    王云霄心说我历史学得不好你不要骗我，他们那边不管是皇帝国王还是大公爵，生下来的女儿不都是通用一个词么，翻译过来叫公主。
    郡主是什么鬼？
    说曹操曹操到，他这边和崔小瑛没聊两句，门外就传来维罗妮卡爽朗的笑声。
    以及孟薇的尖叫。
    王云霄走出去一看，孟薇正被维罗妮卡用双手托住腋下，像辛巴一样高高举了起来。
    小姑娘吓得吱哇乱叫。
    “比去年那会儿我刚见到你的时候长高了不少嘛，再过两年就能变成一个优秀的女人了。”
    维罗妮卡笑嘻嘻地将孟薇放到地上，拍拍她的脑袋，转头看向崔小瑛：“崔小瑛姐妹，这是咱们第几次见面了？上一次见面我记得还是给你颁发技术等级证书，对吧？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才，我真不想放走啊。”
    崔小瑛正要客气，听到最后一句话当场愣住：“维罗妮卡姐妹，你说什么？”
    “啊……”
    维罗妮卡一拍脑门，转头看向王云霄：“你没告诉她……喔对，你不知道，我记错了。”
    神特么记错了，我告诉她什么？你偷喝防冻液了吧！
    王云霄也是一头雾水。
    “没事没事，坐下来说。”
    维罗妮卡丝毫没有尴尬之意，大大咧咧地搬过来一个板凳，从身后掏出两个瓶子：“我带了格瓦斯做礼物，自家酿的，没有酒精，你们没喝过吧？尝尝味道！”
    “你刚才说的是……”
    “我刚才说什么了？啊对，教会上层已经决定了，抽调一批年纪合适，成绩优秀的姐妹，到清河中学读书。你和你家孟薇都在名单上，她读初一，你读初三。”
    维罗妮卡笑嘻嘻地爆出了惊天猛料。
    惊得崔小瑛面无血色。
    “维罗妮卡姐妹，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我之前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会知道，名单就是我参与拟定的，现在还没弄好呢，等到正式通知你怎么也得一个月以后了。”
    维罗妮卡看到崔小瑛脸上的表情变化，忍不住挑眉道：“你不愿意？不想读书深造？”
    “不是不愿意……只是太突然了……我……”
    崔小瑛看了一眼躲在旁边支起耳朵偷听的孟薇，犹豫半晌苦笑道：“您知道的，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第241章 小寡妇姐姐藏得很深

    第241章小寡妇姐姐藏得很深
    后世许多天真无知的小女生，受到不良影视剧文学动漫作品的影响，对于古代女性，尤其是古代青楼女子的印象，会增添一层彩虹色的星光滤镜。
    以为只要穿越回来，凭借着原主红颜祸水级的美貌，以及穿越者有趣的灵魂，就能得到各路王公子孙，勋贵子弟，的追捧青睐。流连于一众花样美男之间左右逢源，最后被霸道公子挥舞着银票强娶回家门，开启宅斗路线……
    实际上哪有那种好事。
    去年政府专项打击，从青楼偿馆之中解救出来的大批失足妇女，几乎都是年轻甚至未成年的女子，超过二十四岁的都很少见，而且大多数都是未来小女生幻想中的那种身怀绝技的“名伶花魁”。
    其他的女人当然不是不喜欢活到这个岁数。
    也没有被怨种和舔狗花钱赎身，就是单纯的死掉了。
    别说古时候，在未来时代也没有研究出能安全避孕和打胎的黑科技。
    后宫文里写的什么红花、麝香、避子汤，其实就跟玄幻小说里面的筑基丹一样，都是作者编出来哄弄人的。
    做这一行当的技术工作者，只要怀孕，基本上就离死不远了。老鸨子还等着你赚钱，怎么可能让你安心养胎，还花钱给你买药？直接拿大棒子往肚皮上招呼，能打下来算伱命好，打不下来就接着打，直至血崩一尸两命。
    尸体拿席子卷了往城外乱坟岗子里随便一扔，说不定还有附近的乞丐半夜过去趁热再照顾一番生意，再过几天就被野狗啃得什么都不剩了。
    专项整治行动过后，年纪稍大一点，也就是十三岁往上的女子，全都被前进教会接收，送入教会下属的技术学校，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技术培训，然后前往工厂做工。
    为什么是十三岁这个标准，因为古人比较讲究，将十三岁的女孩称之为豆蔻年华，或者情窦初开，是一个意思。正经人家的女孩到了这个岁数可以谈亲事，不正经的地方，就可以梳拢接客了。
    这里只说主流大众群体，那些玩重金属的不在此列。
    过去人的思想意识比较保守，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就不该读书识字。
    现在进入新时代，国人的思想稍微开放了一些。即便如此，社会公众主流的意见，最多也就是变化成——女孩可以读书，但到了十三岁就该考虑相夫教子，再没必要读书浪费家里钱财了。
    不只是男人这么想，这个时代绝大部分女人也是这样想的。你要是让她读书，她甚至会觉得你在害她。谁敢解放妇女，那就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蒋茵茵和周晴的个人经历，不过就是这个时代妇女群体的一个缩影。
    崔小瑛的出身，相对于那两个小丫头要稍微好一些，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寡妇。十五六岁的小寡妇出门做工维持生计，在街坊邻里的三姑六婆看来，就已经够不要脸的了。你还敢上学？
    简直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周校长和大主教为这个问题讨论了很久，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算教会的工厂能招收女工，但改变不了女性相对于男性在体能消耗方面的客观弱势。没有教会的政策扶持，根本不可能做到男女同工同酬。让你们学习一技之长，看似是有了谋生的手段，实际上还是治标不治本。”
    维罗妮卡一边翻弄着烤肉，一边给崔小瑛解释：“不要去理会那些异样目光和闲言碎语，你改变不了别人心中的刻板印象，只能想办法改变自己，多读书，多学习，武装自己的头脑。也许你自己一个人确实改变不了大环境，但只要大家一起努力，就会有意义。”
    “当然了，我也会尊重你的个人意愿，如果你下定决心拒绝的话，我会把你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但前提是——你得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我……”
    崔小瑛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维罗妮卡姐妹，我知道您是出于好心和善意，可我和小薇两人相依为命，家中并没有多少积蓄。哪怕只是供她一个人上学读书都有困难，更不要说还要考虑她以后的嫁妆问题。”
    “这个你不用担心，教会这边会给你们提供一笔助学金，另外……以你的本事，说不定还能发一笔小财呢。”
    维罗妮卡转头看向王云霄：“因为我们教会内部有守秘的规定，她应该没有告诉你，她已经考取了二级机修工程师证书这件事吧？”
    啊？
    王云霄一脸茫然。
    这有什么必要告诉我吗？你真把我当成她相好的了？
    看王云霄好像没听懂，维罗妮卡哈哈一笑补充道：“她可不止是会修机床和锅炉，对于我们现役的军用器械也有一定了解，比方说流云系列的枪械维修保养。王科长，你以后可得多多照顾她的生意啊！”
    啊？？？
    王云霄真的震惊到了。
    我以为她去棉纺厂上班是去织布的呀，现在你跟我说她是修机器的？还能修枪？
    还有流云？
    小寡妇姐你藏得挺深呀！
    面对王云霄灼热的目光注视，崔小瑛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小声说道：“您说这些做什么，我那些本事，在学校里怎么可能用得上……”
    “用得上用不上，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另外还有一件事。”
    维罗妮卡吃了一口烤肉，正色说道：“这次教会派遣过来的学生里面，很多人都有红灯会的家庭背景。你应该认识红灯会的掌坛师姐杜三娘吧？这次需要你出面，好好安抚一下那位大姨。当然我也不至于让你空口白牙去跟她谈判，你可以选择性地向她透漏一部分‘那个东西’的情报，她会感兴趣的。”
    王云霄冷哼道：“维罗妮卡姐妹，你吃着我的烤肉，还当着我的面讲谜语，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急什么，我这不是正要跟你解释么！”
    维罗妮卡哈哈一笑，转过头来对王云霄说道：“其实在我们内部已经不算什么秘密，就是由我们的机械厂刚刚生产出来的一件‘神器’，名字叫做‘韶光’。”
    “它的副作用是可以美容。”

 第242章 女人心就像无底深渊

    第242章女人心就像无底深渊
    前进教会与红灯会作为立足于天门市的两大女性隐秘宗教结社，互相之间的关系是十分暧昧的。可以说是既存在互相合作的一面，也存在互相提防的一面。
    两者之间理念不合的根源，在于对女性权利的认知不同。
    红灯会作为本地传统保守势力，一直坚持过去传统的家庭理念，认为完整的家庭对于女人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前进教会那边已经讲过了也就不再复述。
    双方能够理解并且深度合作的领域，就在天门市的纺织行业。
    明国自古以来男耕女织，算是历史悠久的传统习俗。妇女走出家门从事纺织业，对于她们来说是唯一不会被道德绑架甚至受到社会认可的正当行业。
    这是红灯会能够接受的上限。
    不接受也不行，毕竟时代变了，人家家里两口子赚钱，就能天天炸鸡蛋酱下面条，你在家相夫教子，家里就坐吃山空。
    都说思想决定物质，实际上物质也会反过来影响思想。
    当初王云霄在警局和维罗妮卡讨论如何在红灯会安插卧底，维罗妮卡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他，其实双方这些年来一直都在互相安插卧底。
    用卧底这个词其实不太准确，女人之间的事情么，八个人的宿舍建二十个聊天群都很正常。表面上你闺蜜看你男友如同猪狗一般嫌弃，天天劝伱分手，实际上人家心里怎么想的可不好说。
    卧底是有的，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就不好说了。
    王云霄心里很清楚，他相信维罗妮卡也清楚，秦向东要调查的，绝不仅仅是表面上这些老娘们儿互相撕头发扇耳光的狗屁倒灶的破事。
    你看我们家门口这老实巴交的小寡妇，不声不响就学会修枪了，多吓人啊！
    你掌握这种技能有什么意图？
    这还是与官方保持密切合作的教会方面，红灯会那边呢？水底下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
    维罗妮卡这一次抛出了一枚重量级的鱼饵，也就是秦向东所说的，教会制造出来的“神器”。
    副作用是美容。
    很好，确实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那它的主要作用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等从崔小瑛家离开，回警局的路上，维罗妮卡才对王云霄吐露实情。
    “韶光是一面镜子。”
    “使用者可以将自己最完美的形象封印在镜中，使用时打开镜子，就能恢复到当初的完美状态。”
    “副作用是经常照镜子的话，自己的相貌会被镜中人的相貌逐渐替代——换句话说，如果在年轻时记录下自己的相貌，年老时照镜子就可以出现返老还童的效果。”
    你管这叫副作用？
    王云霄听得头皮发麻，光是听这个描述，他都已经能想象得到那些女人会为这个镜子打出怎样的惨烈画面了。
    “这就是你们造出来的神器？”
    “送给大总统作为礼物，很合适吧？”
    “那倒是……”
    按照当初秦向东的说法，这三大神器加上十大仿品“准神器”，名义上都是敬献给大总统的礼物。
    单以礼物的角度来说，这东西确实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divclass=contentadv“仿品也是镜子吗？”
    “这个就是仿品。”
    “啊？”
    “对外我们都说是神器，但韶光只是‘天穹镜’的仿品。”
    “天穹镜又是什么东西？”
    “呃……这个就是真的机密了。”
    断章狗！
    王云霄心中十分愤怒，但也没有办法。
    仿品是抛出来的鱼饵，通过各种渠道适当地释放出一些消息来打窝，这没有什么问题。但有关于那三件真“神器”的信息如果连自己都能打听出来的话，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意识到这背后有问题了。
    “崔小瑛那边，你具体打算让她怎么做？”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我是听到了，但不是很理解。”
    王云霄心说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娘们儿弯弯绕绕的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直接让崔小瑛负责与红灯会那边的人沟通，还要故意泄露情报，这算什么卧底？
    “王科长，你还没有谈过恋爱吧？”
    维罗妮卡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觉得崔氏母女性格相貌条件都很不错的，不知道你喜欢年纪大一点的女孩，还是小一点的，我都可以帮你撮合。”
    “谢谢，不用，请不要转移话题。”
    “我没有转移话题，只是想告诉你，女人心海底针，你还没有结婚，对女人是谈不上了解的。”
    维罗妮卡认真地说道：“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如果你专门交待她去做某一件事，她就算嘴上说着愿意，心里也会产生逆反情绪。所以必须要让她感觉是自己要去做这件事，她才会真正用心去做。”
    “崔小瑛姐妹并不是专业的情报特工，她不可能完成别人交给她的卧底工作。但她的优势在于她的敏感身份，以及软弱老实的表象。”
    “她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这是红灯会最愿意吸收的目标对象，当年她家里出事，最开始找上门为她提供帮助的，并不是教会，而是红灯会的那位掌坛师姐杜三娘。”
    “但崔小瑛最后还是选择了教会的庇护。”
    “因为她是一个读过书，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女人。”
    “如果加入红灯会，她未来的结局无非就是在师姐们的介绍下，再找另外一个男人结婚，重新建立家庭，继续相夫教子。”
    “如果加入前进教会，她可以带着孟薇一起读技校，考证书，去工厂赚钱，主导自己的人生命运。以后只要攒够了钱，她随时可以离开天门。无论是去南方还是去内地，到了新的城市，没有人会知道她是寡妇。她可以抛弃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在红灯会看来，崔小瑛的寡妇身份是她的负担，她是可怜的，是需要帮助的，是可以被转化吸收的。她们甚至已经在暗中说服了孟薇倒向她们那边。我们在这个时候将崔小瑛主动派过去，她们完全不会有任何怀疑，只会将其当做天赐良机，主动向崔小瑛敞开怀抱。”
    听完了维罗妮卡的解释，王云霄不仅没听懂反而越发困惑了。
    女人心可真特么复杂啊……

 第243章 一帆风顺的修炼过程

    第243章一帆风顺的修炼过程
    晚上八点钟，天上的月亮清晰可见。
    再过几天就要到十五号的月圆之夜了。
    根据《北冥心法》上的记载，越是接近月圆之夜，就越容易采集月华精气。
    李沐沐盘腿打坐于楼顶天台，面前放着打开的《北冥心法》，还有药片和水杯。
    温斯蒂站在旁边默默护法。
    “你真的以为自己会有这方面的天赋？”
    温斯蒂歪头嗤笑：“不是我怀疑你，但我真的觉得，你应该修炼那本外道的《化血神刀》。就算我不了解东方文化，光听名字也觉得和伱很配。”
    “住口！不要乱我道心！”
    李沐沐心说合适不合适的我能不知道吗？
    那我能怎么办，难道真的不做人了，往妖魔邪祟的方向一条路走到黑？
    她吞服下一粒药片，开始在心中默念修炼法决。
    从科学角度来讲，这是一个自我催眠的过程。
    服药三分钟之后，大脑开始变得迟钝，思维也逐渐放慢。
    李沐沐忘记了身边的温斯蒂，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只有一轮高悬于天空中的明月。
    我是一条鱼……
    那月亮，就是鱼饵。
    李沐沐张开嘴，下意识地吸气，感觉自己似乎可以将天上的月亮吞入腹中。
    然而被她吸进嘴里的，只有一丝丝的冰冷寒凉。
    她猛地打了个哆嗦，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等她回过神时再抬头望去，月亮已经移动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十点整，你这次修炼维持了整整两个小时，按照你们国内的计时方式，应该说是一个时辰。”
    温斯蒂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皱眉看向李沐沐：“感觉自己有变化吗？”
    李沐沐缓缓吐出胸口的浊气，张开五指在天台的地面上轻轻一抓，地面上立刻留下五条清晰的爪痕。
    掏出随药附赠的金属棒看了一眼，没变化。
    “力量提高了一点，看来确实是有效的。”
    李沐沐转头问温斯蒂：“刚刚我有发酒疯，或者脱衣服吗？”
    “并没有，你吃药之后直到刚才，都没有任何动作。”
    温斯蒂好心提醒道：“但这只是第一次，看不出来什么问题，谁也不知道这个药吃多了会不会有副作用。”
    “它只是辅助修炼入门的，用不着每次都吃。实际上，我觉得我已经摸索到一点窍门了。”
    李沐沐很开心，第一次修炼成功入定，有收获就是好事，至于修炼时间长短，收获多少这个倒无所谓。有反应就证明自己确实有天赋，这条路能走得通。
    谁家修炼也不可能一天就半步巅峰大圆满，这是个水磨工夫。
    整个过程顺利得让她都有了双……兼修的心思。
    回到家里，蒋茵茵已经烧好了洗澡水。
    原本李沐沐都已经做好了修炼结束之后身体排出两斤污泥的心理准备——小说里都是那么写的，结果一身清爽干干净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divclass=contentadv李雅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皱眉道：“就这？”
    李沐沐很想扇她，要不是自己亲妈，她早就动手了。
    什么叫就这？
    这不比你让我学那些基础理论要立竿见影得多了！
    要不要我给你表演一个立地成圣啊！
    众所周知，高学历的父母往往对于自己的儿女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总觉得自己生出来的东西，再怎么顽劣不堪也不至于把差距拉大到滇金丝猴与峨眉山猕猴的程度。
    刚刚维持了不到十分钟的好心情，就被李雅一句话给怼回去了。
    李沐沐气鼓鼓地去洗澡。
    这年月还没有后世的冷热水系统，主要是保暖材料和压力阀的科技树没有点亮，就算用锅炉烧了热水，也送不到居民楼里。
    穷人家想洗澡，直接拿脸盆装水放在太阳底下晒热了，冲洗一下就好。
    富人家比较讲究的，会使用浴缸，在家里用煤气灶烧水。
    李沐沐买这个陶瓷浴缸花了不少钱，但这是必要的支出。想要维持大小姐的人设，每天洗一遍澡是基础要求。
    每天冲一遍水把自己洗得白白嫩嫩，比什么胭脂水粉的身外之物都有效。
    李沐沐躺在浴缸里闭上眼睛小憩了片刻，蒋茵茵过来给她添热水，看看外面没有人，凑到李沐沐耳边小声问道：“大小姐，我想跟您请示一下，就是……咱们家里还需要雇人吗？”
    “雇人？谁啊，你忙不过来了？”
    李沐沐睁开眼睛，有些奇怪地看向小丫头。
    蒋茵茵连忙摇头头道：“不是的，现在就买买菜，洗洗衣服，打扫家务这些事情都很简单，我一个人都能做。不过大小姐您上次提到做针线活，这个我做起来可能会比较慢……”
    “那个不用着急，你是有推荐的人选吗？”
    “是的，大小姐。是我在学校的一个同学叫周晴，之前我被我爹娘卖掉的时候，就是她去拜托王云霄在外面打探我的消息。当时她承诺请客吃饭，但是手里没有钱，就问我能不能分给她一些工作。”
    李沐沐也没当回事，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如果不是现在这房子面积太小的话，她是完全不介意在家里多雇两个丫鬟的。
    不就一个月二十块钱么，家里养个小猫小狗都不止这么点钱。
    “明天让她来家里吧。”
    “不是……大小姐您误会了。”
    蒋茵茵赶紧解释：“她不是想做丫鬟，就是想从我这里接一点针线活，赚够请客的钱就行了。”
    “吃顿饭能花几块钱？我爸不是给了你五十块么，你都花光了？借她几块钱不就行了？”
    李沐沐眯起眼睛，看向神情慌乱的小丫头。
    这样交朋友可不行啊，人家因为你的事情去求人，到了还人情的时候你连几块钱都不愿意帮人家垫上？
    蒋茵茵满脸委屈：“我给她钱她不要。”
    “这么有骨气？”
    这样一说，反倒让李沐沐提起了兴趣。
    “她不要你钱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她不问还好，一问这话，蒋茵茵的眼眶就红了：“她说她只赚这一笔饭费，赚到钱就跟我绝交！”

 第244章 现在只要微笑就够了

    第244章现在只要微笑就够了
    上帝当年在发动大洪水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只有诺亚值得被救”这件事，意味着自己这个上帝做得很失败。
    可能是没有意识到的，毕竟他的信徒这些年来都把这件事挂在嘴边津津乐道。
    李沐沐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高地上去指责别人。
    所以她对蒋茵茵非常宽容。
    小孩子么，没见过什么世面，自己爹妈又不是什么好鸟，没学会为人处事那套东西是很正常的。
    神童确实有，但你不能指望人人都是情商智商双高的神童。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现在蒋茵茵是她家的丫鬟，她作为主人自然有责任去教导她这些道理。
    “觉得自己委屈了？”
    “不是委屈，就是……”小丫头瘪着嘴小声啜泣：“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这孩子的优点是听话，缺点是太听话了，没有主见。
    “你现在的问题是自己的人情欠太多了。”
    李沐沐躺在浴缸里面懒洋洋地给她解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爹娘不是第一次卖伱了吧？你能去学校读书，跟他们俩也没什么关系，是有人拉了你一把？”
    蒋茵茵用力点头。
    “这就是一份人情，你的小伙伴托人找你，是第二份人情。王云霄那里是第三份人情，我这里则是第四份。”
    “对于你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留在我家，赚到工钱，才有能力偿还这些人情，对吧？毕竟其他人那里只是人情，而你在我这里欠下的是一笔巨款。人情可以想办法慢慢还，但如果你放弃打工回去读书，这笔钱可能就永远都还不上了。”
    拼命点头。
    “你的选择没错，但他们都不理解你，甚至还凶你是吧？”
    小丫头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其实你想歪了，他们凶你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你忘恩负义，而是因为你的自甘堕落。”
    李沐沐抬手将泡沫抹在她哭花的小脸上。微笑道：“你的好朋友，还有那些帮助过你的人，他们的本意并不是贪图你的什么报答。而是希望你从火坑里爬出来，掌握自己的命运，拥有更好的人生未来。他们不理解你，是因为你放弃上学读书，来我这里打工赚钱，相当于将他们过去为你作出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流水，甚至是变成了笑话。”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那就用最笨的办法去应对吧。”
    “收起眼泪，笑一笑。”
    “让他们从你脸上看到开朗自信的，真心实意的笑容，就是对那些帮助过你的人的最好的回应。”
    “话说我们家的家务，还没有压榨到你笑不出来的地步吧？”
    蒋茵茵半跪在浴缸前，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用热水抹了抹脸，无比认真地说道：“大小姐，谢谢你，从今天起，我再也不哭了。”
    “是吗？那你加油，我相信你！”
    李沐沐竖起大拇指送出了大大的赞许，同时在内心中压抑住当场再把她逗哭一遍的邪恶想法。
    我真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泡好澡出来穿上睡衣，李沐沐光着脚坐到沙发上，拿起《弦理论》继续学习。
    都说道理一通百通，经过瑶琴的指点之后，李沐沐现在对于自己手头的这两本“秘籍”也有了不少新的心得体会。
    一切问题的核心在于“认知”。
    只要搞清楚这个核心理念，其他那些推理假设出来的复杂理论基本上都可以迎刃而解。
    慕玉明白天还有工作，已经早早休息了。李雅还要搞自己的研究，进了卧室就不见人影。只有温斯蒂这个夜猫子陪在李沐沐身边，手里也拿着一本书。
    是连环画版本的西游记。
    李沐沐对外一直宣称温斯蒂是洋人，不会听说读写中文。
    实际上这是个谎言。
    温斯蒂从四岁开始就在他们家蹭饭，李沐沐掌握的知识她都掌握，就连李沐沐不会的那些她也……当然因为犯懒，她宁可躺平摆烂也绝不表现出来。
    现在她甚至都已经学会天门人的本地口音了。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要为李沐沐护法，她早就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反正明天也不用上课，李沐沐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吩咐蒋茵茵去睡觉，她自己则决定通宵。
    通宵一时爽，一直通宵一直爽。
    不要说什么没有手机电脑就不能通宵的废话，纯度太低了。
    家里只要有电灯，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
    李沐沐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去厨房煮碗面，正好还有晚餐剩下来的酱猪耳朵和卤牛肉，可以再吃一顿宵夜。
    不用担心体重问题的青春时代就是幸福啊……
    结果刚走进厨房，冷不丁一抬头，看到窗户外面的女人脸，差点被吓到当场显出原形。
    “哟，师妹你还没睡啊！”
    左妍趴在窗外嬉皮笑脸。
    李沐沐面无表情沉声质问：“师姐……为什么不走门？”
    “你知道我是上夜班的，怕打扰到你家人休息嘛！”
    左妍拎起手里血肉模糊的东西：“我给你带了新鲜的猪心，还有血肠，接一手呗？”
    “请走正门。”
    “啧……行吧，你要是不介意你这楼道里明天被人发现淌了一地血水……”
    李沐沐不得不开窗放她进来，拿脸盆接下她带过来的，还在滴滴答答淌血的灌血肠。
    “这个血肠需要用料酒焯一下的，要不然外面的肠子味道太重。”
    “我会完全煮熟的。”
    “煮熟了就凝固了不好吃了呀……好吧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左妍放下猪心和血肠，打开水龙头洗了把手，回头对李沐沐笑道：“我前一阵子一直在忙，都没顾得上过来找你，也不知道你适没适应这边的生活环境。晚上你要是不睡的话，我带你出去玩啊！”
    “晚上出去？有好玩的地方？”
    李沐沐对此深表怀疑，毕竟这位师姐平时就不怎么拿自己当人，她说的好玩的地方，不一定就是适合人玩的地方。

 第245章 见不得光的人和生意

    第245章见不得光的人和生意
    天门人不是没有夜生活，只不过大多数人白天要在外面辛苦工作赚钱养家，晚上没有什么精力出去浪荡。
    这年月有钱的闲人还是不少的，尤其是在那些前朝遗老遗少，王公子孙集体迁移到天门之后，为了迎合这些富贵闲人的巨大消费潜力，或者也可以说是为了把他们兜里的钱掏出来，天门市政府对于晚上的娱乐项目一直保持着相当宽容的默许态度。
    除了XXX三项被取缔禁止之外，其他方面都管得很松。
    按照老天门的江湖规矩来说，十二点以前的叫夜市，十二点以后的叫鬼市。
    夜市里大多是街边小吃，服装杂货以及各种所谓的外贸商品。平时在商店里面卖一块钱的东西，到地摊上可能也就是四五毛的良心价。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天门本地开晚场的戏曲节目。几乎所有的夜市，最初都是围绕在那几个开晚场的戏园子旁边，专门为听完戏准备回家的票友提供服务。
    十二点以后，人走灯灭，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也就开始逐渐浮出水面。
    鬼市，也叫做黑市。
    很多后世人对于黑市的了解，也就局限于网络小说作者描述的，专门摆摊给主角捡漏的神秘人大冤种这个层面。
    实际上黑市最主要的大宗流通商品，是粮食，其次是盐。
    这听起来可能有些反常识，但在过去的时代，无论有没有天灾人祸，粮食都是普通老百姓家中最必不可少的东西，没有之一。同样也是最容易从中吃拿卡要，赚取利润的一门生意。
    天门作为从隋唐时期传承至今的北方漕运枢纽中心，要说起粮食上的门门道道，恩怨情仇，可以单开一本新书写出五百万字（当然肯定没人看）。
    这些老话暂且不提，粮食作为主要流通商品，从黑市上逐渐消失到现在也就不过两年时间。至于原因当然是新政府成立之后平抑粮价的缘故，但对于这种强制性的政策能够维持多久，老百姓们其实没有多少信心。
    毕竟那些过去做粮食生意的大老爷们，去年也没吃到花生米，还在夜夜笙歌。
    如今的鬼市里，更常见的当属于古董文玩，各种来路不明，用途不明的稀奇物件，甚至还有西洋的舶来品。
    这都不是用来坑穷人的东西。
    但你也架不住有那些特别渴望进步的，兜里没俩钱硬充大爷的，整天做白日梦幻想自己踩狗屎的……跑到这鬼市里来增添人气。
    鬼市里没有灯，最多也就是摊主准备一盏煤油灯，稀稀拉拉的小火苗照亮这尺寸之地。要的就是这个看不清楚买主卖主的昏暗环境，要不然也不至于半夜十二点出来做生意。
    只做生意不讲人情，省了许多麻烦，也少了许多变故。
    比方说，如果三更半夜有身穿红衣的女子到你摊前照顾你的生意，伱可以装作没看到她，她也不会继续纠缠你。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左妍说出来玩，就是要来逛鬼市。
    李沐沐问温斯蒂要不要去，温斯蒂自然是要去的，来天门这么久，她都没有找到好玩的地方，怎么可能错过这种邀请。
    反正也是鬼市，黑灯瞎火的都不用仔细梳洗装扮，带一条丝巾遮挡一下面容就可以了。
    就以左妍身上这一套鲜红嫁衣的行头，配合着消散不开的猪血腥味，李沐沐觉得出去玩应该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三人进入鬼市的那一刻，懂礼貌的本地人纷纷让开道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完全没有靠近过来骚扰搭讪的意思。
    鬼市里没有什么能吃东西的地方，正经人也不会在后半夜里跑到这儿来吃宵夜。唯一可以吃的热食，就是街口老婆婆推车叫卖的羊肉汤。
    东西方都有恶鬼伪装成羊的传说，只不过有些人惦记的是羊的屁股，有些人想的是能不能卖钱。
    本地的午夜羊汤当然也有讲究，过去是专门给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们准备的。
    几十年前那时候，烟土尚未禁绝，烟馆更是泛滥成灾。一到天黑就有那些抽烟抽到人事不省的老烟炮儿们，从烟馆里面被赶出来，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回家。
    脑子清醒一点的，还能找到回家的路。脑子不清醒的，或者连家都没了的，迷迷糊糊往街上一趟，明天能不能再醒过来，就要看个人的命数了。
    这个时候一碗熬得雪白滚烫，加足了白胡椒面，还有一些不能细说的佐料的羊汤，就是救命的神药。
    又被称作还魂汤。
    除了羊汤之外，鬼市上还有一种不对外卖的吃食，也可以说是水果，就是切片的青萝卜。
    天门本地特产的青萝卜甜脆多汁，许多买不起水果的当地百姓，就拿青萝卜当做消暑解渴的零嘴。
    当然重点不是青萝卜好不好吃，而是传说萝卜去邪，通窍，而鬼没有窍门，不吃萝卜。
    所以如果你看到摊主或者顾客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青萝卜，不管他真实身份如何，至少可以确定是喘气的活人。
    三更半夜吃生猪肝的那就不一定了。
    如今是太平年月，鬼市上很少能看到粮食布匹，管制物品，枪炮弹药这类东西，大多都是古董文玩，这里又有许多细分。比方说有专门卖石头的，有专门倒腾土里东西的，还有家道中落出来变卖祖产的。
    每个人都有故事，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擅长讲故事，半夜里出来做生意的摊主，他手里的东西多半都有故事，但却不怎么喜欢讲话。
    左妍带着两个小姑娘来到一处摊位前，蹲下身拿起一对锈迹斑驳的青铜烛台，轻声问道：“这个你们也敢拿？”
    摊主缩着脖子，一句话都不说，看起来性格很内向。
    他手里没有青萝卜，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嘴里叼着烟卷，都快要烧到嘴了，还是一动不动。
    “这一对多少钱？”
    “您……您喜欢就拿去玩！”
    “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就当是我孝敬您了。”
    摊主抹了一把冷汗，哆哆嗦嗦从怀里飞快地掏出一沓纸钱，恭恭敬敬地递送到左妍手上。

 第246章 鬼市上什么都能买到

    第246章鬼市上什么都能买到
    李沐沐是不能理解，左妍师姐为什么能看上这一对青铜烛台。
    感觉也不是给活人……啊，那没事了。
    左妍蹲在地摊前，给她和温斯蒂小声解释：“你们看这烛台的款式，应该是春秋时期的陪葬品，老板口音是豫州那边的，应该是刚入行，懂一点东西，但不多。”
    她转回过头问摊主：“你师父没教过你，墓里有三种东西是不能拿的吗？”
    摊主脸都白了，闷声说了一句：“俺就是收个货，哪知道这些……”
    左妍没有再跟他继续纠缠，对李沐沐说道：“老话说人死如灯灭，死人管不了阳间事。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生前奢华大葬，死后被人挖坟掘墓这都很正常。其他的陪葬品拿了也就拿了，只有烛台、棺椁和尸身是不能动的，这不叫陪葬品，就是墓葬本身。”
    “拿了人家的烛台，相当于毁了人家回阳间享受子孙香火的路，这就算是结下了大因果。孤魂野鬼也就罢了，一旦墓主人是个修炼有成的，搞不好就要闹出人命官司。”
    摊主把头埋得更低了，一声都不吭。
    李沐沐很困惑：“师姐伱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会去盗墓。”
    “这些都是常识啊。”
    左妍无奈道：“你刚从海外回来，不了解国内的情况，有很多风土民俗，江湖规矩都是口口相传，不落于文字的。我也没办法给你整理出来，只能想到什么就跟你说什么，以免你日后行差踏错。”
    “谢谢师姐！”
    李沐沐真心实意地道谢。
    风土民俗，江湖规矩也分为很多种类。
    一部分是大家约定俗成，另一部分则可以被称作为服从性测试。
    就像狼人杀一样，除了纸面上的游戏规则，还有不成文的潜规则。约定俗成的规则是不许打场外，比如我看他长得就像狼，他每次都是狼，这次也必须是狼……这种理由是不可以的。
    另外一种“村规”，比方说XX是我女神，谁都不许杀她之类的……这种规定就很破坏气氛。
    地方民俗也是如此。
    普通人家娶亲，新郎到了新娘家门口，娘家人象征性地为难一下，这属于约定俗成。
    你非要让新郎跪到地上学狗叫，叫足一百零八声，然后说这是我们家的规矩，这就很恶心人了。
    左妍带李沐沐来逛鬼市，就是给她讲解这些所谓的风俗，规矩，哪些看似离谱，实际上背后有很深的寓意和历史传承。哪些听上去很有道理，实际上就是编造出来欺负老实人和外行人的段子。
    李沐沐听得很敷衍，温斯蒂听得很认真。
    走到一家卖洋货的摊位面前，左妍拿起一瓶血红色的试管药剂，正打算给李沐沐讲解，身后突然有人开口说道：“你是谁家的新娘子，怎么三更半夜跑出来游玩？”
    这话一出，整个鬼市都安静了下来。
    李沐沐回头看去，就见说话那人年纪轻轻，衣衫华贵，腰里拴着玉佩，手里拿着折扇，一副富家公子的浪荡模样。
    富家公子跑到鬼市来捡漏，这不算稀奇。但如此明目张胆地在鬼市上搭讪陌生女子，这就很稀奇了。
    周围方圆十米以内，无论买主还是卖主，所有人都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样，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位公子哥。
    这是哪儿来的愣头青？
    然而年轻公子自己却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那身红嫁衣下包裹的窈窕身段。
    跟着公子一起过来的两个伴当脸都白了，拼命拽着公子哥的衣袖，想要把他拉走。可公子哥就像是吃了秤砣一样，一步都不肯动弹，一甩手把两人挣开：“拽我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和这位姑娘说话么！”
    就是看见了才要拽你啊！
    divclass=contentadv面对这年轻公子哥毫不掩饰的炽热目光，左妍莞尔一笑，轻声低语：“公子怎么忘了呢？我是你的新娘子啊！”
    “啊？啊这……”
    年轻公子眼神一阵恍惚，下意识地问道：“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呀！”
    “你来找我……”
    年轻公子眼神迷离，喃喃自语：“这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成何体统，快跟我回家去！”
    “公子说的是呢，不知公子姓氏名谁，家住哪里？”
    “娘子怎么忘了，我叫杨彦昌，家住……”
    年轻公子话还未说完，就被身边的伴当一掌拍在后脑勺上，当场拍晕过去，两人二话不说，扛起公子转身就跑。
    “唉，世人多偏见啊。”
    左妍回过头来叹气道：“你师姐我其实也老大不小了，很想成家的。刚才那位公子一看家里就很有钱的样子，可惜了。”
    我觉得他们那个不叫偏见，而且怎么说呢……
    “你开心就好。”
    “说得对，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最重要还是活在当下。”
    想要白嫖男人却没嫖上的左妍只是消沉了几秒钟，就重新振作起精神：“走吧，咱们再转转，说不定就能遇见什么好东西，我跟你讲，这里还是有点门道的。”
    说话的功夫，旁边人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大家都行色匆匆，慌里慌张，就跟见了鬼一样。
    但见鬼这种事情，在鬼市里只能说少见，绝不能说没有。
    你要是连鬼都怕的话，还半夜爬起来做什么生意，躺床上多睡两个时辰起来和面卖早点不好么。
    所以依然有不少摊主仗着自己命硬，大大方方地坐在原地连屁股都不挪一下。
    在这些人手里，什么都有可能淘换得到。
    温斯蒂就看中了一套印章。
    这是十枚鸡血石刻出来的印章串在一起，组成一套，上面没有具体的人名，只有花纹图案。一般人见到这种东西，都不一定能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摊主卖的就是鸡血石的钱，那个鸡血石的质量也谈不上有多好。
    这套东西在行内人眼里卖不上价，除非遇到大冤种。
    比如温斯蒂·弗洛伊德。
    “这个，多少钱？”
    摊主抬头一看，居然是个小洋妞，中文极其生硬，正想要开口，冷不丁看到旁边的左妍，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硬生生把刚编好的故事从嘴边收了回去。
    “两百……您要是喜欢一百块就给您拿走。”

 第247章 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

    第247章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
    李沐沐没想到温斯蒂居然真的花一百块钱把那套印章给买下来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是啥。
    打开笔记本扫了一眼，居然看到了描述。
    “侦测到未知奇物——复合嵌套鸡血石印鉴。”
    “明国钱庄票号制作银票时用于防伪的复合印鉴，由于原主家突然破产倒闭流落民间。印鉴上缠绕着票号大掌柜悬梁自尽时迸发的怨念，经过几十年的磨损也差不多烟消云散。并没有任何其他作用，但信用之神妮雅拉的信徒似乎热衷于收集此类物品，可以从他们手中换取一笔不菲的回报。”
    又是阵营货币啊……
    这让李沐沐想起自己在奥林匹斯号上制作出来的那个颅骨圣物。接引菩萨似乎并没有要求供奉或者献祭此类物品的爱好，只需要摆放在公开场合彰显存在感就可以了。
    “你要这个有什么用吗？”
    “也许有什么用吧，能换到什么东西。”
    温斯蒂对此也是不太确定，随手就把这套印章扔进了身后的缝隙里面。
    “你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就花钱买？”
    “如果有需要才花钱的话，那还能算是什么有钱人？”
    很好，说的太好了，李沐沐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言语来进行反驳。
    师姐和温斯蒂都找到了看上眼的东西，唯独她走到现在一无所获。
    无论是那些瓶瓶罐罐的古董，乱七八糟的文玩，还是各种古旧书籍字画，李沐沐都没有任何兴趣。
    她实在是不懂这些。
    出了鬼市，左妍依旧兴致冲冲：“我带你们去洗澡呀！”
    洗什么？
    这大半夜的……
    李沐沐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是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
    “都这个点了，哪还有什么正经的！”
    说得好啊！师姐伱真会玩！
    李沐沐转头看向身后黑暗笼罩的街巷：“这个也属于娱乐项目吗？”
    “对的。”
    左妍嬉皮笑脸：“偶尔是会有这样的娱乐项目。”
    她话音未落，就见那黑暗之中十几名蒙面的黑衣人缓缓现身，其中走在最前方之人头发花白，手持一柄桃木宝剑，遥指着左妍三人冷声喝道：“孽障！还不显出原形！”
    哈？呵！
    左妍放下手里打包好的烛台，将李沐沐二人护至身后，双手叉腰冷哼道：“老杂毛！你混哪条道上的！管天管地你还敢管姑奶奶我自由恋爱？”
    那老人闻言，缓缓摘下面巾，露出一张……西洋人的脸。
    ？？？
    左妍一脸问号。
    只见那老人将桃木剑竖在自己面前，口中高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闪耀的白光瞬间从桃木剑上绽放，直接将黑夜化为白昼。
    左妍二话不说，一手拉住一个人，卷起一团黑烟转身后跑。
    “咱跑什么呀？”
    一溜烟跑出两条街外，刚刚站定，李沐沐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多吓人啊！”左妍猛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活见了鬼的样子：“那是什么玩意啊？我还以为是哪个道观的牛鼻子跑出来了……”
    “是洋人。”
    “我知道是洋人！”左妍气恼道：“一个外国老头手里拿着桃木剑，嘴里喊着太上老君，圣光啪嚓一下子就劈下来了，你不觉得很恐怖吗？”
    也还好吧。
    李沐沐小声说道：“咱家娘娘的画风不就是这样的么？”
    “呃……”
    左妍眨了眨眼睛：“娘娘在国外也是这个样子的？”
    “你问我我能知道什么，我只是个刚入门的新人啊。我只知道接引菩萨在联邦那边有个西洋神名，叫做冥天使安赫莉卡。”
    李沐沐有些无语。
    “再说师姐你不是城隍司的夜巡游吗？那些人藏头露尾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你怕他们做什么？”
    “……”
    可疑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钟后，左妍抬起头来，正色说道：“其实我是担心你们两个的安危，毕竟是我带你们出来玩的，万一真的动起手来磕碰到你们，回去之后对你家人不好交待。”
    这是你刚想出来的借口吧？是吧？
    李沐沐正要开口吐槽，就感觉头顶一阵刺痛。绽放着神圣光芒的桃木剑划破夜幕，从天而降。
    那白发苍苍的西洋老者带领手下众人紧追而来，见桃木剑已经定住三女，反手掏出怀中圣经，撕下一页夹在右手中指与食指之间，沉声喝道：“孽障！速速显出原形！”
    他手指间的圣经纸页无风自燃，化作一条火龙，朝着三人呼啸席卷而去。
    左妍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脸上三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同时睁开。
    她的身体一点点拔高。
    西洋老者发出惊恐的尖叫。
    借助着圣光与烈火带来的光亮，他终于看清了那红衣女子的真实面貌。
    她那娇弱的身躯一节一节拉长，膨胀，红嫁衣下伸出一双双纤细的手臂，如同节肢一般笼罩住街道两旁的建筑。
    就像是一只放大了上百倍的……蚕！
    而在那恐怖巨蚕的身后，还矗立着两个更加恐怖的身影。
    他看不清，因为在他直视巨蚕的那一刻，双眼就已经开始融化，血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淌出来。
    只不过是虫子！
    他试图安慰自己，只是虫子，没有什么可怕的。
    但那虫子的影像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了他的脑海里面，无论怎么努力都挥散不去。
    是蚕。
    是蚕不是虫子，是蚕不是虫子，是蚕不是虫子是蚕……
    那些扭曲蠕动的虫子张开锋利的口器，开始啃咬他的脑干。
    他试图咬破舌尖，唤回自己的理智，可是一张嘴，舌头就喷了出去。
    血红色的丝从他的眼眶里，鼻孔里，耳朵里，缓缓钻出。
    “无上天尊……”
    西洋老者跪倒在地上，艰难地举起圣经，声嘶力竭地高呼：“救赎我……”
    他的肋骨如同虫子的节肢一样从体内一根根向外探出。
    桃木剑瞬间失去光泽，坠落于地，咆哮的火龙也燃烧殆尽，只剩下半空中焦黑的飘零残叶。
    “你非要让我现原形，看呗，看啊！”
    左妍收回异象，气鼓鼓地捡起地上的桃木剑，随手甩了几下，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人，连忙转过头来问道：“刚才没有吓到你们吧？”
    “没有没有！”
    李沐沐啪啪鼓掌：“师姐耍得好啊，再来一个吧！”

 第248章 信任与怀疑的边界线

    第248章信任与怀疑的边界线
    高山每一次来找王云霄，都能刷新自己心中对这小子的刻板印象。
    他不是在认真学习，就是认真锻炼，完全看不出一个江湖混混的模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眼前这个捧着书本苦读的学生，就是南通区声名最显赫的大混混，没有之一。
    只能说无论做哪一行，肯动脑的永远都比卖力气的更加优秀。
    “这是什么书？”
    “词典。”
    “英文词典？”
    “拉丁文的。”
    “拉丁文是什么……不是，学拉丁文有什么用？”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王云霄合上词典，抬头看向高山：“秦局找我又有什么事？他不知道我那些兄弟都在医院还没回来吗？”
    “不是秦局，有个案子想请你帮忙。”
    “第一，我不会破案，第二，我只听秦局的指挥，请不要给我找事。”
    王云霄并没有立刻答应。
    眼瞅着这个月十五号就快要到了，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给自己找事。
    高山无奈道：“就麻烦你过去看一眼，出个主意。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王云霄不解道：“到底是什么案子，伱不说清楚了我怎么帮你？”
    高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档案卷宗，递给王云霄。
    一个案发现场，只有满地血水，没有尸体。
    尸体应该是被人收走了，因为是在大街上，也不好处理血迹，天一亮就被人看到了。
    除了地上的血迹之外，还有人在案发现场周围发现了大量的活蚕。
    有人说这是西南那边的蛊虫，吃人肉喝人血的，可能有剧毒，千万不能碰触。
    有人一听什么？有毒？这不拿回去泡酒！
    还有人根本不信什么蛊虫，直接捡回家里油炸了一锅，当天晚上一家七口都进了医院。
    只能说明国人在这方面……唯独在这方面的胆子特别大。
    “蝉我知道能炸着吃，蚕能炸着吃吗？又不是蚕蛹，那玩意扔油锅里不会爆浆么？”
    王云霄并没有问好不好吃，想来味道应该是不错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把一家七口都送进医院。
    北方人有吃烤蚕蛹的习惯，甚至就连蚕蛹里面孵出来的蛾子，去掉头之后也可以烤着吃。
    这就和毛蛋毛爪一样，属于北方烧烤界密不外传的黑暗料理。
    这个案子直到这里，都没有他什么事，甚至都不是警察局该管的事。
    这年月的警察局不像后世那种，你在街上跟人家吵两句都能打
    你自己在大街上捡虫子吃中毒了，叫我们有什么用？咋地，让我们去抓凯瑞甘啊？
    但后面的问题就开始复杂起来了。
    那些食物中毒被送进医院的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坚称吃下去的虫子没有死，爬到了自己的脑子里，强烈要求医生给他们做开颅手术。
    最后报警的是医院里的医生。
    divclass=contentadv最初医生诊断得出的结果，是虫子体内的毒素损伤了病人的脑神经，让他们产生出了幻觉。但经过警察的进一步调查，发现事态有可能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不仅是吃虫子的那家人，还有那些拿回去泡酒的，抓在手里玩的，故意踩死的……反正就是手欠嘴欠的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类似的幻觉，要不就是梦到身上有蚕在爬，要不就是感觉脑子里有蚕在蛄蛹。
    这也就是在大城市，要搁在偏僻一点的乡下地方，还找什么警察，早就请大师过来做法了。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在大城市里找警察……高山转过身来还是得找王云霄。
    回音侵蚀啊这个是。
    王云霄看到最后，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很典型的回音侵蚀现场，一个污染源，莫名其妙的污染扩散。
    解决办法也很简单，上医院让医生开点安定类药品，回家好好睡一觉，多睡两天就没事了。
    如果就只有档案卷宗上这些东西的话，高山完全没有必要来找自己。
    “秦局让我们多派一些人手来查这个案子，尤其是我挑出来的人。”
    高山眉头紧皱：“现在好了，我脑袋里面也有虫子在爬。”
    所以你就把虫子给我端过来了是吗？
    王云霄放下档案卷宗问高山：“你是想让我给你一个解释，还是一个真相？”
    高山不解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个案子有没有什么可以突破的方向，或者解决这种幻觉的办法。”
    “是有区别的。”
    王云霄耐心解释道：“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让你接受，就是解决你所谓的这种幻觉的最好办法。听说过疑邻盗斧这个典故吗？”
    “没听说过。”
    “很好，很有精神！”
    王云霄心说我算是感受到小刘护士教课时的心情了。
    好想拿把AK扣死扳机把讲台下面的学生全都突突掉……
    “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就假设你现在抓小偷，正好有一个嫌疑人，你怎么看他都有嫌疑，虽然没有证据，但你特别自信就是他做的案。结果这个时候别人告诉你，他没有作案时间，你怎么办？”
    高山马上回答道：“那他就洗脱嫌疑了。”
    “对，道理是一样的，你现在感觉脑子里有虫子在爬，别人怎么说这是幻觉，哪怕你自己也说这是幻觉，但你在心里是不信的。你越是去想象它，它就会变得越真实。除非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让你的大脑放松下来，这样才能缓解现在的症状，我这样说听懂了吗？”
    “听懂了。”
    高山回答的非常干脆：“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光听没用，你要相信，不要钻牛角尖，不要抬杠，不要为了反驳而去反驳。”
    王云霄盯着高山的眼睛认真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能百分之百治愈某种病症的神药，也没有百分百完全正确挑不出毛病的语言文字。人与人之间想要建立起信任很难，但信任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前提。”
    小刘护士当初可不是这么教的，但王云霄不能照本宣科。他那帮子兄弟就是太相信他了，说什么信什么，所以小刘护士在第一节课上才要教他们不要什么都信。
    信任与怀疑，在唯心主义的世界观里并没有明确的度量标准。
    而明国人一向擅长中庸与调和。
    高山并没有多浪费一秒钟的时间去犹豫，当场开口说道：“好，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无条件地相信。”

 第249章 回音侵蚀的二度重演

    第249章回音侵蚀的二度重演
    并不是有事实真相就一定能说服人。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把探究事实真相在第一位。
    有可能在他们心里，尊严或者金钱比事实真相重要的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责任。
    在高山心中，自己肩膀上承担的责任是第一重要的，只要是工作需要，他可以在心中完全放下对于王云霄的偏见。
    过去很多皇帝心里面都希望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臣子，在需要的时候发挥作用，但是在不需要的时候又嫌弃得不行。
    就像是夜壶。
    “有一句老话，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总不会连这个都没听说过吧？”
    “这个听说过。”
    “那就行，我就拿这句话给你举例。为什么被蛇咬的人会怕绳子，因为井里的光线阴暗，绳子漂浮在水面上看起来就像是蛇一样，会激发出他脑子里潜藏多年的，对于蛇的恐惧。”
    面对文化素质比自己还低好几个年级的高队长，王云霄只能把自己的智商也调整到小学生的水平，才能跟他正常沟通。
    “人类的许多记忆，并不是储存在大脑里，而是铭刻在骨血里面。就像是我们闻到食物腐烂的味道会恶心，知道不能吃，看到蛇和虫子就会害怕，知道有毒，这都是祖先留给我们的记忆。”
    “你们现在遇到的这种情况，我认为医院里的医生分析的比较准确，只是还不够透彻。并不只是虫子体内有毒，吃下去才会出现症状。而是那些虫子本身分泌出来的体液和气味，残留在那些人的手上，还有现场。虽然伱闻不出来，但你身体里隐藏的记忆已经被激活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
    “实际上，这应该算是一种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高山想了想，点头道：“我觉得你这个说法很有道理，我完全能接受。那事实真相又是什么呢？”
    王云霄笑道：“我觉得秦局让你加派人手调查这个案子的真实目的，并不是希望你去破案，而是想要让尽可能多的人手接触到这种侵蚀现象，以此来锻炼你们的侵蚀抗性。”
    “侵蚀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现在遇到的这种情况。”
    不是王云霄不想给他解释什么叫做回音侵蚀，就他这种文化水平真的理解不了。
    而高山已经算是警局里资质最优秀的种子了。
    普通人对于回音侵蚀的抗性几乎约等于零，甚至还有可能是负数。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我说了我脑子里有虫子在爬你们为什么不听！它还在咬我！”
    此时此刻躺在医院里的那些重病号，情况更加糟糕。
    王云霄跟着高山一起过来，看到的就是这种已经失去理智，被绑在床上还拼命挣扎的疯子。
    除了食物中毒的那一家七口之外，还有不少街坊邻里，甚至就连高山手下的警员们都陆续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全都被送到案发现场附近的同一间医院来治疗，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我为什么要信你们？”
    “你们为什么不信我？”
    “真的有虫子！”
    “好疼啊！”
    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与惨叫哀嚎此起彼伏，吵得人头皮发麻。
    王云霄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也有虫子在爬，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可能进一步升级了。
    “高队，马上隔离这家医院，禁止所有人员进出！你去找秦局汇报情况，还有维罗妮卡修女，让她带上武器过来。我去找这里的院长。”
    正常的回音侵蚀现象不会这么夸张。
    回音虽然会扩散，但也会随着扩散不断减弱。
    王云霄此前也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到现场一看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回音侵蚀虽然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但如果把所有的受害者都聚集在一起不加管束，反而会形成新的回音。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
    就好比方说你在上班摸鱼刷手机，突然工作群里有人说了一句，楼下闯进来一批古惑仔见人就砍。
    你在第一时间肯定会选择相信并且开始紧张，这就是受到了回音侵蚀。
    然后你走到外面，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群里也没有人截图，发视频或者更新消息。就这样过了十分钟什么事都没发生，你感觉自己可能是被人骗了。
    这就是侵蚀在逐渐减弱。
    这个时候又有人在群里说，我看到古惑仔砍人了。
    你说无图言屌，他沉默不语，你嗤之以鼻。
    然后第三个人，第四个人开始在群里散布同样的消息。
    虽然还是没有图，楼下还是没有动静，但你已经有点慌了。
    然后群里说话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甚至高呼：“他们拎着刀上来啦！浑身都是血！”
    这个时候虽然你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实际的证据，但在你心里已经滋生出了绝望恐慌的情绪。你的脑子根本不可能再冷静下来思考这个问题的合理性，所有的脑细胞都开始拼命努力寻找逃生的通道。
    第二次回音侵蚀就此生成。
    这玩意不能放一起啊？我也不知道啊！
    不过还好，只要知晓回音侵蚀的原理，解决眼前的问题并不算困难。
    王云霄见到医院的院长，直接掏出证件：“现在情况紧急，请配合我的工作。所有出现幻觉的病人都需要立刻注射安定药物，然后把幻觉最严重的病人单独隔离起来。”
    院长扶了扶眼镜，心平气和地说道：“小伙子，我不知道你这个证件是哪里来的，但你肯定不了解现代医学，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我们要根据具体的情况对症下药，不能……”
    王云霄掏出手枪对准院长的脑门：“我了不了解现代医学不重要，你再跟我扯皮浪费时间，信不信我崩了你？”
    没想到院长依旧是不急不慌，摇头说道：“小伙子，就算你真是警察，也不可能开枪射杀一位公民。你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构成违法犯罪，如果身为警员都不能遵纪守法……”
    砰——！
    子弹从他的头皮上擦过，院长嗷地一下趴到了办公桌上。
    “我懂的是不多，可你懂得也有点太多了吧？”
    王云霄将滚烫的枪口贴在惊魂未定的院长的额头上，低声说道：“院长先生，回头找个好地方，咱们好好聊聊法律。”

 第250章 事态升级但尚未失控。

    第250章事态升级但尚未失控。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警局的增援很快赶到。
    “特务局那边我已经打报告上去了，目前是什么情况？”
    秦向东来到现场，见到王云霄直接问道。
    “暂时控制住了。”
    在给病人注射过安定药物之后，绝大多数病人都迅速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喊叫。
    王云霄又让人打开医院内的广播，调到最大音量，用枪口逼着院长在广播台里诵读去年的工作报告。
    现在刚念到第三个未来规划目标里面的第二小节。
    这是想当初小刘护士传授给他的物理驱邪小妙招。
    除了最开始的回音侵蚀是通过接触传播之外，第二批受害者，也就是负责调查案件的警员，还有这家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和病人，他们受到侵蚀的主要传播途径是通过“声音”。
    因为病人一直反反复复地念叨，脑子里面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出现画面。
    这种声音，可以通过其他的声音进行抵消。
    无论他们愿不愿意听，喜不喜欢听，当广播喇叭里的声音足够大的时候，他们的大脑就会下意识地停止对于“虫子”的思考，转而开始对又臭又长的演讲稿产生怨念。
    经过这样双管齐下的治疗，场面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那些遭受回音侵蚀最深，已经完全失去理性无法控制自己的病人被单独隔离起来，其他病人的症状都出现了明显的缓解。
    返回医院的高山立即对自己手下的警员进行救治。
    他确定王云霄的方法是有效的，在接受了合理的解释之后，自己脑子里面的幻觉已经消失，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复发迹象。
    但这种急救方法对于他手底下的人就不太管用了。
    “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啊队长，可是我脑子里真的有虫子！”
    “你听我说……”
    “伱听我说啊！真的有虫子！虫子在我脑子里爬！”
    遇上这样的死犟种，高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还不是一两个的问题。
    他手下的人都这样，更何况是其他普通人。
    “维罗妮卡修女，你知道这种虫子是什么来历吗？”
    秦向东只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没想到维罗妮卡点头道：“知道，但这不是虫子，而是幼年的蛾。”
    “那不就是蚕？”
    “不是蚕，是蛾。”
    维罗妮卡纠正道：“如果您不了解这段历史的话，我并不建议您寻根究底，以免受到污染。”
    秦向东沉默了一下，又问道：“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维罗妮卡点头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向他们宣传前进教会的教义，让他们加入弥赛亚的怀抱。”
    “你这是趁火打劫！”
    “我只是在回答您的问题。”
    维罗妮卡正色说道：“传教并不是我的工作，但您要知道，绝大多数人在做错事的时候，其实并不愿意让别人指出自己的错误，他们往往只想尽快推卸自己的责任，然后装作无事发生。”
    “他们的思想已经受到回音侵蚀，陷入到了偏执的死循环当中，他们根本不想听解释，也不想要真相。他们只想要他们能够理解的东西——比方说随便信点什么，烧烧香，磕磕头，让万能的神仙来解决一切问题。”
    “这就是宗教存在的意义。”
    divclass=contentadv秦向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除了这个最简单的方法，还有什么办法？”
    维罗妮卡看向王云霄：“王科长的处理方式就很专业，不需要我们再多做什么了。只是我不太清楚，你让我带武器过来做什么？”
    她向王云霄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拎的旅行包。
    “以防万一。”
    王云霄指了指身后的办公室：“那个院长已经被我控制住了，我怀疑他有问题。”
    “什么问题？”
    “那我怎么知道，等特务局的专家来处理吧。”
    那位院长在面对枪口时候的反应，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怎么说呢，就是有种……虽然我知道不能做蠢事，但我控制不住自己就是要做的那个意思。
    从心理学层面上来说这个叫做强迫症。
    但也有可能是被人威胁，教唆，蛊惑……
    南通区警局的前任局长就是这么栽进去的。
    至于这背后有没有野生的伶官作祟，王云霄不打算继续追查。
    什么事都要我来做，你当我是小说主角呢？整个警局的工资都发给我好不好？
    事实上王云霄真正担心的事情，有些不太好说出口。
    正如维罗妮卡所说，这些在精神层面遭受折磨的病人，会不由自主地寻求精神上的慰藉。
    维罗妮卡可以不主动传教，但是换做别人呢？
    现在这个情况真的只是意外巧合吗？会不会是有人在暗中故意推动？
    “那些重病号。”
    王云霄正色说道：“除了院长可能有问题之外，那些重病号也需要专业人士进行特殊看护。”
    维罗妮卡笑道：“走吧，咱们去看看。”
    所有的重症患者——不只是食物中毒的那一家七口，还有一位拿回去泡酒的老爷子，都被注射进双倍的安定药物，集中到医院的地下一层进行隔离。为了防止意外，他们的嘴里都塞满了纱布，确保他们发不出声音，手脚也被固定在病床上无法挣扎。
    “你刚刚说的蛾是什么？”
    走到病房门外，王云霄小声询问维罗妮卡。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也只是在教会收藏的档案里看过相关的记载。”
    面对王云霄的询问，维罗妮卡没有再语焉不详。
    主要是因为王云霄可以承受住这种层面的知识污染。
    “当时正值新神与旧神交替的特殊时期，有人试图创造真神，不过他们的疯狂实验并没能取得成功，最后只创造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怪物，我们称之为神孽。”
    “当然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根本分不清楚那些怪物与真神的区别。”
    “你知道的，人如果非要找一个精神寄托，就连意大利面都能被他们供上神坛。”
    “绝大多数神孽都是毫无利用价值的失败品，不过这其中也有少数几个半成品，勉强达到了接近神的层次。比方说当初诞生在天门市的‘蛾’。”
    “为什么要信仰扑棱蛾子？”
    “不是扑棱蛾子……虫躯只是表象，‘蛾’的真正含义，是象征着生命的蜕变。原本只是一个失败品，甚至就连‘蛾’本身都没能成功降生。但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或者说教会没有记录的某些事件，有人将‘蛾’的概念重新嫁接到了东方的‘羽化飞升’概念上面。”
    嫁接？
    王王云霄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概念还能嫁接的吗？

 第251章 羽化飞升的字面意思

    第251章羽化飞升的字面意思
    “很多汉语词汇，是不能从字面意义上去理解的，比方说夫妻肺片既没有夫妻也没有肺片。”
    看到王云霄一脸困惑，维罗妮卡耐心给他解释。
    “羽化飞升这个词的含义，从字面上理解，确实是昆虫破茧，长出翅膀的意思。但我们一般都将这个词作为修炼到极致，飞升天界的描述。”
    “羽化，是一种形容。”
    “但有人强行从字面意义上曲解，认为修仙就是要变成虫子，然后结茧，破茧，长出翅膀。”
    “原本的失败方案，经过这样一嫁接，就变成了正宗的东方修炼法门。”
    “是不是很有趣？”
    哪里有趣？
    王云霄听得直反胃。
    这种知识确实带有强烈的污染性，光是听维罗妮卡这样描述，就已经让他感到不适了。
    你听着觉得荒谬，架不住真有人信。
    “然后呢？他们这种算是什么情况？”
    “虽然有人选择蛾的修炼途径，但实际上是没有蛾神的，也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爆开一地的虫子的情况。”
    维罗妮卡摊手道：“我猜测……只是猜测，可能有一只‘蛾’在那个地方遭到了袭击，受到了另外一种力量的影响，而这些蚕不过是战斗余波中出现的衍生物。”
    毕竟这个世界的规则太复杂，体系太多，最重要的是，很多规则与体系都是新生事物，根本没有记录。
    正说着话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朝着病房里望去。
    维罗妮卡拉开旅行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把造型别致的大枪。
    “这什么？”
    “霰弹枪。”
    “我知道是霰弹枪。”
    王云霄心说你手里这玩意的口径说是发射榴弹的都有人信，这是杀人还是杀大象用的？
    维罗妮卡从旅行包里掏出来的是一把经典款的温彻斯特M1887杠杆式霰弹枪，只不过是在这个经典款的基础上又添加了一点点的魔改。
    原本打12号弹的枪管就已经够粗了，这把枪的口径又增大了一圈。从枪托到枪身，前后左右都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金色圣言。
    维罗妮卡并没有打算直接使用这把霰弹枪，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开枪确实效果拔群，但很容易连同病人一起送走。
    她掏出这把枪只是有备无患。
    将霰弹枪背在身后，她转手又从旅行包里掏出两把手枪，同样也都是刻满圣言的教会专用款，开始不紧不慢地检查弹夹。
    王云霄注意到她弹夹里的子弹外壳上都密密麻麻地刻着字。
    “这边交给你？”
    “行，伱去吧！”
    两人并没有做更多交流，简单两句话就分配好了各自的工作。
    王云霄回到地上一层，看到高山开口就问：“医院内外已经封锁了？确定没有人进出？”
    “对。”
    “马上检查所有的房间。”
    “检查什么？”
    “检查什么不重要，主要是搞点动静出来。”
    吩咐完高山，王云霄走到无人注意的角落，拿出笔记本。
    “侦测到侵蚀：羽化之秘。”
    “你看到了一条羽化飞升的道路，它在你耳边呢喃低语，要你挣脱一切束缚，获得自由解脱。”
    divclass=contentadv“侦测到侵蚀：命运彼岸的窥视。”
    “有人试图透过命运长河窥探你的人生轨迹，并在未来的某一时刻留下了意义不明的标记。”
    “侦测到侵蚀：觥筹交错。”
    “一名花间客对你使用了‘觥筹交错’，在你的大脑里种下了某种精神暗示。”
    “侦测到侵蚀：妮雅拉的触须。”
    “你已经进入了妮雅拉的视野，她的触须缠绕住了你的脚踝。”
    “侦测到侵蚀：解放神学。”
    “前进教会的修女对你进行了一次传教。”
    …………
    好家伙，我这是中了什么流感支原体合胞病毒混合大礼包了吗？
    王云霄这两天每次翻开笔记本，都能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但他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也不知道这些侵蚀都是从哪儿来的。
    维罗妮卡传教了吗？她自己都说传教不是自己的工作了。
    难道跟她闲聊的时候听她夹带两句私货就算是被传教了？
    有的时候探测仪太敏感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知道有侵蚀，王云霄也没办法，别人喝一碗羊汤就能忘得一干二净，他喝什么都没用，只能这样挂着一身DEBUFF，让它们自己慢慢消散。
    相对来说更加实用的，还是从李沐沐那个笔记本里白嫖过来的第二个功能。
    魔法物品侦测。
    “侦测到II级圣物：前进教会的圣徽。”
    “前进教会圣徽的持有者，可以屏蔽一切对于自身教会专属武装的侦测、感知与鉴定。”
    王云霄还能说什么，只能说牛叉，不愧是战斗修女，人家直接给自己全身禁魔了，让你看都没法看。
    “侦测到I级魔法物品：恶毒之牙，距离25。”
    “由恶魔牙齿打磨出来的念珠手串，可以拨动念珠进行不间断的言语蛊惑、诅咒和洗脑教唆。”
    果不其然。
    刚刚王云霄和维罗妮卡在地下一层聊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一丝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异样。
    没有什么实际证据，就是自身的直觉。
    他们俩就站在楼梯口，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过来的话，绕不过他们这里。
    除非是……通风管道或者下水管道。
    或者在精神层面。
    王云霄是不相信有人能远隔千里对医院里的病人施法诅咒的。
    还是那句话，他要是有这个本事干点啥不好，非得跟这几个平民百姓较劲？
    这里又没有穿紧身衣戴头套的变态白人义警，值得化妆成小丑去跟他对线。
    真正实力强大的人，不需要装神弄鬼。
    所以王云霄更倾向于这个想要搞事的人就在医院内部。
    现在警察已经封锁了医院，控制住了事态。他居然还敢搞事……姑且不讨论这家伙是什么心态，王云霄推测他肯定是有所依仗。
    果不其然现在翻开笔记本，立刻就看到了一个很可疑的东西。
    趁着高山带领警员大张旗鼓搜查病房的功夫，王云霄手里捏着笔记本，不动声色地朝着笔记本提示的方向靠近过去。

 第252章 点燃那头飞奔的秃驴

    第252章点燃那头飞奔的秃驴
    地下一层病房中，一名被牢牢捆绑在病床上的病人正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地挣扎，即使自己的手腕脚踝都被磨破了皮，鲜血浸透了绑带依旧不肯罢休。
    虫子虫子虫子虫子……
    真的有虫子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我？
    我说有虫子就是有虫子，你们要信我信我信我信我……
    “啊——！”
    经过不断的挣扎，他终于将双手挣脱出来，坐起身掏出塞在嘴里的纱布，满腔的倾诉欲望在这一刻强烈地迸发出来，催促着他大声呐喊，嘶吼，咆哮……
    砰——！
    房门被粗暴地一脚踹开。
    维罗妮卡冲进病房，一手扼住病人的喉咙，将他死死地摁在床上，一手拿起胸前的钢铁齿轮十字架，贴到他的脸上。
    病人顿时爆发出凄厉的尖叫。
    “蛾神将要降临！指引我们飞升的道路！”
    即便是被十字架镇压得全身抽搐不休，他依旧艰难地发出声音。
    “它凭啥指引你啊？”
    维罗妮卡微笑着问道：“伱有了解过它么？供奉过它么？给过它什么祭品？还是说你长得好看？”
    病人愣住了。
    他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
    光是思考这件事本身对于他而言就已经很有难度了。
    于是他很快就放弃了思考。
    “我不管，我要飞升……啊啊啊啊！”
    维罗妮卡一只手死死地按在病人脸上，抬起头看向病房天花板一侧的通风口。
    地上一层。
    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光头男子，趁着警察们查房的时候，悄悄躲进了厕所里面。
    一条黑影从通风口溜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到他身上。
    “战斗修女，啧……”
    光头男子面色阴沉。
    有一名战斗修女在这里镇压场面，就没办法搞事了。
    警察局怎么会请修女过来，他们不是一向都跟教会不对付吗？
    身为公职人员居然不自己解决问题，将希望寄托在神棍的手里。
    我看这新政府啊，吃枣药丸！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光头男子不动声色地蹲在坑上，努力伪装成一个正在耐心等待结果的便秘者。
    只要是人就会吃喝拉撒，上厕所蹲坑也是很正常的……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掌。
    “唉你干什么！”
    他下意识地就要叫喊，但因为蹲坑的姿势不利于反抗，直接被王云霄从坑位里拽了出来，摁在地上一脚踩住屁股，反扭住两条手臂。
    “叫什么名字，混哪条道上的？”
    王云霄手上略一用力，光头男子顿时惨叫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一蹲坑的！”
    “你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广元！小僧法号广元！”
    “还是个和尚？你脑袋上怎么没有戒疤呢？”
    “谁跟你说和尚都有戒疤……唉大哥轻点轻点……你让我先把裤子穿上！”
    王云霄挪动脚后跟，踩住他两腿中间：“哪儿那么多废话？我问你混哪里的！再不说话我弄死你信不信？”
    “我说！我说！小僧是城外普安寺的，今天来医院看病……”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条黑影从他身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窜出来，顺着王云霄的腿蹭地一下就爬上他的背后。
    王云霄闪身飞退，后背径直撞向身后的墙壁。只听一声闷响，背后那东西还来不及张嘴咬人，就被他撞成了一张肉饼，尸体软软坠落在地上。
    低头看时，居然是一只两尺来长的大黑耗子。
    王云霄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在他退开避让的那一刻，趴在地上的光头僧人以极其灵活的动作一骨碌爬起身来，也顾不得提上裤子，光着两条毛腿一脚将裤子踢向王云霄，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等王云霄伸手去挡那条裤子的瞬间，两记重拳后发先至，一拳砸向他胸口，一拳砸向面门。
    这两拳势大力沉，裹挟的力量完全超乎了王云霄的预料，自己根本来不及卸力就被轰中，后脑勺撞在墙上，大脑一片空白，胸口更是差点被砸断肋骨，连气都喘不上来。
    僧人一击得手并不恋战，转身就要逃出厕所，他心里很清楚偷袭成功一次纯属侥幸，一旦闹出大动静惊动了警方，这大白天的自己根本别想逃出医院。
    然而就在他半只脚跨出厕所门的那一刻，背后突然伸出一双手臂将他拦腰抱住。
    “孙贼！你特么上哪儿去？”
    王云霄被他这一拳打得鼻孔喷血，差点背过气去，但这也激发起了他的凶性，张开嘴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将跑出去的僧人抱住，双臂猛然用力，肌肉膨胀，青筋暴起，竟然将那僧人硬生生地举了起来。
    眼看着自己双脚离地，僧人双臂展开，两手扣住厕所门左右两边，双手十指直接插进墙壁，身体表面闪过一道微弱的金光，全身肌肉瞬间坚硬如铁，以手臂作为发力支撑，两条腿向后夹住王云霄腰间，一下子就将他甩飞出去。
    王云霄飞出厕所，贴着地面一路翻滚进对面的病房，顺带着压坏了一扇房门，引起无数尖叫。
    两人的打斗声立刻引起了正在搜查病房的警察们的注意。
    “不许动！举起手来！”
    距离最近的一名警员二话不说掏出枪就对准了眼前的光定秃头男子。
    只见那僧人怪叫一声，不闪不躲跳起来就是一个凌空飞踹，警员扣动扳机，子弹在他的毛腿上擦过，竟然擦出一溜火花。紧接着他便被僧人的大脚踹中胸口，整个人当场飞出六七米开外。
    听到枪响，僧人顾不得再掩盖行藏，撩开两条毛腿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窗户大步流星飞奔过去，双手护住头脸，口中高呼一声：“大黑天母！灰衣观音！”
    啪嚓——！
    砰——！
    他刚刚闷头撞碎窗户想要逃出生天，背后又爆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轰鸣。
    灼热的气流从王云霄眼前划过。
    他看见一道火焰流星从赶过来的维罗妮卡枪口中喷射出来，携带着滚滚热浪轰在僧人后背。
    那僧人上一刻还在高声口呼佛号，脚还未落地就化作一团人形火炬坠落于地。

 第253章 外来的和尚都会念经

    第253章外来的和尚都会念经
    “没事吧？”
    维罗妮卡伸出手，将王云霄从地上拽起来，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另外一个被踹飞出去的已经不用去扶了，只能让医生过去看看还有没有抢救的必要。
    她并没有嘲笑王云霄弱不禁风。
    事实上王云霄专门叫她带上武器过来，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意外事件。
    这种歪门邪道不可以用常理去判断。
    王云霄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冷汗直流，他觉得自己至少两根肋骨可能已经出现了轻微的骨裂。
    如果在穿戴好装备，再带上自己兄弟的情况下，他很有信心跟这个秃驴做过一场。
    但是事出突然，他手上除了一把小手枪之外什么都没有，这就很尴尬。
    还是自己太弱小了，你看那秃驴，连裤衩子都不穿，往你脸上一扔就跟你开干，几拳下去王云霄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泥头车迎面撞击一样，差点没打成狗。
    秦向东走过来，脸色很难看，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小声嘱咐王云霄去做个检查。
    那僧人毫无疑问是熟透了，维罗妮卡手里那把霰弹枪，看着就不像是能救死扶伤的样子。整个人烧得外焦里嫩，连面目都看不出来，更不要说留下什么证据。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至少通过他报出来的那个身份，所谓普安寺的广元和尚，还有临死之前高呼的什么天母，什么菩萨，这些都是可以继续追查的线索。
    警局这边至少二十人遭受回音侵蚀，能被高山拉回来的也就七八个人，剩下的都要躺在医院挂水。
    别问为什么王云霄不救，没有建立信任关系，伱就算磨破嘴皮子也没有意义。
    重伤一人……看医生的表情就知道基本上已经没救了。那秃驴的拳头砸在王云霄身上，王云霄都扛不住，更何况是普通人。被他一脚踹在胸口，整个胸前肋骨都塌陷进去三寸。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好消息。
    好消息是没有这个秃驴在暗中作祟，医院内部的二次回音侵蚀现象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回到警局，秦向东将高山、王云霄和维罗妮卡叫到办公室里开会。
    “说说吧，这个案子，你们有什么看法？”
    “不是已经上报特务局了么？”
    “特务局那边说就这样不用管了。”
    事态没有进一步升级，没有造成重大危害，对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特务局一向是看都不多看一眼的。
    但秦向东是个爱较真的人，他不打算就此结案。
    他手下的一名警员牺牲了，十来号人还躺在医院里，这些都是他带过来的兵。
    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扶桑的和尚。”
    作为对特殊事务经验最丰富的维罗妮卡立刻给出了答案：“虽然脸上没有刺青，但他使用的是佛门正宗的金钟罩，嘴里喊的大黑天母，灰衣观音都是扶桑神祗。”
    王云霄好奇道：“脸上有刺青是什么意思？”
    维罗妮卡简单解释道：“脸上有刺青的扶桑人，是归化民，享受国民同等待遇。他们信仰万化御主，感应天尊。脸上没有刺青的扶桑人，是当年不愿意归化的死硬派，没有人权，在战场上看到可以直接击毙。他们信仰大黑天母，灰衣观音。”
    “高山，你去柳生道馆和普安寺，调查这个和尚的来历。”
    秦向东冷静下达命令：“维罗妮卡，麻烦你和教会那边沟通一下，我需要一支可以镇压妖魔邪祟的机动力量。”
    “没有问题。”
    divclass=contentadv维罗妮卡答应得非常痛快。
    秦向东心里十分懊恼，他也不想借用教会的力量，自己手上原本是有一支小队的，但被特务局给玩废了。
    他看向王云霄。
    “我回去上课。”
    王云霄坦然回答。
    我这个年纪不好好读书，你想让我做啥？
    秦向东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无奈道：“马上就到十五号了，高山从医院带回来那批人，应该可以接受锻炼了吧？”
    “当然可以。到时候让高队长带着人来找我……嗯，记得穿好装备。”
    王云霄点头同意。
    经历过一次回音侵蚀的人，和完全没有经历的人，对于污染的抗性是不一样的。
    就相当于打了一次疫苗，激活了人体的免疫机制。
    生存率肯定能够大大提高，但在其他方面，比方说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特殊情况，王云霄就没办法给秦向东作保证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
    秦向东敲敲桌子：“局里下个月准备招募一批应届毕业生，到时候你过来帮我把把关。”
    “大学毕业生？”
    “高中毕业生！”
    王云霄心说也是，您多大的面子敢去招大学毕业生啊，这年月不是说人家有没有饭碗的问题。能供养得起，并且支持他一直读书到大学毕业的家庭，能是一般家庭么？
    整个天门市满打满算就一个北方大学，学生都不用等到毕业，要么家里已经给找好了去处，要么就已经被各个部门给提前预定了，除了少数继续深造的研究生之外，几乎不存在野生的无主之物。
    至于说高中毕业生么……
    “您打算一个月给多少钱的工资？”
    “十二块钱，还有集体宿舍和餐补。”
    “您要是想招炮灰的话，其实连十二块钱都不用的，没必要去祸害人家高中毕业生吧？”
    “那你说多少合适？”
    “起码也得二十。”
    然后再给我们这些前辈涨一点，这话王云霄没太好意思说出口。
    “行，二十就二十，但你得想法子帮我挑出一些能用的人。”
    秦向东非常痛快地拍板了。
    王云霄并没打算参与对医院院长的审讯，那位院长只是受到了蛊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受到了影响，交代不出什么东西。
    其实就算交待出来一些情况，也不是现在的南通区警局能处理的。
    秦向东心里也很清楚，除非迫不得已，最好不动用教会的武装力量。
    让教会代行警察的职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维罗妮卡宣称自己不传教，可只要是亲眼目睹了她今天大发神威的场面的那些人，哪怕他们嘴上不说，在心底里就不会产生一丝对于前进教会的好感吗？

 第254章 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饭

    第254章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饭
    离开警局之前，维罗妮卡找上王云霄，递给他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串漆黑的骨质念珠。
    “从那个和尚的尸体上找到的，你要不要？”
    维罗妮卡脸上露出市侩的笑容：“三十块钱转给你，要开光的话，四十五。”
    和尚是她干掉的，摸尸体爆装备自然也归属于她，王云霄对此并无异议。
    只是他没这个闲钱。
    “我又不是和尚，要这东西干吗？”
    王云霄面不改色地拒绝，实际上心在隐隐作痛。
    “那这个呢？”
    维罗妮卡反手又掏出一枚子弹，虽然是小口径的手枪弹，弹壳上依然铭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五元钱一颗，我知道贵，但贵有贵的道理，这都是纯手工制造，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至于效果你也看到了。不买一颗以备不时之需吗？”
    这位修女姐妹，我觉得伱现在的嘴脸距离你的信仰似乎出现了一些偏差。
    王云霄确实很心动，但现实中的钱包厚度使他无法遵从心的意愿。
    他现在手里只有特务局发的那笔加班费，警局这边的工资还没结呢！
    “啊对了，其实你找崔小瑛，可能会更便宜一些。”
    维罗妮卡一拍脑门，装作刚刚想起这件事情的样子：“前进教会专属的破魔子弹，是不会流通到市面上去的。极少数精通此道的技术修女都会被我们严密保护起来。如果不是崔小瑛姐妹太年轻，嬷嬷们认为她应该有更大的提升进步空间，是绝对不会让她离开教会的，你明白吗？”
    这个时候，王云霄才理解到那天吃烧烤的时候，维罗妮卡对崔小瑛说那番话的用意。
    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
    崔小瑛母女需要维持生计，就是最现实的问题。
    维罗妮卡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给她们母女介绍一份学校里也可以做的生意。
    “行，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去找崔小瑛帮忙的。”
    王云霄点头答应下来。
    看他答应得这么痛快，维罗妮卡决定继续得寸进尺：“其实崔小瑛姐妹本人也是很有性价比的，人又美性格又好，会做家务还有这门手艺，你不考虑再多帮助一些吗？”
    帮助到床上去？
    王云霄身为一个男人当然是不可能不心动的。
    正如维罗妮卡所说，相对于远在天边高不可攀的富家大小姐来说，明显还是年轻貌美性情柔顺还有附赠DLC的小寡妇看起来更有性价比。
    “以后再说吧。”
    心动归心动，王云霄可没有趁人之危的打算。
    真要是看上哪家小娘子，直接发动正面攻势就行了，他又不是玩不起的人。
    完全没必要去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然而维罗妮卡还不打算轻易放弃，继续怂恿道：“如果你晚上约崔小瑛出去吃饭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免费提供一条有价值的情报信息。”
    “谢谢，不约！”
    王云霄心说你不把我兜里剩下这两个子儿给掏干净，是心里难受吗？
    好不容易摆脱了维罗妮卡的纠缠，走到警局大门口，就听到贺老爷子戏谑的声音：“小子，听说你让和尚揍了？”
    王云霄无奈道：“您大白天的不回屋里眯觉，就蹲在门口等着拿我找乐是吗？”
    “对呀！”
    贺老爷子毫不迟疑地点头承认了：“我燕子门的弟子让一个练金钟罩的东洋和尚给揍了，这消息要是走漏出去，我怕祖师爷的棺材板都摁不住，半夜爬起来去找你聊天啊。”
    “我是没准备……”
    “你不是没准备，你就是没本事。”
    贺老爷子当场揭穿王云霄虚伪的面具：“我本来看你有呼吸法，以为你有练武的底子，结果合着你是真的棒槌，什么都没练过，就上前线跟人硬拼啊？”
    王云霄也很无奈，我想锻炼你也得给我时间发育啊，一天到晚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来回回腿都跑细了一圈，我跟谁说理去。
    “要不然就别念你那个破书了。”
    “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做坏事惩罚自己？”
    王云霄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贺老爷子阴阳怪气的教唆。
    因为打不过一个洋和尚，我就不念书了？那我不是有病么！
    “你呀，就是太要面子。年纪轻轻的，只会争强好胜。”
    贺老爷子嘿嘿笑道：“难道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叫做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都被人揍了，还不回家找家长吗？”
    王云霄仔细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我的家长是谁？
    秦向东当然不是，他是发工资的老板。
    “我今天遇到一个修炼金钟罩的和尚，打不过他……”
    回到学校之后，王云霄立刻去找小刘护士哭诉。
    因为学生都在医院里挂水，晚上的小课堂自然也就随之停课，小刘护士又恢复到了过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独居生活。
    “府兵的优势就在于集体作战，你自己放弃了这个优势，打不过人家很奇怪吗？”
    小刘护士放下医书，冷眼注视王云霄。
    “什么事都想管，你是不是觉得地球缺了你就不会转？”
    王云霄干笑道：“正好遇上这个事情，总不能眼看着不管吧？”
    “有能力才能承担责任，没能力只会变成笑话。”
    小刘护士语气严肃地告诫王云霄。
    “你这么喜欢管闲事，可以考虑兼修府兵外道和游侠的法门。但问题是，无论学校还是我个人，都没有教你这些东西的理由，你明白吗？”
    王云霄当然明白。
    他在这方面并不比蒋茵茵高尚到哪里去。
    学校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未来的发展方向，是他自己不满足于现状，还想要得寸进尺。
    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又不是你亲爹亲妈，教你什么你学什么就完事儿了，还能让你随便挑拣，想学什么学什么？你当是吃自助餐呢！
    “但你要是真心想学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获得修炼法门的机会。”
    小刘护士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这个月十五号开门，我可以送你去一个比较危险的外层维度，但收益和风险也是并存的。没有团队你一个人在那里支撑不了太久，但如果带上整个团队，他们也将面临和你一样的风险。要不要去，你自己决定。”

 第255章 五月十五日外层维度

    第255章五月十五日外层维度
    周晴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躺在自己枕边的……自己的脸，苍白，僵硬，像是一具尸体。
    惊恐的尖叫声瞬间穿透整个女生宿舍。
    王云霄站在窗台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天是亮的。
    五月十五，开门。
    随着陈燕的病情完全康复，油条也带着其他兄弟们从特务局撤了回来，或者说被赶回来也没什么问题。
    只剩下蒿子还躺在床上下不来。
    饺子倒是没事了，但王云霄不许他跟着兄弟们一起进入外层维度。
    不过这种事情，不是你说不许就不许的。
    这一次的学校里不再陷入一片黑暗，天空中灰蒙蒙的阴云密布。
    除了他们这支小队外，这次以梦游的方式进入外层维度的学生明显增多。
    透过窗户，王云霄看到饺子正拉着奶奶的手，坐在花坛边傻笑。
    这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个美梦吧。
    但有些人经历的就未必是美梦了。
    周晴的脖子被套进绳索里面，一点点地悬吊起来，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变得冰冷。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传来咣当一声巨响，绳索突然滑落，周晴跌坐到地面上，捂着脖子拼命咳嗽起来。
    “快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拖拽着她跌跌撞撞地逃出宿舍。
    “茵茵？你怎么在这儿？”
    周晴瞪大眼睛看向死死拉着自己的少女，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清醒还是在做梦。
    “我也不知道，先跑再说！”
    蒋茵茵脚下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脚踏空，强烈的失重感让两个女孩不由自主地发出尖叫。
    但这种失重感并没有维持太久，她们就重新落回到地面上。
    眼前是熟悉的学校走廊，以及熟悉的人。
    全副武装，戴着奇怪眼罩和面罩的陈燕学姐。
    “你们两个……算了，不要乱跑，跟在我身后。”
    陈燕看着两个慌里慌张的小姑娘，本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也许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她手中闪耀着银白色的炬火，不断将散落在各个教室角落里的学生汇聚到自己身边。
    有人醒着，有人还在做梦。有人似睡非睡，将醒未醒，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这一次学校里应该不会再有怪物进来……了吧？
    “学姐……有有有鬼……鬼啊！”
    周晴带着哭腔颤声打小报告：“我一醒过来就看到一个女鬼，她想用绳子勒死我……”
    “有鬼？有鬼是正常的。”
    陈燕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漂浮在她身后的阴影。
    “正常吗？”
    周晴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炸裂了，她现在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听到陈燕这样说，再看向她手中银白色的炬火，以及身上穿着的奇怪装备，莫名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伱……你真的是陈燕学姐？”
    不是什么披着人皮的怪物吗？要不然怎么会说有鬼是正常的？
    哪里正常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
    她听到身边的蒋茵茵小声嘀咕。
    divclass=contentadv“我都已经很久没回学校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回来？”
    但是这个梦境也未免太真实了一点。
    窗外似乎有什么动静，周晴壮着胆子朝窗外看去。
    学校里的保安似乎都不见了，有人砸开了学校的大门，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那是两个浑身沾满污血与泥垢的巨人，他们衣衫褴褛，神色迷茫，高大的身躯佝偻起来，显得十分猥琐，又让人不寒而栗。
    周晴瞪大了眼睛。
    “茵茵！是你爹娘！”
    蒋茵茵瞳孔收缩，差点心肺骤停。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当看清那对巨人男女的面目时，蒋茵茵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冻结住了。
    “听说最近一段时间，蒋茵茵被自己亲生父母卖掉的消息在学校里广为流传。”
    陈燕看了一眼惊恐到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姑娘，在心里叹了口气。
    何止是广为流传，都已经酝酿成近乎于校园怪谈的恐怖话题了。她回到学校里的第一时间，就吃到了这个十八手的瓜。
    “各位同学，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陈燕转过头对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学生们说道：“从你们的集体潜意识中孕育出来的思潮，在这里会转化成为有形的怪物。它们现在所呈现的样子，就是你们潜意识里最恐惧的梦魇。”
    两名巨人注意到了操场上的学生，看着那些学生惊恐尖叫着四散逃开，它们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从身后掏出铁链，随手挥舞两下，就朝着那些学生缠了过去。
    …………
    王云霄来到医务室，熟门熟路地撬开门锁，拿出小刘护士储存的武器弹药。他上一次带回到现实世界里的那把手枪和手枪子弹都消失了，只剩下春田步枪。
    聊胜于无。
    “大哥，人到齐了。”
    油条在门外喊了一声。
    “教学楼里已经检查过一遍，除了周晴……还有外面那两个东西，没有其他异常情况。”
    王云霄拿着步枪走出门来，看到兄弟们已经穿戴整齐。
    陈燕还在那边聚拢学生。
    除了自家兄弟之外，还有警局的刑侦队长高山，以及他带过来的一支小队。
    这些人的情绪明显更加紧张。
    哪怕是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第一次进入外层维度，依然很难适应这里的环境。
    王云霄他们没啥感觉，但高山手下的警员们，有的已经忍不住开始打哆嗦了。
    进入外层维度就相当于抽彩票，每一次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王云霄还特意嘱咐他们准备了煤油灯，结果这一次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外层维度没有太阳，煤油灯里那点火苗也提供不了多少热度。
    这个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越冷。
    必须尽快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高队，咱们出发吧，先把操场上那两只怪物干掉。”
    王云霄对高山建议道。
    高山的脸色很差，有一半是冻的，有一半则是看到那怪物被吓的。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可以理解为——校园怪谈。”

 第256章 这都是留给小朋友的

    第256章这都是留给小朋友的
    清河中学校园怪谈之一：在女厕所门口上吊的女生。
    校园怪谈之二：把自己亲生闺女抢回去卖掉的逆天家长。
    对于学生而言，家长就是自己面前无论如何都难以翻越的大山。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孝道文化依旧根植于社会大众的潜意识当中。
    父母将儿女卖掉，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在封建时代的传统道德观念里面，都是完全正当且合理合法的。儿女不能有任何反抗，不能有任何怨言，否则便会被指责为不孝。
    这种崇高到逆天的道德观，当然不可能凭空生成，并且一直传承了上千年。
    因为在这背后还有一条非常复杂的利益链，叫做“举孝廉”。
    或许对于出生在这种家庭里的孩子而言，自己的父母就是如同邪神一样不可名状，不可描述，不可战胜的存在。
    但对于别人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当王云霄带着披挂整齐的兄弟们在教学楼门口出现的那一刻，那两只已经抓住学生正要往外拖拽的怪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四只浑浊的眼球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好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我要过去帮忙了。”
    陈燕戴上头盔，拉下眼罩，向楼外走去。
    “学姐！学姐你不要去啊！”
    无论是睡着的，还是清醒着的，学生们都下意识地想要拦住陈燕。
    “那怪物太恐怖了！”
    “它们会吃小孩的吧？”
    “学姐你打不过它们的！”
    “嘘——”
    陈燕将手指放在嘴唇边，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经历过上一次的战斗之后，她已经成熟了许多。
    有一个简单的道理是不言而喻的。
    怪物，并不是说伱不去看它，就可以装作它不存在。
    “珍惜你们现在的幸福生活吧。”
    陈燕看着眼前这些懵懵懂懂的学生，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温馨的笑意。
    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又看到了每天辛辛苦苦炒果仁供自己上学读书的父母。
    有人自甘堕落，当然也有人昂首前行。
    …………
    天机弩发出凄厉的呼啸，巨大的弩箭贯穿怪物的身体，锁链瞬间绷直。
    蒿子尚未归队，操作天机弩的工作交给了同组的高粱。
    虽然他没有蒿子那么精准的手艺，但是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瞄准这么大一个活靶子的难度也大大降低。
    趁着麻团油饼用藤牌吸引住另外一头怪物的注意力，二羊悄无声息地贴近到怪物身边，两口牛角刀戳进怪物的身躯当中，反手一搅，怪物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高山在旁边看得冷汗直流，王云霄却暗自摇头。
    太弱了。
    有种打完范克里夫他闺女，回头去打范克里夫的感觉。
    这当然不是错觉。
    和上一次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些诡计多端的西洋老妖怪相比起来，这对公母不过是由校园怪谈转化出来，刚刚诞生还没两天的梦魇。
    只能称之为梦魇，连吊死在女厕所门口那位都比不过。
    至少人家是真的吊死了，而它们公母不过是学生们平时闲聊八卦，脑补想象出来的存在。除了外表狰狞恐怖，能吓哭小孩之外，实际上就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自己这支小队还没有动用全力，他们就倒下了，屁毛都没爆出来一根。
    就和雕花的冻梨一样，这些校园怪谈都是学校专门为新来的小豆芽菜们开发出来的培训项目。他们这些老家伙经历过真正的战场考验，已经不需要这种过家家的小游戏了。
    我们一点都不羡慕，一点都不想玩，真的。
    高山倒是很想参与一下，但光是停留在这里就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心神，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一头栽倒睡过去，想动手都提不起力气。
    “为什么你们没事？”
    看着王云霄和他身边的小兄弟们一个个若无其事就像逛街一样，而自己带进来的这些警员一个个精神萎靡就连呼吸都很困难，高山不由得好奇问道。
    “你吃过苦吗？”
    王云霄反问道。
    “谁还没吃过苦？”
    高山不解：“我是农村出身的，从小跟着爹娘在地里刨食，什么苦没吃过？后来参军……”
    “参军，但是没打过仗对吧？”
    王云霄笑道：“我听秦局说，你们这批人当初是作为预备役被招募进去的，结果还没训练完，仗就已经打完了对吧？”
    高山不服气道：“那时候训练也是很苦的。”
    “但也没饿死你们。”
    “你这叫什么话？”
    “就是这句话本身的意思，不是阴阳怪气。”
    王云霄低声说道：“我这些兄弟跟我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前两年打仗的时候，我们住的那一片整个都炸成废墟了。我把他们一个个从废墟里面挖出来，当时不止这些人，但到最后就剩下他们几个，你猜其他人后来怎么样了？”
    “所以我们特别珍惜现在和平安宁的幸福生活，谁要是想破坏这种幸福，我们就敢跟他们玩命。”
    “高队，你有这种思想觉悟吗？”
    “我当然有！”
    被一个年轻人这样说教，高山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
    “我相信你有，但你手下那些兄弟们呢？他们是真心实意要跟着你来这儿的吗？还是说，仅仅只是服从指挥，不想违背领导的命令？你能掌握他们的心态吗？”
    这话不好听，但王云霄还是说了出来。
    我手下兄弟们的心态我能把握住，你能吗？
    高山看向自己这边的警员，欲言又止。
    当兵的服从命令就行了，怎么还要搞心态的呀？
    他只能保证自己手下的警员能听从自己的指挥，至于把握心态……这个要求对于他来说难度有点太高了。
    而外层维度恰恰就是搞人心态的地方。
    “好了，在这里一切听我指挥。”
    王云霄走到校门口，双手按住学校大门，转头看向陈燕。
    “稍等……我正在找路……”
    陈燕按住太阳穴，双眼绽放出银白色的光芒。
    “差不多应该是这个，看起来最稳定……听我口令，倒数五秒，五、四、三、二、一……”
    王云霄双手用力，猛然推开大门。
    眼前骤然一黑，天旋地转。

 第257章 新世界画风略显复古

    第257章新世界画风略显复古
    “锚定失败！”
    王云霄双脚一顿，稳稳站住。
    眼前又是灰蒙蒙的天空，但却不是学校门口的街道建筑。
    刚才在学校门口，他们能用肉眼观察到校外的街道，建筑，与现实中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但推开门走出去之后，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门”在外层维度中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在外层维度最好不要贸然打开任何一扇门，那可能会将你带到完全陌生的维度之中。
    如果没有小刘护士提前给的坐标，再由队伍里的棋诏通过这个坐标计算出准确的时间和方向，他们指不定要被扔到多元维度的哪个犄角旮旯，再想回到现实中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比方说眼前这个地方，看起来就不太像是近现代的风格。
    大红砖墙，青石地面，金黄琉璃瓦……
    “这个……我在画片里见过……”
    油条靠近王云霄身边，小声嘀咕：“大哥，这地方好像不是咱们能来的呀！”
    “也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个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地方？”
    自家的兄弟们这一次没有分散开来，这让王云霄心理放松了不少，不过他觉得油条说得很有道理。
    这地方可不是开玩笑的。
    皇城啊这是。
    王云霄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高山。
    高山一脸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
    “我在想，伱不会是什么前朝皇族血脉吧？”
    “我祖上八代都是种地的！”
    “那怎么能刷出这种地方呢？”
    王云霄很不理解。
    进入外层维度不止需要安全的通道，还得有相关联的线索。
    或者说词条。
    他们以前都是学生，所以第一次进入外层维度就是在学校里。
    现在怎么就直接闯进皇城来了？
    就在他心中纠结的时候，前方拐角处突然走过来三名守卫。
    身上的衣着打扮和他们现在一模一样。
    这是前朝锦衣暗卫的标准制服！
    王云霄瞬间就懂了，不是“皇族血脉”的词条，而是“公门中人”。
    可我听谁说过来着……好像是小刘护士说过，这套装备刚刚配发给锦衣暗卫没多久就淘汰掉了。
    “都别说话，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王云霄低声吩咐身后的兄弟。
    那三名锦衣暗卫走过来，在王云面面起步之外停下脚步，为首之人打量了一下王云霄身后的队伍，颔首沉声问道：“你们是新来的？谁是首领？”
    众所周知，在警察局刷新出野生的警察，在皇城内刷新出野生的锦衣暗卫，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常个屁啊！
    看对方虽然紧握刀柄，却没有太过于紧张的意思，王云霄心里判断，像自己这些人突然刷新出来这种事件，对于对方来说应该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上前一步，低头抱拳道：“下官王云霄！”
    “嗯，本官乃是御前护卫统领，石虎。”
    为首之人点头道：“跟我来吧，在宫中行走，切忌不要东张西望，随意乱逛。一旦惊扰了宫中贵人，你们自己保不住脑袋也就罢了，还要连累我吃挂落。”
    这话说得有点意思啊。
    王云霄赶紧回答：“下官明白，都是自家手足兄弟，老实本分，绝不会给大人添麻烦。”
    “好。”
    石虎说了个好字，转身就走。
    真就这么走了？一点都不怀疑我们吗？
    高山欲言又止，如果换做他是领头的，他可不敢跟着这些陌生人走。
    王云霄居然还能跟这些人应对如流，果然经验丰富。
    殊不知王云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大家都是第一次来。
    小刘护士说会有危险，但他觉得危险并不在这里。
    首先他们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公差，你甭管是前朝的还是新政府的，这个身份做不得假。
    对方就算不承认，也没必要故意演戏，设计坑害自己。
    一行人跟着三名锦衣暗卫左拐右拐，走了将近两条街的距离，来到一处院落当中。
    “这是你们的住处。”
    石虎手指着院落里的几间空荡荡的房子对王云霄说道：“你们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只能按照最低标准给你们安排。想要做人上人，就得用心做事，建立功勋，明白了吗？”
    王云霄笑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下官自然明白，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建立功勋？”
    石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折起来的一张地图，递到王云霄手中，沉声说道：“你们的工作就是巡逻守卫这一片区域，斩杀那些敢于窥伺大内的宵小之徒，就是功勋。只要你们能活过今夜，明日一早我就给你们论功行赏。”
    宵小之徒？能活过今夜？
    王云霄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话语里的重点。
    他还想再追问两句，石虎却不愿意解释更多，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等到他离开之后，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乖乖，真是皇宫啊？”
    麻团忍不住惊叹道：“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皇帝住在这里，总不会是大总统吧？”
    “不是皇宫，至少不是现实世界京城里的那座皇宫。”
    王云霄断言道。
    虽然他脑海里没有后世去皇城旅游的记忆，但看多了网剧，对于皇城大概长什么样子心里还是有数的。
    皇城确实很大，但就像是人体一样，五脏六腑各有各的用处。
    而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院落，以及院落周围复杂的建筑街区，感觉根本就不像是皇城。
    从石虎拿出来的那份地图——虽然只有这个院落周围一片区域，但看起来更像是唐代的那种“坊市”。
    民居太多太密了，并不适合防范刺客，还说什么斩杀宵小之徒，隔着两堵墙人家直接走过去你都看不到。
    当然，这里是外层维度。
    和现实世界一切都要讲究合理不同，外层维度的一切不合理之处都是合理的。
    毕竟梦境也是外层维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
    王云霄抬头看天。
    这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到一丝光亮，怎么区分白天还是黑夜？
    还有就是，宵小之徒的判定标准是什么？我们算不算是宵小之徒？
    他心中隐约有种预感，这一夜可能会极其漫长。

 第258章 前面是墙后面也是墙

    第258章前面是墙后面也是墙
    如果自己穿越的是一个无限流网文，那么别说跑到皇宫里来，一睁开眼睛看到外面有丧尸在伸舌头舔铁栏杆，王云霄都不会有丝毫意外。
    但这不是无限流，好消息是没有事逼系统在背后强行推动剧情，调整平衡，添加猪队友带节奏……
    坏消息是开放世界太特么自由了，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现在我们缺乏必要的情报信息，不知道这里具体是什么状况，所以一切都以低调谨慎为主。”
    王云霄把人召集起来，仔细叮嘱。
    这些话主要是说给高山和他手下警员听的。
    自家兄弟没那么多事。
    “首先要明确我们的目的——我们是来这里锻炼的，不是来给人家打工的，没有拼命的必要。”
    “根据那位统领大人的说法，到第二天早上，他会过来验收战果，给我们记功，这话里面其实隐藏着两个意思。”
    “第一，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在人家的核心圈子之内。”
    “第二，到记功的时候可能会有意料之外的好处。”
    对方既然明知道自己这些人不是什么正经来路，那也应该很清楚，这里所谓的什么升职加薪，对于外来人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你给我封一个大将军又怎么样？下次还能不能来这儿都不好说呢。
    当然这都还只是王云霄的猜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燕儿？”
    王云霄看像陈燕，陈燕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很好，有退路，可以随时撤退，这就问题不大了。
    “高队，你是搞侦察出身的，地图给你，伱带着人在周围盘盘道。”
    王云霄将地图递给高山。
    “油条，高粱，跟我上房！”
    房顶上属于制高点，可以安置弩机，也可以观察四周的情况。
    自己这一队人，加上高山带来的人，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人出头。
    想要守住一个院子绰绰有余，想要巡逻一整片街区？那还是洗洗睡吧。
    估计石虎也没指望自己这些人能发挥出那么大的作用。
    那么就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在这片街区还有其他类似于自己这支队伍的存在，如果能确定是同一阵营的话，找到他们搞好关系，关键时刻说不定还可以互相支援。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被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爬上房顶，王云霄抬头望去。
    透过灰蒙蒙的天空，隐约可以看到前方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朱红宫墙。
    身后不远处也是宫墙……
    不出所料，他们现在正处于一个类似于瓮城的位置里面。
    周围几个街区都是方方正正，四通八达，都是古代的平层建筑，没有灯光也没有烟火，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们进入外层维度的时候，是午夜十二点。
    但在外层维度，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没有意义。
    就在王云霄心里捉摸着，这个天什么时候黑的时候，他看到身后的宫墙上一盏盏大红灯笼逐一点亮。
    然后他注意到，在自己的这个街区中，每家每户的大门口也都悬挂着红色的灯笼。
    没有人点火，这些灯笼就自动亮了起来。
    以真正的皇城为中心，一次向外扩散点亮的灯火，就像是一道缓缓扩散的涟漪。
    当灯火的涟漪抵达外层宫墙的那一刻，天色骤然变暗。
    黑夜到来了。
    王云霄似乎听到了一些动静。
    宫墙外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他眯起眼睛凝神望去。
    在那昏暗的灯光映衬下，似乎有像是动物一样的东西，在宫墙上往来穿梭。
    一盏灯火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那一瞬间，虽然肉眼没有看到，但王云霄清晰地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东西趁着黑暗从墙外爬了进来。
    灯火！
    光与火，可以有效地克制妖魔邪祟，但是在现实世界。
    外层维度的光与火就没有这个效果，至少在他上次进来的时候，对付那个怪物……
    不对，当时那个光是假的！
    王云霄猛然反应过来。
    那是梦里的阳光！
    而现在这个地方的灯火……居然是真的吗？
    其实这个时候纠结灯火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重点还是看它有没有效果。
    灯火即使有效也并非万能，王云霄也见过光天化日之下顶着皮囊狼狈逃窜的妖魔。这个克制设定其实有很大的漏洞可以钻，只要不是被直接照到，就可以无视灯火的存在。
    王云霄站在墙头，脑子里面飞快地衡量着利弊得失。
    “大哥，要不要去旁边的宅子借几个灯笼过来？”
    油条也看出了这里的猫腻，小声询问道。
    灯火能够有效克制黑暗中的怪物。
    如果想要遵照石虎的命令去巡街，那出去的时候就要带上灯笼，以免被怪物偷袭。
    如果只是要躲在这个院子里保命，那么也要尽可能多地收集灯笼，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亮到什么时候。万一天还没亮它先灭了，那就很麻烦。
    但这里还隐藏着一个很可怕的陷阱。
    如果你要是借走隔壁院子的灯笼，那也就意味着隔壁院子没有光亮，反而更容易吸引到那些黑暗中的怪物。
    “先不急，等高山回来再说。”
    王云霄站在墙头，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从身后的城墙到自己这个院子的距离，差不多有三百步左右。换一个角度来说，如果居高临下使用硬弩，正好就在射程范围之内。
    无论是支援，还是督战……大概率是不会有什么支援的，自己初来乍到，跟人家又没有什么人情来往。
    而前方的宫墙就很远了，大概有五百步左右，这是很长的一个缓冲距离。就在王云霄等待高山回来的时间里，远处宫墙下的灯笼又悄无声息地熄灭了几盏。
    王云霄拆下一块瓦片，随手丢向旁边院落的灯笼。
    瓦片擦过灯笼，灯笼摇晃了两下，里面的灯火变得忽明忽暗。
    很容易就能熄灭啊，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灯笼。
    别问为什么它可以自己点亮，然后还这么容易熄灭。
    遇到问题不要总思考为什么，给你一套十万个为什么，你看完了也做不了科学家。
    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在这个基础上，再去思考怎么做的问题。
    油条在这方面一向做得很好。

 第259章 谁不想住帝都三环内

    第259章谁不想住帝都三环内
    这个时候高山带着人从外面回来了。
    “除了咱们之外，附近的民居里都没有人，但也不像是长期无人居住的样子。房间里没有多少灰尘，大街上还能看到各种脚印，就像是这些人都被提前疏散走了一样。”
    高山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这里是一条主干道，从外宫门直通到内宫门，距离咱们不远。如果要巡逻的话，这条主干道肯定是重点……”
    “谁说我们要去巡逻的？”
    王云霄的反问让高山愣了一下：“不巡逻？那怎么完成任务？”
    “如果你是刺客，或者盗贼，你会光明正大地走主干道吗？”
    高山一时愣住。
    “如果是正常的皇城，外面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民居建筑，因为这些建筑本身就会为刺客提供掩护，遮挡守卫的视线。但现在既然有了，我们就要考虑这些建筑为什么会存在。”
    王云霄将手指放在地图上：“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区域，只是看起来像民居，实际上则是护城河？”
    高山满脸懵逼。
    他完全没有跟上王云霄跳跃性的思路。
    但是油条跟上了。
    “大哥，伱说这些空房子，真的是给活人住的吗？”
    “要不然呢？你想说什么？”
    “首先皇城那边的守卫力量肯定不足，否则那位统领大人对咱们的态度不会这么友善。把咱们安置在这里，和那些所谓的‘宵小之徒’作战，对于他而言，应该是最稳妥的一种方案。”
    油条认真说道：“我觉得真正的皇家，做事一定是不计成本的，否则还叫什么皇家。”
    “正常来说这些房屋建筑确实没有存在意义，但如果它们的存在意义就是用来住的呢？”
    “可以给我们住，当然也可以给……”
    高山忍不住笑道：“难道那些宵小之徒夜探皇城就是为了找房子住？”
    “不可能吗？”
    “怎么可能……”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王云霄拿起武器：“走，咱们去前面看一看。”
    按照石虎的说法，他们的任务是斩杀敢于窥伺大内的宵小之徒。
    这里算是大内吗？
    王云霄觉得应该不算，别说是什么宫中贵人了，这里连根毛都没有。
    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宵小之徒”的真实目的是要越过这道“护城河”，继续入侵“大内”？
    这个必须要亲眼见证一下才能作出准确判断。
    王云霄带着高山和油条，赶到外宫墙的边上，还不等他们靠近那些灯火消失的院落，就听到远处传来接连不断的枪响。
    “距离咱们很远，大概有五百米左右。”
    侦察兵出身的高山很快就做出了判断：“听声音不是什么好枪，是填充火药的那种。除了咱们之外，这里居然还有别的活人？”
    “活不活人的不好说，距离太远了，咱们现在没时间去联系。”
    王云霄停下脚步，站在灯笼的光照下，掏出了笔记本。
    所以说这玩意儿真的没有别人家小说里面那个随身系统好使，没有主动震动短信提醒功能，自带小透明效果，就算随身带着未必能想得起来用。
    而且还有距离和等级限制，太远了测不出来，太厉害的不敢测。
    “侦测到侵蚀：千年王朝的余晖。”
    “你的身份得到了千年王朝的认可，可以免除考验直接加入到千年王朝的阵营当中，以战功换取阵营的奖励。”
    “侦测到侵蚀：大荒游民的残响。”
    “你的身份引起了大荒游民的敌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们会尝试着对你发动攻击。”
    “侦测到I级亡灵：徘徊行尸，数量9，距离14.”
    “生前遭遇天灾人祸无辜枉死之人，死后的亡灵徘徊在大荒中，试图找寻生前的记忆。”
    “侦测到I级亡灵：饿死鬼，数量12，距离25.”
    “饥荒之年暴毙于野的灾民，唯一残存的执念就是不停进食来填补内心中的饥饿。”
    “侦测到II级亡灵：喧嚣鬼影，数量1，距离6.”
    “拥有一定智力的驭魂者，如同放牧羊群一般控制着荒原上的亡灵，会利用阴影主动对生者发起进攻，掠夺生魂与血肉。”
    王云霄豁然抬头，就看到在前方灯笼照亮不到的阴影角落里，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正冲着自己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
    黑暗中，人头涌动。
    咕咚——啪——！
    那是从外层宫墙上传来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听起来像是石头，或者尸体掉落的声音。
    他们的数量规模超乎想象！
    低沉的呢喃与嘶吼声此起彼伏，他们从黑暗中走出来，在灯火下显露出苍白腐烂的面孔。
    随即便被灯火灼烧，燃起滚滚黑烟。
    这些黑烟并没有散开，反而是聚集在街道上，变得越来越浓密，直到完全将灯笼里的火光掩盖下去。
    一盏灯笼就这样熄灭了。
    而黑暗中的死人还在前仆后继。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这些亡灵，不过是用来铺路的柴薪。
    王云霄抬手用刀鞘摘下门口的另外一只灯笼，试探着朝前照了一照。
    那些刚刚聚拢起来的黑烟瞬间散去，躲藏在黑暗中的亡灵动作迟缓来不及后退，又变得黑烟滚滚。
    每一处宅院门口都挂着两盏灯笼，如今一盏被黑烟笼罩熄灭，一盏被王云霄拿在手里。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一步步后退，让开道路，那些亡灵便蜂拥进已经失去灯笼光照的宅院当中。
    虽然他们没有痛感，不懂得反抗，但似乎还保留着最基本的趋利避害的意识。
    他感觉到身后一阵凉意，不假思索抽出燕翎刀反手就砍了出去。
    上一次进入战场虽然损失惨重，但也不能说全无收获。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他们当时带进去的这批装备，经过战场的洗礼或者说污染之后，对于妖魔邪祟已经能够产生压制的效果。
    而且是效果拔群。
    当初我们遇到的那都是什么层级的怪物——看一眼就要疯的堕天使、王座骑士、巫师、狼人……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王云霄一刀斩落，那鬼鬼祟祟躲藏在暗处的鬼影连叫都没叫出一声，当场被一刀两断。
    鬼影消散，一粒金光闪闪的东西掉落在地上。
    咦？
    王云霄瞬间打起精神，这是爆出东西了！

 第260章 千年王朝与大荒游民

    第260章千年王朝与大荒游民
    “锚定成功！”
    【你是千年王朝的皇家血脉，百岁公最宠爱的小女儿平安公主，被妖魔掳掠至大荒，残忍折磨杀害转化成为红衣厉鬼。】
    啊？？？
    李沐沐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少女人头若有所思。
    这……怎么个情况？我又成公主了？
    不是，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你逐渐回想起来，今晚是月圆之夜，当你结束修炼之后返回家中，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啊对，我想起来了。
    李沐沐摇了摇头，脑子迅速清醒过来，开始恢复记忆。
    月圆之夜，是妖修修炼的最佳时机，经过几天的修炼，她确实无误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实质性的变化。
    不仅是力量与速度方面的变化，还有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握也越发纯熟了。
    李沐沐小时候没练过舞蹈，身体的柔韧性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强那么一点点，什么一百八十度劈叉之类的动作根本做不出来。但经过这短短几天的修炼，她已经可以毫无滞涩地作出十几个低难度的瑜伽动作了。
    我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则为妖。
    瑶琴姐姐给的功法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修炼过程一帆风顺，除了偶尔还需要服用五石散集中精神进入修炼状态之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门槛瓶颈。
    都是人家教材好，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天赋异禀。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根据左妍师姐的说法，国内在每个月的十五日，也就是月圆之夜，现实世界会打开通往外层维度的入口。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会遇到特别适合自己的外层维度，进入其中寻找自己的机缘。
    特别合适具体是一个什么标准，李沐沐不太清楚，因为左妍师姐在那天之后又突然人间蒸发了，直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午夜十二点整，李沐沐心中微动，正眼看去。
    她看到苍穹之上，一层层幻雾如同帷幕般缓缓倾斜而下。
    三幅画面同时出现在她的三双眼前。
    画面中显现的是同一位少女。
    她在黑暗中与陌生的男子对峙，嘴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引得那少年暴怒。黑暗中突然出现的怪物伸出长长的舌头，勒住她的脖颈，将她的脑袋一口咬碎。
    她抄起洗脸盆用尽全身力气砸了出去，然后拽住躺在床上的小女生转头狂奔出学生宿舍。
    她手里紧握着手枪，将枪口抵在自己的下颚上，一边流泪一边说着什么，然后扣动了扳机。
    “大小姐，对不起……”
    这是李沐沐在那最后一幅画面中读取到的唇语。
    蒋茵茵？
    命运的惯性？
    她做错了什么事要自杀？
    李沐沐一头雾水。
    虽然她心里清楚自己应该是读取到了未来的某一个片段，但她并没有解析预言的能力。
    更让她一头雾水的是，回到家里一看，人都没了。
    啥情况？
    李雅不在家是很正常的，月圆之夜对于女巫同样具有极其特殊的意义，每个月这时候她都会在卧室里消失一晚。
    但是慕玉明和蒋茵茵怎么也丢了？
    “他们还在这里，只是伱看不到。”
    温斯蒂在旁边冷静地安慰她：“他们俩加上你，分别被不同的维度给缠绕上了，所以在现实世界中无法看到彼此。”
    也就是说我们仨现在不是一个图层的意思对吧？
    李沐沐闭上眼睛重新睁开，三个脑袋同时观察，这才看到躺在床上睡得不怎么踏实的慕玉明和蒋茵茵。
    用现代人能理解的说法，可以解释为“图层”。
    而在李沐沐的眼中，就是一层层透明的帷幕，像被子一样铺盖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他们两人的图层不一样，李沐沐和温斯蒂的图层也不一样。
    李雅就不用问了。
    真是泰裤辣！我们一家五口人五个画风！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个屁……
    这以后还能不能好好睡觉了？
    看着蒋茵茵和自己亲爹睡觉一点都不踏实的样子，李沐沐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已经陷入到了自己当初刚穿越时候的那种情况。
    唯一不同的是，李沐沐现在已经修炼有成，可以在清醒状态下主动挑选自己进入哪一个外层维度。
    而他们还在做梦。
    “也不知道他们都跑哪儿去了……能不能安全回来？”
    李沐沐很好奇，温斯蒂则是不置可否。
    “对于普通人来说，梦就是梦，梦中的一切都不会对现实造成任何影响。”
    “我想进去看看。”
    “入梦？”
    温斯蒂挑眉：“你想去哪一边？”
    慕玉明还是蒋茵茵？
    李沐沐下意识地就想要选择蒋茵茵，毕竟自己刚刚就看到了有关于她过去未来的画面。
    可是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那么听话懂事？人家让我干吗我就干吗？
    自己莫名其妙地看到了蒋茵茵的未来，谁能保证这不是有人暗中刻意的安排？
    已经被自己亲妈安排过一次的李沐沐，在这方面格外的敏感。
    于是她转头就选择了慕玉明这一边。
    我想看看我亲爹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结果唰地一下，自己就被扔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李沐沐左右环顾。
    漆黑的夜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自己就站在白骨堆积的祭坛中央，脚下是血池，手里是陌生少女的脑袋，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完全陌生的记忆。
    【你从小出生在……】
    别别别，我脑子已经够用了！
    “温斯蒂？”
    李沐沐尝试着呼唤了一下，并没有获得回应。
    很显然她们在进入这个维度之后并没有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没有队友在身边保护，她顿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脆弱。
    好可怕，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家……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陌生记忆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不过也让她读取到了这个外层维度的世界观背景设定。
    这里是名为“大荒境”的外层维度。
    整个大荒境不知道具体面积有多大，但只存在两方势力。
    居住在城外荒野中的游民，以及居住在城内宫廷里的皇族。
    平安公主自幼锦衣玉食，从未见过宫墙之外的景象，没想到第一次出宫的经历就是被妖魔掳走，折磨致死。

 第261章 平安公主与弥勒大师

    第261章平安公主与弥勒大师
    李沐沐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手腕。
    之前她给自己买了一对白玉手镯戴在手腕上，以此来彰显自己大小姐的身份。
    而平安公主也有一对上等的朱红玛瑙玉镯，如今经历这场变故，变得鲜红如血，诡异妖艳。
    李沐沐举起手，将手镯放在耳边侧耳倾听，还隐约能够听到少女绝望的悲鸣。
    平安公主已经死了，她最后的怨念寄宿在这对血红玛瑙手镯之上，除此之外便一无所有。
    而她的生命献祭，召唤到了来自异界的恐怖诡异。
    黑暗中，几名衣衫破烂，身形佝偻的老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过来，谨慎地打量着眼前身穿红色袄裙，手捧人头的黑发少女。
    “仪式成功了？那些洋人的法子真的有用？”
    “你看这像是成功的样子吗？”
    “怎么就不成功了，你看她是不是穿红衣的？”
    “那你有感受到厉鬼的威慑吗？”
    “应该是还没开始吃人的缘故吧？黄花闺女和过了门的女子肯定是不一样的……”
    “伱能不能盼点好？”
    李沐沐抱着人头，紧张地看着这些老人，两边默默对视。
    “怎么，这血食不合口味？”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双大手从天而降，朝着李沐沐头顶笼罩下来。
    “连血食都不吃，不会是个废物吧……”
    那冷漠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无数蠕动的红绳从少女的袄裙下绽放开来，瞬间刺穿了巨大的手掌，开始疯狂吞噬其中的血肉。
    啪嗒一声，刀光一闪，对方居然毫不犹豫地切断了自己的手掌，任由断手掉落在祭坛上。
    短短几秒钟之内，那巨大的手掌就化作累累白骨，吸饱了血肉的红绳重新缩回到袄裙下，李沐沐抬起头来，目光穿破黑暗的迷雾，终于看清了那只手掌的主人。
    那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他只是坐在那里，就有足足六七层楼高，看起来就如同古代在山坡上开凿出来的佛像。
    “善哉！”
    胖和尚断裂的伤口中血肉蠕动，一只白白胖胖的手掌又重新生长出来，朝着李沐沐双手合十微笑道：“不知是接引菩萨座下弟子前来，小僧有失远迎了。”
    李沐沐没有开口说话，她有些搞不清楚这和尚的来路。
    “小僧弥勒，敢问姑娘名讳上下？”
    胖和尚嘴上说着弥勒，脸上却没有半分弥勒的慈悲，眼神里充满了阴狠与算计。
    李沐沐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脑袋。
    “平安。”
    听到平安二字，弥勒和尚恍然大悟：“原来平安公主竟是姑娘在此世的法身，小僧有眼无珠，冲撞了法驾，还望公主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沐沐盯着他那庞大肥硕的身躯看了半天，咬破指尖在空气中书写下一行血字。
    三千世界摩诃揭谛往生接引菩萨！
    漆黑的夜空之中，一颗遥远的星辰突然光华绽放。
    一道贯穿过去未来的目光跨越了重重时空的阻隔，投射到这片大地上。
    弥勒和尚收起脸上虚伪的笑容，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撒腿就跑。
    他甚至还嫌两条腿跑得不够快，连手都一起用上，就像是横穿纽约市中心的金刚大猩猩一样，手脚并用，一路狂奔飞快地消失在黑暗当中。
    你跑什么……真是的，我还以为你认识我家大佬。
    啧。
    李沐沐转回过头来，将目光投向跪在自己面前那些瑟瑟发抖的老人，心中若有所悟。
    他们是血食。
    这些老人被送到自己面前，就是用来喂养红衣厉鬼。
    divclass=contentadv只不过在李沐沐眼中，明显还是那胖大和尚的血肉更滋补一些……
    呸呸呸！
    什么在我眼里？是红绳自己动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一个被妖魔掳掠而来，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公举。
    “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沐沐开口问道。
    那些老人本来都已经闭目等死，没想到眼前的红衣女子不仅没有吞噬他们的血肉，反而把弥勒和尚给吓跑了，几人对视一眼，连忙磕头道：“殿下恕罪，这里是西泉山。”
    “西泉山又在哪里？”
    李沐沐根本没有地图，只是随便问问，争取多掌握一些情报信息。
    “皇城以西八十里。”
    八十里……那不就是京郊么？
    听起来也不是很远的样子。
    她还以为自己被妖魔掳掠出三千里之外了呢。
    对了，我是来干什么的？
    李沐沐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是来找爸爸的。
    这黑咕隆咚的，你让我上哪儿找去？
    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拎着不属于自己的脑袋走出祭坛，顺着小路向外走去，那些老人畏畏缩缩地跟在她身后。
    西泉山很大，站在山顶上，可以看到左右山脉不知道蔓延出多少里开外。
    而在遥远的东方，黑暗之中隐约能看到星星点点的亮光，那里应该就是所谓的皇城。
    山脚下有一个小村镇，破破烂烂像是棚户区一样，尽管如此，依旧是在这黑暗中为数不多点亮灯火的地方。
    而在更远处，李沐沐看到许多蠕动的阴影匍匐在大地上，朝着东方缓缓爬行。
    “那是什么？”
    “那是起义军，殿下。”
    身后的老人忙不迭地回答道。
    “起义军？哪里的起义军？为什么起义？”
    这个问题让老人们都愣住了，良久之后，方才有人站出来小声说道：“天灾人祸，种不了地，吃不饱饭，活不下去了，就只能造反呗……大头领说这就叫起义。”
    “谁是大头领？”
    “就是弥勒大师。”
    “你们也是起义军？”
    “是……”
    “他们去攻打皇城了？你们怎么不去？”
    “我们去过了。”
    老人赔笑道：“上一次我们都已经攻进城里了，弥勒大师闯进宫，抢回殿下……啊不是，是请回殿下，然后我们就退到西泉山来了。”
    好家伙原来你们都是帮凶啊！
    李沐沐不解道：“那你们退到这里就有活路了吗？”
    老人苦笑道：“哪有什么活路，早晚都是要死的。只不过弥勒大师听信了洋人的鬼话，说只要夺取一条龙脉镇压在这西泉山下，就能让这里恢复几分生机……”
    “这里还有洋人？”
    李沐沐袄裙下刚刚吃饱喝足的红绳瞬间打起精神。

 第262章 人无姓名不可入轮回

    第262章人无姓名不可入轮回
    “侦测到侵蚀：千年王朝的余晖。”
    “你拥有千年王朝的皇族血脉，但如今已经遭受污染，无法再得到皇族的认可。”
    “侦测到侵蚀：大荒游民的残响。”
    “你取得了一支大荒游民部落的领导权，成为游民信仰崇拜的首领。”
    “侦测到侵蚀：接引菩萨的注视。”
    “你的行为得到了接引菩萨的关注，祂一如既往慷慨地赋予伱恩赐，鼓励你践行祂的道。”
    “侦测到侵蚀：龙脉传说。”
    “你从游民口中得知了有关于龙脉的传闻，但是真伪难辨。”
    “侦测到I级亡灵：活死人，数量225，距离150.”
    “在生与死边缘徘徊的受难者，不知为何而生，不知为何要死。但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终究不愿就此死去。”
    “侦测到I级亡灵：祠堂族老，数量6，距离5.”
    “享受家族祠堂香火供奉的先祖之灵，拥有远超常人的阅历经验，庇护着残存的族人在大荒中艰难求生。”
    李沐沐收起笔记本，回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位老人。
    “给我讲讲千年王朝的故事吧。”
    族老们对视一眼，满脸不解：“殿下，王朝就是王朝，我们这些游民，怎么可能知道王朝的事情？”
    “那就讲讲你们自己的故事，你们从哪里来？为什么要进攻皇城？”
    “我们？”
    族老脸上的表情越发困惑了：“我们就是从这大荒里来的，大荒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又饿又冷，只能跟随着其他游民的脚步向这里迁移。至于为什么要攻打皇城……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是弥勒大师告诉我们，城里有食物，有住处。”
    “那你们既然已经打进城去了，为什么又退出来？”
    “啊这……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在城里住了一晚，弥勒大师就带着我们回来了。他说城中有大恐怖，不能久居。不过哪怕只是住了一晚，对我们也有很大的好处。”
    族老指着远处大地上缓缓蠕动的触手说道：“我们现在和他们不一样了，我们有血有肉，我们还学会了盖房子。”
    如果你们说的是这些窝棚的话……
    但李沐沐不得不承认，自己脚下的小镇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却是除了那遥远的东方之外，唯一带有灯火和人气的地方。
    “洋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头发颜色和我们不一样的人，弥勒大师说是西洋人，他们在我们进攻皇城之前就拜访过我们，像我们讲述了关于龙脉的传说。”
    族老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李沐沐的脸色，发现她并没有生气，便继续说道：“据说皇城之所以如此宏伟浩瀚，就是因为有真龙天子镇压王朝气运。只要我们能得到皇族的血脉，就能在大荒之中建立自己的家园。”
    “就像现在这样？”
    “对，就像现在这样。”
    族老赔笑道：“自从殿下到来之后，我们的生活就越来越好了。”
    “那为什么还要献祭我？”
    李沐沐的问题让所有的族老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深深低下头去。
    “说实话，我不会责怪你们。”
    divclass=contentadv“弥勒大师说，殿下的血脉太稀薄……支撑不了太久，必须另想办法。”
    “呵呵，原来如此。”
    李沐沐终于搞懂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合着电池没电了，你知道抠出来拿牙咬了。
    早干什么去了，就捡我一个无辜弱女子来欺负是吧？
    “带我去你们的镇上看看。”
    几位族老面面相觑，为首的族老赶紧赔笑道：“殿下想去自然可以，只是族人愚蠢无知，不分尊卑，唯恐冲撞了殿下。”
    李沐沐没听懂他想说什么。
    “什么意思？说人话！”
    “就是殿下看起来太柔弱了。”
    柔弱？我？啊对！对对对！
    李沐沐瞬间心情开朗起来，这老登……不是，这老爷子真会说话，眼光也好，居然能看穿我柔弱女子的本质。
    “他们还敢欺负我吗？”
    “殿下说笑，若是族人们看到您刚刚大展神威赶走弥勒大师那一幕，自然不会对陛下生出任何不该有的心思。可他们毕竟没看到，以他们的愚笨头脑，肯定无法对您俯首听命。所以还请您显出真神法相，以此震慑宵小……”
    别啊，好不容易让我遇到这种可以装逼打脸的剧情！
    李沐沐心说自己刚穿越过来那会儿，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恶魔看见我都绕道走。好不容易回国也没消停，师姐跟我一个画风，三更半夜想要谈一场自由恋爱都不可得。
    谁能理解我心中的痛楚。
    现在终于让我遇上装逼打脸的剧情了，你居然还想让我点跳过？
    那是万万不能的，一定要装逼打脸！
    不打脸，怎么制造冲突？不打脸，怎么升级爆装备？不打脸，怎么惹出后面各种势力来延伸剧情？
    不打脸，你辛辛苦苦码完两个章节，读者老爷花十秒钟看完之后还要骂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平平淡淡水了吧唧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这能忍么？这不能忍！
    李沐沐转过头幽幽地看了劝说的族老一眼，平静说道：“无妨。”
    “殿下？殿下！你再考虑考虑……”
    几个族老顿时都慌了。
    李沐沐没有再理会他们的纠缠，迈步向山下走去。
    山路崎岖而又狭窄，并不好走。
    她刚走到一半，就看到两名族老像是猴子一样，手脚并用一路连滚带爬冲下山去。
    那姿势看起来和逃跑的弥勒和尚有几分相似之处。
    “还未请教几位的名讳？”
    听到李沐沐开口询问，为首的族老连忙回禀道：“哪有什么名讳，我们这一族都姓孙，这还是从城里回来之后，弥勒大师给我们取的姓氏。我们几位族老便是从孙大，孙二，孙三这样一直排下去，直到老七。剩下的族人，都没有什么名字。”
    “人不能没有名字。”
    李沐沐随口说道：“否则就算是死了，阎王爷的生死簿上都没有你的名姓，那不就成了不入轮回的孤魂野鬼了吗？”
    姓孙……要是能在族里看到年轻有为的刺猬头少年，就给他取名叫卡卡罗特好了。

 第263章 最卑微的愿望是活着

    第263章最卑微的愿望是活着
    当李沐沐来到小镇上的时候，所有的镇民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极少数几个不老实的，脑袋都被族老插在地里，看起来也很老实。
    之前李沐沐在山上俯视这个小镇，感觉就像是一堆窝棚组合起来的贫民区。
    实际上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
    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成型的建筑，充其量也就是把石头堆积成一个窝子，在上面盖上一片破布——那破布看起来就像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衣物。
    这个时候李沐沐才注意到刚刚被自己忽略的一个细节。
    山上没有树。
    不止是山上没有树，放眼望去，整片大地上都看不到任何哪怕是枯萎凋零的植物。
    怪不得叫做大荒，这里除了荒地和死人，几乎一无所有。
    “你们平时吃什么？”
    李沐沐轻声问族老。
    孙大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以前是不用吃的，现在知道饿了，就吃土。”
    他从跪在地上的一个妇人手里拿起一个团成团的土疙瘩，递到李沐沐面前。
    “观音土？”
    “是弥勒大师找到的，我们就叫弥勒土。”
    李沐沐抬起头，看向镇上为数不多的光亮来源。
    那是一个火盆，里面跳动着惨白的火苗。
    这里没有树，火盆里燃烧的自然不会是木炭。
    而是切成一块一块的干瘪骨肉。
    镇民们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孩子，他们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形如枯槁，衣不蔽体。
    “抬起头来！”
    李沐沐走到一个带着小孩的妇人身边，轻声说道。
    那女人和孩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在看到李沐沐丰润娇嫩的皮肤时，茫然的眼神下意识地恍惚了一下。
    她们的脸色变得僵硬，狰狞，看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啃咬李沐沐的血肉，但终究还是控制住了本能的冲动。妇人死死地摁着孩子不让她动弹，自己颤抖着俯下身，朝着李沐沐不停地磕头。
    因为火光，所以诞生了灵智？
    看那些族老三句话不离弥勒大师的样子，那胖和尚似乎也下了不少功夫。
    这个世界真奇妙啊。
    “放开她。”
    李沐沐轻声说道。
    那女人一边摇头，一边把自己的孩子死死抱在怀里。
    “我不会伤到她的。”
    听到李沐沐这样的保证，女人才迟疑地松开手。
    那孩子就像是疯狗一样从她手下冲出，一口咬在李沐沐故意伸出来的手臂衣袖上。
    红色袄裙微微颤动，一根红绳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孩子的脖颈，她浑浊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更是变得眼泪汪汪。
    完蛋，我要死了。
    这是她此时此刻脑子里唯一浮现的念头。
    “我的血肉，恐怕你享用不了。”
    李沐沐抬起刚刚咬破的手指，在这孩子眉心间轻轻一点。仅仅只是些许的血渍，就让这孩子发出凄厉的尖叫，她那干瘪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眼看着马上就要当场爆炸。
    divclass=contentadv但在红绳的束缚下，她终究没有完全失控，在膨胀成一团肉球之后，又缓缓地收缩了回去，恢复成正常的人形。
    有血有肉，不再干瘪的正常人。
    小丫头犹自不敢相信地捏了捏自己胖乎乎的手掌，再抬起头看向那个穿红衣的漂亮姐姐时，发现她递过来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不是弥勒土，而是更香甜的，更美味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
    什么是名字？
    看着小丫头像仓鼠一样飞快啃食着黑巧克力，脸上还是一片茫然的表情。
    李沐沐微笑道：“伱家姓孙，喜欢吃巧克力，就叫孙巧儿吧。”
    “嗯，我叫孙巧儿。”
    她的妈妈拼命扯着她破碎的裤腿：“快跪下来谢恩！给娘娘磕头！”
    “不用跪！”
    李沐沐拍了拍孙巧儿的脑袋，抬起头看向远方黑暗的天幕：“还真的有客人来了。”
    在这西泉山中，显然不止有弥勒和尚和他领导的家族。刚才弥勒和尚出逃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自然免不了会引来周围不怀好意的视线窥视。
    族老们压制着族人的躁动，没给李沐沐留下发飙打脸的机会，她原本还有些遗憾。
    没想到居然有人送脸上门。
    这多不好意思……
    看着远处缓缓现身的巨大尸骸，李沐沐的眼睛闪闪发亮。
    “侦测到II级亡灵：叛军首领。”
    “他们是屈从于战争的奴隶，是被战争折磨失去理智的野兽。他们不知为何而战，只是凭借着本能去延续战争，一直到身体与精神彻底堕落毁灭。”
    那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尸骸身上还穿着残破的铠甲，手里拿着折断的兵器，也不知道有没有灵智。走近到镇外，他俯下身来，一只手抓住四五个镇民就要往自己嘴里塞去。
    当它发现自己的手臂怎么都抬不起来的时候，这才看到紧紧缠绕在自己手臂上的红绳。
    “谁允许你在我这里开饭的？”
    李沐沐抬起头，漆黑如墨的右眼与巨大尸骸浑浊的眼球对视在一起。
    那巨大的尸骸只是愣了一下，就浑不在意地低下头去啃食手中的镇民。
    它似乎只有进食的本能。
    下一刻，所有的红绳猛然绷紧。
    在强大的拉力下，巨大尸骸维持不住身体的平衡，轰隆一声趴倒在地上。直到这个时候，他仿佛才意识到了眼前红衣少女的威胁，举起手中折断的武器，朝着这个微不足道的蝼蚁当头砸下。
    整个镇上三分之一的建筑，如果那种窝棚也能称作是建筑的话，在他这全力一击之下灰飞烟灭，无数的镇民被抛飞到半空中，原本坚实的地面上只留下一条长达十米的深深沟壑。
    然而发出凄厉咆哮的，却是挥动武器的巨大尸骸。
    借助着红绳反向拉扯的力量，李沐沐跳荡到他后脑勺上，右手五指成爪，对准他的太阳穴抓了过去。
    经过数日的修炼，她的力量得到了不小的提升，锋利的指甲轻而易举地撕扯开尸骸腐烂僵硬的皮肤，整条手臂尽根没入。
    红绳从她的衣袖中喷涌而出，再从巨大尸骸的五官七窍绽放开来。
    巨大尸骸徒劳地挣扎着，轰然倒塌。

 第264章 控制不住抬杠的冲动

    第264章控制不住抬杠的冲动
    他们是什么？我们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在王云霄的脑子里面挥散不去。
    这很明显不是一个正常运行的世界。
    且不说这个所谓千年王朝和大荒游民的诡异关系。
    打怪居然还能爆出钱来，这一点就很令人匪夷所思了。
    之前被他斩杀的那个鬼影，爆出来一颗金豆子。
    字面意义上的金豆子，看起来就像是一颗纯金的黄豆。至于是不是真金，王云霄也不敢拿牙去咬，反正是挺压手的。
    “侦测到I级圣物：税金”
    “在王朝的统治者眼中，自己治下的子民天生就应当缴纳税金，无论生或者死。这是千年王朝内部流通的货币，即使在皇帝陛下面前也可以使用。”
    这些亡灵不是妖魔邪祟，它们死后就会烟消云散。
    说着说着他竟然哭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不明白！你们……伱们怎么就不明白？”
    “我爹娘就是在我小时候赶上闹饥荒，交不上税，被县衙里那些狗东西给活生生打死的！”
    “刘四良，你冷静点！”
    牧人放牧牛羊，活着的牛羊可以吃肉，死了的牛羊也可以吃肉。
    “你们还不明白吗？”
    你懂什么了？
    那么理所当然的，王朝的子民即使死了也要缴税……
    一名警员突然摘下头盔扔到地上，咬牙切齿道：“我懂了！”
    “都一样！全都一样！现在我们也变成朝廷的狗腿子了！我们连死人都不放过！”
    “我们明白什么？”
    高山紧皱眉头，上前按住警员的肩膀：“刘四良，把嘴闭上！你现在的状态不正常！”
    王云霄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这個问题其实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他还在心里做阅读理解，旁边有人受不了了。
    大家都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
    “你让我们明白啥？”
    突然发疯的警员红着眼睛瞪着大家伙，神情恍惚，状如疯魔。
    但你要是遇上键盘专家，别说三言两语了，一句话就能给你从菊花捅到口腔里。
    “我不正常？”
    旁边有人劝道：“旧朝廷已经被推翻了，咱们现在是新政府……”
    “都一样！都一样！你们看！天还是这么黑！看不到一点光明！”
    刘四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高山。
    “我很正常，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是你们不正常，你们在装睡！你们不愿意从梦中醒来！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我们都被骗了！什么污染，什么侵蚀，都是假的！只有我知道真相，我看懂了！我觉醒了！我必须告诉你们真相！真相就是你们都被骗了……”
    “赶紧的，找个东西把他嘴堵上，捆起来带走。”
    王云霄本来还想听听他所谓的真相是啥，结果说了一堆车轱辘话又给绕回去了，顿时大失所望，不耐烦地指挥高山。
    受到回音侵蚀的影响，自身的意志不够坚定，就会变成这种半疯半傻的状态。
    正常人跟你讨论问题，至少会有一条完整的逻辑链，因为什么所以什么。
    divclass=contentadv而这种疯子没有逻辑，他说不出因为所以，就因为他觉得正确，所以你必须觉得他正确。
    他的大脑里并没有思考回路，只是学舌的鹦鹉，效颦的东施，回音侵蚀的人肉复读机。
    这要是搁到后世的网络上，自己喷爽了之后反手把对线的拉黑，确实不用承担什么法律责任。但在这个时代，这样玩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高山只不过是心里犹豫了一下，手上慢了半拍，刘四良就一拧脖子从他手底下挣脱出去，一边脱衣服一边大声高呼：“老子不干了！老子才不给朝廷卖命！老子不做鹰犬爪牙！”
    “刘四良你站住！”
    高山越喊他跑得越快，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刚刚灯笼熄灭的宅院门口，抽出手枪大声疾呼：“乡亲们！听我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
    一股黑烟从宅院里喷吐出来，将他团团包裹。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将他全身上下的血肉吞噬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副雪白的骨头架子，摇晃了两下，噼里啪啦摔落一地。
    “满意了吗？”
    王云霄抓住高山的衣领，沉声质问道：“高队长！就这么送出去一个人头，你满意了吗？”
    高山脸色发青。
    他确实是犹豫了一下，这是正常人的反应。
    所谓正常人的反应就是指“虽然我知道他不对劲，但我觉得他还能挽救一下”这种程度。
    和“我知道我做的菜不好吃，但看在我是你妈的份儿上你也得给我吃了”的心态差不多。
    就是这种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与得过且过的心态，让他手下的一名警员在他面前当场暴毙。
    “你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你也开始跟他们共情上了？”
    王云霄将高山拉进到面前，把唾沫星子喷到他脸上。
    “来来来你告诉我，你们以前在军中，是不是上级告诉你坚守防线，然后你手底下小兵说他怕死不想打了，你就跟着他撤退啊？告诉我是不是！”
    “不是！”
    高山立刻回答道：“士兵必须服从命令！”
    “服从谁的命令？”
    “上级指挥的命令！”
    “现在谁是上级？”
    “你！”
    “你要是觉得委屈，可以自己带着人出去单干，我也没拿枪指着你。”
    王云霄松开高山的衣领，冷声说道：“管好你自己的人，再有下次我直接放弃你们转身走人。”
    高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道：“好！”
    这对于他来说恐怕是十分艰巨的工作，因为此时此刻他手底下的警员们情绪不高，毫无斗志，看起来一个个精神萎靡不振。
    至于怎么给他们做心理工作，那就是高山自己的事情了。
    王云霄也没指望他们这群人能发挥出什么作用。
    不是说这些警员的个人素质不行，事实上他们能被选拔出来，在身体和精神两个层面就已经远远超过常人了。但还是扛不住外层维度的回音侵蚀。
    王云霄现在越发感受到“府兵”这个职业的优越性。
    别的方面不说，光是这抗性的强度就令人安心。
    他找到油条，在地图上用手指划出一条线：“咱们在这里建一条隔离带！”

 第265章 人之间的信任很珍贵

    第265章人之间的信任很珍贵
    小刘护士曾经说过，正常人最适合修炼十二法门的时间段，应该是在高中毕业后。
    原因很简单，就是这个时候的人已经基本建立起自己的三观，不能说完全成熟，但至少够用了。
    知道自己是谁，知道世界是怎么样的。
    年纪小，文化素质不高的人贸然接触超出自己认知范围之外的知识，就很容易走火入魔。
    比方说两个小学生打架，其中一个打不过跑了，跑两步回头来大声喊：“你给我等着！今天晚上我就派奥特曼来揍你！”
    这有可能不是单纯的场面话。
    而是他真的相信自己能请来奥特曼，而且认为对方也会相信。
    他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发射动感光波，同样从对方手中发射出来的龟派气功也威力恐怖。
    即使作为十二法门之中听起来最简单最炮灰的府兵修炼体系，也需要特殊的天赋。
    王云霄一走，高山手下的警员就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在一片灯火通明之中形成了一个“T”字形状的黑暗地带。
    “我就是一说……”
    看到手下警员一个个还有些不服不忿的样子，高山也十分头疼，他又不能直接开枪把不听话的枪毙了。
    训完了自己人，高山去找王云霄，看到他正在带人摘灯。
    这是从小一起摸爬滚打出来的生死交情。
    “就是，年纪不大，装得人五人六的……”
    不是自己那个院子的灯，而是靠近主干道那边，差不多一条街上所有的院落，再从小胡同向后延伸了半条街。
    不管自己有理没理，反正就是受不得别人指指点点，哪怕是为了反对也要反对。
    都是年轻人，年轻气盛，叛逆心重。
    正常情况下军中想要培训府兵，也只会在真正上过战场，打过硬仗的老营之中选拔精锐。而像高山他们这样只完成了基本的军事训练，还没打过仗就退役的士兵，他们之间或许确实会有战友袍泽的情义，但绝对谈不上无条件的信任。
    高山恶狠狠地盯着赞同刘四良的警员：“你们是来度假的？出来的时候秦局嘱咐你们什么都忘了吗？就管不住自己的嘴？非要发表意见？你们哪儿来的那么多意见！”
    子弹只能杀人，治不了病，也解决不了回音侵蚀。
    “闭嘴！”
    王云霄手下的兄弟们就不会问东问西，胡思乱想。哪怕是最爱讲骚话的麻团，和脑子转得最快的油条，也从来都不会反驳大哥的决定。
    “队长，这小子也太嚣张了！”
    “能不能不说！不说话能憋死你？平时都跟锯嘴的葫芦似的，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来，怎么跑到这鬼地方就突然会说话了？满肚子的牢骚都憋不住了？你们都不觉得自己不对劲吗？”
    “从现在开始，想说话必须举手打报告，说话之前在脑子里过一遍，有用的说，没用的憋回去，我不想再听这些抱怨。谁要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就帮你控制！”
    这个天赋叫做信任，对于同伴无条件的信任。
    “我觉得刘四良说的有点道理，咱们都推翻旧朝廷了，为啥还要帮这皇城里的人做事？”
    “这是干啥？”
    “建隔离带。”
    “什么是隔离带？”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让高山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羞辱。
    “那些死人——”
    王云霄手指着外宫墙对高山小声说道：“他们是没有自主行动能力的，完全是被驱赶着当做炮灰填线，一点点磨掉外城里这些灯火。真正有脑子的在后面指挥，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进入内城。”
    “而石虎交待给我们的任务，是斩杀宵小之徒，不是防御内城。换句话说，我们和对面那些东西的主要目的并不冲突。”
    “现在我们横向清理出一条街，当做是隔离带。这里没有灯火，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不会跟我们产生冲突。然后他们会发现通往内城方向还有一条街也没有灯火，他们就会继续向前。”
    “这样我们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伱听明白了吗？”
    “没听明白。”
    “没听明白就别瞎问了，到时候听我指挥！”
    摘掉一横一竖两条街上的灯笼之后，王云霄手里的灯笼已经堆满了后院，他做了个实验，发现灯笼里的蜡烛可以手动熄灭再点燃，心里又放松了一些。
    现在他手里至少有两百个灯笼和蜡烛，足够每个人手里提一个灯笼，怀里再揣上好几根蜡烛，根本不用担心烧到一半蜡烛熄灭的问题。
    这足以支撑他的队伍度过这个不知道还有多久的长夜。
    “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时间还很充分，那些死人消耗灯火的速度比王云霄预期的还要慢许多。隔壁的枪声此起彼伏，始终未曾停歇下来。火力这么强大，肯定跟军方沾亲带故，或者说不定就是军方派过来锻炼的队伍。
    这种做法有利有弊。
    即使是弹药充足，不怕消耗，但这么密集的枪声，很显然会吸引到宫墙外那些东西的注意力。
    这个游戏不是这么玩的。
    如果只依靠枪炮才能解决问题的话，他这个内外宫墙早就被攻破了。
    “大哥，水漫过来了！”
    麻团在墙头放下望远镜，大声喊道。
    “走，咱们去巡街！”
    王云霄戴好眼罩面罩，挥了挥手，带着兄弟们走出院子。
    出于谨慎考虑，他依旧是将队伍分成了前后两批。油条留在后方，带着高粱在制高点上架起天机弩，随时准备策应。自己则带上了馃子二羊这几个能打敢拼的，随时做好和对方肉搏的准备。
    刚刚清理出来的那条大街上，已经是黑雾弥漫。
    “侦测到I级亡灵：徘徊行尸，数量259……”
    “侦测到II级亡灵：喧嚣鬼影……”
    “侦测到II级亡灵：吊死鬼……”
    哎呦？这次居然有吊死鬼了，下次可以带周晴过来，说不定能跟对方交流一下。
    王云霄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作为清河中学的原生怪谈，周晴这一次并没有跟着他们出来，而是留在学校里惊吓那群刚刚入门的菜鸟。
    挺可惜的，要不然还真有可能转换阵营。

 第266章 我们管这个叫刷怪笼

    第266章我们管这个叫刷怪笼
    这年月不管是在阴间阳间，你都得有人脉有关系才能办事。像刘四良那个二傻子似的，抵抗不住侵蚀神智错乱，跑到死人堆里大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和进亦死，退亦死的活人喊这句话是有用的，人家都死了不知道多久……
    结局自然不言而喻。
    王云霄高举起灯笼，身后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灯火瞬间照亮街道，大量的亡灵瞬间灰飞烟灭，滚滚黑烟升腾而起。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亡灵的反抗力度极其微弱，甚至可以说是全无反抗。
    因为有路可走。
    玩过塔防游戏的都知道，不能把路堵死。
    重装一次拉两三个就够了，旁边摆个小火龙能烤一条街（胡言乱语）。
    这种低级亡灵没有灵智，这是王云霄侦察情报之后得出的结论。
    就是纯粹的耗材，炮灰，或者用虫族菌毯来比喻更恰当一些。
    王云霄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亡灵燃烧的黑烟消散的很快，并不能对灯火造成积累性的腐蚀效果，换句话说就是必须要在一定时间内达到一定浓度，才能熄灭灯火。
    它们基本上都是单独行动，在火光的照耀下实力大大减弱，即使冲上来也会被王云霄带着兄弟们三下五除二给解决掉。
    当队伍在这条街上来回巡逻了差不多一個时辰之后，王云霄就收集到了四十多颗金豆子，而隔离带依旧保持完好。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他的任务都完成得非常漂亮。
    高山在一旁都看愣了。
    但王云霄并没有因此就疏忽大意，放松警惕。
    绝大多数亡灵在燃烧成灰之后是什么都剩不下来的，只有极少数的高级亡灵，也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喧嚣鬼影和吊死鬼，它们死后才会爆出金豆子。
    通过收集到的各种情报线索进行推理判断，从中找出正确的应对方法，剩下的事情才变得简单。
    他们接受不了机枪阵地左移五米这么精确的指令。
    由于王云霄带领的队伍在身后反复扫荡，那些进入纵深街道的亡灵无论怎么燃烧自己，都达不到足以熄灭灯火的浓度，前进速度被大大放缓。
    就像是细菌病毒一样，只要保持开窗通风，就很难聚集起来对人体造成影响。
    “佛跳墙只有吃到嘴里的那一口是最简单的。”
    “简单吗？”
    你要是什么都不管，跟人家正面硬拼，那就是另一种难度。
    “就这么简单？”
    那些亡灵没有灵智，精英怪也被大大削弱，可不代表隐藏在他们背后的东西没有思考能力。
    这里面还隐藏着一个高山到现在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问题。
    灯火通明的队伍从长街的一头走到另一头，然后再走回来，就像是穿过流水的石头，完全没有受到任何阻挡，同时还让大量来不及躲避火光的亡灵灰飞烟灭。
    只要还能继续前进，他们就不会停下来阻挡王云霄指挥的这支队伍。
    事实上他们已经做出了应对。
    王云霄每隔几分钟就要翻一次笔记本，侦测周围的情况。
    虽然他一直对于这个笔记本的功能性抱有质疑，但也无法否认在这种未知的环境里，这个笔记本的侦测功能，要比自己脸探草丛好用多了。
    divclass=contentadv这么实用的工具，放在那个大小姐手里可真是浪费。
    “侦测到II级亡灵：叛军，数量20，距离30.”
    “侦测到II级亡灵：叛军首领，数量1，距离30.”
    对方已经意识到了这边的问题，悄无声息地派遣过来一支完全由精英怪组成的特种小队，就隐藏在不远处的黑暗当中。如果没有笔记本的提醒，猝不及防之下王云霄真有可能会吃一个大亏。
    “撤！”
    发现自己已经被盯上之后，王云霄毫不犹豫地抬手下令撤退。
    “为什么要撤？这不是没什么危险吗？”
    王云霄看了一眼忍不住开口抱怨的警员：“嘴堵上，捆起来带回去搜身！”
    这一次高山没有再犹豫，转身一掌劈在警员的后脖颈上，拿绳子简单一捆，将他扛在肩头。
    虽然王云霄及时下令撤退，可他们当做基地的宅院距离这条街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往回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黑暗中杂乱的马蹄声。
    一群骑着战马，身上穿带着古代盔甲的士兵从黑暗中缓缓现身，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尊高大的身躯。就像是王云霄在灰雾战场上见到的那尊青铜兵俑一样，看起来足有六七米高，双手分别紧握着一柄足有南瓜大小的铜锤。
    我都没有看到外宫墙的城门开在哪里，你们骑着马是怎么进来的？
    王云霄略作思考便恍然大悟。
    也许在宫墙之外，亡灵的尸体已经铺平了登上宫墙的道路。
    从黑暗中现身的那一刻，古代士兵们就抽出武器，口中发出嘶哑的叫声，操控着战马朝着王云霄这支队伍冲撞过来。
    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在这样狭窄的街道上，如果任由他们提起速度发动冲锋，那就是单方面的碾压和屠杀。
    王云霄一边继续撤退，一边将手里的灯笼放在地上。
    灯火在道路上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阻碍。
    反正自己这边的灯笼和蜡烛都绰绰有余，我拿灯笼当做陷马坑来使用，你不怕死你就冲呗！
    高级的亡灵虽然不会像那些没有灵智的低级亡灵一样，被灯火一照就灰飞烟灭，但也挺不了多长时间。
    骑兵固然可怕，可要是被限制了冲锋的速度，那就是一坨活靶子。
    然而对面的叛军首领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迈步向前，举起手中那对巨锤，用尽全力朝着王云霄的方向重重一磕。
    只听平地一声闷雷炸响，恐怖的声浪扫过大地，就连周围那些隐没于黑暗当中的低级亡灵都瞬间化为飞灰，王云霄他们手中的灯笼更是直接熄灭。
    整个世界完全陷入到了黑暗当中。
    只剩下越来越密集的马蹄声响。
    他们在黑暗中发起了冲锋！
    然而在下一刻，几簇火苗又重新点亮，光明重新恢复，已经冲到王云霄面前的叛军骑兵猝不及防之下，身上冒出滚滚黑烟，战马嘶鸣哀嚎着跪倒在地，将他摔了下来。
    “色破瑞斯妈惹法磕！”
    王云霄一手拎着煤油灯，一手抽出雷公鞭，对准他狠狠地戳了过去。
    雷鸣电闪！

 第267章 预测对方每一步后手

    第267章预测对方每一步后手
    高山和他手下的警员们在进入外层维度之前，曾经做了许多准备，包括且不限于每个人配发了一盏煤油灯。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没什么用，因为学校里已经不是黑夜了。
    没想到却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场。
    灯笼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灯笼里的火光。
    火光可以克制妖魔邪祟，只要这条规则生效，那具体是用灯笼还是用煤油灯提供光照，其实都无所谓了。
    王云霄也考虑过，对方直接摘灯笼熄灭灯火的可能性。
    但很显然，千年王朝一方既然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抵御城外的亡灵，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要不然哪还有什么千年王朝，早嗝屁了。
    果不其然，对方确实有熄灯的手段，但这种手段需要消耗很大的精力，远没有低级亡灵铺地那么高的性价比。在这重重一击之后，那身形伟岸的叛军将领似乎也陷入到了读CD的状态当中，拄着两把锤子一动不动。
    而那些已经发动了冲锋，却未曾想到王云霄手里还有煤油灯提供照明的叛军骑兵，在光照的削弱下迅速进入了萎靡状态。即使他们受得了，他们的坐骑也受不了。
    不过那对大锤子还是很唬人的，砸在人身上不得青一块紫一块……
    和那些没有实体的鬼魂类亡灵不同，这些同样身为II级亡灵的叛军骑兵，不仅能爆出大把的金豆子，甚至在死后还能留下装备和骨骸。
    大人，时代变了！
    那叛军首领似乎也知道火枪的厉害，抬手就将锤子挡在脸前，大步流星朝着王云霄狂奔过来。
    馃子与二羊带着兄弟左右夹击，连扯带拽将骑兵们拖下马来，不由分说各种家伙招呼上去，二十名原本气势汹汹嚣张跋扈的叛军骑兵，在不到一炷香之内就被他们斩杀殆尽。
    虽然他护住了面门，但也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天机弩破空呼啸而来，修长的弩箭径直贯穿他的左肩，锁链猛然绷直。
    反正他感觉，对面这个大家伙的实力是受到了某种程度的压制。
    要不然也不至于脑残到放一次大招挂机60秒的程度。
    刚才那一击的动静不小，哪怕他自己也有些承受不住，缓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力气上的消耗倒在其次，一口气熄灭这么多带有神秘意义的灯火，在精神层面给他带来的消耗可是实打实的。
    小葫芦躲在队伍里面，笔杆子甩得飞起，一件又一件看起来残破不堪，扔地摊上都未必有人要的破烂铠甲消失在地面上。
    两颗掌心雷抛出，在半空中轰然炸响，叛军骑兵们顿时人仰马翻。
    只剩下那个身形最庞大的叛军首领，王云霄看着他手里的两个锤子，心中若有所思。
    王云霄拿出春田步枪，对准了他的面门。
    王云霄不知道皇城里面的人，对于这些亡灵有没有额外的应对方式，如果换做是他来主持城防的话，这么广阔的城区，不埋藏一点后手实在是说不过去。
    死人肯定是没有痛感的，但这锁链的拖拽却让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向前跑了两步，就被拖倒在地上。
    叛军首领抓住锁链用力一拽，对面却纹丝不动。虽然他能挥舞起那么大的锤子，双臂的力量可想而知，但他这一次面对的也不是普通人，而是结成阵势的府兵！
    “馃子二羊！抓住他另一只手！”
    王云霄一声令下，身边两個最能打的兄弟就冲了上去。
    divclass=contentadv虽然没有流云步枪，但他们手里的冷兵器也不是吃素的。两队人马左右互相呼应，刀枪剑戟全都招呼上去，顿时就让那叛军首领陷入到了首尾难顾的困境当中。
    他是体型庞大没错，可空有这么大一个块头，没有脑子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也是白扯。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小老鼠想要捏死，结果眼前一花，人就不见了。
    陈燕遮盖在眼罩下的双眼中闪烁着银光，不断将陷入危险境地的人拉回自己身边。叛军首领一条手臂被拉扯住，本就行动不便，动作缓慢，再加上陈燕这边不断的移形换位，让他空有一身蛮力却使不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高山都觉得这怪物已经没有什么回天之力了，甚至不由自主地在心中产生出原来这玩意这么弱，中看不中用的想法——当然他知道这是错觉。
    不是对方不强大，而是整场战斗的节奏都被王云霄掌握在手中。
    他根据手头有限的情报信息，几乎猜透了对方的每一步行动，因此才显得对方如此愚蠢笨拙。
    可你一个初中生，是从哪里学到这些本事的？
    难道说这就是天才？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王云霄依旧没有轻举妄动，手里托着春田步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他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是不在乎什么耍大锤的三流武将，使用金钟罩的东洋和尚这些龙套货色的。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分析，总能找到对方的弱点。
    他真正担忧的是打到一半，从天上飞下来个人，大喊一声住手，然后告诉你他是全地球排名第1145位的豪门世家隐修大长老，这个叛军首领是他十四代亲传的嫡系血脉，现在被你打死了，他要跟你不死不休……
    然而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真的从天上落下来一个人。
    别吧……
    王云霄心说别这样，咱们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好不好？
    然后他一边调转枪口，瞄准站在屋檐上的那个身影，一边不动声色地掏出笔记本，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
    没有任何显示。
    不是亡灵？是活人？
    这笔记本有个特点，就是不显示活人的信息。
    也不知道是没有开发出来这种功能，还是作者故意这么设计，以免引起使用者的猜忌。
    活人的话……他属于哪个阵营的？
    藏身于黑暗之中，那多半不是什么好鸟。
    果不其然，在看到叛军首领被馃子用雷公鞭电到全身颤抖半身不遂，失去了反抗力量之后，那个身影就开始蠢蠢欲动。
    他从房顶上呼啸而下，伸出双手拍向叛军首领的脑袋。
    与此同时，王云霄也果断扣动了扳机。

 第268章 丑陋的道士与孔雀翎

    第268章丑陋的道士与孔雀翎
    即便在后世，依然有许多人坚信7.62毫米子弹打不穿普通人类的头盖骨，甚至会提出AK清空弹匣之后会不会被激怒的老虎反杀这类绝妙问题。
    但无论你相不相信，或者讲不讲科学，7.62子弹的动能伤害都是客观存在的。
    那隐藏于黑暗中的不速之客完全没有把王云霄手里的步枪放在眼里，眼看着叛军首领快要支撑不住，他一跃而下双掌拍在叛军首领的太阳穴上。
    只见那叛军首领仰起头一声嘶吼，浑浊的双眼刹那间充满血丝，凭空生成一股怪力，居然硬生生地拽断了束缚自己右手的锁链，反手一挥就将围在自己身边的蝼蚁都打飞了出去。
    但在这个时候，枪声也随之响起。
    子弹精准地擦过叛军首领的脸颊，命中了躲在他身后的那个来路不明之人。
    只听那人啊呀一声惨叫，从叛军首领肩膀上跌落下来，摔到地上。
    这把步枪的子弹确实还没有附魔效果，可你是活人，也不属于妖魔邪祟啊。
    总不至于各个都修炼金钟罩吧。
    老道士一声不吭，转身就跑。
    王云霄的耳膜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听到小葫芦的笔头在纸面上飞快摩擦的声音。
    两盏煤油灯里的灯油泼洒在叛军首领的左右腿上，一经点燃，大火就冲天而起。滚滚黑烟从他那庞大的身躯中喷发出来，几乎遮蔽了周围方圆十米内的天空。
    这个声音越来越清晰，直到他完全恢复意识，才看到小葫芦就坐在自己身边，而麻团油饼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
    而在另外一边，王云霄也感觉自己两腿发软，头昏眼花，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挡在他身前高举藤牌的麻团油饼闷哼一声，鼻孔喷出两股血箭，一头栽倒在地上。
    啪——！
    王云霄拉动枪栓，扣动扳机，第三颗子弹在老道士的右眼眶内炸开一团血花，连带着血肉与脑浆穿破他后脑勺的头盖骨飞了出去。
    冷不防之下被一枪命中胸口，差点当场归西。当他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时，就看到刚刚被自己强化过的叛军首领已经变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形火炬。
    看到王云霄面无表情，端枪的手更是纹丝不动，老道士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与怨毒，反手从身后拔出一根颜色艳丽的羽毛，对准王云霄轻轻一挥……
    你不能说为了恶心玩家，就给所有野怪都戴上吸血光环，荆棘光环，再加两层护盾……
    王云霄什么事都没有，旁边高山只感觉脑瓜子嗡地一下，仰头便倒。
    那是一个相貌丑陋，面色阴鹜的老道士。
    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人类就是这个星球上最善于玩火的种族，没有之一。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并没有料到王云霄一直在盯着他。
    借着火光，王云霄也终于看清了那个不速之客的真实面目。
    他恶狠狠地瞪了王云霄一眼。
    砰——！
    第二枪，他的两根手指头飞了出去。
    那是亲妈飞天的逼氪狗策划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没有防备，就躲闪不开。
    王云霄手里有煤油灯，有煤油灯自然就有煤油。
    嘴里全都是铁锈味。
    王云霄咳嗽两声，吐掉嘴里的血沫，爬起身来声音沙哑地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小葫芦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小声说：“有小一个时辰了。”
    “谁在带队？”
    divclass=contentadv“油条哥。”
    王云霄顿时放下心来，油条没事就行。作为团伙里的备用大脑，油条有足够的能力稳定人心，压住阵脚。
    “我没事了，去救他俩。”
    当时不知道那老道士使用了什么秘法，除了那根羽毛之外，压根看不出任何端倪，可以称得上是杀人于无形之中。麻团和油饼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帮他分摊了一波伤害，要不然王云霄感觉自己也未必能遭得住。
    这就是府兵的集群优势了，对于对手来说到底有多恶心，恐怕只有玩自走棋的才能详细描述出来。
    王云霄翻开笔记本，这一次上面终于出现了详细的文字。
    “侦测到回音侵蚀：孔雀翎的颜色。”
    “你看到了孔雀，你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千变万化。我是世界，世界是我。”
    “侦测到残留毒素：孔雀胆。”
    “传说古代贤者用孔雀胆汁入药，以此寻求三千世界中的大智慧，但凡人之躯却承受不住智慧的重量。”
    “侦测到II级圣物：异彩孔雀翎，距离28.”
    “从孔雀身上脱落下来的尾羽，据说其中蕴藏着一整个大千世界的全部智慧，哪怕只是看一眼都会遭受严重的污染。但对于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学者来说，却是千金不换的至宝。”
    看着笔记上的文字，王云霄终于知道了自己刚刚遭受了怎样的重创。
    量变会产生质变。
    比方说鲜虾和水果一起吃会产生砒霜毒素，但想要达到致死剂量，一次至少得吃两吨。
    他刚刚就承受了一次致死剂量的知识冲击。
    满载着知识的十六轮拖挂泥头车滑过了我的脑子，留下两排深深的车辙印记。
    还好我是学渣。
    笑死，根本看不懂，直接黑屏了。
    王云霄捂着脑袋，扶着小葫芦的肩膀站起身来，才发现高山和他的手下们也都躺在院子里，全都失去了意识。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有了这一次的经历之后，下次他们的抗性应该会有所提升了吧。
    王云霄并没有怨恨他们拖后腿。
    人都是这么练出来的，军队里也是一样，给你发一把枪，到战场上熬过一轮不死，基本上就什么都学会了。
    我为什么这么熟悉……
    王云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真的很嫩啊，十四岁小男生的手，跟女人没什么区别。
    总感觉不对劲，就是有力气使不出来。
    虽然最近一直坚持锻炼，但强度还是太低了……
    门口传来杂乱但并不慌张的脚步声，是油条带着兄弟们巡街回来了。在击退那个相貌丑陋的道人之后，他们就再也没遇到叛军首领那种等级的大BOSS，就这样一直安安稳稳坚持到现在。
    王云霄转头看向内城宫墙，那里已然灯火通明。
    在其他方向，已经有死人的浪潮穿过外城，抵达内墙！

 第269章 账册登记一定要清楚

    第269章账册登记一定要清楚
    死人的“菌毯”铺到了内城墙边。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王云霄也看不清楚城墙上的守军动用了什么手段，反正这肯定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结果也如他所料的一样，那边动静搞得很大，叮叮咣咣的声音没完没了，但高大巍峨的内城宫墙始终未被攻破。
    直到天色逐渐泛白。
    这一夜终于过去。
    随着灯火熄灭，街道上也渐渐安静下来。
    在王云霄制作出来的那条“T”字型隔离带里，那些挤满了每一个黑暗宅院的死人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仿佛他们只是经历了一场噩梦，而现在梦终于醒了。
    经过这一晚上来回反复的刷怪，除了对付那支叛军之外，王云霄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刷出了两百多颗金豆子。放在一起差不多能有个四五斤的重量，这要是能带回到现实世界中去，说不定就能让大家一夜暴富。
    而那些叛军爆出来的金豆子质量更高，居然带有一丝赤红的色泽，叛军首领更是爆出了一根手指头粗细的赤色金条。
    但很遗憾，经过小葫芦的确认，这些金子都带不出去。
    从II级亡灵开始，杀死它们可以爆出名为“税金”的金豆子，根据实力高低的不同，爆出来的金子多少也不同。
    它们算不上“怪”，顶多也就算是一种地图资源。
    与其说是在打阵营战争，实际上的体感更像是在玩过家家，或者严肃一点，在表演舞台剧。
    妖魔邪祟……或者简称为怪，确实会爆战利品，但并不是所有能走会动的都算怪。
    很显然，这些叛军应该是被来自于某一个外层维度，或者现实世界的神秘力量加强过。
    它们并不像周晴那样，是真实存在的厉鬼，所以爆不出任何东西。
    笔记本里对于亡灵的等级划分十分模糊，只有I级和II级。在王云霄看来，应该是有没有灵智的区别，而不是实力的划分。要不然那個叛军首领和喧嚣鬼影的实力差距未免也太大了点。
    再比方说这个世界的所谓“千年王朝”和“大荒游民”的对立阵营。
    到了现在，王云霄也基本上可以推断出外层维度的几条新规则。
    I级亡灵，即使在对面的阵营中也是纯粹的炮灰工具，人肉菌毯，除了灭火之外没有任何用处。当然你要是脑子不够用，没发现这个细节，直接冲上去跟他们正面硬刚，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真正能被小葫芦收录起来带走的，只有那些叛军的护甲与尸骸，还有那个丑陋道士留在现场的异彩孔雀翎。
    如果不看笔记本，王云霄压根都不知道这两个阵营的存在。
    这种税金应该是属于一种游戏机制，看起来像黄金，实际上则更类似于PVP游戏里面的荣誉点。
    说实话王朝看起来不像是王朝，游民看起来也不像是游民。
    比方说清河中学的第二怪谈——蒋茵茵的畜生父母，很多学生并没有亲眼见过这对公婆，都是听别人描述，在自己脑子里形成的刻板印象。
    学术一点的说法就是被污染过了。
    知识的污染与回音的侵蚀，制造出来的不可描述之物，就是妖魔邪祟。
    “把所有收集到的金子都交到油条那里！”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这话当然不是说给自家兄弟，而是说给高山他们听的。
    刚刚苏醒过来的高山脸色很不好看，事实上从进入这个外层维度到现在，他的脸色就没好看过。他回头看向自己的手下，有人下意识地躲闪起他的目光。
    “都交出来！”
    “队长……”
    “赶紧的！你以为能带回去啊？”
    高山只感觉心累。
    他手下这些警员平时不是这样的，都是从警局里层层选拔出来的优秀种子。
    但在外层维度的无形精神压力下，人心中隐藏起来的阴暗面，一不小心就会迅速膨胀，直至失控。
    人在梦里，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和情绪。
    高山没有废话，挨个搜身，又找出来七粒金豆子，送到油条手上。
    这个时候，石虎也带着手下来到了门外。
    王云霄与油条赶紧迎上去，低头抱拳行礼。
    一夜过后，石虎大人脸上的笑容温柔和煦了许多，想来是在后方看到了他们英勇奋战的样子，确定了他们的阵营归属之后，声望从陌生迅速攀升到了友善的缘故。
    “你我兄弟，都是为天家效力，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石虎哈哈一笑，扶起王云霄，正色问道：“不知昨夜可有斩获？”
    王云霄给油条使了个眼色，油条从兜里抓出一把金豆子，试探着问道：“确实有一些斩获，只是我们兄弟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个说法？”
    石虎脸色一变，认真说道：“这都是诸位奋勇杀敌的证明，皇恩浩荡，有功必赏！来呀，给兄弟们登记造册，千万不要遗漏半颗。别人那里也就罢了，在我这里，所有的账目必须清楚分明！”
    身后的锦衣卫点点头，从油条手中接过金豆子，倒进他随身携带的一个竹管模样的量具里面。这个竹管的长度大概有一掌左右，看上面的标记，一管就是十五颗。
    “十五、三十、四十五……五十五！禀统领大人，共计收缴税金五十五！”
    当着油条的面称量完所有的金豆子之后，锦衣卫立刻转头大声报告。
    “第一次来就斩获五十五金？”
    石虎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王云霄：“没想到小兄弟还是个人才，倒是老哥我有些看走眼了。不知这些军功你们打算如何分配？是想要出身，还是兑换一些实用之物？”
    王云霄拉住石虎的手，虚心求教道：“我们兄弟出身微寒，没有什么见识，正要请统领大人指点一番。”
    感受到手心里沉甸甸圆滚滚的小东西，石虎面不改色收回手，点头大笑道：“也罢，谁叫本官最爱提携新人，看你们兄弟也都忠厚老实，这就给你讲讲这里面的门道。”

 第270章 人情往来也很有必要

    第270章人情往来也很有必要
    五十五金的军功斩获，加上十五金的茶水费，让统领大人粗重的嗓门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经过石虎的一番介绍，王云霄才算是完全了解了这里的游戏规则。
    通过与大荒游民的战斗，斩杀对方强者可以得到税金。
    上交税金可以登记成军功，用军功可以兑换文武官职，军械粮草，武功秘籍，甚至还有锻体丹药。
    当然这些东西暂时都和王云霄没有什么缘分。
    他作为初来乍到的新手，首先要做的就是用军功兑换一个正式的武官官职，这样才有资格进入内城。
    进入内城之后，才可以到锦衣卫的专属衙门里去查看军功兑换的名单目录，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锦衣卫体系里面最低等级的军官“小旗”也是从七品的武官，至少需要一百金的军功才能兑换。
    再往上升，正七品的总旗就需要五百金。
    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个天文数字，但这个价格你也不能说他不公道。搁在现实世界里，前朝想要捐一个正七品的武官，没個几万两银子也下不来。
    “你们这……哎呀，老弟，这里也没有外人，哥哥我有些话就直说了。你们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当然最重要的是还很懂人情世故。
    石虎皱眉思考片刻，看了一眼站在王云霄身后的油条，低声说道：“咱都是粗人，也不懂得这些东西的好坏，况且个人体质也不一样。伱可以等下次过来晋升小旗之后，我带你去衙门里仔细挑选。不过要说到功法，当年我被选拔入大内禁卫之时，宫中倒是传授给我们一部上好的功法。入门简单，威力强悍，最重要是中正平和没有任何隐患。”
    “大人教训的是，我们也并不是想出风头，主要经过昨晚一战，发现兄弟们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合适的？你是说功法和丹药吧？”
    “只不过兄弟你也知道，这等功法只能由内卫修行，若是私自流传出去，那可就是杀头的罪过……”
    王云霄带着自己手下的队伍只巡逻了一夜，就斩获五十五金，相当于说两次就能晋升小旗。在石虎眼里，这样的少年俊杰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人中龙凤，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石虎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每个月都会有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过来历练，可是极少有像你们这样一夜之间就能斩获百金的。你想想别人怎么看？衙门里的老人们又会怎么看？当然你们要是说喜欢这样出风头，那就当老哥我什么都没说过……”
    王云霄虚心请教：“不知大人可否给我们推荐一些合适的东西？”
    听说一百金就可以晋升小旗，王云霄给油条丢了一个眼神，油条笑嘻嘻地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抓出一把金豆子，看得石虎嘴角抽搐。
    “其实我们这里倒还有一些斩获……”
    不能私自流传出去的话，你又何必多提这一嘴呢？
    王云霄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朝着油条点了点头，油条又把从叛军身上爆出来的那些赤金掏出来放在桌上。
    石虎看着这些赤金，不止嘴角在抽搐，手指也在哆嗦。
    divclass=contentadv“不是兄弟你……你昨天晚上干啥了？你这是劫了贼营了吗？”
    王云霄叹气道：“都说习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我们兄弟各个身怀绝技，却苦于出身贫寒，一直都没有上进的门路。如今好不容易获得这个学习进步的机会，还望统领大人多多提携。”
    “哎呀，老弟你这话说得就太见外了！”
    石虎小心翼翼地拿过赤金，挑出一颗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拿出来看看牙印，犹自不敢相信。
    “乖乖，老子以前只是听说过，还从来没亲眼见过这种东西呢。这可是……喔对了，你看我把正事都忘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的古书，推到王云霄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别说哥哥我不照顾你，这可是宫中的原本，别人也就是能上眼看，连碰都不能碰一下的。也就只有哥哥我才能拿到原本，这一旦流传出去就是杀头的罪过，可不是跟你开玩笑，千万不要害我！”
    王云霄接过来一看，只见书皮封面上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十万河山》！
    这是功法？武功秘籍？名字怎么这么怪呢？
    他翻开一看，里面居然是半文半图。图画以人像为主，大多描绘出招姿势与经脉运气走向。而文字多半都是诗歌，慷慨激昂，简单易懂。
    比方说他翻开的这一页，就是五岳拳中的泰山拳，招式大开大合，配合的诗歌更是让人有种登临泰山俯瞰天下众生的感觉。
    有点意思……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练，或者说练了会不会出问题。
    至于说什么一旦流传出去就是杀头的罪过……这种话听听也就算了，真要是那么贵重的东西，他能直接揣在兜里？
    反正这些金子也带不走，王云霄决定一次把好感度刷满。
    然后喜不自胜，邀为同道（并不是）。
    当油条从兜里拿出那根手指头粗细的赤金条的时候，石虎忍不住坐直身体倒吸一口凉气，看待王云霄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兄弟，你到底是什么来路？莫不是扮猪吃虎，拿老哥哥我耍笑？有这东西在，升你做总旗都绰绰有余了！”
    “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想与大人真心结交，但又不懂这宫中的规矩，唯恐闹出笑话。”
    王云霄将金条塞进石虎手里，情真意切地说道：“我们本领低微，只想凭本事混口饭吃，不敢说什么报效国家，也不敢说什么攀龙附凤。下次过来的时候，还望大人帮我们好好安排一下。”
    “好说，好说！这都不叫事儿！”
    石虎哈哈大笑，毛糙的老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凑到王云霄耳边小声说道：“老弟你的意思哥哥都懂，下次早点过来，只管听哥哥给你安排。别的事情哥哥说了也不算，但在东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哥哥我还是能做主的。”

 第271章 一个王朝的埋葬之地

    第271章一个王朝的埋葬之地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西泉山孙家镇的灯火，对于其他隐藏于黑暗中的所谓起义军同样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同样都是火，去皇城里抢，和在这里抢，有什么区别呢？这里距离更近，看起来还更容易一些。
    没有那巨大的佛陀坐镇，黑暗中便有无数不怀好意的视线投向此地。
    族老们确实是有经验的，在这种时候，有法身的意义非常重要。
    以他们的智商大概理解不了“大佛是被赶走”这种层面的真相，他们只知道，那个看起来很高大威猛的家伙消失了。
    整整一夜，李沐沐忙到脚不沾地。
    当然不是她本人忙，而是她手中是红绳，如今已经层层叠叠地环绕着孙家镇，编织出了一个巨大的天罗地网。
    从黑暗中迫不及待现身的妖魔鬼怪络绎不绝，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前仆后继。
    有些是单枪匹马赶过来吃独食，有些则是驱赶着大批死气沉沉的行尸走肉，试图以炮灰填线的方式来消耗李沐沐的力量。
    黑暗中的怪物们终于退去了，然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们很明显并不是对李沐沐产生了畏惧，而是看到了这个巨大的人造奇观，意识到这里已经是有主之物，这才放弃进攻。
    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并不知晓，站立于京观之前的自己，这一抹鲜红的背影，已经深深刻印到了每一名孙家镇的镇民眼中，他们纷纷跪倒在地上，朝着她的背影不停地叩拜。
    “我……”
    天色微微翻白，黑夜即将过去。无数红绳如浪潮般汹涌翻滚着拔地而起，收缩回到李沐沐的衣裙之下。
    李沐沐根本没怎么用力，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红绳在主动觅食，而且还是来者不拒。
    袄裙的材质由看似普通的布料变成了鲜艳的红色锦缎，一個个金丝暗纹的“寿”字出现在裙面之上。
    为首的族老更是小声询问：“我等族人愿为殿下建庙立像，日夜叩拜，只是不知殿下尊名为何？”
    李沐沐刚想说出自己的本名，突然觉得不合适，菜都是红绳吃的，我一口没吃，我付什么钱……不是，是我为什么要替它担这个因果？
    杀人者刀也，非我也。
    不知为何而生，不知为何而死，不知为何而战，不知为何而退。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方送人头送得给力。
    “寿衣？”
    她身上的红色袄裙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接引菩萨的红绳是因果线，对于异族和亡灵带有特攻效果，同时还具有吞噬敌人滋补自身的能力，来到这种阴间鬼蜮，就像是黄鼠狼掉进了鸡窝里面，简直嗨到不行。
    因为接引菩萨的目光已经投向此地。
    族老虽然不理解，但是深受震撼。
    红绳终于吃撑了。
    一夜过去，孙家镇门口已经垒起了一座足有三丈高的骷髅京观，其中除了那些行尸走肉的头骨之外，还有各种怪模怪样的骷髅，有的巨大无比，有的头生犄角，还有的扭曲到根本看不出头骨的模样。
    李沐沐隐隐约约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满足的饱嗝。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新衣裳，当看到那些寿字暗纹的时候，下意识地开口说道：“寿衣。”
    一株纤细的曼珠沙华在京观顶端盛开绽放。
    “朱红寿衣！”
    李沐沐转过头来，正色说道：“接引菩萨座下弟子，朱红寿衣……”
    眼前空无一人。
    divclass=contentadv在天色真正由暗转明的那一刻，整个孙家镇，孙家镇上的镇民，连同那些刚刚和她说话的族老，全都不见了。
    只剩下自己刚刚筑起的巨型京观，陪伴着自己站在这一片荒凉的土地上。
    啊这……
    李沐沐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什么情况？
    我是来干啥的？
    对啊，我好像是来找我爸的，爸爸去哪儿了？
    还有温斯蒂呢？
    我这一晚上都在干啥？
    她突然间清醒过来，意识到梦即将结束。
    但就在她即将脱离这个外层维度的最后一刻，那个胖大和尚的身影又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如今的弥勒已经不复之前那六七层楼高的庞大身躯，变得与正常人一般无异，但依旧还是珠圆玉润。
    “寿衣娘娘在上，小僧弥勒有礼了。”
    弥勒和尚双手合十，朝着李沐沐低头一拜。
    李沐沐微笑不语，这和尚是真的奸猾，居然一直藏在附近，直到现在自己马上就要回去了，才敢现身相见。
    现在回想起来，刚刚那一晚没完没了冲上来送人头的敌人，会不会也是受了他的暗中怂恿挑唆？
    见李沐沐不说话，弥勒和尚也不尴尬，自顾自地说道：“娘娘法力通天，又难得心地仁善，不知可愿与小僧一道度化这黄泉地狱当中的万千劳苦众生？”
    “这里是阴间？”
    李沐沐心说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阴间是这个样子的吗？
    好吧，确实有鬼，鬼还不少。
    那怎么还有个皇城呢？怎么着，你们起义造反，是为了推翻阎罗殿啊？
    “是，也不是。”
    “大师这话听着还挺有玄机。”
    算然心里清楚这个弥勒和尚肯定不是什么好鸟——这地方能有什么好鸟？
    李沐沐对于自己有着清晰明确的认知。
    但鉴于她从孙家镇那些族老们口中听到的，有关于这位弥勒和尚的信息，就算是李沐沐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做了不少有意义的事情。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是愿意做事的人，就比那些键盘学家要强。
    所以称他一声大师也不为过。
    “娘娘可知，人死后魂魄会前往地府，依照今生修行业果，重入六道轮回转生。”
    弥勒和尚笑道：“人尚且有因果，有生死，有业报，那么偌大一个帝国王朝死后，又当如何？”
    李沐沐心中若有所悟。
    不过她没必要相信从这和尚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从小在赛弗长大的孩子，首先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陌生人提高警惕。不轻易相信陌生人嘴里的甜蜜话语和手里的棒棒糖。
    “不知大师是何来历？”
    弥勒和尚的身影也在晨曦中逐渐淡化，听到李沐沐的询问，他口呼一声佛号，微笑道：“小僧乃是长生教门下行走，希望日后有缘与娘娘在现世相见。”

 第272章 亿万国民的陈年旧梦

    第272章亿万国民的陈年旧梦
    “外层维度的时空并不稳定，本身就受到现实世界和梦境，以及其他高强维度的干涉和影响。”
    “你们第一次进入学校里是黑夜，因为你们对那里一无所知，心中没有明确的概念，‘学校’只是你们潜意识中认为自己所在的地方，所以才会展现出学校的样子。”
    “当你们第二次进入同一个维度，包括你们和那些尚未清醒的学生在内，你们心中已经有了学校的概念，所以黑暗才会消失。所以总结来说，你们看到的，都是你们希望看到的。”
    回到现实中的第二天，小刘护士在课堂上给王云霄一一解答了他的疑问。
    “为什么我说这个维度比较安全，因为伱们是第一批进入者，这个维度具体会表现出怎样的结构和情景，完全取决于你们自己的认知。”
    “我之所以你不告诉你们真相，因为一旦加入我的描述，你们的认知就会出现偏差。甚至我的认知也会对这个维度形成干涉，这会给你们带来未知的风险。”
    “至于你们昨天晚上进入的另外一個维度，那里是一个已经基本成熟的世界，我们一般会称之为王朝世界。你们可能已经意识到了那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是极其荒谬不可理喻的……”
    “但很遗憾，在很多人的固有认知当中，那样的世界，才是现实世界真正的样子。”
    小刘护士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圈，写下了大大的王朝二字。
    “皇帝虽然能够审阅奏章，多了解一些世俗杂务。但皇帝只是一个人，他并不能代表整个王朝。宫墙里还有王公贵族，有嫔妃太监，有皇子皇孙，以及依托他们而生的很大一群人，这些人加在一起，才构成了整个王朝。”
    “生活在皇城里的人，从小便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享受着世间最极致的繁华，他们的视线被宫墙阻隔，对于现实世界的唯一了解，就是来自于地方的奏报。”
    “而在另一方面，普通老百姓对于王朝的认知，也就仅限于皇上穿龙袍，坐金銮殿而已。他们知道有一座城叫做京城，京城里有皇上，皇上有花不光的金银，吃不完的粮食，还有很多很多的军队。一遇到天灾人祸，大家都活不下去的时候，就只能聚在一起造反。”
    “但为什么要造反？造反之后又要做什么？”
    “庶民，在他们眼中唯一的价值，就是缴纳赋税，但就是如此简单的要求庶民都无法做到，一不小心就死掉很多，动不动就掀起叛乱，实在是比猫猫狗狗都难养活——这就是宫墙里的人，对于庶民最简单的认知。”
    “偌大国家万里疆土，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对于他们而言，只是纸上的一个数字。丢失多少土地，死去多少人，都是数字的变动。”
    “简单一点说，进城，抢粮，活命。”
    “要是追求更高一点，那就打下京城，抢皇帝的金银和粮草，翻身做主。”
    “归根到底，仅此而已。”
    divclass=contentadv“你们觉得那个世界荒谬，是因为你们生活在新时代，在学校里读书学到了新知识。而这样的新时代，是前辈们通过几十年不懈努力与奋斗为你们换取来的。”
    “我们的国家有四万万民众，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依旧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国民生活在旧日的幻梦里。有形的敌人我们可以用枪炮解决，而这些无形的枷锁，我们只能通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努力，才能将其化解。”
    小刘护士站在讲台上，俯视着下面认真听讲的学生们。
    “不用太在乎王朝世界的阵营选择问题，那就是一个给你们提供历练的地方。梦终究是梦，你们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无所谓。你们应该考虑的问题，是在现实世界中作出怎样的选择。”
    王云霄举手提问：“刘老师，照你这么说，那我们兑换回来的那本武功秘籍还能修炼吗？”
    “可以修炼，这本武学是真的，而且编写的水平还不错。你们第一次进入王朝世界就能兑换到这本武学，说实话确实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小刘护士耸肩道：“虽然在我们看来是旧世界的幻梦，但我们才是极少数的群体。有许多人习以为常，也有许多人渴望梦境成真。一旦在集体潜意识中形成固有印象，那就算不是真的，也能以假乱真了。”
    “千年王朝的武学典藏极为丰富，毕竟以朝廷的实力，收集江湖上的百家武学并不算什么难事。比方说你们兑换到的这本十万山河，它本身既是拳谱，也有锻体功法，与互相配合作战的山河阵图。”
    “宫中专门设有武博士，汇聚百家所长，编纂出这样的武学总纲，用来训练御前侍卫与禁军。它甚至还有专门为武道天才量身定做的高级版本，而且不止一版。”
    王云霄忍不住问道：“刘老师，要是他们以前就有这么厉害的武功秘籍，为什么前朝还被推翻了呢？”
    当然是因为大总统神文圣武，把那狗皇帝殴打至跪地求饶吔！（并不是）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敏感，但小刘护士还是认真地回答了。
    “如果真有顶级强者护卫皇城，镇压国家气运，那确实能够维持住千年荣华的幻梦。不过朝廷的武功秘籍，培养不出真正的顶级强者。”
    “在武道修行这方面我不是很懂，不过我听别人说过，习武者如果只练武而不修心，只能沦为二流。真正的顶级强者至少都要修炼到心境圆满的地步，而朝廷对于武者的第一要求却是忠诚。如果将效忠之心放在武者之心的前面，那无论有多少神功秘籍，都修炼不到顶尖的程度。”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时代变了。”
    “当洋人叩开国门，西学引入中土，国人开始睁眼看世界的时候，过去的那些所谓的顶尖武道强者，大宗师之流，如果依旧坚持保守陈旧的理念，不顺应时代潮流的发展，那就注定会被时代抛弃，成为历史的垃圾。”
    “大总统亲手为那个旧时代洒上了最后一抔黄土。”

 第273章 校长拿捏的分寸到位

    第273章校长拿捏的分寸到位
    这一次进入外层维度的收获非常丰富。
    不仅仅是兑换了一本武功秘籍，建立了皇城的人脉关系。
    还有那些叛军和叛军首领的盔甲武器。
    那些盔甲本身是没办法再穿的，都已经腐烂透了，不过可以把上面的金属甲片取下来，加起来差不多也有二三十斤的分量。
    主要是那些叛军也穿不起太像样的护甲，多半都是皮革。
    真正出大货的是那位叛军首领。
    王云霄是真的很想要他那两把大锤子，一看就很有分量，很值钱的样子，可惜没爆出来。
    当初他看到那对锤子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因为历史上真实的战锤最多也就是拳头大小，他那对锤子实在是太大了，感觉就好像是从评书戏文里面走出来的猛将一样。
    挥一挥臂膀千斤力气，使八百斤大锤以一敌百那种。
    蒿子还下不来床呢，他一个人就能把分扣光了！
    校长真不愧是校长，只能说人家能做校长是有道理的。
    同时也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国人心中对于家国天下的刻板印象。
    之前小刘护士说过，从外层维度带回来的污染物，一斤可以换十斤肉票。
    坏消息就是小刘护士同时转达了周校长的通知，鉴于他们已经成长起来，拥有了独立生存的能力，学校决定从他们的战利品中扣除一部分作为学费。
    小刘护士给他们估算了一下，一百斤金属差不多可以兑换一千五百斤的肉票。相当于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都不必再担心自己的温饱问题了。
    但在这个时代，你去乡下随便找个老百姓，跟他说哪里的领土沦陷了，他肯定一脸懵逼。
    当然也不是没有坏消息。
    具体的数字由期末考试的试卷分数决定，试卷上扣多少分，就扣他们多少斤肉票。
    千年王朝与大荒游民，双方阵营的存在状态，有很大一部分取决于对方的刻板印象。
    后世的历史书上，丢了指甲盖大的一块领土，又或者签署了什么不平等条约，都要大书特书，字字滴血，就是要让读史书的人感同身受，刻骨铭心。
    剩下的几十斤金属，小刘护士建议他们保存下来。
    是每个人每一科都算吗？
    后来事实证明，确实是吹牛逼吹出来的。
    王云霄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周校长居然在这里卡着自己。
    这只是一個大概的标准，比方说这一次他们缴获的金属，就比上一次那个怪物的尸体价值更高。
    啥玩意？没听说过，跟我有啥关系？
    叛军首领虽然没爆出武器，但他身上那套铠甲，拆开来还是有个上百斤的重量。
    即使是在战场上顶着枪林弹雨依旧面不改色的王云霄，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差点心肺骤停。
    这不是要亲命了吗！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
    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王云霄心里拔凉拔凉的。
    “燕儿，找时间给我们补补课吧。”
    divclass=contentadv“行吧……”
    陈燕看着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默默地叹了口气。
    想不到这群家伙也有主动学习的一天，但以她对于他们的了解，在剩下这一个半月的时间内到底能提高多少就不好说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读书学习当中。
    独自一人留在特务局医院养伤的蒿子，也被兄弟们扛了回来，他非常感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从十五号过去的整整一周时间里，王云霄都在陈燕的监督下疯狂地补课。
    其实他还真不怎么需要补，王云霄的语文、算数、外语三门成绩一直都不错，物理化学方面也还凑活。毕竟在这个年代连元素周期表都还没写进课本里呢，课本上的内容要比未来那个大内卷时代简单得多。
    他唯一严重偏科的就是历史，因为这个世界的历史和他穿越之前的历史完全不一样。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他现在正经历的历史，和课本上的历史都未必一样。
    别人家的物理学学到最后变成玄学，我们家是历史学到最后变成玄学。
    很神奇吧，哈哈哈真是日了狗。
    至于其他的兄弟，只能说平时懒得学，但底子多多少少还有一点。比如馃子二羊，虽然打架厉害，看起来做事冲动不过脑子，可人家也都是正经上过小学的。
    小葫芦和油条就不用说了，一个出身书香门第，一个出身富商家庭，平时成绩就在班级前列，从来都不能算是学渣。
    成绩最差，底子也不好的，只有杠头，蒿子和泥鳅。
    杠头的脑子有点问题，这是先天的没办法。
    蒿子从小是在山里长大的，泥鳅从小跟着他爹在车行混，都没上过小学。如果不是加入王云霄这个小团伙，被大哥带着念书的话，他们压根就没有上学的意识。就算被抓进学校里来强制性学习，说不定也会自己偷跑出去继续做小混混。
    过去陈燕作为班长，要监督他们学习，他们拉着王云霄的虎皮做大旗，嘻嘻哈哈不以为意。
    现在王云霄和陈燕站到一起，这几个兄弟就惨了。
    “大哥，我觉得我还得再躺床上养两天……”蒿子低声哀求王云霄，他看着课本里的洋文，就像有蛆在眼睛里爬，当初被人一发霹雳闪电炸成半身不遂，都没有现在这么痛苦。
    为什么大总统还没统一全球呢？学这个鸟洋文有鸟用！
    “大老爷们别那么娇气！”
    王云霄语重心长地安慰他：“你看你长得一表人才，枪也打得好，再拿个好文凭，以后想找媳妇还不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
    “大哥我不想找媳妇……”
    “你又不想学习，又不想找媳妇，还想干什么？你想当皇上啊！”
    在大哥温柔的言语安慰之下，身上还缠着纱布的蒿子眼含热泪，捧起英语课本开始背诵单词。
    不过说到找媳妇……
    王云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昨天无意中翻阅笔记本，看到上面有人留下一句话。
    “在吗？”

 第274章 无聊寂寞空虚的女人

    第274章无聊寂寞空虚的女人
    李沐沐最近很闲。
    为什么旅游的时间不能太长，就是因为不管多好的地方你待得久了都会腻歪。
    外地人趋之若鹜的网红打卡旅游景点，对于本地人来说，可能是一辈子都不会去也不想去的穷山恶水。
    五月十五号从外层维度返回现实世界之后，她突然就对现实世界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厌烦感。
    无聊，寂寞，空虚，冷。
    这里不是赛弗，街道上太安静了，半夜出门也不会遇到红名野怪。
    温斯蒂和她一起进入了那个外层维度，但并没有刷在一起。据温斯蒂所说，她一个人跟随着死者的队伍朝着皇城的方向行进，走了整整一晚，眼看着就要摸到城墙根……结果天亮了。
    “那里一定就是明国的地狱。”
    温斯蒂对此作出断言。
    李沐沐努力和她解释。
    “妮雅拉交给我一个任务。”
    好吧，确实没什么说服力。
    李沐沐无言以对。
    反倒是蒋茵茵似乎还记得梦里的事情。
    慕玉明依旧每天在外奔波劳碌，李雅依旧死宅在家不愿出门。李沐沐和温斯蒂在街上逛了两天，也逛烦了。
    这个梦既真实又荒谬，让她在醒过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神情恍惚。
    问慕玉明更没用，他只是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也是第一次回国，你怎么知道国内的地狱长什么样子？”
    这事其实可以问师姐，但左妍师姐又不见了。
    这个人……这個鬼整天神出鬼没的，上次过来玩，也没留下联系方式。
    生活太过于平静，毫无惊喜可言。
    温斯蒂至少还能找到一点乐子，她依旧坚信那就是传说中的明国地狱，然后开始收集和“信用”有关的古董文物。
    “你穿越之前死过？”
    “我们这里叫做阴间或者地府，而且也不长这个样子。”
    “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然后那两个怪物就被王云霄带着一群人给砍了。
    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是地府，不能说有死人就是地府，你见过谁家地府里的死人还能活过来吗？
    然而温斯蒂并不相信她的解释。
    早上吃饭的时候，她说梦见自己回到了学校，还在学校里看到了变成怪物的父母。
    结果倒好，回到现实中，剧情卡住了。
    其实她那边应该才是主线剧情，但李沐沐本着职业玩家不走寻常路的原则，就没选择做主线。
    温斯蒂如此说道：“我的家族一直受到妮雅拉的眷顾，虽然我不是很想要，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女神在找乐子方面的天赋是我难以望其项背的。”
    李沐沐都惊了，她从来没从温斯蒂嘴里听到过这么高的评价。
    “她想让你找什么乐子？”
    “她想让我开银行。”
    “啊？”
    “专门发行冥币的银行。”
    “啊？？？”
    那……那确实是有点……我也很佩服，真的。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西游记还没开拍呢，你那冥币上准备印谁的头像？
    妮雅拉的？印个西洋娘们的头像国人能认么？
    不过听温斯蒂这样一说，李沐沐倒是想起那天去鬼市的时候，她看到左妍师姐从摊主手里接过一沓纸钱，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我师姐对于这方面可能有所了解，等她哪天过来，你跟她好好咨询一下吧。另外，要不要我帮伱设计冥币的图案？”
    “你有灵感？”
    “灵感多的是！”
    不就是闭着眼睛按0么。
    李沐沐很庆幸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件可以打发无聊时光的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她注意到蒋茵茵最近有些心不在焉。
    这孩子平时还是很懂事的，手脚麻利，又有眼力见，所以一出状况就很容易被注意到。
    十六号她去了一趟学校，带回来一批她那个小朋友做的针线，包括刺绣手帕、荷包香囊这些东西，回来之后就开始有些神情恍惚。
    “又遇上什么事了？”
    李沐沐忍不住问她。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小姐，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对吧？”
    “对的，然后呢？”
    “我今天去找周晴，发现她和我做的是一样的梦，在梦里看到的画面也一模一样。她在梦里真的差点被鬼勒死，然后我们在学校里看到了那两个……怪物。”
    蒋茵茵紧张兮兮地小声说道：“而且不只是我俩，学校里有不少学生都在私底下讨论这件事。”
    “那个梦太清晰了，就像是真的一样。我有点害怕，怕我再梦到那两个怪物，它们要是从梦里跑出来可怎么办啊？”
    李沐沐挑眉道：“可你不是也跟我说过，你们亲眼看到那个王云霄，带着他手下的人把怪物给砍死了么？”
    蒋茵茵点点头，稍微松了口气，可看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完全解开心结。
    这也没办法，那两个怪物对于别的学生来说，只不过是流传的谣言而已。对她而言，却是真真切切的噩梦。
    “你想回去看看你爹娘？”
    蒋茵茵疯狂摇头。
    “那你有没有问过王云霄，他是不是也做过同样的梦？”
    “他那么凶，我哪敢问啊。”
    “那我帮你问问？”
    “诶？”
    蒋茵茵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谢谢大小姐，真的不用麻烦你，等下次去学校的时候，我会去找他询问一下这个事情的。”
    “也不是很麻烦。”
    李沐沐正要去掏笔记本，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那个小朋友叫周晴对吧？她被鬼缠上是怎么回事？”
    蒋茵茵撇嘴道：“我问过她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之前我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也没听说学校里有闹鬼的传闻，但在那个梦里，确实有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一直追着我们跑。”
    “长什么样子？”
    “那我哪敢仔细看呀，不过……个子不高，应该也是学生吧。”
    学生，女鬼，清河中学……
    这地方好像确实有点说法的样子。
    李沐沐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等到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拉开电灯，李沐沐掏出笔记本，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开启通讯功能，写下两个简单的汉字——“在吗？”

 第275章 枫叶像火焰又像鲜血

    第275章枫叶像火焰又像鲜血
    主动寒暄客套会显得自己不体面，所以她选择了比较商务化的口吻。
    没过几秒钟，她就看到新的文字出现在纸面上。
    “在，有事？”
    还真秒回啊！
    没想到对方居然在线的李沐沐心中慌乱了一秒钟，不动声色地提笔写到：“王同学，你在做什么？”
    “复习功课。”
    笑死！
    你一个大混混半夜八九点钟搁这儿复习功课？
    这人太能装了。
    李沐沐差点笑出声来。
    “你呢？”
    “我在写诗。”
    “需要导游么？”
    “真的？为什么要来清河中学？”
    “行，回头我再去他们家看一眼。”
    蒋茵茵做梦梦到的，或者说是在她那個外层维度遇到的……这样写好像不太妥当，显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李沐沐在心里犹豫了一下。
    “你们三个都要来？”
    对面沉默了足足三分钟。
    “不算很熟，他们找上门去闹事了？”
    只可惜这家伙没有什么天赋啊，吃了一片药之后什么感觉都没有。
    “从来没听说过，谁跟你说的？”
    能认识这么一个人品还算不错的地头蛇，以后在这边生活就要方便多了。
    李沐沐毕竟有求于人，也不好让对方继续尴尬下去，提笔写道：“王同学，你对蒋茵茵的父母熟悉吗？”
    果然是个老练的江湖人，都不用自己把话说得太透，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收费的？”
    “欢迎，就是觉得伱可能对我们这个学校不太了解。学校确实是好学校，但生活环境你未必能适应。有时间的话，你可以自己过来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我父亲的安排，就是上一次他带着茵茵去你们学校找校长聊了很长时间，也许是觉得你们那里条件不错的样子，回来之后就决定让我和妹妹上这所学校，还要带上茵茵。”
    “可以呀，这周末我就过去看看。”
    “稍微有些在意，因为我下半年可能也会去清河中学读书。”
    李沐沐抬头看了一眼日历。
    “那倒没有，只不过茵茵前两天晚上做了噩梦，梦到她父母变成怪物去学校抓她。我有点担心这件事会变成她的一个心病。”
    想到这里，李沐沐继续提笔书写：“还有一件事，我听说学校里有学生上吊自杀，是真的吗？”
    “怎么了，不欢迎吗？”
    “免费的，中午还包午餐，需要吗？”
    呵呵……
    小伙子还挺会撩拨人的，一看就是情场老手。
    李沐沐笑而不语。
    “可以呀，到时候再联系。”
    写完这句话她就准备合上笔记本的，不过出于穿越者的QQ聊天强迫症，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多等了一会儿，想要看到对方的结束语。
    对面沉默了大约一分钟之后，发送过来一句话。
    “你刚刚写了什么诗？”
    啊这……
    李沐沐瞬间脚趾扣紧。
    我是吹牛逼的你不要什么都信啊！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回复？现场给他写一首？还是如实坦白自己一句都没编出来？
    divclass=contentadv这又不是穿越到古代，可以随便拿唐诗三百首骗人。
    而且我一个海归大小姐写古诗好像也不怎么符合人设吧？
    抄一段游戏台词？
    秋叶为何而落？
    天性不可夺，吾辈心中亦有惑。
    战火为何而燃？吾辈何以为战
    道法自然除心魔，护国安邦惩奸恶……
    这个不行，太中二了。
    但可以改一下！
    李沐沐略作思考，提笔书写，一气呵成。
    “枫叶摇荡”
    “是家中人的思念”
    “枫叶飞舞”
    “是未归者的来信”
    “枫叶飘摇”
    “是那战火延绵不绝。”
    “枫叶落下”
    “像那鲜血浸染衣袍。”
    …………
    所以说这首诗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理念？
    王云霄拿着语文练习册的参考答案翻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姐姐你这兴趣爱好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啊！
    人家未来时代的小姑娘兴趣爱好都是什么旅游啊，烘焙啊，摄影啊，买包啊什么的……
    哪怕退一万步说，人家古代的大家闺秀，学的也都是琴棋书画。
    你这个写诗……新时代女青年都玩得这么高端吗？
    我该怎么样才能表现出自己具有文化素质的样子？
    麻了，大晚上的，整个人都麻了。
    王云霄抓耳挠腮冥思苦想了半天，咬牙切齿地在笔记本上写道：“是回国之后才有这样的感触？”
    其实他也没看明白具体是什么感触，但这样写可以把问题反推回去。
    “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嗯是什么意思！
    就在王云霄快要抓狂的时候，笔记本上的文字再次出现。
    “就是很感慨，前辈们为了理想而战斗，最终结束了封建王朝的统治，让我们能够坐在教室里安心读书，享受蓝天白云，灿烂阳光。”
    “而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有很多人不知道为何而战，他们也许只是为了活下去，所以拿起武器糊里糊涂地造反，然后又糊里糊涂地死去。不知道有多少国人同胞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消耗在内斗之中。他们都不知道，海外有那么广阔的天地。”
    那你能怪谁呢？怪当年徐福没给秦始皇进献地球仪么？
    看完这两段解释，王云霄才算是勉强搞懂了李大小姐的意思。
    文艺女青年的伤春悲秋么？呵呵……
    回想起小刘护士给自己解释的，有关于王朝世界维度的设定，王云霄心中也有些感慨唏嘘。
    从小生长在国外的大小姐，应该是没见过那种惨烈而又荒诞的场面，所以对于古代的战争还抱有天真的幻想。
    什么理想啊，枫叶啊……
    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一个“钱”字。
    城里的人想要城外的钱，城外的人想要城里的钱。
    “理想”对于那些人来说，还是太过于遥远了。
    想到这里，他提笔写道：“也许有一天，当这个国家最偏远的疆域的子民，最穷困的乡村的孩子们，都能拿到和我们手里一样的课本，坐在教室里安心读书的时候……”
    写到这里，他的脑海中突然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周校长的身影。
    “……我们几乎用了半辈子的时间，流血又流汗，才把国家建设成现在这个样子。让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拥有可以坐在教室里安心读书的权利，不用再吃我们吃过的苦……”
    校长的话语犹在耳畔，王云霄沉默片刻，扬起嘴角，反手将自己刚写下的话涂抹掉，重新写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在学校里种几棵枫树。”

 第276章 大哥为咱们付出太多

    第276章大哥为咱们付出太多
    王云霄当然不是为了泡妞耍帅随口说要种枫树的。
    自从上次崔小瑛问他有没有听说过拆迁的消息，他就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后来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出来，学校确实是已经拿到了旁边的土地，甚至都已经找好了开发商，正在进行动迁工作的筹划安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他们初三毕业之后，就可以直升高中部了。
    这年月盖房子不像后世那么麻烦，也不是要盖什么摩天大楼，还需要考虑混凝土浇筑冷却之类的问题——都是砖房，连钢筋都没有。国家用钢的地方多了，哪能轮得到你一个小破学校。
    一年时间其实相当的富裕，掐头去尾中间单纯盖房子的时间有仨月就够了，这还是按正常情况来说。你要舍得花钱，多找两个包工队赶工期，一个月就能完事。
    王云霄知道搞房地产赚钱，但是自己没经验，不像别的穿越者脑子里自带系统百科，他这种连初中文凭都没混上的，最多也就只能搬砖打灰，别的一窍不通。
    但这钱他还是想赚，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很需要人脉关系的“绿植”方面。种种树啊，种种花啊，铺个草皮啊……虽然赚不到大钱，但也足够自家兄弟吃饱了。
    他很有信心从周校长那里把这個活儿给接下来。
    学校么，搞点枫树啊，银杏啊，爬山虎什么的，这些有文艺气息的东西，想必周校长是喜闻乐见的。
    等王云霄走了，众人面面相觑。
    “朋友？”
    麻团自言自语道：“大哥可是从来都不跟咱们撒谎的。”
    麻团脸上写满了震惊：“大哥你这是啥情况？你去吃席啊？”
    “我没说不信……”
    兄弟们肃然起敬。
    王云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个富婆过来看学校，拿钱不当钱的主，把她伺候好了，今天晚上咱们就吃红烧肉！”
    “喔——”
    王云霄没好气道：“今天有朋友过来，我去接待一下。”
    周五晚上，王云霄专门去校外找剃头师傅给自己剪了个头。
    “没见过！”
    “噫——”
    一语惊醒梦中人，兄弟们恍然大悟。
    “吃你大爷！”
    第二天早上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冲了个凉，回来换上干净衣服，一抬头就看到满宿舍的兄弟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麻团越发震惊了：“女的？大哥你给我们找嫂子了？”
    废话，什么男人有资格让自家大哥剪头洗澡去见面啊？
    “找什么嫂子，别瞎说啊！”
    麻团在这个时候智商直线飙升：“可大哥也没说那富婆是七老八十了，还是十六七八……”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油条踹了他一脚：“想什么呢？大哥说有富婆就是有富婆！”
    咱们大哥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
    一直懒得说话的馃子突然开口道：“那小葫芦怎么办？”
    二羊皱眉道：“大哥不是一直拿小葫芦当亲妹子么？”
    “好了都别吵了！”
    油条抬手止住众人七嘴八舌的吵闹，冷静吩咐道：“高粱蒿子你俩眼神好，去盯住校门口，别让大哥发现了。其他人都给我洗头洗脸去，捯饬干干净净的，别到时候真见了面让人笑话，给大哥丢人。我去找小葫芦，跟她说一声。”
    divclass=contentadv“班长今天还要给咱们补课呢。”
    “大哥重要还是补课重要你拎不清啊？”
    “一分扣一斤肉票呢！”
    “伱是不是傻，大哥要是泡上富婆，咱还能差那几斤肉票吗？”
    兄弟们吵吵嚷嚷地一窝蜂涌出宿舍，跑到洗手间拔下裤衩子就开始冲水。
    油条不急不慌地跟着洗了把脸，拿出梳子打理了一下头型，带好眼镜，上楼来到女生宿舍。
    男女宿舍之间是有隔断的，尤其是在这个年代，更是要严防死守。就算你没那个心思，到人家女生宿舍撞上衣衫不整的女生，那也是堪称伤风败俗的丑闻。
    但众所周知，规矩都是给普通人定的。
    王云霄就是这学校里最大的恶势力，赫赫凶名可止小儿夜啼。油条作为其下成员，去女生宿舍，女生只会躲着他走，绝对不敢说他占了自己便宜之类的话。
    当然后来大家相处的时间长了，也都知道这位油条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不会上来，过来也都是找他们一起的疤瘌姐……对不起，说错了，葫芦姐。
    油条走到小葫芦的宿舍门口，咣咣砸门。
    穿着背心裤衩的小葫芦一脸睡意惺忪地开门探出头来：“咋了，哥？”
    “还睡美容觉呢？你大哥要给你找嫂子了你知道吗？”
    小葫芦猛然瞪圆了眼睛：“谁？哪个班的？”
    “校外的。”
    一听是校外的，小葫芦顿时就像是被戳破了气球一样，缩起了脖子。
    她在学校里可以仗着王云霄的名号狐假虎威，从一年级到三年级，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葫芦姐。
    可是在学校外……谁知道她是哪棵葱？
    油条冷哼道：“听大哥说特别有钱。”
    小葫芦的脸色开始发白。
    “大哥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如果单纯只是有钱的话，他还真未必能看上人家，我估摸着那女人长得也不赖。”
    小葫芦倒吸一口凉气，只感觉胸口发闷。
    “大哥昨天剪了头，今天洗了澡，换了新衣裳，去校门口接人了。”
    小葫芦只感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两只手都开始发颤。
    “你还等啥呢？”
    油条斜眼看着她：“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然回床上睡一觉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住口！”
    小葫芦尖叫一声，反手关上门，扑到陈燕床上：“燕儿姐！你口红呢？”
    陈燕一脸懵逼：“什么口红？我哪有口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家姐妹一场，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江湖救急啊姐姐！你化妆品呢？”
    “你疯了吧，我哪有化妆品……啊——！姜小棠你不要翻我包！我咬你了啊！”
    听着宿舍里面吱哇乱叫的声音，油条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第277章 李家大小姐隆重登场

    第277章李家大小姐隆重登场
    王云霄双手插兜站在校门口，还没等到正主，旁边保安室的大叔就忍不住问道：“元宵，搞对象去啊？”
    “什么搞对象！”
    王云霄连忙否认：“我在这儿接一朋友。”
    保安大叔摇了摇头，歪嘴一笑，没继续再往下问。
    他是不说话了，可王云霄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门口的保安大叔平时就像是锯嘴的葫芦一样，王云霄平时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他有点挂不住脸。
    “叔，你为啥说我要搞对象啊？”
    “你平时不这样。”
    “我平时怎么了？”
    她就往这里一站，你也说不出她哪里特别优秀，但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这次见面，李沐沐就换上了中式的裙装，颜色款式都很朴素低调，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请了最好的裁缝量身定做的，用的都不是普通料子，宽松简约之中又能隐约凸显出身材曲线。
    王云霄长出一口气，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理状态。
    青春期的年轻人么，体内激素分泌过剩，很正常的。
    确实有点亢奋。
    几天不见，李家大小姐气质越发的高贵了。
    蒋茵茵先从后面的车上下来，给车夫付了钱，然后走到前面把李大小姐给搀扶下来。
    王云霄本来都计划好了，准备说咱们中午整点可乐薯条小汉堡去，一看她这身行头，话到嘴边硬生生给卡住了，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首先映入王云霄眼帘的，是一只白皙幼嫩的秀手，手腕上带着羊脂白玉的镯子，更显得冰肌玉骨。
    大小姐年轻貌美家里有钱是真的，大小姐能看上我这种社会底层穷屌丝，那是白日做梦。
    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要脚踏实地，要认清现实。
    就看这身行头，也不是一顿薯条汉堡就能打发得了的了。
    身后再带上一个眉目如画的小丫鬟，这就是妥妥从古代工笔画里面走出来的贵族仕女。
    成年人都知道抖音上有那么多免费给你跳舞发福利的小姐姐，根本没必要花冤枉钱去现实世界当舔狗。
    王云霄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穿着带有蕾丝边的小洋裙，戴着圆顶小礼帽，看起来十分的洋气。
    真正的贵族，不在于你花多少钱去买那些奢侈品，把金银珠宝挂得满身都是。
    “平时没这么嘚瑟。”
    听到这种评价，王云霄忍不住老脸一红，赶紧冷静下来审视起自己的内心。
    就在他反复教育自己的时候，远处两辆人力车驶了过来。
    嘚瑟是北方话，主要是形容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是包括且不限于跳脸、烧包、装逼、耍贱、搞怪等一系列行为的统称概括。
    年纪大一点就好了，等到大学毕业工作两年之后再看三次元的女人，就像是和尚看到红粉骷髅一样，内心毫无波澜，没有任何生理冲动。
    那咋整，中午找個本地特色的馆子？这我还真不熟，回头得问问油条。
    李沐沐注意到王云霄就像是呆头鹅一样傻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仿佛大脑进入了宕机状态，忍不住心中暗笑。
    小伙纸，没见过世面吧。
    还真拿我当中华田园扒蒜小妹呢？
    divclass=contentadv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校门口保安亭里的保安大叔，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这眼神可不像是看女人的痴迷眼光，尤其是当他的手还搭在旁边杵着的狼牙棒上面的时候。
    什么正经学校门口保安要配狼牙棒啊？
    你想干什么？想削我？
    李沐沐心里一个激灵，顿时警觉起来。
    这学校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
    从校门口往里面看，确实看不出什么端倪，甚至说的不好听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学校。
    没有塑胶颗粒的操场跑道，也没有什么绿化带，只有平平无奇的一栋长条楼房，要不是大门口招牌上挂着清河中学四个大字，根本看不出来这是教书育人的地方。
    王云霄说得没错，这地方条件确实不怎么样。
    “李姑娘……”
    听到王云霄的声音，李沐沐回过神来，浅浅一笑：“王同学，早上好。”
    “早上好！”
    王云霄看了一眼躲在李沐沐身后不敢跟自己打招呼的蒋茵茵，转头对保安说道：“叔，她是准备来咱们这儿读书的学生，我带她进去转转，看看学校环境。”
    “啊？咱这儿还有环境？”
    保安大叔一脸懵逼：“她上这儿念书来？没找错地方吧？”
    我能理解你的惊讶，但当着外人面咱别这么耿直行不行？
    王云霄也就是跟他客气一下，转身推开校门：“进来吧，你看，其实学校里就是这么大点地方，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学校是好学校，这个王云霄承认。
    可惜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地方就是这么个地方，这是操场，这是教学楼，这是食堂，没了。
    “是挺……朴素的，就随便带我看看吧。”
    李沐沐当然也不是真来看学校的，她只是对于蒋茵茵梦到的那个吊死鬼比较好奇。
    虽然蒋茵茵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实际情况李沐沐比她更清楚。
    她应该是进入到了一个外层维度当中。
    根据她的描述，那个梦境看起来和她的学校一模一样。
    除了里面的怪物，还有那位保护她们的学姐，听上去不是普通人。
    当初李沐沐被特务局招募之后，乔弘毅只交给她一个任务，就是潜伏进清河中学。
    能让特务局情报处处长都另眼相看的地方，绝对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
    提前过来踩个盘子……呸，是了解一下情况，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听说这里是寄宿制的中学？”
    李沐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整个学校的建筑布局，收回目光随口问道：“现在是周末，同学们是住在这里，还是可以回自己家去呢？”
    “清河中学当初并不是寄宿制。”
    王云霄如实回答：“作为战后的政府定点收容机构，学校里收容了许多在战火中流离失所，失去父母家人的孩子。因为他们无处可去，所以才把一部分教室改造成了学生宿舍。”

 第278章 不行就生米煮成熟饭

    第278章不行就生米煮成熟饭
    “噫——！完了完了完了！”
    麻团躲在窗帘后面只瞄了一眼，就忍不住唉声叹气：“大哥嘛时候认识的这小女儿，长得就跟画片似的。这不完犊子了么，小葫芦彻底没戏了！”
    他哥油饼一脚踹在他腿窝上：“会说人话么你？长得好看怎么了，咱家葫芦比她差啥？在你心里大哥就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么？”
    两兄弟对视一眼，转头看向小葫芦。
    小葫芦目光呆滞，嘴唇上一片鲜红，脸上还抹了粉，跟女鬼似的。
    “先洗脸去吧。”
    油条按住小葫芦的肩膀，感受到女孩身体的僵硬，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回头冲陈燕抱怨：“你给她涂的什么玩意？”
    “怎么还赖上我了？”
    这孩子确实已经疯了。
    “对！”
    “怎么了，大哥都已经这岁数了，想找媳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三下五除二抹了一把脸，冲回来的小葫芦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想明白了，这种层次的女人是没有什么可能看得上大哥的！”
    “什么牌子的，回头我补给你。”
    小葫芦转过头去，开始啃手指甲。
    陈燕站在旁边用看待弱智儿童的怜悯目光注视着她。
    油条点头微笑道：“对！”
    小葫芦拿起抹布用力抹了抹脸，凑到窗台前眯起眼睛盯着楼下和王云霄并肩走在一起的女人：“大哥从来都不是会被美色诱惑的那种人，他看上这个女人，只是因为她有钱！油条哥……你说是不是？”
    麻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油饼捂住嘴拉了回去。
    油条皱眉道：“她现在已经疯了，你不要刺激她……”
    “也不能说来路不明吧？”
    小葫芦开始啃咬手指关节。
    “这女人来路不明，我看她八成有问题……油条哥你觉得呢？”
    陈燕抱着手竖起眉毛：“她硬要抢我的口红纸，我拦都拦不住。你知道一张口红纸多少钱么？人家正常用的时候就是拿嘴唇抿一下，她可倒好，摁在嘴上来回的搓，把我整张纸都弄废了！”
    “我没疯！我清醒着呢！”
    泥鳅脑子转得快，在旁边补充道：“之前咱们不是就听说，蒋茵茵她父母把她给卖了之后，找的那个主家对她还不错。伱看蒋茵茵跟在她身后，应该就是那户人家的大小姐。那至少说明……人品也还可以？”
    “别扯那些没用的。”
    馃子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小葫芦，冷声说道：“葫芦你自己是咋想的？这里也没外人，有啥想法你就说。你要是说你就看上大哥了，非大哥不嫁，那今天晚上我就把大哥灌倒了扔床上，你俩睡一宿，啥事都解决了。”
    “你要是没这想法，那大哥在外面爱找谁找谁，也轮不到你管。少在这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烦不烦人？”
    divclass=contentadv“人家是大小姐，你也当自己是大小姐呢？吃两天饱饭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咋地，还等着大哥跟你慢慢培养感情呢？当初咱们在街上怎么跟人家抢剩饭的你都忘了？手快有，手慢无，不就是这么简单个事！”
    “你闭嘴呀！”
    小葫芦咬牙切齿，举起椅子照着馃子头顶上就扔了过去。
    馃子抬手握住椅子腿，轻轻放下，盯着小葫芦问道：“我没跟你开玩笑，到底干不干？你要说行，我现在就买酒去。”
    “我不干！”
    …………
    “这边就是女生宿舍了，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
    王云霄不能昧着良心说学校的住宿条件不好，外面还有不知道多少人住着土坯房呢，陈燕家里都不能算是穷人，还是宁可住宿舍也不回家，回家就得跟爹娘一起挤土炕。
    但是当着李大小姐的面，想要夸也实在是夸不出口。
    别说住宿舍了，光是走进教学楼里，都怕把她裙角给弄脏了。
    “还行啊，我觉得条件不错。”
    在李沐沐此身的记忆里，这個时代的赛弗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全联邦市容市貌环境最好的城市，没有之一。因为真的有城管扫街，至少街面上看不到技术工作者和城市漫游者。
    小时候她和温斯蒂坐火车去东海岸的新乡，一下车差点没让化工品的味道给熏死。那鬼地方本身就已经被重工业污染给腌入味了，还有大量欧洲移民日夜不停地从码头涌入，四五十号人挤在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廉租房里，那环境可想而知。
    再加上当地特产的海鲜廉价而又美味，本地人酷爱生牡蛎，吃完库库窜稀，每年冬天夏天一轮霍乱接着一轮伤寒，还有完全合法且过度滥用的成瘾性药物……
    当然你在好莱坞电影和移民中介广告里面是绝对看不到这些的。
    赛弗这边还好一点，比方说寄宿制学校也分两种——最初都是由教会学校转化而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方便家长继续造人，而是为了给小孩子洗脑。
    有专门给精英贵族开设的学校，那个环境就不容说了，钱花到位，宿舍都能给你装修成五星级酒店的标准。
    还有给平民开设的寄宿学校，这个其实也不用多说什么，班里长得漂亮的女生或者男生突然不见了啊，地窖里挖出几具骸骨啊，学习压力太大导致肛瘘尿血啊……这个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李沐沐在赛弗市郊亲眼见到的那些居民楼里的环境，和粪坑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在看到清河中学的住宿环境之后，她是真心觉得不错。
    确实很简陋，但也很干净，很有秩序。
    “回头我捐一笔钱，给大家买些新被褥吧。”
    李沐沐注意到，学生宿舍里的床铺上，垫着的都是干草褥子，不是夏天睡的那种草席，而是里面塞秸秆的厚被褥，冬天应该就是靠这个御寒。
    学校里没暖气。
    不是说有多高的技术含量，主要是烧不起那么多煤。
    别人家的孩子放寒假可以回家，学校收容的孩子，到了冬天也不知道要怎么挺过去。
    王云霄笑道：“你要是捐钱的话，校长只会拿去补贴食堂，根本不可能换新被褥的。”

 第279章 这不是富婆是财神爷

    第279章这不是富婆是财神爷
    王云霄身为清河中学里的学生，自然清楚学校里最紧缺的是什么。
    不是被褥的问题，这才六月份，考虑过冬的问题还太早。
    且不说天门市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冬天并不算太冷。况且还有房子住，怎么都能熬过去。
    真正最需要用钱的地方，是在食堂这里。
    别说什么专款专用，政府拨给清河中学的教育补贴，本身就没包括伙食费。或者说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能保证这些学生不饿死就行了。
    别人吃腌萝卜炖土豆就行，你凭什么不行？
    但这显然和周校长的教学理念相悖，他作为校长，自然希望给自己的学生倾注更多的资源。
    上初中的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能多吃一口肉，就能多一分力气，多一分精神，这要比冬天挨不挨冻重要得多。
    就连王云霄他们在外层维度刀口舔血换回来的肉票，周校长都要厚着脸皮找借口克扣，即使有人捐款，王云霄估摸着也多半会变成食堂的口粮。
    “那我给学校捐一笔钱，再捐赠一批被褥你看怎么样？”
    王云霄抬手指向窗外：“你看那一片，再过个把月都要拆迁，学校准备在那边建新校区，开高中部。到时候都是新教学楼，新宿舍。你要是过来读书的话，正好可以赶上。”
    李沐沐好奇道：“可是你们学校都这条件了，哪来的钱建新校区呢？”
    王云霄下意识地想要否认，然后才反应过来，泥鳅说的应该是崔小瑛。
    “其实也就是现在条件不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大哥……小寡妇在外面找伱！”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听说是有大商人在这边投资，到时候可能周边也会繁荣起来吧。总而言之，现在条件确实有点艰苦，但未来一片光明！”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正在王云霄激情四溢指点江山的时候，泥鳅从楼下跑上来，看了一眼李沐沐，给王云霄拼命打眼色。
    不过王云霄终究是个要脸面的男人，即使是面对富婆的金钱攻势，也没有完全抛弃自己的尊严，哪怕咬牙也要在女人面前硬装一下。
    “没关系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冤种被周校长忽悠过来投资的，王云霄是真心希望他投这個项目能赚到钱，不要把裤衩子都赔在这里。
    “真的吗？”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脸上僵硬的笑容，搂住泥鳅的肩膀将他带到一边，低声问道：“干啥？不是跟你们说有客人吗？”
    李沐沐是有钱任性，王云霄则是在心里忍不住腹诽。
    什么小寡妇！哪儿来的小寡妇！我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小寡妇！当着外人面你说话要注意分寸知道不知道！
    你们家到底是多有钱啊，经得起你这么糟蹋？
    有钱人说话就是硬气，听得他这个穷屌丝两脚发软，都抬不起头来。
    “跟你说了多少遍，嘴上积点德，别整天小寡妇前，小寡妇后的！人家没名字吗？”
    泥鳅表情急切，不似作假，指着窗外校门口小声说道：“不是大哥，我嘴瓢了，是小寡妇在外面让人打了，她街坊大姨过来找咱们去帮忙呢！”
    啊？
    崔小瑛让人打了？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像她这样孤儿寡母的，确实很容易招惹是非。
    divclass=contentadv可现如今街面上谁不知道，崔小瑛母女是他王云霄在罩着的？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搅扰她们？
    王云霄脑子里面瞬间闪过十几段网文女频宅斗撕逼套路剧情。
    总不会是让哪个路过的霸总给看上眼了，然后当家大娘子过来手撕小三的剧情吧？
    王云霄转念一想，不对，真要是涉及到男女关系的事情，街坊邻居反而不太可能找到自己这里。
    崔氏母女背后可不是没人，一个前进教会，一个红灯会，都是处理女性家庭问题的专家，找我算怎么回事？
    关键我这边真有事啊，富婆小姐姐……对不起，不能再叫富婆了，太不礼貌。
    财神小姐姐又捐钱又捐物的，这可是关系到全校师生未来的生活质量啊！
    王云霄在心里犹豫了一秒，凑到泥鳅耳边小声说道：“赶紧去把小葫芦叫过来，要快！”
    泥鳅点点头，转身就跑。
    “出什么事了吗？”
    李大小姐好奇地问道。
    “没事，外面的街坊来找我。”
    王云霄哈哈一笑，挺直腰杆，装作不在意地摆手说道：“你知道我这人一向……嗯，好打抱不平，所以周围街坊遇上麻烦都会过来找我。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我过去问问。”
    什么大事也比不上眼前的大事重要。
    “万一要真是有重要的事情呢？”
    李沐沐迟疑道：“学校的情况我算是也知道了，要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吧……”
    “唉别别别，你大老远来一趟，刚进门连口水都没喝就走，那哪儿行啊！”
    王云霄赶紧拦住财神爷：“女生宿舍这边我确实不熟，等会儿我让我妹来给你介绍。中午你也别走，我请你吃饭，我让人整点特色美食，让你体验体验本地生活。”
    李沐沐笑道：“行，你放心吧，我不走就是了。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校门口看看吧，要是真有急事你就去忙，我这边还有茵茵可以陪我呢。”
    能有什么急事，我王云霄在江湖上是什么名声难道我自己不知道么？街坊四邻有什么急事能求到我这里来？
    其实王云霄心中隐约有些猜测，求到自己这里来，八成可能是招惹到什么江湖是非了。
    三人出了楼门口，小葫芦才一路呼哧带喘地狂奔过来，跑到王云霄面前双手扶住膝盖猛喘了几口气。
    “你干啥去了？”
    王云霄眼角余光看到油条已经带着人聚在校门口了，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好像不是玩闹，还真要出大事。
    要不然在这节骨眼上，兄弟们不会故意给自己上眼药的。
    “大哥……”
    小葫芦喘匀了气，看了一眼跟在王云霄身后气质端庄的大小姐，嘴上说道：“外面有篱子！”
    当着外人的面，她直接改口说了句黑话。

 第280章 我不管我就要看热闹

    第280章我不管我就要看热闹
    篱子指的就是铁条，后世管蹲监狱叫蹲笆篱子，指的就是监狱窗户上焊的那些铁条。现在的监狱里有没有这条件王云霄也不太清楚，但如果单说“篱子”，那就是长条的兵器。
    老天门本地的江湖规矩，是街面上不许见兵器，自家乡亲父老就算是有天大的恩怨，也不能光天化日在街上动刀子。
    但还是那句话，规矩都是用来束缚老实人的。本地的江湖帮派之间讲讲规矩还有可能，外来的过江龙，谁在乎你家什么规矩。
    小葫芦这话的意思是，外面有人打架，动真家伙了。
    王云霄恨得直咬牙，也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王八蛋，今天专门来给我找不痛快的是吧？
    但他脸上还是不动声色，转头给李大小姐介绍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刚从海外回国，准备来咱们学校读书的李沐沐同学，这是我妹妹姜小棠。小棠，你带李同学去食堂转转，给她讲讲咱们学校平时的伙食标准。”
    小葫芦赶紧点头。
    小东子和李富贵，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经常来牌市玩牌，王云霄对这两个人不算特别了解，只能说是见过面的点头之交。
    “李同学，大哥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先带你去食堂那边看看吧。”
    我李沐沐性情温婉，蕙质兰心，这些外人都是不知道的，他们对我同样也有很深的误解。
    油条皱眉道：“我觉着有点不太对劲，这帮人怕不是有备而来的吧？”
    未来时代的女生往往会嫌弃男人只会说“多喝热水”，但在这个时代，一杯热水加上一块红糖，有的时候是真能救命的。更不要说是一床保暖的棉被。
    正因为自己身为伶官，能观察到更多的细节，所以才心塞。
    油条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声给王云霄解释：“李富贵那孙子信了大罗教，教里师兄要在他家开法坛，说是方圆百丈之内都不能有其他信徒。正好崔姐她娘俩周末在家休息，这帮人就找上门去闹事，想要把她们赶走。崔姐不走，他们就动手了。”
    “大罗教来了多少人？”
    人的名声往往都是被吹捧出来的，口口相传之下难免会出现各种荒谬的误解。就比方说江湖上传说的“王大疤瘌”实际上是王云霄和姜小棠的合称，但外人根本不知道，都以为王云霄脸上有疤。
    责任我来扛，富婆姐姐是没有错的！
    “哈哈，那倒也不用的，我就是很好奇，你知道外面到底出什么事了吗？”
    小葫芦脸上挂着笑容，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富家千金小姐。
    王云霄走到校门口，就看到一個捂着脑袋的大姨正拉着油条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话。
    江湖大混混，人狠话不多，同时还是个努力读书上进的好学生，这人确实有点意思。
    不是同样身为女性，是很难理解女生的生理需要的。
    再比方说我自己。
    原来真的是肥羊，小葫芦心里顿时就安稳了许多。
    李沐沐心想这孩子还挺有意思的，不像蒋茵茵听说的那样嚣张跋扈。
    只有当年在外面碰瓷的时候，大哥才会抱着她哭喊：“小棠啊！小棠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大哥啊！你可不能死啊……”
    小葫芦瞬间就在心里原谅了王云霄，大哥眼光真好，这确实是可以做我嫂子的女人啊！
    别说嫂子，当妈都没问题。
    小葫芦当机立断，做出了违背自己心意的决定：“要是让大哥看到了，你就往我身上推，说是我故意怂恿您去看热闹的！”
    我要是男人我也很难不动心。
    …………
    王云霄也觉着这个味道有点不太对。
    蒋茵茵知道的确实不多，而且大多数都是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但就算是这样，李沐沐对于王云霄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基本上的了解。
    这都是团伙里的黑话。
    想看热闹是吧？没问题，要是嫌不够热闹，我给您再添点柴火！
    “那您跟我来吧，咱们离远一点，注意安全就好。”
    既然准备来清河中学现场考察，李沐沐当然不至于不提前做好情报工作，王云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还有他的江湖名声，手下团伙成员的情况……这些事情她都从蒋茵茵嘴里问出了不少情报。
    小葫芦一脸茫然。
    蒋茵茵小声解释道：“大小姐刚刚和元宵哥商量好了，要给咱们学校捐赠一批新的被褥。”
    大哥叫她小棠，而不是小葫芦，她心里就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
    脸上有条疤，从右眼角到鼻梁，虽然很浅，但还是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李沐沐心说伱以为我真是来你们这儿体验生活的么？
    “可是我想看热闹啊！”
    “二十来号人，男男女女的，手里都拿着家伙，气焰嚣张。街坊报大哥你的名号，他们一点面子都不给。”
    方圆百丈之内不能有其他信徒？那为什么不直接说方圆百里呢？你都吹牛逼了怎么还不敢吹大一点，抠抠搜搜的不让人笑话吗？
    谁给你的勇气放这种狗屁？
    “走，叫上兄弟们，去看看是怎么个事。”
    刚才上楼转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猫腻，完全看不出来这学校里有什么值得特务局关注的地方。也许应该晚上再来？
    “我要去看热闹！”
    当着小葫芦的面，李沐沐直接耍起了大小姐的脾气：“不让我去看热闹的话，我就不给你们买新被褥了！”
    “这是小东子他三婶，跟崔姐住一条胡同的。”
    “外面有卖梨子的吗？”
    “怎么回事？”
    越看越自卑……
    天门本地教派众多，三教九流，中西结合，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有名有姓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那些没名堂的更是数不胜数。
    “什么新被褥？”
    “没有，你听错了。”
    这应该就是蒋茵茵口中所说的，清河中学女生中的江湖一姐“葫芦姐”。原本是叫“疤瘌姐”的，但在学校里敢这么叫的，都被王云霄带着人削过一遍。
    目送着王云霄快步离去，李沐沐转过头来，用不经世事的天真口吻询问眼前的少女。
    油条小声问：“带家伙么？”
    王云霄摇头道：“不带，万一对方真是愣头青，我怕控制不住场面。让泥鳅去警局找高山，蒿子带上长枪压阵！”

 第281章 这帮人是不是要疯啊

    第281章这帮人是不是要疯啊
    前文书说过，大罗教属于白莲教的嫡系传统分支。
    简单来说就像是换皮不换药的老传奇游戏一样，虽然没有新时代游戏那么多的花活，什么开放世界二次元啊，什么枪战射击跑毒圈啊，什么时装皮肤小宠物啊……
    但他就是有那么一批固定的中老年玩家群体，氪金力度还不弱。
    归根结底来说，其实原因就在于白莲教这套东西，经过上千年的不断总结提炼之后，已经完全形成了一套专门针对中老年群体的成熟方案。
    人到中年，身体不好，兜里又没钱，没关系，来信我们，天天吃素，又省钱又健康。
    文化不多，素质不高，没关系，来信我们，我们这儿信仰特别宽松，不要求你去背什么经书。
    警局那边文件都发下来了，已经准备磨刀霍霍向猪羊了，你开始跳脸了？
    王云霄随手将符纸撕掉，推门进去，一股子腥臭气扑面而来。崔小瑛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头上缠着绷带，孟薇抱着腿缩在墙角，低声啜泣。
    王云霄都不知道这群人是哪里来的勇气，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跳出来闹事。
    王云霄抱着崔小瑛走出院门口，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围了上来。
    一看到王云霄，她哭得更大声了。
    “别哭，谁打的，为什么打你们？”
    王云霄看了一眼双眼紧闭昏迷不醒的崔小瑛，皱眉道：“她都这样了你还坐那儿哭？赶紧出去找邻居借个板车，拉她上医院检查一下。”
    甚至速度有些过快了，让习惯了前朝岁月静好的老先生们直呼遭受不住。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小薇……”
    结果一到门口，看见院子门板都被人拆下来了，地上到处都是血，王云霄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孟薇没事，我让她借车去了，送你去医院。”
    院子里一片狼藉，东西扔得到处都是，连锅都被砸漏了。
    他以为崔小瑛挨打，顶多也就是让人打一耳光，或者撕撕头发这种水平。本地人无论是信哪个教的，都没有西班牙那边果木炭烤美少女的爱好。
    吃不起药看不起病又不想死？没关系，来信我们，我这儿符水管够，还能请仙家帮你驱邪保平安。
    看这架势对方下手不只是没有什么分寸，而且从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要只是被打昏过去还好，这要是给打出脑出血什么的，以现在的医疗水平真未必能救得回来。
    正常来说如果不是专业医护人员，是不能随意移动昏迷病人的，容易造成二次伤害……但这都是后世的规矩了，在这个时代你就算是家财万贯的老太爷都未必能享受到这待遇。
    字面意义上的。
    白莲教的生长发育速度，一向都和社会秩序是否稳定有关。
    王云霄要是不来的话，说不定崔小瑛的尸体臭了她都不敢出门。
    “我不知道……他们就过来骂我们是妖尼姑，说什么败坏风水，上来就砸我家门！”
    崔小瑛住的那间房子门上歪七扭八地贴着十几张黄纸朱砂符，上面乱七八糟写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门口还躺着一只被放光了血的死公鸡。
    满地鸡毛。
    看了一下她脑门上的伤口，看着只是皮外伤，应该问题不大，王云霄就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走出门。
    王云霄伸手抓起崔小瑛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脉搏，又扒开眼皮检查了一下瞳孔，这才放下心来。还好脉象平稳，没出人命。
    “带她回学校……晚上不安全……”
    这就是家里没有顶梁柱的坏处，没有男人支撑门户，在别人眼里这娘俩就是最好欺负的。别提什么教会不教会，有些人那個智商根本理解不到那个层面上去。
    可谁都没把他当盘菜。
    谁管你靠山不靠山，日后报复不报复的，就是要欺负伱，一时欺负一时爽，一直欺负一直爽。
    他这一动手，崔小瑛就醒了过来，感受到男人的气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抓紧了衣服领口。
    孟薇眼泪汪汪地看向王云霄，脸上写满了委屈：“我小妈就说了一句我们是前进教会的，他们就拿大棒子砸我们，还往我们身上粘鸡毛，泼鸡血，说什么降妖除魔……”
    在这个时候，大罗教就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虽然他发展的规模很大，据说一度遍布北方各省，门中信徒达到数十万人之多。
    名字并不重要，里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虽然被王云霄凶了两句，可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孟薇一边哭一边点头，从床上爬下来就往外跑。
    而且更重要的是，真出了事之后没有主见，不知道该干啥。崔小瑛多少还是见过些世面的，孟薇就是个家道中落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去年这时候她爹还没被枪毙，估计她连鞋带都不用自己系。
    王云霄简单一句话，就让她放松下来，紧接着又想起了什么，张张嘴就要说话，但是没有力气，说话的声音也是气若游丝。
    感觉自己身为社会底层已经被生活压迫的喘不上气了？没关系，来信我们，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大师兄扯旗子，带你们反了他娘的狗皇帝，轰轰烈烈闹上一场。就算最后可能没什么好下场，那好歹也算是在这世间没白活过一回！
    虽然因为一直都没有什么核心思想与建设计划，导致始终没能干成大事……但就因为如此贴近底层人民实际需求的套路模板，导致白莲教的余孽无论怎样镇压，都会死灰复燃。
    “没事了，是我。”
    自从新政府成立之后，大总统手握天下兵马大权，一手拿枪一手执笔，强行推进各种改革政策。虽然也在朝堂与民间遭受过不少质疑，但总体上来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社会是在稳定向前发展的。
    昨天叫白莲教，今天叫大罗教，明天可以取名叫宇宙究极无敌真理研讨会。
    没有社交圈，朋友越来越少，每天只能回家玩手机（并不是），没关系，来信我们，我们这里经常搞联谊活动，能帮助你拓宽人脉，认识许多新朋友。
    至于更细致的检查他也做不了，还得去医院。
    放眼一看，挨打的可不只是崔小瑛。
    这帮人是真要疯啊？

 第282章 装神弄鬼且心狠手辣

    第282章装神弄鬼且心狠手辣
    这年月迷信的人很多。
    有的时候甚至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信的是哪路神仙，但不管怎么说你都得信点啥，要不然别人都信你不信，就显得你很不合群。
    西洋传教士说明国人没有信仰这句话是不准确的。
    明国本土的宗教信仰，无论体系、套路都非常成熟，气氛相当浓厚，只不过和洋人的信仰方式不同。
    更接近于逢年过节给领导送礼，虽然领导也不在乎你那仨瓜俩枣，更记不住都谁送过什么礼，但肯定能想起来谁没送礼……这种心态。
    神仙和官老爷没什么区别，都是各自分管一摊。你要是啥都不管，就跟人家吹牛逼说我是上帝，我全知全能，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所以要信我……那就跟皇帝一样，把自己抬得太高了，老百姓反而不会有什么实感。
    伺候皇帝是官老爷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正统的天主教派在明国内陆的传播速度，反而不如那些更接地气的小众分支流派。比方说圣衣会、浸信会之类。别看都挂着十字架，实际上人家内部的区别，差不多能有川菜和粤菜的区别那么大。
    更有甚者，虽然手里也拿着圣经，嘴里也念着上帝，但你要是仔细去听，就会发现神父嘴里说的都是白莲教那套东西。这种土洋结合的新生代教派，在农村乡镇的传播速度十分恐怖。
    就像是网络小说，越是接地气无脑爽的小白文，成绩就越火……
    你要是点头答应还行，若是敢说半个不字，劈头盖脸就给你一顿揍，临走之前还放下狠话，三天之后要是再让他们看到什么碍眼的东西，那可就别怪他们下手无情了！
    说窝囊可能确实有点过分了，形容女生应该用害羞这个词比较妥当。
    就孟薇那個窝囊样子，换别人去她可能连话都说不明白。
    孟薇借来了一辆板车，王云霄从兜里掏出几块钱，让饺子陪着她去医院。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方式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听着街坊邻居七嘴八舌的议论，王云霄心里直纳闷，这帮人怎么就突然这么勇了？
    难道你们没听说过我王云霄的名号……当然，信教的人一旦真的被洗脑了，那确实不能跟他们讲道理，他们的思想相当于已经被污染，扭曲成了另外一个物种。
    街坊邻里不管有钱没钱，谁家都有香火供奉。也没听说哪个仙家就比哪个仙家更高贵一些，你要是嘴贱，非要给仙家惹事，仙家说不定还要怪伱。
    虽然平时经常用人家的院子，但出于男女之间的避讳问题，崔小瑛母女除非必要，极少与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交流。也就只有负责做饭的饺子跟她们关系更熟一些。
    李大小姐就是个不太害羞的女孩子。
    结果好，李富贵家立了法坛，突然一下子就硬气起来了，大罗教的师兄弟手里拎着家伙，挨家挨户上门通知，自即日起所有家中供奉仙家牌位，无论大小全都给老子撤下来，以免坏了我家法坛的风水。
    安顿好崔小瑛，王云霄正准备带着兄弟们和邻里街坊，去李富贵家盘盘道，冷不丁眼角余光看到李沐沐和小葫芦躲在远处探头探脑，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你跟过来看什么热闹？你在这儿我怎么正常发挥！
    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人设形象还要不要了？
    divclass=contentadv有钱人可真是任性啊。
    他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没看见。
    一群人吵吵嚷嚷来到李富贵家门口，王云霄定眼一看，心说好家伙，这位更是个寄……家门口贴了一幅白纸对联，院子里搭起了三层供桌，有位披麻戴孝的师兄正在供桌上手舞足蹈，又舞剑又摇铃的。下面居然还有打鼓点配乐的，叮叮咣咣好不热闹。
    王云霄一脸懵逼，回头问街坊：“他家死人了？”
    街坊也很茫然：“李富贵家里就他一人啊，他老娘前两年就死了，这是祭拜谁呢？”
    虽然说死者为大，不能搅扰白事也是江湖规矩，可也不能说你们打完人回家办白事就是你们有理吧？
    王云霄本来想要踹门，考虑到国际观瞻……不是，是天使投资人在旁边看着，就没好意思做得太过分，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李富贵！出来！”
    他这一嗓子吼过去，院子里顿时就消停了。
    那站在供桌上跳舞的师兄低头一看，冷笑道：“你就是王云霄？见了老祖法驾，还不速速叩拜！”
    什么玩意老祖法驾？
    王云霄左右看了看，除了他之外再没看见别人，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老祖？”
    只见那师兄咬牙切齿，面红耳赤，像是中风了一样浑身颤抖起来，咣咣跺脚三下，手中长剑无风自燃，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
    “哇呀呀呀——大罗天尊法驾在此，尔等凡人不识天数，不领仙师法旨，竟然还胆敢负隅顽抗，真是罪不容恕，罪该万死！”
    念完台词，他张开嘴深吸一口气，仰天喷出一片火云，无数火焰熊熊燃烧，当头落下，吓得街坊邻居四散奔逃。
    王云霄看那火焰颜色不太对劲，顿时心生警觉，可自己身后都是跟过来的街坊邻居，也无处可躲，实在没有办法，就抓住自己衣领用力一拽，直接将衣服从身上撕了下来，朝着天上落下的火焰抽了过去。
    老子新买的衣裳！这还是第一次穿！
    那火焰一沾着衣服，瞬间燃烧的更剧烈了，这特么根本不是戏法，是要对自己下毒手！
    王云霄兜住火焰扔到地上，接连踩了几脚，却怎么踩都踩不灭，还差点被火苗烧到自己裤子上面。
    这个时候李富贵家大门一开，十几条白布包头的汉子从里面冲出来，手里拿着棍棒，二话不说见人就打。
    其中三四个人专门奔着王云霄而来，大木棒子劈头盖脸砸下。王云霄躲闪不及，被一棒子抽到肩膀上，只感觉痛彻心扉。
    这可不是铁锹镐把那种细木棍，而是像过去衙门里面衙役拿的那种水火棍，都是实心的硬木，一根得有十来斤沉，已经属于杀人兵器的范畴了。
    崔小瑛就是脑袋上挨了这么一下，人当时就不行了。

 第283章 算计埋伏与请神上身

    第283章算计埋伏与请神上身
    这一棒子打下来，不仅没有把王云霄打倒，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
    光天化日之下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可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先动手的。
    给脸不要，真拿自己当爷了吗？
    那使棍之人看到一击得手，还想要故技重施，却没想到无论怎么用力都抬不动棍子。
    王云霄死死双手死死攥住棍棒的另一端，大吼一声，将他连人带棍一起举了起来。
    这哥们也是个犟脾气，就这样都死不撒手，然后被王云霄抡圆了啪嚓一下扣在地上。
    “馃子！”
    不料那师兄迟疑了片刻，突然全身抽搐，手舞足蹈，整个人状似疯癫，口中凄厉尖啸道：“弟子不孝，跪请大罗天尊法驾上身！”
    李沐沐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心说这已经不是街头小混混能处理的事情了，看来今天老娘不现原形，任由这妖人肆意横行。
    那边杠头又仗着蛮力扛起来一个人，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往他同伴的方向狠狠地甩了过去。
    麻团油饼怀里揣着搬砖，逮住一个扑倒在地上，对准脸就往死里糊。
    就像校园霸凌，最受欺负的那个，永远都是最好欺负的那个。为什么他们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那当然是因为只有你窝窝囊囊，既没有朋友，自己也不反抗啊。
    比狠？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们比狠？
    手里拿到棍棒，馃子耍了一個棍花，反手就抽了回去。
    这一句话他喊了三遍，整个人就像是充气一样，迅速膨胀起来。眨眼之间，竟然就从一个干瘦猴的模样变成了身高足有一丈二的巨人，脚下叠放的桌子也随之垮塌。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王云霄抢过棍棒，转手就要扔给馃子，让他打开局面。
    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使用出这种法术的家伙，比那些躲藏在黑暗中的妖魔邪祟更加难缠。
    结果还不到三分钟，场面就彻底反转。
    王云霄要是只说跑，那估计没人听他的话。但他说妖怪，周围原本打算看热闹的街坊们顿时就慌了。
    去厕所拉泡屎带回来糊他脸上，也许你要挨一顿揍，但接下来的几年里保证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恐怕不止王云霄和他那伙弟兄，周围的无辜路人也要死伤惨重。
    王云霄带着兄弟们过来的时候，手里没拿武器，而对方不仅人多势众还拿着大木棒子，又是烧火又是埋伏，做足了准备。
    馃子手里早就已经有了棍棒，真到了要动手的时候，他行动得比谁都快。在看到对方面目狰狞用尽全力去殴打自家大哥的时候，他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是我没见过妖怪诶……”
    “好好好！”
    刚刚还气势汹汹呜嗷乱叫的这些人，全部被王云霄带着兄弟们放翻在地，其中一半以上都没了声响，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少特么给老子装死！一人给我打折一条腿！装死的两条腿全打断！”
    王云霄擦了一把嘴角，举起棍子指向法坛上面色惊疑不定的师兄，冷笑道：“孙贼！伱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就敢来算计老子？今天别说什么大罗天尊，就算元始天尊来了你也得撂这儿！”
    小葫芦心急如焚，她不仅要照顾好这位好奇心过剩的富婆姐姐，还得在安置好她以后，尽快赶回来协助大哥处理这个妖人。
    小葫芦死死拽着李沐沐的手苦求道：“大小姐咱们别看热闹了，真的有妖怪啊，咱们快跑吧！”
    “那咱们先走远一点？”
    练拳的人一定会练枪棒，但凡是传承有序的拳法里面，都有枪棒的练法，这是古代兵家与将门的实际需求。
    别看他们气焰如此嚣张，下手如此狠辣，但要是遇上更狠的人，戳破这层纸老虎的外衣，就会发现他们啥也不是。
    这算什么？神打？请神上身？
    王云霄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哥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平时能不动手的时候尽量不动手，一旦决定动手，就不会再留什么情面。对方下手这么重，明显是要把事做绝。
    “跑！快跑！这是妖怪！”
    李富贵家门口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馃子从小练过拳，家传的白猿通臂，大圣披挂，只不过后来没了爹娘，衣食无着，也就练不下去。即便如此，依旧是他们这个小团伙里最能打的一个。
    很多坏人之所以看起来凶恶，并不是他实际上有多厉害，而是他专挑不敢反抗的老实人欺负。
    这个时候就不能再像炮灰龙套一样问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你们就不怕打死人吗？”这种问题了。
    那法坛上的师兄面色青白不定，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准备这么多人手竟然都没有发挥出作用。眼看着他目光闪烁，似乎见势不妙就想要跑路的样子，王云霄却一点都不担心。
    于是她决定从善如流。
    难道我刚立起来的人设就要毁在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鸟人手里吗？
    真是不甘心呐。
    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画风突然就从浩南哥和吉米仔，转化成玄天宗和丹尘子了？
    你这么牛逼，有没有登记注册过啊？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疏散周围这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热心邻里街坊，以及吃瓜路人群众。
    不过看着小葫芦急切和担忧的眼神，她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就在这里当场变身妖魔邪……不对，是变身魔法少女！
    超人都知道找电话亭呢。
    其实那些霸凌者也没有头上长角，屁股上长尾巴，他们也就是普通学生。
    现场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啪”的一声闷响，然后看到一个白布包头的汉子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拍在李富贵家的墙上，一声不吭软软瘫倒。
    因为二羊已经堵住了李富贵家的后门。
    很明显这种“法门”是得到承认的。
    对方没有明显的弱点，反过来说也就相当于王云霄他们失去了优势。光凭借着血肉之躯，又怎能与这种妖法相抗？
    她身为伶官，必须尽快参战。

 第284章 大哥的偶像包袱太重

    第284章大哥的偶像包袱太重
    妖魔邪祟畏惧阳光，火焰，噪音的基本原理之一，在于这三者都属于“强干扰源”。
    就像是在一杯清水中滴入一滴墨水，墨水会给清水染色。
    但也会有特殊例外的情况，或者说区分妖魔邪祟与其他神秘力量的标准。
    第一种情况叫做固有认知，即在大众的集体潜意识中已经形成固有观念的存在，比方说龙王爷掌管兴云布雨，道士会写符箓降妖除魔。
    第二种情况叫做官方承认，虽然王云霄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只要是选择官方承认的十二种修炼法门，无论正道外道都不会受到其他“强干扰源”的影响。
    修炼了十二法门但又被污染的不在此列。
    你要非说这是游戏设定其实也没问题。
    第三种情况叫做自圆其说，无论外界如何干扰，我自己有一套成熟的世界观和完整的逻辑链。例如前进教会的解放神论，女巫的《弦理论》等等。
    一直以来都以模仿抄袭，坑蒙拐骗而闻名的大罗教，从来都不在此列。
    已经脱光了膀子的王云霄如今也没办法再注意自己的形象，只能破罐子破摔，不去管什么李大小姐，自己冷静下来进行指挥。
    所以说人不能随便玩火。
    这个时候馃子已经绕到他身后，一脚踩上墙头，双手握紧棍棒，跳到半空中，对准他后脑勺就是一记凶狠凌厉的华山救母。
    只听喀吧一声，那实心的硬木棍棒竟然从中折断。馃子都被反震的力道弄得虎口出血，那师兄更是一声不吭，仰头就倒。
    长得大有用吗？个子高的我们又不是没打过。
    就见平地刮起一阵阴风，刹那间天地变色，空中阴云笼罩，无数乌鸦不知从何处飞来，环绕在他头顶上方呱呱乱叫。
    但也有无可替代的优点，优点同样在于脑子迟钝。
    杠头正处于结阵状态当中，有兄弟给他分担伤害与痛苦。师兄却似乎根本没料到自己还能引火自焚，火烧到自己身上，顿时大惊失色，想要挣扎扑打，却被杠头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请神上身的师兄反而比杠头先发出凄厉的惨叫。
    只不过对方大概也没有料到，王云霄他们这个团伙并不是单纯的街头混混，不仅吓唬不住，打也打不过，所以才搞成这副骑虎难下，最后被逼得掏出底牌拼死一搏的难堪局面。
    杠头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完全不在乎敌人口中喷吐出的火焰，一记头槌凶狠地撞在对方小腹上，然后张开双臂死死抱住对方腰间，把自己身上的火焰一起蹭到了对方身上。
    “麻团油饼往后撤！”
    于是王云霄果断撤下他俩，让杠头顶上去。杠头也是抗线的好手，缺点在于脑子迟钝，没有麻团油饼配合那么默契。
    尤其是这种不知道添加了什么助燃剂，怎么扑都扑不灭的，你用来吓唬人那确实很有趣，可要是烧到自己身上你怎么办呢？
    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那已经头破血流倒地不起的师兄突然睁开血红的双眼，哈哈哈怪笑三声，扑腾一下坐起身来，恶狠狠地望向王云霄众人，口中冷笑道：“尔等惊扰法驾，百万大罗弟子誓要与尔等不死不休！”
    王云霄也搞不太清楚这位请神上身的师兄到底属于哪个体系，只知道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麻团和油饼作为队伍里的刀盾手，一向是冲在前面抗线，吸引敌人注意力的同时给其他兄弟制造进攻的机会，但现在他们身上没有装备，面对眼前会喷火的巨人就有些使不上力气。
    偌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其他兄弟赶紧冲上来，脱下衣服扑打起杠头身上的火焰。
    “啊啊啊啊——！”
    王云霄依旧不动声色，沉着冷静。如果能够就此收场当然最好，但也要提防对方狗急跳墙玩出什么新花样，多小心一些不会有任何坏处。
    果然特么的还有三阶段变身！
    来就来呗？谁怕谁啊！
    王云霄拧了拧脖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全身上下的肌肉逐渐绷紧。
    杠头身上的火焰唰地一下消失不见。
    divclass=contentadv头顶上怪叫的乌鸦突然如雨点一般坠落下来，他的眼角余光看到小葫芦出现在街角，掏出笔记本开始飞快书写。
    我方伶官已经入场！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制高点上，油条拿着望远镜正在观察周围的动静，突然开口道：“右手边五十米外的那栋楼第三层，从左数第二個窗口。”
    蒿子默默地调转了枪口。
    “看到了，打么？”
    “再等等。”
    油条摆手道：“等警察过来。”
    “大哥那边……”
    “不用担心大哥，他装呢。”
    ？
    蒿子转过头来，一脸不解。
    油条小声给他解释：“有外人看着，大哥要装一下。”
    “你怎么看出来大哥是装的。”
    “废话，要放在平时大哥不早就冲上去跟人家贴身肉搏了么，还用得着让杠头上去？我看大哥就是担心把自己裤子点着了，到时候光着腚太不雅观。”
    “大哥还在乎这个吗？”
    “以前当然不在乎，今天不一样。”
    油条转过望远镜，看了一眼站在半条街外探头探脑的李大小姐和她紧张兮兮的小跟班，小声问蒿子：“你觉得小葫芦跟大哥有没有一点可能？”
    “不可能。”
    没想到蒿子回答得特别痛快。
    油条不由得好奇起来。
    “为什么说不可能？”
    蒿子耸肩道：“那你说为什么咱们兄弟都做府兵，只有她去做伶官？就因为她是女生？”
    油条恍然：“你是说那个事？”
    “对啊，当初咱们……”
    蒿子撇嘴道：“虽然大哥说了，谁都不许再提那件事，但她要是不说清楚的话，我觉得以大哥的脾气根本不可能跟她睡到一个床上去。”
    油条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大哥可能已经把这事儿忘了，要不然回头找时间我跟他提一嘴，看他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蒿子笑道：“其实我觉得那个李大小姐挺不错的，长得好看，文文静静的，应该脾气也不错吧？”
    “你是嫌小葫芦脾气大么？”
    “我可没这么说啊！”

 第285章 这帮人还真是不客气

    第285章这帮人还真是不客气
    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李沐沐站在半条街外，看着一群脱光膀子的少年甩着衣服啪啪灭火，就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感叹。
    年轻人真是好啊，胆子大，讲义气，最重要是身材也好。
    她并不知道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在两个月前还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大家上顿萝卜下顿土豆，一个個都面黄肌瘦的，根本没眼看。
    不过自从当上府兵之后，大家也都能吃饱饭，差不多顿顿有肉了，再加上平时按照教材上的方法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一个个就像是充气一样迅速膨胀起来。
    王云霄自己就长了差不多一指左右的个头，身上的肌肉线条更是清晰可见。这种纯靠营养补充与提升锻炼出来的身材，具有天然的美感。
    …………
    虽然是私立中学，但最开始的出资人是出于慈善的目的，也没想过要经营学校赚钱。而且也不是什么知名高校，谁会吃饱了撑的捐款来这里上学？
    况且现在看起来局面还算可控。
    看慕玉明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老道士微微一笑，走到窗户边，指着外面说道：“慕老板，你往那里看！”
    真是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
    李沐沐死死抓着袖口的红绳，不敢让它跑出来吓人。
    慕玉明走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远处一个丈二来高的巨人摇摇晃晃窟嗵一声跌倒下去，消失在视线之中。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四处奔波，筹建公司。
    其实这也不怪他，因为按照江湖规矩来说，这一片地是王云霄罩着的。周校长觉得这都不是个事情，就没跟他细说。
    想要承包这么大一个项目，单纯靠他一个人是不可能的，至少也得有一个合法注册的公司，以及成熟的专业团队，来负责处理各方面的问题。
    当然该有的人情世故你也得做到位，人家没说你就不给，那是你的问题。
    因为大罗教弟子李富贵家住于此，他有个老娘三年前病故，只因生前吃斋信教，多行善事，修持有成，死后被无生老母选中，有幸成为老母座前点香童女。
    他当然知道任何涉及到钱的事情，必然会伴随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也没有料到自己会遇上这种花活。
    虽然清河中学要扩建新校区这个事情，周校长一直保持低调的行事风格，以至于就连学校的师生都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
    这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
    万一他们把我当成怪物，霸凌我怎么办呢？
    恐怖如斯啊恐怖如斯。
    原来是我。
    但这也不是不能克服的困难，没有人才就自己培养人才，没有团队就自己组建团队，没有公司就自己注册公司。只要资金到位，这些问题在慕玉明都不是问题。
    他现在遇到的最麻烦的问题，是被人上门敲诈勒索。
    一旦大小姐的人设崩塌，接下来的几年校园生活不知道会有多少压力。
    前些日子这位点香童女给教主托梦，说了三件事。首先是自己在人世间还留有一线血脉，希望教主能够照顾一二。其次是自己生前的房子，希望能改建成庙，享受香火供奉。
    四海商会那边倒是很顺利，正如周校长所料，黄公子对于他的想法和计划很感兴趣，尤其在听说是要给周校长的学校盖新校区之后，二话不说就批过来一笔巨款。
    结果架不住财帛动人心。
    不要以为女人不好色，女人看男人身体时候的心态，和男人看女人的心态是一样的。
    天市官场上的风气还算稍好一些，作为大总统的龙兴之地，从上到下几乎官员几乎都是大总统的铁杆派系，做事非常讲究效率，除了必须要走的程序之外，基本上看不到有什么故意拖延，或者吃拿卡要的事情。
    清河中学哪有什么董事会……
    反正不过就是拆房子，建房子，中间一倒腾就能赚大钱，这活你给谁干不是干呢？我大罗教弟子千万，最不缺的就是人力。
    虽然从头到尾没提一个“钱”字，但慕玉明听出来他话里话外其实只有一个意思，不给够了钱，你就别想动这块地！
    最后则是以她的名义在家中开设法坛，做足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超度世间亡魂为自己积累功德。
    钱不是问题。
    为什么呢？
    好吧，慕玉明不得不承认，相比较其他那些表面风光，但实际上里面究竟如何他也不清楚的学校来说，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当然更愿意让自家的女儿在周校长任职的学校里读书。
    人家也没一张嘴就要钱，而是客客气气地告诉慕玉明，这片地他动不了。
    但只要是涉及到巨额资金往来，就必然会引起心怀不轨之人的觊觎。
    这男人果然有点东西，就冲他这份组织协调能力，日后一旦遇到合适的机会，恐怕成就不可限量。
    但现在最需要头疼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慕玉明不是初入社会的愤青大学生，处理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都是轻车熟路。
    这天上午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找上门来，自称是什么玄天大罗教龙虎神坛大法师。
    一看慕玉明这么客气，老道士立刻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不仅要钱，还想要他的人，更过分的是就连这个工程项目也想都吃下来。
    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底线。
    国内现在最缺少的就是人才。
    “慕老板是个懂事理的人，贫道也就有话直说了吧！我看你初来乍到，完全不懂本地的江湖规矩，日后免不了要在这方面栽跟头。不如加入我大罗教，供奉大罗天尊如何？”
    李沐沐在远处看得不太清楚，但感觉那个请神上身的家伙也没有多厉害，被王云霄带着自己兄弟三下五除二就给办了。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这可不能随意动手。
    他以为自己都已经把该打点的地方都打点好了，但唯独没有考虑到本地江湖帮派，宗教结社的问题。
    慕玉明客客气气地请道长进门，坐下来泡好了茶，给足了对方面子，想要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
    慕玉明的心情很差。
    并且在电报里特别叮嘱，钱赚多少无所谓，事情一定要做好。不要怕花钱，尽量想办法在学校董事会争取一个席位。
    “您想让我看什么？”
    老道士脸色都黑了。

 第286章 谁让你开这一枪的？

    第286章谁让你开这一枪的？
    从理论上来说，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法子就是造反做皇帝。
    可为什么大家都不做呢？是嫌做皇帝太累，或者不喜欢赚这个钱吗？
    慕玉明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心想道长您不会以为我这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吧？
    你上我这儿来耍一通，就想把我连人带钱都打包带走？
    昨天晚上喝了多少？
    老道士也很尴尬，本来想要装个逼，没想到装得稀碎，当时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劲，推开窗户，掐诀念咒，朝着巨人倒下的方向遥遥一指。
    刹那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无数乌鸦嘎嘎怪叫着蜂拥而来。
    怎么样？看到了吧？怕不怕？
    老道士转过头来，满脸得意地看向慕玉明。
    快夸我！
    虽然他嘴上没说，但他脸上写满了这三个字。
    李大小姐受了不小的惊吓，捂着胸口小心脏砰砰乱跳。
    “伱为嘛开这一枪？”
    蒿子也是一脸震惊：“不是我开的枪，子弹是从左边打过来的！”
    而且只开了一枪，听声音就是大口径的子弹。
    灰军装解释道：“枪是我开的，我回局里会写检讨。但对外不能说我们在这里，只能说枪是你们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两名灰军装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在意他会不会说漏嘴的样子，交待清楚之后转身就走。
    现场还有别人？手里还有枪？
    “说实话我也搞不太清楚。”
    送走了那两个可疑的灰军装，王云霄立刻赶过来嘘寒问暖。
    “谁让你开枪的？”
    “没事，就是吓了一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难道她还能来杀我？”
    上次他相信乔弘毅，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什么人会来调查这件事？”
    我了个大擦！慕玉明你不去好好上班，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
    军人，或者是杀手？
    咱这鸟不拉屎的穷地方，有啥货色值得杀手浪费这颗子弹的吗？
    枪声过后，现场这混乱的景象瞬间消失，乌鸦四散奔逃，天空中的阴云也消失无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刚才那一枪干掉的应该就是幕后主使之人。
    王云霄无奈道：“一会儿我得去警局做笔录，可能陪不了你了。现在这边乱哄哄的也不安全，我让姜小棠送你回家吧？”
    “啥意思？”
    “那是写检讨的事儿吗？接下来怎么办？准备这么久的节目，让你这一枪给搅黄了！”
    你说你要钱就要钱，我又不是不给你，非得去做什么死呢？
    …………
    “不是让你背锅。”
    慕玉明呵呵笑道：“就连我这個初来乍到的外地人都听说过……”
    距离现场百米开外的一处楼顶上，两名身穿灰色风衣军装的男子面面相觑。
    砰——！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老道士的头盖骨当场就掀飞了出去。
    王云霄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油条眼睛转了转，赶紧缩起脖子：“不对劲，现场还有外人，咱们撤，赶紧通知大哥！”
    灰军装摊手道：“但这背后还涉及到别的事情，如果有人调查这一枪的真相，你得帮我们遮掩一下，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
    “你把他打死了，后面怎么演下去？”
    但冷静下来一想，不对，不是蒿子那个方向。
    你一直都是这么自信的吗？
    “道长不是天门本地人？”
    “……我回去写检讨。”
    灰军装从兜里拿出一盒子弹，递到王云霄手上：“王队，帮个忙吧，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王云霄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要解决。
    “什么人都有可能。”
    倒不是被刚才那天昏地暗群魔乱舞的场面给吓到了，而是在有人开枪的第一时间，循着声音看向了子弹飞去的方向。
    结果就看到了自己亲爹一闪而过的面孔。
    王云霄接过子弹，点头道：“这件事我说了不算，我要给秦局汇报实情。不管你们有什么打算，去找秦局解释就行了。我这里只能跟你们保证不会向其他人泄露任何信息。”
    “我忍不了了，那孙子站在窗户边上骂大总统。”
    他还没打暗号，蒿子怎么乱开枪？打到谁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虽然他们拿出了特务局的工作证件，王云霄依旧不肯松口。
    油条放下望远镜，看向蒿子。
    这不是一般的江湖帮派能玩的东西。就算是会玩枪的绿林好汉，也不会只开一枪这么精准。
    李沐沐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完全是真情流露。
    他对于两名灰军装的话并没有完全相信，但这一枪从头到尾其实都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也没有心情去追查真相。
    慕玉明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道长，你把动静搞得这么大，就不怕警察找上门吗？”
    尸体抽搐了两下，软软瘫倒在地。
    老道士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哼道：“大总统不过一介妇人而已，如今上位，自然有人给她涂金抹粉。至于过去的事情真真假假谁说得清楚？年轻人，道听途说的事情不要轻易当真。再说那大总统已经去了京城，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管不到天门这里来！”
    还差点被人一枪爆头！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李同学，你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觉得，道长你应该是没有经历过大总统整治天门的那段时期吧。”
    王云霄也被这一枪给惊到了。
    老道士矜持微笑道：“且不说那些上门滋扰的都是街头混混，地痞流氓，我们帮官府驱赶这些孽障，官府有什么不愿意的？而且就算退一步说，我大罗教弟子千万，遍布天南地北，区区官府鹰犬又能拿我们怎样？”
    “你开什么玩笑？杀人的罪名啊，让我们来背？”
    “别慌。”
    开枪的男人冷静地掏出烟卷，点了根烟，冲着油条和蒿子埋伏的方向努了努嘴：“就说这一枪是他们开的。”
    慕玉明赶紧躲到墙壁后面，无奈叹气。
    趁着姗姗来迟的警察开始洗地的时候，王云霄在小巷子里遇到了真正的开枪者，两名陌生的灰军装。
    王云霄没听懂。
    “意思就是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不应该开这一枪，但是那孙子太过分了，我没忍住。”
    “那倒也不用，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李沐沐微笑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回头我们在笔记上联系。”

 第287章 先抛开事实结论不谈

    第287章先抛开事实结论不谈
    两个人还要再继续客套谦让一下，就看到警察带着慕玉明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啊这……
    王云霄眨了眨眼睛：“那是不是……你爸？”
    “是……还是不是啊？”
    李沐沐只觉得眼前发黑。
    爸你别崩我人设行不行？
    慕玉明也看到了站在一起的王云霄和李沐沐，眉头微微皱起，抬起手扶了一下金丝眼镜，对旁边的警官说道：“不好意思，我女儿在那边，我想过去跟她说两句话。”
    带他过来的警察是高山手下，认识王云霄的，一看王云霄站在李沐沐身边，顿时产生了误解，转头对慕玉明说道：“有什么话到局里再说吧。”
    啊？
    慕玉明也懵了，啥意思？你们连我女儿也抓？
    她干啥了？
    “死者是上门敲诈勒索，然后在窗口位置中枪？”
    肯定不能是自己这边的事情，那就是……
    “不知道！”
    高山揉着太阳穴，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不知道！”
    王云霄都被他给绕糊涂了：“高队长伱啥意思？我这边是因为那些人无故殴打街坊邻居，我去帮忙的，街坊邻居都能给我作证。慕老板那边开没开枪，死没死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完全是两件事啊！”
    “李沐沐是你的女儿？亲生女儿姓李？”
    “不不不，你别说话，让我捋捋。”
    “那……你是事先就知道，李沐沐是慕老板的女儿吗？”
    “我……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现场情况我们都已经基本上搞清楚了，但现在有一个问题。你看啊，如果抛开事实结论不谈的话，一方是房地产开发商，还有和他女儿关系暧昧的大混混。另一方则是老百姓在自己家披麻戴孝做白事，结果死伤惨重……”
    “王云霄，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我再重新确认一遍，慕先生是房地产开发商？”
    警局里，高山拿着手里的笔录，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嘴角微微抽搐。
    …………
    “对。”
    三个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知道枪是谁开的吗？”
    慕玉明怒视王云霄，你带着我女儿在这儿干什么了？
    “对。”
    “对。”
    “什么关系暧昧？而且为什么要抛开事实结论不谈？”
    王云霄都被高山的逆天言论给惊呆住了。
    他的身份对外还是需要保密的，所以才老老实实留下来做笔录，还在路上跟慕玉明吹牛逼说没事，局里我熟，都是我哥们儿！
    结果你问我仨小时，给我来一個抛开事实不谈？
    divclass=contentadv啥意思？公报私仇啊！
    “你别激动，这话不是我说的。”
    高山放下档案，瞪了一眼王云霄，扭头看向慕玉明：“慕先生，刚才死者家属过来了，还请过来一位前朝有名的老讼师，这个事到了他们嘴里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所以我现在才要跟您重新确认一遍这些问题。”
    “死者家属？是那个老道士的家属？”
    “对，据其自称是死者的侄子。”
    “那这个人消息还真是挺灵通的。”
    慕玉明淡定地扶了扶眼镜，语气平静地说道：“确实，如果抛开事实结论不谈，单纯从不明真相的旁观者角度来看，这件事确实有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不过高警长，我刚从海外回来没多久，也不太了解咱们新政府现在的政策……”
    “咱们就事论事的说，现在警察办案，是不讲究实际证据，也不在乎保密原则，随便什么人说两句话都可以影响侦办工作的吗？”
    当然不是，王云霄心说，高山就是单纯的菜，他穿这身衣服的时间也没比自己多几天。
    “当然不是，所以我才过来跟您聊聊，想要多掌握一些情况。”
    高山摇头道：“慕先生，我想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从你回国之后，有和什么人，或者什么势力结下过恩怨吗？比方说您现在承包下来的这个项目，有没有和您竞争的对手？”
    “没有，清河中学扩建的项目，是我直接和校方达成的协议，不涉及第三方。另外高警长，我提醒你注意一个细节问题。”
    慕玉明沉声说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女儿今天要来学校，然后被卷进这件事里。我们在路上也并没有相认，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和李沐沐的父女关系，除了你手上那份笔录。”
    “换句话说，那个所谓的受害者家属能说出这种话，把我和沐沐强行扯上关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来之前，看过你手里这份笔录。”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
    慕玉明没说，但王云霄想到了。
    现场还有第三方。
    特务局那边肯定是知道慕玉明和李沐沐父女关系的。
    也不知道这个局是谁做的，玩得稀碎，让人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他给高山使了个隐晦的眼色。
    高山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伸出手对慕玉明说道：“慕先生，谢谢你，你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我会立刻上报给领导。现在请你和令嫒先去隔壁休息一会儿吧。”
    王云霄挑眉道：“我呢？”
    “你老实一点，我还有话问你！”
    送走慕玉明父女之后，高山回来皱眉道：“这个慕老板不简单。”
    “怎么说？他有问题？”
    王云霄鄙视高山菜的想法是真的，但刚才也在半真半假地配合着他表演。
    “他刚才说的那个问题，秦局也想到了。局里可能有内鬼，这个要慢慢查，不是当务之急。但这个慕老板，他有一件事从始至终都没有老实交代——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么？
    王云霄之前身在局中，对于这个问题不太敏感，或者也可以说是被富婆的慷慨大方迷花了眼，完全忽视了这方面的问题。
    真正的富家千金大小姐，有什么必要来清河中学读书吗？还捐款捐物，搞得跟活菩萨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玉明能拿到这个项目王云霄并不觉得奇怪，他是知道慕玉明带着蒋茵茵来学校找周校长谈过话的，能得到周校长的认可，说明他这个人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出在钱上。
    他家真有那么多钱吗？
    回想起第一次去李沐沐家里，看她吃打卤面就蒜瓣的样子，王云霄心中咯噔一下。
    这位大小姐是不是有点过于接地气了？

 第288章 内鬼依然还是老朋友

    第288章内鬼依然还是老朋友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慕玉明这个人在王云霄的印象中还算不错，但要说他具体做什么生意，王云霄还真是一无所知。
    做什么生意能经得起自家闺女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
    随便买丫鬟，随便捐款……
    当然人家具体做什么生意，和王云霄没有多大关系，警局也没有那个精力去追查私人资金的来源和流向。
    他和高山考虑的是——如果人没有问题，问题会不会是出在钱上？
    大罗教上门敲诈勒索，是为了钱。
    都是自家兄弟。
    “之前咱们掌握的情报不足，但是秦局你还记得吗，在你给我的那些档案资料里面，有一个听起来像是风水师和阴阳先生组成的门派，叫做错金门。”
    不管特务局打这个窝子到底是想要钓什么王八，警局这边正常的调查流程肯定是要走的。高山做完这份笔录之后，就放在他自己的办公桌上，能够接触到的人少之又少。
    刑事案件一旦涉及到这些玄学和灵异要素，就会变得特别麻烦。
    王云霄对于错金门这个名字的了解其实早在这之前，也就是时空回溯之前，在陈燕家遇上的那个叫做冷念的风水先生。
    当时小刘护士给他们讲过有关有这个错金门的故事，但王云霄听完就忘了。
    但随着自身阅历的逐渐增长，见识到了这个圈子里面许多中西结合，土洋混搭的例子之后，再次遇到这种无面者的时候，王云霄脑子里面第一时间就回想起了错金门这个名字。
    每一次无面者的出现，都意味着一名警员的消失。
    就像安乐死一旦合法化，你一个普通人安乐不安乐，那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了。
    嘴上说是怕沾染公门的煞气，实际上则是因为双方相看两相厌。警察办案要讲究证据，而风水学上的东西，根本没办法做证据。
    虽然他知道这是出于保护的目的，但什么情报都不掌握的话，遇到实际问题也很难进行处理。
    凶手在受害者门口放了一个铁皮王八，过了仨月受害人死了。就算凶手自首了，警察能找风水师来作证么？风水师怎么做这个证？
    秦向东对此也很无奈，警局和特务局之间存在着严重的信息隔离，即使他有办法从当初那个无面者口中问出情报，也不一定能够理解情报本身的价值。
    王云霄让高山把有嫌疑的人单独叫出来谈话，自己拿着笔记本在旁边盯着。
    人为财死不奇怪，可他们是怎么知道这笔钱的呢？
    现在的大额资金都直接在银行里流转，不会像过去那样，拿出实际的银子，或者开具银票之类。到底谁兜里有钱，能不能讹钱，这种事你没有特殊渠道还真不一定能搞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有可能是错金门的弟子？”
    隐秘结社只是一个统称，实际上在那份名单里的大部分组织并不算隐秘，只不过普通人平时接触不到他们所在的那个圈子。
    这似乎又涉及到了“自我认知”方面的知识，具体的原理王云霄搞不清楚，但这个无面者的暴露，让他脑海中产生了一些无端的联想。
    “侦测到无面者……”
    “但俗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就算他们不是错金门的人，错金门对他们也一定会有所了解。否则他们恐怕也没资格被列入到政府的重点监管名单里面了。”
    笑死，那都是几百章之前的事情了，三天前更新的章节内容老子都未必记得。
    问什么都问不出来，特务局那边也没有下文，抚恤金都不知道该怎么批。
    “就是他！抓起来！”
    比如红灯会，人家只是低调，又没打算藏着掖着。你真想找，出门随便找个胡同口，问问聊天嗑瓜子的大姨，说不定就能找到红灯会的中层领导了。
    秦向东只觉得眼前一亮：“这确实算得上是一条线索，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错金门的弟子过来协助调查呢？”
    不是说科不科学的问题，这个口子就是不能随便开的。
    经过王云霄的提醒，秦向东思考了片刻，脸色逐渐郑重起来：“能确定吗？”
    笔记本不显示活人的信息，但这种无面者似乎又不害怕火光——准确来说是他在变化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之后，只要不继续变型就不会出纰漏。
    “不能确定。”
    前进教会，名下掌握着诸多轻工纺织工厂，那更是天门市的重要经济支柱之一。人家的教堂就光明正大地修建在那里，一点都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第一次遇到无面者的时候，因为笔记本上的描述非常西式，所以王云霄也没有把这两者联系到一起去。
    王云霄刚刚学会使用这個笔记本的时候，就在警局里抓出了一个“无面者”，没想到这次又遇到了一个，伪装得相当完美，无论从相貌还是声音上都挑不出任何破绽。
    “问不出有价值的情报，就押送到特务局去了。”
    “有道理。”
    王云霄摇头道：“据我所知，错金门的风水师最擅长改头换面，混淆天机，以此来趋利避害，抵挡灾劫。改头换面只是手段，并不是目的。而我们前后抓住的这两个人，很明显就是负隅顽抗的死硬分子，嘴非常硬，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当做棋子而不自知的亡命徒。”
    这群人现在整天围着那些前朝的王公贵族，遗老遗少打转，最忌讳和公门中人打交道，尤其不愿意进警察局。
    王云霄打开笔记本：“先查内鬼！”
    错金门更不能算是什么隐秘组织，甚至可以说是半公开化的江湖门派。风水师也要吃饭的，没有顾客上门送钱，他们天天自己给自己看风水，看不出麻花大饼子来。
    “上次那个人是怎么处理的？”
    但自家兄弟未必就值得信任。
    现在这个受害者家属跑到警局来颠倒是非黑白，似乎还是为了钱。
    王云霄摊手道：“错金门好找，但值得信任的人不好找啊。”
    “不管怎么说，只要有方向就是好事。”
    秦向东笑道：“咱们先把这个人留住，然后我去想办法。”
    已经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了，要不然就让这些无面者一个个替换过去，警局里有多少人手经得住这种消耗？

 第289章 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第289章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这个案子本身并不复杂，无论受害者还是凶手的身份都十分清晰。
    但是在某些人的刻意推动之下，逐渐开始往复杂的方向变化。
    办案是警察的工作，王云霄并不想卷进这个泥潭里面，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晌午，自己还没吃饭，慕玉明父女更没着落，于是随便找了个机会就溜出警局，跑到半条街外那家二荤馆子，点了几个好菜。
    天门本地的特色菜，以爆炒闷烧的做法为主。一等的人家吃海鲜，二等的人家吃河鲜与牛羊肉，三等的人家下馆子，就主要以牛羊下水和猪肉为主了。
    比如说什么爆腰花之类的，男人通常比较喜欢，但给女孩子吃就不太合适。
    所以说点菜也是一门学问。
    王元宵还欠这里一块多钱，一直没时间过来销账，连掌柜的都把这事给忘了，听他一说才想起来，然后死活都不肯要。最后虽然留下了钱，但也嘱咐后厨给多添了两道好菜。
    回到警局后，他又借了個暖瓶打了一壶热水。
    慕玉明正在房间里和李沐沐大眼瞪小眼。
    慕玉明摊手解释道：“工作对我而言就只是工作，家人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沐沐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我相信你有足够的判断力，知道如何分辨好坏。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就是那小子只是外表憨厚，实际上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加危险。”
    这其实是一个与“我和你妈掉河里”同等级的刁钻问题。
    俗话说老丈人看女婿的第一正面印象都是从外表憨厚开始的，至少是已经上升到了“人”的层次。
    李沐沐冷眼看着慕玉明：“我的父亲不声不响就变成了大老板，搞房地产被人上门敲诈勒索，还差点被人一枪爆头。而他现在最关心的居然是自己女儿有没有在跟一个黑帮成员谈恋爱？”
    你凭什么对我女儿没想法？
    “不是我的钱，我只不过是替人做事而已，你知道，我不懂房地产，我只是个职业经理人。”
    不是……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呐！
    他外表憨厚？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只是单纯的友谊关系，没您想的那么复杂。”
    刚才一直有人在，他不太方便讲话，现在终于等到了父女独处的时间。
    你对我女儿到底有没有想法？
    李沐沐一脸懵逼。
    “您什么时候开始搞房地产了？”
    “首先，我只是带着茵茵过来看学校的。其次，在场有很多学生，而您只认识王云霄。”
    “同龄男女之间不存在单纯的友谊关系，就算伱没有想法，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想法？”
    “你和王云霄在谈恋爱？”
    李沐沐有些无奈，她已经不打算再和自己亲爹聊这个尴尬的话题了，没来就没影的事，你非要捕风捉影。那就别怪我开大招终结比赛……
    换做其他人可能就只是拱自家小白菜的猪而已。
    慕玉明依旧对此表示怀疑。
    父女二人面面相觑。
    你怎么敢对我女儿有想法？
    “其实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那就是我不喜欢男人。”
    “那不可能。”
    慕玉明摇头：“你从学会走路那天起，看见漂亮男人就走不动道。”
    这是毁谤！你毁谤我呀！他毁谤我呀！
    李沐沐双手青筋暴起，手指甲抓得桌子咯吱作响。
    divclass=contentadv“既然在您眼里我就是那种轻浮的女子，那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相貌平平的江湖混混呢？”
    “我只是说他外表憨厚，没说他相貌平平。”
    慕玉明冷静地说道：“而且你忘记了一件事情。”
    “我忘了什么事？”
    李沐沐疑惑不解。
    “你妈是女巫，会算命。”
    “对。”
    “那天他来咱们家，你妈对他的态度就很不对劲。”
    “哈？”
    李沐沐超级加倍震大惊！
    “怎么还能扯上我妈的？她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我不是自夸。”
    慕玉明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但你妈那个人你是知道的，除了我以外，她眼里就没有别的男人。但是那天晚上，王云霄来咱们家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嫌弃或者回避的意思，甚至还主动招待了一下。在他走的时候，专门让你去送，你还记得吗？”
    李沐沐无言以对。
    仔细想想，好像……也许可能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她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主要是她对于李雅的了解，完全比不上慕玉明。
    但也不能说这就是绝对的真相，毕竟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全凭慕玉明推断猜测。
    “爸，你有没有考虑过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就是……有没有可能是我妈预测到你过两天就会被人干掉，然后提前给我物色后爸呢？”
    这一招“天地同寿”我看你要如何化解！
    慕玉明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差点被气出脑淤血的心情。
    终于成功忽悠过去了，让李沐沐不再纠结钱的问题。
    钱的事没法细说，别人不太清楚，但自家人是知道的，自己在赛弗表面上根本没有那么强的人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物流经理。
    王云霄推门进来，还没开口，就感受到了屋里僵硬的气氛。
    “饿了吧，两位。”
    虽然不知道这父女俩在闹什么别闹，但别人家的家事，王云霄也不太好介入，只能打个哈哈装作没发现的样子，把买回来的饭菜放到桌上。
    “慕叔叔你别介意，条件确实是简陋了一点，但碗筷都是干净的，先垫垫肚子吧。”
    自从得知慕玉明就是投资建设新校区的大老板之后，他在王云霄眼里的形象就像是发射火箭一样直线提升。就连这声叔叔都叫得特别顺口，没有丝毫的不情愿。
    别说什么节操不节操的问题，搁你穿越到这年代，天天吃糠咽菜你也受不了。
    好不容易认识这么一位大金主，又有钱又有闺女，人长得帅气质又好，谈吐优雅性情随和，你还在那儿装什么清高，喊什么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纯有病
    每一个道德绑架的人都希望别人肉身成圣，从来都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王云霄才没那么高的道德洁癖，谁敢绑架他，他反手大耳刮子就抽过去。

 第290章 可能不在同一个频道

    第290章可能不在同一个频道
    “你出去买的饭菜？”
    慕玉明一看就知道，这绝对不是警局食堂的伙食标准。
    “我不是跟您说过么，这里都是我哥们儿，我来这儿就跟回家一样！”
    王云霄一坐下来，就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吹牛逼。
    “你别看那些警察咋咋呼呼的，其实他们都是新人，刚调过来没俩月，什么事都不懂。尤其是那位高队长，你别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实际上都是唬人的。我在这儿住的时间都比他调过来工作的时间长，真遇上事了，他还得跟我请教呢！”
    慕玉明呵呵笑道：“这么说，王兄弟你很有背景啊？”
    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爸爸教你不要吃陌生人递过来的食物饮料这种事你都忘到脑后去了吗？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不会真有这个意思吧？
    “对，这一片要盖新学校，不是就得把原来的民居建筑都给拆迁掉么。自从听到要拆迁的消息，很多邻居都在四处打听，想知道能获得多少补偿。”
    王云霄本来不想讲崔小瑛的事，但当时李沐沐跟在后面都看到了，自己要是遮遮掩掩的反而容易让人误会。
    古人说钱难赚，屎难吃，确实是有道理的。
    怎么着我就是你长辈了？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有钱人真特么难伺候……
    李沐沐端起碗甜甜一笑，在局子里有的吃就不错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在江户港那边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现在不是未来那个时代，地皮飞涨，房价飙升。在这个年代无论是拆迁费，还是买新房，盖新房都花不了那么多钱，不可能出现后世那种动不动几千万上亿的天文数字。
    慕玉明点头道：“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看高警长好像也很糊涂的样子，你既然这么说，肯定是知道其中内情了？”
    房地产商承包的是整个项目，肯定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挨家挨户地处理这些麻烦问题，那就需要一个具有执行力和说服力的部门，或者说组织。
    慕玉明看他的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了。
    “还有个小寡妇？”
    总有人不愿意守规矩，也总有人见钱眼开，为此不择手段。
    慕玉明默默地看了李沐沐一眼。
    然后他就看到李沐沐主动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仔细咀嚼两下之后冲着自己露出一個微笑：“嗯！味道是真的好呢！”
    按照江湖规矩来说，这一片属于王云霄的地盘，无论是谁想要来赚这个钱，都得经过他点头同意，这还是建立在他没时间去处理这个事的前提之下。如果他要自己赚这笔钱，别人再敢伸手，那就是捞过界了。
    这是他根据自己目前收集到的信息推断出来的一种假设，没有什么实际证据，但这又不是法庭，随口闲聊根本不需要实际证据。
    慕玉明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地将王云霄的视线从自家白菜身上拖拽回来：“元宵，你刚才说，你了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主要还是拆迁的问题。”
    王云霄笑道：“我听李沐沐说她下半年就要来清河中学读书了，到时候应该和我是一个年级吧？那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您也是我长辈，叫我元宵就行了。”
    “李富贵家出这个事，实际上就是冲着我来的。那条胡同里住着一个小寡妇，拉扯着女儿艰难过活。您也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应该是他们听说那个小寡妇跟我有什么关系，所以找借口把她打了，目的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王云霄端起碗筷，看向李沐沐：“李同学，伱看这饭菜合不合你口味？如果不想吃这些的话，回头我再给你弄点水果点心什么的？”
    王云霄随口说道。
    “一户人家的拆迁费确实没多少，但要是整个这一片街区，总体算下来，那可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您是搞房地产的，只负责建房，这些拆迁工作难道您还能亲力亲为，挨家挨户去一个个谈吗？”
    “不用那么客气的，王同学，这样就很好了。”
    让我亲自伺候你们用餐，这是多大的福分，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这个其实不用细说，成年人懂的都懂。
    “来，叔，给你筷子！”
    但又不能吃得太快，现在我爹可是货真价实的大老板了，我的人设越发稳固，绝对不能给人留下饭桶的印象。
    清河中学这一片原本就是前朝遗留的老城区，本地街坊的生活水平谈不上好，只能说是过得去。只要给够了搬迁费，大多数街坊是完全不介意搬家的。
    慕玉明看着李沐沐脸上的表情变化，若有所思。
    可如果大家都遵守江湖规矩，那也就不会有什么江湖恩怨了。
    “出殡的那家……实际上也不是出殡，李富贵他老娘都死了三年了。他是个信教的，也就是大罗教，不是什么正经人，就是招摇撞骗的神棍，听说这片要拆迁，就动了心思。”
    王云霄摆手道：“主要是天门市这个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事你都有可能遇到……就说这次，慕叔叔你是不是也没遇到过跟你这么玩的？”
    但依旧是很可观的一笔费用。
    慕家父女可以不拿钱当钱，但这笔钱有的是人想要赚。
    饿死老娘我了！
    王云霄一边吃，一边给慕玉明讲述自己的推测。
    “拆迁？”
    “背景谈不上！”
    拆迁就要给拆迁费。
    “具体的内情不好说，但这个来龙去脉我绝对比高山清楚，咱们边吃边说。”
    有愿意搬的，也有不愿意搬的。不愿意搬的有很多种原因，比如说想多要一点钱的，故土难离的，又或者其他各种各样的理由。
    “那确实。”
    王云霄看俩人都不动筷子，以为他们是嫌饭菜简陋，心里有些挂不住劲。
    “他们背后应该有高人指点，这是一箭双雕的计策。先找机会把我干掉，然后再以建法坛的名义，顺理成章地接管这一片。”
    王云霄并没有意识到慕玉明眼神中的深意，还在认真解释：“实际上他们也拿不准您背后到底有没有靠山，所以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是软柿子，那就以法坛不能轻易拆迁的名义，敲诈勒索你一大笔钱。如果是硬骨头，那就退一步跟您讲和，从您手里拿到本该属于我的活儿。”

 第291章 你从哪请的泰国导演

    第291章你从哪请的泰国导演
    （本章90%内容被封禁，临时重写，如有错误疏漏敬请见谅）
    对方设计的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有种……不像是他们的脑子能设计出来的美感。
    唯独没有考虑过的一个问题，就是王云霄团伙的战斗力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得多。
    在绝对的战力差距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毫无意义。
    但话又说回来，这有没有可能就是幕后主使者想要达到的目的呢？
    如果没有听到那一声枪响，王云霄大概不会想得这么深。
    特务局的人玩砸了。
    真的砸了吗？
    王云霄也说不好，因为从他们进入警局之后，就已经不再是舞台上的主角。
    这个时候特务局的支援也终于到了。
    然而就在等待支援的这个时间里，聚集在外面的人群也开始逐渐骚动起来。有人披麻戴孝，手里拿着家伙在人群里四处游走，大声喊冤，情绪激动。
    另外一名开车的灰军装举起枪，扣动扳机朝天鸣枪。
    而此时此刻出现在灰军装手中的黑剑，同样拥有类似的效果。
    但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货就像是鬼迷了心窍一样，头铁嘴硬，不管你说啥，我就是要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那些嘴里嚷嚷着我要带着整個二年级兄弟来揍你的小学生没什么区别，甚至在智商层面上可能还不如小学生。
    正常来说小混混的这套活在别的地方可以玩，但在警局里是不敢使出来的。
    然后，便是作鸟兽散。
    一看他这个明显态度，秦向东就知道事态恐怕要控制不住了，立即打电话上报特务局。
    人家又不是傻子……
    你还不能劝他，越劝他他就越来劲。也不能骂他，你要是敢骂他一句，他能当场在你屋里给你表演一个大小便失禁。
    普通人看不懂这其中的名堂，但王云霄看懂了——这把剑能从集体潜意识层面斩断侵蚀与污染，相当于一个范围级别的DEBUFF驱散效果。
    这把剑的效果有点逆天啊。
    而且看起来似乎也不用付出多少代价，一名灰军装轻轻松松就砍一剑就做到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计算这个数量的，反正在他们嘴里，这个大罗教弟子的数量是越来越多，从几十万到几百万，现在已经千千万万，再过两天估计就上亿了。
    只要诱饵的含金量十足，不管多理智的人都不可能不动心。
    那种感觉就像是锋利的剪刀瞬间撕开布匹，又像是猫爪子在玻璃黑板上划过。
    一辆小汽车停在聚集的人群之外，打开车门从里面走下两名看起来特别眼熟的灰军装，其中一个人背着长枪，一人手里抱着个三尺多长的木匣子，冷眼注视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大罗教信众。
    灰军装打开木匣，从里面取出一柄通体乌黑，幽暗无光的长剑，对准眼前聚集起来的人群轻轻一划。
    “大罗天尊上我身！拯救天下苦难人！”
    他隐约记得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古早时期漫画里面，有个白毛狗子手里的刀就是这种几乎达到概念级别的神器，不能斩杀活人，但是可以斩杀前来索命的恶鬼，以此达到救活垂死之人的效果。
    秦向东把大侄子找过来，亲自跟他谈了谈，发现他根本就不打算讲道理。
    王云霄并没有看到剑光，但耳边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声凌厉的剑啸。
    换做别人还真不一定能看懂，但王云霄前几天刚刚从秦向东那里得到情报，上层准备释放出所谓神器的消息，当做诱饵来吸引那些潜藏于暗处的结社组织。
    听到他们这些没有头脑的胡言乱语，站在窗口观察外面动静的王云霄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家不要怕！我们已经得到天尊法力加持！跟我一起背诵天尊道德经，就能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傻的是自己。
    老话说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它恶心人。
    他们已经陷入了被某种回音侵蚀的癫狂状态当中，没有任何道理好讲。
    内心中刚刚燃起的那一点点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已经被打破，他们再无半点反抗之心。
    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人能跟他们讲道理。
    王云霄就狠狠地动心了。
    直到这个时候王云霄才终于看明白特务局在这场戏里扮演的角色。
    就在吃饭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里，门口开始有人三三两两地聚集起来。等到下午三点钟左右，门口已经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
    那些躲藏在人群中的煽动者还想要继续努力，但是已经没有人再相信他们的鬼话了，他们冷静下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和狂热，意识到了自己这样做的后果。
    如果说忠诚是因为背叛的价码不够，那么钓鱼空军就是因为打窝的饵料不够。
    “大罗天尊！救苦救难！神威无敌！法力无边！”
    合着伱们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就是为了打广告啊？
    这特么是从哪儿请来的泰国编剧导演？
    他只感觉心头一麻，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斩断了，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剧本上还有什么戏份，他对此一无所知。
    这一次的效果立竿见影，那些刚刚还满脸狂热的信众们，被这一枪吓得全身一个哆嗦，仿佛刚刚从梦境中醒过来一样。
    你们到底是来干吗的？
    大罗天尊真要是那么管用的话，那个老道士怎么就被一枪爆头了？
    当时他还在想，你说有神器别人就敢信？你说有神器别人就敢抢？
    老道士的侄子气焰越发嚣张，口口声声要追查真凶，如果今天给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说法，那全天下千千万万大罗教弟子都不能答应。
    这就是个极具本地特色的混混，上来也不跟你讲什么道理，谈什么条件，先坐地上嚎啕大哭，嘴里喊着三叔二舅，四姨八婆，从八十岁老母哭到八岁小孩，词儿都是一套一套的，就跟丐帮的莲花落一样。
    判断一件武器是不是神器，不是看它取的名字酷不酷炫，而是看它具体能发挥出什么样的效果。你吹它是神器没有用，得看人民群众喜不喜欢。
    别人是怎么想的王云霄不清楚，反正他自己觉得，如果这剑能批发量产的话，他说什么也得给自家兄弟人手配发一把。
    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回想起在李富贵家门口那莫名其妙的一枪，王云霄脑子里面突然不由自主蹦出来一个想法，副作用不会是降智吧？

 第292章 剑名无常，可斩回音

    第292章剑名无常，可斩回音
    好东西啊。
    同样感受到那把剑威力的李沐沐，也禁不住有些心动。
    刚才那一剑拂过，也驱散了她心中杂乱的思绪，感觉脑海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状态。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正月里出门剃光头一样，凉，且爽。
    不用再担心头发出油打绺的问题了，连洗发水都不必再用，一块香皂包揽整个脑袋……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的感觉。
    什么三千世界接引往生，什么宇宙高维弦震荡，什么北溟有鱼其名为鲲……这些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脑海中融合与冲突的复杂概念，全都被一剑斩断了。
    虽然只是暂时性的效果，看起来维持不了多久，但也让李沐沐难得地享受到了片刻的安静与清醒。
    下次去特务局的时候，应该问一问，能不能申请一件类似于这样的装备。
    李沐沐并不了解有关“神器”的信息，也没觉得这个东西有多贵重。人家里亲爹亲娘死了，还得找七八个人过来抬棺材。
    或者一不小心把英雄豪杰们打死。
    “这是特务局专门派过来支援咱们工作的同志。”
    抱剑的灰军装站起来，朝王云霄伸出手笑道：“王队长，给你们添麻烦了。”
    “只支援咱们这里？”
    闹事的信徒作鸟兽散，两名灰军装抱着剑光明正大地进了警局。
    “他们水平不行，都是小打小闹。”
    好理由！好借口！王云霄信了！
    王云霄跟他握了握手，经过介绍，才知道这两个人一个叫齐兵，一个叫梁到。
    你们这就俩人开着小汽车过来，砍一剑完事了。跟我说这装备很值钱很宝贵？闹呢？
    “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每个分局都有支援。”
    “只有两个人吗？”
    “特务局人手紧张。”
    秦向东在这个时候果断选择低头。
    他真的，我哭死。
    王云霄来到秦向东办公室，看到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装剑的木匣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在办公桌上。
    但在王云霄眼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齐兵看了一眼王云霄笑道：“不过南通区这边既然已经成立了特务科，相当于已经拥有了一定的特种作战能力，我们两个人过来也就是锦上添花。”
    府兵最少三人结阵，特务局为了钓鱼上钩，居然连第三個人都不舍得派，生怕打消了各路英雄好汉的抢劫积极性。
    “到时候听市局安排统一行动就可以了，如果遇到比较棘手的犯罪分子，就由我们来负责解决。”
    齐兵笑道：“我们这次过来，是作为特别顾问，负责组织协调警局的力量，配合接下来的全市清理整顿行动。比方说这一次闹事的大罗教，就是重点的打击对象。”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年月的资源也不是平均分配的，特务局一样人手紧张，不可避免地会对实力薄弱的地方进行资源倾斜。
    我能筹建起特务科是我的本事，你不能说我这边有特务科了，别人没有就把人手都派到别人那里去。要这么玩的话，那工作就别干了。
    大家一起混吃等死多快乐。
    divclass=contentadv“我们现在就有个麻烦处理不了。”
    秦向东拿出档案卷宗递过去：“这是在我们局里发生的第二起换人事件了，我们现在没有太好的应对方法，特务局那边也不给我们情报。二位看看这个问题怎么解决？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们这里就像是筛子一样，不管什么信息都无法保密。”
    齐兵看都不看，摇头道：“我们都是粗人，看不懂这些。不过我们这次带来的这件神器，也许可以帮您解决一部分问题。”
    终于聊到这把剑上面了。
    秦向东笑问道：“这把剑有什么说法么？”
    齐兵点头道：“此剑名为无常，能斩断一切回音侵蚀，让人重新恢复清醒。不过也有副作用，就是会让持剑者的喜怒哀乐情绪之一逐渐消失。所以除非是要用的时候，我们都放在匣子里，尽量不接触它。”
    秦向东皱眉道：“听起来是很厉害，可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
    “能用！”
    王云霄突然插话道。
    见秦向东看过来，王云霄仔细解释：“现在被咱们抓住的那个人，嘴很硬，掏不出什么情报。我觉得这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这个人真的意志坚定，但如果他有这种坚定的意志，干点什么不好，完全没必要来做炮灰。”
    “第二种情况，我觉得有可能是受到了某种精神暗示，或者是回音侵蚀，让他无法跟咱们正常交流。”
    “我觉得可以砍他一剑试试。”
    王云霄心说有这种好东西不用白不用，试一试又不花钱。
    这年代的人没有经受过后世网络小说的洗礼，思维观念还不够开阔。
    再过几十年，你随便找个扑街网文写手，他都能给你随口设计出一百零八种玩法。
    这副作用也敢叫副作用？
    隔壁闺蜜家的都要羡慕死了好吧。
    秦向东也觉得可行，当即拍板同意。
    众人随即来到审讯室。
    被抓住的那个无面者还保持着他模仿的那个人的面貌，即使被绑在审讯椅上，脸上依旧挂着一副不屑的冷笑，似乎是觉得警察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要说拿他真没办法，这其实有点冤枉警局了。办法其实多的是，前朝留下来的各种审讯设备都还保存完好呢，跟这种人也不必讲究什么人权道德和江湖道义。
    真正的问题是秦向东担心审出情报之后警局处理不了。
    就像是杀人很简单，但你承担不起杀人的后果。
    现在好了，特务局终于派人过来了。
    齐兵走到无面者背后，抽出无常剑在空气中轻轻一划，无面者的面部五官瞬间溶解，化作一片片腐臭的血肉掉落到地上，显露出隐藏在血肉面具下的真实面孔。
    很陌生，也并不年轻，脸上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等他回过神来，立即大叫道：“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别痴心妄想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
    负责审讯的老警察翻了个白眼，转头问秦向东：“秦局，要上点手段吗？”
    秦向东点头：“特务局的同志在这儿，不用担心，有什么手段就上什么手段。”
    老警察点点头，起身就去拿鞭子。
    “来把他腿垫起来，没事，放轻松啊，大家都知道伱是硬汉子。”

 第293章 关键并不是审讯结果

    第293章关键并不是审讯结果
    王云霄认识这个老警察，他是南通区警局里的老前辈，就连秦向东对他的态度都十分客气。
    他跟贺老爷子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贺老爷子是江湖人，对于江湖上的恩怨秘辛十分了解，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能给你讲得头头是道。
    而老警察掌握更多的是江湖之下，南通区这一片地方老百姓的具体情况。
    比方说王云霄，他进过几次局子，因为什么事进来的，这些记录老警察都能当着他的面给他翻出来。
    在贺老爷子眼里，王云霄是个可造之材，值得培养。
    在老警察眼里，王云霄就是个街头小混混，朽木不可雕。
    不过在王云霄拿到警局的编制之后，老警察就再也没有当着他的面羞辱过他，甚至主动向秦向东申请退居到二线，不想跟年轻人争名夺利。
    时代已经变了，他也年纪大了，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但就算他退居二线，在警局里的地位和声望依然不减。如果说王云霄拜了贺老爷子为师，那么秦向东带过来的这批愣头青，几乎全都是拜他为师，经过他的培训，才知道怎么做警察。
    不只是侦缉，还有刑讯。
    这人皮面具上面还自带一些法术，有能吓人的“惊骇术”，也有能迷惑人降低戒心的“迷魂术”，甚至还有能套到别人头上去的“夺舍术”。这些法术施展起来十分方便，只需要一个念头，但也有缺点，就是要避光避火。
    听完了这个人的供词，秦向东脸色有点难看。
    老警察姓伍，人称伍爷，在前朝就是衙门里的捕头，班房里面这些事，没人比他更熟悉。
    齐兵摊手笑道：“我们只负责干活，具体怎么做，都听秦局你来安排。”
    “狗孩儿，你大哥二哥去年都吃枪子儿了，对你一点触动都没有是吧？”
    这个什么柳叶营听起来画风就很不对劲的样子。
    接下来开始提审那位受害人的大侄子。
    “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柳叶营吧？”
    “那谁知道呢？”
    这小子也是块滚刀肉，在别人面前都是油盐不进，撒泼耍赖的主。被押进来一看到伍爷，当时腿脚就软了，一双贼眼乱转，不知道在心里盘算什么。
    王云霄看秦向东并没有跟自己解释的意思，也就没主动去搭茬。
    秦向东点头道：“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沾了盐水的皮鞭子往身上一抽，都不到三分钟，还没开始下一个节目，这家伙就撂得一干二净。
    培训结束之后，他们就被分派到各个不同的小组里面，潜伏到不同的地方，彼此之间再无任何联系。他隶属的这个小组代号“小生”，组长名叫杨玉奇，是个有神仙手段的异人，可以制作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戴上之后不仅相貌看不出任何瑕疵，甚至就连声音都能模仿。
    此人名叫陆二，早年间在商行里做伙计，因为头脑灵活，被一位老主顾看中，把他送去一個叫做柳叶营的地方，有专人对其进行培训，学习各种侦察技巧。
    老警察一上来就戳穿了大侄子的跟脚，盯着他的眼睛冷声说道：“谁给你的胆子跑来警局闹事？外面安稳日子过腻歪了，想进来吃号子饭是吧？行，我留你多吃几个月。”
    大侄子连忙赔笑道：“伍爷爷您可别拿我找乐了，我这不是以为您都退休了么，早知道您还在，我哪敢接这种活儿。别说在这儿，走大街上见了您我都得先磕仨响头，再扇自己六个耳刮子！”
    “别扯那些没用的！”
    divclass=contentadv老警察不耐烦道：“看见旁边这些家伙没有？你大哥二哥都没试过，伱想尝尝味道不？”
    “不想！”
    大侄子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您问什么我说什么，但凡有一句假话，把我口条拽出来下油锅炸了！”
    “谁让你来闹事的？”
    “大罗教的赵师兄。”
    “这个赵师兄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大侄子也撂得非常痛快。
    这年月的混混已经不是过去那样的混混了，都是怂包软蛋，一戳就破。
    问出来的结果也有些出人意料。
    被一枪爆头的老道士叫做赵大宝，后来为了糊弄无知信众，给自己改了一个霸气的名字，自称赵公明。他真的有侄子，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侄子赵一龙，赵一虎，跟着这位本家叔叔在教内作威作福，好不快活。
    赵一龙就是搭法坛喷火的那位，让馃子一棍放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赵一虎听说叔叔遇害，自己不敢来，就找了狗孩儿，让他顶替自己的名号来警局哭丧，顺带着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至于那位一开口就颠倒是非黑白的老讼师，也是他找过来的，狗孩儿根本不认识。
    他一个小混混，也就只能接触到这个层面的东西。
    接下来再提审那位老讼师，老讼师年纪也不小了，看起来七老八十的满头白发，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脸色红润气定神闲。
    他拄着拐棍稳稳当当坐到椅子上，看了一眼旁边的刑讯器具，蛮不在乎地摇头道：“不要给老夫玩这套东西，老夫又不是吓大的。你们身为公门中人，难道还要刑讯逼供，知法犯法？如果你们自己都不维护法律的权威，那凭什么让别人相信新政府的法律能够落实？政府推行新法本就步履维艰，你们这些鹰犬还要倒行逆施，我看这大总统组建的新政府也是吃枣药丸！”
    大帽子唰唰唰地扣了过来。
    老警察没搭理他，回头问两位灰军装：“您看怎么办？”
    齐兵笑道：“先抽他十分钟，休息一下再抽他十分钟，看他会不会说人话。”
    “这老爷子岁数挺大的了……”
    “没事，打死了算我的。”
    齐兵面带笑意，目光阴森：“老东西，仗着自己岁数大，喜欢非议大总统是吧？你放心，打死你之后我给你抵命！”
    老讼师脸色煞白，抬起手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齐兵骂道：“你……你这畜生！你怎敢如此？老夫什么时候非议过大总统，反倒是你！大总统的名望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败坏的！”
    “大总统的名望是她南征北战打出来的，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断。反倒是你这种老狗，年轻的时候就吃人血馒头对国家毫无用处。上了年纪也不思悔改，一开口就是满嘴喷粪，活到现在就是浪费国家的粮食。”
    齐兵冷笑道：“老狗，你再敢叫一声，我亲自送你上路！”
    老讼师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看向老警察：“你刚才想问什么？”

 第294章 柳叶营的来历不简单

    第294章柳叶营的来历不简单
    王云霄今天算是开了不少眼界。
    装神弄鬼的道士，资金来历不明的房地产商，被蛊惑的无知信众，经过特殊培训的无面者，红口白牙颠倒是非的老讼师，还有无条件拥护大总统的精锐士兵。
    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好不热闹。
    整个事件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了。
    接受审讯的三个人，供出了三个不同的方向。
    无面者陆二来自于目前还没有更多信息，但听起来有点像是特工培训组织的“柳叶营”。
    贺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摇头说道：“这事可不好说……真要是打着柳叶营的名号招摇撞骗，那就是纯纯的作死，当年柳条营的老人绝对饶不过他们。可要是……小子你还记得吧，那天秦局拿出来那些文件里面，有一个叫做铁血社的。”
    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个词汇，既然让他来做这个警察局长，那么只要是在他辖区内发生的案件，他都要一查到底，绝不纵容姑息。
    “我可没这么说啊，你别给我瞎造谣！”
    一脑门子雾水的秦向东早就已经把慕玉明父女忘到了脑后，经过王云霄提醒，他才想起还有这么两个人。
    至于说有人站在自己身边被一枪爆头，那是他取死有道，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慕叔叔，李同学，今天这档子事太乱了，给二位留下不好的印象实在是抱歉。平时咱们这边其实不是这样的……”
    慕玉明对于自己老婆算命的本事很有信心，早上出门的时候李雅没有特意提醒，就说明自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那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柳叶营呢？还鬼鬼祟祟的，使的都是见不得人的手段。”
    “什么时候都方便，我那边现在没有什么事情。”
    贺老爷子弹了弹烟灰，压低声音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了，当年……应该是二十多年前那会儿吧，慕国公远征西北，从天门本地挑选靑壮乡勇组建了一营新军，当时的名号就叫做杨柳营。”
    而那位满口法律正义的老讼师，则声称自己是接到了一位故友的电话，以重金聘请他出山，来此为受害者索取赔偿。
    贺老爷子连忙摆手道：“具体怎么回事儿，咱们小老百姓不知道，也最好别多打听。到时候伱看军方的态度，基本上就能判断出这个柳叶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但慕玉明却婉拒了秦向东的好意。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发就得沾点……不是，是要放平心态，不要太过于纠结别人的命运，人家赚不赚钱，挨不挨揍，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不要过度代入，自己给自己增加压力。
    王云霄将两人送到警局门口，虽然他很想送佛送到西，但警局这边已经开始集结人力，他根本走不开。
    至于那位故友，据他所说只是一個平平无奇但很有钱的商行老板。
    王云霄赔笑道：“师父，咱们局里又混进来一个没面目的，秦局长很生气，今天晚上要有大动作。您是老江湖，听说过柳叶营吗？”
    “柳叶营？”
    他话音刚落，远处街道上就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再后来就是大总统在天门练兵，又把当年这批杨柳营的老兵请出来，重新组建了柳条，柳叶两营兵马。柳条营后来并入了现在的墨玉麒麟军，柳叶营却没那么好的运气，十年前深入安南，全军覆没，整个营都打没了。”
    王云霄惊讶道：“您老的意思是说，这是军队里有人私下里搞出来的？”
    “我知道，这也不能怪你，主要还是钱财惹人眼红的问题。”
    慕玉明伸出手与王云霄握了握，微笑道：“明天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去我公司喝杯茶吧，咱们聊聊拆迁的问题。”
    王云霄想了一下，点头道：“没问题，我下午过去您看方便吗？”
    王云霄耸肩道：“那个混进来的内鬼招供出来的，说他们是在柳叶营接受培训，然后前往各地刺探情报。”
    来之前李沐沐就打发蒋茵茵回家报信了，家里人知道这边的情况。
    “内人还在家中等待，如果我们晚上不回去的话，容易担惊受怕。请您放心，我们知晓轻重，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送走父女二人，王云霄转身来到门口保安岗亭，敲了敲窗户：“师父？”
    这三者不能说是风马牛不相及吧，看起来也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他们父女和这个案子本身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但也不能说完全的无辜。毕竟整件事的起因，就是有人看上了慕玉明手里的这笔钱。
    整整三辆军用大卡车浩浩荡荡地从街上开过来，一路开到警察局门口，车上跳下来一名年轻军官，抬起手朝着贺老爷子敬了个礼。
    现在贸然放他们离开，就相当于肥羊出栏，结局免不了要羊入虎口。
    贺老爷子猛抬起头，盯着王云霄问道：“柳叶营早就没了，你小子从哪儿听到的这个名号？”
    “后来杨柳营随着国公爷征西，跟罗刹人硬碰硬地干了几仗，损失惨重，差点把整个营都打没了。去的时候三千精锐，回来的时候不到三百，都是那一代最优秀的年轻人啊……这一仗下来，北十三家里有超过一半的门派直接断了传承。”
    贺老爷子正蹲在岗亭里抽烟，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哼道：“干啥？”
    扮演受害者家属的小混混狗孩儿，自称是受到大罗教赵师兄的指使，这个听起来最合情合理。
    “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出于人身安全的考虑，我建议二位今晚就不要离开警局了。”
    贺老爷子皱眉道：“不可能，柳叶营怎么会……你确定他说的是柳叶营这三个字？”
    秦向东开始打电话摇人。
    看贺老爷子这紧张的表情，王云霄顿时忍不住好奇道：“这个柳叶营还有什么说法吗？”
    “您好，我是墨玉麒麟军团第二十七连连长萧华，奉命前来报道！”
    贺老爷子和王云霄对视一眼，心说秦局这一次恐怕是要玩真的了。

 第295章 不择手段，便宜行事

    第295章不择手段，便宜行事
    晚上十点，南通区分局特务科小队集结完毕。
    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秦向东全都要。
    警局内的人马一分为三，由高山带领的刑侦队前去逮捕老讼师口中的故交旧友，王云霄带领的特务科小队负责进攻“小生”组的秘密据点。
    从军中借调过来的第二十七连队，专门负责清剿镇压大罗教位于南通区的分坛总部。
    “抓捕到小组成员之后，立即进行审讯，争取掌握‘柳叶营’的具体位置。我批准你们使用一切手段便宜行事，无论受到哪方面势力的阻挠，都不用跟他们客气，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可以看得出来秦向东这次是真的很生气，居然连“便宜行事”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所有人全副武装登上卡车后厢，维罗妮卡坐到王云霄对面，努努嘴笑道：“不错啊，王科长，你这小队搞得有模有样的，就是装备差了点，得尽快补充上来。”
    之前他看特务局的工作人员都穿一身灰军装，还以为这就是军队的标准制服。今天看到墨玉麒麟军才知道，两者完全不一样。
    这时候维罗妮卡又问道：“崔小瑛姐妹怎么样了？我刚从教会做礼拜回来，就听说她被打住院了，还没来得及去看她，具体什么情况？”
    说话确实是可以硬气一点。
    不过至少就目前来看，秦向东已经得到了军方的支持。背靠着天门市实力最强规模最大的武装力量墨玉麒麟军——这要是搁古代，说是天子亲军一点都不为过。
    这太夸张了，要知道府兵结阵的威力是可以叠加的。最低三人结阵，上不封顶，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可以叠加。这足足八十人的府兵一旦结阵，手里拿什么武器根本不重要了，你就算是扔个鸡蛋都能扔出手雷的效果。
    维罗妮卡点头道：“大罗教这一次确实是过线了……不过说实话，以他们的水平，还没有实力谈过不过线的问题，充其量也就是被人当做棋子来利用。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人在背后主使，居然敢对神职人员使用暴力……”
    饺子赶紧说道：“已经醒过来了，医生担心会有颅内出血的情况，让她住院多观察两天。”
    贺老爷子很无奈。
    但警察局真有这么大的权限吗？王云霄对此持有保留态度。
    他是真的不想来，被秦向东硬劝过来的。好话说了一箩筐都不顶用，最后还是用一条好烟才说服成功。
    考虑到再过几天就要发工资了，王云霄决定全体出动，不管能不能派上用场，至少也得过来打个卡。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当然前进教会是和平的宗教组织，我们不会以暴制暴，我相信政府会为我们伸张正义，主持公道。”
    道消魔涨，才会逐渐演变成如今这种复杂的局面。
    维罗妮卡微笑道：“刚才是我代表前进教会方面作出的发言，现在是我作为特务科副科长的发言——王科长，既然秦局都已经交待我们可以便宜行事了，那伱应该不会介意我稍微动用一点点非常规的手段吧？”
    秦局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这次甚至可以请求前进教会的武力援助。
    但这种时候怎么说呢，领导正在气头上，他未必能记得住现场都有谁，但谁不来那肯定就是态度问题。
    王云霄心说她现在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啊，我这一天都在警局没回去。
    “我这岁数都半只脚入土了，你们还能指望我干啥？”
    这一次的待遇跟之前也不一样，之前他们出现场，还要推倒骑驴运送装备，这一次直接蹭上了军队的大卡车。
    他躺平摆烂的心思是货真价实的，但你可不能说他没本事。没有本事的人，一个老贼头，哪能知晓那么多江湖秘辛，还安安稳稳活到这么大岁数？
    怪不得之前听贺老爷子说，天门市之所以会有这么多魑魅魍魉横行霸道，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墨玉麒麟军和特务局把年轻一代的优秀人才都给吸收光了。
    王云霄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这老爷子是真会扮猪吃虎，外人根本看不出来是演的。
    王云霄无语道：“您这些场面话应该当着秦局的面说，跟我说有什么用。”
    你只是警察局长，又不是天王老子。
    “非常规是有多非常规？”
    “场面话该说还是要说的，要不然容易被人鸡蛋里面挑骨头，拿这个做文章。”
    我真给你把天捅漏了，你收拾不了怎么办？最后还不是要让我来背锅！
    说到贺老爷子，王云霄转头看了他一眼，老爷子一上车就缩到了最里面，完全没有要跟年轻人交流的意思。
    墨玉麒麟军的军装是黑色的，统一配发制式杠杆步枪，军装外面还有外挂“炭包”——具体是什么王云霄不知道，反正看起来就像是炭包，鼓鼓囊囊的，应该是能起到护甲片的作用。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二十七连调派过来的八十名战士，全都是府兵！
    不只是前进教会，就连贺老爷子都被请出来发挥余热，秦向东希望他的江湖经验能够为追查“柳叶营”提供帮助，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至于特务局派过来的齐兵和梁到，则跟随在秦向东身边，亲自前往大罗教分坛，负责处理善后事宜。
    王云霄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可以使用一切手段”这句话也就意味着……
    王云霄看向站在自己身边全副武装的维罗妮卡修女。
    王云霄给她讲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以及自己后来的推测。
    王云霄这边小队全员到齐，包括饺子和周晴……原本是不打算带他们俩的。饺子太脆弱，周晴是个鬼，俩加在一起都顶不上一个人用。
    维罗妮卡打开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一台笔记本大小的便携式电报机。
    “如果有人以为靠着人多势众就能欺负教会的修女，那我会用事实告诉他，什么才是真正的人数优势——你知道我们有多少工友吗？”

 第296章 今天晚上谁都别想睡

    第296章今天晚上谁都别想睡
    “今天晚上将会非常热闹。”
    回到家里之后，李沐沐向慕玉明提出了增加零花钱的请求。考虑到自家闺女有钱之后就不会再和底层的小混混玩到一起，慕玉明答应得非常痛快。
    李沐沐本来以为自己今天的经历已经足够精彩了，没想到温斯蒂又给自己爆出一则惊天猛料。
    “长生教今晚将会有大动作。”
    “长生教是什么东西……”
    李沐沐下意识地问出口，然后才回想起来，那个胖和尚弥勒似乎就自称是什么长生教的散人。
    “你怎么会知道长生教的计划安排？”
    “因为我已经加入长生教了呀！”
    ？？？
    “但当他们来到明国之后，却发现这边遭受到的影响更为严重。过去的佛家与道家两大派系几乎全军覆没，周诸天神佛销声匿迹。新政府成立之后，更是完全抛弃掉了传统的修仙理论，打造全新的十二修炼法门。”
    “总结来说，就是一群炼金术士转职成为东方练气士。”
    李沐沐一脑门子的问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沐沐听得头皮发麻。
    “还记得你师姐上次带我们去鬼市玩，遇到的那个西洋圣光道士吗？”
    温斯蒂只对钱庄票号的信用凭证感兴趣，包括古钱币和旧银票她也会收。这种爱好比较小众，不过这些天来也积攒了不少存货。
    她觉得鬼市没什么意思，但温斯蒂对那个地方很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洋人对于明国悠久历史的刻板印象，就感觉到处都是上千年的历史文物很神奇的样子。
    “这些被新政府弃如敝履的旧时代的沉渣，却被他们当做珍贵的上古文献，捡回来重新研究，翻译，转述成他们能够理解的概念。”
    长生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你说加入就加入了，万一是什么非法传销组织，贪图你的钱财美色怎么办？
    温斯蒂经常半夜去鬼市这件事，李沐沐是知道的。
    温斯蒂说得轻描淡写，李沐沐听得心惊胆战。
    “整个欧洲神秘学界都遭受到了致命的冲击，卡巴拉生命树体系被完全扭曲，炼金术士们过去多年积累的研究成果全部作废。于是他们将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来到明国寻找上古传承的修仙之法，试图重新修订完善他们的炼金术理论。”
    你确定这不是精神病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他就是长生教的成员，因为我经常去鬼市，跟他们混熟了之后，他们就来邀请我。”
    “长生教这個组织的理念很有意思，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这个教派最初是由一群痴迷明国古代仙术的欧洲人建立起来的。”
    温斯蒂给李沐沐解释道：“根据我的引路人介绍，长生教最初的核心成员，是原本隶属于欧洲黑暗议会的炼金术士。在某一次时空潮汐的冲刷之后……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就是你所说的耶稣降生推迟七百年的那一次。”
    啊这……
    “记得……”
    幸亏她不买那些古董，真要是买回来，李沐沐都不知道怎么去鉴定真伪。到时候花了冤枉钱，说不定还要被人当做大冤种。
    虽然她能理解，这个时间线上的明国，比她穿越之前的那个历史上的明国更加强势，不仅是前朝延续五百年的统治未曾断绝，即便是在王朝末期衰弱的这十几年时间里，依旧能够与世界各大强国交战而不落下风。大总统更是出兵海外，在新大陆建立殖民地……咳咳，自治区。
    但这些洋人慕强跪舔的嘴脸还是让她很难接受。
    “还记得我们在奥林匹斯号上遇到的那个拜龙教的牧师吗？”
    divclass=contentadv温斯蒂提醒李沐沐：“拜龙教和长生教的关系极为密切，只不过长生教的目的是挖掘明国的古代仙法修炼长生，而拜龙教的理念更加极端，他们想要以自己对于龙的理解，重新阐述明国东方龙的概念。”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即便是以李沐沐的聪明头脑（自认为），也觉得温斯蒂的描述有些过于不可名状了。
    什么叫做重新阐述东方龙的概念？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想要取得龙的定义权。”
    温斯蒂耸肩道：“你听说过那个笑话吧，罗马灭亡之后，他的敌人都宣称自己才是罗马正统。”
    “意思是一样的。”
    “听起来虽然荒谬，但实际上并不是没有可行性。”
    “毕竟，盲信盲从是人的天性，不分种族年龄和性别。”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伱刚才说，长生教今晚有什么行动计划？”
    “我不知道，我刚刚加入，属于外围成员，还没能得到他们的信任。不过今天晚上一定有大乐子，不想一起去看看吗？”
    温斯蒂发出了盛情邀请。
    李沐沐十分心动。
    她真的很想亲眼看看，这帮洋人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这里可不是赛弗，而且南通区警局今天晚上同样有行动。
    两边不会撞到一起去吧？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要不咱们先吃个宵夜垫垫肚子？”
    “可以呀，下挂面吧，我要吃水煮荷包蛋。”
    晚上八点钟，对于普通人来说，正是上床休息的时间，但对于夜猫子来说，还没到精神亢奋的时间段。
    李沐沐来到厨房，点燃煤气灶，刚刚坐上锅，一扭头就看到窗户外的鬼脸。
    我尼玛……
    师姐你真是够了！我这柔软稚嫩的小心脏早晚被你吓出毛病来！
    打开窗户，左妍唰地一下飘了进来，这次她终于没有带伴手礼，让李沐沐心里松了口气。
    “沐沐，晚上出去玩啊！”
    李沐沐咬牙道：“师姐你前阵子跑哪去了？怎么说没就没呢！”
    “别提了！”
    左妍双手捂脸，重重地叹了口气：“上次带你们俩出去玩，不小心吓死那个杂毛老道士，我被关禁闭一直关到现在，写检查写的手指头都粗了一圈。你知道我这些天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么……”
    “城隍司的法律这么宽松？杀个人关两天禁闭就完事了？”
    “说什么呢，没入籍的洋人不算人，死也就死了无所谓的。我被关禁闭写检查是因为没有做好事后清理工作，污染了街道环境。”

 第297章 先吃饺子，再吃饺子

    第297章先吃饺子，再吃饺子
    左妍被城隍司关禁闭的原因并不是她现原形。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不能用非黑即白的二极管标准来判断。
    就算是杀人，也有蓄意谋杀和正当防卫的区别。
    光天化日在大街上果奔确实是伤风败俗，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限制大家在家里洗澡睡觉深入交流的时候都必须穿衣服。
    半夜十二点以后现原形怎么了？你半夜十二点多不睡觉，天天熬夜通宵，就算没见鬼也容易猝死。
    更何况受害者还是长生教的修士——虽然他们自称是修士，但无论是他们的身份，还是信仰，都没能获得官方的承认，属于三无黑户。
    没登记注册就不算人，不享受人权保护。
    左妍的问题在于她没有充分考虑到后续可能会出现的回音侵蚀问题——这其实也不能都怪她，不同神秘体系之间的碰撞，没有人能事先预知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想当年那些物理化学界的先驱大佬们，开发出来一个新鲜玩意之后，都是直接伸舌头去舔的。
    主要是因为今天晚上红灯会开了香堂。
    红灯会一般情况下很少开香堂，因为不是那种传统的江湖帮派，大姑娘小媳妇之间的恩怨，多半都拿不到台面上来讲。
    “去长生教那边吧！”
    是去长生教那边看热闹，还是去红衣会那边看热闹？
    今天她被放出来，当然也不是因为禁闭期结束。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按照南方人的规矩，是要被镇压在塔底下几十年的。
    只有当一盏盏红灯在天门的夜晚点亮，逐渐覆盖全城的时候，天门人才会回想起来，红灯会最初可不是什么妇女权益保护组织。
    “师姐你上次还被那個杂毛老道士吓得嗷嗷叫呢，长生教那边可全都是这种货色。”
    红灯会开香堂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杀人。
    红莲灯起，人头落地。
    或者说，两边有没有可能二添一做五，最后汇合到一起呢？
    开法坛和开香堂不是一码事，开法坛相当于是在外面新开设一个据点，开香堂相当于是开会，要召集各位长老、堂主商议大事。
    左妍听说长生教也有热闹可看，顿时就改变了主意：“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去香堂那边，每次都是差不多的内容，我都已经看腻了。”
    你的工作责任心在哪里？
    可只要是开香堂，就必定是出了大事。
    李沐沐非常纠结。
    同时她作为城隍司的夜巡游，也有义务代表城隍司监察红灯会的行动，随时掌控局面调整方向，以免这些上头的老娘们儿真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所以才更要去看热闹啊，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这群老娘们儿当初可是在红莲圣母的带领下，杀洋人烧教堂的极端暴力分子。
    杀洋人！杀汉奸！杀走狗！诛邪锄恶！
    左妍身为红莲圣母座下弟子，红灯会的初代红衣长老，其实早就已经退居二线，不再过问会内事务。但在开香堂的时候，她还是有义务到场，为后辈弟子站脚助威。
    懂了，越菜越爱玩是吧。
    “我们可以先去看红灯会开香堂，然后再去长生教看热闹。”
    温斯蒂提出了更好的建议：“相对于红灯会这边可以明目张胆的召集人手来说，长生教那边的效率要更低一些，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divclass=contentadv这毕竟不是未来网络通讯发达的年代，一个群发消息就能通知所有人。不能说交通基本靠走，交流基本靠吼这么原始的程度，但也先进不了太多。
    有钱人才能装得起电话，而且还不能做坏事。一般人不懂得玉座金佛原理……呸，是电话通讯的基本原理，以为打电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是当初那个打电话威胁前任局长的小白梨一样，第二天特务局的人顺着电话线就摸过去了，当场逮捕归案。
    红灯会作为本地半公开化的结社组织，可以明目张胆地挂红灯摇人。
    长生教就没有这么好的福利待遇了。
    要不然为什么那些古典武侠小说里面主角总是能赶上什么拍卖会啊，什么竞选武林盟主啊，什么杏子林真心话大冒险啊，什么女侠展销会啊……
    都是效率问题。
    李沐沐一听，觉得很有道理：“那师姐咱们先去香堂那边？”
    “走起！”
    左妍非常痛快，一手拉住一个，化作一团黑风顺着窗户唰地一下就飞了出去。
    虽然知道这样确实方便快捷，但李沐沐在心里其实不太能接受这种通行方式。
    搞得我们就跟西游记里的拦路妖魔似的。
    师姐你好歹也是在城隍司有正式编制的公务员，我和温斯蒂都是豪门望族千金大小姐，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样的出行方式呢？
    下次可不可以换个更有逼格档次的皮肤？
    但因为是在白嫖蹭车，这些话她都没敢说出口。
    左妍带着二人穿梭于阴阳两界，一路穿街过巷风驰电掣。
    “今天晚上确实很热闹啊。”
    她飞着飞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李沐沐被包裹在黑风之中，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突然之间眼前一亮，双脚落地。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河边。
    眼前是一座灯火通明，雕梁画柱的巨大画舫。
    河面上一盏盏莲花灯随波漂流，照映得整条河流灯火通明。
    画舫上披红挂彩，一个个身穿红衣红袄的女子腰间挎着兵刃，在船上往来走动。
    红灯会的香堂，竟然是这样一艘船？
    看到李沐沐脸上惊讶的表情，左妍不由得笑道：“你知道红灯会最初的由来吗？”
    “我听说是因为菩萨带着他们烧教堂，杀洋人？”
    “你觉得正常人家的女人，会被逼迫到团结起来去烧教堂，杀洋人的地步吗？”
    “呃……”
    李沐沐一想也是。
    伱要说旅游啊，烘焙啊，美甲美妆啊，看电影追爱豆啊，这些说是女人的兴趣爱好没什么问题。
    烧教堂杀洋人这种事……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家好女儿的兴趣爱好，还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

 第298章 红灯会的起源和发展

    第298章红灯会的起源和发展
    红灯会的最初起源，是来自于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职业——船妓。
    过去有句老话叫做，百万漕工衣食所系。
    很多人都把这句话当成是键学家的经典黑话语录，却不知道这个梗的真正出处。
    天门市过去作为北方规模最大的漕运码头，是真的有百万漕工。
    这个漕工不单单是指运输粮食的船工和码头上搬运货物的工人，还有围绕着南北漕运系统延伸开的一个巨大的生态圈。
    船妓就是这個生态圈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过去在天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无论是在船上，还是在胡同的院子里面，晚上挂红灯笼的，都是从事技术行业的小姐姐。
    这个不能细说，又会被屏蔽掉。
    “红灯会”的名头也是由此得来。
    西洋水手都是什么德行，看驻日美军是什么样子，基本上也就能想象到了。不能说原汁原味一脉相承，至少在现代还会遭受一点点的社会舆论压力，那个时候可是什么压力都没有。
    她们的命运其实早已注定，和那个时代千千万万遭受西洋文明冲击的贫民百姓一样，注定要成为历史车轮碾压的牺牲品。
    实际上红灯会的形成，本质上是因为洋人的剥削和压迫。
    对于这些底层人民的生活境遇，那个时候的官老爷们是看不到，也不愿意去管的。但凡你敢多看一眼，不仅是引来友邦惊诧的问题，还会遭到自己同僚的鄙夷。
    国际海洋贸易的兴盛，以及西洋水手的到来，对于天门市原有的漕运体系造成了毁灭性的冲击。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包括船妓在内的一系列附属产业。
    在这个时代也有许多自命清高者，对红灯会报以极大的蔑视与恶意，私下里用最恶毒的词语去极尽所能地污蔑和唾弃，然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受到了净化和生化。
    那就是西洋水手。
    当年朝廷腐朽，西方列强兴风作浪，沿海地区遭受荼毒甚深。比较广为人知的，就是西洋传教士和商人的种种恶劣行迹，但还有一个群体几乎没有在史书上留下多少痕迹，却又真实存在，对于沿海城市的道德风俗造成了相当恶劣的影响。
    直到红莲圣母点亮第一盏天灯。
    你居然敢为区区船妓讲话？没想到你好这口啊，你这什么品味？
    我们都开奔驰，你开马自达，活该你堵车！你什么档次跟我们坐一起啊？
    但这并不代表红灯会就是什么不正经的组织。
    她说，姐妹们，站起来，去反抗！
    我带你们烧教堂，杀洋妖！
    李沐沐站在岸边，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画舫，心中感慨万千。
    divclass=contentadv在她穿越过来之前的那条世界线上，有关于红灯会的记载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只有近代历史课本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1900年，西洋联军入侵天门，红灯会首林墨烟率部众与联军血战。红灯会全军覆没，会首尸骨无存。
    而更多人熟知的则是网络上不知道从哪一年流传开来的视频，里面几位所谓的国学大师，历史专家坐在一起，摇着扇子，喝着茶水谈古论今。聊到红灯会，其中一人哂笑道：“不过就是一群盲目无知的老妓，向西洋水手催讨嫖资不成，怒而拔刀相向罢了。她们连书都没念过，哪懂什么家国大义，都是后来人脑补想象而已。”
    然后众人哈哈大笑，击掌赞叹，以为妙绝。
    此世的红灯会规模更大，威名远扬，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相当成熟完善的组织架构。虽然在名义上只有一个天门总舵，也就是眼前这艘画舫，也不像前进教会那样拥有自己的武装卫队，看起来就像是家庭妇女互助会一样，充满了中华田园乡土气息。
    但天门本地有句俗话，叫做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人只有学会谦虚和低调才能成熟，组织也是如此。
    实际上红灯会隐藏在水面下的实力极为恐怖，初代会首红莲圣母如今已经证得菩萨果位，神名职权横跨大洋两岸，这个李沐沐深有体会。
    而在红莲圣母之下的初代亲传弟子，像左妍这样的红衣长老一共有十八位。
    在红衣长老之下的二代亲传弟子，被称作“三十六路掌灯罗刹”，各个身怀绝技……
    这都是左妍师姐透漏给自己的一手情报，真实可靠。
    像我这么厉害的还有十七个，伱害不害怕？
    说是这么说，但这些年来，红衣长老大多退居二线，不再过问会内事务，即使是在开香堂的时候，最多也就只有三名红衣长老到场，主要任务是充当吉祥物。至于具体的工作，全都交给各路掌灯罗刹负责。
    现如今总舵执掌龙头棍的话事人……不是，会内称作大师姐，名叫石玉兰。她还有另外两层明面上的身份，其一是天门武术体操协会的副主席，其二是中华妇幼救助联合会天门分部的负责人。
    这位大师姐在任期间作出的最大成绩，就是一次香堂都没开过，即使在几年前的那场波及到天门市区的战争期间，也没有主动开过香堂。
    虽然当时红灯会高层主力也有参战的记录，但那时候要么是红莲圣母直接降下法旨，要么是大总统亲自过来点将，石玉兰本人是从没有主动过的。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确实是让红灯会得到了长期稳定的发展。但也不能说没有坏处，就是让某些人完全忘记了，或者说压根不知道红灯会的存在。
    人一旦忘记就会无知，无知就会失去恐惧。
    这一次开香堂的依旧不是石玉兰，而是她的亲生女儿，另一位掌灯罗刹杨幼萱。
    左妍因为顺路带上了李沐沐和温斯蒂，来得比较晚，等她们登上画舫的时候，已经有三位红衣长老到场，正好错过了开头最精彩的节目表演环节。
    眼看着里面的人已经开始讲话，她也没急着进去，带着两人躲到了一边，打开一条窗户缝向里面偷窥。
    就听里面有人大声说道：“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还请各位长老为弟子做主！”

 第299章 红衣长老，掌灯罗刹

    第299章红衣长老，掌灯罗刹
    开香堂的第一步当然是要上香。
    上香之前还要表演节目，具体的节目内容要看上香者的个人才艺，比方说打套拳啊，跳个舞啊，念个诗啊，唱首歌之类的。
    相当于说书人嘴里的定场诗，主要起到一个压言镇场的作用。
    北方人脾气直，嗓门大，而且性格豪迈，甭管男女，坐到一起就能跟你唠两句。你要是不弄点动静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后面想演什么都演不了。
    左妍就喜欢看这個节目，甚至这个流程的规矩都是她定的，但这一次却没赶上，让她十分失望。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次事态紧急，或者说上香者认为事态紧急，没有心情表演节目。
    画舫之内反而没有外面这么多奢华装饰，只有正中间的供桌香案，以及两边一排排的交椅，搞得跟水泊梁山聚义堂似的。
    供桌上的黄铜香炉已经插上了三支手指粗细的信香，三名红衣女子坐在上首位置，分列于两旁交椅上的女子则大多以红色丝巾蒙面。
    这年月的《水浒传》还没有被自媒体公众号拿着放大镜过度解读，从中提取各种中心思想和夹带私货，普通老百姓对于英雄好汉的故事还保持着朴素的向往。
    李沐沐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她说的正是崔小瑛母女被大罗教打伤一事。
    石玉兰微微皱眉，可还不等她开口，杨幼萱便继续说道：“诸位长老明鉴，并非是弟子危言耸听。我相信在座各位师姐之中，有消息灵通的大概应该已经知道了，政府今年即将展开新一轮打黑除恶行动，重点打击天市内的会道门势力，我们红灯会就在重点监控名单之上。”
    “现如今新政府成立，社会秩序稳定，大家不说丰衣足食，至少也过上了难得的安稳日子。就算偶尔有些跳梁小丑上门骚扰，咱们直接报警处理也就是了。警察解决不了的问题，咱们再开香堂商议也不迟，你说对不对？”
    今天这个香堂开的不是很正式，来的人也不是很多。
    虽然说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可要是恒山派的尼姑被人调戏了，华山派的师兄找到掌门说咱们要给师妹报仇雪恨，掌门会怎么想？
    她跟你啥关系？你小子是不是管的有点宽了？
    杨幼萱也知道这样说自己肯定是不占理的，但她心中另有谋算，等到石玉兰说完话，便抬起头来看着她正色说道：“大师姐的话确实很有道理，若是正常来说只要不是触及到底线的问题，我们也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与别人纠缠争辩。可如果……对方就是冲着咱们的底线来的呢？”
    这便是红灯会的核心领导层——红衣长老与掌灯罗刹。
    而且就算退一步来说，崔小瑛背靠的也是前进教会，教会那边还没说什么呢，咱们主动帮忙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如果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天天开香堂的话，那也不用干别的了。
    即便如此，整个画舫上还是挤得人山人海，一眼望去红红火火十分喜庆。
    就像是此时正在大堂内发言的杨幼萱，即便她是石玉兰的女儿，在这里也要称呼石玉兰为大师姐。
    此言一出，大堂之内顿时哗然。
    李沐沐和温斯蒂的衣着打扮在这里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如果不是跟着左妍前来，恐怕连船都上不去。
    坐在下首位第一把交椅上的大师姐石玉兰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说道：“试探能试探出什么结果？挑拨又能挑拨我们什么？得寸进尺……让人家一尺又何妨呢？咱们这里又不是朝廷官府，管不了那么多闲事。以前社会动荡，时局混乱，咱们对外强硬一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侧目。
    其余站在大堂外的女弟子只能头戴红色绢花，或者系上一根红色头绳，这是内门与外门弟子的区别。
    从表面上来看，这个事非常简单，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像崔小瑛这样的年轻小寡妇，门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都不奇怪，而且也不一定都是别人的责任。
    这种事外人根本没法管，有的时候你以为你给她主持了正义，她心里面说不定还要骂你。
    左妍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关注，一众弟子悄无声息地退至两边，为她让开道路，并没有出现什么跪地磕头的戏码。这主要是因为红灯会内部的规矩并不严格，本身就是以团结互助，抵御外辱作为核心理念的组织，并不存在严格的阶层划分。
    石玉兰点头道：“确有此事，不过也就只是被列入名单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红灯会这些年来行事一直顺从天理民心，从未有过行差踏错之举……”
    “假若真如伱所说，那我们为什么还会被列入名单？”
    在这里无论内门外门，几代弟子，大家都是以师姐妹相称。
    如果是崔小瑛本人前来求助，那红灯会肯定会为她做主。但现在她本人还躺在医院呢，让杨幼萱来提这个事，就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见在座众人都是这个态度，杨幼萱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正色说道：“列位长老在上，弟子并非无理取闹。虽然此事看起来似乎无关紧要，但实际上却是有人在暗中布局，想要对我红灯会进行试探和挑拨。此事不过是一个引子，如果我们不加理会，对方就会得寸进尺！”
    所以在杨幼萱述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之时，所有人都很感兴趣，但也都没当回事。
    “这话未免也太过耸人听闻了一些。”
    杨幼萱当即反驳道：“或许在大师姐看来，我们确实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但你能保证别人眼里也是这样看我们的吗？从我们和前进教会，长生教，黑姥姥庙这些牛鬼蛇神被并列在名单上的那一刻起，大师姐您就不该抱有这种天真的幻想了！”
    “你现在这种软弱的态度，和当年那些面对洋人欺辱，唾面自干的前朝官员有什么不同？”

 第300章 退让妥协换不来和平

    第300章退让妥协换不来和平
    杨幼萱在香堂内对大师姐石玉兰作出如此指责，基本上就相当于贴脸开大，再无转圜余地。
    红灯会最初就是以团结互助反抗洋人作为核心理念，当着自家师姐妹的面说出这种话，基本上就相当于朋友对你说，你儿子长得好像日本人啊……
    只要是个男人就忍不了。
    即便是以石玉兰的好脾气，听到这话也忍不住脸色剧变，瞪眼怒斥道：“杨幼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得很清楚，不用我再重复一遍！”
    杨幼萱扭头看向三位红衣长老，低头抱拳道：“各位长老应该都听过封神演义的故事，如今政府手里这份监控名单，就相当于一部封神榜。政府那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保证社会秩序稳定，镇压会道门势力，破除封建迷信，推广新文化教育。”
    “为了达到这个最终目的，必须有人上榜，而且还要凑足人数。从这个层面来看，我们红灯会和其他那些组织确实没有什么区别。我们自己不想招惹是非，可也难保别人为了度过此劫，将我们推至台前。这次事件就是一根导火索，是引我们入局的陷阱！”
    “哇——”
    因果论，是不能拿到公堂上当做证据的东西。
    过去那个时代礼崩乐坏，律法有名无实，现在却不一样了。
    作为一个宗教组织，她没有核心教义，也很少主动传教。
    天塌下来也有特务局的大佬们顶着，砸不到我们这些小虾米身上。
    杨幼萱冷声道：“陷阱不在我们眼前，而在我们身后，不跳才会入局！大师姐应该不知道，在你按兵不动的时候，已经有人代表红灯会去医院慰问崔氏了，我想知道是哪一位师姐这么热心肠？”
    看到维罗妮卡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王云霄就知道自己心里多少是有点没逼数了。
    合乎人情，但，不合礼法。
    而这种思想理念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就会产生特别好欺负的错觉。
    坐在正当中的红衣女子轻启朱唇，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作为一個江湖帮派，她没有什么武道绝学传承，更没有兴趣统一武林称霸江湖。
    “好吧，我承认是我想多了。”
    王云霄对于红灯会全无了解，好奇问道：“这有什么说法吗？”
    红灯会过去杀人确实不讲究什么证据，但也不能说她们不讲道理，因为她们自己有一套判断标准，那就是红莲圣母赐下的因果红绳。
    我算哪颗葱，用得着人家摆这么大阵仗来对付我？
    三名红衣女子同时闭上双眼，一缕缕红绳从她们身上的红衣领口钻出，如香火一般轻飘飘盘旋直上，一直上升到天空中。
    李沐沐站在船舷边抬头望去，在她的视野当中，此时的天空中仿佛一株巨大的曼珠沙华缓缓绽放，无数的红绳犹如人体血管经络一般，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红灯会？”
    “难道我们是警察？还要讲究真凭实据？前辈们当年烧教堂，杀洋人，有跟洋人讲真凭实据吗？”
    然而如此规模庞大的异象，在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惊动了半个天门。
    红灯会确实没有什么核心利益，不像前进教会那样家大业大，手底下几十家厂子，几万人吃饭。也不像长生教那样，对于修仙长生有着偏执的追求。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是过去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都默认的一种江湖潜规则。
    …………
    话说到这份上，石玉兰也不好再和稀泥，沉声问道：“你说了这么多，可有真凭实据？”
    以这个理由去杀人，是毫无疑问的犯罪行为。
    石玉兰脸露为难之色，转头看向红衣长老。
    “这是红灯会的招牌阵法——忘川血河图，总共分为三个阶段。现在这种情况是第一阶段，由至少三名红衣长老发动，可以遮掩天机，测算因果，同时还具有召集部众联络通讯的功能。把这种压箱底的东西掏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那群老鬼被人搞炸毛了，准备摇人干架。”
    “无妨。”
    “有人想要安稳生活，有人想要兴风作浪，不清除这些妖魔邪祟，谁能过上太平日子？你女儿说得有道理，有没有人算计咱们，查一下因果就清楚了。”
    石玉兰皱眉道：“既然都已经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要跳进去？”
    “师姐，现在是新社会了……”
    杨幼萱盯着石玉兰大声说道：“退让与妥协换不来任何怜悯，这本应该是红灯会创立之初，每一位师姐妹都心知肚明的道理。如今的红灯会已经树大招风，就算你不做事，别人也会帮你去做。这其中的利益关碍，难道还非要我掰饽饽说馅摊开来讲伱们才能听懂吗？”
    画舫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长老们的计算结果。
    这一次，全场寂静，众人面面相觑。
    正在低头发报的维罗妮卡修女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四处蔓延的血色丝络，下意识地说道：“谁把红灯会的那群老鬼给招惹出来了？”
    归根结底总结来说，红灯会的核心思想理念就是一句话——我们想要好好活着。
    “……”
    杨幼萱拿起手，露出手腕上红绳编织的同心结：“我们红灯会只讲因果报应，弟子口说无凭，还请长老做法，探明因果来由，到时候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没有人愿意承认吗？还是说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是有人冒名顶替？如果我们一声不吭，日后别人顶着我们的名号去给崔氏出头，由此产生的因果是否要由我们来承担？”
    作为一个隐秘结社组织，她没有什么野心和企图，甚至也不是特别隐秘。
    他这边的调查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对方既然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自然不可能傻到干等着警察上门。等他们找到陆二交代出来的据点时，这里已经是人去楼空。
    这个时候就需要专业人士的专业技能了。

 第301章 特工不是谁都能做的

    第301章特工不是谁都能做的
    对方虽然有反侦察的意识，但不多。
    毕竟这是在国内，没经历过一轮轮血与火的考验，是锻炼不出那种传说中的顶级金牌特工的。
    王云霄询问过周围的邻居街坊，很快就绘制出了这户人家里所有人的素描画像，总共五男两女，有老有少。
    如果他们脸上都戴着那种可以随意变化的人皮面具，那确实是不好判断真正的性别和年龄，但特务科小队这边，也不是没有非常规的黑科技手段。
    维罗妮卡拿着电报机啪啪啪一顿操作，转手递给王云霄一张纸条：“这上面都是方圆五公里内比较可疑的地址。还有比较可疑的陌生人。”
    王云霄十分惊讶，不是惊讶于她能得到这份情报，而是惊讶于这份名单的简短。
    从他们在警局里抓到内鬼，然后这帮人收到消息紧急撤离，其实也没过多长时间，这黑灯瞎火的跑不了太远，也没必要跑太远。
    所以维罗妮卡以“方圆五公里”作为标准是合情合理的。
    听着似乎不大，但实际上，这个方圆五公里内差不多把整个南通区都给包括进去了。
    只不过他们以前没有接受过训练，没有这方面的警惕意识。更重要的是，无论自己知道什么事情，都没有任何必要上报给官府和官差，自己落不着什么好处不说，还要被街坊邻里记恨，完全是得不偿失。
    这個时代的街坊邻居都互相熟悉，随便在街口找个老太太，她能把这一条街上所有邻居的祖上三代都给你数得清清楚楚。
    距离此地最近的就在一条街之外，据说是一间平时没人住的房子，今天傍晚的时候房主人突然回来，然后紧闭大门，再无声息。
    这年月的城市不像后世扩张那么迅速，孟子曰，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指的就是古代城市的规模大小。
    看起来就非常的可疑。
    面对王云霄的疑惑，维罗妮卡也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所以你不上名单谁上名单啊！
    现在也是如此，王云霄原本以为今天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没想到维罗妮卡当场就给他掏出一份精确到具体街道门牌号的嫌疑人名单。
    王云霄带队赶到门口，掏出笔记本看了一眼。
    一旦有需要，唰地一下就能给你掏出一支满星满配6+5的战斗修女小队来。
    谁家里有空房子，谁家里又突然多了个远方亲戚，从哪里来了个陌生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本地的土著居民。
    鬼知道前进教会在私下里都对这些人做过什么培训，反正在明面上，教会的技校只教工作技能，顺带着传播一下教义。
    也就是传说中的热心朝阳群众。
    别问，问就是个人兴趣爱好。
    单纯就南通区这片来说，怎么着也得有个七八万的常住人口。现在你就给我递过来不到一尺长的这么一份名单，工作效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前进教会拥有自己专属的情报网络，这个网络表面上是在教会名下工作的数万名纺织厂工人，实际上则是这些工人背后的家属。
    天门市虽然这些年来发展迅速，但主要还是向东南滨海方向发展，老城区这边规模并不算大。
    “侦测到无面者……”
    那还有什么说的，堵门抓人！
    套路不在于新老，好用就行。
    divclass=contentadv二羊带人绕后，王云霄掏出刀从门缝里轻轻一挑，直接挑开门栓，手下兄弟们蜂拥而入。
    假扮成房主人的一家三口还强作镇定，想要再表演一下，结果被当场按在地上五花大绑。
    “长官！我们是良民啊！我们冤枉啊！”
    “你都不知道自己干啥了，就喊冤枉？”
    王云霄转头看向维罗妮卡：“咱们抓紧时间呗？”
    维罗妮卡点头道：“好！”
    拿出钢铁齿轮十字架往人脑门上一按，那人惨叫一声，脸皮立刻融化脱落下来。
    “咱们长话短说，别的我也不多问了。你们人都藏在哪儿？你们组长在哪里？”
    “鹰爪孙！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好！够义气！”
    王云霄竖起大拇指称赞了一声，转头招来麻团油饼：“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也没事，那边还有俩活口呢。”
    三分钟后，鼻青脸肿的嫌疑人交待出了另外一伙人的去处，不出意外地，并没有脱离维罗妮卡的名单。
    不能说他们没有经验，只能说没有足够的警惕心理，似乎是觉得自己可以随时易容就天下无敌了。他们的上级明显只是将他们当做好用的工具和棋子，并不希望他们知道太多。
    经过现场的紧急审讯，王云霄得到了一个略显模糊的情报信息——这些无面者并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工作，他们的上级只是隐约透漏出自己隶属于国家安全部门的意思，要求他们顶替身份混入到警局等重要政府部门当中，搜集内部情报。
    至于具体是哪个部门，他们说不出来。
    唯一有可能知晓真相的小组长，那个叫做“杨玉奇”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他们都不知道组长跑到哪里去了，只是听从组长的命令更换身份潜伏下来，等待组长或者其他上级主动前来唤醒。
    “要不要搜查一下杨家的商铺？”
    维罗妮卡修女再次提出了一个建议。
    王云霄听她的语气有些异样，忍不住好奇道：“伱说的是哪个杨家的商铺？这背后还有什么门道么？”
    “你没听说过杨家？”
    维罗妮卡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就算了吧，我们现在的收获已经足够丰厚了，回去对秦局也有的交待，没必要再扩大化，招惹更多麻烦。”
    “不不不，你先说说这个杨家是怎么回事，然后我再考虑怎么做。”
    王云霄确实不想招惹麻烦，但他至少也得先知道麻烦是什么，这样才好作出判断。
    就像是别人给你介绍相亲一样，她其实也不是真心想给你介绍，就是觉得男未婚女未嫁，可以见个面，说不定就能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所以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什么英俊帅气，貌美如花……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伸脚穿上才能确定。
    维罗妮卡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你遇到特别优秀，或者妖孽，或者可恨……只要是能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姓杨的人，就有九成可能是杨家的子弟。”

 第302章 都说了今晚谁也别睡

    第302章都说了今晚谁也别睡
    杨家，用一句话简单总结来说就是——千年世家，豪门望族。
    具体有多厉害，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维罗妮卡只是告诉王云霄，杨家在前朝曾经一度被灭族，直系血脉都被屠杀殆尽。可也就过了这么几十年的功夫，这个世家又重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实力威望丝毫不减当年。
    “北方舰队杨启明你知道吗？”
    “听说过。”
    “他就是杨家当年流落在外的嫡系血脉，但也幸运地逃过了灭门之祸，现如今也是位高权重。”
    “所以他们家当年为什么被灭门了？”
    “据说是当年洋人入侵粤州，杨家作为本地土著拒不妥协，坚持抗争，触怒了前朝皇帝，下旨诛灭九族。”
    嗯……嗯？
    王云霄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仔细一琢磨：“堂堂千年世家就因为这种罪名被诛九族了吗？”
    那遍布天空的血色丝络突然之间爆发出诡异而又璀璨的光华，紧接着，便能看到其中一部分丝络互相缠绕在一起，凝聚成一条横贯天空的巨大枝干，投射向遥远东方的某一处所在。
    “以前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于是王云霄又去问贺老爷子，得到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呵呵。”
    就在他心里面盘算的时候，天空中的异象再一次出现变化。
    “那以前呢？”
    王云霄觉得贺老爷子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当机立断，决定收工。
    “呵呵是什么意思？”
    “已经开始搭鹊桥了吗？”
    “先回警局，然后你跟我出去一趟。”
    “干啥去？”
    “少废话，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师父？”
    维罗妮卡摊手：“姐姐我也不过就是比你大几岁而已，前朝旧事我哪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要不你去问问老爷子？”
    王云霄也跟着她抬头看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巴掌。回头看时，却是贺老爷子。
    “反正现在市面上流传的是这种说法。”
    维罗妮卡喃喃自语道：“坏了，这是要出大事……”
    这是他第一次从贺老爷子脸上看到如此严肃郑重的表情。
    现在抓到这些人已经足够给秦局交差了，至于剩下的事情……
    “你小子还是太年轻，既然查到杨家人的身上，你就不要自作主张了，回去跟领导汇报一下。到时候具体怎么查，你再听领导的安排，何必自己淌这个浑水，惹得一身骚呢？”
    “认啊！”
    也不知道贺老爷子要干啥，但看他脸上不似作伪的焦急表情，王云霄也不再耽搁时间，押着一众嫌疑人上车，直接返回警局。
    车刚开到一半，周晴突然全身颤抖起来。
    divclass=contentadv一根根绳索从她的盔甲下面弹射出来，套在她身边人的脖颈上，瞬间收紧。
    “伱发什么疯？”
    王云霄赶紧摁住维罗妮卡，生怕修女姐姐掏出什么圣物把自家的小女鬼给驱了，然后伸手去抓周晴。没想到周晴自己嗖地一下穿过车厢飞到了外面。
    “停车！停车！”
    现场一片混乱。
    周晴飞出车外，手中的绳索却并未放开，被她套住脖颈的饺子、泥鳅和小葫芦咣当一下子贴在车厢壁上，如果不是开车的战士踩刹车踩得果断，他们仨估计就要被硬生生地把脖子拽断。
    王云霄第一时间看向车里的嫌犯，以为是他们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可这些人都老老实实，一脸无辜惊恐的样子，似乎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大哥！看外面！”
    油条的喊叫声将王云霄的注意力转移到车外，他跳下车来，就看到周晴漂浮在半空中，一身装备都留在了车里，只剩下鬼体穿着的睡衣，赤着双脚披头散发形如鬼魅……好吧本来就是鬼，但看起来和过去完全不是一個等级的样子。
    与此同时，王云霄也看到了高悬于她头顶正上方的那一轮血色圆月。
    不对，今天不应该是月圆啊……
    刚刚经历过月圆之夜的王云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恐怖的声浪从远方席卷而至。
    轰隆——！
    天崩地裂！
    周晴毫无反抗之力，当场就被吹飞了出去，可在这个时候王云霄已经顾不得去在意她了。
    一颗巨大的蘑菇云在遥远的黑暗中缓缓升起，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将整个黑夜化为白昼。
    啥玩意啊？你就开始扔小男孩了？
    王云霄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尼玛那个混凝土地下人防工事果然是有存在意义的！
    但我们现在回不去啊，这距离学校还有老远一段距离呢。
    这个时候想躲都来不及了，冲击波已经顺着街道扫了过来。不只是女鬼，就连电线杆上的电线都甩飞了出去。不知道多少居民家中的窗户玻璃当场碎裂。
    不过还好，感受了一下冲击波的强度，以及品尝过空气中的味道之后，王云霄意识到这不是核弹，也不是什么化工厂爆炸。
    “洋人又打过来了？”
    维罗妮卡修女掏出大枪跳下卡车，站到王云霄身边，眯起眼睛朝着火光与爆炸的方向看去：“不像是航空炸弹……那个方向……是不是刚才红灯会架设鹊桥的方向？”
    王云霄心说那个鹊桥是什么原理我都不知道，你说是就是吧。
    但就搭个鹊桥能搞出这么大动静来么？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刚才周晴表现出来的异状。
    红月、厉鬼、鹊桥、爆炸……刚刚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者说这种级别的事件，真的是我们这个小队应该考虑，能够处理的吗？
    王云霄在心中权衡片刻，决定先把周晴找回来，然后回警局汇报情况。
    他不是什么超级正义英雄，这个时候首先要做的事情不是跑到案发现场去凑热闹，而是回警局听从领导的下一步计划安排。
    今天晚上这场爆炸，可能会有很多无辜者遭受池鱼之殃。
    好不容易从垃圾堆里把昏迷不醒的周晴挖出来，坐上车继续出发。快要到警局门口的时候，一直拿着电报机进行联络的维罗妮卡抬起头，对王云霄小声说道：“红灯会主力征讨长生教，全军覆没。”

 第303章 死人不能再死第二次

    第303章死人不能再死第二次
    （以下为临时修改后的内容，以后帕克会长记性，尽量不再写京剧剧情）
    不可言说的部门今天晚上收获颇丰，一次性抓捕吗喽三百余只。
    这可不是为了俩鸡蛋一斤挂面就表演节目的老吗喽，而是花果山嫡系血脉，峨眉山纯种野生，敢呲牙咧嘴拦路抢劫游客的吗喽。
    如果不是事先带上了十万天兵与四大天王压阵，就连秦向东也差点翻车。
    只能说对方明显是处心积虑要负隅顽抗，而我方的准备更加谨慎充分。
    野生的吗喽再怎么刁蛮，也终究不是全副武装的直立猿的对手。
    对于一个饿肚子的人来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眼前出现一蒸屉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让他随便胡吃海塞。
    而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刚用馒头填饱肚子，旁边厨师又端过来一盆炖到骨酥肉烂的大猪肘子。
    动物园的猴山刚刚饱和，园长扭头一看，外面五指山炸了。
    秦向东整个人都麻了，不早不晚你偏偏选这个时候出事，这边局里一点人手都空不出来。
    “好的，您放心，我知道了，不会让他们去的。”
    秦向东点头道：“这是肯定的，接下来有的忙了。你们那边追查的结果如何？”
    “我给你们校长打电话！”
    秦向东无奈地摆摆手：“行了，回去睡觉吧。”
    王云霄接过来，就听到电话对面周校长沉稳的声音：“爆炸的事情你们不要去管，那种级别的问题伱们还处理不了。现在立刻回学校来，不管是谁给你们下令你们都不要听！知道了吗？”
    王云霄赶紧摆手：“秦局，我们还得回去上课呢！”
    王云霄直接把电话推过去。
    秦向东将电话递给王云霄：“你们校长让你接。”
    维罗妮卡正色说道：“红灯会进攻长生教，双方疑似全军覆没，特务局已经接管现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第一轮行动肯定要提前了。”
    秦向东拿起电话拨了过去，没说两句就被训得跟孙子一样。
    王云霄把关于杨玉奇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知道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刚才那个蘑菇云实在是太吓人了，而更可怕的是，在没有搞清楚真正的原因之前，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再炸第二次。
    “行，那您打吧。”
    秦向东听完之后沉默半晌，叹气道：“先把这個人放一放，特务局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配合工作的命令下来了。你们特务科再辛苦一些，今天晚上就不要回去了，我给你们安排宿舍。”
    王云霄挂上电话，抬头看向秦向东。
    “知道了！”
    正好王云霄赶回来，他立刻将王云霄和维罗妮卡叫到办公室里开会。
    维罗妮卡在旁边正色说道：“秦局长，如果有需要的话，教会可以免费提供人力物力方面的资源。”
    “这个以后再说，如果真有需要我会请求教会支援。”
    秦向东内心里并不希望教会过度参与他这边的内部工作，请维罗妮卡过来，是想要以她为窗口摸清教会的底细，如果被人家反过来占据主导权那就成笑话了。
    divclass=contentadv不过就看今天晚上这个情况，他还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
    刚才那一次大爆炸，不知道要造成多少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真到了需要支援的时候，他不可能因为一点脸面上的问题就拒绝教会提供的帮助。
    离开警局的时候，王云霄看到贺老爷子守在大门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回来之前他还答应贺老爷子要跟他出去一趟来着。
    “你们先回学校，我还有点事！”
    将手下兄弟打发回去，王云霄来到贺老爷子面前，小声问道：“师父，咱上哪儿去？”
    最好是别走太远，他还想着晚上回去跟笔友交流呢。
    贺老爷子抱着手，朝着蘑菇云升起的方向努了努嘴：“跟我去现场看看。”
    王云霄犹豫道：“听秦局说那边都已经被特务局接管了，咱爷俩就这么腿儿着过去，不会被人家当做嫌疑人给抓起来么？”
    贺老爷子瞪了他一眼：“龙有龙道，鼠有鼠道，老子自然有办法过去，你就说你跟不跟我走吧？”
    王云霄很无奈：“那就走呗，您是我师父，您说什么我听什么。不过您倒是跟我说说，咱们现在过去是要干什么？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贺老爷子点点头，转身从保安亭后面拽出两辆自行车：“行，路上再跟你说。”
    这年月骑自行车没有后世那么方便快捷，主要原因是路况不好，速度提不上去。但不管怎么说也比两条腿走道要方便多了。
    比倒骑驴的档次稍高一些，但也不多。
    骑在自行车上，王云霄心里暗想，等老子以后有钱了，怎么也得买辆车，要不然这一天来来回回的都不够折腾。
    真佩服那些传说中的江湖大侠，有很多人都不骑马，全靠一双脚底板跨越千山万水，也不知道一年要换多少双鞋。
    “师父，咱们到底干嘛去？”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别看贺老爷子满头白发，腿脚依旧利索，蹬车的速度丝毫不弱于年轻人。
    “我年轻的时候，和红灯会有些渊源……”
    “有您的老相好？”
    “呸！一群小丫头片子，论辈分也得管我叫叔呢！”
    贺老爷子翻了个白眼。
    “那些小丫头片子一个个眼高于顶，性格刻薄，要说她们被人算计，坑害，我是一点都不意外。但要说这么简单就能把她们害死，那是不太可能的。”
    “因为她们很厉害？”
    “不，因为死人不能死两次。”
    贺老爷子摇头道：“如果真的死了那才是大麻烦，到时候整个天门怕不是都要遭受波及。”

 第304章 她们这样子早晚出事

    第304章她们这样子早晚出事
    啥意思？王云霄一头雾水。
    “这个事情涉及到当年的一些秘辛，你不要到外面随意乱说。”
    贺老爷子压低声音说道：“红灯会高层的十八位红衣长老，就是当年白娘娘收服的十八只红衣厉鬼。”
    “白娘娘又是谁？”
    “红莲圣母本姓白，老天门人都叫白娘娘，或者白仙姑。”
    王云霄对于红灯会全无了解，越听越迷糊：“那白娘娘收服的红衣厉鬼，怎么还能管人间的事情呢？她们平时不会吃人吗？”
    “什么情况？”
    越是临近爆炸中心，道路就越是崎岖难行，路面上全都是崩碎的砖石瓦砾。
    贺老爷子把其中一个证件扔给他，王云霄借着灯光定睛一看，发现证件上贴着自己的照片，姓名栏上却写着齐兵的名字。
    但是……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完事了？”
    王云霄在心里默默叹气。
    感觉就像是吃了云南的新鲜菌子一样。
    贺老爷子愁眉苦脸地打量了一下现场，蹲下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铁盒，打开里面装着像是清凉油一样的东西，他拿手指头蘸了一点抹在眼皮上。
    两人依旧是保持低调，原路返回，直到离开现场，骑上自行车，贺老爷子才长出一口气，对王云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红灯会里面也出内鬼了。”
    贺老爷子蹲在一旁低声感叹道。
    他看到的是层层叠加在现实世界之上的外层维度。
    距离中心三百米远的地方，就开始出现墙倒屋塌的迹象，街道两旁更是惨不忍睹。
    王云霄佩服得五体投地，好家伙人是下午来的，晚上您还跟我们出去转了一圈，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做的假证？做得真不真就不用问了，没看人家卫兵二话没说就放人了么。
    “出去再说。”
    “牛掰！”
    “那个毛子丫头很有见识，她说刚刚红灯会启用了忘川血河图，这是没错的。但还是有一点她没考虑到，或者说是不知道，就是你手底下那个鬼娃子突然失控的情况。”
    贺老爷子抬手捞了一把空气，放在鼻子前仔细嗅了嗅，眉头紧皱起来。
    贺老爷子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由得冷哼道：“南方人还信官将首呢，怎么管不了人间的事情？”
    周校长说得对，这已经不是他们能解决的问题了。
    看是看到了，但解读不出来。就像是做梦一样，在梦里想到了一个特别精彩特别牛逼的段子，起床之后立刻就想要写出来，但一晃神的功夫就忘得一干二净。
    眼前不再是黑漆漆冒着浓烟的深坑，而是一个如万花筒般五彩斑斓的世界。
    啥不对劲？您老人家别做谜语人好不好？
    王云霄还想追问，没想到贺老爷子拉着他转身就走。
    眼前是一个直径超过五十米的巨大深坑，看起来就像是被战列舰主炮轰过一样，里面还散发着浓浓的硝烟。看这景象就知道，无论当时谁在现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生还的可能性了。
    “本门不传之秘！”
    贺老爷子看到把守警戒线的卫兵，停下自行车敬了個礼，从口袋里掏出两本证件。卫兵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挥手放行。
    “您这是……”
    怪不得这种组织会上黑名单，听起来就邪乎的要命。
    “上次局里给你做特务科的证件，不是给你照相了么。你小子太马虎，底片都不知道要回去，我都给你收起来了。”
    “那这个印章呢？”
    “死人本就不应该滞留在阳间，她的失控是受到了阴间力量的影响。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忘川血河图进入了第三阶段，打破了阴阳两界屏障。”
    要不说人家是专业人士，在自己的专业领域真是当之无愧的顶级权威。
    再往前走，特务局就已经拉起了隔离警戒线，可以看到里面有许多人在废墟里挖掘幸存者，灰军装遍和现役军人遍布大街小巷……
    “我的照片您是从哪儿搞来的？”
    “瞎说什么！”
    “长生教有高手啊。”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拥有了类似于“棋诏”的视野。
    虽然这样说着，贺老爷子还是伸过手来，给他也抹了一下。
    “下午那时候不是有俩特务局的年轻后生来咱们局里了么，我就把他俩的工作证顺出来，照猫画虎做了一套假的。”
    王云霄惊讶道：“这您都能猜得出来？”
    现场十分混乱，受灾的人和救灾的人都很多，场面根本无法控制。贺老爷子带着王云霄在人群中低头穿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这样顺利抵达爆炸现场。
    王云霄好奇道：“师父，这又是啥？”
    这么说王云霄就明白了。
    贺老爷子沉声说道：“官老爷们要考虑的是会不会发生第二次爆炸，但实际上，当时红灯会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东西，以至于要启动忘川血河图进行攻击，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王云霄只感觉到眼皮上一阵清凉，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了。
    “您的意思是说，白娘娘座下的红衣厉鬼，就相当于是地藏王菩萨座下的官将首？”
    王云霄都看愣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敢多说话，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忍不住问道：“师父，你还领特务局的薪水啊？”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您都看出什么来了？”
    “在场的不止三位红衣，至少是六到八位红衣……红灯会这边相当于拿出一半左右的阵容了，但长生教这边有高手埋伏，还是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被逼到动用忘川血河图大阵……”
    “拿萝卜刻的。”
    他本想说您老这狗鼻子也太灵了，但出于理智和孝心还是把这话给咽了回去。
    贺老爷子叹气道：“出内鬼这种事情，有的时候不一定是被人收买或者安插进来的，也有可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又或者……算了，不说了。我当年也算是看着白娘娘亲手把红灯会一点点拉扯起来的，后来她撒手不管，任由这些小丫头自由发展，我就知道早晚得出事。”

 第305章 这样的美少女喜欢吗

    第305章这样的美少女喜欢吗
    贺老爷子的情绪很低落，就像是看到自己亲手养大的闺女一点点学会抽烟喝酒烫头，然后被黄毛诱骗出去，再见面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做人流的感觉。
    王云霄并不太能理解他这种感受，主要是因为他对于红灯会缺乏了解，所知的情况也就仅限于维罗妮卡跟自己讲过的那些。
    有很多妹子，现在全炸没了，很可惜，仅此而已。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件事对于自己，以及对于天门会产生怎样的深远影响。
    晚上回到宿舍，他在笔记本上给李沐沐写了两句话，礼貌性地询问她有没有受到惊吓。
    然而李沐沐一直都没有回复。
    爆炸事件惊动了整个天门，第二天所有的报纸头版头条都刊载了这条新闻。
    官方给出的说法是一伙邪教徒试图使用爆炸物进行恐怖袭击，制造恐慌性事件，被国家安机关提前截获，这群人走投无路之时当场引爆炸弹。
    这个说法其实有点勉强，因为爆炸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不是“一颗炸弹”就能解释过去的。普通人或许对于炸弹的威力不够了解，能够接受这种解释。但在有心人眼里，官方就是在欲盖弥彰。
    不是一颗，或者几颗“炸弹”，而是隐藏在市区内的一座小型地下兵工厂！
    一时间对于红灯会的抨击声音不绝于耳，各大报纸纷纷刊载评论文章，有人指责红灯会私蓄武力图谋不轨，也有人呼吁百姓群众踊跃举报红灯会弟子，还有人要求警方对红灯会展开调查……
    与此同时，一则听起来似乎更加合理的小道消息开始在市面上流传开来。
    谁的兵工厂？那肯定不是政府的。
    不是说这本秘籍有问题，实际上这本秘籍里面的内容可以说是包罗万象，涵盖了两种心法口诀，三种不同风格的轻功，以及以“五岳”命名的五种拳法纲要，全都是大开大合，威力刚猛的招式。
    谁需要专门建造一个兵工厂来制造武器？谁又有这個能力在市区内建造这么一个兵工厂而不被外人发现？
    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云霄度过了难得的几天平静时光。
    红灯会！这群疯女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又想要对海外的移民下手了！
    警局那边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做进一步调查了，所以也就用不到特务科的小队。他们每天从早到晚按部就班地锻炼、学习、练武、开小灶，日复一日，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社会上的舆论风波，并没有对学校里的学生造成任何影响，学校订阅的报纸，除了王云霄每天都要翻阅之外，很少有人问津。
    听起来合情合理，毕竟红灯会是社会大众熟知的，对于洋人抱有极大恶意，且具有真实犯罪记录的极端组织。
    王云霄终于有时间把那本《十万山河》拿出来交给兄弟们修炼，但是效果不佳。
    其中的泰山拳总纲里，甚至能看到馃子修炼的通臂拳的影子，据馃子个人感受，比他家传的武学高级了不止一个档次。
    然而问题在于——所有的武功都需要从头练。
    这是废话。
    divclass=contentadv别人穿越都是系统直接灌顶，给你一本武功当场升到满级，主角只需要按出QWER就能直接发大招了，你这怎么还让我们从扎马步开始练起啊？
    落后，实在是太落后了。
    周四早上，王云霄修炼书中的“降龙伏虎神功”达到第一层境界，实在是练不动了，饿得难受。
    都说穷文富武，这练武的开销实在恐怖。早上刚吃了一肚子的水饭，打坐运行内力一周天，肚子里就空了。这家里面要是没有点家底，谁能练得起？
    算算日子，差不多应该可以领工资了，王云霄决定去警局转一圈。
    临走之前他掏出笔记本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回复。
    不只是李沐沐没有消息，慕玉明上次说请他喝茶，这两天也没见着人。王云霄心里有些拿不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一些。
    这年月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就连大罗教那帮智障都知道跑来争抢蛋糕，自己为了维持形象装得这么清高，不会给慕老板留下什么错误印象吧？
    王云霄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没做错什么，那就不是自己这边的问题，可能是人家被别的事情耽搁了。这也很正常，毕竟这两天外面闹哄哄的。
    经过几天的舆论发酵，报纸上的矛头已经从红灯会转移到了前进教会的身上。有人提出了一个听起来更加合情合理的观点——红灯会之所以要私蓄武装，就是为了对付前进教会。
    众所周知她们两家业务重叠，恩怨颇深。
    前进教会是洋人，而且还有教堂，简直完美符合红灯会的口味偏好。
    最重要的是，现在红灯会的高层据说已经在爆炸现场集体升天了，前进教会这边却连一根毛都没有损失。
    从谁受益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这个角度来讲，前进教会几乎就是个完美的嫌疑人。
    红灯会手搓土炸弹都能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前进教会那边有没有藏匿威力更恐怖的玩意儿？
    细思恐极啊细思恐极。
    不管怎么说，反正现在是没有人关心那个听都没听说过的长生教了。
    王云霄正在低头走路，冷不丁听到旁边有人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王云霄！”
    他抬头望去，看到马路对面的李沐沐正在对着自己挥手，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今天的李大小姐又换了一种风格，穿上了款式简约的米色连衣裙，脚踩着白凉鞋，露出一双白皙粉嫩的小脚，看起来格外的清凉，以及可爱。
    天气确实很热……但你这个画风是不是变得太快了？突然就从端庄稳重的富家千金大小姐，变成了俏皮可爱的邻家青梅小妹，王云霄一时之间都有些适应不过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还没说话，李沐沐就拎起小裙子从马路对面一路小跑冲了过来，站到他面前，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眨呀眨的。
    “好久不见，有想我吗？”
    啊？
    王云霄都傻了，大小姐今天这是没吃药？

 第306章 一秒之差是咫尺天涯

    第306章一秒之差是咫尺天涯
    要么是我今天没睡醒，要么就是她今天没吃药。
    否则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王云霄现在就很尴尬，因为他正牵着李沐沐的手，在街上闲逛。
    倒不是说他不喜欢，李大小姐的手指绵软中带着三分嫩滑，手感非常的NICE，让人根本不想放开。
    但王云霄是个耿直的男人，他对于自己的气质和魅力具有相当正确的认知。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和李沐沐的关系根本没好到这个份儿上。
    谁知道李大小姐今天这是抽的哪门子疯，一见面就开始白给。
    虽然我是个正直的人，可你都这样主动了，我要是还像亚撒西龟男那样躲躲闪闪，岂不是禽兽不如？
    玩呗，我最多也就是下午少上两节课，还能吃多大的亏？
    “可以请我吃雪糕吗？”
    “可以啊！”
    虽然王云霄不知道哪里能买到雪糕，但这都不叫事儿。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种想看一眼笔记本，确定一下是不是本尊的想法。
    “真迟钝啊。”
    “是不是感觉我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李沐沐凑到王云霄面前，抬手捂住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道：“我的人生，就要到此为止了。”
    五月份的天门已经开始有点闷热了，蝉在树上叫。
    毕竟警局那边刚刚经历过无面者偷梁换柱的时间，王云霄心里多少有点PTSD。
    李沐沐后退两步，倒背着双手坐到河边的护栏上，意味深长的问道。
    伱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有深度了？
    王云霄不解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可以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
    什么意思？
    王云霄一脸懵逼，你脑癌晚期了？
    “其实我有個秘密，一直想要告诉你。”
    王云霄注意到李沐沐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放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
    吃完雪糕将木棍扔进河里，李沐沐意犹未尽地舔舐了一遍沾上融化糖水的手指尖，幽幽看向王云霄。
    他的口袋里装着笔记本。
    “只是有一点吗？”
    王云霄感觉自己大抵是要恋爱了，哪个男人能经受住这样的考验？如果这样都能不动心的话，那就不是正常男人，干脆出家算了。
    “王云霄，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你是喜欢她的外表，还是内在呢？”
    “假设从明天开始，有一个披着李沐沐的皮囊，拥有她过去记忆的怪物来到你面前，那个时候你还会真心喜欢她吗？”
    当然他也知道，美梦终有清醒的时刻。
    不对啊，上次听你说过病情，好像没有这么严重吧！
    “是有点……”
    少年少女手牵着手，走在河边一起吃雪糕，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李沐沐双手托腮，眯起眼睛注视着眼前困惑的少年，微笑道：“那我不妨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无面者的特点你是知道的，被无面者顶替的受害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你现在要不要翻开笔记本，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呢？”
    王云霄插在口袋里的手僵硬住了。
    如果说刚才他还有几分怀疑的话，那当他从眼前的少女口中听到无面者这三个字的时候，就立刻确定了，眼前的少女绝对不是李沐沐本尊。
    她知道的未免有点太多了。
    如果只是提到无面者的话，王云霄甚至都要怀疑她会不会就是那天晚上的漏网之鱼——无面者小组的领导者杨玉奇。
    但她还知道笔记本的秘密。
    除了自己手下的兄弟和李大小姐之外，基本上没什么人知道自己手里这个笔记本的具体功能。
    不……不对，根据那天晚上的审讯结果，无面者在冒名顶替的时候，可以抽取受害人的记忆，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要破坏受害人的大脑，也就相当于是杀人。
    但王云霄还是本能地感觉不对劲。
    如果真是那个杨玉奇过来报仇的话，她完全没必要说什么“我的人生到此为止……”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divclass=contentadv而李沐沐也在欣赏他困惑的表情，嘴角微微挑起。
    “都说了只是假设，假设你看到了你不想看到的结果，你会怎么做呢？”
    王云霄沉默着，掏出了笔记本。
    不存在假设。
    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这种问题毫无意义。
    想知道答案我只需要看一眼就行了。
    只要看一眼……
    他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迟钝了许多。
    并不是内心中的犹豫，而是物理意义上的迟钝。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缓缓陷入停滞。
    万物沉寂。
    王云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维也在放缓，但他什么都做不到。
    “锚定失败！”
    “锚定失败！”
    “锚定失败！”
    脑海中许久未曾出现的提示音开始疯狂刷屏。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不可名状之物从虚无中显现。
    整个世界就像是精心勾勒的一张油画，被人从画框上粗暴地撕扯下来，揉捏成一团。
    “锚定……”
    他看到了锋利的尖牙。
    一张血盆大口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李沐沐身后，那张嘴巨大到足以将少女整个人一口吞噬下去，但少女似乎并未发现身后的异状，还在微笑着看向自己。
    王云霄感觉到自己胸膛内的心脏被死死地扼住了。
    他已经预感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那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结果。
    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砰……
    无数的白色蒸汽从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皮肤毛孔之中喷发出来，将他包裹在如梦似幻的烟雾当中。
    “锚定……”
    “锚定成功！”
    姓名：王云霄，年龄：28，原隶属于……
    脑海中无数的信息如流水般划过，但在这个时候王云霄的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当中，根本接受不到这些信息，他的身体在被压迫到极限的情况下，完全凭借本能发动了反击。
    “滚——！”
    王云霄撕心裂肺地发出一声怒吼。
    眼前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看不清，看不到，但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你也不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我的面吃人！
    他的身体动了起来，抬手一拳轰出。
    时间！
    在出拳的那一刻，王云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明悟，他意识到自己打中了什么。
    不是自己被放缓了速度，而是时间被冻结住了！
    哪怕一秒之差，也是咫尺天涯。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锋利的牙齿瞬间贯穿少女娇弱的身躯，就像是在啃噬一只多汁的苹果一样，鲜红的汁水爆发出来。
    白色羽毛漫天飞舞。

 第307章 我与整个世界的参差

    第307章我与整个世界的参差
    王云霄脚下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地上。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浑浑噩噩的大脑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沐沐，或者不是李沐沐，当着他的面被不知道什么鬼东西给一口咬死了。
    他眼看着血溅在自己脸上，但现在回想起来，突然又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
    没有鲜血，没有尖牙，没有尸体，甚至也没有自己记忆中最后看到的羽毛。
    现场什么都没留下，就仿佛刚刚那一切只不过是他做了一场白日梦。
    再往前说，从他今天见到李沐沐的那一刻起，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李大小姐当然不可能是那个样子，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但今天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迷魂药，哪怕明知道有问题，自己居然也没有主动去揭穿。
    美色误我！
    什么跟什么就……我干什么了？
    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太快了，让他有种脑子反应不过来的窒息感。
    字面意义上的心跳，心脏就好像要从胸膛里面蹦出来一样，连带着手脚都跟着一起颤抖。
    似乎一切都未发生，只剩下自己胸膛内剧烈的心跳。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去确认李沐沐的状况。
    但当他打开笔记本的时候，却发现其中一整页都化作了焦炭，在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瞬间灰飞烟灭。
    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笔记本实际上拥有相当高级的自清洁功能，不只会删除字迹笔墨，就连火烧被血水浸泡，都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显卡都烧了？
    就在王云霄以为这个笔记本已经要废掉的时候，保存完好的页面上又缓缓出现一行文字。
    “天使降临，在此留下时空的道标。”
    白狼……意思就是刚刚出现的那個怪兽，本体是一头白狼？
    天使……长翅膀的那种天使？
    王云霄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最后好像确实看到了漫天飞舞的羽毛，就像是被棒球命中的鸽子一样，啪地一下全身毛都飞出去了。
    王云霄从兜里掏出笔记本，一不小心差点把手烫到。
    “白狼呼啸，摧毁一切存在的证据。”
    这不是梦。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来，按住心脏部位开始缓慢呼吸。
    笔记本是不会讲谜语的，在王云霄的印象中，这玩意儿一直都是在以旁观者的角度客观叙述事实，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如果自己不理解，那不是笔记本的问题，而是自己缺少这方面的信息情报。
    她总不可能……好吧，就算不是她本人，别人也没理由平白无故跑到自己面前来表演这么一场大戏。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刚刚那支吃完没来得及扔出去的雪糕木棍。
    王云霄扶着栏杆勉强站起身来，这个时候才听到周围喧嚣的声音。
    这是明显的心律不齐的症状，也是非常危险的心肌梗塞前兆。
    刚刚的李沐沐……
    不行，情报太少了，完全理解不了。
    他顺着声音转头望去，就看到河面上不知何时飘起了大大小小的死鱼，而在河岸对面，就是正对着自己现在的这个位置，一株看起来足有上百年历史的老柳树，居然被拦腰折断，方圆近百平米的树冠栽倒在河床里，引得两岸行人惊呼不已。
    “刚才打雷了？”
    “不知道啊，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爆炸了？”
    听着路人心有余悸的议论，王云霄惊疑不定地看向自己的拳头。
    这是我刚刚打出去的一拳？
    我开基因锁了？
    刚刚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多想，完全凭借着本能打出了《十万山河》当中恒山拳法的第一招，非常简单也非常基础的长河落日。
    你要非说是马步冲拳也差不多，顶多算是马步冲拳的promax版本。
    divclass=contentadv虽然没有突破时间的屏障，但这一拳却把河对岸的大柳树给打断了？
    这是我打出来的拳头？
    王云霄都有些不敢相信，尝试着又比划了两下，可完全找不到当时的那种感觉。
    好像还忽略了什么细节，但现在脑子里昏昏沉沉，完全想不起来了。
    王云霄将笔记本和雪糕棍揣进兜里，踉踉跄跄地走回到大街上，拦下了一辆人力车。
    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了。
    一路颠簸来到李沐沐家楼下，王云霄站在门口，仔细想了想自己接下来的说辞。
    总不能直接敲门问，老登，我鬼火停你楼底下不会丢吧？
    那样被人捅死都不冤枉。
    还是得拿无面者的情报说事。
    他们连警局里的警员都敢偷梁换柱，对于像慕老板这样毫无反抗之力却又家资丰厚的普通人，想必也不至于下不去手。
    打好了腹稿，王云霄抬手敲门。
    开门的人是李雅，这也很正常，毕竟慕老板这个时候应该在上班。
    正经人谁会像王云霄这样天天逃课不干正事。
    “李太太您好，请问李沐沐在家吗？”
    王云霄努力想要表现出讲文明懂礼貌的样子。
    然而李雅一开口就让他当场破防。
    “李沐沐……是谁啊？”
    啊？
    王云霄当场愣住。
    啥玩意儿？
    李雅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们家没有叫李沐沐的孩子呢。”
    王云霄人都傻了。
    你先等一下……他猛然反应过来：“我没说李沐沐是个孩子！”
    “不是吗？”
    李雅睁大了眼睛，惊讶道：“我女儿叫李铃铃，我还以为……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李铃铃？
    王云霄更茫然了，这又是谁？
    “您家女儿李铃铃……今年多大了？”
    “才刚要上，还不到两个月呢，我上个月才给她取的名字。”
    李雅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露出身为人母的慈爱笑容：“王少侠，你是不是记错名字了？”
    王云霄沉默了片刻，抬起头问道：“那么李太太，蒋茵茵还住在这里吗？”
    “茵茵啊？茵茵在的呀！”
    李雅扭头朝着屋里喊了一声：“茵茵！你王大哥来找你！”
    然后王云霄就看到身上还穿着围裙的小丫头从厨房里跑出来，一边擦手一边惊讶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大哥？
    啊？
    王云霄看着眼前对自己毫不畏惧，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害羞的蒋茵茵，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是时空回溯！

 第308章 需要一一验证的真相

    第308章需要一一验证的真相
    一杯咖啡里应该放两块糖，用勺子搅十五圈，少了糖不容易化，多了会降低温度。
    无论上班还是不上班，乔弘毅早上都要喝上这样一杯咖啡。
    然后翻开笔记本，写下第一行文字。
    明国二年五月二十四日，天气晴朗……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乔弘毅放下笔，收起笔记本，抬头看向来者。
    “乔公子，别来无恙。”
    “我不是什么公子，也从来没有见过你。”
    乔弘毅淡定地说道：“我也不喜欢没有预约过的客人。”
    “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上面的人？”
    来访者摊手道：“乔公子这话问得就不对了。”
    来访者笑道：“陷阱只能用来抓一些野鸡野兔，可没有伏虎擒龙那么大的本事。没有上面的人同意，我们怎么可能了解到如此详细的情报？”
    乔弘毅不解道：“你们上面有什么人？”
    听到这话，乔弘毅眯起眼睛，认真打量起来者。
    乔弘毅笑道：“我在休假。”
    “有话不妨直说，没必要绕弯子。”
    “乔公子现在很清闲啊，每天早上出来喝咖啡，在这咖啡厅里一坐坐一天，不觉得有些浪费自己的大好青春年华么？”
    “有些话只有在合适的时候说出来，才能达到效果，否则重复一千遍也没有意义。”
    “因为红灯会看起来依旧底蕴深厚？实则不然——”
    非常陌生且普通的面貌，没有任何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特征，看起来就像是专门针对伶官而准备的一张人皮面具。
    来访者正色说道：“传说中的红灯会十八红衣，有五人跟随大总统入京，三人前往香江镇压地脉，剩下十人之中，又有三人战后重伤未愈，至今沉睡不醒。一人失踪不知下落。其余六位红衣长老，全都参与了昨夜的行动，连同下属二十二名掌灯罗刹，尽数葬送。”
    “乔公子说笑了。”
    来访者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果在这之前，我跑过来跟您说，红灯会将要土崩瓦解，您会相信我么？”
    来者摘下礼帽，低头行了个礼，坐到乔弘毅对面，看了一眼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色，面露微笑。
    “你真以为下个月就可以回去继续上班了吗？”
    “如今的红灯会，已经再无回天之力。”
    乔弘毅挑眉道：“这是你们设计好的陷阱？”
    乔弘毅摇头道：“我相不相信，并不取决于你什么时候说，而取决于你摆在我眼前的证据。即使现在你这样说，我也没有任何相信你的道理。”
    “那怎么问才对呢？”
    “伱应该问，为什么上面的人要对红灯会动手。”
    “为什么呢？”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红灯会虽然过去屡次为国征战，立下过汗马功劳。但它在本质上依旧还是一个极端的宗教信仰团体。”
    “阴间的人，本来就不该再过问阳间的事。那些红衣厉鬼留存于世，早晚必会酿成祸患。这个道理我相信乔公子你不可能不清楚，如今以这种方式退场，对于这個组织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乔弘毅盯着眼前的来访者沉默半晌，喝了一口咖啡，沉声说道：“你不是这个时间点上的人。”
    来访者面色微变，不由得反问道：“何以见得？”
    “听你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吃了四十一个馒头吃饱肚子的人，转过头去抱怨前面四十个馒头不好吃似的。你口口声声说红灯会早晚要酿成祸患，可红灯会从来只针对洋人，你又不是洋人，替你家洋爹操什么瞎心？”
    乔弘毅冷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装成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在我面前卖弄口舌了。有话直说，不要绕弯子，这句话我不会跟你讲第三遍。”
    这一次换成来访者陷入了沉默。
    他猛然间意识到，或者说回想起来，自己面对的可能是整个天门最顶级的“伶官”……
    不，应该是在“伶官”之上的“校书”！
    整个天门市的大小秘密，几乎都装在他的脑子里面。
    “我是来邀请您共谋大事的。”
    最终，他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共谋什么大事？你们要造反？”
    乔弘毅盯着来访者的眼睛，不紧不慢地问道：“还是说，你们想要修改历史？”
    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来访者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除了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之外，他对于其他事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这就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我们要做什么，等乔公子您加入进来之后自然会知晓。不过在此之前，当然是要让您看到我们的诚意。”
    来访者微笑着说道。
    “我给您带来三条信息，到时候您只要一一验证，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首先，您已经没有官复原职的机会了。等到这个月结束，您返回特务局的时候，就会被立即逮捕，由京城派来的新人接替您原来的职务。”
    “因为上面已经得知，您在未来注定背叛的结局。”
    “其次，则是您选择背叛的理由，很遗憾，瑶琴女士将被选中参与一项有去无回的绝密任务，她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你无论如何都救不了她。”
    “最后，则是您可能接受不了的一个事实。您只是因为瑶琴女士的命运而选择背叛，但霍青阳才是特务局里真正的内鬼！隐藏在他背后的，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艹！
    饶是以乔弘毅的多年修养，也忍不住在心里爆出一句粗口。
    合着不止是红灯会，我们特务局也要全军覆没是吗？
    他并没有开口询问证据，对方既然有底气这样说让自己验证，那必然是未来时间线上发生的事实。
    端起咖啡杯，借着喝咖啡的动作掩饰住自己的内心活动。乔弘毅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就算这些事都验证了，我又能在你们那里得到什么？”
    “不是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而是我们互相帮助。”
    来访者微笑道：“你知道，我们也知道，其实我们都有机会弥补心中的遗憾。”

 第309章 时空潮汐的恐怖危害

    第309章时空潮汐的恐怖危害
    李沐沐消失了，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除了王云霄之外，居然没有任何人记得她的存在。
    虽然知道这很有可能是时空回溯带来的影响，但这一次，王云霄并未身处于时空回溯的中心。
    他不知道这次时空回溯因何而起，所以就算想要追查也完全无从下手。
    历史被重新改写了。
    上一次他经历的时空回溯，大约只回溯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而这一次动荡的幅度比上一次还要久远得多。
    “那有没有什么能挽救的办法呢？”
    “不是开玩笑，你看大哥也是正常人，到了这个年纪，每天练拳的时候壮得跟牛似的，有力气都无处发泄，不就应该给他找相好的了么？”
    但现在开始练武之后，他的拳头就一天比一天重了，除了馃子还能跟他过几招之外，其他的兄弟都扛不住他的拳脚，三两回合就败下阵来。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命运其实是一道数学计算题。最终能得出什么答案，完全取决于能给出什么条件。”
    得知蒋茵茵的悲惨身世之后，慕玉明准备收养她作为自己的义女。
    麻团观察之后作出断言，然后就如往常一样遭到了亲兄弟的制裁。
    “这就相当于是治标不治本，伱可以救她一次，却未必还能救她第二次。”
    “除了极少数的特殊个例之外，其实大多数人的死亡并不是意外，只不过是满足了所有的前置条件而已。”
    大家经过讨论，一致认为大哥这是火气过盛了。
    王云霄觉得小刘护士的语气听起来不只是在说别人，很可能也包括她自己。
    一番话说得王云霄破大防。
    王云霄偶尔会看着笔记本发呆，这种现象自然而然地引起了跟他朝夕生活在一起的兄弟们的注意。
    “就算你想尽一切办法得知了那个女孩消失的原因，穿越回到过去解决了让她消失的问题，但你依旧解决不了促成她消失的那些前置条件。”
    人菜就得多练，没有别的捷径。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看向小葫芦。
    小刘护士把话说的很死，但王云霄还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并不是没得救，只是很麻烦。
    “如果你有足够的知识，去解析时空潮汐的秘密，当然也不用找特务局帮忙。”
    “是不是觉得特务局的那些人性格都很古怪？一個个冷冰冰的不喜欢说话？经历得多了就会变成这样，一次时空回溯，你的亲人和朋友有可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身边又会多出几个熟悉的陌生人。今天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明天也许就会因为某次时间线的变动，变成你的敌人。”
    懂。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小葫芦自己不主动，扭扭捏捏装得跟个大小姐似的。
    小葫芦对大哥有点那个意思，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大哥从来没把小葫芦当娘们儿看，这也是包括小葫芦在内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需要找个娘们儿败败火。
    “大哥怕不是要发chun了？”
    “古人往往倾向于命中注定，也就是个人的命运无法改变，这是比较迷信的说法，但不能说迷信的理论就完全不合理。”
    王云霄在这其中付出了很多努力，虽然他自己不记得，但现在小丫头对他是有点暗生情愫。
    “我们将这种数学题，称作为命运的惯性。”
    地球并不会因为少了谁就停止转动，李沐沐不存在了，这个世界依旧岁月静好。
    “男人不会因为怀孕难产而死，这就是最简单的题型，完整的命运当然要比这个题目复杂得多，但基本道理是一致的。”
    蒋茵茵变成了他从童先生手里买下来的丫鬟，这中间没有李沐沐，甚至也没有他们家的二小姐，那位名叫温斯蒂的小姑娘。
    “这可是特务局的绝对机密，他们对外甚至都不会承认有这种技术。”
    “没有。”
    同样都是修炼一样的武学，王云霄的效率比他们高好几倍。
    慕玉明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生过这个女儿。
    过去的王云霄虽然也很能打，但跟其他兄弟的差距也没那么大，更打不过练武的馃子。
    “你要学会适应。”
    有一说一确实。
    雪糕还不一定是她本人吃的。
    小刘护士耸肩道：“你这个问题就相当于在问，怎么才能做皇帝呢？做皇帝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能以武力逼迫大总统让位，然后再派出忠于自己的百万大军镇压天下……到那个时候无论你穿不穿龙袍都是皇帝。”
    “比方说一个人煤气中毒死亡，首先他家里要有煤气管道，然后他本人的性格还不能特别谨慎，平时不会注意细节方面的问题。他可能是独居，就算出现问题想要自救，也没有人能够帮忙。种种因素结合起来，才导致死亡的结果。即便他这一次没有中毒，早晚也会因为类似的原因丢掉性命。”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想知道有没有可能利用时空回溯的方式，回到她消失的那个时间节点，把她给救回来。从理论上来说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实际上几乎不可能成功。”
    小刘护士回答得干脆利落。
    接下来的日子里平静得就像是一潭死水，每天重复着学习、锻炼、学习、锻炼这个过程。
    “我在课堂上给你讲过‘命运的惯性’这个概念。”
    或者说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日常。
    当他向小刘护士述说自己的困扰时，小刘护士脸上丝毫没有意外之色。
    “可是你一没钱，二没文化，三没靠山，自己实力还弱到爆。哪怕是天上掉馅饼，都落不到你嘴里，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是懂的。”
    但没必要这么一针见血。
    “那怎样才能时空回溯呢？”
    “你他娘才发chun!”
    他有些遗憾地发现，自己手里并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那个女孩存在过的证据，除了那本笔记，以及那根雪糕棍。
    丝毫没有紧迫感，一帮兄弟都替她着急。
    晚上放学之后，回宿舍的路上，油条拉住王云霄，小声说道：“大哥，出去聊聊？”

 第310章 小葫芦当年的小秘密

    第310章小葫芦当年的小秘密
    俗话说商场得意，情场失意……这么比喻好像不太确切，但总的来说，王云霄在失去了李大小姐之后，发现自己的修炼效率似乎出现了一个飞跃性的提升。
    他不知道自己原来有没有练武的天赋，韩斌和贺老爷子都问过他以前有没有练过武，但他完全不记得。
    但是在那天轰出那一拳之后，他的任督二脉似乎就被打开了。
    书中那些复杂晦涩的拳谱、心法，突然之间就都能看懂了，打坐修炼内力也变得毫无阻滞，自己修炼一个时辰的效果，几乎可以与其他兄弟修炼一天的效果相当。
    但他隐隐有种感觉，并不是自己突然变聪明了，而是自己的身体恢复了肌肉记忆，找到了熟悉的节奏。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六岁的那个下午，后面就是一片空白。
    当时那个居民区旁边有一个小礼堂，当时他们这群孩子都被小葫芦叫到小礼堂去玩。虽然后来小礼堂也被炸塌了，但因为内部空间比较空旷，而且地势较高，晚上没有被雨水淹到，这才是他们活下来的关键。
    王云霄一头雾水。
    “啥事？”
    失忆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特务局那帮灰军装天天喝羊汤，以前王云霄还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现在才有点感同身受。
    油条连忙喊冤：“我就是这么一说，你看咱们这不是马上就要升初三了么。我听说初三那届的毕业生，已经有好几对准备谈婚论嫁了。小葫芦也是大姑娘了，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单着吧，平时跟咱们混在一起，名声也都毁得差不多了，哪有好人家要她……”
    大学时代，以及大学毕业之后参军，因为天赋优异被选派到保密部队……
    王云霄顿时横眉立目：“你小子想脚踏两条船？”
    然后是历史。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因为当初那件事，才对她有防备。”
    但这个事不能细想，细想就会发现很多问题。
    “你想让我怎么做？”
    油条一开口，把王云霄给问愣住了。
    “谁？”
    今天油条提起这件事来，王云霄仔细一想，确实有问题。但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当年的因果也不应当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来承担。
    在这一次回想起来的记忆当中，历史线出现了变动。
    “呸！我哪儿有船！不是我！”
    答案是：他们比较幸运。
    但由此产生出来的一个新问题是——为什么小葫芦那天恰好把他们叫过去了呢？小葫芦……不，姜小棠可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在那个思想观念还比较传统守旧的时代，怎么想也不可能和他们这些三教九流家庭出身的半大小子玩到一块去。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再加上经历了各种事情，从小刘护士的课堂上学习到的知识越来越多，再回头想起这件事，就感觉越发的可疑了。
    人家李大小姐可以不拿钱当钱，一千大洋买个丫鬟玩，他们这些穷人可没这种魄力，还得正经过日子呢。
    但那天就是这么巧，巧合到让人无法不产生怀疑。
    “小葫芦怎么了？”
    “大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小葫芦喊咱们去小礼堂那件事？”
    大家都知道小葫芦有个秘密，就是她在那一天的行为动机。
    就说这历史没法学……一个人的脑子里面如果同时存在好几条历史线的话，自己都能把自己绕晕。
    油条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当初咱们住的那片小区，差不多也是像前些天那样，一下子就炸没了。要不是小葫芦把咱们叫到小礼堂去玩，咱们也活不下来。她以前是很少跟咱们一起玩的，所以那天的表现特别奇怪，就像是提前知道要出事一样。”
    “那个时候我就有怀疑，但大哥你不让我问……毕竟小葫芦的家人也没了。”
    没有人想要责怪小葫芦，大家担心的都是她会不会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给自己增加压力。
    两年前，也就是打仗那会儿，他们住的那个小区遭到轰炸，再加上连夜阴雨，变成一片烂泥地。王云霄靠着一双手把他们从地底下挖出来，然后大家相依为命，这才是如今兄弟们对他这个大哥报以无条件信任的基础。
    比方说——为什么只有他们活下来了？大人们的身体素质再怎么说也比孩子要强，为什么十三户人家都没一个大人活下来？
    而自从那天之后，他又想起了后来的很多事情。
    王云霄想了半天，终于弄明白油条是什么意思。
    啊，又想到李大小姐了，小富婆就这么没了，心痛到无法呼吸。
    别说在一起玩，哪怕就是站在一起，让邻居家的姑婆大姨看到了，都少不了闲言碎语。
    后来的记忆依旧是空白，但至少可以确认的一点是，府兵教材上提供的那些军用格斗术，自己上辈子是练过一遍的，所以重新再捡起来才会事半功倍。
    过去大家年纪都小，也不会想太多。大哥不让问，兄弟们就不多问了。
    从警局那边领回来的工资，王云霄直接找周校长批了個条子，送到学校财务室去了。这不是对身为粮台的油条的不信任，主要还是担心怀揣巨款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王云霄问油条，油条却耸肩笑了笑：“大哥你一向有主见，我能给你提什么建议？我跟你说这个事的主要意思，是想问你对小葫芦是怎么想的。她年纪也不小了，伱要是真不想跟她那啥的话，这么多兄弟还等着呢。”
    油条要找自己单独聊聊，王云霄还以为他想问工资的事情。
    不失忆不行，天天经历这种事，精神负担太重了，很容易把人压垮。
    他完全没有原主过去的记忆，这事油条应该知道才对。
    这年月初中毕业结婚，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炼不炼铜或者安不安全的问题，国民平均寿命指数在那里摆着，你单身到四十岁在未来时代还算青年，这个时候直接就可以入土了。
    不，没后代，土都入不了，只能裸睡乱坟岗子。

 第311章 吃饱了就会思考人生

    第311章吃饱了就会思考人生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以前吃不饱的时候谁都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不仅是吃饱肚子了，而且每天坚持练武，一个个精力无处发泄，这种时候脑子里面自然而然就会开始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这是人的生物本能。
    油条的言外之意王云霄也听懂了，不只是小葫芦对自己有点那个心思，兄弟里面有些人对小葫芦也多多少少有点那個心思。
    但是大哥不点头，他们不敢乱说话。
    想到这里，看看四下无人，王云霄靠近小葫芦，放缓语气说道：“姜小糖，我想问你个事。”
    “明天我带小葫芦去看看她，维罗妮卡说过她是个懂技术的，可以帮咱们做点装备。”
    记者老哥依旧是这副无赖嘴脸，一开口就跟报菜名似的，恨不得大声嚷嚷得让整条街上的人都看向自己。
    王云霄都乐了，见过主动作死的，没见过主动送死的，正愁找不到你，你居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这是什么舍己为人主动献身的高尚节操！
    而过去那些在报纸上痛心疾首高呼让妇女回归家庭相夫教子的专家学者，一夜之间纷纷调头转向，开始大力呼吁摆脱封建迷信，支持女性接受新式教育等等口号。
    王云霄也不能说我不要，你们随意，这种话在这个时代对于女性而言是极其严重的羞辱。但凡小葫芦脸皮薄一点，当天晚上就得找根绳子上吊。
    “天黑之前他醒不过来。”
    但很遗憾，清河中学门口这条街平时就没什么行人。
    报纸上的文章没有针对红灯会那样的苛刻，而是换成另外一种更为理性客观中立的讨论方向。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狗日的命运惯性！
    这哥们的勇气依旧不减当年，看到俩人出门，眼睛顿时一亮，冲上来就按快门。
    王云霄把他拖到保安亭边，对保安笑道：“叔，我出去一趟，这人先放您这儿，麻烦您给照看一下。”
    截止到昨天为止，报纸上最为激进的一篇文章，要求那些之前加入红灯会的女性，主动站出来写保证书，与这些封建迷信势力划清界限。
    即新时代女性应当摆脱封建迷信，上学读书接受新文化教育。
    王云霄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
    走在路上，小葫芦倒背着手一蹦一跳。
    王云霄在食堂吃完早饭，带着开开心心的小葫芦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端着照相机的记者拍完照片转身就走，都没兴趣做什么采访，回去自然会有专门的人看图写稿。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照片还不能PS，要不然他都不用跑这一趟。
    “没事，闹不到咱们这里来。”
    保安大叔皱眉道：“他要是醒了怎么办？”
    王云霄看她嘚嘚瑟瑟的样子，强忍住怒搓狗头的冲动。
    而且他遇到的还是本地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大混混。
    油条震惊道：“大哥你原来是好这口的吗？”
    看到小葫芦脸上委屈的表情，王云霄心想完蛋，这是踩雷了。
    到时候学校里就会多出一个女鬼的传说。
    然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你给我站住！”
    王云霄冲过去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当场就把他踹翻在地。
    于是张开手，左右开弓噼里啪啦赏了他十二个耳刮子，扇完之后这记者直接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屎尿齐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伱放心，会有人来找你了结因果的。”
    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小丫头，而是大姑娘了，不能随便动手动脚。
    油条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大哥，我听说最近也不太安生……”
    王云霄也很无奈，崔小瑛住院期间他都没敢过去多看一眼，他自己倒无所谓，关键是人家那对母女招架不住风言风语。
    王云霄呵呵笑道：“等他醒了爱上哪儿上哪儿，跟咱没关系。”
    王云霄都不用多说什么，提到两年前，小葫芦马上就想了起来。
    正是当初在学校门口鬼鬼祟祟，偷拍他和陈燕照片，然后发文章间接逼死周晴的那个记者。
    王云霄跟他们这些经脉不通畅，把内力都修炼到下半身去的家伙不一样，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饥饿，每天吃饭都要多吃两碗，打完两路拳之后就感觉无比空虚，哪还有什么生理冲动。
    因为又可以和大哥两人独处一段时间，还制造了一个只有两人知道的小秘密。
    别看报纸上闹得欢，实际上相对于整个天门市而言，无论是发行报纸杂志的报社，还是阅读报纸的读者，都是很小众的群体。
    说起小葫芦，王云霄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你说崔小瑛的伤是不是快好了？”
    “就是突然想起来的。”
    干脆去修炼空虚剑法算了。
    从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很开心的样子，现在更开心了。
    那岂不是便宜他了？
    这个方向就非常正确了。
    “干嘛？”
    结果第二天就被人家上门打脸。
    不过油条提的那个问题也确实需要解决，要不然拖的时间长了，只会变得更麻烦。
    大多数人还是文盲呢，报纸上写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关心。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滚你娘的蛋，我说的不是女人的事！”
    这不只是他大耳刮子的功劳，小葫芦也在旁边给他偷偷记了一笔，确保他不到天黑醒不过来。
    他担心的事情王云霄也清楚，最近报纸上的舆论逐渐开始转向，因为红灯会的高层全部失踪，根本没有人站出来反驳，或者做出应对，所以舆论矛头开始转向。
    王云霄抓起他的衣领，本来已经握紧了拳头，想了想又松开……自己现在不同以往了，这一拳下去怕不是要让他当场归西。
    听到王云霄叫自己大名，小葫芦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两年前的那件事。”
    “诶你怎么打人？打人了啊！学生打人了啊！有人管没人管啊！”
    我没觉着小葫芦不好，关键我刚死了老婆……好吧，这属于一厢情愿，实际上不是我老婆。
    “不是我不想说。”
    小葫芦摇头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的话，有可能会改变过去。”

 第312章 我们至少可以做选择

    第312章我们至少可以做选择
    告诉我会改变过去？
    王云霄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当年的事情涉及到时空回溯的问题？”
    小葫芦轻轻点头。
    “跟我有关？”
    “嗯。”
    小葫芦叹气道：“当年的事其实我也搞不清楚，这段日子在刘老师的课堂上学到了新知识之后，才逐渐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很想让我的爸爸妈妈复活啊。但是……”
    “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灰军装……那应该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吧？
    王云霄抱着小葫芦，低声安慰：“没事的，我知道了，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我会想到更稳妥的办法。”
    说出了这个秘密之后，小葫芦终于放下了心结。
    这就是她一直埋藏在心底里的秘密，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就算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迁怒于她，把她当做招来灾祸的扫把星。
    小葫芦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其实……刚才我那么说，大哥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现实就是如此无奈，他们不是天才。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遗憾需要弥补，可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绕着某一个人发展的故事主线。
    “不是那个时候的你。”
    人不能太好高骛远，赚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面粉的心。
    没有人比我更懂大哥！我和大哥之间的小秘密更是她们比不了的！
    但现实不是小说，他们没有传说中能够掌控时间的神奇宝石，也没有疯狂天才科学家，在自家地下室随随便便就能手攒时空穿越机。
    虽然说时空回溯本来就没有什么机制和规律可言，因为它本质上是对于时空潮汐的利用。
    “那天，是你告诉我，让我把他们叫到小礼堂的。”
    可真到了学习的时候，宁可去抠脚皮也不愿意多刷一道题。
    “努力不一定会有好结果，但不努力注定一事无成。”
    过去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
    你希望他活，他想让你死，时空回溯也不是许愿机，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愿望。
    王云霄语重心长地安慰小葫芦：“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没有人会责怪你的。我们一起努力，到时候做好充分的准备再回去。不求什么完美结果，只求尽力没有遗憾就好。”
    在这方面她姑且还是有那么一点自信。
    而时空潮汐是灭世级的天灾。
    谁都知道考上清华北大就可以改变人生命运。
    那这个时空回溯的机制是不是有点太混乱了？
    李沐沐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自己还能从很多年以后返回原来那个时间点……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崔小瑛家的门口。
    当时她才只有十二岁，谁会在乎一个小丫头的疯言疯语？她唯一能劝动的，只有当时和她年纪差不多的那些小屁孩子。
    小葫芦拉着王云霄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云霄思考半晌，对小葫芦认真说道；“无论能否改变历史，我们都应当将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里。”
    “我？”
    小葫芦靠近王云霄，将头埋在他胸口，小声哽咽道：“是穿上灰军装的你，让我疏散所有人，但我那时候只是个小孩子啊，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到，爸爸妈妈都以为我疯了，我只能把你们叫出来……”
    接触不到知识，就不了解时空潮汐的秘密，不了解秘密，就没有机会回到过去……这种祖父悖论级别的逻辑问题，王云霄怎么可能回答得出来。
    目送着王云霄推门进去，小葫芦咬了咬牙，攥了攥拳头，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人家那些顶尖的科学家，都不知道做实验能得出来什么结果，我哪知道经历一次时空回溯之后历史线会被改成什么鸟样。
    “别问我那么复杂的哲学问题。”
    她一边说一边哭，眼泪浸透了王云霄胸前的衣襟。
    还要安慰自己，别人家谁谁小学没毕业就出去打工创业，现在已经是土豪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王云霄总觉得，这两件事在冥冥之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大哥，伱说假如我们当初没有那样的遭遇，还会来清河中学读书，接触到这些知识吗？”
    王云霄并不知道小葫芦在想什么，这丫头平时就一肚子的心眼，你不主动问她，她什么都不说。
    “啊？我们一起努力吗？”
    王云霄心中恍然。
    还好现在只有这对寡妇母女，软软弱弱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大哥根本看不上。
    她的顾虑不能说没有道理。
    也许晚上应该再找小刘护士补补课了。
    没办法，她讲的那些理论太晦涩了，课堂上讲过的东西基本上是当天就忘，基本上只有事后才能体会到刘老师的良苦用心。
    王云霄抱住哭泣的女孩，默然无语。
    …………
    王云霄明白她的意思，如果能掌控时空回溯的技术，那说不定还有改变历史的可能性。
    现在她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要是提前说出来，对王云霄造成什么影响就不好判断了。
    小葫芦的脸顿时红了。
    平时天天穿着修女服搔首弄姿，可有的男人偏就好这口，你穿得越保守他越兴奋，更不要说这还带上了一点西洋风情。
    不过，很多年以后？
    小礼堂里也并不是只有十三个孩子，而是最后只活下来十三個孩子。
    “当年我……”
    小葫芦低头看了看自己比搓衣板好不到哪里去的身材，只感觉压力倍增。
    不就是个小寡妇么，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还有个小不了几岁的漂亮闺女，看起来就像是姐妹一样。
    “我还是想知道真相。”
    别说时空回溯了，你让七个人抢一个杯子，他们都能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我要和大哥一起努力，不能让他被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拐跑。
    来到崔小瑛家门口，王云霄还没伸手推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大声说道：“崔氏！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王云霄心说日了狗了，这小寡妇是有什么百分百被人欺负上门的奇怪BUFF么？你们这一趟一趟没完没了的来，真当我是死人？

 第313章 外面的世界越来越乱

    第313章外面的世界越来越乱
    王云霄以前看小说，就很难带入到那种主角像坨屎一样，走到哪里都遭人嫌弃然后逆袭打脸的剧情。当时他就很不理解，现实生活中真的会有这种嘲讽体质吗？
    有。
    而且这次还亲眼看到了。
    底层人的人生就是这么艰难，而且还没有逆袭打脸的本事。
    崔小瑛什么错都没有犯，甚至还给自己找了好几层保护伞，就算这样也避免不了被人上门欺辱。
    欺负寡妇一时爽，一直欺负一直爽。
    王云霄回头招呼小葫芦，没注意到崔小瑛偷偷松了口气，而陪在一旁的孟薇脸上失望的表情一闪而过。
    王云霄一瞪眼睛，几个人都不说话了，为首的女人双手叉腰，指着王云霄骂道：“小屁孩子没你事，滚一边玩去！”
    “不要说那些，他们敢过来闹事，那就是不给我面子，跟你没有关系。”
    这和王大疤瘌的名声没什么关系，真要是听说过王云霄的名号，她们也就不敢来闹事了。欺负寡妇最大的爽点就是她家没有男人，不敢反抗。
    王云霄心说你这话说得好像嫌弃我们脏似的。
    这次堵她家门的，是几个膀大腰圆的悍妇，王云霄看着眼生，应该不是附近的邻居街坊……都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儿来的，崔小瑛平时藏得这么深，都能被她们精准挖掘出来。
    当然挨揍的时候那又是另一回事。
    几名妇人尖叫着作鸟兽散。
    而污染性，无论对敌人还是己方的伤害都是一样的。所以当初刘老师建议他们留下一部分材料，找专业人士打造武器装备。
    诶？
    居然遇上不讲道理的人了！
    王云霄最喜欢这种不讲道理的人了，你敢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他伸手抄起院里的条凳，照着女人就劈了过去：“玩你大爷玩！”
    “这太麻烦你了……”
    王云霄好奇道：“这些老娘们儿是来干啥的？”
    王云霄也没真下手，他现在好歹也算是有身家的人了，一个月二十块钱的工资揣在兜里，没必要和不知所谓的鸟人计较。
    但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崔小瑛无奈道：“现在外面越来越乱了，这两次要不是你过来帮忙，我们母女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我这家徒四壁，实在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
    虽然这一瞬间她心里闪过了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从兜里掏出用油纸包裹好的污染材料。
    崔小瑛干笑道：“我还以为是让我帮你们洗衣服之类的。”
    现在专业人士就在眼前。
    她脑袋上还裹着纱布。
    但凡有一个带把的，哪怕还打不了酱油她们都不敢这么嚣张。
    王云霄蛮不在乎地摆手道：“去教会干什么，你和孟薇不是下半年就要过来读书了吗？直接就近去学校多好，我找老师给伱们俩安排宿舍。”
    看王云霄从外面走进来，几名妇人的嚣张气焰顿时收敛了不少。
    这是之前他们在地下防空洞里斩杀那些像狗一样的怪兽，留下来的材料。这种材料具有强烈的污染性，除了上交给刘老师之外，就只有她这个伶官才能进行妥善处理。
    小葫芦心中恍然，对王云霄有想法的居然不是崔小瑛，而是那个一声不吭毫无存在感的孟薇。
    “要不然呢？”
    “呃……没事……”
    有意思……
    崔小瑛苦笑道：“我也不是很熟，都是在医院里认识的病友，一开始还聊得很好，后来也不知道报纸上报道了什么新闻，她们就突然跟我翻脸，说要让我血债血偿……”
    “也就是红灯会的外围信众吧，不知道听谁说前进教会把她们大师姐给害死了，就揪着我不妨，逼我说出事实真相，我哪知道什么事实真相……”
    “你们是干啥的？”
    “没什么麻不麻烦的，你要是觉得欠我人情心里过意不去，回头有时间帮我做点事就行了。”
    大罗教那帮人下手太黑，根本没有留力。一旦陷入那种被洗脑之后的狂热状态，是根本不会在乎什么世俗礼法和道德约束的。打死人就打死人，无所畏惧。
    最好能够突破时空屏障。
    这年月欺负人的都是专挑软柿子捏，像牛二同志那种舍己为人的商品质检员终究还是极少数的特例。
    有什么问题吗？
    崔小瑛是出嫁过一次的女人，不是单纯的无知少女。
    王云霄突然反应过来：“她们是红灯会的？”
    崔小瑛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教会那边倒是可以租用设备，甚至还可以铭刻圣言，进一步增加破魔威力。但要收取设备租赁费和工本费，这个很贵的，你确定要做吗？”
    “做！”
    等他放下条凳，崔小瑛从屋里出来，低头道谢。
    但这些表情变化全都被小葫芦看在眼里。
    谁说男生不洗衣服，我们也洗的好吧，只不过没女人那么勤快。一般情况下是脏到自己受不了了然后就脱下来放进盆里面泡着，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搓一下就完事了。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但也知道自己是在想屁吃。
    王云霄笑道：“你是专家，当然得听你的建议。我这边没什么要求，只要用起来越方便越好，威力越大越好。”
    “洗衣服算什么事。”
    崔小瑛拆开油纸看了一眼里面的骨刺，点头道：“这个是可以用的，你们想要制作什么样的物品？”
    反倒是孟薇……这女人不会把大哥当成他爹了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有点相似之处呢。
    “想要方便使用，可以打磨成弩箭的箭矢，想要威力大一点，那最好的选择就是做子弹了。不过需要专业的机床和冲压设备。”
    一看王云霄不仅没被吓住，还敢抡凳子打人，她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王云霄怕她误会，直接开门见山说出来意：“我听维罗妮卡修女说，你能制作特种装备？正好我这里有些特殊材料，你可以帮我看看。”
    崔小瑛愣了一下，惊讶道：“就这個事？”
    “小葫芦，把东西拿出来给她看看。”
    王云霄答应得干脆利落，实际上心在滴血。
    一听就知道要花不少钱，但这个钱又必须得花。

 第314章 大哥你啥时候娶媳妇

    第314章大哥你啥时候娶媳妇
    无论古今中外，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单纯的战斗意志决定不了战争的胜负，战斗意志加上后勤供应补给才是支撑战争的充分必要条件。
    后世有人一听说小米加步枪殴打现代化王师的故事就觉得离谱，滑稽，浑身难受。认为不符合现实逻辑，都是吹出来的神话。
    那是因为他们只看到明面上王师的海上运输力量有多么强大，另一方面则完全忽视了土鳖当年的后勤补给有多逆天。
    再往前推到三大战役，甚至抗战时期，土鳖的逆风运营能力都堪称T0级别。
    但他们低调，不说。
    兄弟们的战斗力是在线的，唯一欠缺的就是装备。有了好装备才能对付更强的敌人，缴获更好的战利品，这是一个正循环。
    “当然是不可以的，像这种高级设备都得在政府备案登记，不允许私自买卖，哪怕是丢失或者损坏都要追查到底。”
    小葫芦都快被气哭了，我也是个要脸的女人啊，这种事你怎么能逼着我主动承认呢？
    所以无论投入多少都值得。
    那些骨刺可以磨制成骨粉添加到子弹里面，至于从千年王朝世界缴获的那些叛军铠甲碎片，可以熔炼成弹壳，但这样手工费就要上天了，崔小瑛建议他熔炼一把趁手的冷兵器。
    王云霄大手一挥，表示钱不是问题。
    问题是没钱。
    王云霄想了想问道：“做成刺刀的话，大概能做几把刀？”
    “你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对，不能辜负大好青春年华，把时间都浪费在女人身上，男人还是要搞事业。
    未来是光明的，前途是坎坷的。
    还是钱不到位，或者人情没欠到位。
    “我？”
    “用我的工资就行了呀！”
    “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了，喜欢谁不喜欢谁，你自己要有主见，当然到时候我也得给伱把关。”
    见识过那天晚上的那场大爆炸之后，王云霄心中便产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也不差这点钱，我请你吃。”
    没钱才有动力去赚钱。
    王云霄笑问道：“真不是你啊？那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
    “可万一要是我哪天一不小心死在外面了，你怎么办？”
    “那大哥你啥时候娶媳妇儿？”
    这就是让她欠人情的好处。
    “真的呀？”
    他手里的金属还有几十斤，这个是毛坯的重量，回炉再造肯定剩不下啥。崔小瑛估算了一下，告诉他大概能做出五六把刺刀。
    从崔小瑛家里出来，王云霄问小葫芦：“想吃雪糕吗？”
    “很贵的吧？买根冰棍算了。”
    既然聊到了子弹的事情，王云霄也就顺理成章地提了一嘴，问能不能搞到枪。
    听出了崔小瑛的言外之意，王云霄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
    “你心里惦记着要把我嫁出去呢！”
    “你想跟崔小瑛一样守活寡吗？”
    万一我要是承认了，然后你给我来一句我只拿你当妹妹看待，那我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如果真的不可以，她就不会这么说了。
    王云霄收起笑容，正色说道：“咱们现在做的事情，其实是很危险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要是有这种心思的话，那就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了。在战场上分心，很有可能导致十分严重的后果，这对于你我来说都一样。”
    大哥就是故意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她抓住王云霄的手指，狠狠地用力捏。
    眼看着就要到下个月了，下个月十五号又可以进入千年王朝世界刷一批物资，而且这次他已经有资格进入内城了，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虽然他的大女儿已经无了，但二女儿明年就要出生，跟我相差也不过只有十几岁，每一个年富力强的社会成功人士都……咳咳，重点不是这個，重点是要搞事业。
    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武器工坊啊！
    “当然不是我！”
    只需要睡服……打错字了，说服她，那么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王云霄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嘴：“那些制作子弹的设备可以买到吗？”
    “大学毕业？那不是要很多年以后了么！”
    不过想想也是，孟老瞎子当年就是做走私的，作为他的遗孀，要说崔小瑛手里没有一点人脉，这个鬼都不信。但她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像是个人畜无害的弱女子一样，天天被人欺负上门，也就没有人会多想了。
    王云霄转头去看她，结果小葫芦拼命摇头。
    说完这话，小葫芦恨不得转身抽自己一嘴巴。
    “你的工资给你攒着当嫁妆。”
    小葫芦低头不语。
    “谁呀？你？”
    关键还是得有钱，慕老板那边的工程项目也不知道进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叫普通的枪支？教会之外的枪你也能搞到？
    小葫芦依旧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孩子，这让王云霄十分感动。
    崔小瑛笑道：“如果是别人问的话，我肯定说不知道，但是你问的话，那一定有，就看你想要什么样的了。教会出品的枪械质量好，而且进行过针对妖魔邪祟的特化处理，但是价格也贵。普通的枪支便宜一些。但就是没那么好用。”
    小葫芦的脸蛋红扑扑的，说话都带着一丝丝的颤音。
    “没有……”
    “那就做，枪和子弹也都要，一定要配套。”
    王云霄想了想：“怎么也得大学毕业，找到正式工作，有了家底之后再考虑这种问题吧。要不然哪个女人能看得上我？难道你让我去抱富婆大腿吃软饭么？”
    王云霄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小葫芦撇嘴道：“其实也有不在乎这些物质条件的好女人……”
    难道老子这么英俊帅气风流倜傥，会缺女人吗？
    “姜小棠……”
    “我不是看不上你，也不在乎你脸上有没有疤，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在我眼里你就是最优秀的女孩，陈燕都比不上你。”
    小葫芦瘪着嘴默默摇头。
    王云霄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笑道：“好了，不要想太多。其实归根结底就是咱们现在年纪小，实力弱，没有什么抵抗风险的能力。咱们以后要是能修炼到特务局高层干部那种水平，哪还用担心这些问题，你说对不对？”

 第315章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第315章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朱育文茫然地走在街道上，心情十分沉重。
    他的宝贝相机摔坏了，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摔坏的。
    等他恢复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走在回报社的路上。
    嗓子有些难受，就像是喝了假酒一样堵得慌，咳嗽两下依然没有缓解。
    有些喘不上气。
    回到报社，坐下来解开衬衫衣领，喝了两口桌上剩的凉茶，症状还是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难受了。
    一双白皙的脚掌悄然降落在主编的办公桌上。
    旁边同事嬉笑道，明显没把他的症状当回事。
    办公室里悬吊的两个人已经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只剩下微微的身体抽搐，裤裆里开始出现骚臭的味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后背突然就变得冰凉一片。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份稿件上面。
    怎么了？
    当潮湿而又粗糙的绳索套上自己脖颈的时候，朱育文还没有反应过来。
    王云霄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道：“先生，鬼杀人和鬼索命是两码事吧？”
    周晴捡起桌上的稿件，随意翻看了一下其中的内容。
    “XX部门涉嫌过度使用暴力，引起社会公众反感……”
    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周耀文算个屌毛！”
    “蓝天面粉厂厂长包养外室，大妇上门捉奸……”
    “小朱，怎么了？”
    不是我！你打错了！
    这两天街面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热点新闻，记者们就像是过年一样，充满了工作激情。
    “对了，主编还在找你呢！”
    主编语重心长地劝道：“清河中学的校长是周耀文，你不要去招惹这个老家伙，惹出麻烦来我还得给你们擦屁股。”
    读者老爷们喷爽了，报纸的热度自然也就有了。
    已经快要被杀意蒙蔽理智的少女猛地打了个激灵，就像是被家长发现偷看课外书的好学生一样，下意识地缩起脖子，想要把话筒捏碎。
    “这大热天你着凉了？”
    “她挂了。”
    “清河中学？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去清河中学吗？”
    “那就是热感冒！”
    周晴拿起那份署名松柏公的稿件，抬脚向门外走去。
    如果没有主编问这么一句，朱育文还未必能想得起来，就在他说话的这一瞬间，嗓子眼又紧了一下，让他的声音变得格外怪异。
    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
    清河中学，校长办公室，周耀文将话筒递给王云霄：“把她叫回来！”
    “未成年女子连续失踪，疑似涉及宗教冲突……”
    主编闻言皱眉。
    天都已经黑了，还有很多人没下班。
    “你现在已经不听我的话了吗？”
    她犹豫了半晌，抬手接起电话。
    “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宝贝相机摔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好，朱育文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主编交待。
    在周晴将目光转向门外的那一刻，一根根绳索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从门缝底下灵活地钻了出去。
    朱育文心里对此毫无负担：“反正他们也没有校服，只要不把校门口的招牌拍进去，谁知道是哪家学校，咱们不承认不就完事了么。”
    “好，我现在就过去。”
    “只有清河中学是男女同校寄宿制，别的地方不好出片子啊。”
    主编今年五十多岁，面色红润，看起来身体保养得不错，可是看着桌子上的稿件，依旧是愁眉不展。
    可是还不等他拨出第一个号码，同样的绳索也套在了他的头上，将他从座位上拖到墙角。
    “没事，嗓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有点着凉了。”
    “……清河中学。”
    朱育文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他的身体被强行拖拽着，一点点浮上半空，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主编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房间里的温度瞬间下降。
    清河中学那边的穷学生那无所谓了，掀不起什么风浪。最重要的是，读者老爷们也爱看。
    电话里居然传出了周校长的声音。
    笔名，松柏公。
    他以为周校长不会管这种闲事。
    就在这个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这年月想在大街上拍情侣照还是很难的，一般情况下敢明目张胆上街牵手的年轻男女，身份多半都不简单，或者说很有可能就是会阅读报纸的读者群体。
    朱育文不以为然，说什么大总统亲信，实际上不就是一个斗争失败被排挤出来的老废物吗？如果能做市长的话，他说不定还高看一眼。现在沦落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学校里当校长，和那些前朝遗老有什么区别？
    虽然我只是個记者，可我就是看不上他，当着他面我也敢嘲讽他，他能奈我何呀？
    他还想强撑着说两句场面话，可一抬头就看到对面主编脸上惊恐的表情。
    朱育文捂着喉咙艰难地笑了笑。
    他有些紧张地走进主编的办公室。
    报社刊印报纸，都是要排版之后送到打印厂印刷出来，第二天送往街头报摊，所以晚上加班加点工作是很正常的。
    下一刻，绳索猛然绷紧。
    “周晴，回来。”
    他来找周校长，本来是想跟他说一下崔小瑛母女的事情，看能不能给解决住宿问题。并没有要给周晴打掩护的意思。
    我们可以自由恋爱，你们是什么档次的东西也敢谈恋爱？不好好上学读书，浪费纳税人的钱，一定要唾弃！狠狠地唾弃！
    王云霄撇撇嘴，拿过话筒喂了一下，听到的却是挂断的忙音。
    没想到周校长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刚进门就劈头盖脸来了一句：“伱把周晴放出去杀人，是觉得鬼杀人就不用承担后果吗？”
    那份稿件的标题是“论新社会之十大怪现状与国人劣根性”。
    外面传来水杯落地碎裂的声音，很快就彻底安静下来。
    “当年花魁被逼进厂工作，风华容颜不再……”
    您在指责周晴杀人之前，怎么不提害她上吊自杀的人需不需要承担后果呢？
    周校长怒道：“那有什么区别？只要杀人她就会积累业障，到时候真变成没有灵智的厉鬼怎么办？”

 第316章 总得有个排泄的地方

    第316章总得有个排泄的地方
    听周校长这么说，王云霄就放心了。
    果然还是自己印象中的周校长，护犊子属性
    杀人积累业障这个事情……王云霄本人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
    要是真有这种游戏规则的话，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坏人积累的业障永远比好人多，如果游戏规则生效，他完全不介意拖着那些罪行累累的恶人一起同归于尽。
    问题在于双标。
    如果说好人杀坏人积累业障，坏人杀好人不积累业障，这就没意思了。
    提起慕玉明，王云霄就想到了李沐沐，赶紧把这个事告诉周校长。
    周校长的态度依旧是云淡风轻，不动如山。看王云霄还是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迷茫蠢样，便反问道：“我让你在学校里专心读书，不许逃课外出，这种要求你能做到吗？”
    他问小刘护士的时候，小刘护士说这很正常。
    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是有人在暗中故意挑拨事端，引发红灯会与前进教会的矛盾。周校长掌握的信息更多，不可能看不出来。
    “那你跟我聊什么小寡妇？”
    “有的人就喜欢自甘堕落，你想让他上进，他就觉得你是在害他。”
    “您这么说有点过了，我这些天都在认真复习功课呢……”
    “对了，有件事我得跟您汇报一下。”
    “大禹治水都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让他们把心里的话排泄出来，不是什么坏事。报纸上能写什么呢？无非也就是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自以为是的道德绑架，不切实际的空想理论。这些东西相对于我们真正要面对的困难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警局最近不要去了，市里马上要展开新一轮严打，你们去了就是给人家做炮灰。万一遇上哪个不要脸的，说不定就得把你们抓去凑数。”
    那个喜欢拍照的记者欠着周晴一笔因果，不仅是他，还有那家报社，以及那篇文章的撰稿人。如果他不主动找上门来的话，王云霄也没时间去搭理他们，谁让他们主动凑过来作死，那不就是求锤得锤么。
    正常个毛线！
    也许在她眼里，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但王云霄还想听一听周校长的意见。
    王云霄干笑。
    “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对吧，你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子，让你专心学习就跟给你上刑一样。”
    周校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开口解释道：“学校就是社会，社会就是学校，道理都是一样的。每一个人的家庭出身，性格特点都不一样，政府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满足每一个人的诉求。”
    他甚至觉得，不让周晴去报仇的话，才容易把她憋出毛病来。
    王云霄哪知道这帮孙子肚子里面憋的什么屁，于是不耻下问。
    “自己去想。”
    他还没打算彻底放弃希望。
    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提意见，否则就像是周校长说的，和那些憋不住屎的孙子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说经过时空回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李沐沐消失的这个时间有点太长了，一竿子支到十几年前，从出生的时候就被抹消掉了，王云霄总觉得不太对劲。
    “有的人就是想要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你告诉他人人平等，他就觉得你是在侮辱他。”
    “还有些人读了两本书就觉得自己才华横溢，但又怀才不遇，没有施展抱负的空间。要是连一个跟人抬杠的机会都没有，很容易会憋出毛病。”
    “你看报纸上那些新闻觉得乱，我也觉得乱，又脏又臭，像个粪坑。可人都有吃喝拉撒的生理需求，你把粪坑填上，难道让他们满大街拉屎撒尿么？”
    啊？
    那以后不是就要叫崔老师？
    按照这个世界的基础游戏规则——认知决定存在理论，这种舆论导向很容易会影响到社会公众的集体潜意识，进一步引发出不可控制的危害性事件。
    王云霄只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冤枉，我是一心为公，您怎么能这么说我？
    要说招惹小寡妇，不是你先招惹的她吗？人家在教会考证干活一個月赚不少钱，你非让人家辞职来上学，崔小瑛都跟我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周校长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看着王云霄说道：“要不你猜一猜，现在这些人在报纸上鼓弄唇舌，挑拨是非，他们背后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视不理，放任自流。
    王云霄不知道周校长是怎么掌握周晴那边情况的，不过既然聊到周晴，他就忍不住问道：“先生，你说最近报纸上的舆论是不是太乱了？”
    “你是说你遇到了另外一个李沐沐，但感觉不是她本人？”
    “谁跟伱聊小寡妇！”
    别啊！别谜语人啊！你直接说答案都有人看不懂呢，还跟我玩猜谜！
    “崔小瑛的学习成绩很好，不用复读初中课程，你去跟她说，让她带着孩子过来，我让她去初一年级代两节课。”
    周校长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地交待，听得王云霄头都大了一圈。
    “是什么？”
    就像他穿越之前看的那些灵异小说，因为屁大点事死了之后就变成鬼了，学习压力太大刷题猝死变成鬼，谈恋爱男友脚踏两条船自己想不开跳楼变成鬼，做整容手术失败脸烂了变成鬼，然后就开始四处流窜害人……鬼要是这么容易变出来的话，世界上就不该有杀人犯。
    “报纸乱不乱关我们什么事？只要学校不乱就行了。”
    嗯，寡妇、修女、再加上老师……这背德感buff越堆越多了。
    政府为什么不严加管束呢？
    说的不好听一点，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属于“军政府”的时代，新政府对于社会的管控力度和态度都非常强硬。更是有包括三大局在内的有关部门，完全有能力引导舆论。
    “还有慕玉明那边，动迁的事情你不要掺和，让他自己去想办法解决。等放暑假的时候正好那边也应该准备动工了，你可以带着你那些小兄弟去赚点零花。”
    听完王云霄的讲述，周校长又问了几个细节上的问题，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
    王云霄看到封面上写着“机密”二字。

 第317章 夜不能寐起来吃宵夜

    第317章夜不能寐起来吃宵夜
    周校长并没有让王云霄看到那份机密文件里面的内容，不过从他凝重的脸色来看，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虽然表面上也很不简单就是了。
    这让王云霄稍稍燃起了一丝希望。
    万一事有转机呢？
    “你确定她今年十四岁，在目前这个时间线上，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生吗？”
    “十四年前的时间点，和两年前的时间点，意义是不一样的。大总统成立新政府的时间节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道标。一般情况下来说，在国内进行时空回溯，不可能回溯到两年之前的旧时代。”
    王云霄点头。
    她亲爹亲妈总不可能在这种事上骗人的……吧？
    “带我一个？”
    然后还没有系统发送福利，让你体验原汁原味的古代生存大冒险。
    啊？
    真能回来啊？
    王云霄大为震惊。
    “这不是你现在能操心的问题。”
    周校长意味深长地说道：“命中注定要死的人，即使侥幸活下来，也未必能逃过下一次死劫。命中注定不该死的人，也不是随便动动手脚就能从历史中彻底抹消的。”
    “时空潮汐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谁都可以随意涂抹。”
    能证明李沐沐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就只有她的父母和她那个小姐妹。
    还得是能玩得起的那种，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乖女。
    然后他翻身起床，穿上衣服离开宿舍。
    王云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等他走到楼下的时候，笔记本上终于出现了新的血色文字——“来见我！”
    “历史线不是那么好改的。”
    但他随即意识到，这事还真说不准。
    实在闲得难受，他爬起来翻开笔记本，准备查一下自己身上还有多少debuff。
    正好晚上睡不着，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王云霄心里完全没谱，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周校长的话，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追随大总统开创这个新时代的人，对于这个时代的种种光怪陆离具有相当权威的解释权。
    李沐沐不是天门本地人。
    王云霄无奈，只能实话实说：“我出去转转，松松筋骨。”
    这是天门本地流氓土话，不是女儿的意思，而是连起来读“呢鱼儿”的音，和京城那边的“大飒蜜”是一个意思，专门指代外面盘靓条顺的陌生美丽女子。
    王云霄不知道自己戒断了啥，反正就是心浮气躁睡不着觉。
    想打架。
    王云霄也很无奈，总不能跟他说是自己的私事，那样他还会继续追问。
    只有他和李沐沐知道这个笔记本能通讯的秘密，那对面是李沐沐本人，还是改变历史线之后的其他人？
    因为自身的屡次锚定失败，即使出现时空回溯，王云霄的记忆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随之改变，好处当然是他完全记得过去都发生过什么，而坏处当然就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新的历史线上都做了啥。
    医生们管这叫做戒断反应。
    别搞得这么渗人行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变成什么妖魔邪祟了呢。
    王云霄瞬间就来了精神。
    强烈的饥饿感让他的大脑始终保持在亢奋的状态当中，无法入睡。
    不过……时空回溯有这样的限制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走出校门，打开笔记本，上面没有新的信息，也就是说，没写地址。
    谁能分清这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事情啊！
    “有小女儿，不方便？”
    冷不丁一抬头，就看到馃子抱着手倚在门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不是肚子饿，而是身体上的饥饿感。
    时间来到五月底。
    馃子很伤心，大哥现在实力蹭蹭上涨，都不愿意带他玩了。
    虽然心里不希望李大小姐出现什么基因突变，但王云霄还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在防空洞里穿戴整齐，左手雷公鞭，右手燕翎刀，腰间塞满掌心雷，手枪压满子弹。
    “不过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多关注一下那家人，说不定哪天他女儿就回来了呢。”
    周校长却不愿意和他多说了。
    由于大宇宙意志的影响，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躲在学校里岁月静好，没有遇到危险，自然也就没有额外收入。
    “什么特么小女儿！”
    每到月底，现实世界就会迎来外层维度的侵蚀，这本应该是警局最繁忙的时间段。
    昨天他差点把馃子的一条胳膊给扭断，馃子也不跟他玩了。
    不能回溯到新政府成立之前？为什么？
    “因为大总统以自身为锚，斩断了整个旧时代。”
    很难用具体的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习惯了每天刷手机，然后突然穿越回古代，手机没有信号且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电量。
    但这样想就有点抬杠了，李沐沐不过就是一個富家大小姐，何德何能享受这种遮蔽天机的顶级待遇？
    好特么烦……
    当大哥的，为了一个女人一句话就半夜跑出去，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让兄弟们知道。
    三天之后你看着彻底黑屏的手机，恨不得把电池掰下来拿牙咬两口。
    我就想知道谁头顶上有血条！
    王云霄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句话：“你在哪里，我怎么救伱？”
    她的父母难道没有就没有被人蒙蔽，失忆，或者修改记忆的可能性吗？
    锚点松动又意味着什么？
    王云霄还是听不明白，反正他自己天天锚定失败，从来没成功过。
    上次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五颜六色的就跟圣诞小彩灯一样，也不知道在哪儿沾的那么多回音侵蚀，他自己完全没感觉，也不传染。
    结果翻开笔记本，就看到页面上两个血红的大字——“救我！”
    “出去吃宵夜。”
    “带你干啥？回去睡觉去！”
    也许是看出了王云霄心中的疑惑，周校长低声解释道：“如果你汇报的这个情况属实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大总统的锚点可能出现了松动。”
    “大哥，干啥去？”
    那你特么让我上哪儿救你去？这玩意又没有远距离的定位功能。
    王云霄想了想，决定去李沐沐家里看看。

 第318章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318章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锚定成功！”
    【你的名字是李沐沐……】
    【主人格恢复理智……】
    李沐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眼前是一具被割喉的少女尸体。
    这充满既视感的画面……
    卧槽不是吧？直接从头开始了？我存档呢？
    李沐沐震大惊，差一点就血压爆表。
    “这里是我们家族的童梦境，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杨幼萱也被炸伤了一只眼睛，脸上沾满了血迹。面对所有人怀疑的目光，她自己都忍不住要怀疑自己了。
    “爆炸只是第一步……”
    “有内鬼！”
    【伱逐渐回想起来，那天晚上经历的大爆炸……】
    李沐沐积攒的红绳在刚刚那场剧烈的爆炸中消耗了大半，感觉自己就像是脱下了一层衣服，在夜风吹拂之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开始回想。
    第一次乘坐“鹊桥”在天空中飞行的经历确实是让人兴奋不已。红灯会一众主力浩浩荡荡杀向敌人老巢，看起来似乎是十拿九稳。
    “然后那些红衣长老通过因果测算找到了敌人老巢的位置，但等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那是一个专门为她们准备的陷阱……”
    回不回家倒无所谓，我留下来能派上什么用场吗？
    李沐沐赶紧去看温斯蒂，发现她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
    “你已经死了。”
    那是死亡的味道。
    空气中弥漫的硝烟气息，也遮掩住了从那道缝隙中传出的异味。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不是错觉。
    听到温斯蒂的声音，李沐沐猛然转过头去，看到温斯蒂只穿着吊带背心和内裤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成分的可疑粉色气泡饮料，翘着二郎腿歪头看着自己。
    她抬起手，发现自己的衣袖上不知何时已经蒙上了一层幽暗的白霜。
    “温斯蒂？”
    “这叫个屁的完整版啊！”
    “先说简单版的。”
    而是李沐沐……
    温斯蒂放下饮料，摊手说道：“你是想要我给你简单的总结一下情况，还是完整的解释一遍？”
    李沐沐不知所措。
    “……然后呢？没了？完整版呢？”
    那特么我是谁？
    至少躺在地上的这位不是温斯蒂。
    “我在。”
    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在开香堂之前甚至都不知道今天要主动进攻此地，敌人怎么可能提前准备好威力这么恐怖的炸弹？
    “不是我……”
    左妍小声给她解释：“咱们现在沾染上了黄泉之水，这是剧毒之物，咱们依靠娘娘的红绳庇佑暂时不会有事，但如果出去的话，普通凡人只要靠近三丈之内就必死无疑！”
    意识到这一点的人，立即将目光投向建议今天晚上主动出击的杨幼萱，对方明显是早有准备，而她的嫌疑毫无疑问是最大的。
    刚刚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心神动摇，根本没有注意到天空中悄无声息出现的那道裂隙。
    无数红绳漫天飞舞。
    在场一共六位红衣长老，再加上李沐沐这个编外成员，自主御敌的红绳在第一时间就编织出了一张厚厚的大网，抵挡住了大半的爆炸威力。
    爆炸过后，红灯会所有红衣长老几乎都完好无损，掌灯罗刹大半轻伤，几乎没有重伤死亡。
    李沐沐虽然听不懂，但是深受震撼，这玩意是用炸弹就能炸开的吗？
    换作旁人，或者说哪怕红灯会今天来的只有一半人马，估计都逃不脱这场爆炸。
    “咱们俩可能都死了。”
    “住手吧，小萱说得对，我们是被算计了。”
    “这……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等她冷静下来之后仔细观察四周，这才意识到与一周目存在着细微的差别。
    李沐沐怒火冲天，不带这么调戏人的！
    “好了，不开玩笑了，在我给你解释之前，你先告诉我，你的记忆恢复了多少？或者说是……停留在什么时候？”
    眼看着石玉兰面带杀气朝自己走来，杨幼萱下意识地连连后退：“妈！我不是内鬼！你看这不是被我说中了吗？他们早就准备好要算计咱们了！”
    然而就在她们落地的那一刻，天崩地裂。
    “这不是普通的炸弹，炸的不只是我们，还有维度之间的屏障。”
    红衣长老表情凝重地注视着半空中越来越大的裂隙：“对面……是幽冥黄泉！”
    红衣长老凝视着手指尖上的冰霜，很快就做出了判断：“算准了我们的顾虑，准备得这么周全，这不是现在能做出来的计划。左妍，把这里的情况通报城隍司。玉兰，你通知特务局……所有人不许离开，在场掌灯罗刹进入血河图休眠。”
    诡异的宁静氛围无声无息地笼罩在心头，从她的内心中泛起一阵阵无聊、空虚、疲倦、压抑的感觉，耳边呢喃的低语，催促着她躺下，闭上眼睛，就此长眠不醒。
    为首的红衣长老抬手止住正要出手擒下杨幼萱的石玉兰，示意她抬头看向天空。
    接引菩萨赐下的红绳神术，本就有抵挡伤害的效果，而在场的红衣长老不止三位。对方在设计这个陷阱的时候，显然没有预料到这個问题。虽然明面上主持香堂的只有三位长老，但还有像左妍师姐一样，躲在一旁吃瓜看戏的闲散游人。
    “那天晚上左妍师姐来找我，带咱们俩去红灯会看热闹……”
    她的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在李沐沐身上：“不好意思，小师妹，虽然你是外人，可也遭受了这池鱼之殃，今天恐怕回不了家了。”
    周围的家具装饰看起来格外眼熟，与佛洛依德家族在赛弗的那栋洋房别墅一模一样。
    “这是双重陷阱，要么炸死我们，要么炸开黄泉。现在我们身上已经沾染了黄泉之水，于我们虽然无碍，但要是带回去的话，恐怕会酿成祸患。”
    “我没事，但这个缝隙怎么办？”
    温斯蒂直指问题核心：“这个缝隙眼看着就要裂开了，到时候你们所谓的那个黄泉之水一旦决堤倾泻出来，那就不是咱们走不走的问题了吧？”

 第319章 总要有人去修修补补

    第319章总要有人去修修补补
    “我们去另一边，把裂隙补上！”
    红衣长老正色说道：“还请小师妹和你的小朋友助我等一臂之力，你们要是留在这边的话，特务局的人赶过来也不好处理。”
    说得好像我们是什么医疗废物有毒垃圾似的……
    李沐沐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她只是有些在意红衣长老口中所说的“不是现在能做出来的计划。”
    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在未来的时代设计好陷阱来坑害过去时代的人，无论你有什么底牌，对于人家来说都是已经发生过的历史。
    乘坐法宝穿越维度屏障几乎没有什么实际体感，但是在离开血河图的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强大压力差点把李沐沐肚子里的晚饭都挤压出来。
    这里是水底，或者说河底。
    李沐沐和温斯蒂属于编外人员，红衣长老把她俩带过来也没安排具体的工作任务，其真实目的到底是想让她俩过来帮忙，还是不想让这俩东西出去祸害别人，那就有待商榷了。
    左妍目瞪口呆：“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李沐沐也不太确定。
    而红灯会掌握的法宝“忘川血河图”，从表面上来看就像是一匹血红色的丝绸，展开来就像是动画片里面哪吒手上的混天绫一样，轻轻一挥，天地变色。
    “啊？”
    温斯蒂抬手指了指上面：“我看她们这工作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也没指望咱们能帮上什么大忙，要不然我们去外面溜达一圈再回来？”
    看这里面的空间，再装个三五百人应该都没啥问题。
    师姐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很厉害的样子，李沐沐觉得应该给她们留下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印象。这样不仅可以维护自己的人设形象，以后遇到麻烦了还可以抱大腿。
    “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整张血河图都是由红绳编织而成，这也是接引菩萨神术体系的独门特色，不过这种红绳更加纤细，还闪烁着银白色的流光，具有极其玄妙的威能。
    “别叫我鹤鹤。”
    所有人都进入血河图之后，红衣长老还不罢休，操纵着血河图将爆炸现场周围的土地和空气都铲走了一层。
    而温斯蒂则另有打算。
    无数的红绳从血河图中飞舞出来，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开去，隐约能够看到那水流之中有庞大的身躯在缓缓移动。
    封神演义里面记录描写过女娲娘娘的山河社稷图，以及老子的太极图，都是像古画卷轴一样，不用的时候卷起来，用的时候铺开到地上，就会自成一番天地。
    “也不知道东方地府的黄泉，和西方地狱里的冥河有什么不同之处。”
    来都来了，李沐沐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干站着，双手叉腰看别人辛辛苦苦干活，而且早干完早回家，所以准备现原形。
    不会真这么恶心吧？这不削能玩？
    看起来确实像是河底，但黄泉究竟长什么样子她也没见过。
    “睡了那么久，也该她起来干活了，更何况我们吃了这么大的一個闷亏，有些人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李沐沐一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来到黄泉，各位红衣师姐们已经显露出神话生物的形态，把血河图作为创可贴，堵住了维度的缝隙，然后开始对周边进行修补。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在会内负责日常事务的掌灯罗刹们，几乎都是凡人之躯，只能抵挡一时的侵袭，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所以必须进入血河图沉睡，以此在最大程度上降低黄泉之水的侵蚀危害。
    就在说话的这个时间里，已经有十几名受伤的罗刹抵抗不住黄泉之水的侵袭，昏昏沉沉倒头就睡，红衣长老脚下血光一闪，所有人都被收拢到血河图当中。
    温斯蒂只是负责出主意，到最后怎么办还是由李沐沐来决定，于是二人显出原形——扛镰刀的斗篷人形态与三头六臂形态，立刻就感觉周围的无形压力减轻了许多。
    这边左妍已经通过秘法发送完消息，看到现场已经没有晚辈，忍不住小声问道：“鹤鹤，咱们都过去的话，家里可就没人了，要不要叫醒珊瑚？”
    这时候跑出去玩肯定要减分的。
    …………
    这是李沐沐今天晚上第二次见到血河图，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十分神奇。
    温斯蒂对于这里的环境不太适应，但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她克服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困难。
    周围都是黑压压的河水，看不到一丝光亮，只有脚下的血河图闪烁着微弱的血红色光芒，勉强照亮了她周围三尺左右的空间。
    红衣女子冷笑道：“珊瑚发起疯来，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应该是吧？”
    接引菩萨，红莲圣母，这两大神名分别对应海外冥府与东方地狱的神职权柄。身为红莲圣母座下弟子，穿梭阴阳两界属于家常便饭，地狱里的黄泉之水对于她们并不能构成威胁。
    国人对待自家孩子的普遍要求都是“有眼力见儿”和“会来事儿”。
    “我们也出去帮忙吧！”
    “这里应该是河底？”
    听说要前往阴间，温斯蒂十分开心，她正在筹划沟通阴阳两界的金融汇兑业务，这次正好可以过去实际考察一番。
    只是在眼前轻轻一扫，李沐沐就不由自主地进入到了忘川血河图当中，放眼望去四周上下全都是血红色的丝线波涛，虽然看起来恐怖，但对于修炼接引菩萨神术体系的本门弟子而言，几乎就是如臂指使，可以随意扩张或者缩小空间。
    那是蚕。
    努力维持着长老威严的红衣女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给珊瑚留个信息，就说我们都死了。”
    李沐沐十分心动，但考虑了一下还是摇头道：“先帮忙，再出去玩。”
    说“现原形”其实不太准确，用“亚空间投影”……呸，这也不是什么好词！实际上就是个人修炼的神秘体系在外层维度的具现化。
    外层维度相对于现实世界来说，更容易受到“主观认知”的影响。如果没有学习过大脑封闭术，自己的内心就会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所以才容易遭受污染。

 第320章 你是不是在怀疑我呢

    第320章你是不是在怀疑我呢
    人的主观认知在外层维度会被无限放大。
    就像是玩一款电子游戏，现实世界就相当于游戏厂商发行的正版软件，已经给你定好了所有的游戏规则，哪怕是号称自由的开放世界，实际上也限定死了游戏的底层规则。
    但游戏可以玩盗版，可以添加MOD，可以开风灵月影。
    玩家有很多种选择，可以用自己最喜欢的方式去玩游戏。
    你自己在家关起门来怎么玩都行，没人管你。
    但你非要拿着自己修改出来的一刀99999伤害的截图，发到网上去贴脸嘲讽正版玩家，那就算被人网暴也纯属咎由自取。
    【你意识到了两种可能性。】
    【第二，温斯蒂说的是实话，但时间对不上。就在她将你拖入童梦境的这个过程中，你制造出了一具尸体。】
    要不要出去看看？感觉这水好脏的样子，沾上真没关系吗？
    李沐沐有些不太确定，但看着师姐们都在努力工作，自己也不好意思在这里无所事事，咬了咬牙召唤出红绳包裹住自己和温斯蒂，一脚踩了出去。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血河图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是漆黑的河底淤泥，看不到什么明显的裂隙。
    所以说这个妮雅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从神名到神职再到神眷，看起来就没有一点正经的样子。
    温斯蒂摊手：“我只把你的灵魂抢回来了，咱俩的肉身还泡在黄泉里面，估计都已经腌入味了吧。”
    “不就是你咯！”
    温斯蒂给她补上了后来的记忆。
    李沐沐一看大事不妙，赶紧往回跑。
    而她手中的镰刀也不是纯粹的镰刀，李沐沐注意到镰刀的刀刃部分层层叠叠，里面不知道隐藏了什么机关，表面上看平平无奇，但你要是仔细去看的话，心中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出莫名的恐惧。
    “是的呢……”
    这还是李沐沐第一次近距离清晰地观察到温斯蒂的神话生物形态，看起来就跟西方神话里的死神一模一样，披个黑斗篷，扛着一把大镰刀。
    “我把你拽过来的时候，你手上就拖着这具尸体，看起来是被你刚刚干掉的，血都还没干呢。”
    “……”
    “温斯蒂……”
    她家的信徒大多在银行工作，主要负责推广信用卡，以及推销基金和理财产品。
    在她的记忆当中，温斯蒂可没有这么威风霸气的形象，否则当初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就不会被自己轻松夺刀反杀了。
    温斯蒂沉默片刻，忍不住吐槽道：“我跟你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要死要死要死！
    【第一，温斯蒂在骗你，她没说实话。她说你们的肉身留在黄泉，但眼前就有一具尸体。】
    “嗯？”
    历史已经被修改得妈都不认识了。
    “听起来是很糟糕的神啊。”
    她和温斯蒂瞬间就被看似平缓的水流冲飞出不知道多远。
    恍惚之中，她似乎听到左妍师姐的怒吼，看到巨大的节肢探出河面，与天空中飞舞的光团碰撞在一起。
    “主要目标是我们，而不是伱的师姐们。咱俩都被当场干掉了，不过临死之前，我拖着你的灵魂逃回了童梦境。”
    “对呀！”
    这些信息还是温斯蒂说的，李沐沐对于这个所谓的新神七大王座毫无了解。
    但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把金色的剪刀。
    李沐沐抬起手腕，用手术刀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划了一下。
    那兜帽下根本没有面孔，只有纠结在一起缓缓蠕动的粘稠触手。
    李沐沐捂住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什么时候给你的？”
    “内裤脏了跟有没有灰尘没关系，是你自己的原因。”
    好吧，年轻时犯的错太多，想不起来也是很正常的。
    在她穿越之前也没听说过这种东西，那個时代的联邦政府国内正统反派叫做万魔殿，也就是这条世界线上的黄石王座。还有不少基因变异的变种人，高举着彩虹色旗帜四处流窜，搞出不少大事件。
    李沐沐抱头尖叫，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不过她随即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看向自己面前的尸体。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这是妮雅拉赐予我的神眷，我其实不太喜欢。”
    温斯蒂继续沉默。
    “她是谁？”
    李沐沐不知道这是实体，还是自己的幻觉，她看到那剪刀在自己面前闪过一道流光，紧接着自己与血河图的联系便被轻而易举地剪断！
    “有天使进入地狱，对我们发动了偷袭。”
    “没办法。”
    “登船之前的那天晚上，祂在梦中召唤我。”
    这就是外层维度和现实世界的区别。
    “不——！”
    “不行，我有点迷糊，你先别说话。”
    有洁白的羽毛从天空中缓缓落下。
    “好吧，重点是咱们死了，为什么天使会偷袭咱俩？你有什么头绪吗？”
    落脚之处根本没有实地，在踏出血河图的那一刻，她就失去身体平衡，直接跌落到了漆黑的淤泥当中。
    “那我又是谁？不是……我是想问，她从哪儿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
    联邦政府国内除了传统的封建教派之外，还有很大一批人信仰所谓的新神，其中信用之神妮雅拉就是新神系的七大王座之一。
    不是对死亡的恐惧。
    李沐沐叹气：“咱们以前在赛弗和天堂阵营结过什么梁子？”
    更接近于人还没死但贷款已经还不上的绝望感。
    呼啦——
    “我不想去，但被祂拽过去暴揍了一顿。”
    没有血。
    极度的寒冷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冻僵了她的手脚，连带着精神层面都开始凝固。
    “召唤你你就去啊？”
    温斯蒂的声音从兜帽里传出，听起来低沉而又沙哑。
    幸好她出于谨慎，手中的红绳还连接着血河图没有放开，要不然连跑都跑不动，当场就要被冻成一坨冰块。
    “你是想问怎么复活？”
    温斯蒂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地方，但也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是真的好用。而且在这里没有灰尘，无论衣服还是家具都不会脏，不需要洗。”
    “神话生物形态”在现实世界会遭到客观物理法则的压制，但是在外层维度却反过来会得到极大的强化，就像是深海鱼一样，反正也没人看见，想长成什么样都行。
    她反手又给尸体开了个膛，肠子噗嗤一下就涌了出来。
    温斯蒂坐起身来，歪头看向李沐沐，轻声问道：“你在怀疑我吗？”

 第321章 如何记住不存在的人

    第321章如何记住不存在的人
    信用之神妮雅拉，掌握信用的权柄，信用是能够交换一切的货币，同时也具有潜在的毁灭倾向。
    瑶琴曾经警告过李沐沐，对于温斯蒂的信任哪怕只是出现轻微的裂痕，也会出现极其可怕的后果。
    断贷就会被列入失信名单（并不是）
    李沐沐当时对此并不在意，一方面作为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死党，穿越自带的神队友，如果连温斯蒂都不值得信任的话，那就没有谁更值得信任了。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信任是相互的。
    面对温斯蒂的质疑，她当场就打出反击：“你是在怀疑我怀疑你？”
    给温斯蒂问愣住了。
    温斯蒂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毫无生气。
    “好吧，先不说这个，我们先想办法返回现实世界！咱们又不是没有靠山的人，你去找妮雅拉，我去找接引菩萨，看看谁有办法。”
    对于信奉万物皆虚弦理论的女巫来说，女儿有或者没有确实不那么重要。
    巨大的生物节肢从水下冲出，瞬间贯穿了少女看似娇弱的身躯。
    妮雅拉，奈亚拉，奈亚拉托提普……
    “我都失忆了，你为什么不能失忆？”
    前因后果我了解过了，但是现在怎么办呢？
    李沐沐恨得牙根痒痒。
    如果是求神拜佛毫无卵用的世界也就罢了。
    温斯蒂伸出三根手指。
    那少女和她生有一模一样的面孔。
    你喜欢长鸡翅膀你就长呗，为啥要背刺我？还要把我整个人的存在痕迹都抹掉？
    这谁能想到……
    人类文明的进步阶梯
    三双眼眸同时睁开，看到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画面。
    李沐沐这边虽然身上没有红绳，也没有血液，但还有一具新鲜的尸体，反正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应该也不会有反对意见。
    “赐汝三根救命毫毛，可抵时空灾劫。”
    层层叠叠的迷雾与血红色丝幕在童梦境迷幻奇诡的天空中同时扩散开来。
    羽毛漫天飞舞，白银色的流光一闪而逝。
    高天之上的第二王座
    时空潮汐这玩意太恶心了，你都不知道你在未来会因为什么理由得罪什么人，然后她穿越回来二话不说给你噶了，这找谁说理去？
    清醒过来的李沐沐捂住胸口，气到脑门上青筋暴起。
    八目……不对，是六目……
    她看到未来，一个新的生命降生在这個家庭当中，她从一出生就受到万千宠爱，天使降临到她面前，亲手为她戴上桂冠。
    喉咙部位的鲜血已经干涸，她索性切开胸膛，把心脏掏出来，戳破之后蘸着鲜血在地上书写。
    “第二种方法是装神弄鬼，接受供奉收集信仰，只要信仰之力达到一定程度，你就可以通过信徒祈祷或者献祭的方式回到现实世界。”
    李沐沐盯着温斯蒂质问道：“你说你拖着我的灵魂躲进童梦境，现在这里多了一具尸体，谁都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就没想过你也有失忆的可能性吗？”
    “这就是禁忌知识的核心关键了——建立稳定的锚点有三种方法。”
    她看到现在，李雅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与慕玉明亲密地拥抱在一起，旁边的照片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影像，李沐沐已经不复存在。
    似乎是察觉到了目光的窥探，李雅转过头来，对着自己作出一个调皮的鬼脸。
    狗娘养的李铃铃！
    没错我就是一骂骂俩！
    看到这画面，李沐沐心中瞬间升起一阵明悟。
    简直离天下之大谱！
    我被我妹从未来给背刺了！
    你是真的狗啊！
    温斯蒂的一双眼睛变成了两枚铜钱大小的黑色圆形纽扣。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李沐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请神。
    小孩子打架，打不过找老师找爸妈，这种行为确实不太体面。
    头顶上微微一痛，感觉就像是被针炸了三下，等她伸手去摸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李沐沐并没有问温斯蒂眼睛疼不疼这种屁话，她还嫌自己脑袋和眼睛多呢。
    温斯蒂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李沐沐耳边隐约听到了欢愉中略带戏谑的笑声，不过很快就悄然远去，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高天之上落下的慈悲目光吸引了过去。
    我人都已经死了，还怎么救命啊？
    而在另外一边，温斯蒂也结束了祈祷，转过头来与李沐沐四目相对。
    温斯蒂略作迟疑，也觉得李沐沐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两人各自开始祈祷。
    信用体系是混沌终兆
    “第一种方法是要有肉身躯壳，让大家以为你还活着，但我们的肉身还留在黄泉，而且你的问题也不只是肉身的问题，妮雅拉告诉我，你的存在痕迹都被人抹去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李沐沐泪流满面，娘娘你当我是猴儿呢？
    虽然娘娘声音很好听，弟子感激涕零，可是这玩意儿能解决现在的问题吗？
    从她降生的那一刻，便在时间长河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但在这里，至少以前每一次向接引菩萨祈祷都会获得回应。
    “在每个月的月隐之时，也就是明国农历月的月底和初一，我们能从童梦境前往现实世界。但如果不能在现实世界建立稳定的锚点，等到天亮之后我们还会被驱逐回来。”
    她看到过去，头顶着银白色光环，背后生有洁白双翼的少女站在黄泉之上，抬起剪刀，剪断了她与血河图的连接。
    “我献祭了一双眼睛，向妮雅拉换取到了禁忌的知识。”
    信用体系是秩序原典
    “第三种方法比较有技术含量，我们需要在现实世界打造一个容器，承载我们的灵魂。虽然依旧不能在阳光下行走，但至少可以长期停留在现实世界。”
    但现在不是小孩子打架的问题，我们都被坑成这样了，再不找家长的话，伱还真以为我家里没大人么？
    恍惚之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温柔的声音。
    ——三千世界摩诃揭谛往生接引菩萨！
    温斯蒂在另一边的动作更加迅捷，伸出舌头用手指在上面画出一个逆位十字，牙齿咬住舌根发出古怪而又嘶哑的音阶。
    黄莺在歌唱，喜鹊为之舞蹈。
    “即使没有肉身，我们也可以返回现实世界。”
    “怎么建立稳定的锚点？”
    你可真是我亲妈啊！
    嗯……嗯？
    “我倒是没那么麻烦，我的锚点在你身上，只要你能回去，我就能回去，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你。”
    温斯蒂认真地说道：“一个不存在的人，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人，是无法在现实世界建立锚点的。就像是梦，无论你在梦中遇见多么完美的情人，一觉醒来，一忘皆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第322章 做人终究是有极限的

    第322章做人终究是有极限的
    想要留下痕迹的方法，其实不用温斯蒂继续往下说，李沐沐也能猜得出来。
    这年月谁还没看过几本网络小说啊你说是不是。
    无外乎就是——杀人！
    杀人，或者说制造恐怖事件，这是最简单直白的方法，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给社会公众留下深刻的认知。
    过去网络小说里面那些灵异怪谈都是这个套路。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人们将其称作为妖魔邪祟。
    温斯蒂所说的三个方法，其实本质上都是一回事。
    最后剩下的以太物质在地摊上留下了深深的腐蚀痕迹，李沐沐仔细看去，发现那居然是一句话。
    “造物主的创世基底，天使的本源，可以衍生万物的原始粒子！”
    “好吧，本来我还想做几个实验。”
    李沐沐对于这个词有些印象，不过大半是来自于穿越之前的游戏记忆，对于这个名词在这个世界的概念定义反而不是很清晰。
    “你不早说。”
    “你在讲什么鬼话？”
    寻找锚点，这是个很玄学的事情，按照温斯蒂的说法，要用心去感受，如果感受不到，要么是你太迟钝，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合适的目标。
    “等等，不能以咱们的肉身，或者血河图作为锚点吗？”
    噫！我中了！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条破烂不堪但却有点眼熟的道路。
    在月隐之时进入现实世界寻找锚点，留下自己存在过的证明。
    “天使又不会一直守尸，我们回去找自己的肉身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纠结能不能从这里回现实世界呢？”
    李沐沐性子急，一脚踩了出去。
    “我师姐那样的都能在城隍司上班……等一下，城隍司？”
    “直接去特务局求助会不会更方便快捷一些呢？”
    李铃铃那个倒霉孩子，究竟是怎么跟天堂阵营混到一起去的？
    耶稣都迟到了七百多年，你跟他们混有什么前途？还不如去黄石王座打工呢。
    “总而言之就是好东西，有价无市根本搞不到的。”
    “黄泉就在阴间啊，阴间就是地狱，地狱就是阴间，就是咱们来的地方！”
    玄学之中又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科学规律。
    李沐沐咬牙切齿：“我不知道她跟我有什么仇什么怨，但我沦落到这個地步，全都是被她给坑的。现在就算看到她的尸体，我也不能确定她真的死了。”
    就像是做梦一样，你根本无法预料今天晚上睡觉会做什么梦。
    受到赤果果的贴脸嘲讽之后，李沐沐是一刻都不想多等了。
    温斯蒂左右看看，实在没有什么合适的容器，只能把摆在桌上的古董花瓶拿过来，用玻璃杯一点点舀进去。
    “反正我是只能锚定你，你如果有其他的办法，也可以试试。”
    “不过我要提醒你……”
    眼前一黑，再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眼前只剩下一片苍茫的荒土大地。
    “试试看呗！”
    “——你的人生就到此为止吧，我亲爱的长姊。”
    回到童梦境，李沐沐站在裂隙前睁开三双眼睛，用尽全力看向裂隙。
    李沐沐越想越激动。
    李沐沐心说我只学过弦理论，对于女巫的其他科目一无所知，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神秘知识。
    尸体溶解出来的以太物质非常少，差不多也就只有四五升的样子，把花瓶装得满满当当。
    “以太是啥？”
    温斯蒂满脸狐疑：“我觉得你一开始说得有道理，我可能也有一段失忆的时期，现在咱们都不知道那边过了多久，具体是什么情况，而且这里还有一具尸体……”
    “……提醒你，我们在阴间也没有锚点，落到哪里都不一定。”
    “你确定？”
    “提醒什么？”
    温斯蒂皱眉道：“我没去过阴间，怎么带你去？”
    但如果晚上不吃饭，早上被饿醒之前多半都会做一个眼前摆满美食佳肴，但自己光看着不吃的噩梦。
    温斯蒂无奈摊手：“假如果东方阴间的地理面积和阳间一样大的话，以咱们俩人的步行速度，就这样走一年都未必能找到什么东西。”
    温斯蒂依依不舍地盛满一试管以太物质放进腰包里面，抬手轻轻一挥，在李沐沐眼前拉开一条缝隙。
    李沐沐脑子里一道闪光划过：“我们不用去现实世界，直接去阴间找城隍司报到不就行了吗？”
    “先回去……”
    “万一人家没认出你，或者已经不把你当人了，把你打死怎么办？”
    在温斯蒂的世界观里，或者说在西洋人的世界观里，政府机构一般都是可有可无，或者干脆帮倒忙的存在。他们基本上理解不了明国人对于政府的无条件信任。
    所以说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伱妹？你什么时候有的妹妹？”
    “我不到啊！”
    李沐沐根本没有棋诏的天赋，把六只眼睛都看得流眼泪了也没看出什么，索性直接请神上身。
    我要把这孽畜的屁股打成八瓣！
    “准备好了吗？我们走！”
    不过说到天使，这就让她想起自己看到的未来画面。
    四面八方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看不到任何明显的标识物。
    她话音未落，脚下的尸体突然溶解开来，化作一滩如同水银般的流体物质。
    “大约在九个月之后？”
    温斯蒂一脸无语地看着李沐沐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谢特！这是以太！”
    恼火！
    “你就那么相信他们？”
    “这是我妹！”
    但问题是……
    “接引娘娘保佑！让我一发出金！”
    温斯蒂面色古怪地看向李沐沐：“你没学过这个？我以为你知道呢，你那些师姐们使用的‘血河图’，里面就掺杂了以太物质，所以才能无限延展。”
    “怪我咯？谁让你不听完我说话就急匆匆地跑过来。”
    脚下传来熟悉的失重感，李沐沐不惊反喜。
    温斯蒂眼睛一亮，以李沐沐从未见过的敏捷速度从沙发上蹦起来，抓住饮料杯，把饮料随手倒掉，扑到地上开始收集这些水银流体。
    “锚定成功！”
    【你是千年王朝的皇家血脉，百岁公最宠爱的小女儿平安公主……】

 第323章 她真的不会出卖我吗

    第323章她真的不会出卖我吗
    好消息，我们找到锚点了。
    坏消息，不是什么正经锚点。
    李沐沐看着村口大石头上用泥巴糊的人像，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这一次穿越维度，她凭借着冥冥之中的指引——如果真有这种东西的话，来到了曾经进入过的千年王朝世界。
    这里是孙家镇，她曾经留下过“朱红寿衣”名号的地方。
    孙家镇的镇民为了纪念她，为她制作了一尊雕像，就是眼前这个除了长得像个人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泥像，供奉了一些泥土。
    在火光的照耀下，其他镇民也逐渐恢复灵智，清醒过来，看到李沐沐都是激动万分，奔走相告。
    “我也没说不好……”
    “其实我觉得这里不错啊，距离现实世界已经很近了，只需要等到月底，我们就能从这里前往现实世界。”
    李沐沐转过头去，看向聚集过来的镇民。
    熟悉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原来是孙巧儿。
    除了泥土之外，他们这里也没有其他特产。
    王座骑士的领地，是要自己去开发的，所以也叫开拓领地。
    镇上的火盆里，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点点余烬在苟延残喘，镇民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灵智，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僵硬、麻木、沉寂。
    温斯蒂热心建议道：“不管你妹是出于什么理由要搞你，未来时代的她对于你的了解，肯定远超出你现在对自己的了解。我觉得你这个时候有必要多留几张底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至于孙家镇这里，只有死人而已。
    也不知道这里距离黄泉有多远，之前她询问孙家镇的族老们，他们是一问三不知，除了皇城之外，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了解。
    李沐沐很难不赞同，在奥林匹斯号上和王座骑士对线之后，她专门从李雅的藏书里面寻找过有关于王座骑士的资料。
    如果让你选择在太平间还是在厕所过夜，那你选厕所也情有可原。
    温斯蒂收起试管，走回来在李沐沐耳边小声说道。
    温斯蒂环顾四周，做出了肯定的评价：“不管怎么说，至少比王座骑士的领地要好一点，地狱的碎片可比这地方危险多了。”
    “你想干什么？”
    看似微弱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周围三五里之内的黑暗，甚至让李沐沐看清了她摆在镇外道路上的白骨京观。
    “你是想让我以朱红寿衣的身份在这里装神弄鬼，建立信仰？”
    如果是让你选择在乱坟岗和化粪池里过夜，你还选化粪池的话，那只能说明你口味独特。
    以地狱恶魔的本性，但凡那块地方有一星半点的好处，都轮不到你去开拓，早就被其他领主瓜分殆尽了。
    地狱本来就不是什么太平地方，就算是名义上的地狱之主撒旦，也从未完全统一过地狱。在黄石王座之下，还有七大魔王，七大君主各自割据一方，再次一级的什么七十二魔神，各种地狱领主更是不计其数。
    千年王朝是在阴间吗？这个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我在想，你要不要干脆就在这里建立一个稳定的锚点？”
    “我有个想法。”
    “喂！”
    李沐沐正想说你不要瞎胡闹，就看到火盆里的火焰蹭地一下窜起来三丈多高。
    不过她随即意识到，月圆之夜，皇城里的灯火会吸引大荒游民从四面八方聚拢过去。现在还没到月圆之夜，这里就点亮火光，会不会引来周围游民的觊觎？
    这些玩意可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的，她那天晚上拼杀了整整一夜，卵用都没有。别说筑京观，你就算摆出一个齐天大圣的造型人家都不会在乎。
    他们本来就是死人。
    李沐沐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其实最希望的还是能回到师姐们身边，找回自己的肉身。
    区区活死人而已，并不比南方的蟑螂更可怕。
    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问问那個弥勒，如果他还敢来的话。
    之前她还有些好奇，根据自己上一次来得到的情报，这些大荒游民会在月圆之夜进攻皇城，抢夺灯火。那么等到月圆之夜过后，他们又该怎样生活呢？
    现在她终于看到了。
    “别忘了你爸也会进入这个维度，到时候我们可以找机会潜入皇城，让你们父女重新相认啊！”
    可想而知都是什么样的穷山恶水。
    “寿衣娘娘回来啦！”
    她总有想法，但如果李沐沐不出力的话，她也就是想想，什么都懒得做。
    “这就是你的开拓领地？”
    按理说这种秘密我一般不会跟她讲的吧？
    李沐沐转头看向温斯蒂，到目前为止，能够与她毫无保留分享秘密的也就只有温斯蒂，只要她不叛变，自己就不用担心被人背刺。
    也许是脑子里还残留着有关于李沐沐的记忆，他们并没有直接对李沐沐发动攻击，但也没有其他任何反应，就这样慢慢聚拢过来，呆滞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搞得李沐沐很不好意思，我啥都没做，伱们就这么热情，让我有点不适应。
    刚才她拉着自己娘亲的手，躲在人群里毫无反应，火光点亮之后，她一下子就恢复了生气，蹦蹦跳跳地来到李沐沐面前。
    似乎有点道理……
    “千年王朝的平安公主？在我上一次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根本没留下多少记忆。”
    “寿衣娘娘！”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但有的时候想法太过于天马行空，李沐沐也招架不住。
    即使李沐沐不存在了，还可以用朱红寿衣或者平安公主的马甲继续行动，唯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李铃铃会不会知晓这些秘密，然后从时间线上追杀过来。
    很多人只看到王座骑士光鲜亮丽的一面，比方说像那位船长一样……但他们不知道王座骑士背后有多少辛酸。
    不管怎么说，又多了一个落脚之地，这是好事。
    温斯蒂走到火盆前，仔细观察了一下盆中尚未燃尽的余火，仔细思考了半晌之后，拿出装满以太物质的试管，朝着火盆里试探性地倾倒了一点。
    “寿衣娘娘回来啦！”
    而她信仰的妮雅拉又是一位最注重信用的神祗，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己的信徒先背叛约定……的吧？
    这么不正经的神，很难想象她会一本正经地遵守信用。
    即便是以李沐沐对温斯蒂无条件的信任，在这个时候内心中也忍不住产生出一丝轻微的裂隙。
    她不会出卖我吧？

 第324章 人骨蜡烛，以太灵火

    第324章人骨蜡烛，以太灵火
    孙家镇上的火光，自然而然地吸引到了四面八方所有的行尸走肉。
    它们遵循着内心中的本能，朝着点燃火光的方向聚拢而来。
    这一次，李沐沐并没有采取清剿和震慑的策略。
    事实证明这些东西你杀也杀不干净，吓也吓不倒。
    温斯蒂给她提供了新的策略，那就是分享。
    一支浑身沾满泥泞的行尸队伍缓缓爬上山坡，队伍的首领是一名身形魁梧的巨人，双手还缠绕着沉重的铁链。
    欢乐的气氛在所有的部落蔓延开来，首领们挑选出自认为最肥美的肉食敬献给赐予他们这一切的寿衣娘娘。
    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的大脑正在一点点恢复清醒，不过这火光也在灼烧着他的灵魂，让他感受到铭心刻骨的痛苦。
    “你想要吗？”
    以太物质作为造物主的创世基底，源初粒子，据说可以变化成现实世界的一切物质，但前提是你得会用。
    然后就被暴怒的游民们给拖下马打死了。
    他刚刚绕过挡路的岩石，就看到了明亮的灯火，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完完全全的暴殄天物。
    虽然她认出来这是以太，但也玩不出什么精妙的花活。
    “天地银行？”
    李沐沐端着人骨蜡烛来到他面前，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从李沐沐手中拿过蜡烛，他强忍住火光近距离灼烧的剧痛，转过身去，向着跟随自己一起前来的族人们高高举起手中的火光，口中发出一声欣喜若狂的长啸。
    “给……我……”
    但这個时候就不能考虑价值的问题了，而是有没有用，能不能派上用场的问题。
    于是温斯蒂得到了大量的免费劳动力，得以实现她蓄谋已久的计划。
    痛并快乐着。
    李沐沐十分好奇。
    面对李沐沐手中的人骨蜡烛，叛军首领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但他并不愿意被李沐沐招纳，也不满足于这一支蜡烛带来的火光。
    “好名字，但是在你们这边不会触犯什么忌讳吗？”
    “大栓？很朴实无华的名字啊，我把这只蜡烛送给你，你愿意留下来做我的守门人吗？”
    用以太物质制作出来的这种人骨蜡烛，不说能烧到天荒地老吧，反正烧个十年八年是绝对没什么问题的。
    巨人下意识地伸出手，嘴里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
    那是一只人骨蜡烛，在大腿骨里塞入浸泡过以太物质的头发搓成的灯芯，在红衣少女手心中安静的燃烧。
    温斯蒂摇头道：“我不是跟伱说过么，我要开银行。”
    他们变得更强壮，更聪明，更像是活着的人。
    虽然还要忍饥挨饿，可这鬼地方本身也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饿又饿不死，那也就无所谓了。
    这期间还有一支游荡的叛军出现在西泉山脚下，和普通的行尸走肉相比起来，他们似乎还保留了一部分的灵智，或者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吃饱肚子的游民们变得更加忠诚，头脑也更加灵活。随着他们逐渐适应火光带来的灼烧刺痛感，也就慢慢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巨人迟钝地点点头，艰难地开口道：“栓……大栓……”
    巨人弯下腰来，颤抖着伸出双手：“给我……”
    最多就是像现在这样，将其转变为可燃烧物。
    一夜过去……或者是两夜，在这个鬼地方并没有精确的时间度量。李沐沐奔走在西泉山中，前前后后赠送出七支人骨蜡烛，招揽了七个人口规模完全不亚于孙家镇的游民部落。
    所有人都知道电脑程序是以0和1组成的二进制代码作为基础的，但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靠着二进制代码敲打出一个完整的程序软件呢？
    以温斯蒂家传的女巫知识——她自己是没兴趣去学的，只有要用到的时候才去查资料，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躺平摆烂流派。
    怎么说呢，这确实是属于新时代的产物。
    要不然眼睛一闭一睁，人死了钱没花完，那得多憋屈啊。
    有了尸体，无论是人的尸体还是马的尸体，也就有了食物，饥饿的游民们终于吃上了一顿大餐。
    加上孙家镇在内，整整八个部落的劳动力在她的指挥下，开始平整土地，搬运石块，建造房屋。
    这和拿钱点烟没有任何区别，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现金，得是那种后面挂许多个0的不记名国债券，卷起来塞进炉灶底下烧两分钟，然后再拿出来点烟。
    “好处谈不上……但你不觉得，说服一个将死之人把没花完的钱存到阴间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么？”
    “不觉得。”
    这是活着的感觉。
    谢谢，不用！
    李沐沐敬谢不敏，她还没落魄到跟死人抢死人肉吃的地步。
    这次甚至都不用李沐沐亲自动手，她所招纳的每一个部落里面，都有像大栓这样的部落首领，他们的实力比叛军首领差不了太多，七个人一拥而上，那叛军首领毫无反抗之力，连人带马都被撕成了碎片。
    “你帮妮雅拉做成这件事，她能给你多少好处？”
    虽然国内自古就有给死人烧纸钱的传统习俗，但李沐沐可以确定，至少在西游记播出之前，市面上绝对没有流行过大面额的天地银行纸币。
    他全都想要。
    “你要是只做阴间转账业务的话，叫这个名字肯定没有问题。”
    “你打算建一座教堂吗？”
    在李沐沐的印象中，温斯蒂并不是这么勤快的人。
    “我……愿意……”
    这些游民部落被安置在孙家镇的外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保护网。
    游民们要求得其实一点都不多，只要有火光可以唤醒灵智，其他的一切困难他们都可以忍受。
    安不安全，卫不卫生这都不是问题，反正你不吃也饿不死，吃了也毒不死，所以无所谓了。
    这是独属于温斯蒂的死亡美学怪癖，她从小的最大乐趣就是欣赏人在死亡线上来回横跳的艺术。
    这种艺术李沐沐欣赏不来。
    就算你转账过来有什么用呢？这地方狗屁都没有，你能花钱买到什么？

 第325章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第325章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没有物质基础的支撑，纸币擦屁股都嫌硬。
    这种扫兴的话她并没有对温斯蒂讲，这家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兴趣爱好，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李沐沐可不想她的积极性。
    虽然这里没有水泥砖头，但几千年前建造上古神殿的那些原始人也没有水泥砖头。只要有明确的计划，这些都不叫事。
    在游民们任劳任怨的努力下，一座看起来简陋不堪，但相对而言又十分宏伟的建筑在孙家镇后山拔地而起。
    就在建筑落成的那一刻，李沐沐感受到了现实世界的存在。
    月隐之时到来了。
    “我想吃炒肝……”
    个屁啊！
    猛一抬头看到前面那栋十几层高的摩天大厦，以及周围破破烂烂像是打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残垣断壁当中裸露出来的螺纹钢筋，李沐沐血压飙升。
    有街道，有建筑，是现实世界没错……
    只有李沐沐和温斯蒂，看到了天空中出现的大空洞。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生者的气息，让亡者心绪不宁。
    当月光隐没，星光璀璨，黑夜笼罩大地，无数个维度在梦中交织。
    “要回去吗？”
    她还没来得及蹲好，一声巨响就在耳边炸开。
    呸！你看我这出息……这次要能回去的话，怎么也得点個火锅大吃一顿。
    “闭嘴，看你头顶上！”
    天门哪有那么高层的建筑？而且这地方看着也不像是我穿越的那个时代啊！
    狗屁的现实世界！
    温斯蒂？温斯蒂人呢？
    她下意识地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抱在怀里的洋娃娃人偶，脸上缝着两个大大的黑纽扣眼睛，看起来十分甚至有九分的眼熟。
    距离不是关键，关键是你能否察觉到它的存在。
    根据特务局提供的情报信息来看，每一只妖魔邪祟都可以被视作为行动移动的强污染源，哪怕只是多看它们一眼，都会被禁忌的知识污染。
    李沐沐心说这里有什么好的，咱回到现实世界去吃热气腾腾的打卤面不香么？
    李沐沐还在茫然地四下张望，就听到远方雷声滚滚。
    她本人这副诡异的行头，在这些妖魔鬼怪中间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就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地动山摇！
    “温斯蒂！温斯蒂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温斯蒂转头问李沐沐。
    似乎只过了几秒钟，也许是几个小时。
    游民们也察觉到了这个时刻的到来，但他们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形的力量笼罩在整个世界上，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感受到疲惫和困倦，慢慢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不对，不是打雷！这特么是炮！
    瞬间反应过来的李沐沐赶紧躲到墙角，顺手将大野猪的尸体拉到自己身边。
    等一下，我在做什么？
    这可是生的！
    遭了，我被这群乱七八糟的玩意给影响了！
    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百鬼夜行地狱绘卷。
    李沐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怪物，看得眼睛都花了，结果一个都没认出来。
    从大野猪的脑壳里捞出新鲜粉嫩的脑子，下意识地就要塞进嘴里，李沐沐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大荒游民供奉祭拜的邪神，名为朱红寿衣……】
    噗通一声，李沐沐双脚站稳地面。
    那是一条隧道，是外层维度与现实世界交汇产生的通道。
    人偶娃娃里面发出温斯蒂的声音。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艹！不对劲！
    李沐沐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熟悉的血红色寿字暗纹袄裙，站在完全陌生的街道之上。
    长着一口锋利獠牙的野猪遭受重创连连惨叫，但这种痛苦反而激发了它的凶性，掉转过头来张开大嘴就要啃咬李沐沐的手指。
    而现在，此时此地，这里的妖魔邪祟简直不计其数，就像是一口五颜六色的大染缸，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扔进来都别想保持清白之身。
    感受到冥冥当中的指引，李沐沐闭上眼睛，拉住温斯蒂的手，缓缓走向大空洞之中。
    这持续了足足三分钟的炮火覆盖打击，几乎将刚刚从天而降的那些妖魔邪祟消灭殆尽。但也不乏像李沐沐这样拥有灵智，或者本身实力足够强悍的存在，依旧能够幸存下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头混杂着其他妖魔尸体与建筑废墟，足有六七层楼高的巨兽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身来，朝着远方发出愤怒的咆哮。
    “锚定成功！”
    “吃什么炒肝，红油火锅煮脑花它不香吗？”
    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李沐沐差点被朝着自己横冲直撞过来的大野猪给撞飞，下意识地抬手一抓，锋利的指甲毫无阻滞地划破野猪坚韧的表皮，在它那庞大的身躯上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连内脏都漏了出来。
    差不多过了将近三分钟，炮火才终于平息下来，李沐沐哆哆嗦嗦地从野猪尸体下面爬出来，就看到距离自己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一个偌大的弹坑还在散发着硝烟。
    李沐沐抱着头躲在大野猪的尸体下，感受着地面传来一阵又一阵颤动。
    这些妖魔鬼怪彼此之间似乎也不是什么团队合作关系，在落地之后不久，便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怪物冲去，双方立即爆发战斗，展开血腥的厮杀。一时间啃咬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下一刻，无穷无尽的炮火将这片街区全部覆盖。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野猪上千斤重的尸体被炸得血肉模糊，半扇肉消失无踪，只剩下烟熏火燎的肉香。
    它看似远在天边，却又近在咫尺。
    李沐沐豁然抬头望去。
    天空中没有太阳，只有灰蒙蒙的雾气，以及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的妖魔鬼怪！
    四条腿的，八条腿的，长翅膀的，毛茸茸的，像人的和不像人的……
    李沐沐双指并拢，出手迅捷如风，当场插爆了它一只眼睛，紧接着抓住眼眶用力一抠，将它的整个头盖骨都掀飞开来。
    下一刻，一尊体型完全不在它之下的青铜巨像从滚滚硝烟中悄然现身，那巨大的金属身躯呈现出与之毫不相趁的轻盈与灵活，双手紧握着足有青龙偃月刀当头劈下。
    一轮灿烂的月华在怪兽的身体上爆裂开来，它那庞大臃肿的身躯当场被一分为二。

 第326章 你这样玩就没意思了

    第326章你这样玩就没意思了
    “自己人！”
    “我投降！”
    “别特么打了！”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李沐沐的话语格外苍白无力。
    在经历过最初的茫然无措之后，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里可以说是现实世界，但也可以说不是，准确来说应该叫做现实世界的“护城河”。
    月隐之时，外层维度入侵现实世界，按理说那些妖魔邪祟都应当降临人间，肆意妄为大开杀戒。
    没错，现在不是担心画风的问题，谁知道这个夜晚能维持多久，这黑灯瞎火的，李沐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天门本地。
    “你觉得现在问题的重点是画风吗？”
    李沐沐在废墟之间亡命奔逃，她的红绳神术对这些灰军装毫无作用，明明当初还可以抵挡爆炸冲击，现在却挡不住他们枪口射出的子弹。飞出去的红绳离开她超过三米之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沐沐整个人摊在地上，长出一口气，终于回到现实世界了。
    “这样我不用自己跑路。”
    天门市之所以能岁月静好，全靠特务局的灰军装们将这些妖魔邪祟阻拦在护城河外。
    眼看着已经避之不及，李沐沐实在没有办法，低下头一个箭步冲到他们队形中间，抬手扣住其中一人的肩膀，用力一拽……
    窟嗵一声，她一头栽倒在地上。
    变成傀儡洋娃娃的温斯蒂尖叫道：“快找个门！实在不行我们先回童梦境！”
    不对，背刺我的就是家人！
    李雅！你今天要是敢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拉你去做人流！
    休息了好半天，李沐沐才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向自己拴在腰间的洋娃娃。
    这不削能玩？太赖了吧！
    李沐沐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肋骨折断碎裂的声音。
    然而她还没飞出去多远，就听到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
    连接上因果线的红绳猛然绷紧，李沐沐借力飞起，化作一道红霞朝着因果线的彼端飞掠过去。
    连续几次左冲右突都被枪林弹雨打回来的李沐沐，意识到对方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自己被困在这栋大楼废墟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更可怕的是这些灰军装就像是开了全图扫描外挂一样，无论她如何躲藏都逃脱不了追捕，刚刚摆脱一支小队，就会被另外一支缠上。
    趁着红绳撑开活动空间的这个机会，她四肢并用，狼狈不堪地逃出楼道。
    “但你不觉得我现在这样再带这个洋娃娃，画风有点不太对劲么？”
    先以炮火打击消灭有生力量，然后布置巨型金人定点狙杀强大个体，最后投射特种小队清剿幸存者，这三板斧紧密相接，一看就是不知道用了多少次的成熟套路。
    他们就像是黑客帝国里的史密斯特工一样，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完全不跟你浪费时间，有的时候连人都还没看到，就直接举枪预判走位开火。
    家人们啊，谁能理解我的痛处，好好地做着大小姐，莫名其妙就被剧情杀！
    李沐沐抬手召唤出红绳，红绳顺着她的因果线遥遥指向南方。
    李沐沐气得心肝发颤。
    自己打他们打不动，超高物免魔免，全程效果抵抗，他们打自己刀刀暴击真实伤害。
    下一刻，所有的红绳瞬间消失。
    李沐沐咬牙切齿。
    很好，亲爱的妈咪，您的女儿从诺森德征战回来了！赶紧洗干净脖子吧！
    之前积累的红绳已经在“护城河”中消耗了大半，剩下来的这点东西让她感觉自己有些外强中干，但这都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假以时日都可以恢复过来。
    很好！你就懒死吧！
    门，在神秘学上具有特殊的含义。
    上千斤重的大野猪她都能拎得起来，这些灰军装就像是实心的铁王八一样，让她无从下手。
    “你还不能变成人形么？”
    特务局拥有一支规模庞大且纪律严明的军事力量，但在天门市本地却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想要找他们帮忙的时候都找不到人，一问就是人手紧缺工作繁忙，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
    无数红绳从她的衣裙下喷发出来，瞬间淹没整个楼道，将三名灰军装推到墙边，同时也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手中的长枪在楼道的狭窄空间内施展不开，旁边的灰军装反手一枪托砸在李沐沐肋下。
    如果不是她反应足够快的话，现在都快要被打成筛子了。
    其实想想这也很正常，谁知道这些妖魔邪祟都能整出什么花活来，不作任何回应，一律予以击毙就是最正确的处理方式。
    李雅不是武力派，收拾她也不需要花费这么多力气。
    李沐沐连滚带爬地跑上楼梯，三名灰军装突然从上方出现，明晃晃的刺刀从她眼前划过，差一点就把她的脑袋给捅了個对穿。
    现在李沐沐终于知道了，他们的主力部队一直部署在这个地方！
    可问题是……我现在属于妖魔邪祟啊！
    李沐沐尝试着和那些灰军装进行沟通，但他们就像是死人一样，对于自己没有任何反应，哪怕举白旗都不行，回答她的只有一颗颗冰冷的子弹。
    洋娃娃脸上露出躺平摆烂式的表情。
    “找门！”
    新鲜的空气，微凉的夜风，以及璀璨的漫天星光……
    一没地图，二没传送点。
    但它们却都被挡在这里无法再前进一步。
    温斯蒂的行动能力确实不如自己，如果不贴在自己身上做挂件的话，她都未必能活过第一轮的炮火打击。
    这是特务局在现实世界边缘建立起来的“护城河”！
    那巨大的金属兵俑斩杀怪物之后便悄然退去，紧接着一道道光芒闪过，以班组为单位编制的特务局灰军装出现在战场的各个角落。
    李沐沐强忍着肋下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扑过去，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温斯蒂也同时抬手，划出一道裂隙。
    没有拽动。
    眼前三米之外正好就有一扇破碎的房门！
    枪炮之下，众生平等。
    李沐沐心中恍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特务局怎样严防死守，那些妖魔邪祟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肯定有跟她一样突破封锁降临到现世的幸运儿。
    或者也有可能是处心积虑的老六。

 第327章 我们真的都是自愿的

    第327章我们真的都是自愿的
    环保主义者真的喜欢环保吗？也不见得。
    人家有可能是拿钱办事，逼着你环保，然后让背后的雇主独吞石油生意的利润。
    周校长曾经问过王云霄一个问题，你觉得幕后之人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红灯会和前进教会，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特么怎么可能理解精神病人的想法？
    今天晚上王云霄终于知道了答案。
    在失去了两大女性权益组织的庇护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对城里的女人展开了迫害。
    他这一路行来，看到最多的不是奇形怪状的妖魔邪祟，而是一支又一支的送亲队伍！
    谁能想到在月隐之时，这个本该妖魔横行的危险夜晚，天门市本地最繁荣的生意居然是特么的纳妾！
    王云霄人都麻了。
    然后转手把它扔了出去。
    她是动不了。
    眼见得真死了人，送亲的队伍发一声喊，瞬间作鸟兽散。
    呵呵，丁三爷！
    王云霄掐住它的喉咙，掰开它的下巴，将点燃引线的掌心雷塞进它的喉咙里面，温柔地笑道：“来都来了，大过年的，你还是个孩子，哥也没压岁钱，给你个摔炮玩吧！”
    父女二人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犹豫和软弱，爬起来大声喊叫道：“冲过去！冲过去！”
    这是结阴婚！
    两名巡警连忙跑过去，举起枪大声喊道：“站住！都不许动！”
    王云霄走过去，将跌倒在地的巡警拉起来，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说着话，他抬起手中的哭丧棒，对着两名巡警轻轻一点，两人只感觉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站立不住。
    王云霄正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看到街角又转过来一支送亲队伍。
    上上下下足足三十六根银针插在她的身上，把她一个大活人像是昆虫标本一样钉死在了轿子里面，就连眼睛上面都插了两针，眼皮都睁不开，只有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悄悄流下，染红了嫁衣。
    但没办法，太好用了。
    王云霄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丁三爷驱使的螟蛉娃娃。当初他们第一次从学校进入外层维度的时候，就看到过这个东西。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伱非要闯进来，老子忍屎忍尿也忍不了你口牙！
    那螟蛉娃娃明显是心里没有一点逼数——熊孩子大多是这样的，似乎以为王云霄对它无可奈何，没想到王云霄伸手过去，一把就将它抓了过来。
    你又不说地址，你让我怎么办？
    要是真着急的话，估计等我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兴许人家真是自愿的呢。”
    看她这样子就不像是自愿的，但她却发不出声音。
    见警察依旧不为所动，新娘子从花轿里面爬出来，扔掉盖头冲到队伍前面，横眉立目怒骂道：“你们知道黄老爷给我家多少彩礼吗？顶你们十年工资还有得多！我爹都说我是自愿的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要逼死我吗？”
    这个被封禁了整整两年的市场，在失去了隐形的监管和威慑之后，终于彻底爆发出来。
    眼看着新娘也跪了下去，小巡警手足无措地移开枪口，底气不足地大喊道：“站起来说话！别跪着！”
    送亲队伍呼啦一下子冲了过去，将两名巡警挤到旁边。
    王云霄站在街口，眼睁睁地看着两名巡逻的警察拦住一支送亲队伍，一个老头子颤颤悠悠地跑到警察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声哀求：“长官大人行行好吧！我女儿真的是自愿的！”
    这个时候它才意识到危险，感觉到害怕，但是已经晚了。
    你看人家这个小鬼头就很有眼力见儿。
    “侦测到I级神秘物品：螟蛉纸人，距离8，距离9……”
    你跟我这儿装你老母呢？
    一道雷光炸响，那老头子连惨叫都没发出声来，胸口就被炸成了一片焦炭，手中的哭丧棒也断成两截，当场倒地再无一丝生息。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掏出笔记本，看着上面的血红色字体叹了口气。
    螟蛉娃娃咣当一声被摔在旁边墙上，二话不说转身就跑。没跑出去多远，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圆滚滚的脑袋瓜当场爆炸。
    王云霄大怒，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抽出雷公鞭照着他胸口就是一戳。
    那鬼娃娃脑袋都被炸飞了，却还没有完全死亡，贴在它背后的一张黄纸悄无声息地随风飘荡开来，如果换作旁人可能还真要被它糊弄过去。
    但王云霄手里有笔记本，而且他已经养成了随时随地检查笔记本的好习惯……也不能说是好习惯吧，在他心里对于这个玩意还是有顾虑的。
    被撞倒的小巡警拍拍屁股，自嘲一笑：“咱们反倒成坏人了。”
    穿白衣的人都跑了，纸扎的白轿子却被他们留在现场，里面毫无动静。
    王云霄快步上前挑开门帘，就看到一个穿着嫁衣的小女孩端坐在轿子里面一动不动。
    送亲队伍停下脚步，一個披着白色兜帽的削瘦老头子从队伍里钻出来，阴恻恻地冷笑道：“两位长官管好活人的事情就行了，莫阻死人路啊！”
    这支队伍的整活方式和上一支又有所不同，送亲的队伍都穿着白衣，打着白幡。
    在新政府的强力镇压之下，天门市的大老爷们已经有足足两年的时间没纳妾了，天门市的未成年少女们也在家里多吃了整整两年的闲饭，吃到爹娘穷得连裤子都快要穿不起。
    就算这一只不是丁三爷养的，跟他也脱不开关系！
    王云霄隐约听到一声嬉笑，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大头娃娃从新娘子身后探出头来，两只小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朝着王云霄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谁不知道吃炸鸡喝可乐容易长肉呢？
    那你说怎么办，赚这点钱只够喝可乐，喝不起红酒。
    但凡我手里有把屠龙，我还用得着你？
    王云霄在“英雄救美”和“找人干架”的选择中间犹豫了一秒。
    先把丁三爷那孙子剁了，应该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吧？

 第328章 没人比我更懂大总统

    第328章没人比我更懂大总统
    南市大街海红楼……不是清蒸的那个海虹。
    今夜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多挂一些！现在没人管了，不要给老爷我节省蜡烛！”
    老板崔玉楼心情爽朗，喜笑颜开。
    终于可以正常做生意了，天知道过去这两年他过得都是什么窝囊日子。
    当初要不是他有眼色，战争结束之后立刻关门歇业，一边捐助军资，一边遣散员工。大姑娘发还卖身契打发出门，小丫头认作义女供养上学……这才逃过一劫，要不然早就跟同行一样吃了花生米。
    这一带在过去归属于红灯会掌灯罗刹邱莹管理，这娘们当初是跟大总统一起上过战场的，心狠手辣，铁面无情，据说最大的爱好就是生饮人血，活剥人皮。
    该！
    死得好！
    虽然心里面是这样想，但崔老板可不敢把这话说出口，能把生意做到现在，他凭的就是一个小心谨慎。
    玩女学生，这是当今上流社会阶层心照不宣的一桩雅事。
    柳先生不屑一笑，竖起三根手指。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开国君王，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削减这些从龙勋贵，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刚起家时候的老兄弟，自己未必有多厉害的本事，只不过仗着资历深就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占着茅坑不拉屎，无论上面那位还是下面的人，看他们都很碍眼。”
    要说大总统推行的这些新政策，对于上流人可以说是有喜有忧，好坏参半。
    “崔老板你想啊，科举取士乃是千年不变的国之重器，如今就算是新政府推行新政策，也是换皮不换药。换了课本教材，书还是要读，科举还是要考，没什么分别。当年那科举就已经难于上青天了，还要让女人进考场跟正经读书人一起争抢名额？”
    柳先生一只手放在少女怀中慢慢揉捏，一手端起酒杯与崔老板轻轻碰了一下，低声笑道：“红灯会倒了也就倒了，没有人希望她们回来——当所有人都反对你的时候，你再怎么努力也是独木难支。此乃大势所趋，人心所向，由不得她们自己愿不愿意。”
    “红灯会当初也不过就是一群老妓为求自保而报团取暖罢了，说是信什么红莲圣母，实际上还是那套烧香拜佛，装神弄鬼的把戏，这些年来都没有一点新意。当初大总统在天门起家，用得着这群娘们儿的时候，她们还能风光一时。现如今大总统登临九五，手掌天下兵马大权，这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儿对她还有什么用处？”
    “这还用盘道？”
    回到贵宾室里，一推开门就听到里面呜呜咽咽的啜泣声。
    崔老板皱眉道：“哭什么哭？招待几位先生还委屈了你们不成？”
    忧的是禁令一出，地方风俗产业彻底完蛋，天门市战后本就所剩无几的经济增长点惨遭打击。晚上不能出去喝花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寂寞空虚。
    现在想看就看，有一说一这良家女子的气质相貌，就是比过去楼里的姑娘强上百倍。至于能不能哄她上床，那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
    这种事过去不太好做，因为真有人上门查水表。警察可以跟你讲法律，那些头上绑红绳扎红花的老娘们可不跟伱讲什么法律。
    这样的事情崔老板经历了三回，感觉自己至少短寿了十年。
    喜的是如今大姑娘小媳妇都走上街头，供人欣赏。你要搁以前，这些良家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到嫁人的那一天你都见不到她长什么样子。
    几名身穿青袄黑裙的女学生……这是如今新式学堂最流行的校服款式，被客人们搂在怀里上下其手，肆意玩弄。
    现在好了，这娘们终于死了，据说被炸得尸骨无存。
    “诶！崔兄不要这样讲，这也是情调嘛！”
    崔老板一听这话，连忙拿起酒壶给柳先生斟满酒杯，赔笑道：“柳先生您学识渊博，消息灵通，还请您给我盘道盘道，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说法？怎么就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了呢？”
    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一天云彩散！
    “纵使大总统碍于当初的情面不好做出表态，下面总会有人人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此其一也！”
    “这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举，必遭朝野反对——此其二也！”
    做梦梦到她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从梦里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她坐在你窗边，俩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你，能把人活活吓死。
    崔老板坐到酒桌上，端起酒杯打了一圈之后，又回到柳先生身边，小声问道：“您也知道我这個人一向好交朋友，南来北往，黑白两道，上上下下的，免不了各种应酬。现在虽然大家都说要放开政策了，可我就怕那些信教的女人阴魂不散，又找上门来……”
    为首之人把手从少女的衣裙里面抽出来，朝着崔老板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要不怎么说崔兄你是业界翘楚呢，这个节目我觉得很好，一定要保留下来，以后怕不是要日进斗金啊！”
    “柳先生能看得起我这小女儿是她的福分。”
    “崔兄你这话未免有点太过谦了，要是不知道内部消息，你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开业？”
    “再者说，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前些年世道险恶，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大总统趁势而起，倒反天罡黄袍加身已经是千年难遇的巾帼英豪，这样的女子你还想再有第二个？如今提倡男女平权，让女人出来读书做工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考科举入朝为官？”
    “然后再说前进教会那边，你以为那洋教会就遭洋人待见吗？我可是听西洋友人说过，那帮娘们搞的什么苦修圣衣会，解放神学派，即使在西洋教中也属于异端邪说。当年她们被法兰克帝国清剿镇压，杀得人头滚滚，在欧罗巴待不下去这才逃到咱们这里来避难。”
    “在国内就更不用说了，纯属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如果不是当年支持大总统，根本就发展不到今天这个规模。”

 第329章 领导没说但你要领会

    第329章领导没说但你要领会
    “这些其实都还无所谓，关键是这群娘们赚起钱来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十几家厂子哪一个不是日进斗金？这钱财哗哗流进她们的腰包，却不见她们吐半个子儿出来。只进不出，长此以往，整个天门的家底怕是都要被她们搬空！”
    崔老板皱眉道：“之前不是都说，那前进教会是大总统的钱袋子么？大总统当年在天门练兵的军费，都是她们掏出来的，所以才有现在的超然地位。”
    柳先生哂笑道：“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们要真是大总统的钱袋子，怎么没跟着大总统去京城发展呢？你以为大总统对她们就没有一点防备？如今她们兜里有钱，手里有枪，你说古往今来哪家君王能容忍这样的势力存在？”
    “当然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她们还能掏的出银子，大总统也不会放任旁人对她们下手。最重要的是这些洋尼姑为了博取名声，对手底下工人施以各种小恩小惠。搞什么一周做五修二，买什么医疗保险。给工人发的工资快都抵得上教书先生了，晚上加班居然还给加班费！她们这样搞，让别人家还怎么做生意？”
    “长此以往下去，恐怕那纺织业数万女工只知教会而不知家国，此乃取祸之道！”
    “私蓄兵马，积累钱粮，假仁假义博取名望——这哪一样不是诛九族的大罪？此其三也，天门市这一轮专项打击行动，名义上是针对社会上的会道门势力，实际上依我看，重点打击的就是红灯会和前进教会这两家，谁让她们牝鸡司晨……”
    崔老板闻言大惊失色：“啊这……今晚就有血光之灾？难不成是我这里要出事？”
    崔老板连忙端起酒杯：“柳先生喝多了，那个词可别乱说。”
    崔老板一听，连忙站起身来招呼对面：“冷大师！冷大师您快过来给三爷看看！”
    王云霄都懒得去理他，没想到他居然还越说越来劲，站起来大声高呼道：“你们都是死人啊？就这么看着？给我上！打死他！”
    丁三爷一脸懵逼：“我不知道啊！”
    自觉失言的柳先生不敢再多说话，转过身去逗弄怀中不情不愿的小女子，崔老板又转身看向坐在一旁闷头喝酒之人，笑问道：“三爷今天好像没什么兴致，莫非是兴旺发达了，连我这些女儿都入不得三爷法眼？”
    他这一躲不要紧，手刚松开，丁老三嗷的一嗓子从阳台边掉了下去。
    你们还敢开枪？
    王云霄都惊了，难道我又穿越了？你们什么身份？怎么敢在这里开枪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我分明是追着那张纸人过来的……
    看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王云霄心中不由得愣了一下。
    “看什么看？”
    “你今天晚上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
    在场众人本来都被吓了一跳，结果看这人只抓丁三爷，应该是有什么私人恩怨，顿时便松了口气。
    眼瞅着自己半个身子都被推出阳台，丁老三吓得哇哇大叫：“好汉饶命！军爷饶命！我什么时候得罪了军爷，您至少也让我死个明白不是？”
    还不等在场众人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名全副武装的锦衣暗卫从外面翻窗而入，抽出腰间燕翎刀来，雪亮的刀锋映着火光一闪，煞气逼人。
    丁三爷一脸茫然。
    “那是那是。”
    柳先生脸色一白，连忙端起酒杯笑道：“都是酒后失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哈哈，也就是在崔兄你这里，在别的地方我可不敢这样乱说的。”
    这里是天门市，又不是赛佛市那种海外枪战服务器。
    砰砰——！
    两发子弹贴着王云霄的胸甲划过，如果不是他躲得足够快，估计就要中弹。
    丁三爷抬起头来苦笑道：“崔老哥说得哪里话，你家表小姐我爱都爱不够呢，只不过刚才一阵心血来潮，似乎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这才有些心绪不宁……”
    当场有几位客人裤裆里就热了。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窗外噗通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有一人破窗而入，惊得在座的姑娘连声尖叫。
    “滚一边去！没你事！”
    三楼的阳台不一定能摔死人，但骨折是免不了的。
    崔老板心里一抽，仔细看去，发现那居然是自己安排在阳台上的保镖，也是练过几年拳脚功夫，三五個人近不得身的壮汉，居然全无反抗之力，被人提着像是条死狗一样从外面扔了进来。
    王云霄后背突然之间寒毛耸立，下意识地一个闪身，回过头就看到两名保镖掏出手枪对准了自己，二话不说就扣动了扳机。
    坐在首位的柳先生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横眉立目怒喝道：“呔！伱是哪个衙门口的官差，还敢擅闯民宅？信不信我找你们领导把你这身狗皮给你撸掉！”
    “我干什么了？”
    丁三爷连忙掏出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看了看，忍不住抬头怒骂道：“冷老怪你不当人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多行不义？我特么都恨不得捐款修桥铺路了我还多行不义？”
    “大人！大人且慢动手！”
    崔老板作为此地东主，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好言相劝：“大人，我们这里都是社会贤达人士，并无宵小匪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云霄抬手将崔老板推到一边，冲入到房间之内，将一脸懵逼的丁老三从桌前抓起来，一路拖到阳台上。
    坐在对面之人摇头冷笑道：“老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丁三爷你如今印堂发黑，今晚就要有血光之灾，偏偏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还好不是来抓嫖的……
    卧槽真有血光之灾！
    他豁然转头看向丁老三，颤声道：“三爷，您这是招惹了哪路的英雄好汉？”
    两枪打出去，整条街都被惊动了。
    那既然你都开枪了，我要是不开枪会不会让你们产生出我太软弱的错觉？
    王云霄就地一滚躲开第二轮子弹，反手掏出腰间配枪对准开枪的保镖啪啪就是两枪。

 第330章 你们这是春节晚会吗

    第330章你们这是春节晚会吗
    两颗子弹，两人当场爆头，头盖骨混合着脑浆飞溅在墙上，现场瞬间陷入混乱，客人和女学生尖叫着四散奔逃。
    这年月没有标准的安全教育，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遭遇枪击事件，要趴在地上才能最大程度降低伤害的道理。
    坏了，一不小心就下意识地瞄头了。
    不会被人举报开挂吧？
    王云霄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露出马脚的地方，顿时就放下心来。
    穿他这身行头的在天门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尤其是在今天晚上……说的不好听一点，以这个世界的混乱法则，你看到的本人是不是本人，或者是不是这个时间点的本人都很难讲。
    距离4的话，那也就意味着不在以自己为中心的四米范围之内。
    王云霄一下子血压上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都是我的同学，我们不想接客，长官……”
    除了电影里面的主角能拿着手枪大杀四方之外，真实历史上没有只拿手枪打仗的。
    专业的炮手靠大拇指都能测距。
    王云霄作为当事人对此有着切身的体会。
    你现在重新做这么一套功能性差不多的衣服，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而前朝锦衣暗卫的存货，基本上都是折旧批发处理的。
    结果你跟我说这不是制服play，你们玩真的啊？
    王云霄走到开口求救的少女面前，掏出笔记本和笔：“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家住哪里……”
    刚问到第三句话，就看笔记本上显现出一行文字。
    虽然没有具体方向，但只要有距离，这都不是事。
    “距离5……”
    王云霄站起身来，枪口指了一圈，现场鸦雀无声。包括刚才那个嘴里喊着打死他的鸟人，这会儿也消停了，躲在女人身后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女人裤裆里面。
    御寒、防水、防毒、抗魔……这些功能汇集到一起，就是为了应对各种妖魔邪祟和外层维度的特殊状况，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省钱。
    打死那俩货还可以说是正当防卫，再收你钱那就说不清楚了。
    肉身扛一切。
    毕竟这种事情……男人么，都可以理解，不管上面什么政策，实际需求总得解决。
    上次被特务局拉去填线的时候王云霄就发现了，不只是他们小队，其他的临时小队，身上穿的都是这套东西，只有极个别例外。
    笔记本的侦测能力虽然不提示具体方向，但在距离显示上还是相当精确的。刚才王云霄就是靠着笔记本的侦测能力，才追着那张纸人一路来到这里。
    穿他这身行头的不一定是警察，但百分百都是公门中人。毕竟这又不是什么潮流时尚，而且穿戴起来也并不舒服，选择穿这套行头纯粹是因为实际需求。
    但就是有这种不长眼的，看你手里拿着刀，他手里有枪，他就能无端产生出莫名的优越感。
    眼瞅着这位爷都要走了，你们这帮小贱人还要给老子上眼药？老子这些年供你们吃，供你们穿，也没指望你们念老子什么好，可也不要祸害老子啊！
    看王云霄转身回来，他赶紧起身，从兜里摸出一根小黄鱼，脸上赔笑道：“长官！长官！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劳您大老远来一趟，先喝杯茶水……”
    崔老板脸都绿了。
    你就查去吧，查秃头了你也查不出来。
    所以就是说，伱们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喝两杯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在这个妖魔鬼怪真实存在的世界里，拿把小手枪你就敢随意喊打喊杀，凭什么？
    莫非你也是什么豪门望族的二阶强者，看到对方是一阶强者就觉得优势在你？杀人灭口不成被反打脸，就要搬出自家三阶叔父，四阶长老，五阶老祖，六阶天骄……
    人家让你开枪你就开枪，你这是保镖还是杀手？能毫无顾忌对公门中人开枪的能是什么好人？
    手枪这个东西的威慑力远大于实际杀伤力。
    “嗯，这都是你的同学吗？”
    但也有眼瞎的。
    死得一文不值。
    王云霄没心情理会这群鸟人，他过来主要是找丁三爷的麻烦。今天晚上他就是想打架，打谁不重要，没卵子不敢打架的对于他来说更不重要。
    谁？
    你们这里水挺深啊，我就过来找个丁老三，你们当这是春节晚会呢？给我一个节目加一个节目的往上端？
    “距离3……”
    “侦测到无面者，距离4……”
    王云霄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那个身穿学生装，刚才被人搂在怀里肆意猥亵，又被推到前面当做人肉挡箭牌的小女孩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连声哀求道：“长官救命啊，我们都是被强迫的！”
    他正要转身离去，就听到身后有女人喊了一声：“长官救命！”
    王云霄拿枪出来原本也不是为了杀人。
    比如说韩斌的那支小队。那帮精神小伙穿着背心裤衩在医院里四处闲逛，估计如果不是社会道德层面的束缚，这帮练武的牲口连背心都懒得穿。
    但凡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身皮的含金量，比如刚才那位老板，就非常有眼力见儿。
    我尼玛……
    原本他看这地方藏污纳垢的，也不太可能主动报警，报警了也不一定能说实话。
    王云霄拿枪怼在他脸上：“滚一边去！”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拿着笔记本一边问话，一边四处走动。
    刘小慧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看到这个杀人如杀鸡一样轻松的长官走到旁边，突然举起枪对准了在座一位客人的后脑勺，而那位客人也并没有坐以待毙，在他举枪的第一时间，就从座位上窜了出去。
    “我叫刘小慧，天门市二中……”
    随意开火，然后被当场反杀！
    丁老三从楼上摔下去，正躺在街上抱着腿哀嚎。
    他身上的衣服瞬间变换了颜色，脸上的五官一阵扭曲变成了陌生面孔，就连双手双脚接触到的一切都开始飞快发生变化。
    刹那间斗转星移，天昏地暗！

 第331章 过度安全产生的错觉

    第331章过度安全产生的错觉
    整个房间就像是被人随意拧乱的魔方一样，天花板到了脚下，桌上的美酒佳肴跑到了墙上。刘小慧尖叫一声，只感觉双手一沉，崔老板就跑进了她的怀里，而她的双手还在撕扯着他的衣服。
    崔老板也尖叫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
    突然之间，雷光一闪。
    一个看不清楚面目的人影冒着滚滚黑烟从阳台上飞了出去。
    此时此刻的阳台已经转换到了天花板的位置上，王云霄手持雷公鞭，抓住旁边门框一用力，自己也跟着跳了出去。
    想当初他刚刚穿越过来，身子骨虚得不行的时候，就是靠着这种本事跟吃小孩的厨房大娘周旋了十几个回合不落下风。
    实际上狗的鼻子比人灵敏得多，可以嗅到人类完全意识不到的气味，所以才有后世警犬这一工种。
    从阳台落到大街上，丁老三已经消失不见，黑暗的街道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烟雾一样，变得如梦似幻，让人一时之间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他走到丁老三身前，丁老三连忙摆手：“好汉！好汉饶命！”
    这可不是普通的无面者，一看他这出手的动作，王云霄就知道今天是遇上高手了，说不定还是那个组织里的核心高层。
    “丁三爷好有兴致，自己在这里搂着美人喝花酒，让童儿去押着人家小姑娘配阴婚，这是工作生活两不耽误啊。”
    在这短短的十几秒时间里，对方就算意识到了气味的问题，也不可能把这种焦糊气味完全遮掩下去。
    老爷子或许江湖经验足够丰富，但毕竟是上了年纪，对于新时代和年轻人不那么了解。
    雷光闪过，屋檐下的一個看似平平无奇的木头柱子突然扭曲起来，以人类无法做到的诡异姿态滑行出去，与此同时抖落出一团烟雾，暂时性地遮挡住了王云霄的视线。
    颠倒阴阳，混乱五行，从不以本来面目示人，就连名字都有可能是假的，只为了规避三灾九劫。
    乐！你们都特么上名单了还问我从哪儿知道的。
    虽然点子扎手，但王云霄今天晚上要的就是这种扎手的感觉。
    凭啥啊？
    “阁下……莫非是错金门的高人？”
    你说我玩得正开心呢，眼瞅着就要提枪上马了，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个人，本来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突然掏出枪来就要干我。
    但对方同样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本事。
    有焦糊的味道，这是刚刚雷公鞭放电留下的痕迹。
    听见自家狗乱叫，很多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一脚踹过去让它收声，并不会考虑它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就在王云霄挥手驱散烟雾的时候，层层叠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听不出男女老少，也判断不出讲话者的具体方案。只能听出里面浸透着浓浓的惊怒之意。
    也是，换谁来谁也忍不了。
    具有反侦察意识的专业罪犯会谨慎地处理自己的指纹、脚印、衣物和作案工具……但这些都需要时间。
    王云霄一手持刀，一手握鞭，冷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不过就是叫破了你的跟脚，伱心虚什么？要是觉得自己冤枉的话，不妨跟我回局里好好分说一下，我那里可压着好几桩事呢！”
    你今天死定了！
    在未来时代有个词叫做“莽怂二象性”，指的是每一个表面上看起来软怂的人，骨子里面都有莽撞的基因。
    好家伙，不愧是月隐之时，今天晚上遇到的鬼还真多。
    而这个人刚才显露出来的那些手段，看起来倒更像是他听小刘护士讲过的那个“错金门”的秘法。
    他战意旺盛。
    看着他这副窝囊样子，王云霄心中若有所思。
    对方果然上当，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他这个时候留了个心眼儿，只说局里，没说是特务局还是警局。
    啧……
    “你怎么知道？你从哪里听过错金门这个名字！”
    那次跟丁三爷会面，设计抓捕那只妖魔邪祟的时候，王云霄也是把醋泼到他身上，循着气味才破了他的隐形匿迹之法。
    听到王云霄叫破了他的跟脚，这货居然当场破防。
    回想起刚才在室内那诡异的一幕，王云霄心中恍然。无面者只是经过训练的特工间谍，除了那张人皮面具之外，倒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本事。
    这应该是某种幻术，或者阵法，是王云霄从来没见过的招数。
    正常人一般不会特别注重这方面的细节问题。
    当初王云霄就怀疑无面者和错金门是不是一伙的，贺老爷子说不可能，错金门那帮阴阳先生都怂得不行。
    会不会就是因为本门秘法太好用了，发现自己足够安全，所以就放下心来尽情作死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比如说眼前这货。
    周围的街道逐渐恢复正常，抱着腿痛苦哀嚎的丁老三也重新出现在王云霄眼前。
    怎么就不能像小说里面那些铁骨铮铮的反派一样，只要家里没死完最后一个人，就跟主角负隅顽抗到底呢？
    “兄弟，你我素不相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故暴起伤人？”
    不过你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人只能理解自己认知范围内的事物。
    我们三更半夜在外面辛辛苦苦工作，你居然在这里搂着女学生喝花酒？
    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想不是没有道理。
    王云霄撇了撇嘴，这年月的人一个个都胆小如鼠，正经的本事没看出多少，逃跑的本事倒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见势不妙立刻就战略转进。
    没有人知道，包括自家兄弟们都不知道，王云霄的五感特别灵敏，哪怕不依靠视觉，也能准确分辨出敌人的方位。
    将面罩拉开一条缝隙，吸了吸鼻子，王云霄飞跃至半空，双手紧握雷公鞭当头砸下。
    “什么配阴婚？这时候配阴婚？活人？”
    丁老三一脸懵逼：“好汉，您是不是认错人了，这月末月初都是大凶之日，哪能配什么阴婚？那不是胡闹吗！这要是一时不慎，容易给主家招惹来大灾祸的！”

 第332章 我要举报！我要立功！

    第332章我要举报！我要立功！
    对啊！
    王云霄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你什么时候配阴婚不好，非得赶这个时候。而且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就是上次听丁三爷说过，配阴婚也是有很多讲究的，其中最忌讳的就是逼迫活人配阴亲，容易逼出厉鬼来。所以除非是跟主家有仇，或者故意使坏的，一般不会这么玩。
    厉鬼长什么样他也算是见识过了，确实是存在的。
    所以在看到那轿子里小新娘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蹊跷，现在看到丁三爷脸上不似作伪的懵逼表情，更是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螟蛉娃娃确实是丁三爷会用的法术，但这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装神弄鬼，还有个心虚的已经跑了。
    王云霄蹲到丁老三面前，沉声问道：“三爷，刚刚那位错金门的弟子是什么来历？都说同行是冤家，但同行也最了解同行。都坐在一起喝酒了，你可别跟我说不认识他。”
    丁老三苦笑道：“认识，认识，这位冷先生也是天门市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乃是错金门真传弟子，乾王府座上贵宾，走的是扶龙庭的大道，像我们这种草根屁民根本无法与之相比。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冷先生总是横竖看我不顺眼，总是找茬想要调理我……”
    王云霄并没有给他透漏更多的信息，主要是因为他对这一行也并不是非常了解，提供的情报信息未必专业，还容易把人给带跑偏了。
    王云霄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三爷，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事性质挺恶劣的，你得多想想，为什么我不找别人，今天专门找你来了？你要真是个清白人，这屎盆子怎么就扣你头上了呢？”
    上次就是因为配阴婚的事情，这个操蛋的命运惯性……
    “特务科科长，姓王！”
    而且两次都遇到这个冷念，一次是巧合，第二次还是巧合吗？
    如果真如丁老三所说，冷念端的是乾王府的饭碗，他平时做的都是市井小民的生意，按说这俩人根本就不存在利益上的冲突，为什么连续两次都因为同样的事情纠缠在一起？
    想到这里，王云霄盯着丁老三冷声说道：“三爷，你这次摊上大事了，政府已经开始第三轮专项打击行动，你居然还敢顶风作案，驱使螟蛉娃娃强迫未成年少女配阴婚，这可不是吃一颗花生米就能了结的事，我估计得给你竖立成反面典型，公开审判然后拉出去枪毙两分钟……”
    王云霄对此嗤之以鼻，如果喊两句冤枉就能洗白，那个这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什么成色当我不知道吗？
    丁老三干嚎了两嗓子，见王云霄不为所动，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收声，爬起来小声哀求道：“官爷，我真是冤枉的，只求您给我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日后小人必有孝心奉上。”
    丁老三闻言大喜，也顾不得腿上疼痛，连忙爬起来抱拳道：“敢问官爷名讳上下？”
    丁三爷但凡有那么一点不要脸，都混不到现在这个身家。
    好熟悉的名字啊。
    这个脸面指的不是你看我女人一样，我就杀你全家的那种脸面，指的是对于一个人的认可。
    王云霄真正关注的重点是个自称为冷念的错金门弟子，虽然没什么实际证据，但看他这副心虚的样子，王云霄就觉得他肯定不对劲。
    真有命运惯性的话，坐在轿子里的应该是陈燕啊！
    王云霄心中若有所思，并没有当场拒绝，拿过扳指正色说道：“伱丁三爷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就给你留几分颜面。你说事情不是你做的，可跟你无论如何都脱不开干系。回家去把腿治一治，明天晚上还是这个时间，到警局去找我，给我一个交代。”
    至于说他会不会跑路的问题，这个王云霄倒是没考虑过。
    二来么……天门市的江湖人，最看重脸面。人家都说生死事小，失节事大，天门人的规矩则是生死事小，脸面事大。
    天色幽暗再加上隔着面罩，丁老三没认出来王云霄，被他三两句话吓得魂不附体，抱头痛哭：“官爷，我真的是良民啊！咱以前确实做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生意，可那都是以前了。如今我早就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您可不能这样冤枉我啊！”
    说话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大拇指上戴的白玉扳指撸了下来，一脸谄媚地递送到王云霄眼前：“官爷，您拿着我这个扳指去南市大街博古斋，找掌柜的可以通兑五百大洋，少一块钱您回来大嘴巴抽我！”
    博古斋……
    这不就是当初那個看中陈燕天赋，想要收她为徒的阴阳先生么？
    不对！王云霄猛然反应过来，这还真不是什么命运惯性的问题。
    “冷先生？冷念？”
    都说阴阳先生能掐会算，丁老三既然是吃这碗饭的，就让他算去吧。算出来最好，算不出来就拿他问罪。
    一来他确实就是个小虾米，枪毙名单上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能在天门市面上混到现在，挺过前两轮打黑除恶的，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不是我啊！我啥都没干啊！我冤枉啊官爷！”
    丁老三心中恍然，连忙点头道：“多谢王大人提点，您要是不说我还真想不到这一层。还请您放心，明日此时我必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还良民……你别叫我官爷，叫我太君算了。
    就算我把你揍得跟孙子似的，揍完了拉你起来喊你一声爷，这也是给你脸面。
    “对，原来官爷您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错金门的弟子，姓名面貌都是假的……”
    就算被王云霄摔断了腿，丁老三也不恨他，毕竟人家是官差，干的是公务。而且嘴里喊的是三爷，最后还给足了自己脸面，这让他心里十分感动。
    看王云霄转身要走，他连忙喊道：“王大人留步！我要举报！我要检举揭发！这里有反贼！这里有欺君罔上的大反贼！”

 第333章 你是什么鸟钦差特使

    第333章你是什么鸟钦差特使
    好好的一场家宴，愣是被搞得乌烟瘴气。
    崔老板恶狠狠地盯着刘小慧，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冤有头债有主，结果就让你一句话，给老子惹出这么多祸事。
    这个小贱蹄子是不能再留了。
    当然自己家的这些个女儿怎么处理，都是无关轻重的小事，最重要的是惊吓到了今天晚上的客人。
    在座各位哪一个不是非富即贵，今天能被邀请过来，都是给了他崔某人的脸面。出了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人家还能找官差说理么？那位官爷拎着刀拿着枪一脸凶相，说杀人就杀人，鬼才敢招惹他。
    到最后怨气不是都要发泄到他崔某人身上吗！
    “没有！”
    “就连丁老三，冷念这种人在外面做了事情我都能找过来，你不会以为你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吧？这两个人我都当着你的面杀了，你不会以为自己有靠山我就不敢在你身上开洞吧？”
    “你要是遵纪守法，咱有遵纪守法的规矩。”
    “我乃朝廷钦差特使！”
    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心里有问题。
    “是是是！”
    王云霄拍拍崔老板的肩膀，看向刘小慧：“明天早上伱去警局报警，把今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你要是不去，或者说不清楚，那咱们也有说不清楚的玩法。”
    “没问题没问题！”
    柳先生正要分辩，突然之间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瞬间就变了脸色，盯着王云霄怒道：“你到底是哪个部门的差人？居然敢开枪袭击上官，故意栽赃陷害我等！来人！给我将这贼子拿下！”
    文教巡视专员？这什么狗屁职务，听起来好low的样子。
    他家的保镖都死了两個，现在脑浆还挂在墙上呢。柳先生裤裆里湿热一片，两条腿哆哆嗦嗦不听使唤，一步路都走不了。
    像这种敢杀人的主，你糊弄一个试试？
    反正他不敢试。
    崔老板欲哭无泪：“官爷，我们都是良民啊！”
    “你也是良民？”
    王云霄乐了，怎么一开口都这味呢。
    看到王云霄抬起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柳先生舔了舔嘴唇，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王云霄死死按住崔老板颤抖的肩膀：“崔老板是吧？在座的八个小姑娘，都是你干女儿？这件事她明天要是说不清楚，我就在你身上开八个洞。要是说出来的话我不爱听，还是在你身上开八个洞，没问题吧？”
    王云霄冷哼道：“我这不是问你呢，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只有好人，老实人才是可以随便糊弄，随便欺负的。
    要钱我有的是，您别总开口开洞闭口开洞的，我听着瘆得慌。
    柳先生涨红了脸，小声反驳道：“杀人的是你，你怎么能颠倒黑白呢？”
    你一个自称钦差特使的家伙，居然连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嘴里还朝廷朝廷得喊个没完。
    “你听错了，我是想说吓唬你……”
    崔老板一巴掌糊在呆若木鸡的刘小慧脸上：“先把客人安顿好了，回头再跟你算账！”
    “还愣着干什么？都是死人啊！赶紧扶柳先生去隔壁沐浴更衣！”
    “哪个朝廷？”
    随手推开崔老板，王云霄来到还未来得及离去的柳先生面前，微笑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王云霄从阳台外面跳上来，走进屋内，一把搂住崔老板的肩膀：“你要跟我算账啊？啊？”
    这位爷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追人去了吗？
    “我问你话呢，跟谁算账？”
    这还是在已经逐渐城市化现代化，消息传播比较灵通的天门市。
    这年月都是事在人为，对方给了缓和的余地，这就已经不容易了，他哪还敢有什么别的心思。
    老百姓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嘴里说朝廷没什么问题。
    柳先生赶紧摇头：“我说的是红灯会，不是大总统！”
    “喔，说大总统是吧？”
    “行了，你的事明天再说。”
    “你算什么朝廷钦差特使？”
    新政府成立没两年，因为是平稳过渡，没有掀起什么大风浪，所以现如今即使在天门，也有许多人习惯性地将新政府称作朝廷，将大总统视作为新皇，将警察叫做官差。
    听王云霄这样问，柳先生顿时挺起胸膛，大声说道：“我是受朝廷委派的文教巡视专员，怎么就不是钦差特使？”
    而他在这个时候还不能生气，甚至不能在脸上流露出一丝愤恨，只能陪着笑脸安抚好惊魂未定的宾客。其中重点就是坐在首位的柳先生。
    崔老板都快哭出来了，这位爷您到底想干什么呀？
    “我不急，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刚刚是不是在酒席上说了牝鸡司晨？”
    “你别激动，怎么说着说着就急了呢……”
    稍微偏远一些的内陆地区，比方说晋州、豫州那边的老百姓，可能连改朝换代的事情都不知道。
    “你要跟谁算账？”
    “是你让他们开的枪，还要打死我，我都听到了。”
    听到这个声音，刘小慧失魂落魄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生气，而崔老板却是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你是什么成分？
    你有什么目的？
    刚才丁老三主动检举揭发，说这货在酒席上夸夸其谈，说出许多欺君罔上的污言秽语，在座之人都不敢接话，只能闷头喝酒，王云霄还有些不相信。
    既然对方是个死犟种，王云霄也就不再跟他争辩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顺着他的意思继续套话。
    “没有没有！您听错了！这是误会！”
    崔老板拼命摇头，赔笑。
    “遵纪守法的良民？”
    柳先生看他朝着自己走过来，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仰贴到了墙上。
    “你你你……你不过就是一小小官差，就敢当众开枪杀人？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
    结果听这家伙一讲话，王云霄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有点问题。
    “我没说！”
    你知道啥叫欺君罔上啊？
    “现在哪特么有什么朝廷！现在是新政府！”
    王云霄冷笑道：“巡视专员就能让保镖随意开枪杀人？你好大的威风啊！”
    “不会不会！”
    “什么哪个朝廷，当然是现在的朝廷！”
    “呵呵……”
    王云霄转头看向推门走进来的黑衣男子，刚刚应该就是他传音入密，才导致这货突然变脸。
    他来了！
    一刻也没有为家族的一阶保安进行哀悼，赶到现场的是家族的二阶高手！

 第334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334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请问你找哪位？”
    看着李雅脸上明知故问的戏谑表情，李沐沐脑门青筋暴起。
    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却被亲妈堵在门口，这一刻她是真的很想杀人。
    “我爸呢？”
    “我老公今天不在家哟，自从我怀孕之后，他就不怎么回来住了，也许是在外面找到什么小狐狸精了吧？”
    “既然装不认识我就装到底，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爸是你老公？”
    李沐沐隐约还记得当时某位黑帮大佬发自内心的吐槽：“狗日的哥谭太平间连个死人都关不住。”
    嗯，你当是看美剧刷二周目呢？
    第一季高分爆火，第二季狗尾续貂，第三季实在编不出来了，就只能夏姬八写，让主角团队你艹我来我艹你，反派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这个逻辑是说得通的。
    “电影里！”
    “你应该听你妈话的，她是为你好。”
    “哈？我是长子？是撒旦？那她是啥？”
    但我理解不了啊！
    老娘招谁惹谁了，就成撒旦了，你没有没有问过黄石王座上那位大佬的意见？
    李沐沐冷眼盯着李雅，咬牙道：“李铃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要这样护着她？”
    “哪吒说的。”
    李雅看着李沐沐的眼睛，低声说道：“有句老话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没阻止铃铃，是为了你好。现在你可能不太理解，但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刚才一气之下就气了一下，现在冷静下来，深深的疲惫感顿时涌上心头。
    “你可要想好了。”
    “答案你心里其实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是活在当下而已，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和你爹地也会被某一次莫名其妙的时空潮汐抹消存在的痕迹。”
    应该也不至于……吧？
    李沐沐突然心虚起来。
    “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方法，就是让李铃铃晋升成为‘高维弦’，这样我们作为她的家人，才能因为她的存在而存在，这個道理你明白吗？”
    “她有成为‘高维弦’的资质，而你没有。”
    李雅倚在门口抱着手，柔声说道：“你跟妈咪生气，妈咪不会怪你的，只要你愿意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但如果你今天踏出这个家门，就会重新踏上自己原来的那条命运线，我刚才跟你说过了，那条路非常难走。”
    “也许是她已经看到了你复活的未来，觉得你就算死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她一开始说的，咱们躲出去避避风头未必是什么坏事。”
    李雅突然收起笑容，正色说道：“这段时间你出去躲一下，正好可以避避风头。”
    李雅微笑道：“沐沐，你已经学习过弦理论，也亲身经历过时空潮汐的冲刷了。现在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普通凡人，不只是你，还有我们，我们该如何抵御时空潮汐的冲刷呢？”
    …………
    “什么问题？”
    李雅摇了摇头，从门后面拖出李沐沐的行李箱。
    混蛋！你都提前给我打包好了是吧？
    有个能预言未来的妈，是真的糟心，无论你偷看电视偷玩电脑都别想瞒过她。更不要说什么在床底下藏书，或者跟黄毛溜出去约会之类的事情了……
    李沐沐盯着李雅冷声说道：“把我的东西给我，从今以后我们断绝母女关系！等李铃铃出生之后记得告诉她，这笔账我已经跟她记上了！”
    李沐沐放下行李箱，双手叉腰，越想越气。
    “如果在你妈的判断标准里面，你这样死一回都不算什么事的话，那么她所说的比较崎岖坎坷的道路，对于你来说难度会不会有点高？”
    “我现在是叛逆期，看不得她那副嘴脸！”
    “古人没说过这句话。”
    在她看到的未来中，李铃铃从一出生就加入了天使阵营，如果按照圣经的故事记载，夏娃不吃苹果就不会被逐出伊甸园，那么在人类掌握穿越回过去改变命运的能力时，选择回到过去斩杀撒旦，或者阻止夏娃吃苹果，那就不会离开伊甸园。
    拎着行李箱气势汹汹的走出家门，一连走出两条街外，李沐沐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想好要去哪儿。
    “所以说李铃铃到底为什么要害我？”
    我明白个屁！
    因为她成绩好可以考清北，我就得辍学打工找个大冤种结婚要五十万彩礼供她上辅导班吗？
    凭什么？
    “这样的家人不做也罢！”
    “上帝的长子是天使，而第一位天使名为撒旦。”
    “避什么风头？”
    既然李雅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李沐沐索性也就问出了心中最疑惑的问题。
    “啊这……”
    “麻烦，非常大的麻烦。”
    李沐沐听懂了李雅的暗喻，但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让她恨我恨到这种程度，不惜代价穿越回过去也要把我整个人的存在痕迹都抹杀掉？
    “这不是私人恩怨，亲爱的。”
    腰间的洋娃娃小声说道。
    李雅耸肩叹气道：“你知道西洋魔术一向注重仪式性，圣经里的故事你也是能倒背如流的。虽然上帝创造了人类，但人类并非上帝的长子。”
    “他在哪本书里这么说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
    好想掐死她！
    李沐沐咬牙切齿，裙子底下红绳飞舞。
    “我都被李铃铃杀了诶！我没死是我的本事，跟她杀没杀我这是两码事，她居然一点都不心疼我的，这种妈不要也罢！”
    “其实你不应该回来的。”
    “古人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
    “撒旦化作一条毒蛇，引诱夏娃吃下了智慧果，导致人类被逐出伊甸园。”
    李沐沐接过行李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现在马上回去，躲起来，别让任何人找到你。否则伱将会走上原本的命运线，那将是一条非常崎岖坎坷的道路，到那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想到这里，她赶紧打开旅行箱。里面果不其然都是自己的私人物品，还有换洗衣物。甚至还包括李雅上一次送给她的保龄球……对不起，是水晶球和特务局的神秘小药片。
    最重要的是那个笔记本！
    家里的破事让她无比糟心，差点就忘记了今天回来最重要的任务——要在现实世界建立一个锚点。

 第335章 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

    第335章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
    三更半夜的天门市虽然不像赛弗那么危险，但也不会有什么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可以为离家出走的未成年叛逆少女提供临时落脚之地。
    李沐沐拖着旅行箱来到距离自己家不远的一处小广场，坐在长椅上，翻开笔记本，准备联系王云霄。
    这是她在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便捷的方法。
    首先她在天门市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尤其是在自己的存在痕迹被抹去之后，就算是过去的熟人也未必还记得李沐沐的名字。
    其次，要找特务局求助，要冒很大的风险。
    经历过第一次时空回溯之后，李沐沐可以确定特务局那边对她是有存档记录，而且能够保留记忆的。
    李沐沐打定主意，正要下笔，突然腰间传来一阵剧痛。
    事实证明特务局在这个时间点上采取的是一视同仁，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高压政策。
    至于基层的那些灰军装……谁认识她是哪颗葱？
    当然还可以找顾大姐，或者医院楼的那位医生……但他们俩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离开特务局的。
    如果能相信的话，早在护城河那边她举白旗投降的时候，就应该得到救助了。
    不能走寻常路，这个时候必须把思维打开。
    但问题是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
    有个西贝货在外面流窜，李沐沐现在还不知道李铃铃顶着自己的脸，给自己挖了多少坑。
    今夜降临到现实世界的，是来自于千年王朝世界的“朱红寿衣”。
    黑灯瞎火的，本来就很影响视野。当两人走近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其中一个人自己居然认识，而且还是今天晚上的备选方案之一。
    而她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讲，确实不能说是“李沐沐”。
    什么外域战场回归的都市兵王啊，看到自己女儿住狗窝，一声令下八百标兵奔北坡……
    嗯……为什么都是女人？是我想多了吗？
    总结来说，风险远大于收益。
    不，应该说，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的，能是什么好人？或者是不是人都不一定。
    人家的政策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自己，而自己最大的问题是无法证明我是我自己。
    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时间留下更多信息了，因为那两个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然后她想到了李铃铃。
    乔弘毅！
    跟着乔弘毅一起走过来的，是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摘下礼帽朝着李沐沐略微低头，行了个礼。
    什么离家出走的豪门阔少啊……不对，这是我现在的人设。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李沐沐或许能够在瑶琴或者乔弘毅面前解释清楚自己的问题。但问题是自己未必有这個时间，因为未必能见到这两位高级干部。
    你看他长得很普通，名字很普通，混得也很普通，怎么看都不像是小说里面那种隐藏身份低调行事的男主角。
    月隐之时，群魔乱舞，换做她也不可能随便相信一个本来就被标注为“重点监控目标”的家伙。
    怎么办，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少女，不会是被坏人给盯上了吧？
    李沐沐坐直身体，眯起眼睛，红绳在裙下蠢蠢欲动。
    什么人？
    八百年前你在秃驴手上救过我……当人家没听过评书戏文么？
    我是秦始皇，V我50……这个时候就不要玩梗了！这年代的人看不懂这种梗！
    李沐沐咬着手指甲冥思苦想。
    李沐沐豁然抬头，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有两个陌生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路灯下，似乎正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自己。
    那纯属是对牛弹琴。
    而现在距离天亮不知道还有几个时辰，大多数人都在睡觉，就算想要搞事，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首先，这家伙睡得比较晚，也许能看到自己在笔记本上留下的信息。
    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沐沐的肉身还留在黄泉那边呢。
    李沐沐茫然不解。
    其次，这家伙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侠义心肠，当初就能为了一个跟自己并不熟悉的初一年级学生在外面奔走，为了小寡妇跟别人打架……
    如果这样写的话，那家伙应该会一脸懵逼，暂时不考虑合不合理的问题，至少能出来跟我见一面。
    李沐沐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合上笔记本，同时在本上飞快地写下一句话。
    李沐沐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毕竟王云霄身边的兄弟也不少，他如果只是个好色之徒，那些兄弟也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混。
    他的目光从李沐沐的脸上转向她手中的笔记本，和身边的旅行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殿下这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这个时候李沐沐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只有王云霄。
    伪装成布娃娃的温斯蒂伸出手狠狠地拧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
    “王云霄！我是你未来的结发妻子，快来救我！”
    “我认识你吗？”
    ？？？
    作为从未来时代穿越回来的人，她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人脉关系，也能猜测到自己会找什么人寻求帮助。
    “平安公主殿下，或者说朱红寿衣娘娘？没想到今天晚上能在这里与您相遇。”
    “救我！”
    “现在还不认识，不过你我有缘，以后自然就会熟悉了。”
    如果找他，他应该会帮忙，但问题是怎么跟他解释自己现在的状况？
    他应该已经不记得李沐沐是谁了，而且一个刚上初二年级的小混混……你跟他说多元维度，说时空潮汐，说因果报应……这些专业词汇他能理解吗？
    得编一个他能理解接受，还不能引起他怀疑的故事。
    这个故事要从哪里讲起呢？
    其实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表妹……这个不行，一看就很假。
    然后再忽悠他帮自己建立锚点。
    你特么谁啊伱敢查我户口？
    见李沐沐不为所动，脸上还露出警惕之色，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后退半步微笑道：“是在下冒昧僭越了，不知殿下今夜是否尚未用膳？我这里正好有新鲜的血食敬献给殿下。”
    说完话，他抬手从自己的皮包里掏出一根玻璃试管，试管中盛装着血红色的粘稠液体。

 第336章 未来可期的魔道巨擘

    第336章未来可期的魔道巨擘
    好香！
    李沐沐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从那试管之中散发出来的微弱异香，居然勾动起了她内心中的食欲！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好吃……个屁！
    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也知道不能随便吃陌生人递过来的食物吧？
    更何况旁边还有个条子蜀黍在盯着你。
    这样钓鱼执法，你当我是弱智吗？
    看李沐沐没有任何反应，乔弘毅冷声说道：“这就是你给我看的诚意？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跟你所谓的魔道巨擘怎么也扯不上联系吧？”
    魔道巨擘？谁？我？
    李沐沐震大惊，还有为什么乔弘毅要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难道他认人不认脸？
    也对……这年月人脸确实不靠谱，长着同一张脸未必就是同一个人。
    他歪了歪脖子，脸上五官飞快扭曲变形，短短几秒钟内就完全变成了朱红寿衣的面貌，然后提起笔在本子上又写下一句话。
    然后必可活用于下次。
    “我想说的是，她命中注定将会成为未来的魔道巨擘，掀起滔天灾祸荼毒天下。而你的个人意志几乎无法扭转这种必然的命运。不要看她现在似乎人畜无害，可你抓不住她，也杀不死她，即使将她带回特务局镇压，她也能逃出生天。”
    其实不用乔弘毅说，他自己心里也有几分怀疑。朱红寿衣本人应该是没错的，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就能够确定了。
    朱红寿衣没有如期出现，另外两大魔尊苍青与琥珀在这个时间点上也不太可能出现。那自己要拿什么样的诚意才能打动乔弘毅？
    李沐沐本来想要反抗，可转念一想，这不是正中自己下怀吗？
    只要不被那些灰军装在第一时间干掉，回到特务局总部，她就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可当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了。
    陌生男子目送着乔弘毅的背影离去，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这才坐到长椅上，随手捡起李沐沐遗落下来的布娃娃和笔记本。
    乔弘毅笑而不语。
    难道是因为今晚的变故，才导致朱红寿衣获得真正的蜕变？
    他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饶是陌生男子心中早有预料，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很难再保持淡定。
    “现在说这个确实为时尚早。”
    做完这一切，他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罗盘，用三根手指托举起来计算了一下方位，将一颗颗不起眼的小石子投向周围不同的方向和位置。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能将现在的他与刚才被乔弘毅抓走的朱红寿衣区分出来。
    陌生男子似乎完全不在意一旁支起耳朵旁听的李沐沐，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乔弘毅的身上。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乔公子……果然不愧为特务局的顶尖高手。”
    虽然没能达成利用她说服乔弘毅的目的，但趁着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摸一摸她手中的底牌，也算是有点收获，至少回去可以有一个交代。
    乔弘毅不屑道：“像她这样的游魂野鬼，今天晚上我在天门随便就能给你揪出二三十个来。”
    “呵呵……”
    但除了那张脸和身上的那件寿衣之外，其他方面就完全对不上号了。你看这又是洋娃娃，又是行李箱的……怎么看都像是流落街头的无知少女。
    笔记模仿得与刚才那两个字一模一样。
    乔弘毅随手将书页折好放进口袋里面，回头看向陌生男子。
    “就这？魔道巨擘？”
    李沐沐本人消失不见。
    笑容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
    布娃娃安静地躺在长椅上，两只纽扣眼睛一动不动，默默注视着眼前人的动作。
    果然……
    说完这番话，他转身就走。
    “你到底想说什么？”
    穿越回大魔王还穿纸尿裤的时代，你拿什么证明她是大魔王？
    “赌什么？”
    啪嗒一声，笔记本和洋娃娃掉落在长椅上。
    “你这不叫诚意，你这是拿我当傻子忽悠。”
    于是她决定将计就计。
    “赌你抓不住她。”
    只见他扭来扭去，逐渐变化成了与朱红寿衣一般无二的娇小体型，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变成了一模一样的暗纹血色寿衣。
    “以乔公子伱的身份地位，遇到一般的游魂野鬼，不予理会也在情理之中。可要是能够危害一方的凶神恶煞呢？”
    你们聊天把我当空气，现在让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
    乔弘毅沉默了几秒钟，朝着李沐沐伸出手：“平安公主，请跟我走一趟吧。”
    他下意识地翻开笔记本，一眼就看到上面飞快消失的“救我”两个字。
    陌生男子见李沐沐不为所动，便将拇指抵在试管口的木塞上面，转过头对乔弘毅笑道：“我们不妨打个赌。”
    “难道是我来早了？不对啊，这个时间点应该正好就是朱红寿衣现世的时间……”
    ——“来见我！”
    甚至说，眼前这個人到底是不是乔弘毅，都很难讲。
    朱红寿衣作为后世的三大魔尊之首，阴险狡猾，城府深沉。很多人都怀疑除了苍青、琥珀之外，她手里还有许多底牌不曾对外显露，以至于每一次针对她的阴谋算计都如石沉大海，所有的刺客都一去不回。
    平平无奇的陌生男子笑道：“普通的小姑娘会穿着一身寿衣，三更半夜坐在这里等人？”
    乔弘毅冷笑道：“我现在要回一趟特务局，你把她的东西收好，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位公主殿下的私人物品。如果今天晚上你没有其他足以打动我的诚意，那就回去继续准备吧，明天老地方见面。不要再拿这些无足轻重的小虾米来敷衍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要不要赌这一局？”
    “吹嘘就免了吧，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侃侃而谈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我对你的来历还有几分兴趣。”
    一张纤薄的书页出现在乔弘毅的手中，上面身穿红色寿衣的少女形象惟妙惟肖，就像是活人一样。
    一个毫无烟火气息的阵法就此铺设完毕。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鱼上钩！

 第337章 元宵哥还在热身当中

    第337章元宵哥还在热身当中
    轰隆一声巨响，墙倒屋塌。
    王云霄狼狈地从废墟中爬起身来，咳嗽两声，拉开面罩吐出一口血痰。
    特么的二阶高手竟然恐怖如斯！
    当然这个二阶高手只是他心里的吐槽，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这孙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此人一袭黑衣，出手狠辣，不过三招两式之间就让王云霄落于下风，不断后退。
    一看这场面，刚才还吓到尿裤子的柳先生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赶紧跳起来大叫：“给我打！往死里打！给我打死他！”
    王云霄一步步后退，被这人逼退到阳台边上，不得不纵身跃下。
    你要是不怕死，扔进战场绞肉机里，几场生死大战下来，什么垃圾武功都能给你练到出神入化了。
    “猖狂小辈，我看你还能强撑到什么时候！”
    “我问你吃没吃饭！”
    …………
    真正的练武之人近身搏杀，其实没有那么多标准的套路。
    他一个箭步贴近王云霄面前，抬腿朝着王云霄腿窝处踹去。
    比方说实战。
    出手毫不留情，一点不讲武德，完全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他今天晚上出门就是找人干架的，越厉害的对手越好。
    他的嘴消失了。
    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就看到一个手拿折扇，身穿锦绣青衫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而此地的东主，崔老板毕恭毕敬地跑到他面前，像是家养的狗子一样乖巧地低下了头。
    说白了都是基础知识点，具体到了战斗的时候，能发挥出多少威力，全看个人领悟和应对能力。
    反复嘲讽之下，黑衣男子终于彻底失去理智，爬起身来吞下一粒药丸，仰头发出一声怒吼，全身肌肉瞬间膨胀到极限。
    “啊啊啊啊——！”
    戳脚？
    《十万山河》这本，准确来说是这套武功秘籍，对于各种内力真气、拳脚身法和刀枪剑戟相关冷兵器的运用都有所涉猎，从理论的层面上可以说是高屋建瓴，不仅正确而且也很深奥。
    王云霄还真认了出来，因为馃子在跟他切磋的时候用过这种招式，但毕竟不是家传武学，用得不够熟练。
    面对如此强力的对手，王云霄心情十分愉悦。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多少速成的法门，但凡跟你吹牛逼说速成的，多半都附带着不可言说的巨大副作用。
    他仓促使出的招式被对方看在眼里，顿时发出一声怪笑，双手齐出，硬生生抓住刀锋将燕翎刀从王云霄手中夺走，反手就是一刀插了下来。
    实际上也可以理解为夏姬八砍。
    就像是教材课本上的知识点一样，知识点只是知识点，掌握知识点不等于你考试能拿满分。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好像张不开了。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往脸上摸去，却没有摸到自己的嘴。
    残血就逃跑的粪怪设定多恶心啊。
    来！是男人就来沙城砍我……呸！说串了，是男人就来战斗到天荒地老，大道磨灭！
    就是说相声的经常往自己脖子上比划的那一招。
    这一次他连枪都不用了，甚至一步步示弱，就是为了给对手巩固必胜的信念。
    “狂妄！”
    只见他双脚在地上一踩，整个人弹飞到半空中，以自身为核心卷起一阵狂风，朝着王云霄猛冲下来。
    “聒噪。”
    咳嗽两声，抬手挥散被自己砸塌屋顶瓦片带出来的烟雾灰尘，王云霄抬起头看向对面倒背双手，装出一副寂寞高手架势的黑衣男子，忍不住好心地问道：“你今天晚上吃饭了吗？”
    王云霄揉着似乎有些骨节错位的脖子走到他面前：“说话！你给你爹擦脸呢？这么温柔？”
    想不通，想不透。
    不至于吧？
    王云霄的脑袋里面还在胡思乱想，对方那黑衣男子可没有半点停手的意思，在半空中一個倒挂金钩，凶猛的一脚踹在王云霄脸上。
    这一脚眼睁睁看着是冲自己下路去的，结果脚面一翻，抽在王云霄左脸上，力量之大将他的头盔都抽飞了出去。
    黑衣男子一脚将王云霄踹进旁边民居，原本以为大局已定，没想到却等到对方来了这么一句，脑门上瞬间暴起一根青筋。
    但反过来说，你要是觉得这个副作用无所谓，自己可以接受，那走速成的路子倒也没什么关系。
    王云霄闪身一让，直接与他全力以赴的这一脚擦肩而过，抬手张开五指抓住他的面门，用力大吼一声，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王云霄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你这什么屌毛文教巡视专员？怎么这么硬气？你不怕杀人偿命的吗？
    喔，就算伱没杀人，随意开枪也是犯罪啊。
    人在半空之中，他反手抽出燕翎刀使出一记夜战八方藏刀式。
    江湖上一提起高手，动不动就是什么十八路XX剑法，三十六路XX棍法，七十二路XX掌法。
    什么风神腿？
    我配枪是因为我有证，你凭啥？你也有？
    你有证你不去干点正事，大半夜跑到人家这里来喝花酒？
    那个时候的名字还比较好听，叫做鸳鸯连环腿。
    噗——
    “打啊！打死他！”
    这是一种名字非常接地气，甚至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功夫的北方武学，但实际上却是南拳北腿中北腿的代表之一，据说武松当年用的就是这套功夫。
    笑死，老子连子弹都能躲，你以为你比子弹快？
    黑衣男子冷不防被王云霄抓住头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咣当一下被甩到墙上，当场吐血。
    总不可能这货真是什么豪门望族的纨绔子弟，XX长老最宠爱的小孙子，从小被宠溺得无法无天，从来没挨过社会的毒打……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速成。
    重新鼓起勇气的柳先生追到阳台上，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你可千万别跑了，我不用枪，咱俩好好干一架。
    一击命中之后对方得理不饶人，跳起身来又是一记凌空飞踹，一脚就将王云霄踹入身后的面具之中，门窗瞬间被撕裂成碎片，连带着里面瓶瓶罐罐都砸了个粉碎。
    “好好的饭局，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年轻人没好气地瞪了崔老板一眼：“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第338章 两件事情要分开来讲

    第338章两件事情要分开来讲
    黑衣男子一记膝顶命中王云霄的胸口，就像是打在老牛皮上，坚韧而又厚重，让他心中浮现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家伙实在太抗揍了。
    刚交手的时候，他还能凭借药力的刺激占据上风，一度将其压制。可在接下来交手的十几个回合当中，无论他如何努力，对方始终屹立不倒。
    实战当中消耗的体力，要远远超过正常锻炼的体力消耗。因为锻炼的时候可以留力，但在实战中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都是精神紧绷，全力出手。
    哪怕是后世的专业拳击比赛，三分钟一回合的赛制，常年锻炼的拳击选手也坚持不了几个回合就会陷入疲软期，为了恢复体力只能搂抱在一起。
    一轮抢攻之后发现没有任何效果，刚刚服用的丹药药力略微消退，黑衣男子脚下的力道下意识地减轻了几分，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眼前的锦衣暗卫。
    我在跟什么东西打架？
    一股股白色水蒸汽从袖口和领口喷射出来，看着就像是刚刚烧开的水壶。
    “忙不忙是我自己的事，你先说说那个冷先生。他是错金门的弟子这我已经知道了，你最好能说出来点我不知道的东西。”
    大夏天的穿这身皮衣是真的难受，感觉就像是被放在炉子里面文火慢炖。当然主要原因还是自己身体的新陈代谢正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
    “给人家配阴婚？”
    体温还在上升。
    感受到对面拳脚上的力量减弱，王云霄忍不住开口道：“师傅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两下就不行了？是不是肾虚啊？回头烤点腰鞭肾宝什么的补一补吧！”
    南通区分局的警力本来就不足，在这个比较敏感的时间点上更是捉襟见肘。王云霄一抬头就看到了刚才阻拦结亲队伍的那两位巡警，加上他们也不过就四五个人，这已经是警局在这片地区的全部力量。
    没有任何男人能承受这种侮辱，黑衣男子怪叫一声，双手抱拳拼尽全力朝着王云霄脸上砸去。
    苏见青摇头道：“俗话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我看大人您平时也是公务繁忙，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出于安全的考虑，王云霄决定过去废了他，可刚走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苏见青笑道：“这是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
    舒服，终于舒服了。
    王云霄心说这帮子风水先生也就能干这个了，你还能指望他们玩出什么花活来？
    原来我是欠揍……呸！是需要实战磨练！
    众所周知体能锻炼之后是不会立刻减轻体重的，这玩意就像是贷款一样，先付费，然后再消化体内积累的脂肪，慢慢弥补亏空。
    内力是内力，经脉是经脉，肌肉是肌肉，互相之间就跟陌生人似的。
    刚才的几声枪响，已经引来了街上的巡警。
    之前修炼十万山河当中内功心法的时候，王云霄就有种自己身体里泾渭分明油盐不进的感觉。
    年轻人拱手笑道：“我看大人今天也消耗了不少气力，现在都这个时间了，再折腾出动静打扰街坊邻里也不太好，要不然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王云霄冷笑道：“你说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
    “配阴婚是假的，他们是打着配阴婚的名义搜罗女子，最后全都送到乾王府里去了。”
    “不敢。”
    苏见青笑道：“冷念先生在天门市街面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个人所共知没有什么可说的。但大人你可知道，错金门最近一段时间在谋划什么？”
    只能起到一个“存在”的意义，实际上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大人，借一步说话。”
    习武之人大多皮糙肉厚，别看王云霄刚才一脚将那黑衣男子踹出老远，倒在地上声息全无。可要是让他缓过这口气起身再战，对付区区几个小巡警还是不在话下。
    苏见青打开折扇，象征性给王云霄扇了扇风，小声说道：“我与大人素不相识，相信大人今天也不是专门为我这小买卖过来的。我刚才了解了一下情况，不知道您是对那位冷先生感兴趣，还是对那位柳先生感兴趣？鄙人手里倒是有些小道消息，或许可以帮得上大人的忙。”
    直到刚刚挨了这一顿揍，王云霄才彻底舒服起来。
    砰——！
    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后果就是中门大开，被王云霄反身一记鞭腿抽在胸口上，黑衣男子的怪叫声戛然而止，像炮弹一样被踹飞了出去。
    拦路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青衫短卦，腰间香囊玉佩，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
    如果把内力比喻为卤水的话，那就相当于他这个大肘子泡在卤水里面好多天，始终腌不入味。
    王云霄拉开领口，捡起地上的头盔重新戴好，走出门去。
    “乾王都那么大岁数了，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细胞壁太厚的缘故？别人家的红细胞是皮薄馅大的砂糖橘，我这就是個柚子？
    不管怎么说吧，反正就是浑身难受。
    “那自然是要给大人一个交待的。”
    王云霄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沉声说道：“你在跟我谈条件？”
    “鄙人就是这海红楼的东家，姓苏，名见青。”
    王云霄扭了扭脖子，当着黑衣男子的面摊开手伸了一个懒腰。
    王云霄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处于类似的状态。原来的身体太虚弱了，已经成型，无法轻易改变。只有通过这种暴力的方式，对自己的身体造成足够的伤害之后，才能激发出身体的潜力，把造血干细胞叫起来干活。
    “喔？”
    过去跟兄弟们在一起，在府兵结阵分摊伤害的作用下，是达不到这种锻炼效果的。
    听他这样说，王云霄顿时来了兴趣：“冷先生怎么说？柳先生又怎么说？”
    “谁知道乾王爷是不是天赋异禀，不过话说回来……”
    苏见青压低声音说道：“像这种事情，要放在过去，肯定会招来红灯会或者前进教会的干涉。但这一次她们两家都自顾不暇，乾王府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所以，乾王府那边肯定也是幌子，或者说，有可能是某个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第339章 前朝旧事与当今时局

    第339章前朝旧事与当今时局
    王云霄曾经听贺老爷子讲过有关乾王府的事情。
    说乾王府，实际上应该是前太子府。
    乾王爷是退位的小皇帝的大伯，小皇帝他爹老皇帝的大哥，也就是天乐年间老老皇帝在位时期的太子。
    这个故事得从六十年前，也就是洋人刚打过来那会儿讲起。
    那个时候国内是天乐二年，以李沐沐穿越前的时间点来计算是西洋纪元1840年。
    现在这个时间点就不好算了，因为已经被时空潮汐冲刷到妈都不认识的鬼样子。
    过去的那些不堪回首的黑历史暂且不提，只说前朝皇室这一脉。
    但一方面又很好奇，就很想知道人类物种多样性的极限在哪里。
    惊喜从天而降，差点把当时都已经快六十岁的乾王爷给一波送走。
    朝堂风云变幻，年纪不到五岁的小皇帝登基，年号龙引。已经躺平摆烂，混吃等死多年的乾王突然之间时来运转，被请出山，成为帝国摄政，辅佐幼帝治理天下。
    如果没有洋人的话。
    这两个消息对于自己来说虽然都不是很重要——主要是层次太高，自己这种小虾米接触不到。但毫无疑问，人情是算欠下了。
    老老皇帝打败了仗，支撑着腐朽堕落的古老帝国几十年，最后病死，秘不发丧。
    王云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反对引入西学，反对一切洋务改革。
    再后来是大总统崛起于天门的故事，这个暂且按下不表。
    要说乾王府暗中搜罗民间女子，扩充乾王后宫……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被当成笑话，但涉及到乾王府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丝毫的违和感。
    “可现如今这乱七八糟的舆论氛围，就让人有些看不懂……到底是大总统如今日理万机，已经无暇他顾了。还是说她另有安排，坐山观虎斗……”
    很多人都以为天朝上国的美梦似乎可以就这样永远维持下去。
    苏见青说到这里，语速逐渐放缓下来，将扇子贴在嘴唇边，轻声说道：“周大人放着大好前程和功名利禄不要，自己关起门来搞教育，这可是让上面的很多大老爷们心里牵挂得紧啊。”
    “如今做上这个所谓文教巡视专员，也不过是有心人推动的结果。有人拿他作为炮灰棋子，送到天门来试探大总统当年在天门留下的暗手。”
    如果换一个年代，或者哪怕倒退几十年，他都没有什么机会。
    这个苏老板很不简单，不仅消息灵通，而且还在话里话外点出了他的跟脚。
    但如果真如这个苏见青所说，就连乾王府都只是一个幌子，那么隐藏于幕后之人，又在图谋什么？
    王云霄一方面觉得自己只是个脚男，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就不应该关注这种层面的事情。
    “柳先生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懂，键学家么。
    太子有一個最大的问题，就是深受传统儒家治国理念影响，与豪门望族，士人阶层走得很近，对于西洋的奇技淫巧不屑一顾。
    像他这样的人王云霄见过，但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做什么狗屁的文教巡视专员，王云霄是真没见过。
    太子殿下立储多年，无论在朝堂还是民间都积累了深厚的名望，可以说登位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简短结说就是在新皇的努力下，前朝的国力确实有所上升，几次对外战争都打得有声有色，让西洋蛮夷纷纷俯首朝拜。
    “这个柳先生本人倒没什么可说的。”
    只可惜好景不长，新皇执政不到二十年便积劳成疾，龙殡归天。
    然后他振奋精神，大刀阔斧，快马加鞭，只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就把整个皇朝都给一波送走了。
    如今是明国二年六月。
    “毕竟当年大总统在天门就是以推广新文化，传播新闻起家的。当初天门乃至整个华北，至少九成的报纸杂志都在她的‘华青社’掌控之中。大总统当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赢取天下民望，也少不了这些报社的支持煽动。”
    大总统并没有过多为难这些前朝的遗老遗少，但乾王府也依旧没有停止整活……或者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无论乾王自己愿不愿意。在国内依然有不少传统势力，希望能拉虎皮做大旗，打着他的名号整活。
    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乾王府又不是没干过，这些年积攒起来的笑话都能写出一个八十回目的合订本了。
    皇族姓夏。
    包括整个乾王府在内的大部分前朝遗老遗少，都携带着家财离开京城，来到天门做起了寓公。
    但是这一次，手掌重兵的慕国公倒向了二皇子一方，扶持二皇子上位成为新皇，年号天启。
    柳先生……管他叫先生，王云霄都觉得侮辱了先生这俩字。
    当时有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年。
    苏见青意味深长地看了王云霄一眼，低声笑道：“他本人不过就是京城的一个落魄书生，仗着住在皇城根脚下消息灵通，就喜欢私下里靠着自己肚子里那点存货卖弄唇舌，谤议时政……”
    新皇登基，太子受封为“乾王”，被软禁于京城太子府中，也就是后来的乾王府。
    “另外既然都说了是文教巡视专员，那肯定就要验收一下新教育模式的成果。现在天门市的教育界可以说是相当的混乱，学校与学校之间的课程安排和使用的教材都不一样。尤其是咱们这边的清河中学……”
    但因为自身能力有限，始终没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最终都变成了朝野民间茶余饭后的笑谈。
    乾王始终没有放弃夺回皇位的努力，也有很多人愿意在明面上或者暗中支持他，试图推翻新皇，恢复祖制。
    而二皇子恰恰相反，思想比较开明，主动接触西方文化，学习外语和现代科学。与当时提倡维新变法理念的“青社”士子群体走得很近。
    王云霄也就不太好再借题发挥，只能到此为止。
    只是不太清楚这个苏老板，到底是属于哪一方的势力？

 第340章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第340章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王云霄之前从未听闻过南市大街上还有海红楼这么一个地方。
    南市大街不是单纯的一条步行街，而是在当年天门老城的南城门这一片繁华地区，都叫做南市。那些商行店铺，耍把式卖艺，说评书唱戏……三教九流的江湖人都集中在这里。
    按理说这种腌臜地方去年就应该被扫掉的，没想到现在又卷土重来了，而且东家不仅有钱有势，手底下也是兵强马壮。
    这样的势力，过去不该籍籍无名才对。
    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不是王云霄不想弄他，主要是巡警已经赶来控制局面，他不好再出手。
    但这件事可不算完。
    涉及到无面者的问题，不弄清楚了，王云霄不打算罢休。
    王云霄头疼欲裂，反手一掌拍在自己脑袋上，把鼻血都打了出来，脑海中的疼痛这才稍微平息。
    离开李沐沐家，王云霄站在楼下沉默良久，只能回学校睡觉。
    他只考虑了钓鱼的问题，却没考虑过自己现在这个打扮，也很容易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侦测到无面者……”
    在南市耽搁的这点时间其实并不算长，离开的路上，王云霄掏出笔记看了看，依然没有下文。
    这玩意儿太恶心人了，他可不想自己身边哪天突然多出来一个套着人皮面具亲亲热热叫自己大哥的家伙。
    刀光过处，人头飞起。
    不过还好，看这身打扮，应该是地方警局的人手，还没有穿上灰军装，就是随便一脚都可以踩死的小蚂蚁。
    结果他没走出两条街，就看到了前方长椅上的红衣少女。
    好不容易抓住时机爬起身来，对方却已经欺近身前，双手一拨，将他马上就要打出去的拳头架到一边，反手一肘砸在王云霄的脸上。
    王云霄脑子里面都没有闪过一星半点的犹豫和侥幸，二话不说就掏出笔记本。
    这玩意儿的唯一缺点就是材质问题，从设计之初就不是用来硬碰硬打仗的。
    王云霄心里很不好受。
    愁人。
    所以说你让我上哪儿找你去啊？
    啊？
    我……
    来到李沐沐家门口的时候，差不多都已经快到了后半夜。
    日你亲娘咧！我特么今天晚上捅了无面者的窝了是吧？
    还不附带时钟提醒，现在几点了也不知道。
    不过借着刚刚爆发出来的最后一击雷霆，王云霄也欺近到红衣少女，抬手抽刀，对准脖颈一刀劈下。
    然而就在他失神的这一刻，那瘫倒在长椅上的尸体猛然化作一滩泥浆炸开，当场溅得他满身满脸。要不是有盔甲保护，很有可能就会直接接触到他的身体。
    他手中暗掐法诀，压低声音说了一声“去！”
    你以为躲起来偷偷做坏事就不用承担因果了？怎么可能！
    现场根本没有第二个人，那颗人头飞出去之后便不知所踪，只剩下王云霄自己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其实江湖恩怨，大多数就是这么结下来的。
    而对方也同样不讲武德，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趁着他被砍翻在地，追上来就是一顿乱砍，逼得王云霄在地上不断翻滚后退。
    王云霄抄起雷公鞭就冲了过去。
    面对突然从黑暗中现身，气势汹汹杀过来的锦衣暗卫，坐在长椅上的红衣少女心里咯噔了一下。
    轰——！
    雷光闪过，三千红绳炸裂开来，化为碎片漫天飞舞。
    他手中的红绳并非接引菩萨赐予的信物，只不过是变化出来的伪物，在煌煌雷霆之下瞬间化为齑粉，但王云霄手中的雷公鞭也支撑不住消耗，当场断裂成两截。
    即便如此，一股强大的力量依然穿透盔甲，入侵到他的脑海当中。
    王云霄想了想，没敲门，掏出自己的铁皮小刀，撬开了李沐沐家里的门锁。
    年轻夫妻没有孩子拖累，夜不归宿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
    室内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另一间卧室里倒是有一个人的呼吸声，王云霄侧耳倾听了片刻，就知道是蒋茵茵那个小丫头。
    无头尸首软软瘫倒。
    猝不及防之下，他被一刀砍翻。
    想要躲避灾劫，最好的办法不是遮掩面目，而是什么都不做。
    桌子上摆的相框里面，只有慕玉明夫妻的照片，家里也没有李沐沐和温斯蒂存在过的痕迹。
    大脑宕机了一瞬间，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晚上的穿一身红衣……虽然顶着李沐沐的脸，这能是什么正经人？
    像这样无头苍蝇似的瞎转悠也不是个事，明天还要上课，等到周末去特务局问一问吧。
    一直躺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的布娃娃，悄悄坐起身来，两只纽扣眼睛将目光投向正在胡乱扑腾的王云霄。
    王云霄一直想要买块表，无奈这个年月的机械表价格还是相当昂贵的，一般人真买不起。
    这……
    没有结成阵势的府兵，根本不值一提……
    你说你要是给个系统多好，开個自动寻路，得省多少心。
    ？？？
    拿出笔记本转了一圈，没有任何提示。
    感觉就像是一只勺子在自己的脑子里面来回翻转。
    这个笔记本的功能有点欠缺，太被动了。
    要不要帮帮这家伙？
    一个大活人……对不起，两个大活人说没就这么没了。
    这么简单？一刀砍过去，王云霄都惊了，这个时候他的眼角余光也看到了尸体手中的笔记本。
    家里静悄悄的……没人？
    王云霄推开主卧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床单都是凉的，没有睡觉的痕迹，说明慕玉明夫妇今天晚上没回来。
    无数道红绳如利剑般扑向那个落单的锦衣暗卫。
    再抬起头来时，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跟我玩六耳猕猴是吧？
    王云霄冷笑一声，提刀就砍。不料对方居然也使出了一模一样的招数，甚至比自己还快上半分。
    在月隐之时，三更半夜的大街上无论是出现妖魔邪祟，还是猎杀妖魔邪祟的公门中人，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俗话说淫人妻女笑呵呵，妻女人淫又如何。
    温斯蒂在心里犹豫了三秒钟，然后又犹豫了三秒……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王云霄转过身去，狠狠地一头撞在路边的灯柱上面。

 第341章 现在是私人恩怨了

    第341章现在是私人恩怨了
    感觉不对。
    揍人和揍沙袋的手感是不一样的。
    只过了几招，王云霄就意识到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并非真人，只是某种幻象。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自己脑补幻想出来的自己。
    人在脑补自己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增添一层美化滤镜。
    而实际上你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和别人眼里的你是不一样的。
    同样你听到的自己的声音，和别人从你嘴里听到的声音也是不一样的。
    哎呀这个邪神不可直视，看一眼就会疯掉，好可怕好可怕……
    什么诡异，什么恐怖，老子都特么穿越了还在乎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
    主要是从小受教会洗脑，世界观锁死，接受不了认知之外的新鲜事物。只要看到违背自己认知的事物，就会产生莫名的恐惧。
    这年月的路灯都是煤气灯，铁皮外壳包裹着里面的煤气管道，即便在天门市内也很少见。
    “至于你说的无面者的问题，这个已经有办法解决了。维罗妮卡前两天打报告，说已经向教会申请了一批特殊装备，过一段时间就能送过来。另外这个月十号咱们局里扩编，你得过来审核把关。最好是能招到几个合适的人手，把特务科的架子给搭起来。”
    也不是普通的回音侵蚀，王云霄对于回音侵蚀的抵抗力相当高，平时都不知道挂着多少层侵蚀，就跟彩虹电灯泡一样，但是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老子是不是对伱们下手太轻了，才让你们产生出老子很好欺负很好威胁的错觉？
    拎着旅行箱来到警局，不出意料的，今天局里依旧是灯火通明。
    尤其是容易招来无面者的觊觎，谁知道这些变态拿着李沐沐的私人物品，伪装成她的样子是想要干什么？
    总不至于是想钓鱼吧？
    钓谁？钓我？
    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句话，王云霄心中隐约有些猜测，但又不敢确定。
    虽然说府兵是自备粮草，但武器还是要由政府统一发放的。
    王云霄把今天晚上的事情给他简单讲述了一下，秦向东苦笑道：“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这玩意就像是个肿瘤，手术开刀挖出来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不知道多少个疗程的放疗，化疗。
    熄灭身上燃烧的火焰，挥手驱散焦糊的味道。王云霄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走向长椅。
    长椅上只剩下一个看起来不是什么高档货的布偶洋娃娃，一个笔记本，以及放在旁边的旅行箱。
    又能领到新装备了？这是好事，王云霄听完之后顿时松了口气。
    过去看那些恐怖电影和小说，主角遇上点鬼魅灵异就吓得惊慌失措，动不动就召唤什么点恶魔、邪神，然后就是亡命奔逃。
    那些溅射在他身上的泥浆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样，慢慢脱落下来。
    秦向东咳嗽两声，正色说道：“我跟你说过，只要我在这里，就没有什么不能管的，更没有什么不能查的。他们要么撤了我的职，要么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既然是幻象，那要如何破除这种幻象？
    王云霄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总而言之都是事。
    如果说之前追捕无面者只是职责所在的话，那么现在就涉及到了私人恩怨的问题。
    这才是真正的战士，相比起来他就太懈怠了。
    随手将笔记本和洋娃娃都塞进旅行箱里面，他本来打算直接回学校，可是转念一想，觉得这些东西放在学校里也不是特别保险。
    但如果真是为了钓我出来的话，那你们可就该死了。
    路灯砸落下来，巨大的冲击力将地面上的小石子震得七零八落，暗中布置的法阵也随之崩解。
    王云霄一头撞上去，那碗口粗细的路灯当场断成两截，煤气泄露出来，瞬间燃起大火。
    如果是一比一的复制，那也不可能做到每一招都准确预判到自己的行动。
    不仅有她穿过的衣服，还有她吃的药。
    所以……在她本人都已经消失的情况下，她的私人物品是怎么留下来的？
    回想起刚刚自己刚刚脑子里面的剧痛，不管对方使用了什么手段，最后肯定是直接作用于自己的大脑。
    他们想做什么？
    王云霄一头雾水。
    有人还就喜欢捧这种臭脚。
    王云霄打开旅行箱翻了翻，确定是李沐沐的私人物品。
    那这个脑子不要也罢！
    王云霄想到就做，转身低头对准身后的路灯柱就是狠狠一记头槌。
    秦向东还在熬夜加班，比起刚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削瘦了一圈，烟灰缸里的烟头攒了满满一堆，都快要放不下了，桌子上还堆着山一样高的卷宗。
    大罗教在南通区的法坛虽然被捣毁，但后续牵连出来的种种问题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得了的。
    王云霄眼神冰冷。
    这些无面者别的本事不好说，脚底抹油的本事是真专业，一个個滑不留手根本抓不住，下次应该想办法搞点针对性的装备。
    至于说能不能招到合适的人，这个他就不抱太大希望了。
    看来确实有必要尽快去一趟特务局了。
    我有什么可钓的？你要是钓我的话，倒是写地址啊！
    他并不知道对方也误以为李沐沐是在等人，为了避免露馅并没有暴露太多信息，所以才阴差阳错造成了这个美丽的误会。
    西洋人尤其好这一口。
    但是效果立竿见影，无形的压力骤然消散，眼前的西贝货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和李沐沐虽然还谈不上有多深厚的交情，但如果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导致大小姐遭受迫害的话，那他可无法接受。
    这肯定不是物理层面的毒素，或者诅咒产生的效果，因为他现在这身装备本身就带有防毒过滤和抵抗诅咒的能力。
    而对于王云霄来说，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干就完事了。
    一番话说得王云霄有些无地自容。
    “那要不然海红楼那边先放着不管？”
    “管！为什么不管！”
    又为什么跑到了这些无面者的手上？
    “另外那个箱子，放在咱们这里不安全，明天早上我让高山送到特务局去。”
    秦向东对于自己家里四面漏风的情况十分清楚。

 第342章 丁三爷的当年旧事

    第342章丁三爷的当年旧事
    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那么多的贞洁烈女。
    海红楼的那些小姑娘第二天老老实实来警局报道，绝口不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说是一场误会。海红楼是合法经营的正规娱乐场所，她们都是勤工俭学赚取生活费，不存在强迫行为。
    这一看就是都用钱封了口的。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很多有钱人之所以出事，就是把钱看得太重，该花钱的时候不花钱，不该花钱的时候乱花钱。
    苏老板就是个聪明人，但崔老板就不怎么聪明了。
    或者说他似乎还抱有侥幸心理，以为王云霄是在跟他开玩笑。
    王云霄反复询问刘小慧，他能看出这个女孩内心中的犹豫，但她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或者说，政府去年的两轮严打都没能带给她足够的信心。
    姓夏的早就不值钱了。
    当年旧事暂且不提，说回到丁老三的过往。
    不过有一说一，这事跟他们关系不大，不能把锅甩到他们身上，也不能因为这个结果就否定他们之前的努力。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错金门的弟子，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错金门还不叫错金门。
    然后就对夏老爷说，你家这个女儿可不得了，与当今圣上同年同月同日生，降生之时又有恶鬼拦路，金人护卫，这是上天专门派遣下来扶保圣上振国安邦的贤臣良将啊！
    我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我什么都不敢做，这就是绝大多数普通人的心态。
    夏家的姑娘出生的时候，她亲娘梦到有恶鬼前来撕咬自己，被金甲神人所救。当时夏家也没觉得如何，毕竟生的是女孩，听起来也不怎么祥瑞。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二十年前，也就是老皇帝还在位，国力逐渐恢复的那个时期。
    “我要向政府举报！我要揭发检举！”
    王云霄曾经听小刘护士说起过，这丁老三背后有个大乐子。
    要说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家这个女儿出生的日子几乎和小皇帝一模一样。
    “冷念那个狗日的就是没安好心，若非大人提点，小的差点要被他害死！”
    这都是马后炮。
    听了这个消息，夏老爷当时就激动坏了，心想难道我儿也有大帝之资？
    “他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害你？”
    直到后来新帝登基，流言传播开来，一位风水先生在给夏老爷选地穴的时候聊起这个事情，顺手掐指一算，当场大惊失色。
    维系了五百年的江山社稷，夏姓族人早就已经开枝散叶。尤其是在北方地区，更是遍地开花。你随便在街上抓一个卖草鞋的，翻开族谱一看都有可能是什么什么王的后代子孙。
    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概就是在龙引初年前后，也就是末代小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一种莫名其妙的说法。
    跟皇族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吧，反正从祖上三代起就开始种地了。
    王云霄这两天晚上出门都全副武装带着面罩，丁老三并没有认出他，但这并不耽误他的求生欲。
    用人话来解释就是皇上支撑不下去了，听说外面有个本家同姓的大耳朵很能打的样子，现在召你入宫，封你做皇叔……
    丁老三的师父就是当年的参与者之一，与其他几位北地名望昭著的风水相师一起组成了错金门，发下大宏愿要遮掩天机，镇压气运，扶龙庭再造盛世。
    事关身家性命，丁老三这個时候也不敢再藏私，直接把自己的秘密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这种没头没尾的小道消息在当年四处泛滥，对于明眼人来说不过就是个笑话，但你架不住真有人信。
    然后经过二十年的不懈努力，把龙庭彻底扶倒了。
    丁老三那个时候还年轻，差不多也就是王云霄现在这个年纪。
    据他自己所说，是自己没有天赋，学艺不精，所以师父没带他进门。
    他家孩子确实很优秀，只可惜不是男孩，是家里唯一的独生女。
    直到两年前接了个大活。
    前朝皇族姓夏。
    她眼中的天依旧是黑的，虽然昨天晚上鼓起勇气蹦跶了一下，但最后还是选择闭上眼睛等死，或者等着哪位青天大老爷拯救自己脱离苦海。
    总而言之，他和错金门不是一路人，这些年也就是在天门本地经营，走的是底层平民路线，虽然不敢说大富大贵吧，也算是一辈子平平安安，衣食无忧。
    主要是这一行当的竞争压力没有那么大，也不敢做大。低调一点不管在哪儿都能混口饭吃，高调做事就要承担大因果，最后多半落得一个横死的下场。
    说是现在皇朝之所以维持不下去，主要原因就是夏氏的嫡系血脉已经不行了。宫中有意从夏氏分支族人中挑选年轻俊杰，共同辅佐新皇治理天下。
    和她相比起来，丁老三的求生欲望就很强烈了。
    当年在天门老城，也就是南通这片，有个土财主，也姓夏。
    过去的风水先生没有什么明确的门派传承，要么是自己看书自己领悟出来的，要么是靠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人的。
    当时江湖传言，大总统出生的时候，天上紫微星动，预示帝星下凡，只是当时作为女儿身，并未引起他人怀疑。那时候谁能想到她日后居然能够权倾朝野，甚至夺取夏家的江山社稷。
    当初洋人打过来的时候，这帮人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世道稍微好一点了，他们就觉得自己又行了，再加上受到西方新文化的影响，一部分风水师就主动站出来要镇压风水，护国安邦。
    第二天晚上来警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和目光短浅的无知少女相比起来，身为江湖人的丁老三显然对于政府的铁拳威力具有更深刻的认知。
    说这话的人，就是丁老三。
    夏老爷真信了，然后出门逢人就吹，唬得街坊四邻也都信以为真。甚至就连当时的知县老爷，都发了帖子请他去吃饭，一时间风光无两
    什么？你说女子不能入朝为官？那伱跟大总统……那个时候的北方陆军元帅说去，看她手底下的骄兵悍将喂不喂你吃花生米就是了。

 第343章 夏家有女，阴婚难配

    第343章夏家有女，阴婚难配
    这个事情当年在南通区这一片闹得很轰动，本地老百姓都听说，夏家又出了一位人杰，名叫夏又杰……不好意思说错了，姑娘本名叫夏思楠。
    这年月普通老百姓家的闺女，要么连名字都没有，就是大丫头，二丫头，三妹子。要么就是这些思男啊，招娣啊这些，意图非常明显。
    丁老三跟夏老爷说不行，咱家闺女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得改名。
    后来就改名叫夏语冰，意为夏虫不可语冰，非常的傲气。
    夏老爷为了自己这个闺女日后能够飞黄腾达，可算是费尽了心力，请来各路名师悉心教导，整日里读书习武，潜心修行。
    夏小姐也很争气，学东西特别快，从小就显现出各种不凡之处，十二岁的时候只身前往大总统的行辕驻地，得到了大总统本人的称赞。
    比方说到本命年要穿红内裤什么的。
    尤其是在其它遗老遗少都还活得逍遥自在的时候，这样一位忠烈之士就显得尤为珍贵。
    在外人眼里，上吊自杀的夏家小姐就变成了夏氏皇朝守节自尽的忠烈奇女子。
    一直听到这里，王云霄虽然听得津津有味，但也没搞明白丁老三为何会与冷念结下仇怨。
    昨天晚上被王云霄戳破这层窗户纸，丁老三回到家里仔细回想这一桩桩事情，只觉得汗流浃背，心中生寒。
    昔日的王公贵族都被贬下凡尘，再不复往日荣华富贵。像夏老爷这种趋炎附势的土财主，更是沦为一时笑柄。
    后来冷念又看上了陈燕的天赋，故意怂恿丁老三使手段吓唬陈燕，然后自己再出面英雄救美。丁老三以为就是顺手帮忙的事情，也没有多想。
    可惜自杀的时候还是个黄花闺女，完璧之身。
    夏家这位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丁三爷更清楚了，当初这个名声就是他给宣扬出去的，现在就算他想解释，别人也不信了。
    但这件事于公于私，他们都不能随意插手。
    直到昨天晚上王云霄提醒，丁老三回家仔仔细细地给自己算了一卦，这才大惊失色。
    丁老三当时也没想太多，一口就答应下来，没想到这件事就此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王云霄最开始遇到的那位打电话威胁警察局长的小白梨，就是冷念介绍给他的。因为是乾王府的关系，丁老三根本不敢怠慢这位爷。就算后面出了事，丁老三也觉得是乾王府的算计，跟自己没有关系。
    丁三爷以前并没觉得这是个事，老子为了这个活不知道搭进去多少人力物力，到现在还一事无成都快烦死了，你要想接这活我给你就是了，伱倒是跟我说啊！
    大女儿还未出嫁就横死在家中，这种事就算不懂风水，听着也知道不吉利。为了家里其他人着想，怎么着也得给她安排一门亲事，化解了心中怨气，这样才不至于给家中带来祸患。
    可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于私的层面上，风水相术的讲究与忌讳多且复杂，具体到什么时辰，穿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都有忌讳。
    这门亲事丁老三已经接下来了，虽然不是很顺利，拖的时间太长了一点，但他本人也没遭什么报应。从风水学的角度来讲，这就说明他与昭宁公主合缘。
    你追求白月光三年而不可得，眼睁睁看着她坐上宝马跟老男人出去过夜，回过头发现一直暗恋自己的同桌其实也有几分姿色，一问才知道她已经被你曾经最看不上的那黄毛给寝取了。
    “门当户对的不难找，关键是那位夏小姐死得蹊跷。”
    这个时候你要是横插一杠子进去，无论对死人还是活人，都是大忌讳。活人这方面相当于抢了丁三爷的生意，这就算是结下了大因果。死人方面，你未经公主同意，就强行给人家做媒，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落不着好。
    “当年新旧更迭，总还是有一些人不甘于就此沦落，便有人找到夏小姐，以家族亲人的名义逼迫她，想要利用她和大总统之间的关系，让她行荆轲之举。”
    丁老三苦笑道：“我为此事来回奔波两年，怎奈何都是徒劳无功。哪怕是头一天答应了的人家，第二天也要变脸反悔。后来我得高人指点迷津，这才晓得那位夏小姐并非是上吊自杀。”
    活不能明抢，但还是羡慕嫉妒恨。
    朝廷虽然没了，普通人还得继续过活。
    退位的小皇帝甚至追认她为义妹，赐予“昭宁公主”的封号，当然这个并没有得到新政府的承认，纯属前朝遗老自嗨行为。
    但对于有些人而言，却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但冷念不说，怕自己主动提起这事，承担因果。
    皇上册封了昭宁公主，那就是货真价实的皇族成员，你丁老三何德何能，也敢为皇家公主操持婚姻大事？
    于公的层面上，昭宁公主的身份新政府根本不承认，也不可能允许他们这些前朝遗老，打着这样的旗号搞风搞雨。这种事情只能在底下做，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否则必然遭到铁拳打击。
    结果没过几年，朝廷完蛋了。
    比方说一直致力于“扶龙庭”大业的错金门。
    丁三爷以前确实是承接配阴婚的生意，可就是因为夏家这门亲事砸在手里，到现在都没有配对成功，所以也不敢再接新活。
    他办事，公主是满意的。
    夏小姐因为承受不住外面的舆论压力，上吊自杀。
    这事搁在旁人眼里或许看不明白，也不知道他们争抢什么，换一个说法也许就能理解。
    夏老爷承受丧女之痛，消沉了不少时日，回过神来之后又找到丁老三，让他给自己女儿配一门亲事。
    他拿冷念当师兄，平时也就是泛泛之交，没想到这孙子憋着坏，要把自己往死里坑。
    但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东西对你来说是负担，在别人眼里却是求之不得。
    “难道是找不到门当户对的配偶吗？”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夏小姐也是个烈性女子，二话不说拿起刀就抹了脖子。您想想这得有多大的怨气，哪是说结一门阴亲就能平息下去的？”
    特么的你不仁就莫怪我不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干的那些腌臜破事！
    “报告政府！我要揭发检举错金门，这伙歹人私设淫祀，残害妇女，想要血祭玄牝之门！”

 第344章 你说这些玩意谁懂啊

    第344章你说这些玩意谁懂啊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这是道德经里面的原话。
    简单解释来说就是天地之间的大道永恒不灭，孕育万物无穷无尽。
    王云霄文化水平不高，听不懂这里面的典故，只能让丁老三给他仔细解释。
    按照道家的理论，“道”是孕育万物之母，是女性化的，这是一种形容描绘。
    但众所周知，普通人的思想水平提升不到那么高的层次。
    虽然他做不了乾王府的生意，可对于这些年来错金门给乾王爷挖的坑也是如数家珍。
    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心里的念头就不通达。
    一听王云霄这语气，丁老三就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王云霄的脑子有点晕，他所积累的神秘知识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但对于丁老三的这些说辞还是一头雾水。
    这种事其实很常见的，你看佛家典籍里面就记载孔雀吞食佛祖，佛祖从孔雀后背破腹而出，然后封孔雀为佛母大轮明王……
    山不来见我，我就去见山。
    夏家五百年的江山，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要是被洋人夺走基业也就罢了，偏偏是被大总统以一介女子之身窃国，这让包括乾王爷在内的一众前朝遗老遗少都无法理解，不能接受。
    又不是洋人打进来了，一个老爷子身强力壮想多睡几个小姑娘算什么大事。
    如今正值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世风日下，礼崩乐坏，阴阳颠倒，错乱五行。大总统就是天道化身，降世临凡来拯救家国危难与黎民百姓。
    “如果祸害的不止是一个两个小姑娘呢？”
    丁老三说起这个都忍不住笑。
    在小刘护士讲述过的十二修炼法门当中，堪舆是与“棋诏”、“伶官”并列的法门之一，换句话说就是他们这一派有自己独立的世界观和思维逻辑。
    …………
    天地大道，阴阳五行……
    之所以是女子，就是因为天道化身玄牝之门为女性。
    “现如今年轻女人最集中的地方在哪里？一个是工厂，一个就是学校，这两个地方一定会出大问题。具体出什么事我算不出来，但他们绝对做得出来。”
    “配阴婚只是个幌子，正经的阴婚不可能拿活人殉葬。冷念那家伙就是打着这个幌子暗中为乾王府收集美貌处子，头天晚上下葬，第二天再从坟里面挖出来。无论娘家还是夫家都只当这女人已经死了，不会再过多追究。”
    光修仙就不止修了一次，什么神仙都拜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丹药都吃过，各种奇葩行为也数不胜数。
    没办法，人家老爷子这辈子就剩下这一个念想了，这么大岁数你还能拿他怎么样？
    大家都是要吃饭的，同行之间如果没有深仇大恨，一般都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不会随便给对方拆台。但冷念处处暗中算计丁老三，把各种黑锅往他脑袋上扣，这就别怪丁老三拆穿他的遮羞布了。
    玄牝之门是先天母体，此乃大势所趋，不可逆天而行，只能顺应天意。
    听不懂，不理解。
    咱们只要汇聚后天母体之精血，祭炼出玄牝法身，就能吞吐日月精华，重新夺取龙脉气运！
    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到这里才进入主题。不是丁老三喜欢水字数，他主要是担心不讲清楚这个前因后果，不足以引起警察的重视。
    “祸害一个两个小姑娘就能污染天地大道了？”
    于是错金门的风水相师们，穷尽毕生所学绞尽脑汁提出了一个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假说。
    既然接受了，那么接下来就要询问：大师可有复国之策以教我？
    老爷子前半辈子唯一的念想，就是坐上皇位。现在其实也没有改变太多，就想着先复辟，然后再登基。
    丁老三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大人，我本领低微，只能推算出这些边边角角的东西，您不相信我说的话也情有可原。不过要想证实我说的话也很简单，您只需要关注三件事即可。”
    大师说有。
    都说同行是冤家，特别是做风水相术这一行的，对于同行的套路更是洞若观火。
    这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啊？
    老王爷要做东方不败？
    这是王云霄听到这里的时候，内心的唯一感想。
    “最后就是天气，现在已经六月份了，雨水会逐渐增多，如果我推断没错，一旦出现天地阴阳失衡的现象，雨水也会出问题!”
    “大人千万不要不当回事，这可不是一两个女子遭受残害的问题。我刚才都跟您说了，那帮人是想要血祭玄牝之门！他们是想要用活人做祭品，污染整个天地大道！”
    你跟他说李沐沐和别的男人说了两句话被抓起来，他就懂了，喔，这女的已经被人家睡了，王云霄头上是绿的！垃圾作者文青病发作，弃书！
    你跟他说玄牝之门，天地之根，他一拍脑门，又懂了，就是大腚娘们儿让老天爷给捅了！
    睡的又不是我媳妇……
    “配阴婚只是个开头，在红灯会失势之后，市面上失踪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您甭管是什么理由借口，追根溯源最后肯定都会落在乾王府。”
    他们这样说，乾王爷就信了，而且是深信不疑。
    王云霄不能理解。
    “就这？”
    只能理解自己认知范围内的事物，超过这个范围就会自我脑补，异化。
    前面说那么多都是放屁，这位长官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都能信啊？
    他的逻辑在哪里？道德在哪里？本子在哪里？
    “信，为什么不信，那老王爷没有什么不信的。就连扶桑人劝他去江户，说要拥立他做天皇他都敢信。”
    天地大道是这么不值钱的东西吗？
    这说的就是乾王爷。
    他以前信过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多了，这個听起来相对合理靠谱的解释，他能够接受。
    完全搞不懂。
    但丁老三说的这些话确实值得重视，如果真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那也就意味着未来极有可能会出现一系列性质极其恶劣的社会治安事件。

 第345章 男人说话一定要算数

    第345章男人说话一定要算数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自从红灯会失势，前进教会被舆论倒逼开始保持低调之后，天门市的女性社会地位开始急转直下。
    就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光是南通区这一片，年轻女性的失踪案就达到了十二起之多。这还没有计算那些家人因为羞耻心或者道德观，或者其他什么理由而选择隐瞒不报的情况。
    各个学校、工厂都开始出现女学生辍学，女工辞职的现象。要问理由，无外乎就是回家嫁人，或者家里人不喜欢在外面招摇。
    六月七日，金兰棉纺厂两名女工违规操作工厂机器导致身亡，消息一经传开，社会舆论哗然。女工家人堵在工厂大门口喊冤，整个棉纺厂不得不关门停工。
    如果没有丁三爷的提醒，王云霄根本都察觉不出来这背后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一切看似岁月静好。
    因为苏见青就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没有出手阻止。
    捅完七刀之后崔老板就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不过王云霄并没有捅他要害，还留得一口气在，只要及时送到医院包扎就不会挂掉。
    刘小慧眼泪汪汪地看着王云霄欲言又止，王云霄却没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该说不说这玩意确实好用啊，如果配合上自己的笔记本，那岂不是事半功倍？
    只是不知道普通人能不能用，他戴上都觉得头晕目眩，自己家兄弟副作用估计会更大。
    送走丁老三的那天晚上，他又去了一趟海红楼，把崔老板拎出来捅了七刀。
    “怎么样，很实用吧，有了这个，那些妖魔邪祟就再也无法遁形了。”
    王云霄的历史本来就不好，更不要说外国历史。
    如果说正常世界就像是一张照片的话，那他现在看到的就是好几张揉碎了又重新拼接起来的照片。
    “你们也养龙？”
    睁眼一看，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没把吃进去的早饭吐出来。
    当然话说回来，他确实也没见过维罗妮卡全力出手的样子就是了，不能说人家对自己有所隐瞒。
    维罗妮卡戴上眼镜，给王云霄介绍：“这种装备最早先是配备给皇帝座下的龙骑兵团，用以狩猎黑暗议会的巫师和地狱恶魔……”
    “所以这玩意儿到底怎么用？”
    “所以我只申请了这种单组镜片的低配版，钱还是我先垫上的，回头得找秦局给我报销。”
    整个过程中无论崔老板如何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包括他那些干女儿都跑出来抱着王云霄的腿，求他刀下留情，但王云霄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王云霄就是捅给他看的，目的是告诉他，不要以为你小子摸清了我的跟脚，就可以随便威胁我。
    维罗妮卡摊手道：“龙骑兵团最后的荣光都被埋葬在公社运动当中，自那之后加尔默罗圣衣会，也就是如今的前进教会接收了龙骑兵团的遗产……”
    “好好好，听你说！”
    “龙骑兵的遗产里面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比如说我给你们申请下来的这批装备。真正的多元维度潜望镜有七组镜片，可以窥视到绝大多数外层维度，但制造成本也同样不菲。毫不夸张地说，单独一组镜片就能抵得上你半年工资。”
    这王八蛋既然可以把冷、柳二人的消息免费送给我，说不定哪天就能把我的情报透漏给别人。
    “看到我了吧？接下来我给你演示一下。”
    “这是低配版的多元维度潜望镜。”
    这差不多就相当于“棋诏”的视角，他以前只是听陈燕说过，自己还是第一次体验。
    阴阳失衡的理论他完全不懂，身为一名府兵，他只能以府兵的方式处理问题。
    王云霄学着维罗妮卡的动作戴上眼镜——这个东西实际上是套在头上的。
    捅七刀是我的态度，让伱知道我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你自己不努力我也救不了你。
    都是这么蹭上的。
    她这一走，王云霄才察觉到这个眼镜的真实功能。
    维罗妮卡既然能把这个眼镜拿过来，就没在乎过自己会不会被人看破跟脚的问题。她抬手打了个响指，转身走出门去。
    虽然她已经走出去了，但通过镜片，王云霄依然能够看到她在这个房间里留下的残像，以及离开的痕迹，甚至能够穿透墙壁，看到她行走的路线。
    啊？
    王云霄心说姐们儿你这藏得有点深啊。
    维罗妮卡从教会带回来一批特种装备，看起来就像是古早时期螺旋桨飞机的飞行员使用的那种防风眼镜。
    他朝维罗妮卡看去，就看到白发少女头上悬浮着的圣洁光环，以及身后两支燃烧着金色烈焰的羽翼。
    “你戴上不就知道了！”
    而苏见青的态度也很明确，王长官多虑了，我并无意与您为难。
    “龙骑兵团只承认一位皇帝，就是那位统一欧洲的神圣法兰克帝国皇帝。别问太多，我又不是髪国人，我历史学得也不好。”
    不过已经经历过多次维度穿越的他很快就适应过来，眯起眼睛透过镜片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现实世界，以及与现实世界重叠的各种维度，犹如一层层散落的帷幔。
    王云霄恍然大悟，这下终于知道自己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回音侵蚀都是从哪儿来的了。
    或者用比较专业的说法——是她留下的回音！
    “……别打岔！”
    原来用肉眼看到的回音侵蚀是这个样子的。
    “哪个皇帝？”
    做人就要言而有信，刘小慧她们的口供王云霄不喜欢，那就只能让崔老板吃点苦头。说好了八个人捅八刀，先捅你七刀，留你一条性命，剩下最后一刀记在账上。
    眼前的世界变得支离破碎。
    那是一条贯穿于支离破碎的世界之中的火焰之径。
    …………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心中都有了计较。
    维罗妮卡从外面走回来说道：“不过最好不要长时间使用，对于大脑的负担会比较重。人类已经习惯了使用双眼观察世界，看到太多东西，大脑不一定能处理得过来。”
    “另外，新人已经到齐了，秦局让你下去组织复试。”

 第346章 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第346章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警局面临人手紧缺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解决不了。
    建国伊始，百废待兴，到处都需要人力补充。
    就连特务局都没有多余的人手，恨不得把一个人劈成两半来用。
    不过有一说一，造成这种人手紧缺局面的主要原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新政府自己的问题。
    想做的事太多，想管的事太多。
    你要是搁过去，县衙里面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手。
    这年月的大学毕业生都是金疙瘩，根本不用愁找不到工作的问题。人家得喝了什么样的迷魂汤，才会跑到南通区分局这里来做小警察？
    你还别说，真有。
    其中有一个题目的内容是路上看到小偷盗窃他人财物，小偷又是你认识的熟人，你该如何处理。
    还有人说没收赃物……然后就没下文了，你问小偷？哪有小偷？
    别问为什么只有北方大学，因为天门本地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如今终于苦熬到六月份，算是苦尽甘来。
    这两个人的素质其实也都不错，很适合进特务科，但他们本人对此的意愿并不是特别强烈。
    题目本身倒没有那么大的难度，基本上都跟法律道德沾边。但这时候的新法还没有推广普及开来，底层老百姓的法律意识极其淡漠，道德观也还停留在老传统的层面上，题目稍微复杂一点，回答就变得五花八门，甚至是驴唇不对马嘴。
    这队伍他真的不想带。
    到了这一步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主要就是当面谈话，了解一下家庭情况，还有本人的语言能力，心态问题。只要没什么大毛病基本上都可以通过。
    但如果连这种水平的诱惑都抵御不住的话，进特务科等于送死。
    高山没好气道：“这是特务科的副科长慕玉莎同志，也是你的面试官。”
    当然现在的要求更加严苛，尤其是在個人品德和身体素质方面要求比较高。
    王云霄在旁边默默做记录。
    这年月没经过网络信息污染，刚刚从学校里毕业的青涩小正太们哪见识过这种场面，原本已经准备好的腹稿，一进门来看到维罗妮卡，大脑瞬间卡死，两眼发直，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结果第一轮笔试就刷下去一百来号人。
    得益于秦向东这些天以来的不懈宣传，这一次前来报名的普通人里有足足三十四人初中毕业，二十五人高中毕业，以及那三名镶金边的大学毕业生。
    今天居然一口气就来了三个大学生，把王云霄都给惊住了。
    特务科这边的要求稍微高一些，至少要加上一个“心智成熟，意志坚定”的前提条件。
    维罗妮卡今天特意换了一身清凉款的白纱裙，把发育成熟的身材曲线完完全全地展现出来。她本身就身形高挑，再加上毛子血统的异域风情，往那里一坐，都不用说话，就是个活生生的污染源。
    有的人比较聪明，回答抓住小偷，拔下裤子打二十大板。
    “那我想进特务科！”
    报名的人其实不少，虽然说大学生看不上这个饭碗，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警察的工作还是很吃香的。不只是吃香的，搁在四五年以前，你随便吃拿卡要都没问题。
    结果不出所料，几乎是全军覆没，只有少数几个表现良好的，虽然也控制不住多看了两眼美女，但始终能够保持头脑清醒，没有影响到正常的沟通交流。
    秦向东一来，就像个螃蟹似的横着走，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有多少人手都不够用。
    虽然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看美女既不犯法也不违背道德良知，属于人之常情。
    不管是在过去还是现在，做官差的一个基础前提就是得认字。
    看完这份简历，王云霄觉得已经不用多问了，特务科就需要这样的填线宝宝……呸，特殊人才！
    除了陈宇光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大学生，同样是北方大学毕业，一个是工程系的肖珂，一个是律法系的黄祯。
    不过他的眼神非常清澈，并不是那种色迷心窍的样子。
    小伙子非常直白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王云霄看了一眼他的简历。
    “你想什么呢？”
    主面试官是高山，王云霄和维罗妮卡在旁边陪同。
    甚至还有个奇葩，不仅没受到影响，还敢主动跟高山开玩笑：“领导，咱们警局的福利这么好吗？只要转正就给发媳妇？我要是早知道早就来了！”
    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说不明白话的直接踢掉。
    秦向东之前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要招募大学毕业生，被王云霄劝住了。
    王云霄看了两眼交上来的试卷都感觉脑仁疼。
    非常简单且行之有效的鉴别方式，维罗妮卡不在乎这些小节，面试者也大饱眼福，只有高山气得够呛。
    这少数几个人还都要去特务科，不归他管。
    好家伙，伱真是君子坦荡荡，一点都不给自己找借口是吧？
    兴趣爱好是唱跳……呸！看错了，西洋历史研究，古董鉴定，旅游，收集非物质文化遗产。个人志向是编写一本关于明国古代民间艺术的工具书。
    不像后世大公司的HR，拿着一捆捆的简历扔垃圾桶，现在没有什么挑拣的余地。
    想要做警察的理由是……不受限制地写书？
    有的人更狠，说当场开枪击毙！
    这都是什么人才？
    刷下那一百来号人之后，剩下来进入第二轮面试的人，看起来就比较有人样了。
    因为六月份正好是国内大中小学的毕业季。
    他现在终于理解了王云霄当初带自己进外层维度的感受。
    陈宇光，22岁，男，北方大学历史系毕业生，父母职业写的是无……这个有待商榷，普通人家怎么可能供养得起一个大学生？
    这在王云霄看来几乎就是送分题，也能让他们答出各种花样。
    真有人回答闭上眼睛装没看到。
    肖珂是个官二代关系户，进来镀金的，这个秦向东有过特别交代。
    而黄祯的个人意愿是想要做文职工作，并不想出外勤。

 第347章 特务科第二小队成立

    第347章特务科第二小队成立
    这年月的大学生含金量高的一批。
    国内到现在总共也没有几所大学，位于天门市的北方大学是国内第一所现代化大学，全盘引入联邦政府的西式教育理念，创办至今也不过十年时间。
    创始人名单上还有周耀文的名字。
    他们这批留学生没回国之前，别说什么大学生了，教师团队都凑不齐。
    今年毕业的这批学生，都是四年前入学的——这不叫废话，那个时候正值前朝政权动荡，礼崩乐坏，世道艰险，可以说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能在那个年代顶着社会舆论压力送自己家孩子上大学，坚持四年顺利毕业的，无论学生家庭，还是学生本人都不一般。
    然后就送这位官员和他家中老母妻女一起去罗刹国做外交官了。
    黄祯的到来，补足了南通区警局的一块短板。
    面对高山的询问，黄祯侃侃而谈，从西方宪法讲到国内刑法，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差点把高山给绕晕过去。
    大战之前，大总统执掌天下兵马大权，号称麾下百万雄师，这个百万是一点水分都没有的，甚至还严重超编。
    大将军闻之，笑曰：媾汝母。
    不过还好，见面之后王云霄发现这小子还是挺老实的。
    一看就是坐办公室写文书的好料子。
    回头他就把原话跟王云霄讲了一遍，警告王云霄千万不能让这位小爷沾上特务科那边的事。
    秦向东心说我不是棒槌，您不用讲这么明白。
    官二代也不都是后世网络小说里面那种豪车美女嚣张跋扈的样子，事实上那种才是特例。
    不能说是最后一块，本来长板也没多少，只能这样拼凑着用。
    六月十五日，王云霄与高山、维罗妮卡带队，带领着新加入特务科，已经接受过临时强化培训的菜鸟新人们开启了第一轮试炼。
    明面上镇守九州四方的二十个军团，墨玉麒麟军只是其中之一，与镇守扶桑的渊海夔龙军，镇守第一岛链的炽焰朱雀军合称为东海集团，部队规模加起来超过二十五万。
    当年大建军时期，朝野上下民怨沸腾，不少人指责大总统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虚耗国力。甚至还有官员上书劝谏，说“与洋人媾和之付出不过一二，大将军穷兵黩武消耗何止百倍。长此以往，只恐百姓无片瓦遮头，无寸衣蔽体，江山社稷危如累卵，呜呼哀哉！”
    所以从战争结束之后，各地的预备役军团就开始陆续裁撤，只保留二十个主力正规军团的序列编制。
    其余两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最后经过筛选，加上陈宇光在内，被选入特务科的总共只有五个人，最低都是高中文凭。这里面的水分还得往出挤一挤，说句不好听的，站着进来未必能站着出去。
    局长怕秦向东性格太耿直听不懂，索性就直接摊牌摆到桌面上来讲——你把他当成过路神仙供起来就行了，这孩子也不是什么惹是生非的性子，吃不了你们家多少大米。他好大家都好，他要是不好你也好不了。
    具体到个人表现方面，别的暂且不说，最明显的就是有自己的主见。
    肖珂是官二代，这位小爷家里的某位长辈是市政府的大佬，市局局长专门把秦向东叫过去打招呼，让他看好这位小爷，别让他招灾惹祸。
    小孩子有志向，准备从基层做起，积累工作经验，这是好事，大人不能拦着。
    陈宇光这个人就不说了，王云霄光是看他的简历，就有一种这小子莫非是先天调查员圣体的感觉。
    说人话就是跟洋人打仗，打输了赔的那点钱都抵不上大将军花出去的百分之一，这样下去国家是药丸的。
    只不过裁撤的速度不快，到现在还没有裁撤完毕。
    秦向东他们属于第十七批次，这个月撤下来的是第十八批次，将近两千名预备役退伍兵返回天门，其中一半人进入警务系统，进一步增强了当地警力。
    “国内法律制度尚不健全，空有立法而不普法，再多的法律条文都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
    但抛开阴谋论不谈，军费开支超标这个问题确实是存在的。
    时至今日，朝野之间依然流行着一种阴谋论，说就是因为大总统当年急速膨胀的军费开支，花光了国库里的银子，才导致前朝短暂中兴之后迅速崩塌瓦解。
    第一轮面试成绩满分，或者说满分只是卷面分的极限，不是人家的极限。
    同时也是为接下来的暑期假日海岛泳装活动复刻做好准备。
    这一轮活动复刻其实从月初就已经开始了，信众广泛的大罗教被连根拔起，只是因为规模过于庞大，导致消化不良，到现在余波还未平息。
    如果没有上面的特意关照，完全看不出来这小子是官二代，一点都不嚣张，见了维罗妮卡也只不过就多看了两眼，然后便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应对高山提出的问题。
    听不懂，但深受震撼。
    这个人秦向东已经预定了，他当初来南通区新官上任三把火，其中一件事就是要推广普法教育，结果因为人力紧缺，到现在都没打开局面。
    唯一跟常人有区别的地方，就是言谈举止特别成熟，语气不卑不亢，甚至还有点小幽默感，完全听不出下里巴人的那种卑微轻贱。
    至于黄祯，这小子原本毕业之后是要去做律师的，甚至在此之前都已经找到工作单位实习了几個月。结果毕业之后直接抛掉原来的金饭碗，跑来警局面试。
    就算是那些不好好学习，摸鱼四年踩着及格线毕业出来的混子学生，也不是外面这些旧学堂的读书人可以相提并论的存在。
    这还只是正规军的人数，负责补充兵员的预备役人数至少是正规军的一点五倍。
    除此之外还有秦向东申请下来的一整连退伍兵九十五人，同样是出自于预备役。他从其中抽选出十人，分配给特务科，与五名学生组成第二小队。
    是骡子是马都得牵出来遛遛。
    就像小刘护士所说的那样，实践就是培养人才的最好方法，高风险，高回报。

 第348章 邪祟不需要浪费粮食

    第348章邪祟不需要浪费粮食
    “我冤啊！”
    “我知道你冤。”
    莫名其妙被抓回特务局的李沐沐，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等级压制。
    什么王座骑士，什么红衣长老，一个个吹得天花乱坠，画风花里胡哨的。
    榴弹炮下众生平等，一个基数的弹药打完，管你什么牛鬼蛇神都灰飞烟灭。
    真正的强者是什么样子的？就是乔弘毅这个样子！
    “三个月？”
    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证明，只是在诱供……特务局的这套审讯话术，李沐沐在未来时代的特勤局里都学得七七八八了。
    乔弘毅正色说道：“就和上次在江户港的隔离审查性质是一样的，只不过国内的审核制度更严格，时间更长一些，至少三个月起步。”
    但是为了保留闺蜜死党的最后一点颜面，李沐沐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李沐沐毫无反抗之力，也根本没察觉到对方使用了什么手段，眼前一黑，一亮，就来到特务局了。
    这实力太恐怖了，真不愧是特务局的高级干部。要是没有这种本事，怎么可能镇得住从海外涌进来的那些妖魔邪祟？
    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李沐沐不是联邦总统，不是天门市长，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富家千金大小姐，李沐沐对此很有自知之明。
    “你只是拥有李沐沐的记忆，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是李沐沐本人呢？”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你才更有被枪毙的价值。”
    现在当着特务局情报科科长的面，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人家处理妖魔邪祟的经验不知道有多丰富……呸！谁是妖魔邪祟？就是说无论遇到多么离奇的状况，人家都能够理解，而不会像傻子一样反过来质疑你话语里的逻辑合理性。
    “还是以前那个房间吗？”
    “不过这是未来人需要操心的问题，过去的问题，由过去的人解决。未来的问题，由未来的人解决。而活在当下的我们，只需要负责解决现在的问题就可以了。”
    “基督神系的高维弦有且只有一位，就是三位一体的耶稣基督。如果你那个还未出生的妹妹真有晋升高维弦的天赋潜质，那只能说明她是耶稣转世，或者说是耶和华的人间容器——我更倾向于后者。”
    这个就更简单了，只要问她愿不愿意自己动手洗内裤和袜子就行。
    “从未来某一個时代穿越到过去，抹消你存在的天使？从理论上来说，这是不可能实现的，除非她的位阶特别高，就像你母亲所说的‘高维弦’。”
    乔弘毅摊手道：“相对于一个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鼠辈来说，我还是更愿意相信李小姐你，否则就不是这种正常的内部审核流程了，我希望你能理解。”
    “有什么区别？”
    听完李沐沐竹筒倒豆子式的交待，乔弘毅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之情，不过还是低头沉默了片刻。
    放屁，老娘本来就特么很乖！
    “红灯会那边发生的变故我已经知晓了，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卷入其中，这是你自找的麻烦。”
    她最担心的是出现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那种情况。
    “温斯蒂是妮雅拉的选民，她以我作为现实锚点，可以证明我就是李沐沐本尊！”
    “那你又怎么证明温斯蒂还是原来的温斯蒂，而没有被人替换过呢？”
    “所以让我自证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纯粹是在浪费时间。无论是我那个还没出生的妹妹，还是今天晚上跟您一起出现，口口声声说我是什么未来大魔王的男人，您更应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他们身上！”
    “你说得对。”
    老娘是特么的什么脏东西吗？
    好吧……确实是。
    乔弘毅抬起一根手指，指向李沐沐：“现在的问题就是你。”
    “那就更简单了，我这边批个条子，十分钟后拉你出去枪毙。”
    “你还用得着担心这个问题？”
    “我要是不愿意呢？”
    乔弘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李沐沐的言论。
    李沐沐重重地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们的事情我会去处理，但是你这边也不能放任不管。我看你现在头脑很清醒的样子，所以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李小姐，以你现在这个状态，我是不能放任你在外面乱跑的。”
    “我是李沐沐啊！乔长官伱不认识我了？”
    李沐沐当然可以自证。
    “那不就是监狱吗！”
    “你想多了，以你现在这个情况，住过的房间别人还怎么住？”
    简单个屁啊！
    那有没有可能就是说，只要跨过那条“护城河”，就相当于拥有了暂住证呢？
    “要不这样吧，你先留在特务局接受一段时间的观察，等我们确定你没有危害之后才能放你出去。”
    乔弘毅摇头：“你现在的状态是不属于现实世界的‘异物’，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妖魔邪祟。别说上不上学的问题了，白天你都无法在外面正常活动。”
    李沐沐怒视乔弘毅：“如果那家伙说的是真的，我就不可能死在这里！”
    “我有！”
    “不是监狱，是特殊监护所。”
    她现在被特殊金属打造的手铐锁死在椅子上面动弹不得只能装出一副乖巧可爱人畜无害的模样……
    “您的意思是说我不用被遣返回阴间了？可以留下来？”
    “等一会儿我送你去地下三层，那里有专门为妖魔邪祟打造的特殊监护所。”
    不过现在的问题重点不是怎么证明，如果要顺着乔弘毅的思路继续证明下去的话，只会陷入无限自证的恶性循环。
    我啥都没干就要蹲三个月的号子？凭什么？
    李沐沐惊呆了：“三个月外面都开学了！”
    “我是不是李沐沐本人并不重要，因为李沐沐本人对这个世界而言，也并不是很重要。”
    李沐沐听懂了乔弘毅说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如果按照原本的规则，自己没有锚点，天亮之后就会返回千年王朝世界，那么他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在外面乱跑的问题。
    “特务局没有监狱。”
    乔弘毅微笑道：“确定没有什么拯救希望的妖魔邪祟直接枪毙就行了，为什么要关起来给国家浪费粮食？”

 第349章 蹲笆篱子能有什么好

    第349章蹲笆篱子能有什么好
    特务局的地下一二层看起来还是普通建筑，到了第三层就感觉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李沐沐甚至有些怀疑，他们不是不是挖穿了一个地下溶洞。
    整个地下三层的空间十分巨大，感觉就算是把地上的公共楼整个塞进来都绰绰有余。而且里面还没有电灯，只有几盏挂在墙壁上的煤油灯提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照明。
    黑暗中偶尔传来低沉的嘶吼，还有含糊不清的低语。
    李沐沐看着灯光下“收容科”的招牌，满脸无语。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还说什么特殊监护所，这特么不就是把老娘当成收容物了吗？
    是不是每天都有D级人员来给我送饭啊？
    我想要那种软软嫩嫩，胖胖乎乎，咬一口就会哭很久的小萝莉当磨牙零食可不可以啊？
    我要预定八九個月之后出生的那个！
    “303，这个就是你的房间了。”
    “禁忌就是不要乱玩绳子，会招惹到那里面的怪物……”
    算了，还是躺下来睡一觉，熬到天亮回千年王朝世界去吧，这鬼地方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
    要不然一群妖魔邪祟关在一个窝里，大家你污染我，我污染你，这就成火锅了，最后指不定养蛊养出来什么超级大邪祟。
    李沐沐一脑门子问号。
    乔弘毅面无表情地低声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住着不少怪物，我给你安排在靠近出口的位置是为了你好。到310之前的这一段路是最安全的，再往里面走，像你这样的小家伙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好可怕。
    什么狗屁房间，这就是个地洞！
    听人劝吃饱饭，李沐沐一向是个听劝的好孩子，赶紧跑回到洞穴里面，收起睡袋缩成一团闭上眼睛装死。
    这里居然有活人啊……不对，有活鬼啊，还可以串门的？
    李沐沐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老老实实回答：“我准备睡觉！”
    老娘还不如回千年王朝世界逍遥快活去呢！
    “这里不许玩绳子！把绳子收起来！”
    但是没办法，乔弘毅就站在这里，她打不过。
    乔弘毅提着煤油灯走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向李沐沐示意。
    经过温斯蒂的提醒，她用以太物质浸泡过自己的红绳，让红绳的延展性和变化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可以像血河图那样随心变化。
    李沐沐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看到门外站着一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短发少女。
    等到乔弘毅离开，这种压抑的感觉瞬间就膨胀开来，像是千斤重物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
    李沐沐很犹豫。
    过了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的通道里隐约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这地方至少有一点比较人性化，就是不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弄两个大铁钩子锁住她的琵琶骨，让她释放不出法力。
    红绳还可以使用，这是唯一让人比较安心的地方。
    似乎有某种庞然巨物从通道深处蠕动着身躯探出头来，锐利的目光扫过一扇扇铁门，最终没有任何发现，这才心有不甘地缓缓退去。
    这是左妍师姐给李沐沐科普的冷门小知识，丧服对于阴司的鬼差来说相当于公服，她也有一套，但是平时出来几乎都不穿。
    李沐沐想了想，释放出裙下的红绳。
    “啊？”
    丧服和寿衣还是有所不同的，给死人穿的叫寿衣，鬼差穿的叫丧服，上面没有寿字，款式和过去的衙役差不多，配有皂靴、绑腿、腰带……
    正常人肯定不会想住在这种鬼地方，哪怕待上几个小时都会发疯。
    别说窗户了，里面连个马桶都没有！
    不过好像妖魔邪祟也不需要上厕所……
    刚才她跟着乔弘毅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现在才看清楚，302的洞穴里面摆放着一口明黄色的巨大棺椁。棺椁前面还摆放着香案，上面有香炉、牌位和黑白照片。
    眼前的短发少女就是一身鬼差打扮，双手手腕上还戴着镣铐，拖着长长的铁链，面色青白，一脸不善的表情瞪着李沐沐。
    说完这些话，她转身就走。
    看李沐沐脸上的表情由晴转阴，少女皱眉解释道：“你是新来的？没人跟你说过这里面的禁忌吗？”
    李沐沐满脸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完了，我的人生彻底结束了。
    像是猫爪子在挠黑板一样，又或者是某种尖锐的物体划过外面的铁门栅栏。
    原来是狱霸，过来找茬的。
    这种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压力，让李沐沐连气都喘不上来，只有躲进洞穴深处，才稍微缓解一点。
    “这扇门是用来保护你的，没事不要出来走动，出问题后果自负。”
    啊？原来零食竟是我自己！
    李沐沐惊呆了。
    旁边传来咣当一声，李沐沐从声音判断，她应该是进了302的房间。
    然后她就看到乔弘毅把钥匙扔了进来。
    没有床，李沐沐就用红绳给自己编织了一个蓬松柔软的睡袋。
    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他还能想得起来我是谁吗？
    李沐沐磨磨蹭蹭地走进303号地洞，背后咣当一声巨响，吓得她一个激灵，回头看去，发现乔弘毅已经锁上了铁门。
    刚才跟着乔弘毅进来的时候，她还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这个鬼地方很压抑，让人喘不上气。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女鬼也一样。
    感受到压力消失之后，李沐沐飞快爬起身来，打开门跑到302门口向里面望去。
    虽然想法是很好，可特么这洞里连张床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岩石地基，除了空间大几乎没有任何优点。自己这娇嫩的身躯如何能够承受……
    “伱干什么呢？”
    乔弘毅并没有骗她，那扇铁门本来也阻挡不住妖魔邪祟，它的存在意义，是为了隔绝洞穴内外的污染，为李沐沐挡下外面的无形压力。
    这不是错觉！
    洞穴深处真的有怪物，它们仅仅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自身的威压，或者说污染就几乎凝固住了洞穴里的空气。
    然而就在她准备爬进睡袋眯一觉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啪啪拍门。
    身上穿着黑色的丧服。
    李沐沐赶紧虚心求教：“我刚被送进来，什么都不知道，姐姐你教教我吧！”
    短发少女抬手指了指通道深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晚了，已经醒过来了，你赶紧把绳子收起来，躲到最里面，不要说话，不要乱动。”
    ？？？
    这里还有禁忌？
    照片上的人，正是刚才提醒她的那位短发少女。
    牌位上面竖写着一行正楷——“供奉夏氏长女语冰之灵位”。

 第350章 敲死人门，抢死人被

    第350章敲死人门，抢死人被
    李沐沐并没有因为短发少女是个死人就嫌弃人家。
    大家都是妖魔邪祟，能住到这个地方的，谁嫌弃谁啊？
    更何况刚才人家确实是好心提醒，现在李沐沐心里就只有感激。
    她轻轻敲打铁门，里面毫无反应。
    于是李沐沐下手的力量逐渐加重。
    咣咣！咣咣咣——！
    铁门突然打开，一条锁链从里面窜出来，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拽了进去。
    李沐沐一脑门撞在棺椁上面，疼得直掉眼泪。
    她又不能自己给自己做床，一旦使用红绳，就会引来深处不可名状的怪物。
    短发少女平静地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些忌讳，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自己打坐修炼，不要来打扰我。”
    “喔……”
    乔弘毅你特么还敢说这里不是监狱？这特么根本就是死牢啊！
    除了修炼之外，完全无事可做。
    更何况乔弘毅说过，310之前的这段路比较安全，说明从301到310这些牢房里的住客应该都和自己一样，能保持理性，可以正常交流。
    短发少女冷眼看着李沐沐，沉默片刻之后轻声说道：“进到这里面你就出不去了，要是那么容易就能出去的话，你以为特务局还能把你关进来吗？”
    短发少女看起来要比她大几岁，还是这里的老前辈，叫一声姐姐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借！”
    但不能持久。
    “有事？”
    “对呀对呀，我什么都不懂！”
    李沐沐有心想要试一试，但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能趁着这個难得的机会，询问自己最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
    “不要没事出门乱转，不要大声说话，不要偷吃不干净的东西，不要随便玩绳子，不要去窥探310后面的那段路。”
    李沐沐十分惊喜，她还以为只有在月圆之夜才能修炼呢。
    她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躺在棺材里睡觉。
    “姐姐姐姐，我想请教一下，就是等到天亮之后，我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吗？还是能留在这里？”
    短发少女诧异地反问道：“为什么要给死人送饭？”
    只可惜自己身无长物，要不然说什么也得给这位小姐姐表示一下孝敬。
    刚刚她跟着乔弘毅进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什么守卫，或者防御措施，就连牢房的钥匙都交给自己掌握，这真的出不去吗？
    “姐姐姐姐，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被关进这个收容所的第二天，她就快要疯掉了。
    人家作为这里的老前辈，早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就不存在无聊寂寞空虚冷的问题。
    “这里当然可以修炼，因为这里已经不能算作是现实世界了。”
    李沐沐干笑道：“小妹我刚被丢进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还望姐姐多加提点。”
    我信你个鬼！
    李沐沐欲哭无泪。
    似乎是看出了李沐沐的想法，短发少女忍不住出言提醒道：“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那通道尽头是一条死路，只有特务局的人才能带你自由进出。”
    看李沐沐长得像个人的样子，说话也好听，短发少女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虽然效率达不到月圆之夜那么高，但好处是安全稳定，不用担心会受到未知因素的影响。”
    “你什么都不知道？第一次出门？”
    你说我一个好好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境地？
    李沐沐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不出所料，是没有这种好事的。
    李沐沐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滚出去！别来烦我！”
    被打扰到睡觉的短发少女没给她任何好脸色，但李沐沐充分发挥出自己的优势长处——在有需要的时候，她可以不要脸！
    “伱可以去入口那里看看。”
    修炼……炼个鬼！
    手里捧着窝窝头……连特么的窝窝头都没有哇！
    就像是后世的网络写手，不考虑他的精神状态和心理健康问题，把他关在小黑屋里面，码字效率确实会得到一定的提升。
    棺材盖子拉开一条缝隙，锁链飞快地收回其中，露出短发少女的半张青白死人脸。
    不过对于短发少女口中所说的“进到这里你就出不去”，她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人家的棺材里面还有被褥和枕头呢！
    李沐沐嫉妒到两眼发绿。
    死人躺在棺材里睡觉有什么问题吗？完全没有问题！
    李沐沐也想睡，可是她没有棺材，冰冷冷的地面咯着难受。
    还是多亏了那个混账孽畜！
    李铃铃，等你出生以后，老娘要一笔账一笔账地慢慢跟你算！
    “这里可以修炼啊？”
    快要陷入抑郁状态的李沐沐，只能去骚扰隔壁棺材里躺尸的小姐姐。
    这就相当于别人请客吃饭，你到场一看，桌子上都是云南菜系，各种菌子、花草、昆虫，山货你一个都不认识。能不能吃饱这顿饭，或者说能不能站着离开，全凭天意。
    作为从网络时代穿越回来的年轻人，她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这种信息黑洞。
    李沐沐坚持修炼了三天，确实可以说是卓有成效。在这里没有任何外界因素打扰，再加上无形的压力逼迫，虽然修炼的效率不高，但坚持下来还是很有成果的。
    妖魔的修炼法门，要汲取天地灵气，实际上就是与外层维度接触。但并不是所有的外层维度都安全稳定，事实恰好相反，绝大多数外层维度既不安全也不稳定。
    有特务局本部大楼亲自镇压锚定，根本不用担心食品安全问题，可以放心下嘴。
    特务局的地下三层收容科，这里只有咸菜水饭，虽然清淡，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口吃食。
    完了……
    李沐沐心若死灰，颤声问道：“那他们还会给咱们送饭吗？”
    只有似乎永远都不会熄灭的昏暗灯光，伴随着远方黑暗通道里面隐约传来的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你把被子借我！”
    别说什么手机了，连个小纸片都没有。
    那首歌是怎么唱的来着？
    时间长了就会彻底失去兴趣，反过来变成一种折磨。
    甚至还有好心人！
    李沐沐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就决定抱紧这条大腿。
    我的美好人生，我的青春年华，就要在这里结束了。
    “你要是不借给我，我就在这里玩绳子，把怪物引出来！”
    在李沐沐死皮赖脸的软磨硬泡下，终于还是把被子给抢了过来。

 第351章 躺死人棺材让死人陪

    第351章躺死人棺材让死人陪
    李沐沐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社交恐怖分子。
    她只是单纯的无聊到爆，想要找人说话。
    花费了很大力气，包括且不限于被捆成粽子扔出去五六次，她才终于跟短发小姐姐混熟。
    小姐姐名叫夏语冰，天门本地人。
    和她一样修炼的都是特务局推广的十二法门，只不过不是妖魔，而是幽魂系。
    这个法门李沐沐还是第一次听说，事实上她对于瑶琴给她推荐范围之外的那些法门都不了解。
    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特么的到底什么时候能滚回自己窝里去？
    “我倒是觉得，你这样一直睡下去对你并没有好处。”
    说到这里，她看向李沐沐的眼神里充满了怨念。
    至于李沐沐修炼的妖魔法门，则是属于白虎系，另外两个法门分别是司祭与巫医。
    要不是夏语冰的提醒，李沐沐还真不知道自己修炼的秘籍里面居然还埋着这种大坑。
    这地方虽然跟地牢没什么区别，但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与外界隔绝，不会受到外界因素干扰。
    法门的名字听起来可能比较陌生，换一种说法就人尽皆知了，实际上就是过去的阴阳、墨家、鬼道三大派系。
    数千年的历史传承，理论丰富，底蕴深厚。
    但深渊你就别玩了，不是说不让你玩，主要是累。论坛PVP装逼你也别参加了，社会上的事情小孩子少参与。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新时代才刚刚开始，和存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相比起来，就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她现在的自身实力已经降低到了几乎与凡人无异的地步，剩下唯一要做的事情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静静地等待某一个特殊时刻的到来。
    就像是月亮的阴晴圆缺一样，在同一个境界之内，又有着朔原、娥眉、渐盈、圆满、渐亏、残损、晦明等，按照月相命名的状态划分。
    外道法门就止步于此，只有修炼正道法门，才能踏入最后的炼虚合道境界，证得星宿神位。
    看她这么软弱的样子，李沐沐更加得寸进尺：“姐姐姐姐，我看这口棺材还蛮大的，要不然咱俩一起睡吧！你给我讲个故事，把我哄睡着，你就可以安心修炼了！”
    众所周知，越老实的人就越容易受欺负。
    夏语冰对于自己过去的历史讳莫如深，但在其他方面却意外地很好说话。为了哄李沐沐滚回自己窝里去修炼，她不厌其烦地给李沐沐讲解了许多修炼方面的基础常识。
    但劣势也在于传统。
    用比较科学的方法来解释，就是重新锚定自我，重塑自我认知。
    夏语冰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躺在自己的棺材里睡觉，最好是能一觉睡到进阶成功。
    也就是青龙七宿、白虎七宿、玄武七宿和朱雀七宿。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激发了她的修炼兴趣。
    夏语冰目前就处于筑基圆满，即将进入炼精化气境界，晋升正道“城隍阴差”，晋升之后就可以加入城隍司，去和左妍师姐做同事。
    “我不要你觉得！”
    而李沐沐修炼的妖魔法门，如果是正道，可以晋升为“月妖”如果是外道，则晋升为“夜魔”。
    修炼正道法门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机制，就是在修炼初期，力量会逐渐增长，但在晋升到下一个境界之前，这些力量又会逐渐消失。
    她自己修炼的幽魂法门，如果是正道，可以晋升为“城隍阴差”，如果是外道，可以晋升为“黄泉恶鬼”。
    有价值的不一定是好人，也不一定不危险。
    夏语冰掩面叹息。
    像夏语冰这样躲到这里进阶转职的，在这里其实还有好几位。但夏语冰和他们不熟，也不建议李沐沐去贸然探究他们的跟脚底细。
    只有抽卡收费，这个自愿，你可以不抽，也可以做仓鼠党慢慢囤。
    比如每一個法门都存在正道与外道两种修炼路径，每一条路径都有提升三次境界的机会。
    比如说收容科。
    这种知识对于李沐沐来说有些过于超前了，毕竟她现在才刚刚踏上修炼之路不到一个月。
    这玩意听起来就很值得去肝的样子！
    为了进一步激发她的修炼兴趣，夏语冰还给她耐心讲解了修炼妖魔法门的具体细节。
    朱雀系的优势在于传统。
    用古人的说法就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三个阶段。
    官方三大局主修的棋诏、伶官和府兵三法门，都属于青龙七宿。
    “你要是实在喜欢这口棺材，我让给你睡，我去303好吧？”
    也就是进阶转职。
    传承悠久，底蕴深厚的另外一种说法，就是祖宗之法，顽固不化。
    说人话就是以三法门作为起点，七条道路，终点是七大星宿神位。
    正如乔弘毅所说的那样，真正十恶不赦没有挽救价值的妖魔邪祟，早就拉出去枪毙了，不会给国家浪费粮食。
    真正的游戏玩家从不在乎肝度，只在乎游戏是不是粪作，有没有肝的必要性。
    真阴险啊……
    李沐沐一本正经地口胡：“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躲在深山老林里修炼的和尚能成佛，也没听说过躺在家里睡觉就能考上公务员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多出去走走，或者跟我多说说话，把心态完全放松下来，这样才能找到伱想要的那个契机。”
    没办法，这年月的信息传播效率还是太低了。
    挽救价值是价值，利用价值也是价值。
    夏语冰给她解释，十二法门除了正道与外道的区别之外，自身还有派系阵营的划分，按照周天星图进行排列，道路尽头的二十八宿又分为四大区间。
    游戏免费不要钱，随便玩。
    而夏语冰修炼的幽魂法门属于朱雀系，这一阵营的三法门分别是堪舆、工匠和幽魂。
    这些东西在特务局对外发布的教材里面是没有的，属于特务局的内部机密，或者也可以说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这些老东西已经跟不上新时代了。
    夏语冰深吸了一口气，攥了攥拳头。
    好想打死这个东西。

 第352章 一觉醒来版本更新了

    第352章一觉醒来版本更新了
    “其实我家里人一直逼着我去相亲。”
    夏语冰最终被磨得实在受不了了，把李沐沐捆成一团扔进棺材里面，开始给她讲故事。
    棺材里面的空间确实很大，里面至少有八平方米，除了夏语冰自己的单人床之外，再放下一张电脑桌，弄两台电脑开黑打游戏都没问题。
    这副棺椁的级别是很高的，看外面黄色的木头就知道了，那可都是上好的柏木，用古人的说法叫做黄肠题凑，是专门给皇亲国戚下葬准备的。
    内层为棺，外层为椁。
    棺材里面空间大，不只是为了装人，还要往里面放各种瓶瓶罐罐之类的陪葬品……
    现在就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了，就算你能做得起这样的棺材，也没有那么多人力去修大墓。
    人被吵醒了，顶多也就是有点起床气。
    李沐沐震大惊，她还记得之前去红灯会总部吃瓜，然后跟着红衣师姐们去长生教对线，结果连人都没看到就被一发大火球贴脸，差点全军覆没……
    “我要见我的律师！”
    这口棺材一定是某种法宝！
    “后来还有一个刘财主家的儿子，偷他爹小老婆，被他爹抓住一不小心给打死了。死了之后变成厉鬼，一直纠缠着他爹。介绍过来见面的时候对我毛手毛脚，我实在忍不了就把他给拍死了……”
    收容科内的环境，就连李沐沐都感觉压抑，更不要说其他人。
    李沐沐这一闭上眼睛，就不知道睡了多久。
    脑子里猛地打了个激灵，李沐沐瞬间清醒过来，猛转过头，就看到夏语冰幽幽地注视着自己。
    这也没办法，毕竟只是相亲，又不是地下城大冒险。男人么，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个样子。
    “这特么是什么？救命唔唔唔…………”
    李沐沐瑟瑟发抖。
    “后来给我找了一個什么将军的小儿子，死的时候也就十一二岁大，还是个小屁孩子。我就问他是怎么死的，他说他被他哥带去青楼里耍钱抽大烟，迷迷糊糊从三楼跳下去摔死的。”
    他纯粹是在发泄。
    接下来就是一堆叽里咕噜的鸟语。
    这家伙从被关进来之后嘴就没停下来过，看样子应该也没有给他留钥匙……
    众所周知一个人如果在熟睡中被吵醒，脑子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上线。
    “闭嘴！”
    李沐沐一开始还很有兴趣，但也架不住后面的情节重复率实在太高，听到第十八个人的时候眼皮就开始打架。
    妖魔邪祟同样如此。
    门外传来的血肉气息，让李沐沐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我还记得第一次相亲见的那个男人，长相其实不怎么样，也就是不难看的水平。家里是卖饭馆的，那年流行病感染，一不小心就死了。本来我觉得还可以，但我爹死活不同意，看不上人家……”
    她有点饿了。
    被吃掉？
    李沐沐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惨叫。
    真难为小姐姐这么久了都还没被逼疯。
    直到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但是我家里人要求就很高，要门当户对的，相貌周正的，还要读过书的，要年轻的，性格还得老实本分的，犯罪被砍头枪毙的不要，意外横死的也不要……他们也不想想，那种好男人肯定都是上辈子积了德的，所以这辈子才有富贵命，怎么可能就专门为我死一个？”
    她现在并没有凡人的肉身，所以也就不存在人体生物钟的叫醒机制。尤其还是在这个暗无天日，寂静无声的密闭空间之内，一旦沉睡过去就很难再主动苏醒过来。
    夏语冰抱着腿缩在棺材一角，送给她一个白眼，冷声说道：“长生教的总部被特务局打掉了。”
    现在你跟我讲他们总部都被端了？
    那个聒噪的声音一下子就被掐断了，紧接着便传来了骨骼折断，肢体碎裂，以及大口狼吞虎咽的声音。
    李沐沐在心中压下杀人灭口爆装备的冲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外面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吵？”
    “谢特！这里连马桶都没有！@#^$……”
    好险好险，幸好我有好几个脑子可以用来思考，就算一两个不上线也问题不大。
    她占着人家的棺材，不知道睡了多久。
    但不得不说，这一觉睡的相当舒服，让她感觉自己的修炼进度都增长了一截。
    夏语冰轻轻点头：“他们的下场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啊？我睡了多少年？
    夏语冰小姐姐的情感经历十分丰富，听她这意思，死后这些年不是在相亲，就是在相亲的路上。虽然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没能成功，但她的家人还是锲而不舍，看起来是不把她嫁出去誓不罢休。
    这自由开放世界也太自由了吧！
    外面的人还在吵嚷。
    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棺材里面爬起来，李沐沐终于也体会到了夏语冰被某人骚扰的那种愤怒感。
    “我个人其实是无所谓的，结不结婚，或者嫁什么样的男人都无所谓，反正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也不可能给他传宗接代。”
    “外面到底在吵什么啊……”
    明明可以再水二十万字的剧情，我睡一觉就全跳过了？
    “后来……”
    被关进来的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李沐沐转头问夏语冰：“不是说这里不能大声讲话吗？”
    “有些人的起床气特别大。”
    “你他妈才闭嘴！”
    “我是法兰克帝国公民！享有外交豁免权！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李沐沐有些心虚地干笑了两声。
    妖魔邪祟如果没有及时带上脑子，那可就真成妖魔邪祟了。
    夏语冰将棺材盖合拢起来，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不想被吃掉就别发出声音。”
    【你并未察觉到夏语冰正在观察你的反应……】
    她话音刚落，从通道深处传来的某种压迫感，就让李沐沐全身的寒毛都不由自主地耸立起来。
    收容科里的某些住客，自己掌握着自己房间的钥匙，他们可以随意自由进出，只不过平时都在沉睡。
    这不是单独给她的福利待遇。

 第353章 完美形态的神话生物

    第353章完美形态的神话生物
    “狗屎！放我出去！我说！我什么都说！”
    也许是再也无法忍受隔壁吞咽咀嚼的声音，也许是被那血腥的场面给吓疯了，另外一个被抓进来的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但是没有用，这里内外隔绝，连一个玉足……对不起输入法打错了，连一个狱卒都没有。
    “我不想死啊！别吃我！放我出去！我知道很多秘密！长生教的，红灯会的，铁血社的我都知道！我坦白！我自首！救命啊啊啊啊！”
    夏语冰叹气道：“他触犯了另外一个禁忌。”
    “什么禁忌？”李沐沐不明所以。
    “跟你说过的，不要玩绳子。”
    旧神陨落，新神诞生。
    本来这就是人类文明飞速发展的时代，每一年甚至每一天都会有新的思想，新的事物出现。
    残酷的现实根本没有给李沐沐留下思考应对的时间，无数如同纤毛一样的红绳垂下，将她包裹成一个茧子悬挂在腹腔下，然后那庞然巨物伸展开异彩流光的蝶翼，口中发出足以穿透时空屏障的尖啸。
    “你说……红灯会？”
    李沐沐自己就兼修三门，除了亲娘传授的女巫弦学派，接引娘娘的接引往生经，还有从特务局得到的妖魔法门修炼秘法《北冥心法》。
    不用夏语冰再过多解释，一种熟悉的压迫感悄然浮现心头。
    那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变成小虫子在她的耳膜上钻来钻去，激起了李沐沐一身的鸡皮疙瘩。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不为外人所知的邪神，也可以说是外神，被称之为‘蛾’。”
    蛾神啊？
    李沐沐对这个也并不陌生，因为左妍师姐跟她提起过，甚至还在她面前现过原型。
    在这个时代多学几门手艺养家糊口，或者说在坚持老传统的基础上理解掌握新知识——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不用别人来打你，你自己也很快就会被埋葬在历史的垃圾堆里。
    说好的保护呢！
    “外面怎么了？”
    天门市几乎所有的红衣长老，包括左妍师姐在内，都去修补黄泉了。谁能想到在特务局的收容科里居然还关押着这么一位。
    “红灯会的修炼法门接近于‘司祭’，但因为掺杂了西洋神秘学说，所以又有不同之处。”
    外人对于红灯会的组织架构不了解，但李沐沐是很清楚的。红灯会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结社组织，并没有什么千年供奉，万年老祖。红莲圣母座下就只有红衣长老和掌灯罗刹这两个管理阶层。
    什么叫只有一位正神？有一位正神已经很牛逼了好不好！
    说起这个李沐沐就忍不住伤心落泪，接引娘娘对我比亲妈对我都好，要没有她的照顾，我在这个牛鬼蛇神泛滥的世界早就活不下去了。
    李沐沐好奇道，从刚才那个人的口供里面，她大概也能推断出一些信息：“难道说有红灯会的红衣长老被关押在这里吗？”
    过去的神秘学体系土崩瓦解，现在的新学说，新法门也不一定能流行多久，就会更新换代。
    那個大家伙出来了！
    通道深处再一次传来惨叫，听起来却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吞咽咀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七手八脚狼狈逃窜的声音。
    “啊啊啊啊我的手！我说！我说！别伤害我，我什么都说！”
    “我不知道啊！”
    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夏语冰挑眉道：“我看你跟红莲圣母也有几分关系，应该知道红灯会修炼的法门也有正道和外道之分吧？”
    “哈？”
    李沐沐听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说！红灯会……当然，我知道，我知道红灯会被设计陷害的幕后主使是谁！”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沦落到今天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那当然是世界的错啊，难道是我的错！
    夏语冰合上棺材盖，下一刻，整个地面都开始颤动起来。
    紧接着，她又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惨叫声。
    如果不是红衣长老的话，怎么可能对红灯会的事情这么关心？
    “她曾经是红衣长老。”
    在时代浪潮的翻涌之下，过去很多传统落后的东西都被迅速淘汰，就连维持了数千年的封建王朝都无法幸免，更不要说那些穷乡僻壤的山野毛神，某位先祖天才研究出来的什么武林秘籍，神秘法术……
    她从棺材里面掉出来，狠狠地摔到地上，这才发现外面的铁门已经被撕成了碎片。一根巨大到超乎想象的昆虫节肢从外面伸进来，推倒供桌，打翻棺材，用末端的倒刺将她和夏语冰从洞穴里面准确地勾了出来。
    那些红衣长老们除了修炼红莲圣母传授的因果红绳法术之外，还在同时修炼蛾神传承的羽化飞升之术。
    ？？？
    李沐沐一脸问号。
    夏语冰意味深长地说道：“至于现在是什么东西，就不好说了。”
    噗嗤一声轻响，那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只听那个人断断续续地说道：“长生教与铁血社合作……我真不是瞎说……炸药是从军方那里拿到的，除了铁血社之外，谁能拿到那么多炸药？铁血社的杨彦平……毕竟红灯会是支持那一位的，不把他弄走，杨家人在海军就永无出头之日……”
    “现在？现在我不知道，就算她们不死，也不可能让她们回来，超度亡魂往生极乐可是天大的功德……”
    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
    夏语冰小声解释道：“红灯会在明面上只有一位正神，也就是红莲圣母，接引菩萨。”
    李沐沐心说我就是个小卡拉米我能知道什么，这些修炼体系的知识不还是你给我讲的吗？
    李沐沐正在胡思乱想，整个棺材突然原地飞了起来。
    维度屏障被轻而易举地撕裂，那巨大而又美丽的生物展翅起飞，直冲天际。
    并不存在互相冲突的问题。
    李沐沐竖起耳朵，凑近到棺材盖的缝隙处，仔细偷听。
    “设计陷害？”
    那不是什么神话生物形态，而是真正的神话生物，或者说神话本身。
    李沐沐意识到那就是左妍师姐给她讲述过的，蛾神蜕变的完美形态——羽化仙！

 第354章 弱小又无助的李沐沐

    第354章弱小又无助的李沐沐
    六月十五日晚，八点十五分。
    平地一声巨响，特务局总部大楼东南侧直接垮塌，一只伸展双翼超过二十五米的巨型神话生物从地底飞出，直上云霄。
    “锚定成功！”
    【你是……】
    “锚定成功！”
    【你……】
    “救命！救命啊！救我一命！我什么都给伱！”
    一名身披灰军装大衣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半空中，大声呵斥道。
    本是同根同源的力量，李沐沐并未受到多少伤害，反而补充了一波，但对于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李沐沐原本还以为她们是被当成了备用干粮，没想到却是被拿来当做阻挡特务局追兵的道具。在红绳的刺激之下，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开始朝着自己眼前的一切活物发动无差别的攻击。
    我一个小小的青铜选手，为什么会被卷到这种王者排位局里面啊？
    “这边！”
    或者说是有人打开了“护城河”，将巨兽困在其中。
    虽然嘴里一直嫌弃，但该救我的时候还是会救我，小姐姐可真是个好人啊！
    李沐沐捂着人形降温抱枕，一动也不想动。
    李沐沐被困在结茧之中动弹不得，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巨兽裹挟着自己朝着地面以快要突破音障的速度坠落。
    金发男子看到棺材打开，眼睛顿时一亮：“美丽的女士，只要你能救我一命，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财产都……”
    李沐沐回想起来，好像就是那个泄露红灯会消息，导致珊瑚暴走的家伙。
    李沐沐只觉得眼前一亮，包裹着她的结茧就被弹飞到半空中。那些缠绕住她的红绳朝着她的五官七窍疯狂地钻入。
    导致现在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
    珊瑚？等等，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李沐沐脑子一个激灵，回想起红灯会的师姐们在前往黄泉之前，好像聊到过要不要通知珊瑚。
    能被关进收容科里面的，可以说都是身怀绝技。
    但毫无疑问，这口棺材就是夏语冰手中的法宝，棺材盖子瞬间合拢，将滚滚热浪隔绝在外。
    不过这个声音……
    太阳，整个天空都变成了太阳，就仿佛把地球挪移到了水星的轨道上面，炽热的高温瞬间将地表的一切水分蒸发殆尽。
    远处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没兴趣。”
    听到夏语冰的声音，李沐沐急忙抬头看去，就看到她在不远处朝着自己拼命招手。
    “给脸不要逼我动手是吧？”
    说的是这個大扑棱蛾子？啊？
    呜噫——！
    李沐沐躲在墙角的阴影里瑟瑟发抖。
    然而就算是威力如此恐怖的一脚，也未能给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而进一步激发了她的凶性。
    你说这玩意能召唤哥斯拉我都信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巨兽的坠落之势猛然一滞，随即便横飞了出去。
    她是被人踹飞的。
    你是怎么把棺材背出来的？
    好吧大家都身怀绝技……
    突如其来的一阵重力失衡，让巨兽俯冲的速度瞬间减缓。
    但她没有丝毫的怨言，因为她在被拉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夏语冰身后的棺材。
    身披白骨铠甲的王座骑士怒吼一声，双手举起一块上千斤重的混凝土石板，朝着天空中的年轻人投掷了过去。
    巨兽的身躯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壕沟，无数钢筋水泥房屋建筑在她的身躯碾压下化为齑粉。
    沉寂了片刻之后，便俯冲直下！
    妈耶！
    我都听到斯图卡的死亡尖啸了！
    你想要淦神魔？
    石板爆发出犹如炮弹一般的破空呼啸声，但在抵近年轻人身边不到三丈的距离时，轰然炸成粉末。
    夏语冰冷眼看着她：“那你出去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棺材外面突然出现一阵急促的敲击声。
    李沐沐整个人瘫成一片：“不行了，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夏语冰眉头微皱，踹开膏药猴一样的李沐沐，打开棺材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金发洋人趴在棺材外面，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看他那微微冒烟的皮肉，至少已经被烤到了三成熟的火候，居然还有力气求救，也算是天赋异禀。
    “不要啊语冰姐！你就是我的亲姐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妈惹法克！霍青阳！”
    几十处污染源同时爆发，整个护城河地区的天空都被搅成了五颜六色的八宝粥。
    “滚呐！”
    就像乔弘毅所说的那样，没有拯救价值的妖魔邪祟，根本不需要浪费国家的粮食。
    黑夜中的天门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灰蒙蒙的天空，与一望无际的未来风格城市建筑废墟。
    “所有人都给我蹲下！双手抱头！”
    他还没死呢？
    “救我……”
    李沐沐爬起来扑到夏语冰身上，少女冰冷的身躯让她瞬间就体验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愉悦。
    “锚定……”
    “珊瑚！你发什么疯！”
    李沐沐心中恍然，她们应该是进入了“护城河”。
    听起来好像很耳熟的样子。
    像李沐沐一样被抛飞出来的结茧足有几十个，纷纷在半空中解体，显露出牛头马面，或者人首蛇身，或者其他不可名状的怪异形态。
    看起来有些眼熟。
    脑子里面反复播放的提示音，让李沐沐意识到这个大家伙到底有多么恐怖，它就像拆零食包装袋一样，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数层维度屏障，一路横冲直撞到天门市高空的平流层上，然后才安静下来，低头俯视起这座规模庞大，闪烁着点点灯火的城市。
    阳光从天而降……不，应该说是破坏死光，每一缕阳光都将大地撕裂崩解，眼看着整个世界都要陷入滔天的火海之中。
    霍青阳大怒，张开双手平举，看那姿势仿佛要托举起整个天空。
    下一刻，天亮了。
    “锚定成功！”
    即便是如此残酷的地狱景象，依旧没能震慑住那些已经失去理性的怪物，他们爆发出洞天彻地的咆哮，前仆后继地朝着霍青阳发动了近乎于同归于尽式的冲锋。
    铁链飞来，绑住李沐沐的身体，将她拉向夏语冰的位置。
    就是穿过街道暴露在外面的这么短短两秒钟时间里，铁链就差点被晒红，烫得李沐沐哇哇尖叫。
    夏语冰摇摇头，就要合上棺材盖。
    “我知道怎么逃出去！”

 第355章 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

    第355章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
    金发男子名叫麦克斯，北欧人，现任长生教总部枢机修士。
    说人话就是教主的文秘。
    这个人怎么说呢……看不出来他有多聪明，但非常有眼色，识时务。
    看夏语冰对钱财没有兴趣，立刻就提出了更有诱惑力的条件——逃出去！
    “你知道怎么逃出去？”
    李沐沐对此十分怀疑。
    上一次她进入“护城河”，全靠温斯蒂的智慧，才在危难关头逃出生天。
    麦克斯信心满满。
    有一说一，在这种鬼地方遇到躺在棺材里的女人，还有穿红衣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之为幸运。
    “皇城外不是什么都没有吗？居然还有座山？”
    “诶？”
    夏语冰抬手从棺材盖的内层抠下来一面青铜镜：“这個可以吗？”
    现在别说是温斯蒂，你看这鬼地方都被炸得稀巴烂了，上哪儿能找一扇完整的门去？
    “只是天门市的总部被捣毁而已。”
    看夏语冰一脸好奇的样子，李沐沐只好给她从头解释，当然考虑到还有麦克斯这个外人在场，她没把自己的底细交待得特别清楚。
    夏语冰拿着青铜镜问李沐沐：“但我可以送你回去。”
    “我为什么要骗你们？欺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应该是……在那个叫做千年王朝的地方，算是阴间？”
    “这个很简单，只要你成为我们长生教的护法尊者，就可以享受到教内的香火供奉，随时随地都可以接受信徒召唤，降临现实世界。”
    “你知道的，我其实并不是特别想出去。”
    但李沐沐……只要能把这家伙给尽快送走，无论送到哪里都行。
    李沐沐颇为心动，但想了想还是犹豫道：“我在现实世界没有锚点，会不会被立刻踢回原来的世界？”
    听他这样一说，就连夏语冰也有些心动了，李沐沐吃不吃香火她不清楚，但她可是要吃香火的，否则也不至于要在自己的棺材前面摆上自己的牌位和照片，自己给自己上香……
    她都不知道她的行李在哪儿。
    夏语冰惊讶道：“伱也是千年王朝的住民？你在哪个宫？”
    “你原来在哪儿？”
    麦克斯说得十分轻巧，夏语冰忍不住冷哼道：“长生教不是都被灭了吗？”
    麦克斯奸笑道：“教主已经死了，虽然我不知道他的保险箱密码，但我知道他的保险箱藏在哪里。只要你带我一起回去，到时候保险箱里的钱咱们也可以平分！”
    只说自己原来是千年王朝的平安公主，被一个自称为长生教的弥勒和尚掳掠到城外，血祭炼成红衣厉鬼，如今占据孙家镇，接受各路游民供奉朝拜，封号朱红寿衣。
    鬼都快烤成干了，上哪里去找水？
    很好，很会说话，下次不要再说了！
    李沐沐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暴击伤害。
    “当然，我不是跟你们开玩笑，我们研究这个‘镜中城’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夏语冰转回头来，将铜镜递给麦克斯，冷声说道：“你要是敢骗我们……”
    “孙家镇……”
    “孙家镇是什么地方？”
    “什么办法？”
    李沐沐眼睛一亮。
    “不会早就被特务局搜走了吧？”
    “镜子也行！你们两位女士难道都没有随身携带小镜子吗？”
    “现在外面肯定一滴水都没有了。”
    麦克斯盯着眼前的两名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少女，脸上露出奸猾的笑意：“我看您二位也是身怀绝技不弱于人，咱们今天能在这里相会也算是一场缘分。正好长生教经历此次劫难，教内护法几乎都被特务局屠杀殆尽，过去他们享受的香火如果无人继承，恐怕就要浪费掉了。”
    又不是她主动逃狱的，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说……乔弘毅对此应该早有预期，毕竟那个人对他说过那样的话。
    李沐沐忍不住吐槽。
    “防御带、高墙、护城河……关于这个维度，有很多种不同的说法，但实际上都是一回事。本质上就是天文局从其他地方拉过来作为屏障的世界碎片。”
    夏语冰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既然说是各取所需，你想要的是什么？”
    麦克斯急切地问道。
    “可以的！完全可以！”
    麦克斯无奈摊手道：“现在咱们是穿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不真心合作的话，是你能对抗特务局，还是我能对抗特务局？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别介意——外面那些战天斗地的大佬才有资格互相设计陷害，咱们仨躲在这里，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有什么意义吗？”
    麦克斯欣喜若狂，伸手就要去拿，结果被一铁链抽在脑袋上，抽得头破血流。
    可这家伙……说实话长得就是一副奸猾猥琐，不太可靠的样子。
    在一旁支起耳朵偷听完李沐沐的自述，麦克斯腆着脸凑过来讪笑道：“公主殿下，其实咱们不是敌人啊，我觉得你对弥勒大师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如果你想要留在现实世界的话，我这边也有办法……”
    但相比起外面那些牛鬼蛇神来说简直不要好一百倍。
    去不去？
    去呗，怕啥？大不了也就是重新被抓回去。
    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所以就无所谓了。
    “不可能，那是他私人的保险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也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猜到的。”
    夏语冰和李沐沐对视了一眼，李沐沐摇头。
    麦克斯接过铜镜，手指掐诀默念咒语，然后抓住镜面反手一扣。
    她正修炼到紧要关头准备进阶，自然是一动不如一静，等到外面的大佬打累了，然后跟着回去睡觉就行。
    “不如就由我引荐两位入教，咱们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如何？”
    整理好情绪，清了清嗓子，麦克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长生教将这里称作镜中城，只要你能找到镜面，或者是水面也行，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我也认识弥勒大师！”
    夏语冰回头与李沐沐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沐沐无所畏惧。
    “皇城外，西泉山。”
    躲进棺材里面，刚刚还散发着烤肉香气的麦克斯立刻就恢复了精神，两只灰绿色的眼睛贼溜溜地盯着棺材里的两个女孩子来回转。
    “锚定成功！”
    李沐沐猛地打了个激灵，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自己脚踩青砖地面，周围寂静无声，天空中高挂着一轮满月，月光缓缓倾泻下来，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浸泡在温水当中沐浴一样。
    今天是月圆之夜！

 第356章 此时王科长还在练级

    第356章此时王科长还在练级
    在等待月圆之夜实战培训的时候，王云霄对特务科刚招进来的这些新人又进行了一次强化培训。
    不强化不行，就像他们这样一个个未经世事，天真无邪的，别说去什么外层维度了，哪怕在现实世界剿匪，都容易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去。
    搞培训很容易，但想要培训出效果就不容易了。
    王云霄自己就有切身体会。
    不管小刘护士在课堂上讲得多么正确，他都没有半分实感。
    不亲身体验一次，根本就理解不了那些知识的价值。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八卦掌一脉满门忠烈，首席大弟子在洋人当年打到天门的时候壮烈牺牲，后来培养出的几名优秀弟子，也都参军，先后战死。最后只剩下老门主白发人送黑发人，差点断绝传承。”
    贺老爷子咳嗽一声，继续说道：“后来大总统就接受朝廷委派，编写一本适合全民修炼的‘武经’。为了编写这本书，她拜访了当时北方武林执牛耳的‘十三家’，与各派门主、长老交流经验。然后又遍访各路江湖人士……当时我燕子门也算是在江湖上有名有姓，所以有幸提了两句建议，没想到还真被大总统给收录了进去。”
    “我都练了，感觉还行。”
    《十万山河》
    贺老爷子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真正能看懂书中道理的人，不用看这本书，自己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至于普通人……哪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朝廷的官兵，脑子里面就只有饷银，你给他发一把枪，他都能把枪卖了换大烟。还练武？练他大爷！”
    他们就一个反应——啊？啥？好困，什么时候开饭……
    “你小子从哪儿淘换到这东西的？”
    贺老爷子冷哼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总统自幼就有名师教导，可以说是文武双绝。十几岁的时候来天门，第一战就杀得各路江湖豪杰人仰马翻。后来更是只用了不到三年，就统一北方武林。”
    “那个时候市面上一直流行着一种说法，就是国民身体虚弱，所以才会被洋人欺凌，需要习武强身。当年大总统作为明面上的天下第一高手，被招入宫中面见皇帝……”
    “书是好的，只可惜，推广不开。”
    “嗯？”
    他把秘籍扔给王云霄，摇头道：“这个拳不是这么练的，就算你想让他们速成，也得先从八卦掌练起。”
    自家兄弟练这個的效果都不是特别好，换成这帮菜鸟就更不行了，王云霄看他们扎马步都感觉血压上升。
    ？？？
    贺老爷子脸上的表情颇为唏嘘。
    “我还能拿大总统跟你开玩笑不成？”
    但他不会教。
    “要练武经，先修八卦，修八卦知天地，包容天地与心胸之中，方可知三山五岳何等巍峨耸立，长江黄河何等波澜壮阔——所以这一卷才提名为《十万山河》！”
    这很正常。
    王云霄一头雾水：“为什么要先从八卦掌练起？”
    “我哪有那个本事，不过就是给了一点建议罢了。”
    王云霄瞬间反应过来：“师父，这不会是你写的吧？”
    现在这群人也是一样，你跟他们讲外层维度，讲知识污染，讲回音侵蚀……
    王云霄就把他之前前往千年王朝世界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学霸并不一定就能成为好老师，因为在他眼中平平无奇的知识点，在学渣眼里都是无法逾越的高山。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反正这部书是没火起来。就连大总统都嫌它练得慢，后来又重新编写了军训教材。”
    “啧啧……有眼不识金镶玉，真是活该他们保不住江山。”
    没办法，只能去找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笑道：“你知道这书是谁写的吗？”
    “伱现在手上这本，应该说是当年那部‘武经’的第一卷。以八卦掌为修炼基础——大总统自身所修炼的武学对于普通人而言太过于深奥，而她到天门之后首先拜入的就是八卦掌门下，被当时的老门主收为关门弟子。也许是在大总统看来，八卦掌已经足够浅显易懂，能让普通人接受了。”
    “没有啊！”
    “什么叫做明面上的天下第一高手？”
    “你看第二十三页，记载轻身步法的章节里面，第一行白鹤的鹤字里面是不是多了一横？”
    “鹤？”
    “谁？”
    想当年洋人打进来，逼着朝廷签条约的时候，你跟老百姓说洋人多么凶恶，他多半也是这个反应。
    什么时候枪顶到脑门上了，才能知道害怕。
    贺老爷子拿着《十万山河》这本秘籍左看右看，满脸古怪之色。
    “因为有些厉害的家伙，并不愿意出这个风头。即使在天门，她当年也只能排第二位。”
    王云霄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贺老爷子笑道：“这本书的原著作者，正是当今的大总统。”
    贺老爷子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王云霄：“你练起来也很辛苦吧？这就不是你现在该修炼的东西，等你放假先跟着我学学本门的轻身功法，然后我再给你去找个八卦门的……”
    王云霄一脸坦然：“确实有点慢，但也不能说没有效果，这里面的内功我都练到第二层了。平时就是有点心浮气躁，火气旺盛……”
    “当然也是有很多人不喜欢的，有的人是不喜欢大总统，有的人是不喜欢让练武之人明白这么多的大道理。他们只想要那种吃一颗增长十年功力的仙丹，谁愿意多花银子去慢慢培养武者，还不如买枪方便……”
    为了让这些菜鸟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至少别死太多，反过来拖累自己的小队。王云霄甚至拿出了自己上一次在千年王朝世界兑换出来的武林秘籍。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都练到第二层了？”
    贺老爷子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云霄：“你拿到这部书还不到一个月就练到第二层了？狗屁的心浮气躁，那是你特么的练到走火入魔了吧！”

 第357章 习武也是一门技术活

    第357章习武也是一门技术活
    自从知道王云霄已经将内功修炼到第二层之后，贺老爷子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王云霄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走火入魔的迹象。
    走火入魔，大概也就是神志不清的意思吧？他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直都很清醒。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门槛，也就是所谓的个人天赋。
    你甭管是唱戏的，还是剃头的，哪怕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也照样是参差不齐。
    小刘护士曾经说过，十二法门之中，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最适合做府兵。
    府兵需要的就是团结协作，互相信任。
    由于上一次送的礼物足够分量，石虎并没有因为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为难王云霄等人，依旧像上次那样，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院落当中。
    惊呼了一声之后，维罗妮卡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从手里打出一个红桃六。
    “卧槽？不会是特务局炸了吧！”
    高山紧张地站起身来问道：“你是说特务局发生爆炸了吗？那咱们今天还要不要……”
    六月十五日晚，特务科第一小队，第二小队已经全副武装做好准备。
    王云霄并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好的练武天赋，他也没学过八卦掌，只不过是看懂了《十万山河》里面文字中蕴含的力量，感受到了五岳山峦的雄伟与厚重。
    大总统亲手撰写的《武经》，已经尽量照顾到了平民大众的接受能力，恨不得把所有晦涩的文字都写成白话文，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无法推广普及开来。
    石虎皱眉道：“你是何人？”
    放什么松啊？打了一晚上扑克也没看他好到哪里去。
    这一次进入外层维度的人比较多，包括高山和维罗妮卡都要随行。
    “把他嘴堵上，捆起来！”
    你一个老贼头儿，仗着自己是天门本地人，辈分高，见过大总统也就算了，还能见到什么天才？
    你要说你这辈子都没见过，我说不定还会暗爽一下。
    你不信任别人，总是自私自利，那就当不了府兵。
    果然，后来一直风平浪静，警局那边也没有接到紧急通知，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这一次他们没有回学校，直接来到了千年王朝世界。
    心直口快的维罗妮卡替他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习武同样需要天赋。
    维罗妮卡从兜里掏出一个玉牌，在石虎面前晃了晃。
    维罗妮卡在旁边突然说道：“你们要去内城？带我一个！”
    说得太对了姐，我得给你点赞！
    这一次的爆炸规模并不像上次那么壮观，平地一个蘑菇云点亮半个天门市。
    王云霄就觉得……应该也还好吧，应该没出什么大事。
    “没事没事，正好我也很久没来了，一起回家看看。”
    王云霄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身后的陈宇光呕的一声，扶着墙吐了一地。
    “如果真的是特务局炸了，那种级别的事件咱们也帮不上忙。”
    这套流程他都已经熟了。
    睁开眼睛，眼前又是熟悉的红色宫墙。
    民心未醒，民智未开。普通老百姓脑子不够用，你就算送他个铺子让他白赚钱，他都能把自己底裤赔光，然后一边哭一边抱怨老天不公。
    “不要把精神崩得太紧，人在快乐放松的时候比精神紧张的时候能够承受更多压力。”
    这个时候王云霄才想起来，她还有个中文名字叫做慕玉莎。
    刚进来就光速白给。
    但说实话也没什么区别。
    看到王云霄身后多了几乎一倍的人马，石虎眼中闪过一道异色，皱眉问道：“这次怎么这么多人？”
    贺老爷子感慨万千，王云霄却有些不以为然。
    维罗妮卡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油条，反过来对高山和王云霄进行心理疏导：“放松，放松是很重要的，你们只是去千年王朝世界，又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把自己搞那么紧张做什么？”
    石虎面色大变，连忙跪地抱拳行礼：“不知是慕王府的贵人，小人冒昧，还请贵人恕罪！”
    这个时候，石虎也带着人走了过来。
    千年王朝世界还不危险吗？
    没有具体的对比案例，王云霄也很难判断。
    “你小子不是个普通人物啊，像你这样有天赋的，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几個。”
    “你这是搞啥？”
    等王云霄安顿好众人之后，石虎对他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你跟我来吧。”
    维罗妮卡带来了整整一盒十副纸牌，从七点钟就开始组织牌局，看得王云霄和高山目瞪口呆。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突击培训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不过有贺老爷子过来指导，至少让特务科第二小队的这些新人打下了一点点的基础。
    伱说你这辈子没见过几个，那这含金量一下子就降下去了。
    但就在他们放松下来的时候，远处又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王云霄豁然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虽然他的视线无法穿透黑暗，但那个方向让他产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完犊子了……
    维罗妮卡嬉笑着摆了摆手。
    “如果在那个方向上炸的不是特务局，特务局的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用不着咱们帮忙。”
    看着陈宇光一边干呕一边像抚摸女朋友一样抚摸着红色的宫墙，嘴里面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话语，王云霄只感觉一阵心累。
    然后他就练到了第二层。
    让贺老爷子惊为天人。
    等到十二点钟，通道稳定，陈燕打开大门。
    “锚定失败！”
    “算了，归拢好你的手下，规矩还是那些规矩，不要惊扰到贵人。”
    看起来并不是上一次的那个院子。
    “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王云霄抱拳笑道：“上次过来觉得人手不够用，就去招兵买马了。”
    不过……千年王朝的内城里能找到大总统撰写的武经就已经够离谱的了，居然还有慕王府？
    慕王府可不是什么历史悠久的世家豪门啊，从慕国公远征西北大捷，回朝受封亲王，赦造慕王府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二三十年的光景。
    王云霄历史学得再不好，对于这种人所共知的小常识还是有所了解的。
    你们这个千年王朝看起来不是很开门啊，到底是商周的，还是上周的？

 第358章 他们不懂或者不想懂

    第358章他们不懂或者不想懂
    王云霄第一次进入皇城内城。
    然后感觉，也就那么回事。
    内城和外城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也就是房屋建筑更加坚固奢华了一些。
    里面居然还有一层城墙，应该就是真正的“皇宫大内”了。
    话说你们这个造型总觉得哪里有种既视感……城墙里面不会埋藏什么巨大人型生物吧？
    “石大人，你是不是要带他去镇抚司登记升职？”
    维罗妮卡转头问石虎。
    过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名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从王府中走出来。
    “不知道，跟咱们没有关系，少掺和。”
    “为什么连慕王府都有啊？”
    腐朽啊，太腐朽了！
    前进教会的娘们儿是不是不管什么材料都想做成弹药？
    回想起崔小瑛对待污染材料的态度，王云霄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茶馆里有人在喝茶，但是茶杯里没有水，店里也没有掌柜和伙计。
    维罗妮卡看向王云霄：“你觉得呢？”
    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堆叠着一层层的金条，金条上泛着隐隐的红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王云霄对此十分好奇，他记得维罗妮卡好像是之前提过一嘴，说她家先祖是在西北战役的时候归顺了慕王府，取中文名也跟着姓慕。
    “你还没去镇抚司报到，没看过他们的兑换名单吧？其实可以兑换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武器装备之类的，甚至还能换宫女呢。不过都只能留在这里带不回去。”
    “民间传说慕王爷手下有八大金刚，都是万人敌的猛将，跟随王爷一起南征北战，东征西讨，马上封侯。所以你看这王府里面还有八个宅子，分别住着八位侯爷。”
    和空无一人的外城相比起来，内城区明显热闹了许多。走在街上都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行人，不过画风看起来还是有些诡异。
    你们都是玉字辈儿的，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吗？
    王云霄扭头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维罗妮卡。
    送走石虎，只剩下王云霄和维罗妮卡两个人的时候，王云霄就忍不住小声问道。
    “那你和慕王府的关系是……”
    王府内看起来戒备森严，一队队甲士往来巡逻，然而却对维罗妮卡和王云霄二人视而不见。
    “什么情况？”
    石虎连忙摆手道：“这种小事怎敢劳烦贵人往来奔波，下官去处理就是了。王大人既然与贵人相识，就让他护送贵人一程吧！”
    维罗妮卡耸肩道：“你还是没明白，这里的慕王府并不是现实中的慕王府，只是集体潜意识里想象出来的慕王府。等一会儿到地方，让伱看看你就懂了。”
    “你打算兑换什么？”
    这哥们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长得好像慕老板？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慕王府门前，这座王府光从外表上来看就气势宏伟，高门大院，左右墙延伸开去至少有一条街那么长。
    门口矗立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古代甲士，维罗妮卡亮出玉牌，两人二话不说当场单膝跪地。
    维罗妮卡撇嘴道：“古往今来，有多少老百姓被逼到造反的地步，主要原因就是他们吃不上饭，这个道理贵人们不懂吗？少数人是懂的，但大多数人就是不懂，就像现在这个样子。”
    两人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声说道：“宫中有旨！请抚远侯接旨！”
    慕老板！
    真理只在枪炮射程之内。
    王云霄上前接过，冷不防手上一沉，差点没接住。
    王云霄心里有些为难，直属上司这边他不想留下什么狐假虎威飞扬跋扈的坏印象，但对于这个世界的慕王府又很好奇。
    维罗妮卡笑道：“要说对于咱们而言最有价值的，莫过于这里土产的污染材料。比方说凋亡龙骨，可以带回去做成弹药……”
    街边的店铺都开着门，可除了招牌之外，店里面空空荡荡什么货物都没有。
    “看到了吧，这就是臆想出来的世界。老百姓都觉得自己和贵人之间存在着天然的鸿沟，贵人眼里更是没有百姓的存在，他们以为自己家里的财富都是与生俱来的，跟老百姓没有任何关系。”
    维罗妮卡笑道：“虽然我们习惯性地管它叫做千年王朝世界，但从实际上来说，应该叫做希望能延续千年的王朝世界。”
    伺候好贵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说这个千年王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慕玉明，慕玉莎……
    看到石虎拼命给他使眼色，他心中恍然。
    “你是被这個名字给唬住了。”
    “之所以会有慕王府存在，大概是因为在那些人的心中，同样是拥兵自重的权臣，老王爷却始终对朝廷忠心耿耿，不曾谋逆的缘故吧。凡世就怕有对比，当初大总统还未发迹之时，他们对于老王爷的忌惮一点都不少。可有了大总统做对比，老王爷看起来就是毫无疑问的赤胆忠心。”
    但话又说回来，人家做出来的武器确实是超一流的，威力达到一定程度，也就不需要在乎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王云霄看了半天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身穿绫罗绸缎的“贵人”，却看不到一个“贱民”和“贱业”。
    好家伙自己在外面拼死拼活打一晚上，也就赚了几把金豆子。人家回王府领个月例钱，居然都是折合成金条来算的。
    王云霄眉头一皱。
    石虎连忙回答道：“正是。不知贵人……”
    王云霄愣了一下，被维罗妮卡拽到一旁。
    “没事，我先回趟家，然后再去找你们，你们在镇抚司等我一会儿。”
    军官点点头，回身到库房之中翻检了片刻，拿出来一口小箱子。
    “说白了就是一群不愿意接受现实，沉醉于旧梦之人的臆想罢了。”
    维罗妮卡带着王云霄来到府库之中，将玉牌递交给掌管府库的军官，正色说道：“我要领取之前一直攒着的月例钱。”
    “实际上没啥关系。”
    如果说慕玉明是慕王府嫡系的话，那李沐沐岂不就是皇亲国戚？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眼花认错了，那个看起来长得很像慕玉明的男人目光从他和维罗妮卡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什么反应。
    喔对，我忘记我戴着面罩呢。

 第359章 没有逻辑也不讲科学

    第359章没有逻辑也不讲科学
    王云霄好奇地探头望去，就看到门口一个身穿暗红长衫的老太监手里拿着拂尘，双手扶住正要下跪参拜的慕玉明，柔声说道：“君侯免礼，并非是陛下旨意。咱家受昭宁公主所托，前来通知抚远侯，平安公主的下落终于有眉目了。”
    慕玉明皱眉道：“昭宁公主如何得知此事？”
    老太监摇头笑道：“这个咱家就不知道了，殿下只说平安公主被贼人掳至西泉山孙家镇，还望君侯速速发兵，救她脱离苦难。”
    慕玉明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送走老太监，慕玉明走进门来，看到维罗妮卡躲在一旁偷听，便开口说道：“十二妹，宫中有旨命我出城解救平安公主，你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维罗妮卡微笑着婉拒道：“兄长自去便好，我区区一介女子帮不上什么忙的。”
    其次，还有外快！
    去！
    “那好吧，我就陪你走一遭。”
    “我不认识，不过公主也没你想的那么高贵，在这里是不值钱的。”
    回到外城驻地，听说要出城救人，油条顿时紧张起来：“那陈宇光怎么办？咱们带着他么？”
    没想到耽误时间的反而是自己这边。
    不到十分钟，慕王府门口就已经集结了三百骑的重兵。
    “你明白个蛋，把嘴给他堵上！”
    于是慕玉明又转头看向王云霄：“这是你新招募的部曲？如果你能陪我走一趟的话，我可以分给他们一部分功劳。在城外的战利品也可以让你和你的人先挑，如何？”
    王云霄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维罗妮卡对着王云霄使了个眼色。
    你要是让我开直升机我都未必会这么紧张，但马这个东西……
    跟在骑兵队伍后面缓缓靠近城门，王云霄手里拉着马缰脸色煞白，心想我这个驾驶技术出去之后不会立刻就掉队吧？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王云霄有啥不敢的，在哪里历练不是历练，出去转转，看看城外的景象，应该比留在城里挑着灯笼玩塔防游戏有趣多了。
    被五花大绑捆成粽子的陈宇光拼命叫唤：“我都明白了！我现在非常清醒！快把我放开！”
    “我没事了！我已经好了！”
    王云霄想了想，决定还是算了。虽然说富贵险中求，但这一次毕竟是带着第二小队过来训练，没必要去冒险搏那个富贵。
    推开门，出来一个人，牵着一匹马。
    “我和维罗妮卡修女走一趟，其他人留下来，听油条指挥。”
    别立这种flag好不好？你要这么说，那不是肯定要出意外了吗！
    不过两个时辰之内真的能回来么？
    首先不用他们充当主力。
    “这是自然。”
    虽然说的话有点绕口，但中心思想其实很明确——美丽的公主已经被抓进哥布林巢穴这样那样很多天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要是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回来没办法交待。
    这要是搁在我们那时候的帝都，打工社畜上下班路上的时间加起来两个时辰都打不住。
    慕王府倒是不缺马，维罗妮卡随随便便就拉出来几匹，王云霄坐在上面全身僵硬，感觉小腿肚子都在抽筋。
    更不要说伱还要召集兵马……
    然后王云霄就眼睁睁地看着一支全副武装的重装骑兵从慕王府里面“生长”出来了。
    王云霄心说这慕老板心思还挺缜密。
    再推开门，又出来一个人，牵着一匹马……
    维罗妮卡还在好心安慰他。
    维罗妮卡耸肩道：“我跟你说了，不要把这里当成是真实的世界，你就把它当成是一本故事书，书里面有什么人物，什么设定，都是作者安排好的。”
    不会就是不会。
    “也不用那么着急，平安公主都被掳出去那么久了，也不差这十几二十分钟时间。”
    队里已经有减员的了，而且在可以预期的未来还会持续减员。
    “老王爷一生征战，麾下十万大军不是很正常的么？”
    王云霄心说你们家这是什么红警画风。
    旁边再弄个厂子，是不是可以直接爆犀牛坦克？
    但他也没办法，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自己还得出去叫人。
    修炼十万山河那套武功容易心浮气躁，这个王云霄是知道的，而在自家兄弟里面，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属原本有底子的馃子练得最快。
    “你认识平安公主？”
    维罗妮卡还是没有答应，因为这事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王府也是虚假的王府，她根本不需要在这里建立人脉关系。
    “而千年王朝世界这本书的集体创作者，基本上可以说没有什么创造力可言。”
    见王云霄点头，维罗妮卡也就松了口：“不过咱们还是要先说好，天亮之前必须回来！”
    慕玉明道：“正因为你是女子才能帮得上忙，平安公主沦落乡野多日，如今有消息传回来固然应该高兴，但也不能不做最坏的准备。有些事情，我身为男子终究不好处理。”
    去吗？
    “作者的智商上限，决定了这本书里的人物智力上限。”
    “这么夸张的吗？”
    馃子举手：“我也想去！”
    王云霄想了想，点头道：“行，你来吧。”
    不过王云霄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被自己忽视的问题。
    “大哥！”
    所以回音侵蚀就等于降智光环是吧？
    王云霄都已经吐不动槽了。
    “哪里正常？十万大军都跟老王爷一起抵足而眠是吗？”
    慕玉明点头道：“西泉山距离皇城不算太远，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咱们在两個时辰之内就能折返回来。”
    他们没有马！
    就算有马也不会骑。
    去呗！
    不带出去放放风，总憋在家里容易咬沙发。
    外城门根本就不会打开，在这种里面人不会随便出去，外面人还打破头皮要进来的世界里，修建城门其实都没有什么必要。
    走到城门口，慕玉明掏出一支令旗，滚滚黑风拔地而起，将整支队伍包裹在其中，唰地一下就挪移到了城外，再往前走几步路，就连身后高耸的城墙都变成一条线了。
    什么科学，你在阴间还想讲科学？

 第360章 好消息是遇到李沐沐

    第360章好消息是遇到李沐沐
    皇城之外就是一片空旷寂寥的荒野，什么都没有。
    如果外来者想要出城的话，就算到了城门口人家也不会让你出去，只会告诉你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
    一辈子住在皇城里的人，完全不知道，也不关心皇城外面是什么样子。
    天下，黎民，对于他们而言，就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王云霄在这一路上看到不少大荒游民的队伍，正在朝着皇城的方向缓缓前进。
    慕玉明召唤出来的黑风裹挟住了自己的军队，也遮挡住了外面的视线。那些大荒游民本来就反应迟钝，就算察觉到异常也反应不过来。
    对面的游民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大个子壮着胆子大声喊道：“将军！这里是孙家镇，但没有什么平安公主，你们找错地方了！”
    过来清点战果的石虎脸上丝毫没有不悦之色，见到维罗妮卡更是点头哈腰，老脸笑成一团菊花。趁着别人没注意的时候他将王云霄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兄弟放心，抚远侯借调你等出征，这是实实在在的军功，绝对没人敢于贪墨。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就得叫你一声王百户了。”
    周围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这山有多高，又延伸到哪里，但是在半山腰上若隐若现的灯火，看起来确实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慕玉明抬手止住骑兵前进的脚步，自己一个人走过去，大声问道：“这里是不是孙家镇？平安公主可在此处？”
    这一趟下来虽然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但也浪费了不少时间。等王云霄赶回外城的时候，外城的抢灯笼游戏已经结束。
    但慕王府的骑兵移动速度太快，或者说根本就是缩地成寸，一瞬间就把他们甩到脑后。
    直到将人送进宫内，交卸了差事之后，慕玉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即，他便将目光投向不远处街道上的二层阁楼。
    要不然就这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他们自己不说，谁会知道平安公主在这里？
    虽然说也不能完全排除有人在背后阴谋算计的可能性，但慕玉明看着这些衣不蔽体的游民，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们有什么值得算计的东西。
    当他们发现慕玉明这支部队后，便冲上来想要发动袭击。
    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关注这边的动静。
    换做别人可能直接就冲进去开杀了，但他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既然能把消息传出来，就说明对方有放人的意图。
    嗯……虽然说就连慕老板都可以出现在这里，看到李沐沐出现也是非常合理的……
    divclass=contentadv合理个屁啊！
    王云霄不止认识那张脸，更认识她穿的那身衣服！
    就在十五天前，也就是月初的时候，他半夜出门砍了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和这身行头一模一样，连手里的洋娃娃都一样！
    那她是谁？
    但在这黑暗的荒野上，还存在着另外一股势力，那就是“叛军”！
    这些叛军不仅拥有武器装备和战马，相对于那些行尸走肉一样的大荒游民来说，还具有很高的智商，懂得配合作战。
    当然也不能说没有好处，好处就是经过这一夜的锻炼，特务科第二小队的精神抗性得到了增长，这就是实打实的好处。
    不行，我脑子乱了，你让我捋捋。
    王云霄也注意到了他的异状，但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個身披红色寿衣的少女从山上走下来，朝着慕玉明微微颔首示意，然后被慕玉明恭恭敬敬地请上坐骑。
    公主看起来好好的，气色红润就像是个活人一样，似乎也没有遭受什么迫害。
    没有王云霄坐镇，其他人不敢使用上一次那么冒险的刷怪方式，虽然没能取得什么战果，但也没有出现什么伤亡，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这是王云霄在皇城外第一次看到成规模的游民聚落。
    一一一.二五三.二三零.一三五
    真的有公主啊？！
    慕玉明和王云霄都很震惊。
    就像是单纯地走了一个过场动画，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老者从里面走出来，低头行礼道：“还请将军稍后，公主殿下马上就出来。”
    慕玉明好像不认识她的样子。
    那些游民不同于荒原上的行尸走肉，似乎拥有一定程度的灵智，居然还在山上设立了岗哨。当他们登上半山腰，靠近聚落的时候，对方已经收到警报武装起来，在山坡上组织起了一道临时的防线。
    不是，等会儿……
    慕玉明也不生气，沉声说道：“去叫你们这里管事的过来，我要问他几句话。”
    卧槽我眼花了？
    回程的路上也是顺顺利利，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似乎可以证明慕玉明的谨慎小心纯属多余。
    平安公主这名字取的就是吉利，一路上平平安安。
    出去打一圈野发现怪都被人刷了，我有什么可开心的，
    王云霄可没有多线程处理问题的能力，所剩无几的脑容量都被这巨大的信息量给冲宕机了。
    剩下其余的收获，都属于外财。
    王云霄心说我要伱这百户有啥用啊，能不能给点实际的好处？
    也不知道慕玉明是手里有地图还是会辨认方向，反正就这样一路闷头狂飙了半个时辰，队伍终于停下脚步。
    慕玉明指着前方对维罗妮卡说道：“那就是西泉山！”
    王云霄搞不懂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至少有一句话他说得没错，那里确实有座山。
    没有哥布林巢穴，也没有梁山好汉。
    当然更让王云霄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第二小队训练出来，王云霄自己也能减轻不少负担。
    返回现实世界，刚一落地，一路上都没说话的馃子突然抬起头来问道：“大哥，咱们出去救的那个人是不是李大小姐？”
    啊？你想起来了！
    王云霄又惊又喜，馃子能想起来李沐沐这个人，说明世界线又变回去了。难道说千年王朝那边的人物命运，还能够影响到现实世界吗？

 第361章 坏消息是她不太正常

    第361章坏消息是她不太正常
    一大清早王云霄从床上爬起来，饭都没吃就跑到特务局总部。
    “你好，我想查询一下，月初的时候从南通区分局送过的那个旅行箱，标记失主是李沐沐的……”
    “刚刚交还给本人了。”
    “本人亲自过来取的？”
    “等我看一下签字……嗯，是瑶科长代领的，送到医院楼那边去了。”
    “医院？”
    “我在家。”
    我心好累。
    然而对面很快便回复了一句：“我是谁？”
    王云霄并没有太过惊讶。
    他必须承认，自己当时确实有些疏忽大意，在看到笔记本上写着“救我”两個字的时候，并没有抓住这条线索寻根究底。
    回到宿舍刚躺下来，掏出笔记本扫了一眼，上面居然出现了留言。
    “你有什么朋友是我不知道，还不敢告诉我的？”
    他没有透漏更多信息，这样就算被别人看到也关系，只有李沐沐本人看到这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才能领会到上面的意思。
    特务局的提桶大叔更厉害，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把整栋楼都给修补好了，要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新旧的拼接痕迹。
    一直找到三楼303的特护病房，他才看到李沐沐躺在病床上。
    “一起去啊？”
    他想要坐到李沐沐窗边，好好地看一眼这个女孩，但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这个立场。
    “啊？”
    “我出去一趟。”
    “什么叫不敢告诉你？我有什么不敢告诉伱的！”
    这是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秘密。
    临走的时候王云霄还专门去观摩了一下特务局的“爆炸现场”。
    “大哥你干啥去啊？”
    直到六月二十四日，期末考试终于结束。
    王云霄面不改色，拒不承认。
    写完这句话，王云霄站起身换了一件衣服就准备出门。
    我……
    王云霄想了想，掏出笔记本写下一行文字——“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能看出来炸得确实很厉害，半边楼都换成了新的。
    那个小广场是吧？
    王云霄想起来了，应该就是自己上一次砍人的那个地方。
    “我是你大哥还是你是我大哥？倒反天罡了你要？”
    把小葫芦给气成了包子脸。
    “谁？”
    你是她什么人啊，你就趁人家睡觉坐人家身边？
    交上最后一份卷子，王云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特务局么，卧虎藏龙的，就算是有那种拿着小木棍轻轻一挥，嘴里念一句“恢复如初”就能搞定的大佬也完全不值得奇怪。
    暑假，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个遥远而又陌生的词汇了，之前甚至都没做什么计划。
    ？？？
    “你是谁？”
    王云霄心里一紧，连忙又转头跑进医院楼。
    我都见识过红警式爆兵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更早一点我特么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啊！
    不，这当然不是李沐沐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是在哪个房间，只能一层层地找过去，中间还差点被人当成奸细给扣住。
    王云霄心里还没有打定主意。
    这一学期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愉快而又漫长的暑假生活。
    “怎么个事儿？”
    王云霄恼羞成怒。
    回到学校，王云霄迎面就撞上一脸幽怨表情的小葫芦。
    “你不要乱讲，谁说我是出去跟女人约会！”
    小葫芦在旁边幽幽地说道：“去什么去，大哥去约会，你去干什么？”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哥你居然这个时候溜出去跟女人约会？”
    让别人看见了，自己倒无所谓，那女孩家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以后一定要努力用功学习，把小刘护士的存货都挖出来。
    李大小姐这是精神病犯了，还是文青病犯了？
    你别整这么高端的套路，我扛不住啊！
    王云霄心中很愧疚。
    如果是李沐沐本人的话，应该能想起来，她和王云霄第一次交换日记……呸，什么交换日记，是发现笔记本的交流功能，就是在特务局门口对面的西餐厅。
    将纸页叠好放在李沐沐的枕头边上，王云霄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医院楼。
    “好，我三十分钟之内赶到！”
    卧槽不是吧？
    王云霄只觉得眼前一黑，坐起身来，拿出笔就要回复信息。但在落笔之前，还是迟疑了一下。
    除了要跟贺老爷子出一趟远门之外，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晚上如果自己能去得更早一点……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见面再聊。”
    就是单纯的……嗯……他觉得李沐沐突然消失这个事，多多少少跟自己有点关系。
    是去警局当班，还是找点别的什么赚钱营生呢？
    “有个朋友生病住院了，我过去探望一下。”
    结果刚出宿舍，就看到油条他们正在楼下嬉笑打闹，看脸上的表情，应该都考得不错的样子。
    在心中权衡了片刻，他提笔写道：“你不记得了？上次在门口……”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星期时间里，王云霄都在学校里带着兄弟们专心补课，没有收到李沐沐那边任何的信息。
    她居然真的回来了！
    现在不是想女人的时候，最后这几天尤为关键，关系到手下兄弟们是喝稀粥还是吃干饭。
    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小葫芦说的没错，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周校长那里可是没有什么情面好讲的。
    少女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盖着被子，似乎还在沉睡之中，那口旅行箱就安静地放在她床前。
    几秒钟后对面又补充道：“家附近的小广场。”
    当然这绝对不涉及什么男女感情问题。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本人，王云霄还不太敢相信。
    一听她这么说，所有人都精神了。
    要不然你说她一个天真单纯的富家大小姐，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被卷进这种事情里面了呢？
    平时学习还不够努力，对于相关方面的知识储备不够丰富，结果真到了关键时刻完全派不上用场。
    李沐沐现在是个什么状态？留下信息的是她本人吗？
    原本还没有什么兴趣，这下不得不去了！
    “别闹！”
    看他们这亢奋的状态，王云霄就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无法独善其身了。
    不过他问心无愧，老子又不是真去约会泡妞，有什么可心虚的？

 第362章 这一届我支持大小姐

    第362章这一届我支持大小姐
    李大小姐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未来时代有句话，叫做那什么智障是犯法的。
    王云霄是真的没有那种心思。
    “那就一起去，正好晚上在外面吃顿好的，就当是庆祝了，具体的事情在路上说。”
    有关于李沐沐的信息，如果他们已经回想起来了的话，那就算告诉他们实情也没有多少关系。
    除了笔记里的小秘密之外，王云霄觉得自己做人一直都很坦荡，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东西。
    王云霄没好气道：“你敢点我就敢请，到时候成绩出来谁分数低从谁工资里扣钱！”
    “他这件也没洗过！就是挑了一件相对干净的！”
    要说隐藏身份，那还真的有，但并不是在现实世界里，而是在千年王朝那边。
    “行了，别闹了，大哥你去忙，不用管他们。”
    等王云霄走远了，一帮人找了个墙根蹲下来，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小葫芦。
    油条对此看得很透彻。
    总不可能三更半夜被可疑人士拉进灰雾里讲群口相声吧……
    “我先表个态，我支持大哥去勾引……呸！去跟李大小姐搞好关系，你们别忘了她还要给咱们学校捐款捐物呢！但我也不会轻易放弃，我和大哥的事情不用你们瞎操心！”
    他已经见过很多个李沐沐了，但每一次都能很快分辨出来。
    油条脑子转得快，从王云霄讲的故事里面迅速提取出了关键要点。
    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性，毕竟维罗妮卡都说过，不要去深究其中的真伪，就拿它当做一本故事书来看，书中的人物都是作者从身边的亲朋好友那里提取借鉴的人物原型。
    有的作者可以拿诺贝尔奖。
    油条心领神会，不过还是嬉皮笑脸道：“那大哥，今天晚上咱们吃什么标准的？”
    …………
    油条摇头道：“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现在是怎么个意思？说大哥没去约会是你，说大哥没这意思也是你，你是自己彻底放弃了，想要撮合你大哥跟那位大小姐么？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根本就不是几块钱的事。我跟你说，人家大小姐要是看不上咱大哥，他穿什么新衣服都没用。”
    但反过来说，要是看对眼了，那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
    王云霄感觉有点汗流浃背。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李沐沐。
    小葫芦故作镇定，冷哼道：“我看大哥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是你们想多了。”
    “那跟咱们没有什么关系吧？就算是在大罗教闹事的那天，她也是全程旁观，并没有插手。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她在背地里有什么隐藏的身份，而咱们不知道呢？”
    王云霄始终没搞懂这个所谓的千年王朝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架构。
    命运的惯性总是让人充满了既视感。
    一行人浩浩荡荡招摇过市，路过南市大街的时候，王云霄对油条说道：“你去找個馆子，先占个位置。我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把那位大小姐给哄过来。要是她没什么大毛病的话，那就皆大欢喜。要是她脑子出问题的话，我还得送她去医院。”
    就像他和陈燕一样。
    “那我吃馒头就行！”
    “咋滴你还想吃海鲜啊？”
    你以为人人都是布鲁斯·韦恩啊？
    再说人家爸妈还活得好好的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有什么必要去接触那些危险的神秘知识吗？
    小葫芦对此嗤之以鼻。
    老城区原本没有这种纯粹休闲娱乐性质的小广场，这是战后重建，跟着旁边那批居民楼一起建起来的。
    这个年月还没发明出钢铁直男这个词，要不然她肯定会用到油条身上。
    “你什么都不懂……”
    油条赶紧打岔，让杠头闭嘴。
    有的作者只会被编辑拒稿拉黑。
    “伱又懂了？”
    门不当户不对。
    他所认识的那个李沐沐，不仅有着富家千金的高贵气质，最重要的是还能从她身上感受到那种积极阳光，开朗自信的从容心态。
    当然这是天气炎热的关系，不是小葫芦的问题。
    谁知道千年王朝世界的创作者是个什么水平。
    王云霄站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就发现了异样。
    小葫芦掩面叹息道：“就他这样子邋里邋遢的，谁家大小姐能看得上他？油条哥你给我点钱，明天我去给大哥买两套新衣服吧，也省得他在外面丢人，被别的女人笑话。”
    “不是我懂不懂的问题，而是大哥今天出门没换新衣服。”
    “没换吗？换了吧，我看大哥下午穿的不是这件。”
    “人家大小姐家里有的是钱，还用得着像咱们一样刀口舔血？不可能的！”
    李沐沐安静地坐在长椅上，穿着干净的小裙子，看起来就像是落入鸡窝里面的金丝雀。
    “……所以大哥你的意思是说，那位大小姐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回来了，而我们全都没有关于她的记忆？现在她的状态也不太正常？”
    阶级差距太大，不是你剪个头发，洗洗脸，换一套新衣服就能弥补得了的。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广场，熟悉的少女坐在熟悉的长椅上。
    白天过来的时候，小广场上到处都是摆摊卖货的，空气中都弥漫着煎饼果子的味道。
    一向反应迟钝的杠头这一次反应特别迅速，他对于自己的考试成绩是没有一丁点的信心。
    王云霄不以为然。
    “看我干什么？”
    她的眼神很空洞。
    王云霄上次来的时候是三更半夜，小广场里空旷无人。
    或者它根本就没有底层逻辑，就是一坨纯粹的屎。
    他虽然也愿意跟着兄弟们一起开玩笑，但实际上在心里并不觉得大哥能跟那位大小姐走到一起去。
    以老天门人的脾气秉性，根本不会浪费这么大一块上好的地皮。什么休闲娱乐，那是上流人才需要考虑的生活方式。在没有城管干涉的情况下，他们能把任何一片城区空地变成菜市场。
    这种女孩在后世经常能见到，但在这个时代还是相当罕见的。
    即使是性格相当豪放的维罗妮卡，在这方面也比不上李沐沐。她的思想观念是建立在前进教会的那套理论之上的，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似乎有些过于激进。而在王云霄看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僵硬刻板。

 第363章 大小姐精神病又犯了

    第363章大小姐精神病又犯了
    李沐沐的状态明显很不对劲。
    王云霄出于谨慎，掏出笔记本侦察了一下，确定附近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才靠近过去。
    走到李沐沐面前，他才看到少女手中的笔记本，以及茫然呆滞的眼神。
    “李沐沐？”
    王云霄试探着喊了一声，少女略显迟钝地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王云霄！”
    她好像拿走了我的什么东西？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偷走了我的心！
    他转头去看李沐沐，少女依旧是一脸茫然。
    嗯，还是这姑娘好，虽然是个傻子，也比本地那些土妹子要强得多了。
    可是之前自己也没见过这人啊，对他完全没印象，难道是时空回溯产生的影响？
    我们西洋人都是很开放的，这是很正常的人际交往！
    王云霄并没有过多为难那个小白脸，从他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来判断，他认识李沐沐这件事应该不假，至于说什么男朋友就纯属扯蛋了。
    王云霄哈哈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模一样的笔记本，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信物，李姑娘说不认识你，请你不要再骚扰她了。”
    不认识谁？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没有反应。
    王云霄回头看去，是一个穿得跟个洋鬼子似的油头少年，手里还拄着一根文明棍，一脸嫌弃地盯着自己。
    结果没想到自己只是刚离开一会儿，去找了两辆人力车，她就被别的男人给缠上了。
    少年梗着脖子强硬道：“关你什么事？你问得着吗？”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家里跑出来的，就现在这个状况，待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得赶紧把她送回家才行。
    他对于李沐沐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这姑娘是個傻子，但在船上的时候，即使那些女人对他弃如敝履，这孩子依然对自己不离不弃。
    虽然是个傻子……
    “你干什么呢？”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李沐沐站起身，握住王云霄伸过去的手，两个人就这样当着他的面直接走掉了，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
    “赶紧滚一边去！”
    我？骚扰她？
    唐亚瑟一脸懵逼。
    直到他再次遇见李沐沐。
    船上的时光漫长而又枯燥，现在几乎回想不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了，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王云霄和唐亚瑟都愣住了，两个人在这一刻心里都是七上八下。
    傻子就傻子呗，又不影响正常使用。
    这个社会多危险啊，像她这样傻乎乎的小女孩一个人走在外面，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但面对王云霄的质问，唐亚瑟还是慌了。
    “你嘴巴干净点……”
    来到天门这段日子，唐亚瑟过的一直不怎么样。父亲的生意投资不见回报，一家人坐吃山空，生活条件逐渐变得拮据起来。
    唐亚瑟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他想要说什么，可脑子里一片空白，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王云霄的眼神太吓人，让他腿肚子都忍不住地打颤，说话也没了多少底气。
    王云霄沉声说道：“我也认识李沐沐，还有她的父亲，我现在要送她回家，你说你是她男朋友，那你敢不敢跟我一起过去？”
    如今大梦初醒，在街上偶遇到那个傻了吧唧的小姑娘，脑海中的记忆似乎又浮现了出来。
    少年举起文明棍作势就要抽打，却被王云霄反手夺了过来。等王云霄站起身来，扭头认真看向他时，少年顿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王云霄开门见山地问道。
    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去她家认认门，下次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去她家里拜访了。
    王云霄冷声道：“你跟她什么关系？”
    笨猪肉你就不敢吃了？没这个道理。
    听他这样一说，王云霄心里一愣。
    我……那个笔记本……
    “我不认识你。”
    唐亚瑟心里已经决定，要把她拐回家。
    少年看着王云霄手里的半截木棍，咽了口唾沫，咳嗽一声说道：“她叫李沐沐，我叫唐亚瑟，我们一起坐船从海外回来的，是不是沐沐？你说句话呀！”
    然后他们就看到李沐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然后他就看到王云霄双手略微用力，把他的文明棍当场给掰成两截。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只手突然搭在王云霄的肩膀上。
    说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你放屁！”
    唐亚瑟皱眉看向王云霄：“你又是干什么的？在这儿多管我们的闲事？我跟你说，你再敢骚扰她我可就要去报警了啊！”
    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东西断裂开来，但唐亚瑟对此毫无所觉。
    唐亚瑟越发感觉自己融入不进这个所谓的故乡。
    唐亚瑟当时就有点慌了。
    他有点心虚……不过转念一想，我心虚什么？我什么都还没做呢！
    “你是她什么人？”
    “你想干什么？有……有话好好说……”
    李大小姐今年才十四岁，你这个畜生也下得了手？
    至于李沐沐这边，看着自己身边沉默不语的少女，王云霄忍不住一阵头疼。就她这个状态，不管谁来都不行，只能交付到她亲生父母手里才能放心。
    “我是她男朋友！”
    他已经习惯了四处撩骚的生活方式，可本地的女人都非常保守，吃不惯他这套操作，好几次都差点报警把他当流氓抓进警局。
    王云霄蹲下身来，直视着少女的双眼，轻声问道：“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问你什么，伱就说什么，再废话信不信我抽你！”
    王云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特么不会是精神病发作了吧？
    精神病人也分很多种情况，不都是电影里面那种癫子。像她这样对外界没有任何互动的反应，也算是很常见的一种精神病临床症状。
    他只知道，马上就要到手的鸭子长翅膀从锅里飞了。
    “你看她干什么，她脑子有问题。”
    然而下一刻，李沐沐开口说话了。
    她亲生父母总不会害她的……吧？
    李沐沐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有些困惑。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边的少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请你吃雪糕怎么样？”
    三分钟后，李沐沐微微点了一下头。

 第364章 李同学你到底要怎样

    第364章李同学你到底要怎样
    通过二十分钟的接触，王云霄发现李沐沐不是精神有问题，而是反应慢。
    只要你给她足够的思考时间，她是能做出有效反应的，但如果你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在她思考的时候继续跟她说话，就会打乱她的思维，让她陷入混乱。
    她的记忆也被清洗过了，除了记得自己父母之外，对于别人没有任何记忆，甚至就连她那个小姐妹都不记得。而她本人也意识到了这方面的问题，通过笔记本联系到了自己。
    就是不该去那种人流密集的地方。
    至少有一点，王云霄和唐亚瑟的想法是一致的，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小姑娘出现在那种地方，分分钟就会被人拐走。
    不要说什么人贩子不人贩子的问题，就算是那些路过的大爷大娘，一看这孩子也妹人要，都容易捡回家去。
    “……以上就是我跟你认识的全部经过了。”
    王云霄对此多少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自信。
    也是……
    看着李沐沐打开钱包往外掏钱，王云霄感觉自己血压在一点点上升。
    七嘴八舌叫什么的都有。
    王云霄并没有忽略这种可能性。
    王云霄收起笑意，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异常，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然后他就看到李沐沐抬起双手，十指张开化拳为爪，像模像样地比划了两下。
    李沐沐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这两天。”
    “被……”
    “只要你出门，就有坏人跟着你？”
    一看王云霄真的把李沐沐带过来，刚才还横七竖八倒在椅子上的大家伙瞬间就兴奋起来。
    可怜孩子。
    “那你先跟我走吧，我能保护你的安全，在天门的地面上，我王云霄的名号还算是有点分量的。”
    坐在那里虽然有被拐走的危险，可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真正的坏人反而不好出手。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非要我带你出去住宾馆啊？
    总不能回学校……等等，今天期末考试都结束了，女生宿舍那边都是空的。
    王云霄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李沐沐为什么会跑到那個车水马龙人流密集的小广场上去了。
    这算什么？普通系技能疯狂乱抓？
    王云霄差点没笑死，怕她脸小，赶紧安慰：“好好好，我知道你会武功了，你不怕坏人，行了吧！”
    “有坏人。”
    “我跟你们说一下，李沐沐同学大病初愈，现在反应有点迟钝，你们不要逗她。小棠你过来陪着李沐沐同学，看她喜欢吃什么，给她再添两个菜。”
    王云霄站在李沐沐身后，手指脑袋做了一个隐晦的动作，兄弟们顿时心领神会。
    李沐沐思考了很久，轻轻点了点头。
    王云霄试探着问道：“那晚上我带你回学校去，让我妹陪你睡行不行？”
    李大小姐脑子不好使了。
    “大哥回来了！可以上菜了吧？”
    王云霄皱眉道：“那我送你回家？”
    “……有坏人跟着我。”
    “李同学！李姑娘！李小姐……”
    李沐沐的父母都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除了报警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而在暗中跟踪李沐沐的坏人……考虑到她之前莫名其妙的失踪过一段时间，很难说是不是卷入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事件里面，遇到了奇奇怪怪的家伙。
    “什么？”
    我好像确实不是？
    “那我送你去特务局那边，让医生再给你看看？”
    “一根雪糕就吃饱了？”
    “好好好，你这么说是吧，回头我告诉大哥！”
    “……请我吃雪糕。”
    “谢我什么？”
    “那你有没有跟你父母说？”
    “……我不想回去。”
    谁说她傻的？她只是反应慢，这不是脑子很正常吗！大小姐的公主病一点都没忘！
    王云霄一抬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不去。”
    “哈？你还会武功？”
    该省的地方要省，该花的地方要花，要树立正确的金钱消费观。
    “好了都闭嘴！”
    “对。”
    “要不我带你去见我那些同学，他们就在附近，正好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
    王云霄花了十分钟时间，把自己和李沐沐从认识到互相通过笔记本联系的整个过程都给她讲述了一遍。之所以只有十分钟，是因为确实没有什么好讲的。
    “谢谢你。”
    刚才就不应该跟她说什么去学校捐新被褥的事情。
    讲故事的同时，王云霄也在盯着李沐沐手里的雪糕。
    这是王云霄今年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什么武功？歹徒兴奋拳吗？”
    “……不用担心我。”
    带着大小姐来到饭馆——这个不需要什么推理能力，南市大街就这么大地方，油条他们这么多人也很显眼，转一圈就找到了。
    大哥不点头，没人敢起哄管李沐沐叫大嫂。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小富婆，大金主，今年冬天大家能不能盖上新棉被，都在她一念之间。
    “说了也没用。”
    别说添两个菜，要是她不喜欢，直接换馆子都行。
    “新被褥。”
    她吃雪糕也很慢，一点一点地舔，吃完之后拿着雪糕棍默默发呆。
    “对，社会上确实有坏人。”
    王云霄一到，立刻开席。油条他们点的都是肉菜——这是废话，这年月谁下馆子不是来吃肉的，只有神经病才会考虑减肥和营养搭配的问题。
    王云霄心中无奈，你这样杀伤力很大伱知不知道，我要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
    “……已经吃饱了。”
    真不愧是富家大小姐啊，越是这种细节问题越矫情。
    看到王云霄脸上一副操碎心的老父亲的表情，李沐沐忍不住说道：“我会武功。”
    “大哥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今天晚上吃不上热乎的了。”
    “天色都这么晚了，不回家你想去哪儿？”
    往大小姐身上花钱，这叫投资。
    十二个半大小子，就相当于十二个人形饭桶，一盘菜上来不到两分钟，盘子里就连点油腥都没了。这还是因为李沐沐在场的关系，不管她吃不吃，都让姜小棠先给她夹一份。
    要不然连这两分钟都坚持不下来。

 第365章 回音侵蚀：觥筹交错

    第365章回音侵蚀：觥筹交错
    王云霄也饿坏了，本来期末考试就是个很消耗心力的事情，精神包袱一放下来，胃口瞬间好了许多。
    狼吞虎咽配着红烧肘子肉吃完一盆炒饭，回头一看，小葫芦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于是他下意识地问道：“李沐沐呢？”
    “谁？”
    小葫芦一脸茫然。
    王云霄一口炒饭卡在嗓子眼里，差点没被噎死。
    不是吧？李沐沐同学你是什么量子叠加态吗？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的……
    但聪明伶俐之人，却未必能把这份聪明用对地方。
    有的人练降龙十八掌能练到天下无敌的水平。
    聪明伶俐，原本是夸赞人的成语。
    后来他问过小刘护士，才知道花间客是“伶官”外道的进阶职业。
    “侦测到回音侵蚀：觥筹交错。”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出错的话，那么从自己被种下精神暗示到现在，应该还没超过三分钟。
    小葫芦修炼的伶官正道，以书笔记录秘密，保守秘密。
    “走——！”
    街上行人众多，对于他们也是同样的阻碍，反而不如房顶上视野辽阔，没有阻挡。
    在场这么多人，虽然说都在努力干饭，但也不可能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大家都没发现。
    然而王云霄并不害怕，更多的则是愤怒。
    你特么竟敢当着我的面抢人？
    他都已经停下了筷子，兄弟们却还在闷头狼吞虎咽，这明显是很不正常的。就连他们都被种下精神暗示了吗？
    王云霄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都别吃了！”
    自古才艺精湛者被称为“伶”，头脑灵活者被称为“俐”。
    有家伙防身就不怕，这东西的存在意义其实跟手枪一样，你不能指望两把小刀造成多大杀伤，纯粹就是为了让对方脑子清醒一点。
    精神暗示，或者说催眠，最重要的是引导，降低被催眠者的抗拒心理。
    三分钟时间带着一个女人能走多远？
    如果是会使用千年王朝世界慕老板那种缩地成寸法术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一群人杀气腾腾地往店外走，给店里掌柜伙计都看愣了，躲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云霄大喊一声，直接脚踩着房顶朝着那辆汽车狂奔过去。
    然后……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掏出笔记本看了一眼。
    十二修炼法门之中的每一個法门都有正道和外道两种修炼途径。
    汽车尾气的味道！
    不管是诱拐还是绑架，首先必须要有一个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正常来说人力车才是最好的选择，让自己人伪装成人力车夫。
    也有人呼朋唤友，夜夜笙歌，趋炎附势，经营人脉纵横捭阖。
    一众兄弟面面相觑，然后左右环顾。
    在座的足足有十二名府兵，加上一名伶官……虽然说都是菜鸟，没有防备。但能在这种环境下悄无声息地带走李沐沐，对方的实力可想而知有多么恐怖。
    修炼到圆满之后还可以进阶，“伶官”的正道进阶途径是“校书”，而外道进阶途径则是“花间客”。
    这个我见过！
    这不是王云霄第一次看到这种提示，上一次他记得还是在那家医院里面。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二羊。
    但在南市大街这种车水马龙的地方，人力车夫很容易就能接到活，你一直不去拉活就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二羊反手从背后抽出两把牛耳刀钉在桌上。
    倒不是怀疑大哥的命令，而是出来吃饭谁能想着带家伙啊？
    伶官外道则是善于窥探他人隐秘，利用隐秘。
    王云霄抬手示意他们先不要说话，自己开始回想刚才的细节。
    王云霄回想起来，他的注意力就全都被端上来的那盘红烧猪肘子给吸引过去了。
    “抄家伙，跟我走！”
    很快身手最好的馃子跟二羊也翻上墙头，追着王云霄从一个屋顶跳跃到另外一个屋顶。
    油条拉住伙计塞过去两张纸币：“先押在你这里，回头再过来算账！板凳也借我们两把，回来还伱。”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那边有辆车！跟我追上去！”
    有的人练降龙十八掌能把自己练到走火入魔。
    非常丝滑柔顺的精神暗示，对方明显手法娴熟，这一招使得毫无烟火气息，让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不管是做什么行当，都有高手和低手的区别。
    有人埋首苦读，最终脱颖而出，蟾宫折桂，入翰林院编修文书。
    现在正好是傍晚，街上全都是人，这年月的人可没有什么避让车辆的意识，也没有专用的车道。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
    尤其是像他们这些府兵，聚在一起抗性叠加到离谱的程度，正常的精神暗示根本起不到作用。而对方显然就是巧妙利用了大家吃饭时候的放松心态……
    王云霄走出门来，左右看了看，提起鼻子深吸了一口空气。
    在南市大街上出现一辆小汽车确实不算特别显眼，但问题是在这人流密集的大街上，你开着车能走多快呢？
    其实他一直注意着李沐沐这边的动静，就在两分钟前还跟小葫芦说过一句：“她不吃你就不用给她夹了。”
    “一名花间客对你使用了‘觥筹交错’，在你的脑海中种下了精神暗示。”
    外道进阶的“花间客”更胜一筹，可以不受任何约束地进入各种私密场合，让人完全忽视他存在的不合理性。同时又能通过精神暗示的手段，引导他人的想法和行动。甚至完全改变一个人的自我认知，和别人对于他的认知。
    王云霄跳起来抓住屋檐一翻身上了二层楼，抬头望去，很快就发现了正在驶向远处的小汽车。
    比方说一辆小汽车。
    就像是一个无处不在但你又看不见摸不着的幽灵。
    但现在是六月底，日头长，现在天还没完全黑！
    王云霄之前在小广场遇到李沐沐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盯梢的尾巴，说明对方应该具有一定程度的反侦察意识，或者说拥有比较隐蔽的跟踪方式。
    他们的行动立刻就引起了路人的注意——没办法不注意，现如今市面上已经很少能够看到这种规模的大热闹了。
    已经行驶出将近百米开外的小汽车似乎也察觉到了后面的混乱，司机脚踩油门，速度猛然加快。

 第366章 不是你干的你跑什么

    第366章不是你干的你跑什么
    本来他要是不加速，王云霄心中还不是十分肯定。
    毕竟他不是专业侦探，在那种情况下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作出选择，然后坚持自己的判断。
    但这车一加速，王云霄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
    你要是不心虚，你看后视镜，踩油门做什么？
    虽然汽车加速，但他的速度同样不慢。将十万山河修炼到第二层之后，无论是体内真气还是轻身步法都让王云霄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全方位的提高，现在用身轻如燕来形容自己一点都不夸张。
    他翻越过一个个屋顶，飞快接近那辆汽车。
    汽车司机明显已经有些慌乱了，他的车速越来越快，前方一名躲闪不及的行人被他当场撞飞，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想要减速的迹象。
    耳边传来熟悉但又不是很确切的声音，王云霄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大问题，抬手朝着店里面指了指。
    巨大的懊恼瞬间涌上心头，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即便如此，他依旧坚持着将手中撕下来的铁皮狠狠插入驾驶座上汽车司机的肩头。
    王云霄的脑瓜子嗡地一下。
    强烈的正义感充斥在他们的大脑里，压制住了原本的理性，让他们完全忽视了自己与王云霄之间相隔的并非是网线，而是现实世界的空气。
    就两个人？没了？我追错人了？
    王云霄心中闪过一阵懊悔与错愕。
    刚才电光石火之间，根本没给他们留出下车的机会。
    “都别过来！”
    王云霄两眼一瞪，反手一耳光抽在女人脸上：“老子就是王云霄，都给我老老实实蹲地上双手抱头！谁再敢咋呼我杀他全家！”
    “大哥……”
    如果不是顾及到李沐沐的人身安全，王云霄早就一拳把这辆车轰成稀巴烂了。但现在看不到人的情况下，他就有些投鼠忌器，甚至不敢多看车后座一眼，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心理变化。
    二羊与馃子的及时赶到，让他身上的疼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
    老虎不发威你特么当我是病猫！
    砰——！
    开枪的男子捂着流血的手腕满脸狞笑：“特么的小杂种，你知不知道爷爷是谁……”
    “伱特么嚎什么丧呢！”
    店铺的门面狭小，王云霄猝不及防一头撞在牌匾上面，从车上甩了出去。
    这两个货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发出刚才那一记精神冲击的样子。
    王云霄话音未落，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面突然就有一个女人站出来尖叫道：“杀人凶手！我跟你拼了！”
    这年月的汽车顶盖远没有后世那么结实，不过也幸好是被他踩漏了，要不然在车顶站立不稳很容易摔下去。
    这是精神冲击！
    现在局面就僵持在这里。
    在搞不清楚王云霄为什么能追上来，还有什么底牌的情况下，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一刻，仿佛每个人都充满了力量和正义感，想要化身成为超级英雄惩奸除恶。
    这有什么热闹可看的？你们难道不害怕吗？
    他们也被种下了精神暗示？什么时候？
    好特么烦啊，对方根本不敢亮血条，只会躲起来搞这种阴谋算计。
    不对……
    结果迎面就看到一只黑洞洞的枪口。
    王云霄纵身一跃，稳稳落在车顶，双脚咔嚓一下陷了进去。
    在这一刻他脆弱得如同婴儿，被这一拳轰得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贴在身后的墙上。然而那一拳的力道仍未散尽，丝毫不讲道理地折断了他胸前的肋骨，径直插入到他体内。
    王云霄从瘫软的尸体中抽出沾满鲜血的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泪，冷眼看向四周，沉声说道：“识相的就给我乖乖站出来不要再耍花招，否则爷爷我今天跟你不死不休！”
    其中一个正是被他用铁皮捅穿肩膀的汽车司机，这会儿已经头破血流不省人事。另外一個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还想要挣扎反抗，举起手枪大声威胁，被二羊一刀下去挑了手筋，夺走手枪摁在地上。
    等等，看热闹？
    王云霄闷哼一声，口鼻之中一阵腥甜，血水顺着眼角流淌而下。
    下一刻，偌大的拳头已经出现他眼前。
    一声惨叫，小汽车猛然转向，一头扎向道路旁边，撞到了街边的店铺里面。
    对方不敢开门出来，王云霄也不敢开门进去。
    他们最大的可能还是藏在车里，也就是车后座上，然后使用了某种障眼法，让王云霄看不到两个人的存在。
    对方应该没有逃跑，或者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带着李沐沐逃跑。他要是真有这个本事，自己想偷偷溜走还是能走的，王云霄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大哥……”
    一声大吼，全场寂静。
    王云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支离破碎的店铺与扭曲变形的汽车，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二羊和被自己一拳轰穿的尸体。
    王云霄大吼一声，但全无作用，那些围观路人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一边靠近过来，一边还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而自己现在又中招了！
    王云霄挣扎着扶住地面，眼角余光看到馃子和二羊也摇摇晃晃地瘫倒在地上，刚刚被夺枪的那个人爬起身来，抢回手枪狞笑着扣动了扳机……
    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王云霄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馃子和二羊从车上面拽下两个人来。
    但是再带上李沐沐，难度就陡然增加了十倍。
    车中传来两声惊呼，王云霄二话不说一拳砸下，直接将车顶砸烂，撕开残损的铁皮，显露出车内的情况。
    不是害怕，而是在他的注意力被枪口吸引到的那一瞬间，一柄无形无质的铁锤凶狠地砸在他的脑海中。
    这句话就好像是启动了某个开关一样，周围的围观群众突然就变得群情激奋，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
    馃子走到王云霄身后小声说道：“二羊中枪了。”
    “我看见了，你别动他，等小葫芦过来。”
    没有人回答，周围只有凑过来看热闹的围观路人群众。
    王大疤瘌之恶名，在天门市南通区可止小儿夜啼。
    不管什么精神暗示，在最原始的恐惧下都被驱散殆尽。

 第367章 你想跑我又不拦着你

    第367章你想跑我又不拦着你
    人都有从众的心态，平时胆怯得连只鸡都杀不死的人，只要有人带头，用不了多久就能无师自通各种烧杀抢掠的专业技术。
    这当然是很好被利用的心灵漏洞。
    但前提是没有遇到对手。
    没有遇到同样懂这套道理的对手。
    自古以来很多行当都是遮遮掩掩，有什么秘方，秘法传男不传女，一家人世世代代靠着秘方吃饭……其实说穿了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优势就在于未知。
    等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没有什么优势了。
    王云霄斜眼看着他。
    “走？”
    “出来吧，别躲了！”
    “你敢当街杀人？不怕警察抓你？”
    童先生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遇上这种无法用道德绑架和礼法束缚的混账无赖他是真的没有办法，现场已经被王云霄完全控制，他空有一身法术却也无计可施。
    王大疤瘌的恶名在天门市的地面上流传得越来越广，王云霄虽然不太喜欢，但也没有出面澄清，更是暗中放任流言传播。
    第一，他找错了对手。
    “我不管你见没见过！”
    如果换做普通人被他种下精神暗示，在暗中引导，根本不会察觉到丝毫异样。但这次他为了掳走李沐沐，竟然选择出手对付一群府兵。
    王云霄举起沾满鲜血的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童先生。
    他上一次遭遇到这种回音侵蚀的时候，接触的陌生人本来就不多。
    在天门市的街面上，有一种最基本的游戏规则叫做“江湖”。
    虽然说南通区的警力一直严重不足，但在南市大街附近的警力还是始终保持稳定的，毕竟这里是最繁华的地段，也是最容易滋生犯罪的地方。
    “你问我干什么？问警察去啊！”
    什么杀不杀人的都不重要，王云霄敢报自己名号，就代表他把这个事扛下来了。剩下的就是受害人家属和官府跟他之间的事情，与旁人再无任何关系。
    你不按江湖规矩办事，自己不出头，躲在背后挑事，这种行为是为老天门人所不齿的。
    再加上还有拐卖妇女儿童这种前科，除了那位童先生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选。
    童先生干笑道：“王少侠，我可以走了吧？”
    而其本质就是以强干扰源，压制弱干扰源。
    什么精神暗示，什么热心群众，这些都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花间客故意引导出来的局面，目的就是为了浑水摸鱼，然后他趁机下车开溜。
    “老子已经杀了！”
    “我没不让你走啊！”
    童先生——这个与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走下车，面无表情地冷哼道：“王少侠……还真是深藏不漏啊，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王云霄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的神奇小笔记加上一点点的推理能力，最后总结出来的答案。
    对面又沉默了几秒钟后，车门咔哒一下子从里面推开了。
    但他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这家伙的。
    王云霄耸肩道：“但是你的司机开车一路撞翻这么多人，又把人家店铺给撞坏了。你的保镖当街开枪杀人，枪还在他手里呢，你就想这么走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之后，童先生果断认怂，回手打开车门，自己让到旁边，王云霄立刻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李沐沐的身影。
    童先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周围的路人群众，呵呵笑道：“王少侠应该是误会了，我没见过什么李姑娘。”
    相对而言，王云霄这一嗓子就充满了说服力。
    “我数三声，三！二！”
    这个时候果不其然就派上了用场。
    王云霄冷笑道：“童先生，你好歹也算是乾王府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怎么反倒敢做不敢当了呢？扭扭捏捏跟个娘们儿似的，传出去也不怕江湖上的朋友们笑话？”
    这家伙确实可以称得上是阴险狡猾，老谋深算，但他忽略了两个关键问题。
    当街报上名号就是一种担当。
    过去那个年代对于好与坏，善与恶，黑与白的界限并不是那么分明。你光说一個人如何好，大家是不信的。主要还是看这个人有没有担当。
    “那你还要怎样？”
    这个时候，油条带着其他兄弟也赶上来了。
    第二，他没搞懂现实世界的游戏规则。
    府兵集群，抗性翻倍，看到自己的人手过来，王云霄才彻底放下心。一边让小葫芦过来救治二羊，一边将目光投向毫无动静的汽车后座。
    “好，王少侠，今天算我栽在你手上！”
    这种情况显然是对方没有料到的，一时之间竟然被王云霄架在这里进退不得。
    王云霄眯起眼睛，冷声道：“道我给你画出来了，今天她好你也好，她不好你也别想好。你再敢跟我打一个马虎眼，老子就把你切成臊子扔河里喂螃蟹！”
    童先生惊怒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不算话？”
    王云霄虽然不擅长精神暗示和心理催眠，但他恰好是处理回音侵蚀问题的专家。
    王云霄打开笔记本瞄了一眼，直接走过去将李沐沐从车上拉出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才回头看向童先生。
    火光与声音是解决回音侵蚀问题的两大法宝。
    王云霄摊开双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童先生你的本事我领教过了，咱们要是在这街面上做过一场，难免伤及无辜。你看要不这样，你把李姑娘平平安安地交给我，我今天就不跟你计较，放伱一条生路。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改日再找机会了结这笔恩怨如何？”
    府兵的叠加抗性就是他这种人天生的克星，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府兵结阵，克制一切花里胡哨。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车里依旧毫无反应，就好像里面真的没有人一样。
    这个时候已经有巡警赶过来了。
    王云霄摊手一笑：“赶紧走吧，警察马上过来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跟警察解释。”
    童先生气得面目扭曲，这个时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走至少还有翻身的机会，走了那就是负罪潜逃，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你当我不懂法？

 第368章 乾王府还在作死上分

    第368章乾王府还在作死上分
    据说当年大总统还在天门市的时候，市面上可以做到夜不闭户的程度，就连外国商人都将这里称作远东第一安全港口。
    或许相对于南方港口来说确实交通条件不是那么便利，需要多走几天水路，但在这里你绝对可以享受到全世界第一流的安全保护。
    所以这些年来国外移民人口不断增长，已经达到了几十万的规模。
    直到新政府成立，大总统入京，将前朝的垃圾一股脑都丢到天门这里。
    然后各路牛鬼蛇神就开始纷纷从泥土里滋生出来了。
    比方说童先生这种人，他在做事的时候，基本上不考虑什么犯不犯法的问题。可一旦被人当场抓住现行，突然就开始知法懂法了。
    王云霄瞬间睁开眼睛，看到推门进来的是维罗妮卡。
    王云霄和手下的兄弟们这一晚上都在医院。
    直到有人推门进来。
    你没登记，没登记就没人权。
    无论脊梁骨还是底线都十分的灵活。
    从他被抓进警局的那一刻开始，秦向东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个没完。
    王云霄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李沐沐的父母，因为他对于她父母放任这么一个傻子……对不起，是反应迟钝的精神病患者自己一个人出来遛弯，心中多少还是抱有一丝疑虑。
    但秦向东从未因此而动摇。
    当然这也是大总统过去被社会贤达人士抨击残忍酷烈的一个重要原因。
    南通区警局我说了算，你搬市长出来都没用。问题不交代清楚，你哪儿也别想去。
    “啊？？？”
    秦向东出门抽了根烟，再回来的时候他就全招了。
    登记了，那就是知法犯法。
    二羊中了一枪，虽然没伤及要害，再加上小葫芦及时救治捡回一条小命，但还是流了不少血，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齐兵一剑砍过去，彻底消停了。
    “姓童的都说了什么？”
    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必然会用到特务科的力量。
    “去医院把王云霄叫回来！”
    李沐沐也被安置在医院，当然不是特务局的医院，而是南通区这片最好的医院，也就是上一次收治回音侵蚀患者的那家医院。
    眼看秦向东油盐不进，童先生就开始道德绑架，什么流程啊，什么隐私啊，什么我要请律师啊……一律被秦向东拒绝。
    童先生依旧贼心不死，搬出一个又一个大佬为自己遮挡，但秦向东对此一律无视。
    眼看这一招行不通，童先生又转头开始挑拨离间，改口说王云霄如何如何嚣张跋扈，你秦局把握不住。如此放纵，日后必然养成祸患巴拉巴拉……
    要知道她家可是有小丫鬟的，就算父母都有工作抽不出时间来陪她，蒋茵茵为什么没陪在她身边？
    如果她的父母真的很在意的话，这个时候找不到人就应该报警了，报警之后自然就会知道自己女儿的下落，不用王云霄再多此一举。
    如果不在意的话……这个事情就很值得好好调查一下了，不过他现在还腾不开手。
    丁老三不是说要搞什么玄牝之门吗？怎么又变成真龙天子了？
    老百姓能知道什么真假，越是这样有噱头的话题他们就越喜欢聊，反正不管真假都跟他们没有关系，当官的哪有好人，有一个算一個都该拉出去砍头。
    “啊？”
    “秦局找你回去开会。”
    “那个姓童的已经全撂了，秦局召集人马，准备对乾王府动手。”
    李沐沐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在被救下车的时候，甚至还对王云霄笑了一下。
    “他说乾王府掳掠妇女想要孕育真龙天子。”
    来到医院也没有任何不适应，躺在床上倒头就睡，如果不看她胸口还有呼吸起伏，真就跟死人没有任何差别。
    “老实交代你自己的事情，不要转移话题！”
    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人这么说，传得有鼻子有眼，说南通区著名的大混混王大疤瘌就是他私下里蓄养的一条恶狗，警匪勾结，狼狈为奸，通吃黑白两道。
    不是……咱就说，老王爷伱天天搞这么多花活，您那身体吃得消吗？
    “行吧，我跟兄弟们说一声。”
    王云霄都懵了，不是吧，我上一次听说的好像不是这个说法啊。
    这么快的吗？王云霄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那个姓童的说不定是个狠角色，就是被蒙面义警拼命抽打还能发出咯咯怪笑的阿卡姆进修生之类的……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
    “开什么会？”
    只可惜这里并不是哥谭，并不存在让精神病和未成年人逃脱法律制裁的空间。
    说这话也是有根据的，不都说秦局长嫉恶如仇么？怎么王大疤瘌当街砍人他就从来不管呢？这俩人私底下肯定是有什么关系，听说王大疤瘌已经拜他做义父了……
    以王云霄对于秦向东的了解，他是不会跟任何人妥协的。之前各种女性失踪案件都指向乾王府，这一次终于拿到实际证据，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秦向东的名声现在在外面一点都不好，都说他是黑脸阎王，谁的面子都不给。甚至还有一种说法，说他为了争功不惜栽赃陷害，屈打成招，炮制冤假错案。
    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你们这内部都没有统一说法的吗？
    斩断了回音侵蚀，无法再以言语蛊惑他人，再看这家伙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而已。
    维罗妮卡使了个眼神，叫他出去说话。
    王云霄不确定那个童先生在她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暗手，比方说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就唤醒指令，找一把刀就开始无差别砍人……电影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不过还好，童先生应该是没看过电影，没有那么丰富的反派经验，直到现在为止也没出现什么异常状况。
    王云霄有些头疼。
    王云霄当然可以拿周校长做挡箭牌推掉这次任务，反正现如今特务科的第二小队已经组建起来，再不济还能向特务局和军方申请支援。
    但是这一次他不打算拒绝。
    童先生，冷念……这些围绕着乾王府上蹿下跳的家伙实在是太烦人了，做事不讲规矩，毫无道德底线，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他们都给清理掉，还天门市一个朗朗乾坤！

 第369章 别跟我讲什么大局观

    第369章别跟我讲什么大局观
    会议室的黑板上用粉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这就是我们目前掌握的，有关于乾王府反动势力集团的全部信息！”
    秦向东一边敲黑板，一边将目光投向在场众人。
    相对于自己刚到南通区分局时候人力紧缺，捉襟见肘的情况来说，现在他手下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兵强马壮。
    除了之前的刑侦科科长高山，特务科科长王云霄，副科长维罗妮卡之外，现在局里还组建起两个大队，以及特务局派遣的齐兵、梁到两位同志。
    黑板上列举的信息，至少有三分之二是王云霄已经了解过的。
    当然这也很正常，毕竟地球不是围着他转的。在他努力学习用功读书的时候，还有许许多多他不认识的陌生人，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浴血奋战，负重前行。
    长生教已经销户了，现在问题的重点是从特务局那边传回来的情报显示，长生教也在搜集生辰八字合适的女子，为乾王府培养“长生道果”。
    但你也不好说老王爷是不是天赋异禀，或者年轻的时候身体锻炼得不错……
    秦向东无奈道：“毕竟是前朝遗老，不能说德高望重吧，至少也有那么一些公众影响力，没有确切的证据，特务局那边也不好动手。”
    它实际上是一家商会，只不过做的都是不怎么正经的生意。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能算做是一個和错金门，长生教同等级的隐秘结社组织。
    王云霄原本还以为这个长生教吹得那么牛逼，怎么也得是个版本BOSS，没想到自己还没用力，对方就倒下了。
    “对于咱们来说是证据，但在更高层面来看，这些东西是不足以搬倒乾王府的。或者也可以说，乾王府自甘堕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长生教——关于这家的情况，王云霄只能说是半生不熟。
    朝代更迭，一代新人换旧人。如何能够证明大总统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
    不仅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也要让民众看到过去的封建朝廷是多么腐朽堕落。两相对比之下，才能彻底扭转民心，让那些沉醉于旧梦的遗老遗少沦落为丧家之犬，再无卷土重来的机会。
    只要做得好了，想必一定可以获得大总统的青睐。
    乾王府的历史自然不必再复述一遍，这上面列举的主要是目前围绕着乾王府活动，同时涉及到最近一系列妇女失踪及绑架事件的三方势力。
    但对于指挥大军的将军来说，麾下士兵的伤亡率就是个数字。
    同一件事，从这三个势力的下属人员口中居然问出了三种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
    玄牝之门、真龙天子、长生道果。
    就在秦向东剿灭大罗教法坛的时候，特务局也没闲着，直接捣毁了长生教的总部。
    对于战场上的士兵来说，他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自己会不会死，或者会不会死得毫无意义。
    和江山社稷相比起来，区区一些平民女子的死活又算得了什么呢？咱也没说不救，但完全可以再等一等嘛，等到乾王府闹出真正的大乐子来，到时候再收网也不迟……
    天乐坊同样在以各种名目为乾王府搜罗年轻女子，不过他们的目的就十分直白且单纯了。也就是生出一位前朝皇室嫡系血脉的“真龙天子”。
    搁别的老头子，你别说天天换不重样的，一个都未必能吃得消。
    但对于上面的某些人来说，这就是前朝遗老狗急跳墙，自寻死路。
    所以乾王府到底要干什么？
    这种事情以在座各位领导的知识水平是推断不出来的，毕竟正常人理解不了狗的心态，于是维罗妮卡就直言不讳地开口问道：“特务局那边怎么说？”
    “都失踪这么多人了，还有审讯口供，这都不叫证据？”
    简单回顾一下就是错金门为了“扶龙庭”，给乾王府设计了一个污染“玄牝之门”的计划。
    天乐坊——这是一个王云霄之前从来没听说过的神秘势力，也是从童先生的口供中得到的情报信息。
    秦向东叹了口气，虽然他不喜欢政治层面的那些弯弯绕绕，但就算是以他那点政治文化水平也能看得出来，上面对于乾王府这种作死行为有点默许的意思。
    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目前尚不知晓，但具体到实施方面，就是诱拐良家妇女。
    站在不同的层面，思考问题的角度肯定不一样。
    大总统神文圣武，肯定没精力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下面必然会有聪明人想大总统之所想，急大总统之所急，为大总统去做这些大总统不方便明说，也不好出手干预的脏活。
    “特务局那边的意思是继续保持观察，等他们搞出成果之后再下结论。”
    “这些人……和现如今守着乾王府吃残羹剩饭的那些人都是一路货色。大总统当年起家的时候就没用过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手段，现在更不屑于使用。他们心里不是不清楚，只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更凸显不出他们的价值了。”
    至于说需不需要老王爷亲自提枪上马，这个只能说得看老王爷的身体状况，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不太现实的，毕竟都那么大岁数了。
    不过好消息是，长生教已经被灭了。
    之前王云霄遇到的那个海红楼的幕后老板苏见青，以及今天“投案自首”的童先生，都是这个商会里的一员，可想而知平时做的都是什么生意。
    错金门、天乐坊以及长生教。
    现实也是一样，老百姓家里的孩子丢了，对于这个家而言无异于天崩地裂。
    错金门也不用介绍了，全都是丁老三交代出来的那些东西。
    秦向东面沉如水，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一圈，正色说道：“他们要是有本事就把我撸下去，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一天，就要保一方百姓平安，不会跟任何人妥协。不管乾王府是什么龙潭虎穴，我都要去探一探！无论最后会造成什么后果，都由我来负责，你们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要为天门市的百姓拔出这颗毒瘤！”

 第370章 继承长生教遗留财产

    第370章继承长生教遗留财产
    长生教的总部位于海滨区的一栋高层公寓建筑之内。
    不是被炸出蘑菇云的那个，那个是对外的集会场所，这里才是真正的总部基地。
    过去是什么样子不太清楚，反正现在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壳子。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烧得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看起来应该是已经做过‘消杀处理’了。”
    夏语冰伸出手指抹了一把墙壁上的焦灰，将目光投向一脸惆怅的麦克斯。
    一缕月华顺着他手中的镜子偏折过来，倒映在焦黑的墙壁上，形成一扇半透明的虚幻门扉。
    麦克斯茫然不解：“谁是珊瑚？”
    有一说一确实，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妖魔邪祟，是现实世界的黑户，出了这个门，走不了多远就会被特务局抓回去镇压，或者干脆当场开枪击毙。
    她的脑子里没有出现“锚定成功”的提示音。
    入目所及就是一捆捆的钞票，美元和彩钞都有，全都是大面额，粗看就有二十多万。然后就是一层层整齐码放的金条，手指头粗细的金条有一百多根。还有各种珍贵珠宝，金项链，宝石戒指……
    “你的同伴到底跟珊瑚说了什么？”
    哇！金色传说！
    “别着急，跟我来。”
    李沐沐无言以对。
    麦克斯搓搓手，迫不及待地将旅行箱打开。
    一个个魔法符号从他的手指尖飘荡出来，钻入到旅行箱的锁孔之中，足足用了十分钟时间，在他满头大汗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锁扣才啪嗒一下弹开。
    不管是谁，看到自己家里被人刮地三尺烧光光，心情都不会太美好。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能叫做外层维度，只能说是依托现实世界存在的“隐秘空间”。
    麦克斯耸了耸肩，迈步走进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面，这里的家具摆设都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地面上积存着厚厚的灰烬。
    笑死，我的人品根本经受不住这种考验！
    “哈？”
    “你们了解长生教吗？”
    “以我对特务局的了解，这里什么都剩不下，你说的保险箱到底在哪里？如果敢骗我的话……”
    夏语冰突然开口问道。
    “所以我就说，你们对于长生教一点都不了解，脑子里全都是刻板印象，我现在无论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
    “喔……也没说什么……”
    通道尽头是一间面积大约在五十平米左右的石室，当然说洞府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里就是教主大人的办公室了……当然他的私人保险箱肯定不会藏在这里。正好今天是月圆之夜，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麦克斯来到窗前，拿起夏语冰给他的青铜镜，对准天上的月亮。
    “特务局确实把这里烧得很干净，但他们对于古希腊的魔法还是不够了解。月亮女神赫卡忒同时也是魔法女神，以月光作为基础的魔法并不会受到凡间物质的影响。”
    似乎是察觉到背后传来的寒意，麦克斯缓缓转过头来，脸色僵硬地干笑道：“两位女士，我知道你们都很心动，但请你们稍安勿躁，先冷静下来思考一个问题。就算有这么多钱，以你们现在的身份和处境，真的能拿出去随便消费吗？”
    墙上挂着三清的画像，还摆放着香炉和供桌。旁边角落里堆放着不少乱七八糟的私人物品，还有大大小小的木匣，里面都是各种瓶瓶罐罐。看起来像是古董，具体的年份就不好说了，谁知道那位前教主大人是权威鉴定专家还是习惯了被人坑的大冤种……
    “那她们怎么不找别人，专门找你们呢？”
    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藏着一个脏不拉几一点都不起眼的皮质旅行箱，麦克斯一看到它就面露喜色，走过去用尽全力拖拽出来，爬到地上撅起屁股开始解锁。
    “这是我们在两年前找到的一个小型‘洞天福地’，但却被教主大人给私吞了，我就知道他会把自己的小金库藏在这里面。”
    夏语冰扭头向李沐沐递了一个眼神。
    李沐沐无言以对。
    李沐沐微微点头，这一票可以做！不做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好吧，确实是伱们看起来更惨一点。
    李沐沐跟着他走进那扇门，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黑暗甬道，让她有种回到收容科的感觉。
    金子的光芒差点晃瞎了李沐沐的眼。
    要不要杀人越货？
    这么大一笔横财，就连鬼都忍不住心动了。
    麦克斯都惊呆了：“你看看四周，然后摸着良心把这话给我再说一遍！她们给我们挡刀？红灯会还有那么恐怖的家伙在外面活蹦乱跳，长生教现在剩下什么？”
    “完全不了解！”
    “就是那个穿红衣的女人。”
    “女士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就连我都不清楚他这些年到底卷了多少钱，只能说不是个小数。”
    麦克斯一边感叹唏嘘，一边扶着墙壁往楼上走去。
    李沐沐心说像你们这种已经被彻底铲除，再没有未来戏份的龙套组织还有什么了解的必要吗？
    又不是迪菲亚兄弟会。
    嗯，很好，学会了这种句式，你已经是個合格的教师了！
    李沐沐在旁边默默吐槽了一句，然后插嘴道：“我听说是长生教为了应对今年的严打行动，把红灯会推到台前挡刀……”
    麦克斯偷瞄了一眼身后同样身穿红衣的李沐沐，嘴上叹气道：“说起来完全是无妄之灾，我们根本就没有招惹红灯会，是那些女人主动打过来的。你知道的吧，那些极端种族主义者一向歧视海外移民。”
    “但我觉得你们也是自作孽不可活，谁知道你们在私底下研究什么邪恶计划，才遭到铁拳镇压。”
    人都死了，要钱有啥用？
    “所以，为什么不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呢？”
    麦克斯言辞恳切地劝说道：“你们是不方便在现世活动的，你们不仅需要一个新身份，还需要一位代理人，帮你们处理现世的问题。长生教的核心成员除了我之外，基本上都死掉了，咱们完全可以合作共赢，互相帮助，各取所需，继承长生教的遗产。”

 第371章 从盘古开天开始讲起

    第371章从盘古开天开始讲起
    不管麦克斯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李沐沐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我跟你又不熟，凭什么信你的鬼话？
    加入一个莫名其妙的长生教对我有什么好处？还能比眼前这些真金白银更有诱惑力么？
    但夏语冰对此却很在意。
    “长生教的香火供奉，我怎样才能拿到？”
    麦克斯笑道：“这个很简单，不过我看二位对于长生教多有误解，不如让我从头讲起……”
    “长话短说！”
    “巴洛克炼金学会将这种假说，称为相对论。”
    “其实长生教是货真价实的本土教派，我们才是正统的东方道家传承。”
    “文化和语言都可以慢慢学习，但唯独信仰，东方的信仰方式是他们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明国政府不允许罗马正教在此布道，他们只能找到前进教会的教堂，而解放神学对于他们来说跟异端邪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麦克斯看夏语冰还是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急得面红耳赤。
    麦克斯有些气急败坏。
    就是听一个自称为道家正统的洋鬼子在这里讲述这么科幻的概念，感觉画风有点扭曲。
    修仙修到神志不清的时候，是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好好好，没问题！”
    “他们不远万里来到这个东方国度，然后发现这里的一切都与自己习惯的生活环境格格不入。食物，语言，文化……最重要的是信仰！”
    从这家伙嘴里讲出来就太复杂了，又是假钞又是考试的，就跟那些二游小作坊生产商低价雇佣的智障文案策划写出来的黑深残中二台词一样。
    微氪玩家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再不氪金岂不就亏了吗！
    麦克斯脸上陪着笑，心里暗骂小贱人。
    “你还没听明白吗？你们以为那些古老的道统传承已经没落，断绝了，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一所学校会不会被收购，拆迁，跟学校里教的知识没有必然联系，只要学习好一样能参加升学的考试！只有东方的修炼体系，才能让我们飞升成仙，脱离这艘注定要沉没的破船！”
    “说重点！”
    麦克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夏语冰挑眉问道：“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夏语冰回头看向李沐沐：“你能听懂不？”
    夏语冰一巴掌拍在旅行箱上面：“我耐心有限，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你们知道时空潮汐这个概念吗？”
    “从工业革命时代开始，东方的神佛就逐渐销声匿迹，不再回应信徒的呼唤了。我相信你们对此应该也深有体会。过去那些传承了数千年的神秘体系仿佛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从天堂到地狱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好，伱继续说。”
    “差不多吧。”
    “好吧，重点就是根据目前的种种线索和证据来判断，我们认为那些东方的神佛并非是销声匿迹，而是他们已经找到了真正可以安全度过末日的平行时空。”
    “就好比方说，在这一捆钞票里面，只有第一张是真钱，剩下九十九张都是假钞。”
    “不是祂们放弃了我们的世界，而是我们的世界正在远离祂们，我们已经失去了继续存在的价值。”
    “我之所以说长生教不会被如此轻易的剿灭，就是因为他有存在的必然意义。长生教的信众不是明国本土的居民，而是那些海外移民！”
    李沐沐心说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在多元维度的宇宙当中存在着无限的平行时空——就像这捆钞票，除了号码之外每张都是一样的。”
    之前一直滚服的游戏运营不下去了，要合服续命。真正的氪佬不用开口，运营部门就主动给他转移角色数据，提前半个月走人。又过了一个星期舅舅党才传出来消息，说只要登上氪金榜前十，合服之后就能享受到直升vvip心悦会员十八级的三倍返利福利待遇。
    夏语冰回头问李沐沐：“他说的这些，你能听懂吗？”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继续往下说。”
    “好吧，那么平行时空这个概念你们能理解吗？”
    “先讲清楚这个问题，然后才能说香火的问题！否则就算我给你们讲了，你们也还是会怀疑我们的香火来路不正，怀疑我别有用心！”
    麦克斯摊手道：“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的，因为你们不了解‘世界的真相’。所以这个事情必须从头开始说起，才能让你们理解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所以这和现在的长生教到底有什么关系？”
    “总而言之我要说的意思就是，我们长生教供奉的是三清道祖，修炼的是正统玄门仙法，不是什么歪门邪道，更不是什么邪恶反派组织！”
    看他脑门上青筋毕露似乎下一刻就要爆血管的样子，李沐沐赶紧安慰了他两句。
    “但很可惜，并不是我们的世界。”
    不把这两位姑奶奶拉拢进来，他一個人独木难支，撑不了太久。
    “当然。”
    ——大概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按照东方的说法，就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李沐沐心说我一个接受过后世网络信息时代洗礼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有啥听不懂的。
    麦克斯从旅行箱里拿出一沓美元，放在手上掂了掂：“每一个平行时空都会走向注定的末日，也就是引发时空潮汐的源头。但在无数个平行时空之中，也必然存在一条可以度过末日的命运路线。”
    “能！”
    可他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长生教从上到下都被特务局挫骨扬灰，只剩下他这一个核心成员，不要说什么钱不钱的问题，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都不好说。
    “所以他们迫切地需要一种自己可以理解，同时还能融入本地文化的宗教信仰。这种信仰对于他们来说是生活的必需品，是世界观的重要组成部分，就像是奶酪和面包一样不可或缺。”
    “正好明国人不再供奉过去这些神佛，神佛也不再回应世人。所以你们完全不需要担心香火的安全问题，这完全是一片空白市场，没有任何人来跟你们竞争，同时也不会触碰到其他教派的利益。”
    “相信我，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第372章 朱红寿衣与琥珀灵柩

    第372章朱红寿衣与琥珀灵柩
    麦克斯的说辞确实很有说服力，换做一般人说不定也就信了。
    只可惜他这次遇到的是李沐沐。
    笑死，什么饼我没吃过。
    别看他说了这么多，但实际上完全是避重就轻，没有回答两个最关键的问题。
    第一，他没讲清楚长生教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遭到特务局的铁拳镇压。
    第二，要是这条路真能走得通的话，明国政府为什么不去开发，反而要费心费力地编撰新的十二法门？
    但这也无所谓了，李沐沐对于香火的需求并不是特别的迫切，只有夏语冰对此比较重视。
    看夏语冰的样子也没有完全相信麦克斯的言论，但只要能满足香火供奉方面的需求，这些细节她也不打算去深究。
    李沐沐就把自己这一路上的遭遇给她讲述了一遍。
    “可以！”
    现实世界当中的李沐沐已经死了，连锚点都没有留下。反而是千年王朝世界这边的锚点越来越稳固。李沐沐心中隐约产生出一种明悟——如果继续这样维持下去的话，她的自我认知就会被逐渐转化成为真正的朱红寿衣，平安公主。
    麦克斯将目光投向夏语冰，夏语冰目光闪烁了一下，沉声说道：“琥珀灵柩！”
    李沐沐心说你不懂明国人，只有弱者才会动歪脑筋算计别人，真正的强者都是要逆天而行，平等地卷死挡在自己路上的每一个对手。
    夏语冰只分给麦克斯两沓美元，五根金条，剩下的全都扣了下来。
    “朱红寿衣么？我记下了，那么您呢？”
    镇上的建筑越来越多，虽然大荒之上一无所有，但至少脚下的泥土还是无穷无尽的。只要有一个稳定的环境，建设家园对于游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终于逃出来了。”
    “你不懂，那种卷王是不屑于欺骗我这种小卡拉米的。”
    整个孙家镇上下，如今十几个大小部落的游民都将她当做神明来祭拜，这股信仰之力几乎已经凝结成了实体，让朱红寿衣在这个世界的锚点变得无比稳固。
    夏语冰犹豫了一下，看向李沐沐。
    李沐沐咳嗽一声，正色说道：“你可以称呼我为朱红寿衣！”
    虽然这里看起来确实穷了一点，但老话说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够用，当然够用！”
    半个月没回来，孙家镇的规模又扩大了一圈，现在俨然已经有了几分真正城镇的模样。
    她不能停留在现世，但夏语冰是可以的，甚至听她话里的意思，还可以在两界之间随意往来。
    “你就不担心那个夏语冰是在骗你的吗？”
    “想要让我相信你，那就去作出一点实际的成绩来给我看。等我什么时候吃到香火，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笔钱再分给你，现在给你这些应该够用一段时间的了吧？”
    麦克斯点头笑道：“还请二位放心，半个月之内你们就会看到成果。到时候我会以香火传讯的方式通知二位。”
    …………
    而且不管怎么说，皇城肯定是要比外面的荒山野岭要好。
    就像麦克斯一开始所说的那样，合作互利，各取所需。又不是娶媳妇，没必要把方方面面都搞得那么清楚。
    李沐沐在兴奋之余，敏锐地捕捉到了夏语冰刚才那番话里的潜台词。
    麦克斯心里当然不愿意，但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咬着牙答应下来：“不过，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您二位的尊名，就算重新收拢起长生教遗落的香火，也不知道供奉给谁啊。”
    真正让她感到恐惧的反而是那个叫做珊瑚的红衣长老，鬼知道她今天晚上跑到哪里去了，会不会搞出什么大新闻来。
    这是刚刚现编出来的吧！
    “啊？真的吗？”
    “皇城里灵气充裕，很适合修炼。”
    温斯蒂立刻改口：“尊贵的公主殿下，请问钱在哪里？”
    孙家镇这里已经逐步走上了发展轨道，不需要李沐沐过多插手也可以自行运转起来。之所以她能感受到这一点，就是因为在自己回来之后，便发现已经积攒了数量不菲的香火。
    脸上挂着两只纽扣眼睛的温斯蒂从阴影之中缓缓现身，没好气地抱怨道：“托你的福，我也被特务局镇压了足足半个月，差点在他们的仓库里长毛。下次别指望我再跟你一起回现实世界！”
    李沐沐想要的当然不是这种好玩，哪怕是能看到后宫嫔妃打排位赛，也比枯坐着修炼有意思吧？
    但人家一番好意，自己不好拒绝。
    好吧……小姐姐不仅仅是狡猾，更是个卷王，整天三句话离不开修炼，脑子里除了修炼再也没有其他念头。这要是本小说的话，她绝对比我更适合当主角。
    “朱红寿衣，琥珀灵柩……好的，我记住了。”
    这是一根大粗腿啊！
    “好呀好呀！皇城里面有什么好玩的吗？”
    李沐沐心里拼命吐槽，我这个名字可是真的！
    小姐姐实在是太狡猾了。
    “我不止逃出来了，而且还大赚了一笔，足够你做启动资金，这样可以安抚你受伤的心灵吗？”
    和现实世界中那个感受不到丝毫安全感的家相比起来，还是这个自己一手搭建起来的巢穴更能感受到自由与惬意。
    穿过重重帷幕的阻挡，在月光的指引下，李沐沐回到了自己的巢穴——她感觉用这個形容词还是比较恰当的。
    女人本就是不可理喻的感性生物，发疯的女人犹有过之而不及。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一个为了修炼可以躺在棺材里睡到天荒地老的女人来说，钱财纯粹就是身外之物。
    从密室里面走出来，夏语冰看了一眼天空中高悬的圆月，对李沐沐说道：“过了今天晚上，你恐怕就无法停留在现世了。如果你要返回千年王朝世界的话，我可以送伱进皇城，皇城里面不管怎么说也比外面要安全得多。”
    如果你们留的不是真名，到时候联系不上，那可不能怪我。
    李沐沐其实并不是很需要这些香火，她修炼的三大体系之中，没有哪一门能跟香火扯上关系，完全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既然夏语冰那么需要，倒是可以考虑跟她再做一次交易。

 第373章 孩儿们老孙去去就回

    第373章孩儿们老孙去去就回
    李沐沐也并没有等待太久，很快便有一支看起来十分精锐的骑兵部队从皇城的方向赶来，一路逆行突破重重阻碍，来到西泉山下。
    她招来族老，低声吩咐道：“你们紧守门户，我去去就回。”
    说完这话，她突然有种孙猴子上天去做弼马温的既视感。
    族老们不知道这个梗，都十分慌张：“殿下您真的还能回来吗？你若不在，我等该如何是好啊？”
    “当然会回来，你们不必担心，我去城里看看，说不定还能给你们带点好东西回来。”
    李沐沐一直很好奇，皇城里面到底有什么，能让那些没有自我意识的游民前仆后继地扑上去送死。
    只是灯火的问题吗？
    这個事不能细想。
    “呵呵，我只是好心提醒侯爷。”
    看慕玉明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童龟年嘴角微微抽搐，压低声音说道：“侯爷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位平安公主当初为何被掳走吗？”
    慕玉明点头道：“是。”
    礼部尚书童龟年？
    我跟他很熟吗？
    “无所谓。”
    也对……正常来说你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做梦。
    从宫中太监传旨，到他率兵出行，整个过程慕玉明几乎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就是想要快去快回，无论这背后有没有阴谋算计，都来不及施展。
    就因为不熟，所以一时之间慕玉明也摸不清楚这位童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进入皇宫之中，李沐沐才看到了成群结队的宫女和太监。
    穿过如同迷宫一般令人眼花缭乱的亭台楼阁，李沐沐终于来到一座看起来巍峨雄壮的宫殿门口。
    你没认出我来？还是不认识我啊？
    童龟年面色微变，厉声道：“抚远侯！你要大难临头了你知不知道？”
    慕玉明摇头：“童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去了。”
    慕玉明转身就走，只留下童龟年一个人在原地气得面目扭曲。
    行至宫门之前，就在等待宫中开门之时，慕玉明突然察觉到背后有人窥探，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就看到远处的茶楼之上，一名官员正冲着自己举起茶杯，微笑着遥遥相敬。
    这什么人啊，怎么跟个实心铁疙瘩似的？
    …………
    就尼玛离谱，怎么会是我爹来接我？
    “微臣抚远侯慕玉明，奉命前来迎接公主回宫！”
    众所周知，外面这些游民对皇城造成不了实质性的威胁，几乎不可能冲进内城。那么当初平安公主又是怎么被人从深宫大内中掳走的呢？
    啊？？？
    看慕玉明这一副雍容华贵又威武显赫的样子，李沐沐差点没绷住自己的高冷人设。
    我爹！
    看到公主殿下安然无恙，神智也很清醒，不像是被不可描述过的样子，慕玉明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赶紧将公主殿下扶上自己的坐骑，自己又换上另外一匹战马。
    整个皇城分为内外三层，最外层空空荡荡连个活人都没有，只有城墙上驻扎的守军。中间一层才能看到路人来来往往，但也没有什么人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优化不好，人一多就帧数狂降。
    然后整支部队原地一百八十度调头，朝着皇城方向开始风驰电掣。
    不出事就是好事，慕玉明历来行事低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宫中的昭宁公主为何会专门点自己的将，但只要把平安公主平安送抵宫中，剩下的事情应该就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当她看到前来迎接自己的那位将军时，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等到平安公主被接入宫中，没有后续的旨意传出，慕玉明便收拢兵马回府。
    慕玉明皱眉道：“宫中之事，大人若有兴趣，直接入宫当面询问便是。”
    童龟年笑道：“平安公主在外流落多日，如今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无碍，实际上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如果在宫中闹出什么动静来，侯爷你可逃不开这个责任。”
    在被老太监指引着前行的道路上，一座座宅院整齐排列在一起，不是这个斋，就是那个院的，颇有种后世网红直播公寓楼的壮观景象。也不知道皇上的龙体是怎么承受住这种精绝古城的考验。
    “我看那女子十分面熟，莫不是之前被掳出宫的平安公主？不知道侯爷是从哪里把她救回来的？”
    “不想。”
    刚走到半路上，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道：“侯爷，留步！”
    犹豫了半晌之后，他才下马走过去，抱拳问道：“童大人有何要事？”
    童龟年笑道：“侯爷刚刚可是从皇城外面带回一个人来？”
    就像是她过去玩过的垃圾开放世界虚拟游戏。
    我跟你很熟吗？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又不是伱的下属。
    出于谨慎他还叫上了慕玉莎同行，在他的记忆当中，这位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郡主实力非同小可，是在整个慕王府中都排得上号的强者。
    慕玉明压根就不接他的话茬。
    还是说他别有用意？
    孙家镇这里点亮的灯火对他们而言虽然也有吸引力，但远没有皇城的吸引力那么强大。
    不过还好，整个过程一帆风顺，没出任何问题。
    “多谢提醒。”
    李沐沐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家亲爹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躲在队伍后面鬼鬼祟祟的白毛洋妞和她身后两个附带挂件。
    这里除了深宅大院，亭台楼阁之外，几乎就什么都没有了。
    完全是个空架子。
    地图大有什么可吹的，那不都是人家游戏引擎自带的地图工具，运行起来之后想做多大就做多大……你还真以为是靠美工一棵树一棵树地栽上去的么？
    第一次进入皇城，说实话李沐沐有点失望。
    我有没有责任关你屁事！
    慕玉明回头看去，就看到童龟年站在街角，冲着自己遥遥拱手示意。
    慕玉明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有种EA期的幼态美。
    …………
    空有一张漂亮的大地图，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看风景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她还以为这就是皇帝平时休息的地方，结果老太监告诉她，这里是昭宁公主的寝宫。
    嗯……四四方方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口巨大的棺椁。

 第374章 要不要考虑下海经商

    第374章要不要考虑下海经商
    和皇城外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地相比起来，皇城中的灵气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相当的充裕。
    从一进城李沐沐就感受到了空气之中的灵气涌动，这座皇城似乎是把整个世界的天地灵气都吸引了过来，藏在城墙之内，所以也难怪那些大荒游民会前仆后继地赶过来送死。
    越往深处走，灵气的浓度就越高。来到昭阳公主所在的寝宫时，李沐沐甚至在这里看到了生机盎然的花草树木，松柏亭亭如盖，一朵朵盛开的牡丹鲜艳无比。
    都说牡丹花吃死人肉，宫里的牡丹花……嗯，栽在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你没跟我说过你也是公主啊！”
    “公主这种东西又不值钱，你知道这里有多少公主吗？光我记住名字的就有三十多位。”
    夏语冰身穿一套素色宫装，仙气飘飘……说鬼气飘飘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一个人亲自出来迎接李沐沐，等李沐沐跟着她走进去才知道，整座宫殿里面只有她一个活人。
    啊？你的关注点是这个吗？我刚刚说过这个吗？
    夏语冰拍了拍桌上的箱子：“如果那个麦克斯真能像他所说的那样，能搞到外国移民的香火和信仰，这笔钱就分一半给他。剩下的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不用跟我客气。”
    这就是一阶巅峰半步圆满大佬的实力吗？简直恐怖如斯！
    “你可以在这里专心修炼，不必担心有外人打扰。我平时基本上不怎么回来，跟外面那些皇亲国戚也没有什么往来。”
    “所以才会出现‘皇城’这样扭曲产物。”
    “童大人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务必要面见公主才能说清楚。”
    “说起来，你了解千年王朝世界的真相吗？”
    “户部尚书？不认识，不见！”
    “在你到来之前，平安公主只是这个故事里面的一个无足轻重的龙套配角，没有任何关于她的个人剧情。但因为你的到来，平安公主的存在感开始逐渐提升。整个故事的主线都会因为伱这个突然出现的角色产生变动。”
    所以夏语冰的宫殿里为何会有花草树木？不是因为她这个昭宁公主的身份有多么尊贵，而是她自身的实力足够强大，映射到这个维度，才让她的宫殿看起来如此与众不同。
    李沐沐就把她在西泉山孙家镇那边的情况给夏语冰简单讲述了一下：“总而言之，就是他们现在已经都给我立庙塑像了，但我其实并不是很需要这个。如果冰冰姐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们再给你加上一个塑像，然后把香火全都转给你！”
    “不是什么乡野毛神，我有个朋友正在筹备阴阳两界的跨界银行转账业务，冰冰姐你正好修炼的也是鬼差的法门，有没有考虑过放下城隍司的铁饭碗，来我们的银行做个高管什么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呗？
    李沐沐还要继续说下去，就看到外面一名太监进来禀报：“公主殿下，户部尚书童大人求见。”
    李沐沐摆手笑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冰冰姐你既然这么在意香火的话，有没有考虑过给自己讨个什么封号之类的，那样不是更名正言顺吗？”
    啊……就是同人二创呗？
    夏语冰刚跟李沐沐说自己和宫里的人没有来往，就被当场打脸，忍不住有点恼火。
    “你刚才说……西泉山那边不止有一个镇子，都能看到灯火？”
    李沐沐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似乎也许可能是提过一嘴，当时她刚刚赶跑弥勒，从祭坛上下山的时候，除了孙家镇之外，还看到了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
    “这算什么人情啦，大家各取所需嘛，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要不然我都不敢拿你这份钱了。”
    突然有一天某位用户在论坛里发表了一篇神贴，以专业的审查标准对本年度的十大技术劳模进行了一番点评，还附带各种图文链接。
    这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外层维度就像是一本集体创作的故事书，千年王朝世界这本书，就是由那些被时代淘汰之人共同书写出来的故事。有的人笔力强一点，能把故事逻辑写好，不过对于大多数的平凡之人来说，他们缺乏足够的能力去理解和阐述一個完整的世界。”
    “他们眼中的世界，是非常狭隘的。”
    “没事，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至于孙家镇上的香火，如果你愿意送给我的话，那就算是我欠下你一份人情，日后必有所报。”
    千年王朝世界就相当于是一个小众论坛，一群生活不如意的穷屌丝汇聚在这里怨天尤人，满嘴喷粪，撕逼抬杠，不亦乐乎。
    卷王小姐姐心中只有修炼，视金钱如粪土。
    李沐沐立即打蛇随棍上：“冰冰姐！其实我有一个提议……不，我有两个提议！”
    “现在乡野毛神都要乖乖登记注册，城隍司不可能随便给我批准的。”
    “你想要香火的，我这里也有啊，还有很多的，我留着完全没用！”
    说完这番话，她本来以为夏语冰会很高兴，可是却在夏语冰脸上看到了凝重的表情。
    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嗯？”
    “但反过来说，也有极少数人具有写作的天赋，他们可以在这个集体创作出来的故事里面添加独属于自己的个人印记。比方说你——”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完全不了解！”
    夏语冰认真地说道。
    “简单来说，你可以理解为梦境的投影。很多人的梦聚集起来，就会形成这种接近现实的外层维度。”
    “……你在说什么鬼话？”
    李沐沐秒懂了这个概念。
    然后大家也都不吵了，纷纷过来跟帖回复：“楼主好人一生平安！”
    夏语冰解释道：“虽然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可依旧还有许多人停留在往日的旧梦里，他们不是接受不了现实，只是已经习惯了过去，适应不了现在。”
    “十万火急的事……不去找皇上解决，来找我做什么？”
    夏语冰眯起眼睛，转头看向李沐沐：“我都不认识这个人，看这架势八成是冲着你来的，要不你先藏起来？”

 第375章 千年王朝的宏伟计划

    第375章千年王朝的宏伟计划
    李沐沐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千年王朝世界还能再见到熟人。
    就是那位养瘦马的童先生，在这里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户部尚书。
    这种人都能做户部尚书……感觉我这个公主的含金量都被拉低了几十个百分点。
    不过想来也是，前朝都完蛋了，你还能指望什么优秀人才继续做这种春秋大梦呢？
    童大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紧张，一进门就左右打量，可是却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李沐沐早就已经躲了起来。
    童大人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来苦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平安公主……其实是送出去和亲的。”
    “所以你跑到后宫来办前朝的政务就不需要陛下允许了吗？”
    夏语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跟谁和亲？皇城之外还有能和亲的势力吗？”
    “？？？”
    “昭宁公主！”
    “宫中的公主大多数也都是后来封的吧？为什么不多封几个皇子？”
    夏语冰看着被气到眼红的李沐沐，并没有多说什么，一直等到她冷静下来之后才轻声说道：“他只是入梦而已，你在这里杀他是没有用的，现实世界当中他只会当做是一场噩梦。”
    李沐沐脑子里的神经当场绷断，双手一用力，十根手指径直插进童大人的脑子里面。
    夏语冰点点头，锁链一翻，又把童大人从外面卷了回来：“本宫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既然这样，那还是直接杀你灭口吧！”
    夏语冰全程一脸问号。
    “？？？”
    童大人连忙低头行礼，直言不讳地开口问道：“不知小公主现如今可在殿下这里？”
    “？？？”
    夏语冰似乎也被震惊到了，沉默良久之后追问道：“难道除了送公主和亲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让一介女流去外面给你们开疆拓土，你们满朝文武都是干什么用的？难道发挥不出一点作用吗？”
    “喔……”
    “殿下，你怕是要误了大事啊！”
    听夏语冰这样说，童大人顿时面红耳赤，厉声道：“臣与殿下的身份还是不一样的！还请殿下谨守妇道，不要插手干预前朝政务！”
    锁链猛然绷紧，被捆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童大人瞬间被勒住脖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身为外臣，跑到我的内宫里来大放厥词，就经过陛下的允许了吗？”
    直到他两眼翻白，舌头都伸了出来，夏语冰才松开锁链，冷声问道：“童大人，你现在可是清醒一点了吗？”
    “自然是和那些贱民……”
    “公主与贱民和亲？”
    “还请殿下不要胡搅蛮缠！臣要办的是正事！”
    夏语冰替她问出了这個问题：“既然要皇族血脉，为何不派男子出去开疆拓土？”
    躲在旁边偷听的李沐沐脸上也是同样的表情。
    “童大人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要面见本宫？”
    “喔……”
    夏语冰脸上露出几分好奇之色：“给你机会你不走，那就留下来慢慢讲，你要是说不明白，就去给我的牡丹花做肥料吧！”
    童大人摊手道：“臣刚才不是说过了么，皇族血脉稀薄，根本没有男丁，总不能让陛下御驾亲征……”
    夏语冰点点头，两条锁链从袖口下横飞出来，将童大人捆成一团直接丢出宫门外。
    “不不不，殿下误会了，只是名义上的和亲！”
    夏语冰皱眉看着童大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还是你拿我当三岁小孩来糊弄？”
    “所以经过当朝诸公商议，决定将各位公主送往荒郊，聚拢游民滋养龙脉，以此反哺皇城气运……”
    “和什么？”
    童大人痛心疾首，连连叹气：“殿下有所不知，当初平安公主出宫另有隐情，这是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大事，你怎么能不经陛下允许，就擅自将她带回宫里来呢？”
    特么的人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殿下，臣听说平安公主被解救回来了？”
    公主这个封号是怎么来的，没有人比夏语冰更清楚，所以才更想不明白这背后的原因。
    和你个大鸭蛋啊！
    老娘刚来的时候，明明是特么的被血祭了！
    然而童大人在看到她跑出来之后却不惊反喜，死死地盯着李沐沐笑道：“果然是你！我记得你！”
    你特么在说啥呢？
    我知道你说的是中文，可我怎么听不懂？
    顶多也就是最开始那一部分我能听懂，是千年王朝打算派遣皇族血脉开疆拓土的意思。
    可为什么一定要送公主出去呢？还美其名曰和亲？
    夏语冰冷哼道：“你听谁说的，就找谁去，到本宫这里来作什么？”
    童大人连忙解释道：“殿下也许不太清楚，咱们朝廷本应掌管天下，可如今只能困守于皇城之中，主要原因就是皇族血脉稀薄，无法将龙脉延伸出城外。”
    李沐沐终于忍不住了，从后面跑出来一脚踹在没反应过来的童大人胸口，双手十指指甲瞬间变长，扣住他的脑袋怒骂道：“你还算是个人啊？你咋不去死呢！”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童大人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身来，大声叫骂道：“你这蠢妇误我大事！难道就不怕我现在去告知陛下，将伱打入冷宫？”
    “平安公主被送往西泉山，原本已经落地生根，有所建树，没想到被殿下给接回来，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化作泡影……”
    一顿折腾下来，童大人的嚣张气焰被冲得干干净净，趴在地上连声哀求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下官知道错了！”
    “啊？？？”
    “说说吧，我到底误了你们什么大事？”
    夏语冰端坐在大厅中央，面无表情地问道。
    童大人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研究制定了这个计划！”
    童先生大惊失色道：“殿下可不能这样说啊，皇子怎么可能随便封呢？这要是混淆了天家血脉，那我们可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按你这意思，乱封皇子会混淆天家血脉，所以不能封皇子。乱封公主只会混淆别人家的血脉，所以可以随便封，随便送出去死，是这样呗？
    虽然刚才就已经体会到了这位童大人的双标嘴脸，但听他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之后，李沐沐还是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李沐沐松开冰冷的尸体，用他的衣服擦拭了一下自己沾血的手指：“现在，我也记得他了。”

 第376章 何必在乎后人的评价

    第376章何必在乎后人的评价
    乾王府是个坑，跳进去很危险，王云霄对此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事实证明他做的心理准备还不够，这口坑的深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这是一个历经时代变迁，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三朝元老的超级无敌大粪坑，能从三十年前一直延续至今屹立不倒，本身就是实力的证明。
    乾王爷就是一面大旗，这几十年来，不知道有多少野心家和赌徒为了搏一个从龙之功聚集到这面大旗之下，而在改朝换代之后，那些忠臣良将孝子贤孙也都加入进来，变得更加乌烟瘴气。
    这些人单个拎出来都上不得台面，可要是聚到一起，也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秦向东准备对乾王府展开调查的第二天，就遇到了一個几乎无解的难题。
    因为之前并不在自己辖区，且乾王府树大根深，三教九流势力盘根错节，导致前期的调查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阻碍。而这一次秦向东将重点突破口放在了“天乐坊”这个商会势力上面。
    错金门、天乐坊与长生教三股势力中，错金门善于隐形匿迹，很不好追查。长生教则已经被特务局剿灭，查无可查，只剩下天乐坊这一家，还不仅仅是绑架妇女的问题。
    肖珂进来送文件的时候，看到秦向东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塞满了烟头，屋子里的二手烟浓郁到呛人的地步。
    之所以从去年两轮打击中幸存下来，一方面原因是他们做的都是高端生意，在街面上名声不显，而且人脉广阔，消息灵通，风头躲得及时，所以才能安然无恙。
    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肖珂开口问道：“局长，乾王府的能量真有这么大么？为什么连市长秘书都过来给他们求情？”
    秦向东沉默良久，点头笑道：“你说的对！”
    第二天清早，秦向东回到警局，当场宣布展开对乾王府的调查行动。
    结果这些人就飘了，尤其是童先生，居然仗着自己会两手法术，就敢当街掳人，甚至还敢让自己的保镖在光天化日之下开枪还击。
    秦向东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是乾王府的能量大，而是他们不愿意承担残害前朝皇室成员的骂名。这口锅太大，就算我想背，也背不起来。”
    有几个武道高手仗着轻功好，还想要逃出包围圈，被高山一枪一个放翻。
    在这伙私人武装被消灭之后，天乐坊的一众核心高层也陆续落网。
    乾王府在西城，那边不是他的辖区。
    特务科在这期间并没有接到命令安排，毕竟天乐坊不是什么隐秘结社，他们在私下里培养的那支武装力量，还煞有介事地注册了一个安保公司，高山带着刑侦队和一大队过去，一顿饭的功夫都不到就给剿灭了。
    这年月社会上还没有完全禁枪，建国伊始，新政府要处理的问题太多，没有精力顾及到这方面。高官显贵都会雇佣保镖随行，持枪自卫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就以当初王云霄在海红楼撞见的场面来判断，他们就涉及到了组织未成年女子从事技术工作，私蓄武装等严重违法问题。
    然后秦向东转身就去了城北麒麟军大营。
    一夜之间，南市大街十六家店铺关门，街面上风声鹤唳。
    秦向东亲自坐镇突击审讯，随着时间推移，指向乾王府的证据和线索越来越多。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富商老爷，意志力远远比不上那些穷凶极恶的职业犯罪分子，在意识到自己过去那些手段行不通之后，一个比一个撂得痛快。
    当晚，秦向东携带档案卷宗前往市局，依旧没有得到批准。
    结果上面也明确告诉他，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要去查乾王府。
    一个冲锋，对面直接就跪了。
    但允许你持枪的主要目的是让你自卫，而不是让你随意开枪杀人的。
    另一方面就是他们背靠乾王府这颗大树，没有人愿意去捅这个粪坑，就怕粘自己一手屎。
    总不能什么都查吧？万一查出点什么来呢？
    秦向东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结果又过了一天，市长秘书亲自过来找他喝茶。
    “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相不相信呢？”
    他当然可以有恃无恐，可以道德绑架，可以给自己找各种借口，但都掩盖不了当街开枪的这个事实。
    “纵使我知道自己是问心无愧，可后人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会相信乾王府是因为拐卖妇女这种罪名，被区区一个小警察局长展开调查的吗？没有人会相信的……”
    秦向东就抓住了这一点，将他的案子与海红楼并案处理，对天乐坊展开了迅猛的打击。
    这一次使用的是维罗妮卡从教会采购的特殊穿甲弹，专门对付金钟罩铁布衫。
    天乐坊在私下里蓄养了一支精锐的私人武装，不止是有配枪，甚至还招纳了不少武道高手，说是黑恶势力完全没有问题。
    六月二十九日，特务科终于接到任务，查抄一处富商豪宅。
    就算是他这种新来的菜鸟，都已经能看出局长承担的压力有多大。
    肖珂反问道：“难道大总统当年在天门起家的时候，是为了向后人证明巾帼不让须眉这种小事吗？”
    两个人在办公室内谈了半个多小时，然后不欢而散。
    西城区的警局拒不配合，还警告秦向东不要越界执法。
    对方手里有枪，但也就只是有枪而已，气焰非常嚣张，还打算负隅顽抗。可高山这边手下全都是退伍兵出身，哪里会惯他们的臭毛病。
    秦向东不信这个邪，直接去找市局领导。如果各区警局之间都无法配合甚至还互相扯后腿的话，那今年的专项整治行动就成了一个笑话。
    高山是发现自己处理不了现场，然后把第二小队叫过去的，结果第二小队也处理不了，这才召集了王云霄的第一小队。
    学校已经放假了，王云霄这两天请了贺老爷子过来，教兄弟们练武。贺老爷子身为燕子门的门主……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吧，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正经教过徒弟的，随口提点几句，就比他们自学的效率高得多。

 第377章 李大小姐的师门传承

    第377章李大小姐的师门传承
    “乾王府的水很深，秦局把这个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在指导训练的时候，贺老爷子抽着烟卷，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王云霄闲聊。
    “师父您对乾王府也有了解？”
    “什么叫了解？想当年乾王府在京城没搬过来的时候，我还进去住过呢！老王爷身边那几个王妃爱吃什么菜我都一清二楚！”
    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爷子这生活经验丰富的让王云霄叹为观止。
    不用怀疑人家吹牛，人家老爷子是真正经历过整个动荡时代的人物，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人类的适应能力其实是很强大的。
    “耳根子软，心里还没主见，什么话都能听得进去。”
    在学校住了两天之后，李沐沐同学的精气神明显好了许多，虽然看起来还是呆呆的，但反应已经没有那么迟钝了，也能记住其他人的姓名，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饭。
    李沐沐歪头想了想：“女子防身术？”
    “朝堂上的大老爷们最喜欢这样的皇帝，如果不是遇到乱世，他的皇位原本是手拿把捏的，谁也争不过。”
    贺老爷子笑呵呵地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了。
    你天天看佛罗里达新闻，能预测到佛罗里达人民明后天的新花样么？
    贺老爷子送给他一个白眼：“老王爷本人其实没有什么可说的，但凡他要是有点真本事，也不至于蹉跎了这么多岁月。说他能力平庸，都是在夸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但缺点也是听话。”
    这次请贺老爷子过来做教习，李沐沐也跟着他们一起锻炼，只看了一遍王云霄的秘籍，一招一式就耍得有模有样。
    王云霄对此很有自知之明。
    会，但没学过？
    “乾王府的问题本质上不是老王爷的问题，而是那些老一辈的人，不愿意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利，但是又没有能力对抗这个时代，对抗洋人，对抗大总统和她手下的骄兵悍将。所以他们只能把乾王府顶在前面，为乾王府摇旗呐喊。”
    贺老爷子一口唾沫没咽下去，差点没被呛死。
    贺老爷子却笑不出来，看完之后面色凝重。
    冷静下来之后他语重心长地对李沐沐说道：“你这门功夫日后不要随意在外人面前显露，否则很容易给你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信不信，只要大总统抛出两块骨头，聚集在乾王府里的那些人当场就能把狗脑子给打出来。只不过大总统一向眼界高，对这些家伙是连骨头都不愿意施舍的。”
    李沐沐听他这么说，就象征性地演示了一遍。
    慕玉明感觉自己无比冤枉，他啥都不知道，在他记忆中自己女儿根本就没丢过，母系家族遗传精神病倒是真的有一点，但在周校长面前也没办法还嘴。
    据说鹰国人当年强盛辉煌的时候，家庭食谱里也不止有炸鱼和薯条，具体可以参考贝克兰德的美食攻略。都是后来打世界大战，打到国家物资紧缺，只剩下炸鱼和薯条……
    后来也就习惯了。
    然后他不由自主地就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操场上和兄弟们一起扎马步的少女。
    “真的没有人教过你？你知道伱这套爪功叫什么名字吗？”
    您老说得对，我觉得我在秦局眼里差不多也是这个设定。
    周校长直接打电话把慕玉明叫过来臭骂了一顿。
    李沐沐一脸茫然，王云霄倒是有点被吓到了。
    “那秦局……”
    出乎王云霄意料的是，贺老爷子对于乾王的评价居然还比较中肯。
    这是什么意思？没忘干净？
    “不要看上面互相甩锅，层层推诿，一个个好像都把乾王府视作什么洪水猛兽的样子。实际上谁会真的在乎这些前朝遗老遗少的死活？大老爷们真正关心的，无非就是自己能从这件事里捞到什么好处。既要识大体顾大局，还要抓住主要矛盾站好队。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这中间的尺度把握，不是茶馆里面那些嘴里跑火车的闲人能理解的。”
    自从那天把李沐沐救回来之后，他就把李沐沐带回到了学校，跟周校长汇报了一下她的情况。周校长也没说什么，作为时空潮汐灾害的知情者，对于这种突然多出一个人，或者消失一个人的情况，表面出来的态度都很淡定。
    “你是跟谁学的功夫？”
    贺老爷子撇撇嘴，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王云霄在旁边看着她动作软绵绵的，就像是小猫踩奶一样，感觉十分好笑。
    “我没学过……”
    王云霄对此十分好奇，主要是他想象不出来这個画面。就以乾王府目前暴露出来的这冰山一角的问题，就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了。
    王云霄只是觉得有些惊艳，贺老爷子都惊呆了。
    和王云霄这个门外汉二把刀不同，贺老爷子是有眼力的，一看李沐沐这起手式就觉得不对劲：“你这不是练拳，而是练爪功的，你都会什么，打一套给我看看！”
    “乾王府是他们最后的脸面，你要是把最后这张脸皮给他们撕下去，他们可就没有什么能遮羞的了。古人都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现在他们就是穷寇。与其撕破脸皮让他们狗急跳墙，还不如就放任他们继续腐烂发臭。这就是上面那些大老爷的想法，也不能说有错。”
    “她真学过啊？”
    后来李沐沐也没再回家，慕玉明甚至还把蒋茵茵送了过来，专门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那您跟我说说，乾王府的水，到底是怎么个深法？”
    下了两顿馆子之后，王云霄甚至感觉自己手下的兄弟都开始有点唯她马首是瞻的征兆了。
    “秦局是把好刀啊。”
    之前李沐沐跟他说，她会武功，他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呢。
    谁知道乾王府还能整出什么花活。
    王云霄心说不好意思，我也就是这个跑火车的文化水平，您这样说让我都有点汗流浃背了。
    等李沐沐走了，王云霄忍不住问贺老爷子：“师父，她这套功夫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贺老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给我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出去不要乱讲。既然她是从海外回来的，我心里也就有数了。这背后的因果太大，你扛不起来，所以不要多问。”

 第378章 不要问是谁的黑历史

    第378章不要问是谁的黑历史
    王云霄还是很好奇，李大小姐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就她比划这两下喵喵拳，跟闹着玩似的，怎么就能把贺老爷子给吓成这副样子。
    “我害怕？我不害怕，有的是人害怕呢。”
    贺老爷子一反常态的嘴硬：“我就这么跟你讲，南方的不说，就整个北六省绿林道上，但凡是能一眼认出她这两下子的老家伙，你就看他们尿不尿裤子就完事了。”
    “那要照您这意思说，整个北六省的绿林道老前辈都知道的秘密，也不能算是什么秘密吧？为啥您还不能跟我细说？”
    “说不得！”
    贺老爷子连连摆手：“这都是黑历史，不能提，让你知道了对你没好处。我就这么跟你讲，当年天门有三大魔君，每个人背后都是尸山血海，光听名字就能止小儿夜啼。她学的这门爪功，就是其中一位的招牌绝学。这套功法源自于少林的擒龙功，魔改后取名为天龙八音，实际上是弹琴的手法，以活人为琴，以血肉为弦，只要一出手就是有死无生，你想想得有多恐怖！”
    但优点是性格开朗外向，恢复得也很快。
    吐完之后陈宇光站起身擦了把嘴，拿出水壶漱了漱口，对王云霄笑道：“科长，这回真不是我的问题，那里面实在是太恶心了，谁进去都扛不住。”
    “地上两层，地下一层……至少是一层，我们进去的时候看到地下室的大门从里面被破坏了，那些活死人就是从地下室里冲出来的。”
    陈宇光已经吐了。
    很常见的黑背，体型健壮得像是小牛犊子一样，刚死没多久，身上的弹孔流淌出来的血液还很新鲜。
    “是啊，就像撕油条似的，把人撕成两半，一半下油锅，一半剁饺子馅。”
    反正他是怎么也无法把娇滴滴的李大小姐跟手撕活人这种词联系到一起，伱看她那小手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没干过什么重体力活，还能手撕活人？
    这还是窗户玻璃都被打碎，经过通风之后的效果。
    王云霄抬头看了看天色：“都这個点了，要不吃个饭再过去。”
    看到这充满既视感的画面，王云霄还真的思考了一下，要是在这个时代爆发生化危机该怎么应对。
    光是站在门口，隔着过滤面罩闻到这股子味道，王云霄就已经感觉要吐出来了。
    虽然贺老爷子说得很认真，但王云霄总觉得他是在一本正经地扯犊子。
    “手撕活人这么恐怖？”
    更别说这还是个脑子有病的……
    “有几条狗？”
    他本来以为这次过来顶多也就是查抄一下家产和账目，找到犯罪证据，结果一进来就看到有面目狰狞的活死人在抱着尸体狂啃……
    他还想要继续再问，贺老爷子却怎么都不肯多说了。
    到中午的时候，高山找过来了。
    “这栋别墅的主人叫李文海，做远洋商贸的生意，家里有一个老婆，两房姨太太，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雇佣了二十四个佣人，甚至还有专门负责遛狗的，啧啧……”
    “后来呢？”
    这条狗的尸体相对来说已经是房间里看起来唯一正常的东西了。
    王云霄带着手下兄弟们全副武装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他蹲在墙角抱着一个马桶狂呕不止。
    怎么生化危机的既视感这么严重呢？
    高山虽然没玩过生化危机，但他身为侦察兵的警惕性还是拉满的，一看情况不对，就没有贸然冲上去送人头，立刻撤退出来，开始打电话摇人。
    所以说实战才能锻炼出经验这句话是一点都没错的，高山现在面对这种特殊情况可能做到轻松应对，甚至举一反三，总结出成熟的应对套路了。
    “什么后来？”
    “侦测到孽生子嗣，距离2……”
    “那你还说什么海外？”
    站在门口，王云霄掏出笔记本。
    抗性太低，甚至可以说对回音侵蚀有点过敏。
    “那三大魔君后来怎么样了？”
    “最好还是别吃，我怕你到时候吐出来。”
    这次高山负责搜查的，是一名天乐坊商会高层在市内置办的西洋风格豪宅，占地面积相当大，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洋馆的级别了。
    这哥们儿自打来特务科，就再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
    王云霄推开大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玄关地垫上的狗尸。
    现在的情况是整个洋馆都已经被包围起来，他让人打碎了所有窗户的玻璃，用竹竿从外面挑开窗帘，又让人举着镜子往里面反射阳光，再派人拿着大喇叭朝里面喊话劝降。
    嗯……只要作者不给强行设定超时空传播全球统一爆发的逆天buff，应该不算什么太严重的问题。
    缓过劲儿来的陈宇光开始给王云霄介绍里面的具体情况。
    “就一条，有发狂的迹象，已经被我打死了，在门口。”
    王云霄也不是特别在意，他不说自己可以去问别人。三大魔君这么响亮的名号，应该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
    “后来当然是被大总统镇压了！”
    王云霄听得汗流浃背，心说高山同志你是不是还有个外国名字叫克里斯啊？
    “嗯……有可能是当年那位魔君没死，逃到海外去了，如今她的弟子又从海外回来，你想想这要是让当年被她手撕了的那些人的后代子孙知道了，这小丫头还能有好么？”
    远处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在地上，被啃得乱七八糟。
    王云霄猛然抬头，就看到了趴在天花板上的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好家伙连舔爷都来了，地下室里不会还给我藏着几个暴君吧？
    不等他在心里吐槽完毕，那四肢并用趴在天花板上的人形怪物腾通一声跳了下来，朝着他露出满嘴尖牙利齿。

 第379章 生化危机的场景再现

    第379章生化危机的场景再现
    王云霄一拳就把他揍飞了出去。
    府兵在全副武装且已经完成结阵的状态下，是不畏惧任何妖魔邪祟的。
    这是他们这个法门的优势，当然也可以说是缺点。
    毕竟你不可能天天穿这么一身在外面逛游，就这六七月份的大太阳，都不用什么妖魔邪祟，你穿着一身大皮衣就相当于是移动的桑拿房。
    他的问题是总在工作时间之外遭遇到各种麻烦事。
    现在武装起来的王云霄，根本就没把这些小玩意儿看在眼里。
    “侦测到孽生子嗣，距离5……”
    “本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的生命，却被强行催生降临到世上，继承了母体的怨恨，对于一切美好的生灵抱有强烈的恶意。”
    “侦测到腐化母巢，距离20……”
    “由亵渎的献祭仪式与黑魔法共同创造出来的恶魔之母，以新鲜的血肉与灵性为食，孕育催生出亵渎神圣的幼子，任由其互相残杀，选择出最优秀的个体。”
    “侦测到回音侵蚀：失心者的哀嚎。”
    “侦测到回音侵蚀：崩塌的血肉圣殿。”
    ……
    又是一堆不明所以，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云霄屏住呼吸，走进洋馆的大厅之中，强忍着恶心开始逐步清理起里面的一个个房间。
    现场到处都是尸体，但是分析不出什么线索。
    没有足够的神秘学知识积累，就算柯南来了都没用，因为你不知道他玩的到底是哪一套东西。
    这个时候最简单的方式，其实应该是直接去询问富商本人。
    但好巧不巧的是，那位富商居然就在这个时候自杀了。
    没有任何遭受外部侵害的迹象，他本人就在高山打电话回去求援的时候，脖子一歪，噶一下口吐白沫死掉了，死得干脆利落，除了自杀之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
    他要是不死还好，这莫名其妙的挂掉，反而更能说明他家里隐藏着更重要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刀将扑上来的人形怪物劈成两半，王云霄看着眼前阴风阵阵的地道入口，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真的要下去么？总感觉一下去就会触发什么陷阱机关，然后被剧情杀的样子。
    但除了地下以外，其他地方都已经被清理过了。
    那些人形怪物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但是在地下……根据笔记本上的显示，地底下还存在着一个叫做腐化母巢的玩意儿，一听就很邪乎。
    其实这个时候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一把火把这个洋馆给烧了，从里到外烧成一片白地，但那样做的话，肯定也查不出富商背后隐藏的秘密。
    “油条伱带人守住这里！”
    王云霄一马当先，走进地下室。
    脚底下的台阶就像是泡烂了的蘑菇一样，一脚下去噗呲一下就是个坑，稍微走快一点都容易滑倒。
    挑起火把，一抬头就看到蔓延在天花板和墙壁上的血管，就像是树根一样，足有孩童的手腕粗细，一直向里面延伸进去。
    王云霄借着火光往里面看了一眼，赶紧回头：“小葫芦，燕儿！你们俩别下来！”
    旁边跟着王云霄一起进来的陈宇光瞪圆了眼睛，小声自语道：“圣杯教？”
    王云霄看了他一眼：“你还认识这个呢？”
    “不是我认识，但过去确实挺有名的……”
    “出去说。”
    退回到洋馆外面，高山走过来问道：“里面什么情况？怎么都出来了？”
    “没法跟你描述……”
    王云霄摘下手套，拿出铅笔，在笔记本上给他简单画了一下。
    “那里面有个很恶心的东西，把三个女人倒吊起来，腿脚交叉编成三角形的样子，然后把后背的人皮剥开缝到一起，组成一个布口袋，然后把内脏都掏出来放在布口袋里面……”
    “好了你不要画了！”
    高山急忙制止，这玩意就算是不用眼睛看，听别人描述就已经足够瘆人了。
    王云霄沉默了两秒钟，翻过一页，重新画出一张人脸素描：“这是其中一个女孩的相貌特征……我刚才检查楼上的时候，看到过他们家的全家福照片，他们家好像正好有三个女儿……”
    高山的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这人是疯了吧？”
    “正常人也不会在地下室搞出这种艺术创作。”
    王云霄转过头将陈宇光叫过来：“我刚才听你说什么圣杯教会，这是什么来路？”
    陈宇光也是一脸惊讶：“你们不知道？”
    王云霄和高山都茫然摇头，我们都是正常人，应该听说过这种东西吗？
    旁边陈燕小声说了一句：“圣杯教会是扶桑那边幕府时代的国教。”
    “你怎么知道？”
    “历史课上学的呀，讲末代幕府和维新变法的那节课你没认真听？”
    “没有！”
    王云霄心说就特么因为这种乱七八糟的知识才导致我历史不及格的。
    陈宇光自家领导似乎真的不知道，赶紧解释道：“圣杯教会也叫血杯教会，简单来说就是从幕府时代就在扶桑境内传播的一个邪恶教派。这个教派表面上自称是十字教的分支，实际上经常组织大批信徒在私下里进行血腥献祭仪式，在幕府倒台之后，依旧活跃于扶桑上层阶级，直到扶桑归化之后才被彻底镇压。”
    “这个教派有一个很出名的理论，认为人类是上帝的子嗣，身体里流淌着上帝的血液，只不过经过千万年的繁衍，上帝之血已经极度稀薄，需要献祭大量的活人血肉才能重新提炼出来。而他们崇拜的圣杯，实际上就是对母体子宫的暗喻，通过各种邪恶法术将女性扭曲成他们想要的圣杯，然后孕育出带有上帝真血的子嗣……”
    “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连人家教派的隐秘都知道？”
    王云霄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手枪，别告诉我说大学历史课本上教的这么细致入微。
    陈宇光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扶桑人自己说的。他们的末代天皇写了一本书，叫做《我这一生》，很早之前就有中译版本了，在书店就能买到。”

 第380章 怎么还有扶桑人的事

    第380章怎么还有扶桑人的事
    “怎么还有扶桑人的事儿呢？”
    秦向东把陈宇光买回来的书简单翻阅了一遍，扔到桌上掩面叹息。
    这个坑是越来越深了。
    在特务科的帮助下，洋馆的现场终于被清理出来，通过面目比对最终确认，那些失去理智见人就咬的人形怪物，全都是富商雇佣的仆从。而被缝合在一起的圣杯，却是他的三个女儿，除此之外他的老婆也埋在里面，做成了主要负责生产的一个组件。
    看起来整个过程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危险，那是因为有特务科负责镇压邪祟，要不然光是泄露出来的回音侵蚀，就足够现场办案的警员们喝上一壶。
    全力以赴行动，顺利搞定平安收工回家吃饭才是正常情况。一黑一白两名警探孤军深入黑帮巢穴，打光几斤子弹再上演半个小时的飙车戏——那是电影情节。
    最后就是打着治病救人旗号成立的“慈悲救世军”，掳掠了大量平民进行令人发指的人体试验，包括且不限于抽干人体的水分，缝合他人肢体观察排异反应，测试人体在高温和极寒状态下的极限耐受力等等。
    …………
    贺老爷子嘬了一口烟，摆手道：“扶桑人算个屁，伱甭把他们当回事。”
    “但你们说的这个圣杯教会，江湖上管他们叫血杯教，跟扶桑人还真不是一码事！”
    将普通人作为祭品杀死之后投入其中，重新孕育出所谓“古神的子嗣”。
    贺老爷子一口烟喷在他脸上，呛得他连连咳嗽，转回头来对秦向东笑道：“秦局，你要是听我的呢，就不要管这些外围的阿猫阿狗，直接到乾王府上去抄家就行了，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被抄家。”
    秦向东能理解他这份复杂的心态，所以之前也一直都没麻烦过他，只是抱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心态，给他发一份工资，让这个老贼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老实待着，就算是皆大欢喜。
    “我跟你讲，当年大总统镇压扶桑之后，确实是有一波扶桑流浪武士，打着复辟的旗号流窜到天门，他们确实跟乾王府勾搭到了一起，甚至还邀请老王爷去扶桑做天皇呢，现在说起来都是笑话。”
    秦向东直接跟贺老爷子把话摊开了讲：“老哥您也算是经历过那个混乱年代的老江湖了，我知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旁的事儿我也不好意思开口，但这次不一样，涉及到扶桑人，您老是不是得给我搭把手？”
    然后教会再从这些畸形血肉之中提取出新的药物逼迫活下来的巫女继续服用。
    还有在战争年代，计划使用凡人的躯体作为容器，召唤高天原的八百万神明降世，具体手法就是像王云霄他们今天勘察的这个现场一样，将纯洁的少女肢解，重新缝合成孕育古神的“母巢”，当然他们自称为“圣杯”。
    当时就有一位大儒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痛斥这本书胡言乱语，胡编乱造。扶桑人与我国人相貌一般无异，同属东亚血脉，性格坚韧，吃苦耐劳，知书达理，怎么可能会像书中描写的这么邪恶恐怖？
    这书一定是有人逼迫天皇，或者以天皇的名义代笔写出来的，就是为了给大将军（也就是后来的大总统）武力征服扶桑，暴力镇压当地百姓背书，美化侵略的罪行。
    这本书中记述的有关于扶桑维新变法时代的历史内幕有多少真实性，王云霄并不关心。真正重要的是书中记载的有关于圣杯教会的邪恶献祭仪式，与今天那个现场看起来几乎完全一致。
    也幸亏陈宇光是学历史的，要不然以王云霄和高山的经验，还真看不出来这玩意的来路。
    回警局的时候，路过书店，陈宇光就进去买了他说的那本书回来——在这本书中，末代天皇以自述的口吻，介绍了当年扶桑人民是生活在怎样水深火热的环境当中，以此来反衬现如今扶桑归化民的幸福稳定生活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一看就是那些阿谀谄媚之徒为了捧大将军的臭脚胡乱编写出来的宣传文稿，太业余了，一点都不专业，你要是请我去写……当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请我写我肯定不写，我只是说假设……
    比如与幕府将军合作，绑架各地神社的巫女进行养蛊式的培育献祭，试图制造出扶桑神话中的八岐大蛇。那些巫女被迫饮下混有古神血液的酒水，失败者当场暴毙身亡，变成一滩无法控制自由生长的畸形血肉。
    立意是好的，就是里面关于幕府时代的邪教祭祀描述情节过于惊悚猎奇，让很多专家都认为纯属于子虚乌有的杜撰，或者说是为了zzzq而刻意的抹黑和污蔑。
    其中关于圣杯教会的罪行有三段具体的描写。
    但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
    目前乾王府这个坑就已经涉及到了错金门、天乐坊和长生教三方势力，现如今又出现了扶桑的圣杯教会，秦向东头都大了一圈。
    陈宇光有些不服气：“历史书上都写了，而且扶桑人自己都承认……”
    “那这个血杯教怎么办？”
    每天都那么玩的话谁也受不了。
    贺老爷子原本不愿意掺和局里的公务，他觉得自己都做了一辈子的贼了，临到老时还要洗白上岸，帮公门中人查案？江湖上的老朋友听了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丢不起这个人。
    这本末代天皇自传被翻译过来在国内公开发行的时候，一度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难以置信，还有一部分人则是根本不信。
    这让人怎么查？你到底还有多少个老相好？
    王云霄突然想起来，贺老爷子好像是对乾王府很了解的样子，于是赶紧把他给请了过来。
    所以除了看大门之外，其他的事情他一律不闻不问，权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小兔崽子，你学那个历史课本才编出来几年啊？老子跟扶桑人打交道的时候，天门还特么没有印刷厂呢！”
    “你管不了他们的。”
    “我想试试！”

 第381章 不要试图跟疯子讲理

    第381章不要试图跟疯子讲理
    秦向东的字典里面就没有“办不了”这个词。
    或者也可以说，在当年追随大总统征战天下的士兵眼里，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和“打不过的敌人”。
    就算真的打不过，我死在这无所谓，但我必须试一试。
    贺老爷子看着秦向东脸上坚定的表情，忍不住叹了口气。
    “秦局，血杯教的案子你还是上交给特务局吧，这确实不是你能处理的问题。”
    “我已经上报过了，但特务局那边忙不过来。”
    王云霄点点头，看了一眼在座之人，对陈宇光说：“你去接壶热水，给大家泡杯茶。”
    “有没有可能，他们已经准备再次召唤邪神了，只不过这一次恰好被我们撞破了他们的秘密？”
    贺老爷子耳朵动了动，确定陈宇光真走远了之后，才重新点上一根烟，对秦向东说道：“秦局，你对洋人的那些毛神有多少了解？”
    “你了解这个血杯教？”
    秦向东豁然抬头，目光犀利如电。
    王云霄决定接着往下说：“还有就是，之前咱们一直搞不清楚，错金门、天乐坊、长生教这些组织为乾王府搜罗未成年少女的真实目的，他们每一家给出的说法都不一样，听起来荒谬可笑，让人摸不着头脑。”
    剩下的话不用他继续说，相信在座之人已经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了。
    秦向东摇头：“完全不了解。”
    “血杯教都已经被剿灭了，没想到还能有余孽幸存下来啊。”
    这一次换成王云霄来做审讯，同时带上了维罗妮卡。
    秦向东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特务科正副科长同时伺候他一个人，务必要让他体会到真切的幸福感。
    办公室里的沉默一直延续到陈宇光打热水回来。
    陈宇光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出门接水去了。
    “你这还不够冲动？”
    之前大家都没往这方面想，主要是思维还局限在普通人的层面上，同时也是被其他几方势力抛出来的烟雾弹迷惑，觉得最多也就是老王爷采阴补阳而已。
    邪教徒绝对不会考虑什么有碍社会观瞻的问题，既然他们能完成这样一件作品——今天在洋馆地下室里发现的这个明显是失败品，他们肯定会去做第二次实验，甚至第三次，第四次。
    贺老爷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当年有西洋邪神入侵天门，被大总统斩杀，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他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齐兵手里的那柄无常剑。
    那些被绑架的女人都是祭品，是用来孕育古神的母体。
    “但如果说……就连他们也不知道真正的计划，只是棋盘上的棋子，被人推到台前来做掩人耳目的烟雾弹，实际上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呢？”
    王云霄突然开口道：“师父，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瞎猜的啊，就是假如他们手里真有那种压轴底牌的话，他们要是想用出来的话，会在乎我们招不招惹他们的问题吗？或者说我们今天发现的这个现场，会不会就是召唤所谓邪神的其中一个步骤？”
    他回头看王云霄。
    经过王云霄的提醒，秦向东也想到了这其中的关键：“马上重新提审嫌疑人！”
    别考虑这里面的逻辑成不成立，你跟邪教徒讲逻辑有什么用？他们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逻辑去推断他们的行为方式。
    维罗妮卡刚从教会赶回来，还不了解情况，不过一听说是圣杯教会，也非常感兴趣。
    只有王云霄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个童先生为什么要不择手段地绑架李沐沐？是觉得她生辰八字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吗？
    “所以说啊，你啥都不了解，我怎么给你讲呢？”
    人家出生在海外，国际时区都不一样，你能算出个蛋的生辰八字？
    而这些疑问终于在今天得到了答案。
    洋馆的主人已经“自杀”了。
    “血杯教掌握着这种使用女子制作圣杯催生妖魔邪祟的秘法，而我们现在只看到了一个圣杯，谁知道他们已经做了多少个圣杯呢？那些被绑架的女子到现在还不知所踪，而制作圣杯又恰恰需要女性作为材料……”
    “只听说过这些吗？那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当年那个邪神就是血杯教召唤出来的。”
    秦向东点头：“知道一点，我参军比较晚，在军中听前辈们说过。说是当年大总统在天门亲手斩杀一头异域巨兽，尸骸悬浮在空中，降下整整三个月的血雨。自那之后，天门市方圆百里内的土地足足三年颗粒无收。后来，构造厂又以那只巨兽的尸骸作为材料铸造神兵……”
    只有足够优秀的母体，才有资格承担古神降临的精神压力。
    是母体，或者说圣杯！
    既然他不惜亲自动手绑架李沐沐，那就说明他肯定知晓一部分内情，但是却选择了隐瞒不报。
    贺老爷子摇头道：“不是我不跟伱说，而是有些事情……按照现在的说法，叫做知识带有污染性，是这个意思吧？”
    剩下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位童先生。
    他是无所谓的，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而秦向东和高山都是意志坚定的战士，不会轻易动摇。只有陈宇光还是个菜鸟，啥都扛不住。
    贺老爷子盯着秦向东的眼睛问道：“你要是去招惹他们，再让他们弄出一个差不多的东西来，到时候怎么办？让全天门的老百姓跟着你一起扛吗？”
    秦向东摊手道：“您老就跟我说说这里的门道吧，您放心，我不是那种愣头青，不会贸然冲动行事的。”
    只有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才能分析出他们的行为动机。
    “也不能说了解吧，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就是很多年前的那场战争，大总统登陆扶桑，把他们的祖坟都刨出来挫骨扬灰了，这些年也没听说过他们再闹出什么动静。”
    维罗妮卡想了想，提醒道：“你要小心一点，这个教派是出了名的做事无底线，别人最多也就是不择手段，他们则是无所不用其极。”

 第382章 专业的大记忆恢复术

    第382章专业的大记忆恢复术
    特务局过去处理的特殊事务档案只会封存在内部，不会对外公开。
    所以对于类似于血杯教这种已经被彻底消灭的对手，除了特务局内部的少数高层领导者之外，其他人几乎没有什么渠道能获取到相关线索。
    这当然是很有必要的防护措施。
    人类在作死方面的天赋一向优越，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家长三令五申不让摸的电门，自己如果不亲手摸一下试试，感觉整个童年都不完整。
    后世高压电配送设计几十道防呆设计，都防不住有些人自制烧烤。
    在王云霄看来，这样封存机密还有另外一重考虑，就是减少穿越者回到过去修改历史的可能性。
    “你这不是很懂吗？”
    王云霄知道维罗妮卡是在扯蛋，如果真是他知道的那玩意，那么大的东西她一个人可带不过来。
    “我说……”
    王云霄把毛巾蒙在童先生脸上，拎着水壶问维罗妮卡：“什么样的圣器？”
    从牢里提出来的童先生，依旧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过当他看到这一次审讯自己的是王云霄和维罗妮卡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王云霄一拳砸在童先生的腹部，让他把刚刚喝下去的茶水都吐了出来。
    维罗妮卡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王云霄抽完了十鞭子，方才开口说道：“你这样做不合适，让那些心怀慈悲的人看见了，会说你性情暴虐，人品有问题。”
    王云霄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我性子比较急，咱别扯那些没用的，就问你一句话，聊，还是不聊？”
    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把血杯教已经断绝的传承给重新挖出来的呢？
    童先生不老实，这个人很狡猾，也许是抱着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心态，他虽然如实交待了自己绑架李沐沐的罪行，但却隐瞒了更重要的东西。
    “好！”
    “还有三处窝点，全都有献祭仪式？”
    “是我问伱，不是你问我。”
    “对喔！”
    “废话，他现在肺里都是水，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我疏忽了……”
    王云霄敲了敲桌子，正色说道：“圣杯教会的事情，别说你不知道。你要是能聊的话，咱们就好好聊。你要是不想聊的话，咱们也有不聊的办法。”
    “你疏忽了什么？”
    童先生冷哼道：“姓王的，你到底是混哪一边的？”
    维罗妮卡点头道：“你这种刑讯方式太暴力了，很容易把人打死，他落得一身伤，回头说不定还要找律师来起诉你，完全是得不偿失。我建议采用比较温和的手段，比如说找一条毛巾蒙在他脸上……”
    “是这样的。”
    警局里对于血杯教的记录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只能依靠扶桑末代天皇的自传，和贺老爷子这样的老江湖回忆当年旧事，才能对血杯教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我当然懂，就是觉得不太解恨。”
    “那老家伙全撂了。”
    王云霄笑道：“这一个月以来光是南通区这边失踪的年轻女子就有几十人，她们被人做成圣杯就无所谓，我抽他几鞭子就性情暴虐了？”
    “假的。”
    现在他们就遇到了类似的问题。
    “好了，童先生，你也是個体面人，咱们彼此都留几分体面，好好说话。”
    “是里面带刺儿的那种？”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继续讲对口相声。
    秦向东一听大喜过望，拿过审讯笔录翻开来仔细查看，可是越看脸上的表情越严肃。
    “钢铁少女听说过吗？”
    “我看他还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维罗妮卡直接否定：“邪教徒都是顽固死硬分子，他们的嘴很严，不会这么容易就撬开。现在就算他愿意招供，那也是迷惑咱们的假情报。反正秦局给了咱们一个小时的审讯时间，你先打前半场，后半场由我来负责。我应该跟你说过，前进教会的前身是加尔默罗圣衣会对吧？”
    “没错，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放弃过去那些陈旧的苦修理念了，不过前辈们留下来的老家伙们还在，这次我特意带回来几件圣器。”
    “等等！我说！我什么都交代！你们没必要呜呜呜……”
    然而就在他说出圣杯教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脖颈突然之间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冲击，向一旁歪去。
    “你这不是很懂么。”
    童先生舔了舔嘴唇，还想要东拉西扯，就看到王云霄站起身去拿鞭子：“诶你等等！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你可不能刑讯逼供……啊啊！”
    民主式手法看起来确实很有效，如果他再不懂事的话，王云霄就决定给他来一套毛式手法。
    王云霄不太相信。
    你不要看小说主角一穿越到过去就无师自通各种生活技能，真要是随便找个人让他穿越回一百年前，他别说做肥皂了，都很容易被人捡肥皂。
    “然后拿水壶往他脸上一直浇水？”
    一壶水浇下去，童先生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精神恍惚了。
    “真的？”
    “我说！我都说！圣杯教！我知道！”
    童先生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
    一条纤细的血色水蛭从童先生的后脖颈处蹭地一下弹飞了出去。
    “刚才那壶水里没放辣椒面，你等我去厨房一趟……”
    先切一盘耳丝凉拌。
    “对，你跟我说过，还是个苦修教派。”
    眼看着王云霄回身去拿水壶，童先生连忙求饶：“我说！我什么都说！”
    半个小时之后，王云霄拿着审讯笔录回到局长办公室。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想要找律师，你们一直不给我找，这是知法犯法！”
    维罗妮卡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来，掏出钢铁齿轮十字架塞进他嘴里，口中高呼道：“主说消灭世间一切牛鬼蛇神！诸邪辟易！万恶退散！”
    “这只是他知道的三个地方，他不知道的就不好说了。”
    维罗妮卡在旁边补充道：“根据洋人一贯的尿性，举行这种大规模的献祭仪式，至少得有七个或者十三个祭坛。其他的祭坛可能分布在别的城区，而且还有可能会遇见到比较棘手的家伙。”

 第383章 利益才是犯罪的动力

    第383章利益才是犯罪的动力
    童先生之前死撑着不交代，并不是因为他意志有多么坚定，而是他与人签订了守秘契约，一旦他说出了秘密，就会被契约附带的诅咒杀死。
    之前那位富商那是这么死的，
    在解除了这个诅咒之后，他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至少是有关于圣杯教的所有情报都交代得一干二净。
    现在这个圣杯教，与过去那个圣杯教并不是同一个组织。
    过去那個圣杯教在天皇自传中就有过描述，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当年那个教派的意图是研究“上帝之血”并且从圣杯中召唤古神。
    而现在这个圣杯教的目的就非常简单了，他们得到了原来那个教派的一部分传承，可以通过圣杯降临仪式，凝聚出具有返老还童能力的“上帝之血”。
    维罗妮卡根据自己的经验推断，至少有七个，或者十三个秘密窝点。
    数字在西洋神秘学当中具有很重要的象征意义，如果是举行仪式魔法，一般会选定“7”这个数字，如果是崇拜恶魔的话，则会选择“13”。
    拿活人做实验。
    所以不能拖！必须尽快把所有的窝点都挖出来，将这些邪教徒一网打尽。否则一旦拖下去，保护伞一层层地遮挡过来，调查难度就会直线上升。
    只听这个“上帝之血”的神奇功效，就能想象出来它背后会有多少潜在的利益。
    总而言之，就是利用仪式魔法还原耶稣降生的过程，找一个黄花闺女让她未婚先孕，然后再从降生的婴儿身上提取“上帝之血”。
    刚刚发现一个献祭仪式现场，就从童先生嘴里又抠出来三个，那么显而易见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肯定还隐藏着更多的窝点。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
    按照他们的说法，是这份笔记文稿还不够完整，需要集合各方的力量，对其进行完善补全。
    或者也可以说是大数据。
    “我觉得可以试试！”
    根据原初圣杯教会的理论——人类是上帝之子，身体里流淌着上帝的血液，经过无数代繁衍之后，血脉变得杂驳不纯。
    “不能说有什么依据，但那个错金门不是专门研究风水的吗？过去建城都讲究风水，在城内布置这样一个风水大阵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天乐坊很有钱。”
    从童先生口中并没有问出圣杯教成员的所在，这也是很正常的。大家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不可避免地互相提防。他们能公开那份研究笔记就已经很令人惊讶了，应该还不至于蠢到连自己的住址都告诉别人。
    鬼知道这个新圣杯教采用的是哪一种套路。
    当你在厨房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有两万只蟑螂了。
    “这有什么依据吗？”
    秦向东没有过多犹豫，他对神秘学一窍不通，所以选择相信专家，当即拍板：“我去申请支援，明天早上五点全体集合，先从最近的这个点开始查！”
    这个“上帝之血”就厉害了，像是唐僧肉一样，喝一口就能返老还童，长生不老。有病治病，没病还能强身健体，无毒无副作用，十全大补。
    但无论怎样理解，想要修补完善这份笔记文稿的办法只有一种——就是根据笔记上记载的流程进行试验，通过不断的实验剔除错误选项，找到最后唯一的正确答案。
    警方办案，和坏人犯罪其实都存在着一个惯性问题。
    但这也不算是什么问题，只要有线索，就可以追查下去。警方在明面上拥有绝对的主动权，只要没有人故意包庇纵容，这些恶徒很难在天门市内隐形匿迹。
    必须快刀斩乱麻！
    秦向东敏锐地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我打电话给特务局，你们想办法尽快从其他人嘴里掏出更多的窝点！”
    错金门、天乐坊和长生教之所以为其奔走，甚至心甘情愿成为棋盘上的棋子，为现在的圣杯教提供掩护，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个“上帝之血”！
    而这一次新圣杯教的领导者也十分聪明，他并不是光凭一张嘴在那里空手套白狼，而是相当大方地拿出了当年圣杯教提炼上帝之血的笔记文稿，与各方势力分享。
    还有什么大洪水啊，通天塔啊，索多玛啊……就不一一列举了。
    维罗妮卡将问出来的几个窝点的位置在地图上标记出来，然后拿出尺子，左右比较了一会儿，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六芒星的图案：“我觉得可以这样试试，如果再找出一个窝点，就说明我猜的没错。”
    具体的操作流程当然要复杂许多，这是让人能够理解的简化版本。
    王云霄看了一眼她画出来的六芒星，六个外交点加上六个内交点，一共是十二个点位。目前掌握的一加三个窝点分别位于西南部的两个外交点和两个内交点上。
    杀人要怎么杀，杀完之后怎么处理尸体，怎么应对警察的盘问，这些事情对于犯罪新手来说也许是第一次经历，但对于警察来说，早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类似案件了，基本上翻不出什么花来。
    不过考虑到“上帝之血”的神奇疗效，这事还真不太好说。
    维罗妮卡举手问道：“要是特务局那边不给增援的话，需不需要我喊教会的姐妹过来助阵？”
    每一个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上，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都不同。
    所以其他三家的所谓“玄牝之门”、“真龙天子”和“长生道果”的说法其实都没有错，只不过是他们对于那份笔记文稿的不同理解。
    几乎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而且越是行将就木之人，就越难以拒绝。
    不要问上帝的子嗣为什么能繁衍出杂串，人家圣经里面就是这么写的，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算人，其他都不算人，只是类人生物。
    也就是没有任何证据的凭空猜测，但王云霄凭直觉认为她说的或许有点道理。
    比方说埃及人就不算人，自称全知全能的上帝就不把他们当人看。
    “需要！”
    秦向东点头：“现在不是挑挑拣拣的时候，只要是增援我都要！”

 第384章 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

    第384章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
    早上四点钟，李沐沐睁开眼睛，看到陈燕和姜小棠正在偷偷换衣服。
    她跟着坐起身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发现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啊！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陈燕看到她起来，连忙走过来把她推回被窝：“没事没事，我们今天要出去办点事，你继续睡就行了，等晚上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
    【她们有事瞒着你】
    【她们不想带你玩】
    “二楼两人，一楼三人，地下室两人……”
    前进教会对于这次合作行动表现得特别积极，毕竟她们名下工厂的女工也遭到了袭击，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的社会舆论压力，她们早就自己展开独立调查了。
    王云霄心里很清楚，对待这种毫无底线的邪教徒，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动手之前把他们干掉，不给他们搞事的机会。
    油条带好头盔，小声问王云霄：“万一那些人又贼心不死，冲着李沐沐来怎么办？”
    在没有网络的时代，剪电话线就是最有效的信息隔绝方式，至于说他们有没有更隐秘的信息传递方式，比如就像那个守秘契约一样的东西，这个以他们现在的经验还真解决不了。
    李沐沐安静地躺在床上，默默地等待了一会儿，坐起身来走到窗外，就看到一群人在楼下集合，鬼鬼祟祟地朝着楼后溜了过去。
    但是对于拥有这种姓名的女人，在没上酒桌之前王云霄都不会轻易相信她的任何柔弱表现。
    “学校有保安你怕什么。”
    “砰——！”
    这次跟随特务科一起行动的，就包括一支战术小队，以及齐兵、梁到两名特务局高级干员，甚至还带上了无常剑。
    维罗妮卡在地图上标记了一个点，这个点不可能精确到户，只能把周围这一片地区都纳入到嫌疑对象当中，先封锁街道，然后再慢慢调查。
    虽然身为队长，但完全没有维罗妮卡性格那么豪爽干练，给人感觉有些文静，弱气，甚至可说是很好欺负的样子。对于王云霄的命令只会点头答应，没有一点主见，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当上队长的。
    现在有官方人士牵头，她们当然愿意主动配合。
    “别动！”
    今天早上的第一次行动，是为了验证维罗妮卡“六芒星”的猜想，只要确认一个窝点，基本上就可以确定其他的窝点位置。
    一条人影从二楼撞破窗户，仓惶跳下。
    “好，油条你带人去剪电话线！”
    一声枪响，趴在对面房顶上架枪的梁到扣动了扳机，正准备绕过陈宇光逃跑的人影身形骤然一顿，肩膀上炸开一团血花。
    秦向东已经竭尽所能要到了所有的支援，包括特务局下属的一支机动小队，一个营的正规军战士，以及前进教会的三个战术小队。
    心态都很复杂。
    和维罗妮卡不同，这位姐姐的名字听起来虽然不像是汉族，但却是完完全全的东方面孔，不提名字根本看不出来是洋人……废话，本来也不是洋人。
    “大哥，家里不留人吗？”
    陈宇光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人影，下意识地就要扑上去，但在那一瞬间，他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
    齐兵冲着王云霄比了个大拇指，推门就冲了进去，战术小队紧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王云霄抬头看了一眼乌兰图娅手指的方向：“只有地下室？有密道或者暗门之类的吗？”
    “没有发现。”
    齐兵上去就要踹门，被王云霄拉住，掏出铁片小刀在门锁里别了两下，直接撬开门锁。
    这次行动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抢占先机。
    军用卡车在街头疾驰呼啸，因为早上起来街上没有多少人，所以司机油门踩得很深。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不过单纯封锁街道也未必管用，王云霄并没有忘记，在老天门的地下还隐藏着不知道猴年马月建造出来的地下人防工事。
    反过来说如果挖不出来这个窝点的话，那今天恐怕就不会再有什么战果了，只能将一切推倒重来，再继续寻找线索。
    也幸亏没抡到脑袋上，要不然就没有什么抢救的必要了。
    教会的战术小队堪称装备精良，一水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姑娘，大高個儿大长腿就跟运动员似的，身上穿的都是金属锻压出来的重甲，看着至少得有三四十斤的重量。手里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长枪短枪只是标配，还有腰间挂满手雷的，背着气瓶手里拿着喷火器的……
    王云霄转头看向手持无常剑的齐兵：“齐兵同志，伱来负责压制，没问题吧？”
    “趴下！双手抱头！”
    所以说把你们列为重点监控目标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啊！
    王云霄看着装备眼红，兄弟们看着姑娘们健康的身材眼红。
    什么叫姑且算是？
    王云霄跟着他走进地下室，不出意料的，一进去又是血肉模糊，腐烂发臭的画风。
    因此维罗妮卡和秦向东留守警局，跟过来的是这支战术小队的队长乌兰图娅。
    摸到楼门口，乌兰图娅握紧手枪低声报数。
    只能用暴力解决问题。
    “好了！”
    这人一声不吭闷头栽倒。
    这次行动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同时也要注意封锁消息，不能让对方反应过来。
    杠头从旁边赶上来，抡起狼牙棒对着他后背就是一下。
    “砰——！”
    齐兵拎着鲜血淋漓的无常剑从屋里走出来，对王云霄说道：“里面都控制住了，确定是举行献祭仪式的地点没错，还有幸存者……姑且算是幸存者吧。”
    虽然没有留人，可我们不是留了个鬼么。
    到了现场，他掏出笔记准备侦察，乌兰图娅在旁边已经戴上了护目镜，啊不对，应该叫做多元维度潜望镜，教会直属战术小队顶配版。
    “发现目标，12点钟方向那栋二层居民楼，地下室里藏有大量污染物。”
    齐兵爽朗笑道：“当然得我先上，难道指望你们这帮毛头小子？”
    与上次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的血肉圣杯……以及一些“幸存者”。
    那些少女被倒吊在房梁上，掏空了内脏，看起来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尸体，但她们居然还活着，见到有人来居然还有反应。

 第385章 这是正常人该做的事

    第385章这是正常人该做的事
    六月三十日，中午十一点四十九分。
    刚刚清剿完第三处窝点，确认受害者的人数同时也在急速攀升。
    都说一回生，两回熟，到第三处窝点的时候，王云霄发现自己居然都已经掌握了这帮人的套路。
    一份笔记，三家共享，研究方向各有区别。
    最初发现的那个窝点属于天乐坊，从他们的献祭仪式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心想要提炼出上帝之血，毕竟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种堪比唐僧肉一样神奇的药物，具有多么珍贵的价值。
    没有别的坏心思，就是想捞钱。
    似乎是看出了王云霄脸上的犹疑，同时也注意到现场进进出出的不只有警员，还有正规军和教会的战术小队，韩斌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收起笑容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需要帮忙吗？”
    内脏都掏空了，全凭血肉秘术支撑着最后一口气，别说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再过一百年都救不了。
    他看到韩斌，不再说了。
    众所周知，在天门市有两大妇女权益保护组织，一个叫做红灯会，一个叫做前进教会。
    人家制作圣杯是为了提炼上帝之血，结果长生教的这帮人居然在拿圣杯炼丹！
    目前地图上标记的十二个窝点——准确来说剩下来八个，基本上都已经被清剿完毕，行动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至于说这些家伙伪装成花季少女到底想要干什么，这個就很不好讲了——总之投入成本这么大，应该不单单只是为了溜进女澡堂子偷窥这么简单。
    这人太热情，以至于王云霄都有些搞不清楚他的真实心思，谁知道他是自己人还是……在没搞清楚圣杯教背后的保护伞之前，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
    所以现在大家也不是很有胃口。
    这一上午四处奔波，王云霄都没注意到，已经跑到人家的辖区里来了。
    根据现场临时审讯得出来的结果，这些“人俑”就像是人皮面具一样，可以作为容器，用来伪装身份混淆视听。
    韩斌脸色很难看，不过并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他们似乎就是对于改变身份这种事抱有一种特别偏执。
    长生教所属的窝点大多都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地下密室内半死不活的血肉圣杯，不过在地下室里还清理出大量的药材，包括人参、何首乌、朱砂、雄黄……
    直到中午为止，行动一切顺利，对方不知道是没有收到消息，还是真的毫无还手之力，除了极个别负隅顽抗的死硬分子之外，并没有遇到特别顽强的抵抗。
    考虑到错金门那群人一直以来的尿性，研究出这么邪门的东西似乎也不算特别离谱。
    其实这个时候应该回警局食堂去蹭饭的，但考虑到卡车刚拉走一车尸体……那个车王云霄也不太想坐了。
    按理说他一个大学生，买菜打饭这种小事应该不用自己这个初中生多嘱咐吧？
    王云霄叫住他：“韩队长，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你是八卦门出身的？”
    韩斌走过来抱拳笑道：“王科长，别来无恙啊，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个情况？怎么来我们这边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呢？还让你们的人跑到菜市场里去买菜，要不是我出来吃西瓜，险些就错过了。怎么着，中午这是不打算回去了吧？你上我这儿来，我不能让你们吃菜叶子是吧，等我给伱安排……”
    王云霄还没说话，油条拿着地图走过来：“局长电话，最开始送回去那批人已经撂了，还有一个……”
    王云霄找到一个水龙头，灌了两口自来水，摘下头盔抹了一把汗，对油条小声吩咐道：“你问问大家饿不饿，买点馒头咸菜什么的垫垫肚子。”
    油条撇嘴道：“大哥，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早上出来的时候不吃饭其实就是个很正确的决定，不光是清剿窝点，你还得把里面的尸体抬出来验明正身统一回收，再把圣杯拆掉，清理里面的污染……
    王云霄：“别……”
    至于长生教，又是另外一种画风。
    王云霄其实想告诉他们，没必要这么麻烦，你们再等个几十年，去泰国做一个手术也花不了多少钱。
    陈宇光倒是没什么大事，这小子的优点就是恢复速度快，别人都还没胃口的时候，他都已经开始饿了，笑嘻嘻道：“科长，人是铁饭是钢，不能不吃饭啊，要不我去买点蔬菜水果什么的？”
    现场还搜出了用玉匣盛装的丹药，色泽红润，看起来就像是大山楂丸一样，也不知道有什么功效，反正王云霄绝对没有半点尝试的冲动。
    根据特务局的通报显示，长生教应该已经被彻底剿灭了，但特务局大佬们做的活还是不够细，这些隐秘的窝点还是没有拔除干净。
    韩斌转过头来挑眉道：“对，我是八卦门这一代的大师兄。”
    乌兰图娅的脸色很不好看，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这方面的问题。
    结果王云霄就看到他一手抱着一个西瓜回来了。
    “我就说今天街面上怎么一上午都不消停，都说警局的大车到处跑，一车一车的拉死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仗了呢。”
    王云霄想了想，递给他五块钱，让他去买菜。
    而今天早上的第一单，那个窝点属于错金门，又是另外一种画风。除了可能是遵照某种约定制作出来的圣杯之外，他们又另外制作了一些“人俑”。
    红灯会已经下线很长时间了。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是吧？
    至于那些被制作成“人俑”的少女，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活着，但其实早就已经被折磨疯了，没有秘术的加持，只有脱离献祭仪式现场，很快就会陷入到无可挽回的衰竭状态。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不少人，打头的那个王云霄认识，正是特务局临时编组108小队的队长韩斌，身后那些人应该都是他的队员，一个个体型彪悍健壮得跟狗熊似的。
    “我听说八卦门满门忠烈？”
    “狗屁的满门忠烈！”韩斌没好气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抵御外辱奋勇杀敌不就是正常人该做的事儿吗？我最不爱听别人说什么满门忠烈，搞得好像我们跟那些官二代一样，需要祖辈萌阴似的！”

 第386章 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第386章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维罗妮卡猜测的没错，洋人搞献祭仪式特别钟情于七或者十三这个数字。
    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不同的派系有不同的口味，有和宗教相关的更喜欢“三”，黄石王座的骑士们更钟情于“八”……
    喜欢画六芒星的属于其中最不当人的那一批，只不过他们平时把自己包装得人畜无害。
    在六芒星的中心，也就是对角线交汇点上，还隐藏着最重要的一个窝点，目前已经得到了口供作为证据。秦向东当即下令分散在外围的各大队向中心点靠拢，十二点半完成集结，封锁周边街区，疏散居民群众，挨家挨户进行深度排查。
    根据犯罪嫌疑人口供中的情报显示，这最后一个窝点就是最重要的献祭仪式节点，圣杯教内部的高手几乎全都驻扎在这里，至少包括一名圣杯主教和一支慈悲救世军武装，并且配有充足的枪支弹药。
    这是一块非常难啃的骨头。
    具体是什么无所谓，管你是纪念碑也好，佛寺道观也罢，或者实在不行找人投资建个摩天轮什么的，反正得有这么个东西插在这里。
    “不不不！等我！你说个地址，我现在就过去！”
    这年月没有手机，他用的就是街对面粮油店的公用电话，王云霄走过去拿起话筒，对面传来颜予安疲惫的声音：“王队长，我听说你们那边在查圣杯教的案子？”
    颜予安来得非常快，等王云霄赶到地方的时候，他们的车也到了，从车上下来的队员清一色穿着着锦衣暗卫的制服，只不过比王云霄他们身上那套看起来更加光鲜亮丽。
    但另一方面因为天门市的特殊地理环境，九河下梢，直面大海，这份气运来得快，流失的也快，需要在市中心，也就是天门渡口这个位置建造一座地标，以此来镇压天门气运。
    王云霄这边天天忙到脚打后脑勺，弄得一身血丝呼啦中午都没胃口吃饭。他们一个个整天精力无处发泄，大夏天的几十条猛男壮汉跑到人家西瓜摊前啃西瓜……
    比如说韩斌他们这支108小队，就是韩斌自己拉了一些武术协会里面志同道合的师兄弟，组成巡逻队专门打击流窜到他们这一片的妖魔邪祟。
    王云霄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大哥是闲得难受。
    当初临时编组的那些小队里面，也不都是像王云霄他们这样忙的。
    “其实你们不应该找特务局的，特务局一直人手紧缺你又不是不知道。下回再有这样的事儿，你直接给我打电话！还有老颜那边，你要还是觉得人手不足的话，我把他们也叫过来。”
    颜予安当时就来了精神：“留活口！尤其是核心高层，千万给我留活口！你不知道这帮孙子恶心我们多少回了，我一直想找他们找不到。”
    拿到户籍资料的王云霄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顿时皱起眉头。
    一看就是新衣服，不是捡仓库的积存剩货，添加了不少意义不明的小配饰，看起来充满民主范儿。
    这个地方很有说法，据说是前朝开国皇帝在此渡河，征讨南蛮，进而平定天下，所以本地才取名为天门。
    政府那边还没有什么动作，圣杯教会就看中了这个地方。
    并不是每一位局长都叫秦向东，敢把天捅出窟窿。
    “留活口？你说得轻巧，这帮人都是邪教徒，脑子不清醒的。”
    其中绝大多数都不算官方编制，纯属兴趣使然。
    听王云霄讲完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之后，韩斌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而且还拉上了自己的全队人马。
    他们不是警察，所以没有那么多的情报来源，甚至对于这一個多月以来政府展开的专项打击行动也一无所知，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江湖上的一些风声。
    西城区这边的警局似乎并没有要收编他们的想法，或者也可能是庙小养不起大佛。
    刚才王云霄表现出来的怀疑让他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因此一再表示，待会儿要把最艰巨的任务留给他来处理。
    前两年新政府成立之后，有位风水先生——不知道是不是错金门的弟子，向政府建议，说天门是大总统的龙兴之地，承载天子气运，未来百年必然兴旺发达。
    王云霄赶到现场的时候，维罗妮卡已经带着她手下的战术小队锁定了最后一个窝点的确切位置。
    那是修建在河边的一栋西洋巴洛克风格公寓建筑，占地面积上千平米，外面的花园草坪都做过精心的修饰，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藏污纳垢之地。
    韩斌转身就打电话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叫王云霄：“老颜找你，要跟你通话。”
    众所周知，这年月好地段就像是好男人一样，手快有手慢无，你不下手别人就下手了。
    政府方面其实也有这个意向，但无奈资金紧张，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工作，所以这个项目就一直搁置起来，直到现在都没什么下文。
    韩斌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
    在靠着河岸的一侧，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码头，停靠着两艘小船。
    “领事馆？”
    和韩斌这种闲人不一样，颜予安的103小队直属于天门海关，那也不是什么清闲岗位。上次见面的时候，王云霄就觉得他一副快要过劳死的样子。
    “对，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了，正准备拔最后一根钉子。”
    王云霄把情况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颜队长，伱们那边要是忙的话就不用管了，老韩刚刚答应帮忙，我们还有教会协助……”
    所以说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眼看着就剩下最后一个窝点了，对方可能还有军火储备，风险很高，王云霄并没有直接拒绝：“要不打个电话问问？他们真不一定有空。”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必须得帮帮场子了。”
    最后一个窝点位于天门渡口，也是老天门的市中心河畔。
    “等我！我带家伙过去！”
    这里原本是大不列颠的驻华领事馆，鹰国人走了之后，被河南人……不好意思打错了，被尼德兰人买下来继续作为领事馆使用。
    名为领事馆，实际上基本没有什么外交事务，纯粹就是个空壳子。

 第387章 我们需要争取点时间

    第387章我们需要争取点时间
    这条世界线上的欧陆列强，经过时空潮汐的冲刷之后，基本上就只剩下不列颠、法兰克与北方罗刹三大帝国屹立不倒。
    这是王云霄在历史课本上掌握的知识点。
    不列颠人从几十年前就开始闭关锁国，召回了派驻各国的外交使节，连殖民地都不要了，到最后甚至断绝一切内外联系。到现在是生是死，具体怎么个情况没人知道。
    法兰克帝国则是在过去的千年历史当中经历了崩溃，然后复辟，继续崩溃的反复轮回，到现在已经是法兰克第三帝国。
    在百年前那位伟大皇帝的领导下恢复了上古法兰克帝国的疆域版图，几乎完成了欧洲统一。
    但在那位皇帝死后又分裂——对不起，人家叫做分封出去不少国家，似乎又开始重复历史轮回。
    两年前那场大战，就是前朝与法兰克帝国为了争夺南亚地区的主导权而爆发的，双方五支舰队互相纠缠，战火从马六甲海峡一直蔓延到海参崴，延绵万里。
    “我就猜到是这些人！”
    王云霄想了想，提建议道：“要不咱们玩一个打草惊蛇，说不定能多拖延一段时间。”
    “不怕，我们头儿说了，他负责顶锅。”
    而秦向东背后是墨玉麒麟军，天子亲军，整个天门市……不，应该说整個东半球说话最硬气，最不怕事的一群丘八大爷。
    此战结束之后，前朝皇帝退位，明国新政府成立。髪国人退出南亚，双方签署互不侵犯和平条约。
    维罗妮卡在旁边笑问道：“尼德兰人说尼德兰语，你怎么跟他们交涉？”
    “要是他们当着你的面用母语说悄悄话呢？”
    颜予安耸肩道：“根据海关掌握的情报，应该是一块时空碎片，被时空潮汐从未来冲刷到这里，与天门市产生重叠了。目前暂时还不清楚是否有人为操纵的因素，但我倾向于有。因为那些走私犯子比我们更熟悉地底的情况，他们甚至能搞到一部分地图。”
    秦向东不是不想给他们时间，问题在于现在已经开始封锁街区了。街面上没有行人，领事馆里的人就算是傻子也会意识到不对劲。
    海关专门负责查验国内外流通货物，主要职能是收取关税，搜查违禁品，拦截走私货物都是附带职能，并没有查案的权力。
    “你们真要动领事馆？”
    “大小姐？背锅？”
    王云霄只担心危不危险，并不担心有没有压力，有压力也是秦向东顶着。
    “地下防空洞是吧？这个我熟。”
    “他们既然表面上是外交官，凭什么在咱们的地盘不说中文？”
    “最多只能给他们半个小时。”
    “你想怎么做？”
    王云霄蛮不在乎，他就是准备去打拉扯的，为队友偷偷发育争取时间。
    发泄过后迅速冷静下来的颜予安赶紧问王云霄：“不怕引发外交争端，上面推你出去顶锅吗？”
    颜予安从兜里掏出一张城市地图递给乌兰图娅：“是东西走向，还是南北走向的，你给我画出来。这种防空洞每隔一百米就会设计通风口，虽然也被掩埋在地下，但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挖出来。”
    “能找到其他出入口吗？”
    十二点三十分整，周边街区封锁完毕，身穿便衣的警员开始疏散周边民众。
    “我去！”
    “直接登门拜访，对他们进行调查，他们第一时间肯定会用外交辞令跟咱们扯皮，同时会被吸引注意力。”
    王云霄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不过这种时候只要愿意背锅的都是好人，多多益善。
    这种放屁油裤裆的肥差，想也知道绝对不能让秦向东那种头铁不要命的领导当家做主，所以颜予安他们作为海关下属的应急小组，顾名思义只负责应急，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所以难免会憋气。
    王云霄赶紧去找秦向东汇报情况。
    他们在这里设立外交领事馆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领事馆就是一个壳子，实际上做的是远洋贸易，有了这层壳子，利用外交豁免权可以节省许多不必要的繁琐程序。
    “说就说呗，我又不是真跟他们玩什么外交辞令，一会儿动起手来谁还在乎那些鬼佬扯什么。”
    “没事，咱们先动手，搞定之后让大小姐过来背锅。”
    王云霄看他这么熟悉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些防空洞有什么说法吗？”
    颜予安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太稳妥：“我去打个电话，再叫个人过来。”
    现在，“不必要的繁琐程序”看着远处的领事馆，恨得牙根痒痒。
    “发现地下人防工事！位于地下十米深处。”
    王云霄看了一眼时间：“来不及了，马上就要动手了。”
    维罗妮卡挑眉说道：“我可以伪装成非法移民，你带我去领事馆印证身份，这样听起来不是更合理吗？”
    颜予安咬牙切齿道：“每次缉私名单上都有尼德兰的商人，我们前脚抓，他们后脚就去保释。特么的有钱就了不起是吧？”
    现在这个尼德兰公国……没有什么历史可言，最多也就追溯到百年前，据说是当年那位伟大皇帝麾下的某位将军的封国。
    “我在找……”
    从乌兰图娅手上拿过地图看了一眼，他便点头道：“东西走向，这是跨河了。你们动作慢一点，给我争取点时间，只要找到两边的通风口挖下去，就能把他们堵死在这里。”
    “谁去？”
    “你也打电话摇人？”
    “我的意思是说我陪伱一起去。”
    没过几分钟，负责侦察的乌兰图娅就传来了坏消息。
    王云霄忍不住皱眉，地下十米深处，再加上混凝土建筑，以现在的人力基本上不可能挖进去。怎么就这么巧，这个领事馆恰好就建造在人防工事上面呢？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想，如果能掌握这种不为人知的地下通道，还真的很适合做走私生意。
    嗯……王云霄不得不承认，她的这个提议确实很有迷惑性。
    自己总不能进去直接开口说，我怀疑你们窝藏邪教徒，暗中举行邪恶献祭仪式。那不是打草惊蛇，是武松打虎。

 第388章 专业人士的变装技巧

    第388章专业人士的变装技巧
    十分钟后，维罗妮卡化好妆出来，几乎在一瞬间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王云霄过去对于维罗妮卡的印象，就是性格爽朗的大姐头，能白天一起打篮球，晚上一起喝啤酒吃烧烤，虽然貌美如花但是让人完全色不起来，虽然善解人意但更像是邻家哥哥而不是姐姐。
    异性缘不怎么样，但同性缘超级棒。
    据她自己所说，教会里有不少姐妹私下里都给她写过情书，甚至每天晚上都有人找各种借口过来蹭被窝。她实在不堪其扰，好不容易捞到这个长期出外勤的机会，马上就主动申请调动过来了。
    考虑到乌兰图娅提到维罗妮卡两眼闪闪发光的样子，王云霄觉得她说的应该是实话。
    真让人羡慕……不是，让人忍不住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无所谓，凭我这本事，上哪儿还不能混口饭吃。”
    “我的上帝老北鼻啊，让我看看介似谁来了！”
    警卫看王云霄这么理直气壮，赶紧走进去向上级汇报，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名西装革履的白人男子，对王云霄说道：“不好意思，这位警官，我们并没有接到贵方的电话……”
    手里再拎上一个看似华丽实际上不是什么牌子的包包，这副扮相硬生生地给人制造出了一种五块钱就能拉进宾馆打一炮的标准站街女印象。
    “这是我们的公主殿下，玛丽安·海伦·威廉明娜！”
    走到领事馆门口，王云霄小声问道：“带枪了吗？一会儿万一聊爆了，咱们说不定还得杀出来。”
    白人男子犹豫了一下，侧身将王云霄让进门：“那请您先进来坐吧，不知道您这次过来是有什么公务？”
    维罗妮卡换上了一身花哨艳俗的浅粉色蕾丝百褶洋裙，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嘴唇上涂着一看就很廉价的大玫瑰色口红，还画上了很深的眼影。
    他低头往前走，完全没有注意到王云霄和维罗妮卡已经将领事馆内部的建筑布局仔细观察了一遍。
    现如今列强竟是我自己！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邀请王云霄和维罗妮卡来到会客室，让他们在这里稍等片刻，自己去请领事过来。
    要不然自己证件上“特务科”三個字，很容易引起里面人的警觉。
    维罗妮卡满脸风尘之色，同样压低声音道：“一会儿你动手的时候要注意分寸，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领事馆，里面的人都披着一层外交使节的保护衣。秦局虽然可以顶锅，但你作为一线的执行者，以后人事档案里面说不定会留下不好的记录，以后再想升职什么的可就麻烦了。”
    “爵士是吧？那请容我多问一嘴，尼德兰公国真的有王室吗？”
    王云霄把刚刚做好的假证拿了出来，实际上他就是跟高山换了衣服和证件，把照片撕下来重贴了一下。
    穿越之前没有机会，家里人都是要脸的，做不出这种事情。
    “你这……”
    他二话不说上来拉起维罗妮卡的手就亲了一口：“亲爱的公主殿下，我可算是把您给找着了！”
    男人愣了一下，看向一脸风尘之色的维罗妮卡，下意识地开口用尼德兰语问候了一句。
    “先等一下，您怎么称呼？”
    “那可能是我们领导有别的事耽搁了，你不能让我们就在大门口站着吧？”
    维罗妮卡动作熟练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叼在嘴里，把自己的人设快速说了一遍。
    王云霄满口老槽憋在嘴里吐不出来，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不是，你这什么戏精上身……
    听王云霄这样说，林登曼爵士顿时不高兴了：“当然是王室成员，我们的大公爵就是现任法兰克帝国皇帝的亲舅舅，怎么能说不是王室成员呢？”
    王云霄：？
    维罗妮卡：？
    等会儿，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王云霄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拦住老男人：“等一下，这位先生，你确定这个女人真的是尼德兰的王室成员吗？”
    男人的脸色顿时就像是吃了顿大便一样难看。
    “也不是什么大事……”
    维罗妮卡翻了个白眼：“苏卡……”
    砸伱家领事馆怎么了？信不信我拿包洗衣粉扔你们脸上？
    “带着呢，不用担心我。”
    王云霄好奇地问道：“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毕竟你们叫公国……对吧？”
    王云霄心说老子早就想特么这样干一回了。
    你要不提拿酒瓶给人开瓢，我都不敢确认你是维罗妮卡本人……
    王云霄指了指身后的维罗妮卡：“这个女人自称是尼德兰王室成员，我们过来找你们确认一下。”
    我现在简直嗨到不行！
    两人往里面走，门口的警卫赶紧伸手：“你好，这里是尼德兰驻华领事馆，请你们说明来意。”
    “我十分确定！我小时候还抱过她呢！”老男人哈哈大笑着伸出手：“感谢你，警官先生，我都不知道小玛丽安一个人跑到远东来了，她父母在国内都已经急疯了，请把她交给我吧！”
    两个人刚坐下来没一会儿，门外又走进来一位打扮得花里胡哨，胡子修得十分整齐，头上油滑到能让苍蝇劈叉的中年老男人，一开口就是倍儿地道的老天门土腔。
    “我们领导已经打过电话了，你去问一下。”
    “我现在是一名自称为尼德兰公主但拿不出任何身份证明，也不会说尼德兰语的西洋女子，昨天晚上勾搭上了一名本地富商，但最后没有谈妥价钱，拿酒瓶给他脑袋开了瓢。富商家人报警，你作为警方没有处理这种问题的经验，鉴别不了我的身份，所以来领事馆寻求帮助。”
    他还有一本特务局齐兵的假证一直带在身上。
    “我是尼德兰驻华领事基恩·冯·林登曼爵士。”
    “喔，是这样……不好意思，我确实不太懂，但这个女人。”
    而现在出现在王云霄面前的完全是另外一个女人。
    “行吧，你都已经说到这份上，我也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你好，我是警察，想找你们这里的人员核实一下这个女人的身份。”
    “你有预约吗？”
    “呃……”
    王云霄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这个话了。

 第389章 现在是比拼演技环节

    第389章现在是比拼演技环节
    这就像说相声的玩伦理哏一样，你喊一声儿啊，捧哏的答应一声，大家伙儿笑场。
    你再喊一声儿啊，捧哏的又答应一声，大家再笑。
    你继续喊儿，捧哏的继续答应，这就不好笑了。
    人家这么积极主动地配合，都让王云霄产生出了一种我特么不会是真把正主给带过来的错觉。
    维罗妮卡倒是一直演技在线，首先在看到林登曼爵士进门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惊慌与心虚，以及虚张声势。然后在听到林登曼爵士亲口承认自己身份之后，又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与错愕，然后转过头来就露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得意洋洋地盯着王云霄。
    姐姐你是中影还是北影毕业的？
    王云霄咳嗽一声，整理好心态正色说道：“既然您能确定是贵国的公主殿下，那就再好不过了，那么公主殿下造成的损失也应当由贵国进行赔付对吧？”
    “什么损失？”
    王云霄二话不说把茶杯扔出窗口，转身掏出手枪冲出门。
    继续拖。
    林登曼爵士从胸口掏出一副单片眼镜夹在鼻梁上，略显兴奋地低声说道：“公主殿下……哈，这些跑到远东来钓凯子的娘们，仗着明国人对欧洲贵族谱系不了解，稍有几分姿色就敢冒充公主，贵妇。过去一年里我能遇到至少五十来个。”
    “但是这边不能再等了，咱们已经拖延得太久，再拖下去说不定会产生什么变数。赶紧让那女人洗完澡，把她送下去交给主教大人……天赋这么优秀的女孩，可惜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糟蹋过了，真特么该死，我们怎么早没遇见呢？”
    胡搅蛮缠了一通之后，王云霄回到会客室，心平气和地继续喝茶。
    十分钟后，他看到油条走过窗前。
    仆人去而复返，神色略显慌张：“请您稍安勿躁，警官先生，林登曼爵士正在会见其他客人，至于那位……呃，公主殿下洗澡的时候在浴盆里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贵国的公主殿下昨天晚上醉酒伤人，用啤酒瓶砸了本地一名富商的脑袋，送到医院缝了十六针，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另外她还失手摔碎了一对上等的和田白玉手镯，估价在三千元左右。现在受害者的家属正堵在警局。您看是跟我回去安抚一下对方，还是现在直接赔付这笔钱？”
    王云霄皱眉道：“她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难道她想赖账？让我去叫她，我能让她立刻清醒过来！”
    “西西五姐为叽叽？”
    “好吧，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警官先生，你看要不这样——我先带她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至于赔偿的问题，这个我觉得可以再谈谈。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
    “请您等一下！您不能在这里乱走……”
    王云霄直接把之前商量好的说辞增添了十倍的问题严重性。
    “她是什么货色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但这样的身份不是更好吗？就算失踪了，明国警方也不会在意，而我们只需要付出一点点金钱的代价。三千块肯定是不行的，我觉得二十块钱就能打发那個小警察，让他回去随便找个借口糊弄受害者的家属。”
    秘书走过来小声问道：“爵士，那娘们儿明显就是个斯拉夫裔的站街女，你为什么要承认她……”
    “你不能让我一直在这儿喝茶，我要上厕所！”
    既然你不按套路出牌，那我也不做什么正人君子了。
    河面上也开过来一艘商船，慢悠悠地往前走，应该是准备封锁河道。
    林登曼爵士：？
    搞定，已经挖通，正在找另外一边的通风口。
    “好的，大人。”
    王云霄端着茶杯走到窗前，装作不经意地推开窗户朝外面瞭望风景。
    大街上确实是有点过于安静了，不过考虑到现在的时间，很多人吃完饭都在家里眯觉，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可疑。除非是真的做贼心虚，一直紧绷着神经，否则应该暂时发现不了什么问题。
    “其实……玛丽安她……也许是我认错人了？我眼镜哪儿去了……”
    “好吧，没问题，那我在这儿等您回复？”
    回到自己办公室，林登曼爵士掏出手帕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是哪儿的方言？我的意思是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就看维罗妮卡那边如何表演了。
    街角的阴影处，几支小队已经到位。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天赋，从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了，伱知道我透过镜片看到的是什么吗？那是近乎于完美的红宝石色。”
    干得好啊维罗妮卡！
    三千元钱再加上后续的医疗费，这个数字让他出现了明显的动摇。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枪声。
    还需要时间，多拖一些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王云霄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汹涌猛烈的震动。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喝完了一杯茶水，走到门口推开门，朝着门口的仆人说道：“请帮我通报一下公使先生，局里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希望他能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意思是颜予安已经找到地方了，正在开挖。
    “没事，您就当在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来给警官先生泡上好茶！”
    王云霄：“您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刚刚您当着我的面认下来的。”
    “先晾他一会儿。”
    他看到油条带着几个兄弟伪装成扛包的工人，从窗口路过，隐晦地比了个手势。
    之前教会的修女也观察过了，领事馆并没有设置“巫师之眼”一类的监控法术，那玩意摆在明面上，几乎就相当于在脸上写着我有问题。不用等到现在，特务局早就登门拜访了。
    刚走没两步就看到全身浴血的维罗妮卡从旁边冲出来，大喊着：“RUN！”
    下一刻，无数血肉从她背后破壁而出，无差别地向走廊里所有的人发动了袭击。刚刚给王云霄沏茶的女仆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被粗壮的血肉根须当场贯穿。

 第390章 一颗手雷引发的血案

    第390章一颗手雷引发的血案
    一株巨大的血肉之树从领事馆地下破土而出，胡乱生长的血肉根须顷刻之间就塞满了整个领事馆上下所有的建筑空间，然后再突破窗户向外延伸开去，在阳光下散发出滚滚黑烟。
    “你都干了啥呀？”
    王云霄和维罗妮卡互相搀扶着夺窗而出，他们随身携带的手枪对这种庞然巨物根本无法造成任何有效伤害，甚至还不如阳光直射的效果更好。
    “他们想把我直接献祭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不过往里面扔了一颗手雷而已。”
    维罗妮卡满脸委屈，她也在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可没想到对方已经急不可待，或者说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趁她不注意就给她下药，然后立刻把她送到地下密室进行献祭。
    人家去菜市场买鱼回来还要杀一下，放点葱姜料酒去去腥什么的，好家伙你们可真是一点都不挑拣啊！
    随着自己身上的侵蚀污染一点点被清除，小葫芦笔下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污秽的血浆从她的铅笔头下一点点流淌出来，顺着她的手掌流进她的袖口里面，一瞬间就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滋生出一片鲜红的水泡。
    王云霄赶紧按住她的手：“不要再写了，我没事！”
    他突然想起来情报上好像是说过，这个窝点里驻扎着一位主教级别的强者，与一支慈悲救世军部队。
    王云霄双脚离地，在半空中大吼一声，身体表面微微泛起一层金光。
    其实这個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把她们给拉回来，但毕竟不是同一个系统，事先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没能提前沟通，贸然对她们使用棋诏的能力，说不定会让她们产生应激反应，出现误伤。
    “初生的婴儿身上沾满污秽无比娇嫩美味可口……”
    也幸亏秦向东有先见之明，提前疏散了周边的普通居民，要不然现在就会出现巨大的伤亡。
    脑子里仿佛是被粗暴地灌入了几口油腻腻的肥肉，王云霄用力晃了晃脑袋，这才看清眼前奋笔疾书的小葫芦。
    “变阵！”
    他这里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同样披挂整齐的维罗妮卡端起霰弹枪扣动了扳机，战术小队里面手持喷火器的修女在队友的掩护下来到正门口，一条火龙从她手中跳跃出来，朝着血肉巨树狠狠地撕咬过去。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也开始回响起莫名其妙的喃喃低语。
    王云霄当机立断下令。
    眼前画面一转，王云霄就落在了那些冲锋出来的重骑兵身边，他二话不说抽出燕翎刀照着马腿就砍了过去。
    等王云霄戴好头盔面罩，转过头去就看到冲上去的战士像被割下来的麦子一样成批成批地倒下。耳边的枪声络绎不绝，但收效甚微。
    这时候他看到一支教会修女战术小队成功靠近到了领事馆旁边。
    王云霄一路狂奔跑回到兄弟们身边，接过麻团油饼递过来的装备就往身上套，突然感觉手背上一阵瘙痒难耐，低头看去，就看到自己手背上已经长出了一片红肿的脓疮。
    教会战术小队的火力配置远远超出正规军的标准，并且具有强大的破魔杀伤效果，一瞬间就清空了正面蔓延出来的所有血肉根须，喷火器喷射出来的燃烧液体附着在巨树表面，让整栋领事馆都熊熊燃烧起来。
    一匹血红色的骏马穿过黑烟，承载着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朝着战术小队发动了冲锋！
    从哪儿来的骑兵？
    王云霄已经顾不得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他注意到那些重骑兵和他们的坐骑似乎并不在乎战术小队的火力压制，为首的那匹骏马纵使被燃烧着火焰的破魔霰弹一枪爆头，脚下的奔跑的速度依旧丝毫不减。
    “鲜活的血肉使我胃肠蠕动迫不及待想要品尝……”
    她们的队长已经意识到问题，下令撤退，但刚才她们为了保证输出火力，靠的太近了，现在就算想后退也没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
    “开火！”
    王云霄：？？？
    王云霄手下的兄弟们状态稍好一点，其余那些负责封锁街区组成包围网的普通警员瞬间躺倒一大片。
    “燕儿！把我们送过去！”
    救人固然重要，但王云霄也没忘记保护好自家的伶官棋诏，只点了几个平时跟自己一起冲锋陷阵的兄弟。
    但下一刻，在那喷吐着滚滚浓烟的领事馆大门之中，就响起了奔腾的铁蹄声。
    以他们现在的冲锋速度，如果不能将他们阻拦下来的话，只需要几秒钟就可以跨越花园草坪，冲进战术小队的阵型之中，将那些姑娘践踏在马蹄之下。
    你特么也是从纳美克星来的吗？
    然后他就被后面跟上来的骑兵给撞飞了出去。
    一条马腿飞上半空，然而奔跑中的血色骏马依旧没有受到影响，王云霄眼睁睁地看着它屁股一扭，又从下肢的断裂处生长出一条好腿。
    “麻团油饼，馃子二羊跟我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市里进行的专项打击行动力度太大，长生教被特务局剿灭，天乐坊被秦向东顶着压力查抄，让他们这些幕后煮屎者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身体一沉，稳稳落地。
    “融化白糖加入大块生猪五花与酱油一同炖煮……”
    血肉巨树拔地而起，硬顶着正晌午时分的阳光肆意生长，强大的回音侵蚀扩散开来。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大快朵颐吧我的朋友享用美食是人类的本能……”
    维罗妮卡一颗手雷扔进去，直接把粪坑炸了个天女散花。
    “快看那杯中之物是如此鲜美仿佛在等待沉醉……”
    处理这种级别的污染对于她这种刚刚入门的伶官来说还是有些太勉强了。
    也幸亏这些骑兵的冲锋距离没有拉开，要是给他们一百米的距离进行蓄势，王云霄早就飞了。
    被传送过来的兄弟们迅速聚集到一起，麻团油饼举起藤甲盾挡在前方。后面的骑兵撞上来，只听一声闷响，马脖子都拧出了九十度角。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较量！

 第391章 双方都没有充分准备

    第391章双方都没有充分准备
    与此同时在领事馆地下隧道内。
    “是你把条子领进门的！”
    圣杯主教施密特抹了一把脸上的烟灰，恶狠狠地质问林登曼。
    “抱歉，大人，我只是看她的天赋太优秀了。”
    “天赋那么优秀的女人，随便泡上一个男人下半辈子都能衣食无忧，怎么可能沦落到去做皮肉生意，难道你的脑血管都被牛油堵塞住了，完全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吗？”
    “是我的错……”
    地下通道这边，两名救世军骑士一马当先冲进去没多久就退了回来。
    然后她端起刺刀一跃而起，朝着不断涌出的救世军骑士发动了毅然决然的反冲锋。雷光伴随着她的脚步，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焦黑的痕迹，所过之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他们的政府管得太宽了！”
    她话音未落，刚才那个疑似变身超级卡卡罗特的小队长就发出惨叫。
    一双仿佛从未干过粗活的白皙秀手撕开树皮，出现在窗台上。
    我今天是不是来错片场了？
    导演，这画风有问题吧！
    他回头问维罗妮卡：“你也会变身？”
    王云霄都看呆了。
    “我们哪有时间！我都能听到地面上子弹的呼啸了，他们到底调动了多少军队？特么的一定是有内鬼！有人走漏了风声！”
    …………
    主教大人握紧手中权杖，咬牙切齿道：“本来不想走到这一步，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林登曼爵士心想你特么的在查验环节不也没看出问题么，就连人家带着手枪和手雷进来都没发现，还有脸说我不仔细？要不是你天天逼着我取出给你找材料，我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什么比克大魔王对战超级卡卡罗特？
    “会，但需要喊口号，太羞耻了。”
    暗门刚刚打开，小船退出去没走多远，外面的河面上就响起了新的枪声。
    “那就没办法了……”
    “这边也有埋伏！通道里全都是烟，他们想把我们熏死！”
    一声高呼响彻云霄，晴空霹雳从天而降。
    维罗妮卡面不改色地回答。
    那些骑士和他们身上的盔甲、武器，包括坐骑，实际上全都是由一块块手掌大小的肌肉组合而成的，就像是一群行军蚁……不，应该说就像是终结者2里面那位T-1000一样，纯粹由纳米机器人组合出来的拟人形态。
    所以砍掉它们的脑袋或者腿都没有任何用处，那只是它们伪装出来的一部分肢体，就算分裂出去也不影响主体的活动，一个脑袋被轰掉就再长出一个脑袋，一条腿被砍掉就再长出一条腿。
    “好的，大人。”
    可惜这些话都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讲出来。
    地面上，王云霄刚刚完成结阵，几名兄弟聚在一起形成了拦路的礁石，救世军骑士就像是海浪一样凶狠地拍打上来，然后在他面前粉身碎骨。
    “为了祖国的荣耀！”
    这个时候王云霄才注意到那些重骑兵和他们坐骑快速恢复的真相。
    维罗妮卡脸色一变，整个人化作一道闪电，从王云霄的阵列中冲出，抬手就将那位队长给拽了回来。
    一根散发着滚烫热量，不停发出震耳欲聋咆哮的枪管从王云霄身边伸出，架在他的肩膀上。他回头看去，发现是戴上了多元维度潜望镜的维罗妮卡。
    然而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
    “你说得对，船装好了吗？”
    王云霄注意到她的枪管上已经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每一发子弹仿佛都迸发出了工业机床锻压高碳钢材的巨响，大大小小的齿轮轴承在她背后缓缓转动。
    一颗颗燃烧的子弹从她的霰弹枪中喷发出去，直接将当面直冲过来的救世军骑士轰得血肉横飞。
    刚刚假扮站街女，衣领开低到可以看到北半球和马里亚纳海沟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主教大人气得咬牙切齿“连街上失踪几个女人都要管，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过度滥用权力的政府官僚早晚要把这个国家给折腾完蛋！”
    在他们的舍命阻挡之下，教会战术小队得到了机动空间，迅速撤退到领事馆外围的墙壁后面，修女姐姐们动作熟练地开始更换子弹，为首的小队队长朝着王云霄投来一个感激与肯定的眼神，然后飞快地给手中步枪装上刺刀，拉开领口露出系在白皙脖颈上面的鲜红丝巾。
    “没那么快，大人，至少还得半個小时……”
    这是血肉与钢铁的碰撞！
    毫无意外地，血肉在钢铁的碾压下灰飞烟灭。
    “你在想什么好事呢？”
    “她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冲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人。”
    王云霄眼睁睁地看着那位长腿队长满头黑发随风飘荡，双眼瞳孔化作黄金色的竖瞳，头顶缓缓升起一枚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圆环。
    紧接着又是一双。
    主教大人皱眉看着他：“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伱还以为外交官的身份可以为你提供保护吗？明国人都是傲慢的种族主义死硬分子，就算不枪毙你，也会把你送去海参崴挖土豆，那还不如死在这里。”
    “有埋伏！河对岸有狙击手！”
    被火焰包裹的血肉巨树外表皮缓缓摊开，就像是一颗剥皮的桔子，显露出其中鲜嫩的果肉。
    林登曼爵士沉默了许久，考虑再三还是在这个时候凑过来小声建议道：“主教大人，警方明显是准备充分，有备而来。如果咱们闹出的动静太大，就算击退了警方，也会引来特务局的注意。我觉着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投降也未尝不失为一种理性的选择。”
    主教大人焦躁地来回踱步转了两圈，立即下令：“他们准备的这么充分，河面上恐怕也不保险了，把船开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们走地下密道！”
    姐姐……你还知道“羞耻”这两个字怎么写呢？
    其实不用维罗妮卡提醒，王云霄这个时候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耳边那些意义不明的呢喃低语再次出现，而且这一次上来就提升了十倍的强度，变成了足以贯穿耳膜的凄厉尖啸。
    无数双雪白的秀手将血肉巨树的外表皮连同领事馆的建筑一点点轻柔地拨开，显露出包裹在其中的“果肉”——那是一名身高超过十五米的绝美少女，赤着双足跪坐在血水之中。
    BOSS正式进入第二阶段。

 第392章 秘法：血条清空之术

    第392章秘法：血条清空之术
    那少女的美貌无法用语言具体描述，她那巨大身躯的每一个部位似乎都是那么完美无瑕，就像是上帝赐予凡人的瑰宝。
    如果可以忽略掉那些部位是由其他女性组成的话。
    这句话可以从字面上进行理解——不是其他女性的身体部位，而是女性整体。她那巨大的身躯就是由无数个女子融合在一起，重组出来的模样。
    在明国有一种最近刚刚流行起来的习俗，就是大户人家在为老人贺寿的时候，有的读书人就会选择送上一副万寿图，用一百个不同写法的寿字组成一个巨大的“寿”字图案。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这玩意光是扮相看一眼都掉san，更不要说自身还具有强烈污染性。
    脚下尘土在以他为中心的三丈方圆之内缓缓转动，赫然形成了一个太极阴阳鱼的图案。
    噗嗤——
    签生死状，打生死擂一度成为老天门江湖人的潮流风向。哪怕没有什么必要的理由，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胆魄，也要上生死擂搏命，否则便要遭人嘲笑。
    那绝美女子一看就不是善于战斗的类型，除了散播侵蚀污染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遇到108小队这些不解风情的猛男毫无还手之力，巨大的身躯都被撕裂开来，血肉与建筑的废墟混合在一起，看起来无比凄惨。
    王云霄在下面都看傻眼了。
    背后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王云霄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跨栏背心大裤衩的年轻人双手插在兜里，朝着自己爽朗一笑。
    王云霄刚觉得有一些头晕目眩，就感觉背后一股力量拖拽着自己向后退去。
    而截止到刚才为止，他的小队一直都没有入场，就是在等待对方掏出底牌。
    108小队一出手，输出直接拉满，当场就将二阶段BOSS揍得生活不能自理，扩散出来的污染也都被冲得七零八落。
    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爆炸，王云霄咬紧牙关努力睁开眼睛望去，就看到一枚半透明的卦象挡在自己身前，将朝着自己扑过来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挡了下来。
    整个领事馆东侧墙壁当场崩裂，飞沙走石，漫天烟尘。
    “各位暂且后退歇息片刻，看我等兄弟称量一下这西洋妖女的斤两。”
    不曾想今时今日，传说中的八卦大枪绝技又重现人间，那江水在韩斌手中化作一条苍龙，无数卦象汇集在他身旁如落叶般飘零飞舞，从天而降直取这西洋妖女首级。
    那双手插兜的年轻人轻飘飘地一个转身，双手摆出野马分鬃式向上一撩，一道沙尘龙卷平地生成，裹挟着刚刚崩碎的砖石瓦砾朝着绝美女子脚下席卷过去。
    就像是一只熟透了的番茄摔在墙壁上，鲜红的汁水四处飞溅。
    “扶山岗——！”
    他竭尽全力地大喊出声，但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楚，只感觉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镇大江——！”
    传说当年天门市作为北方经济枢纽，三教九流汇集之地，民风彪悍，好勇斗狠，各大门派之间明争暗斗，甚至为了一口意气拼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嗡——！
    王云霄眼前瞬间化作一片血红。
    八卦四绝中“大枪”一系传承就此断绝，日后再无人能够练成。
    他隐约听到韩斌的声音如雷鸣般回响在天地之间，那四散飞舞的卦象汇聚成一双巨掌，朝着领事馆建筑废墟当中的美艳女子横推过去。
    一名冲到他前方高举起长剑斩下的救世军骑士，被他后发先至反手一捞抓住马蹄，连人带马高举过头顶，朝着地面重重一摔。
    韩斌呢？
    王云霄左右环顾，都没有看到他人在哪里，然而就在此时，那从血肉之树中诞生出来的绝美女子轻启朱唇，微微一笑。
    从那之后北方武林方才痛定思痛，消弭恩怨携手合作，成立日后威名赫赫的“北十三家”武馆联盟，也就是现如今天门市武术协会的前身。
    那我迄今为止练的都是什么东西？
    就在韩斌出手的那一刻，他手下的小队成员也纷纷出手。
    只听得韩斌又是一声爆喝，领事馆外那条小河之中，三十丈河水飞射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条白练，如同软鞭一样朝着那绝美女子狠狠地抽打过去。
    直到那一年，洋人入寇，军舰直抵口外。眼看着朝廷腐朽，官兵毫无战意，当时便有“北地神枪”之称的八卦门大师兄，发英雄帖召集各门各派英雄豪杰，募集乡勇义士守护天门，与洋人血战三日夜，全军覆没。
    脚下的大地就像是炒锅一样，配合着他的动作上下颠簸震颤了三次，管你什么血肉组织还是纳米机器人，都被这恐怖的手法摔成了一滩稀碎的饺子馅，从里面甚至都挑不出一根完整的骨头。
    而那身如熊罴的猛男一脚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这一瞬间仿佛整个天地都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摆了一下。大地发出微微的颤鸣，就像被灌注了生命一样，推着他那庞大壮硕的身躯朝着前方倾倒了过去。
    老爷子你跟我说练十万山河先练八卦掌，也妹跟我说八卦掌是长这个样子的啊！
    王云霄都感觉自己有些扛不住了。
    然而王云霄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毕竟根据情报显示，在这里还驻扎着一名圣杯主教，直到现在都未曾现身。
    现在他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
    他听到的不是从外界传来的声音，而是自己体内的血液在这一刻疯狂涌入大脑，将耳膜与眼角都撑得爆裂开来。
    就在这个时候，无数透明卦象平地飞起，在半空中组合成一个巨大的八卦罗盘图案。
    而站在他身边那个身高达到一米八五，一身皮肉晒得漆黑发紫，犹如熊罴一般壮硕的男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布圈戴在脖颈上，无数色彩斑斓的布条迎风飞舞，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种山峦一样坚不可摧的感觉。
    韩斌曾经说过，把最危险的任务交给他。
    “结阵！”
    王云霄和他手下的兄弟就被这阴阳鱼产生的力量拉扯着，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由于刚才的血液沸腾导致他的视线受到了严重的影响，隐隐约约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那些血肉尸骸中飞出，然后便听到韩斌急切的大喊道：“所有人往后撤！”
    好吧，boss进入第三阶段。

 第393章 第三阶段的全新形态

    第393章第三阶段的全新形态
    如果让王云霄来做总指挥的话，他在这个时候一定会要求在场所有的小队停火，重整队形加好buff之后先让T拉稳仇恨再全力输出。
    但现在不具备这个条件，各个小队也完全是凭借着经验各自为战。
    这就导致现场无比混乱。
    王云霄曾经听小刘护士在课堂上讲过一个叫做“混沌认知原理”的概念。
    核心思想就是没有绝对真理，只有相对真理，双方认知越接近，伤害越低，反之则越高。
    用人话翻译过来的简单意思就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正确的大一统理论，能够完美包容现在所有的神秘体系和科学研究方向。
    那些手手脚脚迅速干瘪枯萎，所有的养分都回流到了血肉当中。
    我们又不是你的伐木累，你愤怒给谁看呢？瞎嚎什么丧，谁惯你这臭毛病！
    有的是魔法攻击，有的是物理攻击，你要是不知道对方的攻击属性，买错装备穿在身上就跟没穿一样。
    愤怒！
    王云霄的脑海中清晰地感受到了愤怒的情绪，那是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儿，意识到孕育自己的母体已经失去生命，自己再也无法降生时所产生的愤怒与怨恨。
    韩斌撤退的快，一看不对劲就退了回来，但他手下那些兄弟可没他反应这么迅速，那位一手捏死一个救世军骑士如同杀鸡般简单的熊罴猛男，刚冲到美艳女子的脚下，抱住她的脚踝想要施展出家传的蒙古摔跤手段，结果却没有找到发力点，两只手上都是黏糊糊滑溜溜的东西。
    没有说炒鸡蛋糊锅了就往锅里倒洗洁精的。
    就像是一只看上去表面好像没有什么问题的桔子，你想要伸手把它拿起来，却发现它里面早就已经烂透了，噗嗤一下五根手指头都陷进了桔子里面……那种感觉。
    这个时候王云霄又感觉到肩膀上微微一沉，就知道大的要来了。
    “葫芦！”
    在那绝美女子崩溃的巨大尸骸当中缓缓升起一坨血肉，无数的血管从肉块之中生长出来，将那些溃散满地的手手脚脚连接在一起。
    等你研究明白护甲和魔抗的区别，人家也会买破甲和魔法穿透的装备。
    只有完全掌握这些基础概念，知道对方玩的是什么角色，买的是什么装备，你才不会被对方压制，获得良好的游戏体验。
    会产生食欲的变态暂且不提，哪怕多几双小脚踩过来……这种程度的压力大家其实也不是不能承受。
    码头已经被封锁住了，颜予安和乌兰图娅分别率领各自的小队在地下防空洞两边展开阻击，他们逃不出去，又不肯乖乖束手就擒，想也知道是准备憋个大的。
    但王云霄其实非常能理解这哥们儿的崩溃心态。
    头可断，血可流，这都不是事。但你要这么恶心人的话，估计他下半辈子都不好找对象了。
    对方抵挡不住他们的火力输出，他们也抵挡不住对方的污染扩散，两边完全是鸡同鸭讲，打到最后变成毫无技术含量的烂仗，就看谁血条薄支撑不住。
    那团血肉蠕动着，逐渐收缩成类人型的模样。然而颇令人感到困惑的是，在它进行蜕变的过程当中，周围的回音侵蚀现象似乎也在逐渐减轻。
    它愤怒，王云霄更愤怒。
    鬼婴，这是国内民间恐怖传说当中一种相当常见的妖物。据说死者会轮回转世重新降生到人世间，但如果自己选择投胎的对象尚未出生就主动或者被动地堕胎，然后又被草草处理，比方说扔进马桶里溺死。它们就会变成鬼婴对自己的家人进行诅咒。
    “闭嘴吧！三百多斤的大老爷们儿叫得跟娘们儿似的！”
    他们这边也不是没有底牌。
    王云霄打了个手势，缓过劲儿来的小葫芦赶紧动笔，那些脚指头噼里啪啦地从熊罴猛男的脸上脱落下来。
    比方说某种对战类游戏，官方设计了几百个可操作性的游戏角色，每个角色的技能都不一样。
    大家都是处在盲人摸象的状态，每个人摸到的大象都不一样。
    先看看boss三阶段技能表……不是，是看对面打算玩什么花活。这玩意的恶心程度已经超出预期了，现在跟它硬拼并非理智之选。
    但如果是双手一捞，发现自己抱住了几十双大脚丫子——只有脚没有腿的那种，一个个活动着珠圆玉润的脚指头在你身上身下来回蠕动，然后脚指头像爆米花一样噼里啪啦地爆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不容易掏空六个钱包买下眼中溢价的学区房，刚搬进去没住俩月，人家告诉你学区取消了，这谁都忍不了。
    这个时候，两个瞎子挨得越近，对于大象的描述就越相似。
    熊罴猛男爆发出绝望的惨叫。
    韩斌将他拽回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长满了脚趾。
    回到现实中来说，如果互相不了解对方力量体系的话，贸然开战就很容易会陷入到现在这种两败俱伤的混乱场面。
    齐兵手中的无常剑还没有动用，一方面来说，无常剑的主要作用是斩断回音侵蚀而不是正面战斗，要等到战斗结束之后才能发挥出最大效果。
    “等会儿！”
    另一方面来说，对方的圣杯主教还没有现身。
    韩斌眼睛一亮：“有伶官你早说啊兄弟，看我给它来个大的……”
    反过来说伱啥都不懂，系统推荐啥你就买啥，能打架就绝不推塔，就会制造出双方激情互秒拉扯出几十个人头还结束不了游戏的尴尬局面……
    boss已经被磨光两条血，进入第三阶段，刚刚还担当主力输出的108小队瞬间就扛不住了。
    因为王云霄在旁边看着，韩斌感觉有点挂不住脸。
    王云霄赶紧拉住韩斌。
    正常的男人看到一双少女光洁粉嫩的小脚，只会报以欣赏的态度，多看两眼其实也不能说是什么罪过。
    就连那些救世军骑士似乎也失去了战斗的意志，纷纷跳下马跪倒在地上，朝着半空中的血肉低头行礼。
    读条时间需要这么长吗？
    就在王云霄困惑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齐兵飞快靠近的身影。
    无常剑悄然出鞘！

 第394章 我的宝剑也未尝不利

    第394章我的宝剑也未尝不利
    齐兵的武力值并不算特别出色，至少没达到韩斌手下那群猛男的水准。
    但他是隶属于特务局的精锐干员，在处理特殊事务方面积累的经验特别丰富。
    当然他自己很谦虚，总说自己什么都不懂，就是个大头兵。
    王云霄对他的话持有保留态度，特务局的灰军装们基本上都是“府兵”起步，府兵的优势就是结阵，而结阵最少需要三人，他和梁到俩人就来了，平时配合的也不是很密切。
    糊弄外行还行，但在王云霄看来，他很可能没说实话，有所保留。
    就在现场回音侵蚀逐渐消退，眼看着那半空中的血肉即将孕育出某种东西的关键时刻，齐兵突然出手了。
    看不见的敌人？
    有人一直潜伏在暗处，打算从齐兵手中窃取无常剑，而他选择的手段也极为巧妙，就是在齐兵倒下之后，趁着混乱的局面将无常剑拖进外层维度悄悄带走。
    八卦掌原来是这样打的？看来我之前的思想还是有所局限。
    就在王云霄这样想的时候，现场突然横生变故。
    韩斌怒喝一声，一个箭步冲到齐兵身后，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不受控制的两条手臂反扭到身后。但下一刻他就连连后退，不断挥舞着双手，似乎在与空气中看不见的敌人交战。
    扶山岗，镇大江……
    伱给我等一下，原来秘籍里面那些词语不是形容词和比喻句，而是客观描述吗？
    有句老话不是说么，投共一念起，刹那天地宽……好像不是这句，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想要抢无常剑？
    王云霄能看到的景象，教会战术小队自然也能看到，修女们立刻抛下重武器，拿起匕首和工兵铲冲了上来。因为双方纠缠在一起，开枪很容易伤害到自己人，而且对于这种涉及到外层维度的战斗也产生不了太好的效果。
    他左右环顾，发现自己身边的世界居然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颜色，而他手下的兄弟们从他身边冲了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消失。
    “无耻鼠辈！”
    他选择的这个出手的时机……不能说不合适，但王云霄总觉得不对劲。
    不过依旧是没有拽动。
    而齐兵手中的无常剑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被一条绳索捆住拖向外层维度的深处。
    原本他还觉着，这个世界如此混乱，武道没落，逐渐被时代淘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跟我玩肾击？
    王云霄自己就很擅长这种偷袭打法，而且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幼稚的把戏偷袭得手。他俯身向前一扑，在躲过那两把匕首偷袭的同时，也来到无常剑面前，一伸手就就握住了剑柄。
    而王云霄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通知别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他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无常剑上面，所以也被拖了进来。
    眼看着那两柄匕首悄然隐没于虚空之中，似乎又想要进行偷袭，王云霄不屑一笑。对方也是孤陋寡闻，根本没注意到他脸上戴着的多元维度潜望镜。
    齐兵一剑斩杀主教，反手就要再斩出一剑劈开那半空中的血肉，但就在此刻他身后的影子突然扭曲起来，连带着他的身体也被拉扯着不由自主地扭曲起来。
    我也被拉进外层维度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齐兵手中剑光一闪，空气中突然撕裂出一条扭曲的缝隙，一颗光秃秃的头颅高高飞起，身披红色修道服的尸体缓缓倒地。
    眼前的世界瞬间四分五裂，他看到一条瘦长的鬼影下半身隐没在齐兵背后的影子当中，上半身幻化出数十条手臂，裹挟着诡异的黑雾对韩斌展开了连续不绝的攻击。
    那缠绕在剑柄上，另外一头不知延伸到何处的绳索猛然绷直，差点把王云霄拽的脚下趔趄失去平衡。
    王云霄迅速理解了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且也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王云霄对于武道的理解还停留在他小时候看的武侠电影的水平上。而他穿越过来之后见到的所谓习武之人，比方说馃子，还有贺老爷子，练的那些东西也都没有超出他的想象力。
    对方明显已经黔驴技穷了，打完第三阶段估计就可以收工，这个时候咱们不应该着急啊，你这么急火火地冲出去做什么？
    抢功？这有什么好抢的，你想要都给你！
    一想到现场残留的这么多血肉尸骸，王云霄都感觉头皮发麻。小葫芦根本处理不了，只能等特务局过来洗地。
    他反手一剑就将那绳索轻松斩断，然后脑海中回想起韩斌刚刚显露的那两手招数。
    原来如此，果然不愧是特务局的精锐干员……
    直到刚才看见韩斌施展出来的八卦绝学，才深受震撼。
    无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显然都不会喜欢自己的战利品上面沾染到这种累赘。
    而齐兵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难得的机会，直接进场将圣杯主教一剑枭首。
    他这个时候……
    所以在下一刻，两把锋利的匕首就从虚空之中悄然出现，躲在王云霄身后的视野盲区当中，朝着他后腰的部位悄无声息地直刺过去。
    “跟我上！”
    王云霄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耳边的喧嚣声更是逐渐远去。
    他这第一剑居然直接就斩杀掉了那个失踪未曾露面的圣杯主教！
    原来那家伙并没有躲在地下室里搞什么阴谋诡计，而是已经来到现场进行微操——仔细想想这也并非不可理解，boss转阶段的过程如此丝滑柔顺，早就让王云霄产生出了并不是在打人机的感觉。
    王云霄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现在双手有多大的力气，反正在学校里单手拉三百个引体向上就跟玩一样，连点汗都不会出。
    那本该斩出的一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调转了方向，反手一剑抹开了自己的喉咙！
    王云霄猛然反应过来，赶紧戴上维罗妮卡送给自己的多元维度潜望镜。
    纵使你将身形隐匿于其他维度又有何用？只要我能看到你，你就无处可逃。
    这是“认知”的原理！

 第395章 我没文化但我懂策划

    第395章我没文化但我懂策划
    “给我死！”
    王云霄爆喝一声，举起手中长剑朝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方向用尽全力劈下。
    一剑斩出，光芒乍现。
    无常剑轻而易举地撕裂开维度的屏障，阳光从头顶上撒落下来，让整个世界重新恢复到正常的颜色。
    两团血雾在王云霄面前怦然炸裂。
    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当中，王云霄还来不及观察周围的情况，就感觉头顶上落下来一团温热的液体。
    “安然是谁？”
    “我觉得不对！”
    他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趴在远处房顶上的梁到已经将枪口锁定住了自己，而在另外一边自家小队的远程火力支援小组中，蒿子猛然调转天机弩对准了梁到的方向，朝着他大声喊叫起来。
    维罗妮卡陷入了沉思。
    “安然家的。”
    而消弭回音侵蚀的源头，就在她眼前。
    刚才大家其实都已经看到，正是那块血肉在孕育的过程中，吸收掉了周围几乎所有的回音侵蚀。
    教会的战术小队也有另外一套编制……对了，教会！
    “剿灭圣杯教会总部啊，你失忆啦？”
    王云霄这会儿眼角膜还在充血，看不清远处的情况，忍不住问道：“谁来了？”
    维罗妮卡眨了眨眼睛，似乎听懂了王云霄的言外之意。
    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少女已经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向身边的一男一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还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韩斌面色黑如锅底。
    王云霄抬手将她接住，小姑娘紧闭着双眼，身体一阵颤抖，张开嘴就呕吐出了大量的羊水。
    这玩意儿真的不会爆吗？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这个举动很可疑，就算别人怀疑我被操控也不奇怪。
    战斗结束了。
    这是……
    王云霄猛一低头，同时也将她的脑袋摁了下去，一颗子弹擦着她的头皮飞了过去。
    韩斌的108小队清一色全都是武斗派，连个妹子都没有。
    现场除了少数还在垂死挣扎的救世军骑士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反抗力量了。就连刚刚笼罩整个地区的回音侵蚀也都被消弭瓦解。
    “等会儿！别开枪！”
    他的那些兄弟们，刚刚还因为近身肉搏战被污染侵蚀得不成样子，一个个都在咬牙坚持，这会儿看到英姿飒爽的修女们，哀嚎的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或者说是羊水更为确切？
    只听噗呲一声轻响，一个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的人体从裂隙中坠落下来。
    王云霄将那姑娘放到地上，站起身来朝着后面努力挥舞双臂。
    老子在这里舍了脸面给你们求医问药，你们在干啥？
    王云霄心里很感动。
    不对劲。
    王云霄伸手指向远处那颗滚落到废墟里面，脸上还一副死不瞑目表情的秃头脑袋：“那个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主教对吧？现在他都已经死了！我们还要做什么？”
    韩斌走过来轻啧了一声，不耐烦道：“既然暂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那就先放这里不管，等特务局过来接收就完事了。先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吧，王队，你家伶官借我用一下。”
    韩斌眼睛一亮，正要开口，就看到维罗妮卡冲着他身后努了努嘴，他回头看去，发现教会的修女们已经放下武器拿出急救包开始救治伤员了。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那坨血肉的正下方，而那团血肉的孕育过程似乎也已经达到了尾声，外表的胞囊开始破裂。
    光是照顾自家兄弟就已经让小葫芦精疲力尽。
    王云霄斟酌着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我不了解西洋的宗教文化，但我总觉着像他们这类狂信徒，搞出来的东西一定都具有某种强烈的宗教象征意义，就像是伱之前画出来的那个六芒星图案一样。他们费了那么大力气孕育出来的这个东西……总不可能像咱们现在看到的外表这么简单吧？”
    不是王云霄不想借，而是圣杯教会搞出来的这些脏东西侵蚀太过严重，已经不是小葫芦这种刚修炼没多久的新手能处理过来的了。
    “借不了，她都已经透支了。”
    “我没失忆，但是你看看周围！”
    说不出有哪里不对劲，但肯定不对劲。
    并不是谁家都像王云霄他们这样，从一开始接受的就是正规军事化教育，组建小队直接套用特务局的成熟模板，同时囊括府兵、伶官、棋诏三大职业，有奶有T有指挥，兼顾各方面发展。
    这个时候他也看到了从外面返回的颜予安，以及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女人，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就是被狗娘养的副本设计师坑多了，看这个boss套路画风不一样，所以格外小心谨慎一点罢了。
    然后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走到少女面前，蹲下身来动作轻容地披在她身上，抬起头小声问王云霄：“你有什么想法？”
    她要是直接亮血条我也就砍了，但现在这种情况……让我有种砍煤气罐的感觉。
    炒菜放盐多了，可以再放点糖弥补一下口味，咸甜互相中和。今天这场仗相当于是把盐罐子都扔锅里，加多少糖都找不回来。
    但自家兄弟还是无条件地选择相信自己，这样他心里感觉暖暖的。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陆续赶了过来，维罗妮卡连忙挥手：“都别过来看热闹！离远一点！退退退！后退五十步！”
    维罗妮卡大步流星地赶过来，将枪口对准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少女，同时面色凝重地打量起王云霄双眼瞳孔的变化，确定他脑子正常之后忍不住吐槽道：“怎么突然怜香惜玉起来了？”
    韩斌也知道这个情况，可他的队伍里根本没有伶官，甚至也没有棋诏。
    王云霄下意识地就想一剑斩过去，不过在最后关头，他死死地握住了剑柄没有出手。
    王云霄大声说：“咱们现在在干什么呢？”
    那些回音侵蚀总不会凭空消失吧？
    落下来的是个妹子，看相貌与刚才那个巨大化的绝美女子几乎一模一样，但身形已经恢复到了普通人的水平，也就是在一米四五左右。
    刚才滴落到他头上的，就是从那血肉的裂隙中喷射出来的血水……
    “就是那天在医院大声喊安然你不要死……的那位。”
    喔！
    王云霄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第396章 正式进入第三阶段

    第396章正式进入第三阶段
    秦向东头上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隐约还在往外面渗血。
    刚才boss进入二阶段的时候，他也没抗住，当场就昏迷过去，一头磕在马路牙子上面，磕得头破血流。
    王云霄当时全神贯注应对眼前的敌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实际上在那个时候，方圆百米之内的警员和正规军战士都已经扛不住了，甚至包括他的特务科第二小队都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下他们这几支精锐小队在跟敌人死磕。
    这还幸亏是在晌午时分，光照强度最高的情况下，对这些邪教徒召唤出来的血肉怪物造成了强力的压制，几乎一露面就是残血，这才能跟他们打得有来有回。
    实际上这种级别的灾害事件，完全有理由召唤特务局来处理，但无论是秦向东还是王云霄都没预想到，圣杯教能玩得这么大。
    谁家好人没事吃饱了撑的，拿C4砌火炕玩啊？
    你有这能耐干点什么不好？特么的就知道绑架未成年少女做人体试验……纯有大病。
    当然，邪教徒就是这样的，但凡他们脑子正常，也不可能去信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颜予安笑道：“就那谁，你认识的那位，程雪菲大小姐，是他们的队长。她爸你不认识，但秦局应该知道，就是监察局的程副局长。”
    所有人整齐回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女，这就是现场剩下的唯一一个“污染源”了。
    此时此刻就在尼德兰领事馆河对岸不远处的一栋小洋楼中，乔弘毅放下望远镜，将目光投向自己面前叼着雪茄烟，翘着二郎腿的相貌平平无奇之人。
    但维罗妮卡也是個喜欢玩大炮筒子更甚于读经文的不称职修女，她从潜意识里相信王云霄的判断，但你要让她给出一个具体的说法……
    韩斌拉住他小声问道：“你带来的是什么人？”
    还有侵蚀污染？
    王云霄指了指坐在地上的少女。
    韩斌面露不忍之色：“也不至于吧，要不等特务局的人来了再说？”
    王云霄揉了揉眼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隐约看到一群男女学生……看校服和身形应该是高中生，正在领事馆门口大呼小叫，好像有个人受不了眼前这惨烈的景象，当场晕过去了。
    颜予安还想再客套两句，就看到秦向东身体摇摇晃晃，似乎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
    鬼知道这个雷什么时候爆。
    “不用客气，像秦局你这么头铁的领导可不好找，回头咱们说不定还有继续合作的机会呢。”
    韩斌无言以对。
    “这是自然的，特务局未来的高级干部们云集于此，解决区区一只神孽根本不在话下。若不是同样对于他们抱有信心，您又怎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跟我喝下午茶呢？”
    秦向东询问维罗妮卡，在场众人之中，要说起这些神神叨叨的西洋玩意，只有维罗妮卡能算作半个专家。
    “细菌，或者病毒！不要取消地区封锁，维罗妮卡，联系医院！就上次那家，给医院清场，单独开辟一个隔离区！”
    “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了。”
    秦向东已经开始出现体温上升，神志不清的状况，现场众人似乎也都没有应对这方面问题的经验，王云霄果断接过领导权下达命令。
    听颜予安这样说，秦向东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王云霄赶紧抬手摸自己的脑门，果然一片滚烫。
    搞出这么大的烂摊子——尼德兰公使馆化为废墟，双方伤亡惨重，这可不是写两份报告就能说得过去的。无论有多么充分的理由，都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
    不是王云霄他们不想抓，但在血肉之树撑爆整个领事馆的那一刻，里面基本上就不可能有活人了。
    维罗妮卡下意识地将枪口抬高了几公分，不过还是没有扣动扳机。
    “我这边有活口！”
    又来？
    没有……没有？
    什么情况？王云霄一时之间也有点发懵。
    这次虽然已经做足了准备，但还是判断失误，造成了严重的伤亡，秦向东为此十分自责。
    这个时候，有修女跑过来对维罗妮卡汇报：“现场有好多伤员都出现了发烧和呕吐的症状，即使祛除侵蚀也没有好转。”
    “所以他们是来干啥的？郊游？”
    颜予安在地下防空洞里抓到了林登曼爵士，这家伙是个重要的人证，脑子里面藏着许多秘密。他原本还打算回去之后慢慢料理，但现在还是这边的情况比较重要。
    “好吧……我尽快撬开那家伙的嘴。”
    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赶紧一屁股坐到地上，掏出笔记本紧急查阅。
    王云霄伸手想要扶住秦向东，自己却也感觉到身体一阵阵的发虚，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在听完王云霄的回报之后，他冒着被侵蚀的风险亲自来到现场，对那名从血肉中孕育出来的少女仔细观察了一番。
    “他们今天要是来不了呢？”
    王云霄冷静反问。
    “你不懂就别瞎说，拉上程大小姐一起，秦局的压力就不会有那么大了。”
    对不起，做不到。
    他终于搞清楚boss第三阶段是什么形态了。
    秦向东十分遗憾，但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
    说不定还会有人以此事为借口大做文章。
    好好好，你这样玩是吧？
    颜予安走过来，面带兴奋地说道：“需要什么情报？”
    “他们啊，稷山书院的大少爷和大小姐。跟咱们好歹也并肩作战过，别瞧不上人家。”
    “能确认她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状态……或者说是一个什么东西吗？”
    这个时候一位官二代大小姐的存在，可以帮他分摊不少压力。
    “多谢。”
    他抬手指向自己身后的少女，而少女痴痴傻傻地看着他，并未露出害怕的表情，似乎还不能理解这个命令对于自己的意义。
    “在场所有人不能离开封锁区，没有口罩的就地取材做口罩，找汽油，大量的汽油！把这娘们儿泡汽油里面烧死，就地掩埋！”
    “就地挖坑！”
    “秦局？”
    “要是能抓到一个活口就好了。”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吐出一个烟圈，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不过么，年轻气盛既是他们的优点，也是缺点。在特务局主力无法赶来支援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就地击杀那只神孽，将危害控制到最小的程度。”
    “殊不知这正是一切灾难的开始，从火焰点燃的那一刻起，真正的灾难才会降临！”

 第397章 李沐沐大脑混乱中

    第397章李沐沐大脑混乱中
    六月三十日晚，七点三十分，太阳落山。
    李沐沐睁开眼睛。
    “锚定成功。”
    【你的名字是李沐沐，1357年4月4日出生于联邦西海岸赛弗市……】
    噫！老娘活过来了！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跳下床来，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诶？不对，我怎么……你等会儿！
    刚才因为太过于兴奋，没有注意到脑海中的提示，等恢复冷静之后李沐沐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炉石怎么绑这儿了？
    眼睛一闭一睁，又是炮火连天的熟悉景象。
    但是对不起，下次一定！
    夏语冰取出青铜镜，翻转镜面。
    这一次有麦克斯提供的香火指引，偷渡过程异常顺利，甚至都没有被特务局的灰军装逮到。
    刚刚那个倒霉蛋就是被两头巨兽撕打的余波剐蹭了一下，就落得一个当场销户的结果。
    过了好半天才回来，盯着李沐沐的眼睛认真说道：“小师妹啊，你不要着急，我刚才问过娘娘了，你现在这个状况属于失魂症，以后可以慢慢恢复过来的。师姐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在这里陪你，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家人让他们过来接你。等你好了之后我再来向你赔罪！”
    旁边一脸凝重表情的左妍师姐朝着自己伸出手指。
    （大脑混乱中）
    李沐沐甚至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左妍师姐带着哭腔跑到一旁去打电话，嘴里嚷嚷着什么我一不小心把师妹玩坏掉之类的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因果，或者说对方临死之前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记号，那头刚刚从她身边飞掠而过的巨龙突然拍打着翅膀在空中完成了一个急停，转过头来死死地盯住了正从空中向下坠落的李沐沐。
    李沐沐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狰狞的血盆大口从自己身边一掠而过。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然而它刚刚张开血盆大口，还没来得及喷吐出龙息，就被一巴掌扇飞出去几百米远。
    这个时候李沐沐方才注意到头顶上方的巨大阴影。
    总之就是一个路人脸的白胡子老头，纯纯的NPC，不主动接触他，他就不会搭理你。
    李沐沐睁开眼睛，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自己躺在病床上。
    “你终于醒啦？”
    化身成为羽翼仙的珊瑚，正与一头体长百米的巨大红龙扭打在一起，双方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在天空中制造出犹如龙卷风一样的气流旋涡，无数磷粉残翼与龙鳞龙血如雨点般坠落。
    放眼望去，数之不尽的飞龙在天空中盘旋。那些飞龙颜色各异，体长从四五米到几十米大小不等，甚至还有看着像是刚从坟堆里面挖出来的骨头架子。
    刚刚降落到地面，李沐沐就注意到了那些躲藏在废墟之间瑟瑟发抖的妖魔邪祟，他们也是在月隐之时被现实世界吸引而来，却没想到正赶上特务局主力与拜龙教之间开战，彻底沦为了战场炮灰。
    并不是慕王府的抚远侯慕玉明。
    这是跟谁在打架……
    这里略过一万五千字的平安公主皇城升职记内容不谈，简而言之，在进入皇城的这半个月时间里，李沐沐并没有像夏语冰一样，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修炼上，她利用自己的公主身份，给自己也争取到了一座独立的寝宫，甚至还认了个爹。
    可等李沐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没有跟夏语冰降临到同一个地方。
    今天晚上的护城河里格外热闹。
    【过往的记忆开始浮现，伱回想起自己从医院中醒来……】
    龙！
    长翅膀的西方龙！
    千年王朝世界终究只是一个半梦境半真实的外层维度，驻留时间长了就会丧失对于时间流逝的敏感性。
    可李沐沐是谁，她是职业玩家，凭借着自己的肝力硬生生地刷出了百岁公的好感度。如果再多给她一些时间，说不定她都能把百岁公的王府给盘下来。
    又到了每个月月底的月隐之时，麦克斯通过香火供奉向两位姑奶奶传递了明确的信息——饭已OK了，下来密西吧！
    感受到维度屏障开始出现变化，夏语冰带着李沐沐离开千年王朝世界，跟随着香火指引降临现世。
    “这是几？”
    就在这个时候，她耳边隐隐约约回响起麦克斯的呼唤。
    五颜六色的龙息从天而降。
    李沐沐猛然反应过来，拜龙教！
    在她所知道的各方势力当中，似乎也就只有拜龙教能和西方龙产生那么一点关系，自己当初还在奥林匹斯号上干掉了一名拜龙教的牧师，接引娘娘对此似乎相当满意。
    卧槽这不是老娘白白嫩嫩香香甜甜的肉身吗？
    我打赢复活赛啦？
    李沐沐二话不说开始翻找系统日志……不对，是备用人格的记忆。
    于此同时地面上高射炮火的轰鸣声也几乎连成一片，不断有飞龙发出悲鸣从天空中坠落。
    “鹤鹤把忘川血河图的使用权限也交给你一部分，遇到危险你还可以召唤血河图保护自己，但是要量力而行，使用血河图的消耗一般人都承受不住。”
    肯定不是特务局那边的人，应该是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邪祟，已经生成了灵智。
    平安公主这个身份是有爹的，她的生父叫做百岁公。
    也不知道这皇族的关系是怎么论的……
    “石工会的手已经伸进国内了，你不要去招惹他们，那些家伙很阴险的，像你这样傻乎乎的孩子，就算被他们卖了也只会帮他们数钱。自己注意安全，行事低调一点，遇到危险记得把娘娘赐给你的救命符拿出来用，不要舍不得，用完你再要，娘娘不会生气的。”
    “没反应……完了，小师妹死的时间太长，脑子被黄泉水泡烂掉了！”
    她犹豫了一下，凑到李沐沐耳边轻声说道：“这次咱们遇上的麻烦，包括你遭遇的意外，其实都不是真的意外，而是有人在暗中设计陷害我们。不过幸好我们也不是吃素的，这种程度的陷阱还不足以将我们埋葬到黄泉里面，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师姐们还得排查整个幽冥黄泉流域的风险。我们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腾不出手来照顾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小命最重要！不要搞到像我们这样，死不死活不活，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不是什么好事。”
    …………

 第398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398章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啊，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对于人不人鬼不鬼这件事，从我穿越过来就已经这样了，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人家游戏设定就是要砍掉一只手，才能升级各种机关。
    李沐沐在心里叹了口气，根据身体里留存的记忆来看，师姐她们应该是已经已经修补好了黄泉与现实世界之间破裂的缝隙，这才有机会带着自己的肉身返回现世。
    但在这期间还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珊瑚在这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又比如说自己被人删除掉的命运线是怎么恢复过来的？
    这其中必然存在着极为重要，但自己目前还无从得知的隐秘。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李沐沐从左妍师姐留下来的信息当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石工会？
    这又是什么鸟人？
    虽然师姐是好心，但李沐沐并不觉得自家那个孽畜会这么轻松就放过自己，在接下来的八个月里，也就是直到李铃铃降生之前，她都有可能会遭受到这個混账来自于未来时空的袭击。
    “那不重要。”
    这什么狗屁的命运惯性。
    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李沐沐毫无反驳之力。
    夏语冰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整理好脸上的表情：“那你……还过来吗？”
    除了她们俩之外，宿舍里还有两个一年级的小姑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李沐沐笑嘻嘻地对着镜子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耶！”
    “我看你就是活得太累了，自己给自己找事。”
    除非是遇到李铃铃那种莫名其妙的超时空打击，否则李沐沐完全不在乎这个时代的老古董。
    李沐沐嘴角微微抽搐，她现在终于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了。
    但现在还是夏语冰那边的事情比较重要，李沐沐有点担心这位死宅系卷王小姐姐缺少跟洋人打交道的经验，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温斯蒂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李沐沐默念了一句咒语，镜子对面立刻显现出夏语冰的面孔。
    “啥？”
    “你跑哪儿去了？”
    仔细想想好像其实也没有必要，自己又不是穿越到什么女频文里面，必须要嫁入皇家博取那些英俊美男的宠爱，何必对自己要求这么高呢？
    跟着夏语冰一起闭关修炼，一觉醒来几十年过去又重新迎来科技飞速发展的网络时代，可以直接躺平摆烂打电脑刷手机玩游戏，也未尝不是一种好选择。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宅在家里和被抓走蹲大牢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
    洋娃娃在半空中一个轻盈的转身，双脚落地之时化作身穿黑色哥特洋裙的少女，脸上缝着两粒大大的纽扣。
    至于八个月之后……
    李沐沐拿起桌上的镜子。
    “我复活啦！”
    李沐沐看着温斯蒂的双眼，忍不住皱起眉头：“我都已经复活了，你的这双眼睛还是无法恢复吗？”
    有麦克斯那边的供奉香火作为指引，李沐沐不需要再渡过战火连天的护城河，在童梦境门口转了一圈之后就顺着香火降临到了她原本应该去的地方。
    “你是省事了，可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一个大小姐整天抱着个脏兮兮的洋娃娃……”
    温斯蒂双手交叉表示拒绝：“要不我继续缩小，挂在你手腕的红绳上怎么样？”
    温斯蒂毫不介意地耸了耸肩：“而且我觉得很酷，没必要换回去。”
    “这是我与神明交换禁忌知识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我总觉得伱刚才那句话里面好像包藏着莫名的恶意……”
    童梦境只是一个跳板。
    其实李沐沐这个时候很想写信给王云霄，问他们跑哪儿玩去了，为什么不带我一起玩……不是，是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我很担心你们。
    清河中学，女生宿舍。
    你还真把自己当挂件了啊！
    “……好吧，也不是不行，你开心就好，先带我走童梦境去夏语冰那边。”
    “就决定是你了！出来吧！温斯蒂！”
    也好，虽然条件简陋了一点，但不管怎么说也比留在家里看李雅的脸色要强多了。
    “那我还是维持洋娃娃的形态就好了，继续给你充当挂件也不错。”
    人家是真的只为自己而活，完全不在意他人的想法，自己开心就好。
    陈燕和姜小棠她们跟着王云霄出去玩，都这个点了还没回来？
    李沐沐抬手将洋娃娃抛飞起来。
    温斯蒂拉住李沐沐的手，嘴里小声嘀咕着，轻轻推开眼前的房门。
    周晴和蒋茵茵，这对小丫头就乖巧的很，完全没被高年级的学姐给带坏。看她们可爱的睡相都忍不住去捏她们的脸蛋。
    李沐沐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心中感叹现在的年轻女孩子真是不知自爱，这么晚了还出去跟男人鬼混……就算是熟人也不行啊，熟人才方便下手，搞不好要闹出人命。
    笑死，光要镜子有什么用，我拿口水补妆么？
    “稍等，我马上就过去！”
    他们能有什么新鲜套路呢？我在未来时代什么套路没见过？
    夺回肉身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自不必说，坏处就是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地穿越于两界之间了。
    出门闲逛，被王云霄捡到，被绑架……
    脑海中的记忆还在不断涌现。
    嗯，我好像也被人这样说了，但左妍师姐的担心完全没必要。
    李沐沐痛心疾首：“画风太违和了，要不你变成中式的娃娃怎么样？穿红肚兜扎冲天辫的那种。”
    李沐沐自己的偶像包袱就太重了，总想给自己竖立大小姐的人设。
    呵呵，亲爱的妹妹，我会给你准备一个镶金边的马桶，在里面灌满福尔马林，让你永远保持青春永驻的。
    “但如果你一直保持这样的话，以后还怎么见人呢？特务局肯定会把你当做妖魔邪祟抓起来。难道你还想回收容科去蹲大牢吗？”
    不过李沐沐还有备用方案。
    这是前两天姜小棠给她买的，说是大小姐不能没有化妆镜，可以随时整理仪容。
    “我本来也没有跟人交朋友的爱好……”
    “我不要！”
    “锚定成功！”
    再睁开眼睛时，李沐沐身上已经重新披上了血色袄裙，站在祭坛中央，享受着眼前数十名信徒的诚心叩拜。

 第399章 我们的事业前景广阔

    第399章我们的事业前景广阔
    据说当年前朝与法兰克帝国之所以会爆发战争，除了争夺南亚地区的话语权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大量欧洲中产阶级移民海外，前往环太平洋周边地区。
    天门市作为前朝经济最发达的远洋深水港口城市之一，就被列入到了环太地区十大宜居城市的名单之上。
    至于移民的原因就比较复杂了，涉及到政治、经济等多方面的因素影响。不过主要来说，还是为了躲避时空潮汐带来的灾害。
    普通人对于时空潮汐这个概念缺少了解，一辈子稀里糊涂也就这么过去了，怎么都无所谓。
    但对于那些中产阶级富人的影响还是很明显的。
    远东虽然确实是远了一点，钱也不是那么好赚，但至少拥有一个和平稳定的社会环境。
    社会稳定，经济就能发展。
    再看自家这边，贵族官僚一个比一个弱智，工人们天天酗酒打架飞叶子嗨到不行，还有举着彩虹色小旗的少数群体天天嚷嚷着要求特殊待遇……
    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修辞。
    就是说在时空潮汐的震荡冲刷之下，想要正经做生意都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望。
    例如巴洛克炼金学会，也就是如今的长生教，早早就将整个组织都搬迁到了远东地区，而这些炼金术士背后的家族，亲朋好友，合作伙伴自然也会跟着迁移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在大远征时代纳入帝国版图的异形势力……不好意思串台了，是在大总统当年远征海外之后纳入到明国政府疆域版图之中的海外异族，包括海民、灵族、扶桑归化民等等，这些人共同组成了天门市规模庞大的海外移民群体。
    天门市的海外移民人口规模迄今为止已经达到了三十万之多，不过基本上都聚集在海滨区，老城区这边反倒很少能见到异族人的身影。
    这主要归功于新政府颁布的一系列严格限制政策。
    比如限定居住区域和工作岗位，严格打击三无黑户非法偷渡客，以及禁止一切形式的宗教信仰传播活动等等。
    但信仰这个东西确实是很难禁绝的。
    有些人从一出生就生长在那种环境里面，信仰已经成为他人生的一部分，你要是不让他信点啥，他活着都觉得没意思。
    麦克斯当时说在海外移民群体当中收集信仰非常容易，而事实证明他确实没有吹牛。
    在现实世界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就凭着一己之力，硬生生地筹建出来一个规模不小的宗教团体。
    这个团体的成员达到了上百人之多，今天出现在教堂里——实际上就是麦克斯临时租下来的公寓房间，这几十号人据他所说全都是坚定的虔信徒。
    确实很坚定，几十号人就能凝聚出充足的信仰之力……当然在这边叫做香火念力，为夏语冰和李沐沐降临提供指引标记。
    在此之前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信的是个什么东西。
    李沐沐从童梦境传送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些人一个个情绪激动，感激涕零地朝着夏语冰咣咣磕头。
    divclass=contentadv还不等她开口说话，这些人也看到了李沐沐，于是越发激动起来，嘴里大呼小叫着不知道哪个国家的鸟语，转过来冲着她继续磕头。
    李沐沐很尬。
    按照我们这儿的规矩，像你们这样磕，我是得给压岁钱的。
    然后她就看到一名妇人站起身来，将手里捏着的钞票投入到祭坛前的捐款箱里面，然后一边后退一边冲着自己小心翼翼地露出笑容。
    啊？你给我磕头还给我钱啊？
    这使不得吧阿姨？
    麦克斯身上披着一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道袍，手里拿着桃木剑，一本正经地呵斥道：“神使已经到来，尔等参拜之后就可以退下了！”
    赶走这群兴奋不已的信徒之后，麦克斯关上门，转过身来微笑道：“两位女士，伱看我并没有骗你们吧？这都是非常纯粹的信仰之力，几乎没有任何杂质。只要今晚你们降临的消息传播开去，我们的信徒规模就会迅速扩大，十倍甚至百倍都不成问题。”
    李沐沐好奇道：“你跟他们到底是怎么说的？”
    “我说你们是泰山府君座下的神使。”
    “你这样讲，他们就信了？”
    “我又没有说谎，难道二位修炼的不是亡灵系的功法吗？在东方神话传说中，泰山府君就是掌管阴间地府的神明，世间所有亡灵都归属于泰山府君管辖，这有什么问题？”
    麦克斯说得正义凛然，李沐沐听得无地自容。
    我特么的居然要在自家地盘上听一个洋人给我科普东方神话！
    “而且现在泰山府君也不再回应呼唤了，除了海外冥府神系还有活动迹象之外，东方本土冥府就只剩下各地的城隍司还在维持正常运转。而城隍司只负责本地业务，对于海外移民是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这是一处巨大的权力真空地带，市场前景无限广阔。”
    谈及自己熟悉的业务，麦克斯的语气变得充满自信。
    “我的想法是，咱们完全可以参考明国海外冥府的运营模式，打出引渡亡魂……啊不对，这些海外移民其实没有明国人那么偏执的落叶归根的思想，所以咱们也要根据具体的情况调整具体的业务细节。由引渡改为安抚，这样宣传才更有吸引力。”
    “你们不必把这个问题想的太复杂，我知道明国人对于神明的要求十分苛刻，但这些移民不一样，这个群体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对于信仰的理解还停留在非常原始的层次上——换句话说，就是他们对于神明并没有那么多要求，只是需要有这样一种信仰，来为自己的灵魂提供庇护。”
    麦克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就像是衣服，别人都穿西装打领带，你一丝不挂，这样肯定是不行的，至少也得找个麻袋套在身上……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两位女士，这是双方各取所需的好事，你们不必有任何负担。另外我还联系到了一笔业务，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他从兜里拿出一根装有鲜红色液体的试管：“这是对方支付的定金——50毫升的上帝之血。”

 第400章 上帝之血是一种比喻

    第400章上帝之血是一种比喻
    上帝之血……这名字听起来确实很cooool，但李沐沐曾经见过这个东西。
    就是在她被抓去蹲号子之前，曾经在跟着乔弘毅一起的那个陌生人手里见过。
    都不用打开塞子，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很有营养。如果能凝结成血豆腐，切片做成毛血旺的话，李沐沐确实不介意尝试一下。
    你这新鲜的谁敢喝下去啊，也不怕有什么大肠杆菌寄生虫？
    于是她直接抬手召唤出红绳，将麦克斯吊了起来：“说！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请你对我保持一点尊重……好吧好吧，是过去的生意伙伴，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秘密，就算伱不问我也会说的。”
    麦克斯耸肩道：“所以你们到底要不要答应？都说富贵险中求……但如果不想冒这个风险的话，咱们老老实实地赚点香火钱也不是不行。我只负责提供建议，具体的方向还是要由您二位来掌握。”
    “这个上帝之血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语冰犹豫了一下，转过头与李沐沐交换了一个眼神。
    “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我们的丹药和实验数据，大概都已经被特务局销毁了吧。我也不懂技术，所以才能活到现在，赚些辛苦钱养家糊口。”
    夏语冰拿过盛装有上帝之血的试管，拔出木塞，浓郁的血腥气息瞬间挥发出来。
    “扶桑归化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突然有圣杯教会的余孽冒出来，难道你们都一点不怀疑吗？”
    干不干？
    我无所谓啊！
    “就在今天，今天白天他找到我，说有一个比较急的活儿，不管能不能完成，怕那只是过去转一圈，也有报酬，就是这个……我觉得你们应该需要，所以就先替你们答应了下来，结果您还这样对待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夏语冰皱眉道：“而且他们说是真的，你们就相信是真的？巴洛克炼金学会的领导者就这么天真幼稚吗？”
    “你继续说，不懂的我会问。”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听那家伙说，是要回收一件圣杯教会遗失的试验品。”
    “少说废话。”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伸手夺过那个试管，将其一饮而尽。
    是好东西！
    麦克西摊手解释道：“圣杯教会采用了古代血族的血酿技术，结合宗教献祭仪式与现代医学手段，从受孕的母体子宫当中成功提取出了本源精血，也就是他们所谓的上帝之血。不过因为条件比较苛刻，一直未能提高产量。”
    “想要提取上帝之血对于受孕母体的要求极高，必须选用已经开始发育，但还未发育成熟的母体，也就是十二到十八岁这个年龄区间。身体健康，生殖器官状态完好是基础前提，在这个基础上母体的素质越好，提取出来的上帝之血质量也越好。”
    “过去他们在扶桑传教的时候，先后得到幕府将军和天皇内阁的支持，在扶桑各地征召了大量的未成年母体，然后邀请那些达官显贵进行播种……你们能明白这个意思吧？受孕之后就可以提取上帝之血，一般情况下只能提取一次，然后母体就作废了，所以才说产量无法提高。”
    就像是在野外忍饥挨饿了一个星期的人，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了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和红烧肉。
    夏语冰把试管放在鼻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良久之后才回过劲儿来，面色严肃地看向麦克斯：“不要拿那些神神叨叨的名词来糊弄我，它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麦克斯狼狈地开拓出来，整理了一下领结正色说道：“乔尔斯·罗伊斯，这人是个专门帮人牵线搭桥的中间商，他在海滨区很有名气，甚至还认识一些政府高层的大人物。”
    “后来扶桑被占领成为殖民地后，圣杯教会遭到残酷镇压，他们的实验数据也几乎遗失殆尽，直到最近这段时间才被人重新挖掘出来。为了修补这份残缺不全的实验笔记，他们不得不选择与其他组织合作，共享研究成果，其中就包括长生教……我是说之前的长生教。”
    “究竟是什么活儿，完成之后有什么报酬，你仔细说一下。”
    麦克斯拿出地图，在天门市中心的渡口处画着一个圆圆的圈，里面还打了一个叉。
    刚才密封的状态下李沐沐还没有特别深刻的感触，现在一闻到这股味道，她的身体就本能地产生出了饥饿的冲动。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个枢机主教，负责处理文字工作。反正其他人是没看出有什么问题，相对于那份内容残缺的实验笔记来说，他们的研究思路对我们更有价值。所以我们在拿到笔记之后并没有尝试炼制上帝之血，而是结合我们之前的研究成果，选择研制长生不老的仙丹。”
    李沐沐刚刚打赢复活赛，能喘气儿都已经很幸福了，暂时并没有什么追求进步的想法。
    但夏语冰对这方面还是很看重的。
    “好吧，就是说根据圣杯教会给我们提供的实验数据中显示，人类的婴儿在母体中孕育的时候，是由一个受精卵细胞不断分裂，逐渐生长出身体四肢、头脑躯干和各种器官。换句话说这就是人类的诞生本源，我们称之为本源精血，或者造血干细胞。”
    “这是圣杯教会研究出来的成果，根据他们自己的说法，是从上帝的子嗣后代的身体当中提炼出本属于上帝的血脉——这种说法确实是骗人的，实际上就是母体的本源精血。嗯……我不知道你们对现代医学和人体生理知识有多少了解……”
    “目前天门市的特务局暂时还抽不开身，原因你们应该都清楚。现场有警方、教会和正规军队介入，如果能成功回收试验品的话，可以一个完整的‘圣胎’作为任务报酬。如果回收有困难，只提取一部分血样带回来，也可以得到等量的上帝之血作为报酬。”
    说到这里，麦克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圣胎’按照我们的说法，应该叫做‘人参果’。”

 第401章 神仙队友带我上大分

    第401章神仙队友带我上大分
    人参果……是猪八戒吃的那种么？
    人家五庄观后院树上长的人参果，只是长得像人类幼崽。
    你们这个人参果……根据你之前的描述，我都不敢想是什么东西。
    离开新长生教的新总部，走在黑暗空旷的大街上，夏语冰一直沉默不语，李沐沐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聊这个话题。
    要劝一下么？
    其实夏语冰这个小姐姐性格还是蛮不错的，属于刀子嘴豆腐心，或者也可以说是傲娇。
    妖魔邪祟没有头脑不会思考，这是一种刻板印象。
    李沐沐义正辞严。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这次雇主发布的任务很奇怪，居然没有要求必须完成。给人感觉就好像是，到地方转一圈，也不用拼命，只要露个脸就行了。”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手腕上的玩偶挂件似乎察觉到了某人心中的恶意，缓缓抬起头来，两只纽扣眼睛呆呆地盯着李沐沐。
    要不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做棋子的利用价值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就不明不白地被人家AOE一波给扫死了。
    李沐沐用力点头，对于夏语冰的解释深以为然。
    “我认为有必要利用这次给他打工的机会，摸一摸这位雇主的底，至少对他，或者说对他所属的组织有一个简单的了解，这样以后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李沐沐脸色一变，猛然拉住夏语冰：“不对劲！”
    俗话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还有就是这一次的雇主，未免大方的有些过分了。我相信他发布的这个任务，拿出来的奖励绝对不止这五十毫升的上帝之血。谁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人家与咱们素不相识，没有任何理由相信咱们的实力，肯定也对其他秘密组织发布了类似的任务。”
    夏语冰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盯着李沐沐问道。
    看到李沐沐能够保持头脑清醒，并没有被上帝之血诱惑到失去理智，夏语冰满意地点点头，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之前那个洋鬼子无依无靠，如果没有咱们俩给他撑腰的话，他连现在这个架子都搭不起来。那个时候我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但这个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的人脉比我预想的还要宽广，居然还能通过中间商接到这种任务。”
    李沐沐试探性地劝说道：“要我说，增点香火也就算了，上帝之血这么邪门的东西，里面说不定隐藏了什么陷阱呢。咱们真的有必要为了这种东西跟官方拼死拼活吗？特务局的人只是一时脱不开身，又不是死光了，回头人家来找咱们麻烦怎么办？”
    她注意到那些士兵脸上戴着厚厚的口罩，背着喷洒农药的那种水箱，正在四处喷洒乳白色的液体，远远就能闻到一股子石灰水的味道。
    啊？温斯蒂？谁？不认识的孩子呢，让她自己洗内裤去吧。
    夏语冰惊讶道：“难道伱不想要吗？我看你刚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瘟疫？！
    什么情况？
    圣杯教会遗失的试验品……你们不是蓄养萝莉人工受孕然后提取造血干细胞吗？看这画风也不对啊！我读书少你们不要糊弄我，这特么看起来分明就是病毒泄露的架势啊！
    有道理！
    李沐沐拼命点头，心说苍天啊，大地啊，这是什么神仙队友？智商在线，实力在线，颜值在线，还想要什么自行车啊？
    冰冰姐带我组队双排上大分！
    我头脑多的是！（字面意义上）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要给他打工，但有些问题必须要搞清楚。”
    李沐沐实在无法想象她为了修炼去吸人血，吃煲仔饭的画面。
    夏语冰对于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很少谈及这方面的话题，李沐沐也不知道她生前有没有遭受过什么迫害，反正普通人如果没有足够的执念，是不可能在死后变鬼的。
    就在李沐沐惊疑不定的时候，身后的街道上传来汽车引擎轰鸣的声音，一辆军用卡车穿过人群停在封锁线前，跳下来十几名身穿白大褂防护齐全的医生，抬着担架，拎着急救箱就往里面走去。
    “馋不等于一定要吃，这点节制力我还是有的。”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对于这种出手阔绰的巨佬确实有必要多了解一点。
    但是要劝吧，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夏语冰皱眉道：“我觉得可能雇主对于我们也没抱太大希望，最多也就是起到一个摇旗呐喊，分散警方注意力的用处。真正负责回收试验品的，可能另有其人——这样想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那五十毫升的上帝之血可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这个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你和我都能抵御这种诱惑，可其他人呢？如果咱们拒绝合作的话，他完全有能力绕开咱们，利用这管上帝之血拉拢到其他的强力打手。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未必肯真心跟咱们合作了。”
    “嗯……我也不是特别好奇，就是……咱们真的要给那个洋鬼子打工吗？”
    我们做妖魔邪祟也是有底线的。
    同样身为幽魂，夏语冰也拥有穿梭阴阳两界的能力。两人并没有耽误太长时间，就来到了地图标记的地点。还未走到近前，就看到街边挤满了被疏散出来的民众，以及数量众多的正规军士兵。
    “就连长生教这种已经被剿灭只剩下空壳的组织都能拿到五十毫升的定金，我怀疑雇主这一次至少得拿出来五百毫升的存货，这还不算后续的赏金。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敢在天门市跟特务局掰手腕？”
    后世的美味佳肴可比现在花样多一百倍，哪个女人没经受过这种考验。想吃和能吃是两码事，要是没有一点节制力，看到什么好吃的都往嘴里塞，是想让自己变成虎式坦克吗？
    完犊子……怕什么来什么。
    李沐沐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死掉了。

 第402章 这里的夜晚静悄悄

    第402章这里的夜晚静悄悄
    听到远处传来的动静，王云霄艰难地睁开眼睛，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现在是几点了……不知道，所以说没有表真不方便。
    他依靠在墙角眯了一觉，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身体上的疲惫没有丝毫减缓。
    脑袋沉得要死，鼻子里面就像是塞进去一个土豆似的，就连呼吸都很困难。
    转过头去，看到身边的兄弟们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王云霄用力揉了揉眼睛，观察到他们胸口微弱的起伏，这才放下心来。
    特务科小队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完全要归功于这身防护装备的优秀设计，考虑到了防火防水防毒等各种特殊情况。
    王云霄转头看向另一边。
    当然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东方人对于神的标准认定比较苛刻。
    刚才你们谁举手说自己是太阳神来着？对，就你，站起来，给大家表演一个种太阳！
    过去的神话，因为过于狭隘和粗浅，逐渐变成了童话故事。
    颜予安这边临时安排审讯得到的口供并没有什么价值，侥幸存活下来的林登曼爵士能够完整地描述出整个实验计划的步骤，以及圣杯教会诸多邪术的功能效用，但对于这个从血肉之中孕育出来的少女却一无所知。
    过去的宗教信仰，因为无法阐述完整的世界观，而不得不作出修缮和弥补，并且由此诞生出对于经义理解不同的各种派别。
    唯有杠精永世长存！
    但是他们还不能离开，因为特务局直到现在都没有派人过来接收“污染源”。
    维罗妮卡已经返回教会，去翻找过去的宗教典籍，寻找相关的线索。
    自古多少英雄豪杰一生雄才伟略，但也总难免行差踏错晚节不保。
    因为根据新教派的理论，过去那些古神之所以会陨落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人类的认知已经超越了祂们原本掌握的权柄。
    两大教派的核心理念虽然南辕北辙，但最终目的却惊人的相似，就是验证自己提出的新理论，并且一次创造出新的神明。
    不只是在等特务局的专家，还在等维罗妮卡那边的消息。
    所以你这个玩意就是上周的，没有什么价值。
    比方说火神，水神，雷神这种。
    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开始有人试图创造出全新的宗教信仰，甚至全新的神明。
    林登曼爵士老老实实交代了新一代圣杯教会的来历。
    ——林登曼爵士的口供记录比这个要复杂得多，但按照王云霄的理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提问者只顾着自己开心，完全不顾及楚女士的个人感受。
    由此诞生出一批新兴教派，或者说是极端邪教也一点都不为过。
    以凡人之力试图创造神明最终获得的产物。
    而这些年来从他们手中创造的作品，最多也就是脱离了“人”的层次，远远达不到“神”的标准。
    当年的“杯”与“蛾”两大派系，早就已经被铁拳镇压灰飞烟灭，在东亚地区一度绝迹。但圣杯教会的实验记录在海外还有留存。
    他在等。
    过去人们认为太阳就是挂在自己头顶上的一个光源。
    但要是换做地球另一边，老农民翻修自家猪圈，一锄头下去抛出来一个筐，里面塞满了羊皮纸。考古专家来了一看就两眼放光，当场宣布这是七十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连载史诗……
    但王云霄最终还是没有下令。
    同样的道理，他们制造出来的这种东西，只能称之为神孽。
    就像是考古一样，你从自家地里挖出来一个几百斤重的青铜器，都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了，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雕花铭文。
    现在人们都知道，太阳是距离地球极其遥远的一个巨大星球。
    伱让我做事我做不好，但我可以给你提意见。
    古神悄然陨落，新神随着时代的浪潮应运而生。
    所以他们制造的出来的神孽并不掌握具体神职权柄，转而谋取某种修改扭曲规则的能力。
    后世网络上不是有个段子么，就是提问楚人美能不能打得过三清道祖。
    在她身边就堆放着汽油和木柴，只需要一丁点的火星就能让她葬身火海。
    这是一只神孽。
    满身污血，披着外套的少女抱着腿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她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明显的感染症状，这其实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然后专家过来看了一眼，就说你这个器型不对，铜锈不对，位置也不对，就你们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在史书上都找不到任何记载，风水也不好，不适合修建墓地。
    其中在东亚地区最著名的就要数“蛾”与“杯”两大派系。
    但在东亚地区，尤其是明国，你敢说这玩意儿是神，就连卖凉茶的大娘都能啐你一脸唾沫。
    太阳神，卒。
    神孽和过去那些神话传说中的神明的最主要区别，就是它们并不掌握某种特定的神职或者权柄。
    而“杯”的理论同样借鉴了东方的修炼体系，却与“蛾”截然相反，认为人是万物之长，人体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人体孕育生命的过程就是宇宙唯一真理。
    一个修真，一个锻体。
    从盘古开天……其实也没有那么遥远，严格来说是从西方世界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讲起。
    随着人类文明发展与科学技术的进步，人类的传统宗教信仰，以及神秘学领域也迎来了大规模的衰退。
    他们手搓出来这些作品，放到别的地方说是神，一点毛病都没有。
    即便如此，依然不能完全过滤掉空气中的细菌病毒。
    “蛾”的理论借鉴了古老东方练气士羽化飞升的理念，以人类摆脱肉体皮囊，灵魂飞升作为核心理念。
    说一无所知不太准确，至少王云霄现在已经知道她是個什么东西了。
    在林登曼爵士的故乡尼德兰公国，还存在着同样信仰“杯”的分支派系，只不过在其它邪教的碾压之下，始终无法发展起来。
    于是聪明的尼德兰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这都已经几十年过去了，想必明国人已经忘记那段尘封已久的历史了吧，为什么我们不前往远东，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呢？

 第403章 我们守卫最后的阵地

    第403章我们守卫最后的阵地
    西洋人对于“历史”这个词的理解，与明国人有着很微妙的差别。
    甚至有一位著名的哲学家曾经提出过“明国不存在历史”这种概念。
    王云霄对此无话可说——官方提供的教材里面确实没有记载神孽的处理方式，到底是清蒸还是水煮，鱼香还是麻辣，也没个准确说法。
    林登曼爵士只知道这是神孽，至少拥有一种可以修改现实规则的能力。至于具体是什么能力——这不是刚刚生下来，还没来得及做实验么！
    也就是说了等于没说。
    “有人在怂恿民众闹事，不是什么大问题，外围驻军就能处理。”
    颜予安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王云霄面前，一屁股坐到地上，拉开面罩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诶！你别……”
    王云霄顿时打起精神：“说来听听！”
    王云霄他们一直战斗在前线都没问题，反而是外围负责封锁街区的警员和士兵病倒，这是不科学的。
    颜予安侧耳倾听了两秒钟，皱眉道：“不是我们的枪！”
    “我有个想法……”
    可人家来都来了……
    手下兄弟们连滚带爬地聚集起来，站在王云霄身后摆出最熟悉的队形。然而在他们集结的时候，更多的妖魔邪祟也从其他方向冲了进来。
    王云霄作为从后世穿越回来的人，在这方面的知识积累比较丰富，但对于这個时代的人来说，正经的文化课都还没普及开来，就更不要说这种高端的知识。
    颜予安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看不懂对方的套路，那不妨换个角度反过来想一想。比方说……”
    轰——！
    远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刚要说出口的话，王云霄与颜予安不约而同转头望去，只看到一团火光爆开，紧接着便有枪声响起。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首先出现感染症状的，是那些没有穿戴任何防护措施的警员和士兵，然后才是韩斌和他的小队成员。
    只见她双手分别拎着一颗人头，背后又伸展出两对手臂，手中各持法器，脸上六只眼睛同时睁开，刹那间天地变色，就连现实与虚幻的界限都开始模糊。
    通风条件这么好，你就是放一个鲱鱼罐头在这里，外围的人也不可能闻到味，更别说什么细菌病毒了。
    这有一半原因是饿的，今天一整天都没胃口吃饭。
    这里情况都已经够复杂的了，你们这帮妖魔邪祟不要再来添乱了行吗？
    “……所以这和咱们现在面临的这些问题有什么必然联系？”
    只有全副武装，防护严密的特务科小队，颜予安的海关应急小组和教会的战术小队得以幸免——不能说一点症状都没有，但最多也就是发烧感冒的程度，比现在被送到医院去挂水的强太多了。
    王云霄也听出来了，特么的枪声不对，怎么子弹是朝着自己这边飞过来的？
    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就被一抹红光笼罩。
    “我曾经听过一种说法，说地狱是天堂的倒影，恶魔是逆位的天使。所以许多恶魔教派都以逆十字架作为标志，许多地狱魔法实际上就是对于天堂神术的逆转，而被教会称作为亵渎。”
    颜予安朝着少女蜷缩的角落方向歪了歪头。
    血红色的浪潮撕裂夜幕从天而降，化作无数丝绦四散纷飞，显露出其中的红衣女子。
    王云霄没说话。
    再往前倒几百年，人家说不定还要推荐你使用放血灌肠疗法。
    喷归喷，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有没有援军的问题了。
    特务局那帮混账到底在做什么？这种一看上去就危险系数拉满的大邪祟都能放出来满街乱跑吗？
    “没事，其实你不是也早就产生怀疑了吗，她不是污染源。”
    季灾都比伱们有用！
    今天是特么的月底啊！
    因为这一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连饭都没顾上吃，王云霄都差点忘了这个日子有多么特殊。
    “把汽油拿过来！”
    “我觉着血杯教搞出来的这些玩意比恶魔恶心多了。”
    “敌袭！结阵！”
    不是有没有装备的问题，而是现场并非密闭环境，不是说什么办公楼，体育馆，这就是在街面上，头顶上太阳照着，旁边河水哗啦啦地流淌，大夏天的热风呼呼吹……
    你要是单纯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你知道我们海关那边一直都是在跟洋人打交道，所以对于洋人比较了解。虽然没有什么实际证据，但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这背后应该有恶魔操纵的痕迹。”
    但如果没问题——就像现在这样，即使距离她这么近，这么久，自己的病情也没有加重，那就必须要考虑是否存在其他污染源的可能性了。
    王云霄哑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只感觉有小刀片在嗓子眼里搅和，身体一阵阵发虚使不上力气。
    他确实有怀疑，而且是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
    月隐之时，外层维度入侵现实世界。
    颜予安解释道：“很多对于教义并不了解的浅信徒都以为光明必将战胜黑暗，天使必然击败恶魔，教会也是这样宣传的。但从实际上来说，恶魔也是一种天使，天堂更需要地狱的存在来映衬自身的美好。”
    “换句话说，不是敌人，而是同事关系。”
    颜予安小声说道。
    “不是恶不恶心的问题，你对于恶魔可能不太了解。在基督教神话体系当中，天堂与地狱既是对立关系，同时也相互依存。”
    不过考虑到这个世界的复杂多样性，王云霄还是做好了两手准备，带着自家兄弟守在这个神孽旁边，观察情况会不会进一步恶化。一旦察觉有问题，他可以立即点火制作BBQ。
    王云霄这个时候无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虽然也可以说是误打正着，他事先囤积了大量的汽油，生怕烧不死这个神孽，硬是抽光了两辆军用卡车的油箱，还在河边砍了两棵柳树，劈成柴火都堆放在身后的废墟当中。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来啊！”

 第404章 三头六臂的法相真身

    第404章三头六臂的法相真身
    “先看看是怎么个事，风头不对咱俩就跑！”
    李沐沐一开始确实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跟夏语冰一起躲在阴暗处，准备让别人先做出头鸟。
    然而现场并非只有她一个聪明人，别人大概似乎可能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当她们凑近到一处居民疏散地点附近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人群中大声煽动蛊惑。
    “明明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他们还不让咱们回家，我看就是没安好心。说不定现在那些大兵就在咱们家里翻箱倒柜抄家呢！”
    “这大马路上怎么睡觉，躺在这儿不就是喂蚊子吗？要我说咱们就应该齐心协力，一起往里闯！他们不敢拦着咱们！”
    她抬手抛出锁链，在半空中灵活地一卷，将手榴弹抢了过来，转手甩到一旁。
    好好好，咱们就玩点真格的！
    “没这个必要吧……”
    然而躲藏在暗处的老家伙还在嘴硬：“不错，不错，这才算有点意思，老夫现在对你更感兴趣了……”
    别说什么材质不行的问题，人家名门正派的真传弟子，想要打造上好的法宝，那肯定是有什么好材料就用什么好材料。
    你甭管头是在肩膀上还是拎在手里，就问是不是头吧。
    万千血色丝绦从天而降，三双法眼同时睁开，观过去，观现在，观未来。
    “三千世界摩诃揭谛往生接引菩萨——！”
    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刚刚躺下没睡一会儿的人都被吵醒，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到有人大声喊“耍流氓啊！他们抢小姑娘啦！”
    然后他就被人从身后扑上来，一把扑倒在地。
    “他们手里有枪……”
    李沐沐咬破指尖飞快写出一行血书，显出三头六臂法相真身。
    左右环顾，李沐沐瞬间就理解了自己所处的状态。
    有人开始大呼小叫，有人捡起石头就朝着远处其他士兵扔去。
    “他们想拆我们的房子！”
    “打的就是你这孙子！”
    耳边隐隐传来那苍老的声音：“小丫头，你那点三脚猫的本事，就不要拿出来在老夫面前逞强了，乖乖束手就擒，哄得老夫开心，说不定还能给你们姐妹留一条生路。”
    颠倒五行大阵。
    装神弄鬼！
    李沐沐对这种做事没底线的家伙没有丝毫好感，手中红绳穿墙而过，直接将躲藏在墙后的偷袭者拖拽了出来。
    “什么没必要？你个穷光蛋分毛没有不怕人惦记，我家里可还藏着大金条呢！让这些当兵的搜一遍，明天还能剩下什么？你再说没必要我抽你信不信？”
    “有枪怕什么？大总统都说了，当兵的枪口不准对着老百姓，他们不敢开枪的。你越怂他们就越欺负你，咱们一起上，害怕的就该是他们了！”
    “贱人！坏我大事！”
    天不是天，地不是地，再加上夜色昏暗，一时之间她都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只能隐约察觉到头顶上一张无形大网朝着自己缓缓压下。
    只听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哼一声，两只黑漆漆的爪子从黑暗中探出，朝着夏语冰当头抓了过来。
    有兴趣是吧？好好好……
    那是一个身形佝偻的白胡子老头，看起来一把年纪却贼眉鼠眼，脸上的表情极其猥琐，即使被李沐沐拖拽出来也浑不在意，阴恻恻地怪笑道：“好俊俏的小丫头，给老夫做个炉鼎如何？”
    夏语冰眉头微皱，眼看着一人从那個被扑倒的士兵腰间抢下来一枚手榴弹，拉开弦就往人群聚集的地方扔了过去。
    眼看着现场越来越混乱，不远处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走过来大声呵斥道：“闹什么？大半夜的，都消停一点！你们不睡别人还睡……”
    李沐沐抬手一爪子挠了上去，五根手指插进老头子的脑壳之中，指尖上传来的触感却不像是血肉。
    做伱奶奶的电饭锅！
    这阵法虽然听起来高级，但也就只能困住普通人，当李沐沐显露真身法相之后，整个阵法立刻就进入了超负荷运转的状态，看起来岌岌可危。
    一时间枪声大作，人群四散奔逃。
    这老头子虽然能口吐人言，却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傀儡，不知道在脑袋里面埋藏了什么机关。李沐沐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的老鼠一样，转得她头昏脑涨，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和夏语冰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
    一时间乱七八糟喊什么的都有，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
    刹那间，天旋地转。
    “我要回家！”
    李沐沐背后四只手同时挥动，翻出自己所有家底。
    “你有病吧，凭什么打人？”
    我那点三脚猫的本事？
    李沐沐都气乐了，老娘只是不想惹麻烦，行事低调了一点，你就顺杆往上爬是吧？
    普通的NPC妖魔邪祟，还不是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哪有什么挑挑拣拣的余裕。
    “当兵的动手打人啦！”
    手榴弹爆炸的声音立刻引起了驻扎在封锁区的军队的注意，当即便有两个班的士兵拿起武器朝这边移动过来。而在人群当中，也有人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以旁边的普通人作为肉盾，朝着赶过来的士兵扣动了扳机。
    前面三样并非凑数，毕竟李沐沐这段日子白天修炼，晚上修炼，整个人闲到发霉长毛，实在没有什么事做，就使用夏语冰教给她的炼器之法，利用自己修炼出来的妖力将这些随身物件分别祭炼了一番。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有的人能回家，不让我们回去？”
    自己正身处于一座阵法当中，所以才会迷失方向，判断不准方位。
    提灯、手术刀、水晶球以及——忘川血河图！
    一般来说妖魔邪祟使用的法器，基本上都是自己的随身物品，最主要的用途就是被主角干掉之后，夺走成为主角炼器的材料。
    李沐沐手中的提灯和手术刀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都是跟随她本尊一起降生的随身物品，实打实的污染物。而她手中的水晶球更是李雅所赠。

 第405章 我们看起来就像boss

    第405章我们看起来就像
    亲妈虽然偶尔不当人，但在衣食住行方面却从没亏待过李沐沐，就连这颗水晶球都是最顶级的魔法物品，里面甚至还封装着一个完整的梦境。
    李沐沐当初甚至还想着拿这东西去炸掉奥林匹斯号的锅炉引擎。
    至于忘川血河图那就更不用介绍了，那是红灯会镇压气运的强大法宝，威力恐怖无比。
    只见她手中的红绫垂下，整个大阵瞬间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提灯在手，照亮前路。
    水晶球中色彩流转不停。
    李沐沐虽然对于占卜术一窍不通，但她凭借着自身女巫血脉与水晶球的辅助加成，也能进行精准但不明确的预言，比方说这个颠倒五行大阵的生门方位。
    “小心，这恐怕是个工匠。”
    要换成当年追随大总统征战天下的那批老兵过来，还能让你冲过封锁线？卵黄都给你捏出来！
    “风头紧啊！”
    一个个头顶上都恨不得插个牌子，写上“我是炮灰”四个大字。
    抬头看去，发现自己已经冲进了封锁区。迎面就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府兵正举起武器对准了自己。
    李沐沐下意识地抬起头向天上望去。
    李沐沐抬头望去，发现那赫然是一块块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冰块，每一块巨大的坚冰里都封装着一个痛苦挣扎的人形。
    没办法，她们俩的画风和别人不一样。
    眼前迷离梦幻的景象瞬间撕裂，李沐沐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当中。
    兵家自古就有百无禁忌的说法，以杀伐之气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而驻守在这里更是来自于墨玉麒麟军团的正规军士兵，毫不夸张地说，一旦让他们形成集火优势，神仙来了都得绕道。
    冰块坠地，轰然崩裂，连带着里面的人也一同四分五裂。
    在子弹擦过自己脸颊的第一时间，李沐沐就召回血河图遮挡住了自己的身形，然而就算是像血河图这样强大的法宝，也难以抵御枪炮的集火射击，在枪林弹雨之中摇摇欲坠。
    夏语冰低声说道。
    这老王八蛋还挺有战斗意识的，居然会拉烟？
    那些从地底下伸出来的黑手都被这一下子尽数碾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個想法是很好，可你想做黄雀，也得有黄雀的胃口才行。
    李沐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与那些明显不好对付的府兵产生冲突，无论对方身后守护的是什么东西，她暂时都没有要染指的想法。
    李沐沐舞动手中红绫穿透烟雾，左右搅和了一下却没找到人，就连夏语冰的锁链也收了回来。
    李沐沐只扛了一轮弹幕就感觉自己要挂，赶紧招呼夏语冰撤退。
    紧接着，周围的枪声也开始响起。
    夏语冰脸上闪过一丝煞气，俯身双手按向地面，口中轻喝一声：“鬼门开！”
    李沐沐和夏语冰都将注意力放在烟雾中的老怪物身上，并没有急于动手。而驻扎在封锁区内部的那群府兵同样将注意力放在了她们身上。
    也许在那个老家伙看来，自己和夏语冰这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美少女就是很好利用的棋子，所以设计将她卷入颠倒五行大阵之中，再将她投放到封锁区内，验一验留守部队的成色，试探一下有没有隐藏的高手……
    她耐下心来稍等了几秒钟，夏语冰便也破阵而出。
    两条锁链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无数明黄色的块状物体从天而降。
    她拿过水晶球正要做一个“李沐沐式预言”，就看到一滴液体滴落在水晶球上。
    她们本来是要看热闹的，现在被人推出来当炮灰吸引火力，完全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但这个时候就算想走也不容易，夏语冰刚想朝李沐沐这边移动，地底下就伸出两只黑漆漆的手掌，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就连夏语冰和李沐沐都遭受了波及，而且还是重点照顾。
    面对那些冲上去填线的妖魔邪祟，府兵首领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一声令下，熊熊火焰冲天而起。环绕着他们驻守的建筑废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圈。
    封锁区外部署了大量的军队，虽然他们不会将枪口对准老百姓，但对这些妖魔邪祟绝不会有任何同情。
    夏语冰双手用力，锁链猛然绷直，那愤怒的声音只说到一半就变成了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便有一只人不人鬼不鬼，长得好像缝合怪一样的老怪物从大阵里面被拖链硬生生地拖拽了出来。
    毕竟是在夜里，受到光线影响，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些不声不响，连火光都没有的黑色球体，但它们在落地之后立即喷发出滚滚的浓烟，遮掩住了怪物的身形。
    傀儡师……傀儡师要怎么解决？如果按照正常套路来说的话，是不是应该解决在背后操纵傀儡的人？
    李沐沐不了解傀儡师的修炼法门，但作为一名拥有丰富游戏经验的职业玩家，她敏锐地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但他依旧没有放弃反抗，在被拖入现实世界的第一时间，后背上突然打开一个个洞口，喷射出拳头大小的黑色球状物体。
    那两道锁链的末端带有锋利的挠钩，锁住了怪物肩膀左右两边的琵琶骨，让他挣脱不得。
    那些冲上去的妖魔邪祟来不及躲闪，在被火光照耀出身形的那一刻，就爆发出痛苦的尖叫，纷纷后退。
    半空中传来愤怒的咆哮声：“贱人！你竟敢毁我门人弟子，我要杀了你啊……”
    那个老怪物明显不打算放她们俩离开。
    这还是在大总统当年扩军之后兵员素质平均水准普遍下降的前提下。
    有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人的，也有长得跟人一模一样，但却依仗着守卫士兵不敢开枪，强行突破封锁线挤进来的。
    她和夏语冰抱着躲起来看戏，让别人先出风头的想法，别人大概也是如此想的。
    “工匠？”
    以她为中心，半径十米之内的地面猛然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
    这是雨水？
    血河图包裹在她身上，化作一道红霞朝着生门的位置直扑而去。
    李沐沐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工匠的外道进阶法门，名为傀儡师。”
    夏语冰话音未落，更多的妖魔邪祟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天空中阴云密布。
    没有看到任何雷鸣电闪，眨眼之间便暴雨倾盆，狂风席卷而至！

 第406章 大主教的电话指导

    第406章大主教的电话指导
    天门市毗邻海岸，夏季雨水很多，而且通常是说下就下，毫无征兆。
    但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降下的暴雨，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偶然的巧合。
    北方人对于暴雨有一种十分贴切的形容，叫做“地上下冒烟了”。
    转瞬之间，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雨幕当中，暂时阻挡住了双方的视线。
    王云霄在这个时候十分庆幸自己点燃的是汽油，如果换做别的东西根本扛不住这么大的雨水。
    火焰在暴雨灌注的泥浆中顽强地燃烧。
    他并没有认出李沐沐。
    “我也觉得是与替罪羊有关联的某种献祭仪式，但查阅了很多文献资料都没有找到类似的记载。”
    当归根结底，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就算你们能把她掳走，可你们能跑得掉吗？
    “德丽莎大人！”
    然后大家都欠酥哥一个人情，要懂得感恩。
    前进教会作为基督神系的一个分支，虽然目前宣传的思想理念在原教旨主义者看来与异端邪说无异，但她的前身圣衣会可是罗马正教的嫡系传承，最早可以追溯到十字军东征时期，可以说是根正苗红，底蕴深厚。
    许多过去隐没在历史当中的秘辛，都能在教会收藏的文献典籍中寻找到蛛丝马迹。
    “你应该知道的，通常这个时间我躺在床上也只是看小说而已。”
    要知道她的母体，那个巨大化的绝美女子还被阳光灼烧得像羊肉串一样，而她却像是个正常人一样，完全不畏惧火光，清澈的目光中透着好奇与茫然。
    即人生来有罪，但不用担心，耶稣会替所有人承担罪恶的后果。
    你以为你在玩GTA呢？挂上星星之后找个犄角旮旯躲一躲，就没事了？
    没有电脑录入，光靠人力手动查找一个似是而非的线索，这很明显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事情。
    “听起来像是替罪羊？”
    《圣经》其实就像是宪法一样，属于一种纲领，而在这个大纲之下，还要分门别类，对于各种法律条文进行更详细的划分和解读。
    “是大主教打给你的电话。”
    他们想要什么？
    想抢那个女孩？
    比方说耶稣到底出生在伯利恒还是驻马店，玛利亚未婚先孕到底能不能算是约翰的妻子，可不可以分割他的财产……这个都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一方面是因为天色昏暗，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又没有月亮，完全看不清楚来者的真实面目。
    王云霄倒是很想见识见识，他甚至都有种放弃抵抗，让他们把这女孩给带走的想法，然后再看特务局会不会继续装聋作哑。
    维罗妮卡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个时间您该上床休息了。”
    所以才会产生浩如烟海的宗教典籍。
    虽然在理论上不能违背宪法，但落实到具体的法条上，还是有很大的活动空间，可以根据实际需求进行解读。
    维罗妮卡叹了口气，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报简单总结汇报了一遍。
    但如果只有圣经的话，那就不需要图书馆收藏相关典籍，更不需要神学的存在了。
    周围的枪声此起彼伏，那些冲进来的妖魔邪祟被包围在封锁区里，前面是火焰，背后是枪口，进退不得，纷纷发出绝望的尖啸。
    电话对面的大主教只是稍加思索，就提出了一种假设。
    你还别说，有可能人家真就是这么想的，毕竟就连王云霄都没见识过政府主动向外层维度发动攻击的场面。
    维罗妮卡看了一眼窗外的倾盆暴雨，捂住嘴用力咳嗽两声，继续将注意力投入到了眼前的经文当中。
    对方也有可能并不是想掳人，而是要想杀人灭口，或者触发某种条件激活她的某种功能，这都说不准。
    “你声音有点哑，是生病了吗？”
    “好吧……”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李沐沐现在这个造型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力，你怀疑她是哪吒都比怀疑她是李沐沐更靠谱一些。
    “不用，小问题，我能处理！”
    维罗妮卡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跑出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电话机前。
    “咳……没事，这都是小问题。”
    电话中传来温婉而又和缓的声音。
    罗马正教官方承认的宗教典籍只有《圣经》，一字一句都不允许更改，否则便是异端邪说。
    没见过=不存在？
    在许多人眼里，这个等式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跟我说说也没关系吧？”
    “替罪羊”是基督神系当中非常具有象征意义的一个标识，甚至可以代表整个基督教义的内核理念。
    门外传来修女嬷嬷的声音。
    “维罗妮卡姐妹，有伱的电话。”
    “谁的电话？这么晚了……”
    “我听说天门那边出事了，需要我回去吗？明天早上七点有一列火车……”
    为了避免流弹误伤，王云霄带着自己的小队和颜予安的小队一起撤退到建筑废墟当中，然后在残存的房间内继续点燃更多的火把。
    维罗妮卡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泡了水的炊饼一样，飞快地发胀。
    点火的时候，王云霄有意无意地拿着火把靠近那个少女的身体，然而她除了略微表现出正常人水准的抗拒之外，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
    维罗妮卡赶紧摇头。
    这里可是天门，不是什么千年王朝世界。驻扎在此的军队可不止是手里有枪，他们还有电话，可以随时摇人。到时候惊动墨玉麒麟军，大军封城，全城搜捕，你们能往哪里逃？
    外层维度？
    …………
    但这是一个大工程。
    就像一只无辜的羔羊。
    难道一個亿万富翁花花公子会吃饱了撑的穿上奇装异服三更半夜跑到街头去殴打罪犯么？
    即使是面对这些冲进来的妖魔邪祟，王云霄也没有轻举妄动。这里不是外层维度，而是现实世界，我们是官方人员，拥有绝对的优势，我怕你们什么？
    此时此刻王云霄的脑子里面并没有在思考怎样应对这些妖魔邪祟，他思考的是这些妖魔邪祟无脑行动背后的真实意图。
    维罗妮卡十分无奈，她现在就是大海捞针。
    “有没有可能是逆位的替罪羊？”

 第407章 扶桑特色剧本与观众

    第407章扶桑特色剧本与观众
    “什么叫做逆位的替罪羊？”
    维罗妮卡虚心求教。
    “你知道许多地狱恶魔使用的法术，本质上都是对于天堂神术的扭曲和亵渎，所以又被称为逆位魔法吧？”
    “这个我倒是知道……”
    “你在教会收藏的宗教典籍里面是不可能查找到有关于逆位魔法的记录的。”
    大主教在电话里的声音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你应该去查历史书。”
    …………
    “完全不了解。”
    “原来是那个王八蛋艹的！”
    啊？
    维罗妮卡茫然了：“哪段历史？”
    既然有这货在幕后搅屎，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啊这……”
    王云霄面无表情地盯着从瓢泼大雨之中穿行过来的军官。
    维罗妮卡欲言又止。
    “那个剧本的主角名字你可能更熟悉，她叫做莉莉丝。”
    如果是王云霄听到这种解释，大概要在心里吐槽，这什么重口味观众，就喜欢中二黑深残虐主NTR脑溢血的剧情是吧？
    维罗妮卡虽然吐不出这个槽，但心里的想法也差不多是这样。
    然后抬起枪口，对准军官的面门直接扣动了扳机。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焦急：“请您立刻执行！否则就来不及了，上级已经查明，她就是当年入侵天门的那只神孽，如果咱们再不阻止她，这场雨很快就会演变成一场血雨，整个天门都要遭受殃及！”
    “好吧……”
    “好吧，当我没问。”
    “你的理解略有偏差但也差不太多，我之所以说这个剧本不是随口瞎编的，就是因为在历史上也出现过同样的剧本，所以它有可能不止是一个剧本，还是一个隐藏的仪式魔法。”
    电话里面的声音越发严肃起来。
    “扶桑都归化了，谁还在乎他们什么……好吧，大人，我错了！”
    “还能有谁呢？”
    “逆位替罪羊是表象，这个仪式魔法才是核心。一旦那个自出生后没有犯下任何罪行的女孩被人以莫须有之名处死，这个仪式魔法就将启动。她将成为夜魔，降下大灾祸，每天诅咒一百个孩童病死。”
    “那家伙？”
    一声枪响，军官缓缓倒地，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也是联邦政府感恩节的由来，他们感谢上帝赐予自己的新大陆，用原住民的血肉填补自己的饥渴，并且甘愿背负罪孽。”
    “你的上级……是哪里的上级？把话说清楚一点！”
    电话对面传来叹气声。
    “不要讲脏话。”
    王云霄盯着他，不紧不慢地问道。
    “不不不，这个我知道！”
    “只看过童话书，没读过具体的历史？那我换一个例子，联邦政府的感恩节，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而逆位的替罪羊正是对于这个献祭仪式的逆转，由上帝赠予凡人的羊从旷野中来，凡人用羊奶和羊肉缓解饥渴，感谢上帝并且背负起杀戮的罪孽。”
    “……所以说我一直劝你多读点书。”
    维罗妮卡瞬间瞳孔收缩：“是亚当的第一任妻子，女巫血脉的根源，那个莉莉丝？”
    王云霄拿出腰间的手枪，还有笔记本，打开看了一眼。
    “简单来说，扶桑人比较喜欢自作主张给别人写剧本，而血杯教会的幕后操纵者，又恰恰是个十分恶趣味，喜欢看别人在舞台上演戏的家伙。所以我认为逆位替罪羊的剧本，比较符合那家伙的恶劣喜好。”
    多么熟悉的名字啊，什么特洛伊战争，什么感恩节原住民，这些东西维罗妮卡虽然不能说一无所知，但平时也基本上不怎么关心的。
    但你要说位列地狱七大君主的梅菲斯特，这货她是真的熟。
    “单纯从戏剧性的效果上来看，我觉得从神圣子宫中孕育出来的幼儿纯洁无暇，而凡人却因为母体的污秽对其产生歧视和偏见，栽赃污名处以极刑，拒绝上帝的恩赐，从此背负上罪孽——这样的剧情应该相当符合那家伙的恶劣趣味。”
    “呃……”
    “梅菲斯特。”
    “可以这样解释吗？”
    “……”
    “不要以为这是我随口瞎编出来的剧本，你知道仪式魔法的原理吗？”
    “长官！我奉上级指示，向你传达命令，上级要求立即处死那名神孽。”
    维罗妮卡刚刚是深受震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赶紧解释：“这个我知道，就是通过模仿神话传说或者历史当中的某一个重要节点，通过相似的元素来取得相似的结果。就像是明国人在过年的时候燃烧爆竹驱赶年兽，在端午节吃粽子镇压僵尸……”
    “好吧，德丽莎大人，您认为血杯教制造出来的这个神孽也是一只逆位替罪羊？”
    “恶魔不是一向如此么，地狱大君更是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没有亲眼看到，无法下定论。不过就以你的描述来说，我认为至少有六七成的可能性。血杯教会虽然宣传的是所谓‘杯’的理念，但他们长期在扶桑发展，免不了会受到扶桑人的性格影响。你对于扶桑人的性格，文化有多少了解？”
    察觉到电话对面传来的无形压迫感，维罗妮卡果断认怂。
    “这个我知道！”
    “每到赎罪日，以色列人就将选出两只公羊，由祭祀向上帝祷告，忏悔自己部族过去一年来犯下的罪孽，然后将这些罪孽背负到两只羊的身上，然后将一只羊献给上帝，一只羊献给旷野的阿撒泻勒，这便是替罪羊的由来。”
    电话对面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
    “这就是一個非常经典的逆位替罪羊案例，联邦人为了感谢原住民对他们的招待，不仅赠送给原住民带有病毒的毛毯，还对原住民部落展开大屠杀，夺走原住民的土地，剥取他们的头皮……”
    “那就跳过这一段，我直接告诉伱答案吧。”
    “对不起！”
    “我是大主教，前进教会的新版圣经都是我亲手编撰的，你说呢？”
    “……他有病吧？”
    军官皱起眉头，似乎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当然是特务局总部的命令，事关重大，请你立刻执行命令！”
    “特洛伊战争知道吗？”
    “现场军队都是被秦局拉来的，跟特务局有什么关系？连这种程度的情报都没掌握就敢过来忽悠人，我看你们是真的急了。”
    王云霄冷笑：“没事，我不急，我可以陪你们玩到天亮！”

 第408章 姐你看起来像个条子

    第408章姐你看起来像个条子
    锁链与红绳在滂沱的大雨中交错，编织出死亡的弧线。
    李沐沐和夏语冰联手对隐藏在暗处的傀儡师发动了攻击，而对方的傀儡似乎无穷无尽，有的是人，有的是邪祟，甚至还有猫猫狗狗和老鼠。
    双方的目的基本上一致。
    傀儡师想要逼迫她们俩去冲击府兵的防线，而李沐沐也想把他逼到府兵的枪口下做个火力侦察。
    所以两边虽然打得热闹无比，但谁都不肯前进一步。
    由于黑夜中的视野受到严重影响，那些府兵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所以按兵不动。而外围的驻军以为她们正在进攻最后的防线，于是便集中火力对她们所在的方向进行压制。
    傀儡师的本尊就是个干瘦到皮包骨头的老头子，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两耳光过去，整个人都懵了。
    你们不讲武德……
    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傀儡师又看到了新的希望，他一口气将自己隐藏起来的所有傀儡都召唤了过来，将李沐沐二人团团围住，自己趁机悄悄向后退去。
    真正有问题的是夏语冰，她不仅不认真做任务，甚至还抢走了那枚原本要在人群中爆炸的手榴弹。
    傀儡师大惊失色。
    她就是靠着这种良好品德规避掉了温斯蒂身上的信任危机。
    夏语冰的怨念很深重。
    经过这两年的专项整治行动之后，在天门市的街面上，已经很少能见到这种成群结队现身的妖魔邪祟了。而且三个女人三种不同的画风，明显是隶属于不同的组织和势力。
    李沐沐迅速说服了自己。
    我就是那种为了团队可以住在防御塔下三分钟不吃兵线的女人！
    面对傀儡师的质问，李沐沐骄傲地抬起头。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能接到这个任务的哪有什么正经人，你还能指望他们有不卖队友的高贵品质么？
    “别打了！我说……我说！”
    不对，她本来就要考公……加入城隍司，所以这样做也没什么毛病。
    打得好！继续打！正好让你们吸引火力！
    它们大概是这样想的，然后就冲上去送了。
    有人管没人管啊！
    特务局废物官僚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放任这些妖魔邪祟在外面乱跑？
    他只知道自己的傀儡再多也经不起这样消耗，眼看着手里已经不剩几张底牌，心中便已萌生出退意。可无奈自己被这两个妖女死死纠缠住了脚步，进退不得，一时间就陷入到了比较尴尬的境地当中。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李沐沐和夏语冰也从后面追赶上来。她们解决掉那些傀儡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打完之后发现傀儡师的本尊都已经跑路了，两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也跟着跑路。
    原来刚才是2v2么？李沐沐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队友的存在，或许是布置完那个阵法之后就逃之夭夭了。
    她们还有帮手！
    ？？？
    无论排到多么下饭的队友，甚至演员都不能生气，万一遇到真大佬更是应当立即滑跪，给大佬点烟倒水——这是职业玩家应当具有的基本美德。
    像他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寻找问题，就认定了李沐沐和夏语冰不懂礼貌。
    李沐沐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然而就在他遁出百米开外，自以为成功逃离现场，放松警惕开始咬牙切齿算后账的时候，一柄锋锐的镰刀直接刺破泥土，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他的后背，将他从地底下勾了出来。
    光是用肉眼看着这三个女人的画风，他就已经感觉自己的脑子受到污染了。
    “同党？”
    他依靠着土遁的法术躲藏在地下，只要自己不主动现身，就几乎不可能被人发现。
    这让他在心里忍不住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江湖是越来越不好混了。
    特么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招惹上这种不讲道理的女鬼可真够晦气。
    然而夏语冰还不打算放过他，抓住他的头发拎起来又是一记耳光：“说！你的同党在哪里？”
    一离开地面，傀儡师就看到了那柄巨大镰刀的主人，那是一個身披着黑色斗篷遮挡住面目的少女，无形的触手在她的斗篷下缓缓蠕动。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知道尊老爱幼呢，你非跟我死磕做什么？把力气全都花费在我身上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不能乖乖去做炮灰呢？
    不，跟自己无关，李沐沐觉得自己完全是正当防卫。
    “咳咳……几位女侠，今日……”
    其他那些被雇佣过来的妖魔邪祟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是谁都懂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两边为什么要打起来，但就算是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多半是为了争夺最丰厚的那部分任务报酬，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这种行事作风，怎么看都像是条子的卧底……
    夏语冰点头道：“他肯定有同党，要不然以他的本事，布置不出刚才那个阵法，那是修炼堪舆法门之人才能掌握的技巧。”
    李沐沐十分惊讶：“他还有同党？”
    失去所有傀儡的傀儡师，比废物强不了多少。
    他还想强撑着说两句场面话，然而夏语冰走过去抬手就是一记耳光：“你骂谁贱人？”
    这一下子差点把傀儡师的脑壳都扇飞出去。
    傀儡师捂着脸连声求饶，夏语冰一松手，他就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捂着嘴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两人，咬牙问道：“你们是已经投靠官府了吗？”
    双方各怀心思，但最终还是傀儡师率先支撑不住。
    她和夏语冰的行事作风，确实不太像是野生的妖魔邪祟。
    凭什么你看到李沐沐就管她叫小丫头，想收她做炉鼎，看见我就骂贱人？
    因为她有肉身我没有？
    她越想越气，反手又是一记耳光，两颗大牙直接从傀儡师的嘴里飞了出去。
    他几乎是受到了三方的同时攻击，眼前这两个小丫头狡猾而又扎手，府兵结阵之后就像是一头刺猬，让人无从下嘴。
    “投靠官府又如何，像伱这样的老棺材瓤子别说投靠官府，就算是主动自首去吃牢饭，人家监狱怕是都不愿意收你，怕你死里面，还得帮你挖坟坑！”
    从傀儡师脸上的表情来看，他遭受了成吨的暴击。

 第409章 我来给你讲两个故事

    第409章我来给你讲两个故事
    “我在这里耽搁了整整一天时间，也没有看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如果你的目的只是想找理由把我拖在这里的话，那你确实是完成了任务。”
    乔弘毅将目光从黑夜的雨幕中收回，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端起桌上蜜糖色的威士忌轻抿了一口。
    “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我现在可以百分百的确定，你和你背后的主子，就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可怜小丑，只不过掌握了一些未来时代的情报碎片就得意洋洋，以为把握住了命运的脉搏，可以改变历史……”
    “历史已经被改变了！”
    坐在他对面的相貌平平无奇之人脸上出现了微小但很清晰的扭曲。
    他很不高兴，也很困惑。
    “虽然我不愿意用比较粗鄙的语言去评价他人，但你简直蠢到挂相。”
    乔弘毅叹气道：“那我不妨把话讲得更明白一些，说白了就是我没有从你们这些鬼蜮伎俩里面看到足以扭转整个命运的东西。”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不知道乔先生有何高见，我洗耳恭听。”
    “我知道了。”
    “你知道这个故事最有趣的地方在哪里吗？”
    “这种观点后来又进化成了所谓的时代论，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都是依靠着自己的亲朋好友起家发迹，而这些亲朋好友大多都据于同县之内，所以得出结论——在一县之内就能收拢到治理整个天下的人才，所以治理天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开国皇帝和他的草台班子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在大时代的背景下，比隔壁县的领导者更幸运一些……而已。”
    “多可笑啊，你明明听得懂中文，却听不懂我在讲什么。”
    “在我们的国家有一种传承了数千年的古老制度，用来选拔优秀的人才治理国家，这种制度叫做科举。”
    “每隔三年，全国上下所有的读书人，都会统一参加考试，通过层层选拔，挑选出其中最优秀的天才，成为官员参与治理国家。自从这项制度出现以来，哪怕历经王朝更迭也从未断绝。”
    “第一个是扶桑人的故事。”
    “你开心就好，反正这是最后一次。”
    “所以你讲这两个故事是想要说明什么？”
    “崇拜，然后觊觎。窃取，然后亵渎。最后遭到神明的诅咒和报复，品尝苦果之后追悔莫及，希望后人引以为鉴，但后人哀之而不鉴之……是不是听起来特别耳熟？我还记得有位作者为这种套路总结了一个比较精辟的词汇，叫做以下克上。”
    “扶桑人对于神的理解具有独到之处，这一点从他们的文学作品之中就能看得出来。我还记得当时在书中经常会看到的一种套路——就是在消息闭塞的偏远乡村，无知民众对于怪异的恐惧和崇拜。而在恐惧的表象之下，还隐藏着贪婪的觊觎之心。”
    “时间已经不早了，作为你今天请我看戏的回报，我就给你讲两個睡前故事吧。”
    乔弘毅也没有要照顾他智商的想法，紧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
    乔弘毅耸肩道：“看在你今天请我喝酒的份上，我放你一马，你现在可以滚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什么合作的事情，我觉得伱们根本没有与我合作的资格，也拿不出使我动心的筹码。”
    “我个人的背叛或者死亡，并不会影响到特务局的正常运转。我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是因为我的能力足以胜任这个工作岗位，而不是乔弘毅这个人有多么特殊，不可替代。”
    乔弘毅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当年扶桑倒幕维新之后，随着天皇政府引入西式教育理念，许多平民子弟都得到了上学读书的机会，文学创作也逐渐平民化，涌现出许多白话文版本的文学作品。作为一衣带水的邻邦，当时有许多作品都被翻译成中文流入国内，我年轻的时候，就很喜欢读扶桑人写的通俗小说。”
    “第二个是明国人自己的故事。”
    “你搞错了因果关系。”
    “她本该死于今日！”
    “我知道你们还有留到最后的一个杀手锏，但我差不多已经能猜到，就没有兴趣再看了。替我向你的主子打个招呼吧，但愿这剧本不是他写出来的，要不然我真的会很失望。”
    “不过从古至今也始终有一部分人对于科举制度抱有疑虑，他们觉得读书人学的都是同样的经义，互相之间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换句话说就是能不能考中，全看士子的家庭背景和主考官的个人口味，又或者是恰好压中了试题的幸运。”
    “没有足够智慧和胆魄的人，别说一县之地，就算他能招揽四州的人才又能如何呢？”
    “就是他们到现在都还觉得这是人类天性的恶，具有共通性，但实际上这就是他们自己身上的毛病。”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默默地倾听着这个故事，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完全没有听出这个故事哪里有趣。
    “你以为你看到的是特务局未来的高级干部在这种情况下作出了正确的应对，而实际上是他现在的正确应对，为他未来成为高级干部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乔弘毅刚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忍不住皱眉道：“听起来很有道理啊，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愿意认真读书的人，再给他十次机会他也考不上功名。”
    他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眼前之人。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突然说道：“现场的指挥官，那个叫做王云霄的年轻人，他是个怜香惜玉的家伙，他对那个女人动了心。否则又有什么理由能解释他现在的行为动机呢？”
    乔弘毅微笑道：“这个故事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你也觉得他很有道理。”
    乔弘毅放下酒杯起身走到门口，撑起雨伞缓步走入雨幕之中。
    只留下相貌平平无奇之人坐在酒馆里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第410章 但凡我要是有个老婆

    第410章但凡我要是有个老婆
    暴雨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王云霄坚持到后半夜三四点钟的时候，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了，就连那些冲上来送死的妖魔邪祟什么时候被消灭的都不知道。
    他其实并不是很介意让这些妖魔邪祟把那女孩掳走，也就是勉强做做样子。但诡异的是对方似乎也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掳人，从他们的一系列动作上来看，似乎是更希望这女孩能死在官府手里。
    只可惜王云霄不配合。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抬到了担架上。
    站在远处的维罗妮卡给他打了一个手势，告诉他不用担心。
    王云霄就一头睡了过去。
    我这是睡了多久？
    已经过去十年了吗？
    这是月隐之时，外层维度入侵现实世界所造成的影响，并不能说有什么问题。她们在这一天晚上经历的梦境越真实，就越能说明她们的天赋比较优秀。
    整整两天没吃饭，肚子咕咕直叫。
    截至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被特务局收容，依旧处在警方的保护当中，被送至南通区的“新亚医院”检查身体。
    昨天刚抓了一条，本着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的淳朴想法，找机会再捞两条鱼回来一起下锅……不是，是给长生教添砖加瓦，补充实力，那也是很不错的。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王云霄团伙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惯了，平时就没人敢管。而且这还是在放暑假的时候，学校里连老师和学生都没有，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李沐沐在笔记本上给王云霄发送过去一条询问的信息，也没有得到回复。
    两个小丫头处于暂时性的精神衰弱状态当中，都没有注意到李沐沐已经恢复了正常。
    看着手里拎着水果罐头，脸上戴着口罩的李大小姐从门外走进来，眼神灵动丝毫没有智障的样子，王云霄内心无比震惊。
    “王同学你好呀！”
    她其实早就来了，但不是为了王云霄。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旁边挂着吊瓶正在输液，而窗外是夕阳的余晖。
    “所以王云霄他们到底去哪儿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就在她认真考虑要不要报警的时候，夏语冰那边传来信息。
    夏语冰本来还想留他一条性命，从他嘴里多挖出一点情报，可这老东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不弄死他好像也不行了，要不然显得自己心虚。
    昨天晚上她和夏语冰一起狠狠地收拾了那個老家伙一顿，把他揍到生活不能自理。但就算是这样，那老东西居然还嫌她们下手太轻，反过来质疑夏语冰的身份。
    什么时候才能讨个老婆……
    “我梦到我爹娘来抓我。”
    昨天那个任务并不算失败，雇主甚至还延长了任务的时间，提供了有关于试验品的更多信息，看起来似乎是势在必得。
    李沐沐也没为难他，只是让温斯蒂给他拟定了一份劳动合同。
    以饶过他性命作为交换，要求他为长生教效力十年。
    我得吃口东西……
    他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六点半，而且还是被饿醒的。
    老东西二话不说，跪地上就给她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口称弟子。
    李沐沐躺回到自己床上补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醒来，就看到周晴和蒋茵茵两个人脸上挂着深深的黑眼圈。
    这求生欲望是相当的强烈。
    都这样了还不收容？
    客观地说，这份合同本身并没有什么猫腻，李沐沐毕竟也不是什么恶魔。
    王云霄：？？？
    我就是来体验生活的，你还真以为我在乎那点死工资，愿意喝鸡汤，接受pua啊？
    于是李沐沐报出了长生教的名号，问这老东西是想死，还是想进长生教给自己当牛做马。
    合同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简陋，有很多空子可以钻。但如果他不拿这一纸合同当回事，背地里包藏祸心的话，那必将感受到信用之神妮雅拉温暖的目光注视。
    不要以为十年时间很长，看这老东西作死的劲头，他都未必能平平安安活到十年之后。
    换句话说，就是一根人形移动金砖。
    李沐沐眯起眼睛，嬉皮笑脸地抬手打了声招呼。
    两个小丫头睡得很不踏实，似乎正在被噩梦困扰，醒都醒不过来，完全不知道她出去过。
    不过李沐沐觉得有些浪费，她和夏语冰两个人现在是新一代长生教名义上的神使，但实际上就是两个光杆司令，手底下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下次要是再遇到类似这种事情，难道还要让自己来亲力亲为吗？
    搞定了这个老家伙之后，时间也不早了，雨还一直在下，李沐沐也没有什么精力继续折腾，就跟夏语冰打了声招呼，自己穿越童梦境回到学校宿舍。
    虽然知道自家兄弟现在的状态可能还不如自己，但王云霄心里还是很难受。
    如果说昨天特务局确实腾不出手处理这边的问题，李沐沐还可以理解。可这都第二天了，他们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就让曾经体验过“收容程序”的李沐沐心中产生出了疑问。
    不是……等等，她脑子好使了？
    “我梦到被鬼追，一直在跑。”
    李沐沐觉得很有道理。
    人家穿越者身边都有无数美少女嘘寒问暖，再看看我这待遇，啧啧……没爹没娘没老婆，孤身一人躺在医院里，死了都不一定会被人立刻发现。
    咚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王云霄转头看去，门正好拉开一条小缝，露出李沐沐的半个脑袋。
    夏语冰对这个钩子也没什么想法，但她对于咬钩的鱼很感兴趣。
    她怎么会在这儿？
    王云霄咬牙坚持着从床上爬起身来，想要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试验品性别为女，体内流淌着纯正的上帝之血。
    总有种钩直饵咸的感觉……
    这就像开公司一样，不能光让老板一个人包揽所有工作。你得招人，才能把公司的框架搭建起来，让它正常运行，产生利润。
    可当她来到新亚医院踩点的时候才意识到，昨天那场雨制造出来的问题比她预想的还要麻烦得多。

 第411章 天使降临到我身边

    第411章天使降临到我身边
    昨天围攻尼德兰大使馆出现群体性致病症状后，王云霄基于自身经验，判断那个刚出生的少女并非真正的污染源。
    他判断的没错，后续处理也没什么问题，但没料到昨天晚上会下雨。
    一场暴雨将现场的消杀作业成果冲刷得干干净净，从今天早上开始，周边地区陆续有人开始出现症状，周边医院的压力飞速增长。
    当李沐沐赶到新亚医院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排队的病人都快把门口堵死了，时不时还有人控制不住自己，就地呕吐，排泄，制造出新的传染源，搞得整个医院楼道里臭气熏天。
    李沐沐偷了个口罩刚刚戴好，就听到从自己身后走过去的两名医生小声嘀咕：“目前看来应该还是霍乱……”
    “但比正常的霍乱要危险得多，已经有人出现器官衰竭，这速度太快了。”
    “先按霍乱方案治疗……”
    而更令人担忧的情况是，首当其冲的南通区警局几乎全军覆没，昨日参与封锁地区的警员全部病倒，整个城区都出现了治安真空，不得不交由军队代管。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细菌，通过水源，食物和粪便传播，感染者会出现呕吐腹泻的症状。
    李沐沐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不，我不想！
    李沐沐现在只想给李雅打个电话，问问她为什么会在现实世界看到弦这么离谱的东西。
    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目标——对方压根就没藏起来，只是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有个十分特殊的女孩被安置在三楼的看护病房里。
    李沐沐十分震惊，但她现在还不能表现出来。
    李沐沐一点都不心虚，因为她确实不是冲着这个明显有问题的鱼饵来的，而且自己现在已经恢复了人籍。
    李沐沐扬起嘴角，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朝着修女姐姐们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她装作是来探病的家属，在门口小卖部买了两瓶黄桃罐头，装作路过的样子从那个看护病房门口走过，自然而然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病床上坐着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小姑娘，看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似乎刚刚洗了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她原本是望着窗外发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转过头来，清澈的眼神一下子对上了李沐沐的视线。
    简直就是天然滋生细菌的温床。
    说白了就是河流多，人也多，平时不注重环境卫生保护，一边往河里拉屎，一边从河里打水——这其实都还是小问题。
    刚刚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她居然看到了自己。
    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就连那些全副武装的警员都集体歇菜了，她一丁点事都没有。据说胃口特别好，中午一个人就吃掉三碗打卤面。
    弦啊，就连提出弦理论的大魔女都没能完全证明的东西，跑到现实世界来了。
    天门市因为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和城市生态，几乎每隔两三年就会爆发一次霍乱。
    那两位修女十分警觉，李沐沐刚来到三楼，混在人群当中没走两步，就感受到了她们的目光注视。
    她估计自己这会儿多半已经被人盯上了，一旦表现出什么可疑的地方，说不定两边的病房里就会刷出五十名刀斧手将她剁成肉酱。
    李沐沐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街头的军用卡车，当时她也没在意，到了医院这边了解到具体情况之后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算起来这还是自新政府成立以来，天门市第一次爆发大规模的霍乱，而且因为掺杂了未知的神秘因素，细菌传播效率得到了极强的提升，一夜之间就制造出了数百名病患。
    天门市划分的几个市区中，东城西城，就是以主河道作为划分，一个东岸一个西岸。至于南通区这个名字就更直白了，因为南边地势更低，只要发洪水就必定被淹，甚至在过去的年头里，还有主河直接改道，从这里通过的记录。
    霍乱这种急性传染病对于未来时代的人来说可能有点陌生，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天门人来说，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
    蜀中的朋友应该都知道蓝色的不便宜，一盒得五十多。
    真正的问题是本地城区地势低，河道狭窄，一旦降雨量增多，上游的洪水一冲下来，水面瞬间暴涨，半個城都泡在水里面，与此同时河底下挤压的脏东西也会被冲刷出来。
    李沐沐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脚步，保持平稳的前进速度，内心中却在疯狂尖叫。
    但是特么的不对劲！那个女孩绝对有问题！
    这玩意该怎么形容呢，就好比方说——你身为一名平凡社畜晚上加班到十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刚躺到床上打开手机，冷不丁就看到旁边椅子上坐着一个穿黑皮衣戴墨镜的黑人壮汉，拿出一红一蓝两粒药丸，问你哪一颗是高贵的，哪一颗是低贱的……
    这个时候你越是躲躲闪闪就越可疑，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打招呼，才能打消她们的戒心。
    弦！
    她是个弦啊！
    李沐沐身体里传承自女巫的那部分血脉正在发出激动的雀跃，仿佛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归宿，冥冥之中有声音在她耳边低语，让她放松警觉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己的内心。
    除此之外她还受到了重点的照顾，有两名教会的修女一直守在门口，对她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严密监视。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是在那一瞬间，双方的灵魂发生了交换，她的眼睛跑到了那女孩的脸上，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好奇向里面张望的自己。
    紧接着她便感受到了修女姐姐们投来的锐利视线。
    就在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步一步往外挪动的时候，冷不丁在旁边的病房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葫芦……不，应该叫姜小棠，正躺在病床上，脸上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还插着输氧管，她这是怎么了？
    李沐沐没有过多犹豫，直接转身一个九十度角走进姜小棠的病房。

 第412章 单人路1v1极限拉扯

    第412章单人路1v1极限拉扯
    姜小棠她们昨天到底去哪儿了？
    看她现在睡着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李沐沐即使好奇也没办法询问。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她怎么能住得起单人病房呢？
    她的身份……
    就在李沐沐心生怀疑的时候，身后有人开口问道：“你是病人家属？”
    李沐沐猛回过头，就看到刚才站在那女孩门口的其中一个修女姐姐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这个时候该怎么回答她？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还是如实交代？
    李沐沐在心里犹豫了一秒钟，果断拎起手里的水果罐头笑道：“我是姜小棠的同学，听说她在这里住院，所以过来看望她。”
    “你听谁说的？”
    “陈校长是谁？我们校长姓周！”
    你爸思想这么开放的吗？
    王云霄只觉得有点三观炸裂，不过仔细回想一下，慕老板好像确实是性格比较沉稳，或者说内向的类型。说不定真就不拿这个当回事。
    要不还是以后再说吧，反正她下半年就要来学校读书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跟我们同一个班级。这种事瞒不了多久，该知道的她早晚都会知道。
    什么病情？
    李沐沐差点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钟才意识到王云霄说的是什么。
    李沐沐语气真诚地说道：“幸亏有你，要不然我就真的惨了，说不定会被拐卖到什么深山老林里面，想想都觉得可怕。”
    “啊？”
    李沐沐之前听左妍师姐介绍过，说在天门市唯一拥有合法传教资格的西洋教派，就是前进教会。前进教会的修女意志力坚如钢铁，战斗力爆表，同时也是天门市除了官方之外唯一拥有合法武装的势力组织，如非必要尽量不要去招惹她们。
    这话难免不让王云霄心中浮想联翩。
    应该就是自己前一段时间找回肉身之后，主人格没上线，备用人格应急启动的那段时间。
    王云霄十分惊讶。
    王云霄居然也住单间？
    李沐沐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简单寒暄过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陷入到了尴尬的沉默当中。
    “啊？”
    我们都是穷苦人家，为了生活才需要这份危险的工作。李大小姐你这么身娇肉贵的，脑子还有问题，完全没必要跟着我们一起刀口舔血。
    想到这里，王云霄缓缓说道：“其实有一件事你可能误会了，我和我那些兄弟，并不是真正的街头小混混。”
    …………
    王云霄认真说道：“至少学校这边是安全的，我们学校的校医也很厉害。你可以把你平时吃的药多准备一份放在她那里，万一以后再遇上这种情况，就能派上用场。”
    也不急于这一时。
    王云霄同学，难道你就不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跟姜小棠都能住得起单人病房吗？
    “额……好的！”
    “那确实是挺过分的，不过毕竟是你母亲，既是孕妇，又是个病人，你也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嘴甜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坏，看李沐沐准确地说出了姜小棠和王云霄的名字，修女姐姐终于打消了戒心。不过还是一直目送着她走上楼梯，才回到自己原来驻守的位置。
    “我妈本来就有点家族遗传病，精神不太正常，一连生了两个女孩之后，精神就更不正常了。”
    “楼上416房间。”
    “那是自然，你家的私事我怎么会跟别人乱讲。”
    “其实我这个病就是从我妈那儿遗传过来的，本来还可以吃药维持。可她最近又怀孕了，变得特别敏感，特别紧张，总觉得有人要害她，不仅自己不吃药，还把我的药也藏起来了。”
    糟糕，这姐姐是个爱较真的。
    李沐沐唉声叹气：“摊上这样一个妈，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是先解释，还是先质疑？
    王云霄在心中飞快地权衡着这个问题，咳嗽一声问道：“你的病情好转了？”
    见李沐沐对答如流挑不出毛病，修女姐姐微微点头，冷声说道：“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请你不要打扰她。”
    “好的，谢谢姐姐！”
    王云霄一本正经地做出保证。
    李沐沐一本正经地信口开河：“我跟你说的这些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李沐沐眼睛一转：“我听校长说的。”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想一个说法。
    要不要直接告诉她，自己和兄弟们现在从事的工作呢？
    其实这个事倒也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王云霄主要是担心李大小姐对此产生好奇，然后再提出一些让他没办法拒绝，但是又要冒很大风险的要求。
    “是啊，一觉醒来突然脑子就清醒了，谢谢你前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李沐沐赶紧点头：“那姐姐你知道我其他同学住哪里吗？”
    “好的呀，我都听你的。”
    “王云霄！”
    王云霄义正辞严道：“当时我遇到伱的时候，就觉得你家里人对你的态度有点奇怪，明知道你生病，怎么还能放任你一个人出来乱跑呢？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才联系学校通知你的家长……”
    李沐沐双手托腮，满脸的乖巧微笑。
    这两個问题同时出现在两人的脑子里面，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这些修女都不是善茬啊。
    “陈校长？”
    “这些我都记得的。”
    李沐沐点头道：“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你知道我爸一天到晚在外工作，顾不上家里。我妈那个人……她重男轻女思想比较严重。”
    她说她都听我的？
    什么都听吗？
    新亚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这里可不是你们这种小混混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我的故事已经编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温斯蒂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我妈嫁给我爸的时候就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你想找王……”
    “喔？”
    李沐沐心说果然，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是有问题的！
    “我爸以前是海军后勤部门的工程师，所以我勉强也算是军队子弟吧，我那些兄弟也和我一样，原本都拥有完整的家庭和幸福的童年生活。只不过因为两年前那场战争，变成了流落街头的孤儿。”

 第413章 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第413章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混乱的时间并没有维持太久，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我们这些孤儿就被政府统一收容，安置在清河中学。也许在你看来，清河中学的条件确实不怎么好，但那是因为政府给的补助不够用，周校长又把本校的教育经费拿出一部分来补贴我们这些孤儿，所以才没有钱去做别的事情。”
    “你要说相比起外面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学校的伙食还算是不错的，就算吃不饱，也不至于让学生饿肚子。宿舍的被褥确实都很旧了，但比起那些连裤子都买不起的穷苦人来说，至少还能御寒。”
    “至于额外的东西，比方说我想带着兄弟们吃口肉，那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王云霄叹气道：“外面江湖上都在谣传说王云霄如何横行霸道，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实际上都是江湖人互相吹捧出来的名声，那些真正的绿林豪杰，或者说犯罪分子，去年扫黑都被逮捕拉出去枪毙了。我也就是仗着这点小名气，平时帮街坊邻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给兄弟们讨口饭吃，如此而已。”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这些。”
    李沐沐揉了揉眼角，轻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清河中学原来是这样的，你放心吧，等我回去就给学校捐一笔钱，虽然我的零花钱也不多……啊对了，那你们昨天一整天都没回来，是在外面打工吗？我还在担心你们呢，从早上就出来找你……”
    呵呵，这小子不老实，东扯西扯的差点把我给绕进去。你当是相亲呢，还给我介绍伱的家庭背景，小伙纸，你以为我真的是爱你啊？
    王云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到安然的名字，程雪菲脸色一黯，随即恢复过来，点头微笑道：“谢谢你还记得安然的名字，昨天我是和予安一起来的，你还记得吗？”
    据说也是某个临时小队的队长。
    卧槽不至于吧，叫得这么亲切，姐你别跟我说你已经跟颜予安初上对象了。
    怪不得老娘怎么问你都不说，还顾左右而言他。
    王云霄被她这温柔娇嫩的声音搞得脑子发晕，还没来得及开口，程雪菲就抢先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是那谁——安然的那什么……”
    “王队长，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特务局下属临时编号106小队，稷山书社兴趣小组的组长程雪菲。希望你记住我的身份，而不是我爸的身份。”
    王云霄大惊失色：“大小姐，你知不知道这是急性传染病啊！一不小心会死人的！”
    安然同学在地底下能瞑目吗？
    李沐沐瞪大了眼睛。
    结果就看到李沐沐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我知道，是霍乱。”
    李沐沐板起脸正色说道：“伤寒、霍乱、鼠疫……这些传染病在赛弗市也是很常见的，每年都有爆发。所以在我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给我们科普这些知识，还带我们去博物馆和医院参观。”
    王云霄挑眉道：“你从一早上就出来找我？那怎么找到医院来了？”
    “啊，对不起，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你要是不信我给你找本意林过来。
    “你还懂医疗救护的知识？还过来帮忙？”
    好好好，你厉害，让我想想我该怎么说……
    兴趣小组？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特么现在都不知道我在哪家医院，你就能找到？千万别跟我说你找警察叔叔帮忙，整个南通区警局全体都歇菜了，你今天出学校大门就不可能遇上一个警察！
    “我不知道你在这家医院里啊！”
    “我不道啊！”
    王云霄正在心里组织语言的时候，有人推门走进来。
    予安？
    站在门口手捧着一束鲜花的美少女脸上露出微妙的复杂表情。
    “我去趟洗手间。”
    王少侠，你这打工生活还挺多姿多彩的呀！
    站在门口的美少女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赶紧自我介绍道：“我是程雪菲。”
    “对不起！”
    王云霄也瞪大了眼睛。
    你这别样说啊！你这话有歧义的你知不知道！
    王云霄赶紧转头去看李沐沐，希望她不要误会。
    李沐沐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口罩：“我是在大街上看到有人晕倒，然后听他们说这边爆发流行病，病人都快把医院给挤爆了。你知道我是从国外回来的，正好懂一些医疗救护的知识，所以就过来帮忙，没想到在楼下病房看到姜小棠，这才知道你们都在这里。”
    程雪菲侧过身让开门口，等到李沐沐走远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胸口感叹道：“王队长，你女朋友醋劲很大呢。”
    程雪菲走到病床前将花放下，双手合十再次诚心诚意地道歉：“我是来探病的，予安就在你隔壁，他的情况没有你这么好，跟我聊了两句就又睡过去了。”
    这娘们怎么这么勇，啥热闹你都敢凑，不怕死的吗？
    程雪菲，昨天颜予安带过来帮秦向东背锅的官二代大小姐。
    谁？
    感受到从旁边传递过来的死亡视线，王云霄只觉得头皮发麻，可他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女人。
    美女你谁啊？是不是走错门了？
    “你不认识？”
    然后她看也不看王云霄一眼，径直朝着门外走出去了。
    李沐沐盯着王云霄，心中发出尖锐爆鸣。
    简直完美！
    李沐沐都为自己急中生智编出来的这套说辞感到骄傲。
    按道理说只要是我见过的人，不可能没有任何印象，而且还是这么有姿色的女人，看她身上的衣着打扮，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不是普通人家……等等！
    “啊——！”
    强烈的求生欲望激发出了大脑的潜力，王云霄一拍脑门，终于想了起来。
    王云霄早就忘了她长什么样子，只对她那天晚上撕心裂肺的“安然你不要死啊！”那句话印象深刻。
    王云霄没好气道：“程大小姐，咱们也算不上很熟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谁？”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大小姐拉起来的队伍，不是兴趣小组还能是什么？
    王云霄和颜予安吃的是公家饭，而程雪菲和韩斌一样，属于非正式的民间组织。
    程雪菲正色说道：“王队长，我刚刚和予安聊过，参与这次行动的，包括你们和韩队长在内的三支小队都已经陷入瘫痪状态。我希望能得到你的认可，由我的106小队继续展开调查。”

 第414章 我只是想活有什么错

    第414章我只是想活有什么错
    这王八蛋背着我出门所谓的打工，就是去做舔狗，吃软饭吗？
    李沐沐躲在厕所里，尴尬到脚趾差点抠出两室一厅。
    她找王云霄聊天只是为了给自己的行动打掩护，并没有考虑到其他方面的问题。
    更是从来没想过要跟他谈恋爱这种设定啊！
    现在的人都怎么了，一看到孤男寡女坐在一起就忍不住往那方面去想。
    当然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刚才那种场景确实很可疑，也不能都怪人家瞎想。
    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太放松了。
    有鱼上钩了。
    听着两个女人一边小声聊天一边走出门去，李沐沐的脸色严肃起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隔壁正好传来两个女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电话里面传来李雅慵懒的声音：“好像是我那个离家出走的不孝女，打电话给妈咪是有什么事吗？我刚刚感觉有人在背后讲我坏话，不会就是你吧？”
    “还是那样，说没有什么抢救的价值了。可你让我咋办呐？他家祖上八代一脉单传，就这一根独苗，他要是没了，我跟他爹死了都闭不上眼啊……”
    “你觉得我是那种给你打电话就为了开玩笑的人吗？”
    “行不行的，您自己看着办，反正您家孩子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要说为了这孩子不怕吃官司，你就试试。反正现在都是新政府了，人家也不可能当场把你打死。但有一点，出了这个厕所你可别跟人说是我教你的，我是为你好，你可别恩将仇报！”
    “医生是怎么说的？”
    “你开什么玩笑？”
    李沐沐飞快说道：“我当然知道弦是什么，弦是高维度的叙事者，高维弦产生的震动在低维世界互相交错，产生出来的涟漪组成了我们的现实世界。”
    就像刚才走出去那个女人，李沐沐觉得她多半最后还是会被蛊惑。
    李沐沐咬牙道：“先说正事，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刚刚亲眼看到了一个拥有现实实体的‘弦’，就在咱家附近的这个新亚医院。”
    王云霄是极少数能让她紧绷着的精神完全放松下来的朋友之一，不只是因为他讲义气，有担当，最重要的是这家伙跟自己的三观比较接近，交流起来非常轻松愉快。
    医院这边的情况侦察的差不多了，这么明显的鱼饵，看样子是不太容易钓鱼的。李沐沐决定回去跟夏语冰汇报情况，她可不想一整天都躲在这里守株待兔，那样很容易会引起修女姐姐的怀疑。晚上再有什么活动她也不打算参加了，准备回去补觉。
    “真的假的？那咱们能不能去求她施舍给咱家孩子一点血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给她磕头行不行？”
    李沐沐心说老娘穿越到现在，都没有人给老娘送过花呢，混得太失败了。
    这个世界有好人也有坏人，可好人再多，也不会多给医生一份诊金。坏人只要有一个，拿把刀就可以把医生捅死。
    说话的女人低声抽泣起来。
    她离开厕所，快步走出医院，找到一台公用电话，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李雅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肃正经起来：“你才看了几天书，你知道弦是什么吗？”
    “那怎么办啊，我家里也没有多少钱，都拿出来给孩子看病了，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吗？”
    “喂？”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大姐你还是要尽量往前看。不过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法子，我刚才在走廊里听别人说了一件事，也不知道真假……”
    “你问我我也没辙，我跟人家也不熟。”
    那个女孩体内流淌着上帝之血，确实有治愈疾病的功效，只要不考虑后果。
    “不知道。”
    “我听那人说啊，那个女孩就是从小拿各种名贵药材当饭吃，长大之后这一身的血肉都有药性。从她身上抽出来的血包治百病，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
    “不是神医，就是三楼住院部有个女孩，听说是個药人……药人你知道是啥意思吗？”
    但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总感觉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你想什么呢，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答应你……再说这事我也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就算伱去求人家，人家不承认，你能拿她怎么样？”
    “啥事？还能找到神医么？”
    “啊，听声音很熟悉呢。”
    “我求求您帮我想想办法，只要能救我家孩子，让我做什么都行！大嫂子，我们全家人一辈子都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太复杂，尤其自己穿越过来的还是这么一个复杂的世界，虽然遇到了许多值得信任的朋友，但也没少被自己的挚爱亲朋背刺。
    “是啊，我又回来了，让你失望了吧！”
    即使不考虑那些达官显贵插手干预的可能性，单纯只说让她施舍出血液去救人，也不会有什么好处，这是显而易见的。
    但对于马上就要病死的人来说，谁还会在乎有什么后果？
    为什么要把她的这个能力暴露出来呢？闷声发大财不好吗？
    一旦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血液拥有类似唐僧肉的效果，那么李沐沐基本可以肯定，绝对轮不到那些连医药费都付不起的穷人去分享。
    “那唐僧你知道吧？妖怪都想吃唐僧肉，吃一块长生不老，这个你知道吗？”
    “大姐你别这样，你让我想想，要不——倒有个不怎么靠谱的法子，实在不行您就抱着您家孩子去找她，然后随身带个剪刀针头什么的，她要是不答应，你就给她来一下……”
    “那可不行啊！那不是害人么！”
    这让李沐沐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
    但就只是朋友，绝对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人家王少侠身边又不缺女人，不止有青梅竹马，住院了还有人给送花，啧啧……
    “是我啊。”
    …………
    “知道知道！”
    “我们女巫的血脉来自于传说中亚当的第一任妻子，莉莉丝，同时她也是魔法之母。魔力的本质就是寻找魔力之弦震荡的频率……这些书本上的理论我都还记得。”
    “我要跟你说的是，我在医院看到了一个频率几乎与魔力之弦完全重合的女孩，就算说她是莉莉丝本人我都不奇怪，而且这个女孩的来历也相当可疑。”

 第415章 正常人能理解的说法

    第415章正常人能理解的说法
    西方人最初认为火焰是和水对应的一种有形元素。
    直到现代科学发展之后才知道，火焰只是一种燃烧现象。
    同样的西方巫师在过去也把魔力当成一种可以被描述出来的力量。
    就像是体毛一样，有的人多一点，有的人少一点，有的人天生白虎圣体。
    但在大魔女梅尔菲斯·普朗克创作的《弦理论》当中，将魔力的本质阐述为一种弦的频率。
    就像是广播频道一样。
    为什么会从单一个体突然上升到国家和民族的层面啊？
    李沐沐：“？？？”
    去漫展cosplay二次元人物，就相当于一个施法过程。因为你所有的细节都做的十分到位，大家纷纷称赞你就是本尊人间体，这个魔法就成功了。
    “呵呵，愚蠢的不孝女。”
    参展的厂商就相当于是其他高维弦，双方合作产生的涟漪就是现实。
    “莉莉丝就像是唐僧一样，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可一旦你产生吃唐僧肉的想法并且付诸行动，就会被定义为妖怪，被唐僧的徒弟打死。”
    “嗯……”
    就算你这么说，门口卖煎饼果子的大叔也听不懂啊！
    “圣经中有这一段吗？”
    不要太高估人的智商，正常人为什么要浪费脑子去思考那些宗教疯子整出来的拧巴问题？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拿出自己许久不曾动用的夹子音：“亲爱的妈咪，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会怎么设计这个计划呢？”
    “所以就算他们能造出来一个莉莉丝也是很正常的，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个莉莉丝只是他们想象中的莉莉丝，而不是真正的人类始祖，魔力之母。”
    “上帝必须是全知全能的造物主，圣经必须是一字不能改的真理，如果跟现实世界产生冲突，那一定是我们没能理解上帝的旨意，只要把上帝叫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就是他们的思维逻辑。如果你觉得他们的某些行事手段看起来不可理喻，那只要换成这个角度去看，就可以一目了然。”
    在李沐沐看来，这玩意就像是cosplay。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血杯教会最终想要实现这个故事里的哪一部分结果，是妖怪要付出的因果代价，还是唐僧取经成功，或者他们两个都想要也说不定。”
    “所以说我觉得伱看到的那个弦，并不是真正的弦，只是基于他们对莉莉丝的理解，模仿制造出来的拥有弦特征的某种东西。而他们的真实目的，你刚才不是已经都偷听到了吗？”
    “无非就是模仿圣经中对莉莉丝的处罚，以此来完成某种仪式魔法。”
    或者更通俗一点，去西安旅游，看到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老帅哥坐在面馆里嗦面条，旁边围坐着八个兵马俑。
    你等会儿！刚才那句话中间是不是删了两千字？
    李沐沐：“……”
    李雅在电话里的声音重新变得慵懒起来。
    “简单来说可以拿咱们家举个例子，我只想要我的女儿继承我的女巫血脉，而不是掺杂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觉得我眼中的沐沐，是你本人吗？”
    “这段故事其实背后还有三重隐喻，一个是生理方面的，一个是家庭方面的，一个是历史方面的。但对于血杯教会来说，他们没有能力，也没必要去重现那个真正的莉莉丝。”
    李沐沐心说我从小也是在赛佛市背圣经长大的，你不要骗我。
    当然这是一种假说，基于这个时代的人有限的认知力，描述的并不能说特别准确。
    不是说你有个收音机，想听什么节目就听什么节目。
    “听起来是不是很像一个互相妥协，然后所有人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皆大欢喜的结果？”
    “莉莉丝”作为魔法之母，弦理论中的高维弦，就相当于是漫展的主办方。
    “这还用什么设计，不是很显而易见吗？你只不过是对于他们缺乏了解，没有掌握其中最关键的一个信息。这个计划其实很简单，让那孩子扮演一个无辜者，然后找人把她给杀了，杀人者就会背负起莉莉丝的诅咒。这个杀人者的身份认定就有很多文章可做，比方说可以认定是明国人杀死了莉莉丝。”
    你必须自己调整到合适的频道，才能收听到频道里播放的节目。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那很有可能就是莉莉丝。”
    今天这個事怎么说呢……就相当于在米氏新总部大楼门口看到非著名俄罗斯女高管。
    “那些被宗教洗脑的疯子就习惯搞这一套，动不动就复活耶稣啊，创造亚当夏娃啊，寻找什么该隐诺亚的圣遗物啊……他们做这种事是专业的，而且充满执念。因为在他们的那个狭隘的世界观里，这就是解决现实问题的唯一方法。”
    “他们只需要把这个故事简化到门口卖煎饼果子的大叔都能听懂的地步，就可以了。”
    “别西拉书记载，莉莉丝是上帝创造的第一个女人，与亚当结合生育人类，同时她也掌握着上帝的真名——这句话听起来很有意思对吧。后来她与亚当因尊卑问题产生争执，利用上帝真名的力量逃走……上帝派三名天使去追捕莉莉丝，威胁她如果不回来，就每天杀死她的一百个子嗣。”
    “吃肉的代价会被妖怪承担，而唐僧被人吃肉，符合佛陀以身伺鹰的理念。即使没被妖怪吃掉，他的肉身也会舍弃在灵山脚下，对于他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反而这种自我牺牲的理念，会增长他的神性。”
    “当然不是公开版本的圣经。”
    李沐沐没听懂。
    她确定漫展的主题，时间和地点，制定相应的规则和门票价格。
    这回听懂了。
    “他们在血海找到了莉莉丝，莉莉丝拒绝返回亚当身边，同时要给所有的新生儿降下灾病。你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天使不再追捕莉莉丝，而莉莉丝承诺每一个新生儿的护身符上如果能看到三天使的名字，就不会被她的诅咒侵扰，同时上帝依然要每天杀死她的一百个子嗣。”
    听李沐沐讲完前因后果之后，李雅难得地正经解释起来。
    “这才是最关键的信息，它叫做定义权，亲爱的宝贝儿。”
    李雅笑道：“他们是造物主的仆人，是玩弄定义权的专家。”

 第416章 大小姐可能有点脑子

    第416章大小姐可能有点脑子
    “你想做哪方面的后续调查？”
    王云霄并不是对程雪菲的实力有什么质疑，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在特务局里挂上号的临时小队队长，不可能是什么都不懂的官二代大小姐……吧？
    昨天在场的所有人都病倒了，包括韩斌那样的猛男都抵挡不住病痛的侵袭，这会儿还躺在床上休息，只有她像没事人一样，还能活蹦乱跳……
    你不能说人家来了啥事都没干，就站在旁边指指点点拍两张照片，以此来解释她没生病的理由。封锁线上那些士兵有的连枪都没开，不也被放倒了么。
    说实话有人愿意接盘，王云霄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他只是不知道程雪菲的真实想法，万一……大小姐就只是来玩过家家的呢？
    “天门市作为大总统的起家之地，早就已经被大总统打造得固若金汤了。特务局的实力伱也知道，他们完全没理由舍弃江户那边的便利条件，跑到天门来挑战高难度……除非是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程雪菲正说到这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自己的一身装备都不在，应该是送来医院的时候统一回收放在什么地方了。
    守门的修女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看她还这样执迷不悟，当场掏出手枪顶在她的脑门上，呵斥道：“退后！要不然我开枪了！”
    不对劲，怎么还有强逼着人家救她孩子的？什么情况？
    他不动声色地走出病房，扶着墙快步下楼。
    “比方说通过这次事件，让上帝之血这种所谓的万能灵药彻底暴露在公众视野中。”
    要不然怎么办啊，我就是个工作时长还不到两个半月的小菜鸡，你让我去打宿傩？
    现实世界中怎么可能会有达官显贵，学者明星什么的偷偷跑到某个岛上开萝莉银趴，那都是未经证实的三无假新闻，老爷们不爱看这些，你不要瞎说。
    “站住！”
    她站起身道：“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话说李沐沐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在厕所里睡着了吧……不不不，这样说一个女孩子实在太不体面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好心好意来探病，还给自己买了桃罐头。
    或者也可以说是气势不足。
    王云霄支起耳朵听了两句，顿时皱起眉头。
    这事你要是放在别的地方说，一听就觉得离谱。
    “好，你小心一点。”
    经过她刚才这么一阵分析，让王云霄感觉她脑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连带着对她也产生了一定的认可。
    “如果真有人支持他们的话，我觉得他们就不需要费这么多事到大街上去绑架女人了。”
    王云霄伸手拿过罐头，拧开盖子，一口气把里面的糖水喝光。
    揉了揉脖子活动一下手脚，拔掉手背上的针头，王云霄左右打量了一下病房里的环境。
    程雪菲摇头道：“我昨天到现场的时候，脑子里就产生了一个问题，你说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单纯只是想要继续完成前代圣杯教会的研究，那他们应该去江户，而不是来天门。”
    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但也只是头脑方面的认可，实际战力方面……看她那娇滴滴的样子，还是很难让人放得下心。
    病人是最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万能灵药的一个群体，无论真假他们都愿意相信并且尝试。所以听这女人一嚷嚷，路过者纷纷驻足，一下子就把整个走廊都堵得水泄不通。
    王云霄心说这個话题可不能随便碰触啊，这放在未来时代，小说作者要是敢这么瞎编剧情，就会有读者当场敏感肌发作给你安排投诉举报一条龙服务。
    将铁皮的罐头盖放在嘴里，用牙齿一点点咬开边缘收卷的地方，王云霄扶着墙来到门口，却没有看到程雪菲的身影，只听到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喊声。
    只听说过滴血验亲，没听说过滴血救人的。
    两天没吃饭再加上生病，让他全身发软使不上力气。这个时候就算进食也不能立即消化，反倒是糖水更好吸收一些，可以保证他在短时间内不会因为低血压之类的问题昏阙过去。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罐头盖。
    感受到周围人群投过来的好奇或者鼓励的目光，跪在门口的女人似乎是觉得自己得到了无穷的勇气加持，看里面久久没有反应，站起身抱着孩子就要往里面冲。
    但是在医院里的病人最听不得这种话。
    刚走下楼梯，就看到一个女人抱着个几岁大的孩子跪在病房门口，而那间病房门口站着两名修女，将她拦在门外。听那女人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求里面的活菩萨施舍几滴血，救救她的儿子。
    你真把她当个人，给她安排个正经的任务，回头出了意外谁来负责？
    “我昨天回去翻阅了一下圣杯教会的相关资料，觉得这个组织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看着眼前冰冷的枪口，女人狂热的脑子瞬间冷却了下来。
    但这话从程雪菲嘴里说出来，嗯……
    别人要是这么说，王云霄只会半信半疑，或者装作半信半疑。
    程雪菲认真说道。
    “所以你怀疑政府高层有人暗中支持这个组织？”
    虽然她脸上的表情确实是很认真，但声音柔柔软软的样子，总给人一种大小姐在努力装严肃的样子。
    “我们知道有风险，但这并不意味着别人也会在乎这种风险。只要是能延年益寿的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头，一棵草，愿有人愿意相信。只要有人愿意相信，圣杯教会在国内就有了扎根的基础。”
    “我觉得圣杯教会这种组织，比较适合走上层路线。因为和长生教相比起来，他们制造的上帝之血对于那些上了年纪的达官显贵明显更具有诱惑力。而且从成本方面考虑，直接利用高层的力量收集未成年少女，肯定要比他们自己动手抓人要简单得多。”
    就在这个时候，王云霄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男人突然大声喊道：“大嫂子你别怕！现在新社会了！她不是警察，不敢开枪的，冲啊！”
    王云霄反手一拳糊在他脸上。

 第417章 这时候还想什么人设

    第417章这时候还想什么人设
    在这一瞬间躲在人群后大声起哄的人不止一个。
    但首当其冲的女人却没有往里面冲，因为病房里的女孩走了出来。
    现场瞬间陷入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女孩。
    “听那大姐刚才说，那小姑娘的血能包治百病？”
    “我还说狗屎能包治百病你吃不吃？什么话你都信？”
    “万一是真的呢？”
    李沐沐看到有人站在人群外看戏，他的衣服下面藏着枪，不知道是不是特务局安排的暗哨。但在这个时候，她考虑不了那多么，直接一头撞了过去。
    这时，女孩将手指伸进嘴里，用力咬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痛苦的表情。
    几拳下去，感觉身体有些发虚，使不上力气，王云霄刚要站起身就听到一声枪响。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医生都说我家孩子没救了，我能咋办啊？”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强行制造道德绑架，倒逼官方让步。
    特务局把两名教会的修女摆在这里，明显就是在钓鱼。李沐沐不知道特务局有什么计划，但她身为未来的特勤局编外组员，见识过未来时代的各种复杂套路，不可能对于这种事坐视不理。
    她打完电话赶回来的时候，那個女人已经闹起来了。
    我血压太低，出现幻觉了？
    刚刚痛揍了一个躲在后面起哄架秧子的王八蛋，这家伙一开始还嘴硬，一边骂骂咧咧地反抗，嘴里喊着你凭什么打人，打人犯法，要打死人啦……
    一声枪响，全场震惊。
    修女从女人脸上露出的惊喜表情中看出了什么，转过头就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惊怒道：“你在做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
    王云霄反手抄起旁边悬挂输液瓶的铁杆，像投掷标枪一样朝着李沐沐的方向扔了过去。
    再通过怂恿与蛊惑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制造出“谋杀莉莉丝”的惨剧。
    然后调转矛头，以此来指责凶手，上升到明国人整体素质低劣以及民族劣根性的层面。
    最后再以“莉莉丝诅咒”的名义实行正义的惩戒打击。
    砰——！
    一声枪响，回荡在拥挤的走廊中，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作为一名母亲的焦急心态李沐沐当然能理解，但问题在于她只愿意相信救命的这一部分，而不愿意相信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如果真有那种纯有机天然无公害的唐僧肉，凭什么轮到你吃啊？
    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瞬间躲到一边，让出一条道路，显露出人群身后持枪的身影。
    瞅你这欠操的揍性，我是什么女频文男主吗我还跟你讲道理？你也不出门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王云霄三拳两脚下去，揍得他满脸开花，嘴里牙都喷出来几颗，这才老实了。
    周围不少看他打架的人下意识地蹲下身四散躲闪开来。
    他在走廊的这一头，李沐沐在走廊的那一头。
    那人被她撞得一个趔趄，回头骂了一句脏话，完全没注意到李沐沐已经顺走了他枪套里的手枪。
    “别人说什么伱都信？你自己都没有一点判断力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王云霄手里拎着个被他揍到半死的人，李沐沐手里拿着枪。
    女人愣了一下，连忙说道：“我是听人说的……”
    但是再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将怀里的孩子用尽全力托举过来的样子，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嗯……别问合不合理，众所周知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纯属强行捏造，肆意诋毁，无端臆测。
    这种废物应该不是特务局派过来的。
    眼看着场面即将濒临失控，李沐沐毫不犹豫举起手枪对着天花板扣动扳机。
    李沐沐心急如焚。
    如果你们另有计划，那你们的计划里面理所应当考虑到像我这样的意外因素。如果你们连这种层次的意外因素都没有考虑进去的话，那你们的计划就不值一提。
    李沐沐把心一横，就要开枪。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身后伸出手来，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逼着她将枪口抬高起来。
    女人跪倒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哀求：“活菩萨！求求你施舍一滴血，救救我家孩子吧！我们一家人这辈子都感念你的大恩大德，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
    然后王云霄就看到了李沐沐。
    …………
    李沐沐双手握着手枪，将刚刚瞄准天花板的枪口缓缓放平，对准抱着孩子的女人，大声说道：“不要喝她的血，她的血里有毒！”
    通过李雅的解释，李沐沐基本上已经能够猜到对方设计这个陷阱的真实意图。
    与此同时，守卫在门口的两名修女也掏出枪对准了李沐沐：“把枪放下！”
    修女伸手拦住女孩，盯着女人冷声质问道：“谁跟你说她的血能救你孩子的命？”
    李沐沐都能想象到这女人未来的结局。
    这是一个母亲最后的念想，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看那个女孩默默地注视着抱着孩子的女人，半天都没有说话，周围的窃窃私语又逐渐多了起来。
    她有没有后悔药可吃倒无所谓，关键是必须要及时阻止，不能任由事态失控。
    怎么个事儿？
    卧槽我人设怎么办？
    李沐沐心里突然有点发虚，但在这个时候，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女孩的手指，将自己的孩子托送到前面，去吸吮她手指上的血珠。
    女人搂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两人四目相对，心中充满震撼。
    王云霄：“？？？”
    然而女人却不买账，同样扯着脖子喊道：“关你什么事！我儿子已经没救了！就算是毒药又怎么样！你有本事就开枪打死我！”
    与此同时，两名修女也纷纷开枪，场面瞬间陷入混乱，围观群众尖声惊叫，四散奔逃。
    反而是身处于漩涡中心的那个女人，还有咬破手指的女孩，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从她手指尖渗出来的鲜红色血液，顺利地沾染到了紧闭双眼的孩子的嘴唇上。

 第418章 这一局我必不可能输

    第418章这一局我必不可能输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与此同时在距离医院不远处的一家酒馆里，相貌平平无奇之人转动着自己手中的玻璃酒杯，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明国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伪善，古代圣贤强加在他们头顶上的道德束缚，终究会成为限制行动的枷锁。而道德，永远都无法束缚真正的人性。从上帝之血展现在世人面前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将开始转动，被人性驱使着走向命中注定的道路，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
    “所以这种杀手锏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用呢？”
    面对客人的质疑，相貌平平无奇之人矜持地摇头道：“那是因为时机未到。”
    “难道不是因为这一招损人不利己吗？将上帝之血的存在公布于世，确实会引来渴望长生者的觊觎，但那也意味着你们不能独吞其中的好处。如果不是被逼到实在没有办法，你们也不至于这样狗急跳墙，对吧？”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皱眉看向这一次邀请到的客人。
    手枪射击的速度并不慢，短短几秒钟之后，激烈的交火就出现了短暂的停歇，李沐沐听到双方换弹匣的声音，正要爬起身来，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将她从人堆里捞了出去。
    跑鸡毛啊跑！特么越跑死得越快，一点躲子弹的经验都没有，真应该把你们都送去赛弗街头留学深造一下。
    拉菲耸肩笑道：“既然你对自己的阳谋这么有信心，那我就陪你把这场闹剧看到最后吧。”
    李沐沐挣脱束缚之后毫不犹豫地趴倒在地上，只听到头顶上子弹啪啪乱飞，也不知道那两个修女是在瞄准什么东西射击。
    “请我喝酒，看舞台剧，这不叫价值。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现在确实不是光靠做ppt就能拉到天使投资的黄金时代。”
    王云霄身手不错，这一点李沐沐是知道的。之前自己主人格下线的时候，被那个童先生拐跑，他带着兄弟硬生生追出一条街，看到人家手里有枪都不害怕。
    “什么是ppt?”
    男人一声不吭向后倒去，枪声随之响起。
    污染这种东西不是说你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而且也不好清理。
    我就不该多管这个闲事！
    “你对这个古老帝国的底蕴还是不够了解，他们确实不推崇個人英雄主义，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英雄。相反正是因为优秀的人才太多，所以才凸显不出个人的能力……当然我也知道，跟你这种老古董讲这些完全是对牛弹琴，白费功夫。”
    名为拉菲的女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相貌平平无奇之人，轻声说道：“看在伱请我喝这杯酒的份上，我可以提醒你一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命中注定，也没有谁是唯一的主角。所谓命运，是所有人共同努力奋斗，互相影响最终得出的结果。”
    “难道你看不出上帝之血的价值？”
    你是要杀了我吗！
    看到那铁栏杆飞过来的时候，李沐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玩意儿就是照着她脑袋扔过来的！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铁栏杆擦着她的头皮咣当一声砸在她身后那个挟持她的男人脸上。
    但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放弃。
    她自己怎么玩都无所谓，但现场还有这么多普通人，一旦动用法相真身，很难说会不会造成集体污染。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反正着急的人不是我。”
    明国人的属性面板上比联邦人少一种子弹抗性，实在是太吃亏了。
    李沐沐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在混乱中被人踩了好几脚，气得她想要骂人。
    紧接着她身后也传来开枪的声音。
    …………
    就在她心中犹豫不决的这一瞬间，王云霄已经抄起铁栏杆投掷过来。
    就像吃榴莲一样，你吃得开心，搞得满楼道都是榴莲味，哪怕开窗通风都没用。
    酒桌对面身穿西装的短发女人摇晃着酒杯里的冰块，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拉菲女士，你对我们似乎抱有一些偏见。”
    李沐沐修炼的神术都是来自于红莲圣母，接引菩萨的道统传承，这是一个完整的知识体系。
    “用这个时代的说法，就是画饼充饥的那个饼。”
    原本这条走廊里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就不少，而且还缺乏警惕意识，双方交火之后流弹横飞，当场就有人中弹倒地不起，其他人要么抱头尖叫，要么四散而逃，现场一片混乱。
    “谈不上偏见，佛劳伦斯先生。星辉圣殿只关注重要的历史节点，而今天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我看到了，但那是上帝之血的价值，不是你的价值。”
    “躲在小酒馆里偷偷摸摸地脑补美好未来，这不叫阳谋，佛劳伦斯先生。看到未来的某些信息碎片，也不等于掌握命运。你想要得到星辉圣殿的支持，就得展现出自己真正的价值。”
    相貌平平平无奇之人恼怒道：“你的胃口未免有点太大了！”
    铁栏杆就像是标枪一样，发出破空的呼啸。
    知识污染不一样。
    说好听点这叫胆大，说不好听点……你有点莽啊兄弟！
    回音侵蚀可以清除，就像水面上的涟漪，震荡过后就恢复平静，遇到更强的干扰源，比方说太阳和声音，也会被覆盖抹消。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所以咱们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寻求星辉圣殿的合作。想合作没问题，只要你能拿出诚意来。莉莉丝既然已经降生了，那么未来的摩西和耶稣在哪里？只要给我其中一个，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指点一条明路。”
    被人从身后抱住的时候，李沐沐确实考虑过要不要显出法相真身，用暴力镇压现场。
    一个是三秒钟就刷过去的短视频，一个是占硬盘空间几十G的大游戏。
    “摩西？耶稣？”
    李沐沐抬起爪子，差一点就要抓过去，结果一抬头发现是王云霄。
    王云霄将她抱在怀里就地一滚，撞开了旁边的病房门。

 第419章 传说中的上帝之血

    第419章传说中的上帝之血
    王云霄在第一时间就发现李沐沐身后的那个人不对劲。
    长得太帅。
    当然不是说长得帅有什么问题，但要是帅到不像人的程度就很离谱了。
    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还带着耳环，耳环是一种玉质的东西。
    这瞬间就让王云霄联想到了一个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几乎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的少数民族——海民。
    海民其实是一个统称，专门指代过去生活在海底的类人型种族。
    根据海民部族的神话传说，他们的先祖是在大禹治水的时代，从陆地上被放逐到海里的上古人类部落——当然这是归化版本的神话传说。
    他们也知道以自己的水平对付不了两名经验丰富的战斗修女，所以直接调转枪口对准了周围惊慌失措的围观群众。
    对待他们绝对不能有一丝心软，否则就像是在水库里放生福寿螺一样后患无穷。
    “呜呜呜……你没事吧？”
    这时候不能再考虑什么伤及无辜的问题，但凡你开枪的速度慢一点，他们就能给你整出一个狠活来。
    “嘶——！”
    你哪位？
    “这可是上帝之血啊！”
    潜入到医院里的海民不止一人，而且身上还带着枪，明显就是不怀好意。不只是王云霄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查察觉到了问题，两名守卫的修女也看穿了他们的身份，果断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回头一看才发现那男人的鱼骨匕首插在自己的肩膀上。
    王云霄心里暗骂一句完犊子艹了，身体状态不好，阴沟里翻船。
    未归化的原始海民年轻的时候长得非常好看，可以说全都是俊男靓女，但随着年龄增长，身体上会逐渐出现深海鱼类的特征，肤色也会变得苍白泛青，看起来就像是在海水里泡发了的尸体。
    李沐沐的手感很好，不是那种排骨飞机场，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但也不显胖，和她比起来小葫芦就跟豆芽菜似的，当然这主要还是营养上的问题。
    但这话是从小刘护士嘴里说出来的，就特别有说服力。
    王云霄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李沐沐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手上动作却异常果断，握住匕首蹭地一下就拔了出来。
    他被手枪子弹爆头了。
    他们喜欢佩戴鱼骨类的装饰品，某些深海鱼的骨骼经过打磨和长期把玩之后，就会变成类似于黄玉和琥珀一样的材质色泽，不仔细看，看不出差别，但能闻到腥味。
    李大小姐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你不要死啊！”
    “没事，小问题。”
    王云霄一只手抱着李沐沐，另一只手原本准确去拿病床前挂输液瓶的铁栏杆，却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不听使唤。
    愿意接受这個版本神话传说的海民属于归化民，不愿意接受这种说法，继续保持原始部落习俗，供奉祭拜那些深海邪神的海民，就属于妖魔邪祟。
    听到外面的枪声止歇，王云霄这才松开李沐沐，一屁股坐到地上。
    当然在外表上也有明显区别。
    和未归化的扶桑人一样，原始海民在国内是没有人权的，他们自己不愿意做人，而且对于陆地人抱有极大的恶意。他们出现在陆地上的时候，几乎百分之百没憋好屁，当场逮捕或者击毙就是对他们最妥善的处理方式。
    身穿病号服的女孩走进来，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王云霄，和他后背上正在流淌黑色淤血的伤口，缓缓举起自己沾血的手指。
    王云霄倒吸一口凉气，要亲命了真是。
    就像是扶桑人一样，脸上有刺青的扶桑人是归化民，没有刺青的不算人。
    这个时候病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他看到两名修女手里握着枪满脸警惕地从门口走过，依次检查那些被击毙的海民的生命体征，看样子是准备补枪。
    王云霄发现自己的脑子开始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了，特么的匕首上肯定有毒！
    “帮我把刀拔出来！”
    然后他就看到女孩脸上露出了熟悉的笑容，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和头顶的黑色假发，露出里面纯白的发丝，随着体内骨骼的脆响，身体一点点拔高。
    来不及多想，王云霄一把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沐沐抱起来，撞开旁边病房紧锁的房门滚了进去。而那个男人也紧随而至。
    “我的血，需要吗？”
    这些海民遵守海洋的法则，不只是对外族人狠，对同族人也狠，经常攻伐其他海民部落，把同族当做食物，连鱼卵鱼苗都不留下。
    一直给王云霄他们上课的小刘护士，就是归化海民，原名罗罗米，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她的部族有一个独特的习俗，就是穿戴赫红色的丝织物，因为这种颜色与她老家那边盛产的红珊瑚颜色相近。
    王云霄在枪声中艰难地挤过混乱的人群，在枪声短暂停歇的那一刻，终于看到了缩在角落里抱头蹲防的李沐沐，同时也看到那个被他一栏杆砸倒的男人爬起身来，从兜里掏出一柄沾满污秽的鱼骨匕首，阴冷的目光正好与他交汇在一起。
    看到修女的反应，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海民意识到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于是不再遮掩，纷纷掏出枪开火还击。
    需要……个屁啊！
    这都是血的教训。
    “喔，好！”
    男人捂住右眼大叫一声，依旧凶性不减，想要冲进门来。王云霄抬腿勾住刚刚被他撞开的房门，房门猛地关上，将他拍在外面。
    砰——！
    一声枪响，没能及时进门的男人后脑勺上爆开一片血雾，缓缓倒地。
    归化海民长得像人，而且喜欢佩戴珊瑚、玛瑙、砗磲类的饰品，或者颜色相近的人造纺织品。
    王云霄反手掷出罐头瓶盖——已经被他用牙咬成了锯齿状的飞盘，精准地擦过男人的眼睛，带起一抹血花。
    他妈的这群畜生！
    如果是别人说他们生性残暴，泯灭人性，这还有可能是种族歧视。
    “他们都说上帝之血包治百病，是万能灵药。”
    维罗妮卡活动了一下肩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到王云霄面前蹲下身来微笑道：“少年，我看你被病痛缠身非常痛苦，要不要花点时间来了解一下我们的天父和救主？”

 第420章 真正布局在百年之前

    第420章真正布局在百年之前
    女人跪在地上，茫然地看着自己怀里昏迷不醒的孩子。
    孩子嘴唇上的血痕尚未干涸，但依旧没有半分要苏醒的迹象。
    她抬起头来，呆滞的目光跟随着女孩从外移动。
    枪战过后，现场一片狼藉，伤亡惨重。
    手枪子弹如果没有准确命中重要器官，是很难让人当场死亡的，所以现场虽然哀鸿遍野，但其实大多数人都还伤而未死，只要及时救治，就能保住性命。
    女孩抬起手指，任由鲜红的血珠从手指尖滴落。
    女孩环顾四周，轻声问道：“这可是上帝之血，很珍贵喔，过时不候！”
    “没错，我只要说出她们的名字你就知道了。她们就是朱红、苍青与琥珀。”
    舔血的病人看着自己大腿上噗噗喷血的枪眼，陷入了沉思。
    拉菲咳嗽一声说道：“抛弃掉你准备的这些垃圾计划吧，带上你的存货，去西城区柳树胡同找一个叫赵宝生的男人，把上帝之血交到他手里。”
    “原本这个人的创业历程十分艰辛坎坷，且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但有了你手中的上帝之血，可以为他节省出十几年的发展时间，从而让那个跨国巨企——由赵氏家族控股的辉月制药提前问世。我相信这份成绩已经足够让你给梅菲斯特一个交待了。”
    “好吧，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只要关注她们三个人，就能找到降生的圣子。不过具体的时间点呢？我们总不可能浪费人力监视她们十年吧？”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谨慎地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圣三一在人间的位置已经被占据，想要让新的圣子降临，就必须抹消旧圣子的存在。”
    拉菲诧异道：“那不是未来十年中罪行累累，恶名昭彰的三大魔尊么？”
    女孩语气真诚地问道：“那人有没有跟你说过具体的服用剂量？是不是太少了起不到作用，要多喂他两滴吗？还是说要把我榨干了，所有的血都喂给他？如果一个人的血还不够用，你是不是还要每天抓一个女人回来给你的孩子吸血续命？”
    明国古代神话中的神药，都是立竿见影，药到病除。没有说神仙给你搓個大力丸，还让伱分四个疗程每天服用25克这么精确的。
    “你还要吗？”
    当场就有人伸出手，接住这一滴鲜血，伸出舌头舔进嘴里。
    “堕天使也是天使，地狱的贤者也是贤者，这不是很合理么。”
    拉菲恍然大悟：“我懂了，就是要先干掉前进教会的大主教耶稣·圣·德丽莎，把位置让出来。她什么时候死，新圣子什么时候降生。”
    “计划越复杂，就越容易失败。”
    “你骗人，根本没用啊……”
    眼见最后的希望破灭，女人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神经也随之崩裂，彻底陷入到了痴呆的状态当中。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恼火道：“我是想说，虽然现在摩西和耶稣都被保护得很好，就算是你们星辉圣殿也找不到他们的下落。但根据我所知的未来，与耶稣关联甚深的三贤者很快就会出现了。”
    “我知道的就这些，现在轮到你了。”
    “等等！”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咬牙道：“莉莉丝，摩西和耶稣是三个独立的计划，我连其他两个计划的负责人是谁都不知道，只有梅菲斯特大人才掌握具体的计划内容！”
    伤者哑口无言。
    ……然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无论有没有必要，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复活莉莉丝的计划失败，你要怎么跟梅菲斯特交待？你的主子会宽恕你吗？”
    “好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名为拉菲的女人摊手笑道：“是否要做这个交易全在你一念之间，你要是觉得无所谓，那就当我没说过咯，喝完这杯酒咱们就此别过。”
    “赵宝生？这人是干什么的？”
    “那就是说你现在手上没有任何筹码了？”
    …………
    一滴没有用，再多也不会有用了，这是老百姓都明白的道理。
    “时空潮汐的震荡越来越剧烈，这年月只要找对路子，谁都能预测未来。”
    “我有，我知晓未来……”
    “当然，星辉圣殿一向做事公允，有口皆碑，这不就是你寻求与我们合作的理由吗？”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盯着眼前的空酒杯，同样陷入了沉思。
    “你以为特务局现任的三位高级干部出事之后，特务局就会陷入瘫痪，无法正常处理工作吗？是谁带给你这样天真傲慢的错觉？”
    女人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只是一个无知的妇人，哪里懂得这些。看到自己孩子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心就已经凉了大半。
    拉菲笑道：“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国家的疆域面积和人口规模都远超出你的想象。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并不会对国家整体产生任何影响。”
    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想起，人家根本就没说过自己的血能包治百病。
    “目前还是个不入流的江湖郎中。”
    听到有人在旁边小声嘀咕，女孩转过头去看向说话的伤者：“你我素不相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观礼耶稣降生，并送上祝福的三贤者？”
    “辉月制药……”
    是那个抱孩子的女人！
    如果不是她喊得那么大声，谁会相信这种可笑的事情！
    感受到周围传来的质疑和愤怒的目光，女人绝望地自语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还有人想要我的血吗？”
    “我没跟你开玩笑，虽然他现在还一文不名，但他很快就会时来运转，白手起家经营出偌大的家业资产。由他本人创立的医药公司，在未来时代将会成为著名的跨国垄断巨头。”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沉默良久，抬起头问道：“星辉圣殿号称历史的守护与记录者，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必要来问我吗？”
    酒桌对面的短发女人微笑道：“所以你考虑好用哪一个做交换了吗？摩西，还是耶稣？”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两眼死死地盯着拉菲沉声说道：“我要得到等价的回报！”
    “江湖郎中？你在逗我？”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将这个名字反复念诵了几遍，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个辉月制药才是你们真正的合作伙伴？区区一家医药公司，他们能有什么实力在梅菲斯特大人面前故弄玄虚？”
    “他们有钱，有很多钱。你可以通过他们的销售渠道将上帝之血扩散出去，就掺杂在正常的药物里面，没有人会怀疑。”

 第421章 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

    第421章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
    李沐沐趴在王云霄怀里呜呜哭泣。
    一方面是为了遮掩自己刚刚差点毁掉人设的粗暴行为。
    一方面是为自己的天真和愚蠢羞愧到无地自容。
    老娘被骗了！骗的好惨！
    现在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一下，就会发现这个陷阱的瑕疵。
    特务局钓鱼，怎么可能拿教会的修女来打窝呢！
    这特么就不是一个系统里的。
    “咳咳……”
    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王云霄心中已经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所有脉络都梳理清楚，但他现在唯一还搞不懂的问题，就是维罗妮卡到底做了什么，让对方没有产生丝毫怀疑，一头撞在水泥墙上，撞到头破血流。
    …………
    别人未必有这个条件和能力，他们确认神孽的存在，应该是通过其他的方式。可以先排除回音侵蚀和知识污染这两种最常见的情况，携带有这种东西就不能算是无辜者了，当场枪毙她一点不冤枉，哪有后面那么多破事。
    镜子对面是另外一个房间，从深色的墙砖和窗户上镶嵌的彩色玻璃来看，他们这是从新亚医院来到了前进教会内部。
    王云霄的记忆力一向不错，所以哪怕维罗妮卡做了近乎于完美的变装，也瞒不过他的眼睛，看一眼就知道不是那个神孽少女。
    后来出现的那个假军官更让他确信了这一点。
    王云霄也很震惊，他一开始完全没搞懂状况，后来才渐渐反应过来。
    白毛姐你是从小吃奶牛长大的吗？辣么长的腿和辣么大的胸刚才是怎么隐藏起来的？
    “你们还想抱到什么时候？”
    我不承认这是个神孽，也不承认她有什么上帝之血，她就是一個现场的幸存者，没有什么价值。
    这么一想好像赌赢的几率还是蛮高的？
    毕竟，好莱坞电影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那就只能是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某种验证方式……
    结果枪战过后人家出来洗地，告诉你全都是假的。
    可谁曾想她们俩就是纯粹的气氛组，打得热闹无比，实际上一步都不肯上前，渐渐的王云霄就回过味来，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别有所图。
    她们换人了！她们什么时候换的人？
    他们这边还有应对道德绑架经验丰富的教会修女，维罗妮卡。
    但当时她看到弦太过于震惊，完全没意识到对方有造假的可能。
    房间里很空旷，并没有什么装饰品，只有一些挂在墙上的枪械，和堆放在桌上的破魔弹药，确实是充满了维罗妮卡的个人风格。
    我宣布这就是上帝之血，你说没效果？那一定是你不虔诚啊，不是你的错，难道是上帝的错？
    伱说这是假的？咋你还想把上帝切片做刺身啊？
    我们用面包和红酒做圣餐代替上帝的血肉好多年了，信徒们都说好。你嫌是假的，你算老几？
    维罗妮卡抬腿迈步走了进去。
    人是假的，弦也是假的。
    维罗妮卡双手叉腰，饶有兴致地俯视着眼前的少年少女，观察起他们脸上表情从紧张到尴尬的变化。
    李沐沐社大死，破大防。
    赌负责现场处理此事的领导者是个铁血激进派，种族主义者，酒囊饭袋，又或者全家被人灭门，对于妖魔邪祟深恶痛绝……总而言之就是稍一受到刺激就不分青红皂白，立刻下令击杀神孽的那种人。
    教会讲品德，不讲道德，这两个词的意思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相貌方面的问题倒是好说，当时从血肉之中出生的那个女孩，全身沾满鲜血，现场也没有什么条件给她洗漱。除了一直就近监视她的王云霄之外，其他人可能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就自己傻乎乎地冲上去，像个棒槌一样让她们看笑话。
    这年月越体面的人就越讲究一个师出有名，特务局都不承认的事情，你为什么感兴趣？你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件事的？这可就有的说道了。
    因为对方玩的是阳谋，如果让神孽活下来，由特务局进行收容，那必然会引起某些高权重者的觊觎和试探。如果把神孽干掉，就会承担相应的代价。虽然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但从对方昨天晚上的行动来看，明显就是有怂恿他动手的意思。
    你想要上帝之血，好啊我给你。
    只是很可惜，当时在现场刨除教会的战术小队之外，还有三名队长级别的领导者，都不是他们期待那种性格类型。
    弦啊！你弦呢？
    “你的办公室？”
    维罗妮卡带着两人回到303房间，这时候王云霄和李沐沐才注意到，在门外的视野盲区里，也就是贴着墙的地方，放着一面巨大的穿衣镜。
    “你先不要说话！”
    特务局根本没来，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接手这坨屎。
    维罗妮卡盯着李沐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李沐沐同学是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到我办公室里等一下，等我处理完现场，咱们可以慢慢聊。”
    对方看特务局不上套，又组织起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过来骚扰。一开始出现的那两个大邪祟看起来确实很唬人，一个红衣厉鬼，一个索命阴差，让王云霄都感受到了压力，甚至已经做好了放弃抵抗让她们抢人的心理准备。
    王云霄赶紧松开手，正色说道：“这是我同学，李沐沐，她刚才……”
    但此时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白毛修女，身上根本没有一星半点高维弦的特征。
    李沐沐小心翼翼地窥视着眼前大变活人的白毛修女，她绝对可以肯定自己刚刚离开的时候没有看错，那种血脉上的感应做不得假。
    他下意识地想为李沐沐开脱，但不知道该怎么洗。
    对方完全就是在赌。
    利用信仰论完美击败对方的道德绑架。
    特务局对此的处理方式也很有意思，就是我不承认。
    哪怕是在他们仨都倒下之后，对方又更换了套路，掏出了最后的底牌——道德绑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坐在角落里，安静地抱着双腿的女孩。
    李沐沐只看了一眼就确定，她才是自己最初看到的那个弦。

 第422章 我这个就叫见义勇为

    第422章我这个就叫见义勇为
    “我真的就是……见义勇为，对，见义勇为！”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李沐沐就只能咬牙死扛。
    不管怎么说她也在医院里抢枪并且开枪，这不是一个正常大小姐能做出来的事情，必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免不了要吃牢饭。
    不过好消息是这次事件主要由教会方面进行处理，而教会并没有执法权。只要她能把自己的异常行为解释清楚，教会方面就不会专门为难她。
    另外一个好消息是她这次不是孤军奋战，有王云霄在她身边为她讲情。这家伙交朋友的能力很不一般，居然跟这個白毛修女也有一腿……呸！什么有一腿，是有交情。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白毛修女并没有为难自己，而且还泡了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天。
    维罗妮卡点头道：“女巫，也叫做魔女，是传说中莉莉丝的子嗣，以母系家族血脉进行传承，擅长预言和诅咒。女巫家族有一个独特的习惯，就是要求自己的女儿继承母系的姓氏。据说每个女巫家族的姓氏都带有魔力，相当于恶魔的真名，但又不会像恶魔真名那样轻易受人操控……”
    只不过李沐沐你藏得挺深啊，我还真以为你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千金小姐，结果又是女巫血脉，又是修炼危险武功的，感觉你比我都像小说主角。
    维罗妮卡抬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液体药剂：“先给他服下这瓶解毒剂，然后就麻烦伱多照顾照顾他了，等医院那边收尾之后，我再把他送回去。”
    好耶！过关了！白毛修女……对不起，维罗妮卡小姐还是蛮通情达理的。
    但李沐沐此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眼前的白毛修女身上，她知道前进教会的理念比较世俗化，但也不确定她们会不会对女巫这个词产生什么过敏反应。
    精神放松下来，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维罗妮卡沉吟片刻，低声问道：“咱们的工厂招收了多少海民女工？”
    “不不不，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东西造出来就是为了用的，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嗯，我知道。”
    “哪里都有好人坏人，归化海民里出反骨仔也不足为奇吧？”
    王云霄这才想起自己还让人插了一刀，过了这么久，伤口都快愈合了。
    维罗妮卡看了一眼躲在墙角一言不发的女孩，耸肩道：“我觉着这件事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医院那边还需要清理现场，你们就不要回去了，也不要在外面到处乱说。我找人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然后你们就先在教会这里待一段时间吧。”
    维罗妮卡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与王云霄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有明显的部族标识。”
    “这个……”
    王云霄的眼睛眯了起来。
    看着王云霄这个样子，李沐沐心中颇为自责。
    可仔细想想那不是更尴尬了么！
    但维罗妮卡并没有给她分辨的机会，一转身就消失在镜子里面。
    “主动加班？咱们的薪水标准不低吧？她们很缺钱么？”
    “啊？我？”
    李沐沐在心里欢呼一声，然后就看到王云霄摇摇欲坠，仰头栽倒。
    这个傻子，硬逞什么英雄呢，就算你不来救我，我也有自保之力的呀！
    “我之所以能认出她是莉莉丝，因为我母亲是一名女巫。”
    站在门口把风的修女低声询问道：“把他们两个人也放进须弥镜里和莉莉丝安置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风险？尤其是那个身份不明的女孩……”
    回到医院病房，维罗妮卡抬手一抓，眼前一米来高的梳妆镜瞬间缩小，变成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来到她的掌心中。
    “如果不给她创造这样的机会，怎么能看出她是不是有问题呢？而且还有王队长在里面，他能控制住局面。”
    李沐沐把自己在厕所里偷听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我对这方面的知识其实并不是特别了解，但我母亲告诉我，一旦让她伤害到那个女孩，会引发非常严重的后果。但等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已经跪在门口了，我当时也没想太多，正好看到旁边有人腰里别着一把枪……”
    “您应该知道女巫是怎么回事，不用我多解释吧？”
    维罗妮卡重新戴上假发和人皮面具，活动全身的骨骼，重新调整成娇小的体型：“查清楚那些海民是哪个部族的了吗？现在都已经够乱的了，他们还想掺和一脚？”
    “可是须弥镜……”
    “我虽然继承了血脉，但是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母亲对于我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漠，甚至不把我当做她的亲生女儿。刚才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只是感觉有些奇怪，后来在厕所里偷听到那个女人被人怂恿，才打电话给我母亲，征询了她的意见。”
    李沐沐心说这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等等，还真不是孤男寡女，这里有个不说话的电灯泡。
    王云霄咳嗽一声说道：“维罗妮卡，我看你就不要为难李同学了，她家世清白，不会做坏事的。”
    听到这句话，维罗妮卡忍不住皱起眉头：“没有明显的部族标识，还会用枪，难不成是归化海民？”
    “具体数据得回去查一下才知道，不过你要让我估算的话，一千人应该是有的。那些海民姐妹除了性格有点内向之外，其他倒是没有什么缺点，工作方面也很认真，有很多人主动加班，休息日都不回家。”
    “我没有说她做坏事啊，但总得把该问的事情都问清楚了，要不然我怎么写报告？”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毛病，也就是大小姐正义感爆棚之后的冲动行为。就结果而言，她确实没伤到人，也没帮倒忙，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维罗妮卡姐妹。”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决定开始分享自己刚编好的故事。
    “你现在就回教会，找几个可靠的姐妹做一下调查。”
    维罗妮卡正色道：“我觉得这里可能会有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第423章 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

    第423章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
    那个白毛大胸修女并没有完全信任我！
    维罗妮卡走后，李沐沐给王云霄找了个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坐在他身边与角落里的女孩遥遥对视。
    女孩不说话，李沐沐也不说话。
    穿越过来之后这几个月的生活不能说是多姿多彩吧，也算是体验感拉满，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基本上都算是见识过了。
    尤其是在穿越维度这方面李沐沐可以说是经验丰富。
    她冷静下来之后就发现这个地方不对劲。
    一把手枪里最多也就是七八发子弹，哪怕是神枪手也只能打死七八个人。
    但没有风，空气不流通。
    比如特务局地下三层的收容科。
    现在几点了……不是，重点在于她为什么能睡得这么安稳，是因为在自己身边找到安全感了吗？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像是教堂的某一个房间，但窗外的光源显得很不自然，门外没有声音，也没有从门缝和窗户缝里流进来的新鲜空气。
    普通人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但李沐沐穿越，锚定那么多次，对于这种细节十分敏感。
    李沐沐立马举手：“我来买单！”
    维罗妮卡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将李沐沐惊醒，看她睁开眼睛，便开口说道：“医院那边已经清理完毕，你们可以回去了。”
    诶？终于可以回去了吗？
    在外层维度陷入意识错乱，不一定是因为回音侵蚀，也有可能是冻出了幻觉。
    这种小型维度可以算作是现实世界的一部分，基本遵循物理定律，温度就是正常密闭空间应该有的温度，也就是12到18摄氏度左右。
    “好啊！”
    李沐沐看了一眼躺在走廊里的病人：“可以把病房让给他们吗？我看伱也恢复的不错，我们出去找地方住吧，我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家旅馆。”
    所以特务局才会常备厚重大衣和巧克力，用来御寒。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有问题呢对不对？
    虽然她现在抽烟喝酒烫头……呸，是魔武双修了都已经，但我相信她还是个好女孩！
    “把病房腾出来没问题，但咱们现在出去的话，有可能会把细菌病毒带出去。”
    病人们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但作为后世的穿越者，王云霄和李沐沐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因为外层维度是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你觉得不冷，那是因为你的意识在外层维度保持不了清醒，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意识不到“冷”的概念。
    未来的新世界，在此时此地看起来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只有奋斗在一线的人才知道，大总统的心肠还是太过于柔软了。
    周围太安静了，而且室内的空气湿度和温度也十分奇怪，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对李沐沐轻声说道：“天色这么晚了，你不要一个人回去，路上不安全。我那间病房还有空床，你可以去睡一宿。”
    看来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不能再见义勇为了。人家有足够的准备，显得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
    回到医院，看着恢复正常的走廊，两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有一家西餐厅的电话，他们家主要做披萨的，这个时间点应该还没关门，可以打电话问问。”
    …………
    外层维度和现实世界最明显的区别，就是温度。
    而现在整个新亚医院楼上楼下都塞满了病患，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屎尿混杂起来的恶臭。看这情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死在医院里的病人会比吃枪子的人多出好几倍。
    以上指的是像“千年王朝世界”那样超大型的独立外层维度。
    该杀的人总是杀不完，该死的人总是死不够。
    被关进去的妖魔邪祟一般来说也不怎么需要呼吸空气，所以不在意。
    王云霄被人踢了一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抬起头就看到维罗妮卡站在自己面前，朝着旁边努了努嘴。
    好吧，刚才确实骗到了。
    并不知道李沐沐昨天晚上也玩通宵的王云霄，在这一刻身为男人的被依赖感和被信任感达到了顶峰。
    李沐沐兴奋了一秒钟，然后想起来这年月没手机，点不了外卖。
    我们已经尽力阻止了这场惨剧，但还是做的不够好。
    维罗妮卡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确定她真的没问题？
    李沐沐心里长呼出一口气。
    “可以点外卖。”
    王云霄看到李沐沐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饿不饿，要不咱们先吃点东西？”
    很多吃饱饭的闲人都觉得大总统行事酷烈，手段残忍，望之不似人君，堪比夏桀商纣。
    她确实很需要补觉。
    啊对喔，就算没有手机app，有线电话也是可以打的。
    城里人套路太深，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解除对自己的怀疑。
    “？？？”
    “我已经睡饱啦！”
    他转过头，看到李沐沐像小猫一样裹着毯子缩成一团，趴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甚至还能听到呼噜声。
    那个白毛明显是把她和王云霄单独隔离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当中，还把莉莉丝也放在这里，其用意显而易见，还是特么的直钩钓鱼！
    老娘这双火眼金睛，会被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骗到吗？
    当李沐沐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不过还要是做最后的确认，王云霄有自己的办法。
    “也是喔……”
    她必不可能有问题！
    如果不是看到墙壁上的弹痕，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里前不久曾经发生过一起枪战，伤亡惨重。
    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就是依附在现实世界的小型维度，也可以说是位面碎片，都是一個意思。
    但既然已经知道了还有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手段，那就必不可能被你骗第二次！
    李沐沐与角落里的少女对视半晌，一头栽倒在王云霄身边，抢过他一半的毯子，闭上眼睛开始蒙头大睡。
    在这座城市的黑暗角落里，依旧隐藏着无数的妖魔邪祟，或者说比妖魔邪祟更恶毒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抛却道德良知。
    医院里死人是很正常的。
    至于夏语冰那边，应该找机会劝劝她，不要再接相关的任务。没有什么好处不说，还容易惹到一身骚。
    “我知道你有钱，可今天是你来探病，怎么能让你再破费呢？”
    王云霄笑问道：“要吃雪糕吗？”

 第424章 今晚的月色也许很美

    第424章今晚的月色也许很美
    李沐沐吃雪糕的动作很优雅。
    一小口一小口地舔舐，保持在一个稳定的频率上，吃完之后还把雪糕棍拿在手里，不会乱扔。
    这个时候考虑菠萝火腿披萨配雪糕一起吃会不会窜稀，就是很煞风景的事情。
    王云霄其实不怎么喜欢吃西餐，尤其是这种死贵死贵的披萨，明明热量爆表，可是吃进肚子里就是不如高粱米饭和大饼子那么踏实。
    但现在这个条件，也没有让他挑选的余地。
    正经的本地馆子，就算这个时候还没打烊，也没有送外卖的服务意识。
    不过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你还能指望她多成熟？
    王云霄忍不住好奇道：“女巫都要学什么知识啊？”
    李沐沐上一次消失，不会就是她妈搞的鬼吧？
    “那就是民兵咯？”
    “我都没跟你说过我母亲是女巫的事。”
    李沐沐眨着眼睛，脸色微微泛红。
    “啊，你说这个……害怕倒也不至于，关键我也不了解女巫是啥呀！”
    李沐沐看着王云霄，王云霄也看着李沐沐。
    “其实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刚才王云霄脑子里面正想着问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沐沐在说什么。
    “我继承了，但继承血脉和有没有天赋是两码事。”
    跟李大小姐躲在医院天台上吃披萨，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不过她妈……
    王云霄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圣杯教会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让细菌病毒如此迅速地扩散开来。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那些跟纳米机器人一样可以随时重组的救世军骑士，但这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外围封锁区的士兵也会中招。
    王云霄轻声说道：“我和我手下的兄弟们虽然在外面的名声不太好听，可实际上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相反，我们还在警局领一份工资。”
    当时王云霄还没有多想，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回想起上一次去她家，看到李雅那种诡异的态度。
    “差不多吧。”
    “之前那个局长犯事被撸掉了，新来的秦局长是从军队调过来的，带来的也都是他手下的兵，对于天门市地面上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所以就把我们这伙地头蛇给收编了，帮警方处理一些他们不方便，或者不熟悉的事情。”
    这是实话。
    咱就说……你都研究出生化袭击这么高端的玩法了，怎么还跟个原始人一样，那么执着地搞什么莉莉丝化身宗教崇拜？
    李沐沐叹气道：“也不是伱想象的那种具体到几月几号，在哪里发生什么事的预言。就是有什么人要针对我做什么事的话，我会产生一种心血来潮的感觉。”
    “嗯……”
    当然这都是小问题，吃什么东西不重要，跟谁在一起吃很重要。
    这些武装民兵配备的武器火力和组织度，要远远超过正规警察的水平。
    转过头来，就看到了粘在少女嘴角的番茄酱。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了。
    王云霄拍胸脯做出保证。
    “也不能说是副作用，主要还是我自己天赋不够，发挥不出女巫血脉的真正力量。就像是汽车发动机一样，发动机的质量不好，车开起来就不顺手，汽油无法完全燃烧，在车里就能闻到刺鼻的味道。”
    其实从上一次王云霄跟着她和她爸去警局的时候，就表现出一副跟谁都很熟悉的样子，那個时候李沐沐就有所怀疑了。
    “啥？”
    有种拿着21世纪的高科技武器玩排队枪毙战术的时空错位感。
    光是听到这些课业的名字，王云霄都能体会到李沐沐的痛苦了。
    李沐沐委屈道：“人家都说明国人各个会武功，你以为呢？想要成为一名女巫需要学习相当复杂的专业知识，我就是因为太笨了，根本看不懂那些东西，所以我妈才觉得我是废物。”
    王云霄心中一动，不会又是特么的未来时代的人整出来的幺蛾子吧？
    “你不害怕我吗？”
    蜘蛛感应是吧？原来不是绯红女巫，是蜘蛛侠么？
    王云霄心说这我就放心了，你要说你是那种没事就搞一口大锅熬药，往里面放什么蜥蜴尾巴，青蛙眼珠什么玩意的，那种我真接受不了。
    “要说我继承了什么女巫的能力，那大概就是预言了。”
    “这次警局为了调查西洋邪教，几乎把能调动的力量都调动出来了，我们也跟着跑前跑后，结果没想到那些邪教徒不当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我们都给传染上了细菌病毒。整个南通区警局，上到局长，下到我们这些散兵游勇，全部中招。”
    时空……
    李沐沐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幽幽说道：“我知道我很笨，有的时候做事不过脑，今天还差点闹出大乱子。以前我在赛弗上学的时候，那些洋人就因为我是女巫的孩子，对我充满歧视和偏见，不管做什么都把我排挤出去。回国之后我本来还想着能隐瞒自己的过去……”
    “好，不要说了，我懂了！”
    联邦政府的赛弗市就有武装民兵组织，而且规模还不小。
    王云霄有选择性地讲述事实。
    听王云霄这样一说，李沐沐就懂了。
    “那你的家族遗传病是怎么回事，是女巫血脉带来的副作用吗？”
    “数学，生物，天文，空间物理……”
    王云霄斜眼盯着李沐沐：“你不是说你没有继承女巫的血脉么？”
    李大小姐你那么有钱，为什么那么没自信呢？
    别说你妈是女巫，就算你现在长出三个脑袋来，看在你给学校捐款的份儿上，我们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有偏见，也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事的。”
    呼……终于把白天的事儿给圆过去了，这个傻子看起来丝毫没有怀疑。特么的居然逼老娘动用美人计，看在今天这盘披萨的份儿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敞开心扉互爆马甲之后，两个人都觉得彼此的关系似乎拉近了一层，不由得会心一笑。
    今晚的月色……对不起没有月亮，但这都是地球的问题，月色应该还是美的。

 第425章 暴风雨下的天门街头

    第425章暴风雨下的天门街头
    七月份的天门市，暴雨连绵不绝。
    到第一个星期末尾的时候，差不多三分之一个天门市都淹没在一片汪洋当中。
    老城区的情况稍好一点，毕竟成千上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老天门人早就已经习惯了与洪水共存的生活方式。
    但对于近年来扩张建设的新城区就不那么友好了，甚至可以说是一场惨剧。
    荒地当初没有被开发，并不是古人的智慧不够用，但脑子里只有金钱的房地产商往往会在低廉的土地价格面前，忽视历史遗留的问题。
    清河中学就是一个典型案例。
    当初投资建校的时候，图的就是这块地便宜。为什么便宜呢，因为这里就是个洼地，四周都是沼泽，即使在地势低微的南通区这一片，也属于最低的那一個档次。
    除了穷到全家连一条裤子都穿不起的穷苦人家之外，没有人愿意在这地方置办产业。
    当初建这所学校占了多少便宜，现在都得还出来。
    李沐沐穿着雨靴，打着雨伞走下楼的时候，看到周校长倒背着双手，站在门口长吁短叹。许多留宿的学生正拿着墩布和大扫帚在一楼清理淤泥和积水。
    这些都是和王云霄一样，在两年前那场战争中失去家庭，流落街头的孩子。这所学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后的家了。
    在学校教室里抓泥鳅是很少有人能体验到的快乐，甚至还能找到一尺来长的小鲫子，还有憨头憨脑的鲶鱼。
    据说体面的有钱人家都不吃鲶鱼，因为鲶鱼什么都吃，肉脏且腥。
    但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这种话就跟放屁没什么区别。但凡是吃不死人的玩意，别说鲶鱼了，就算蚂蚱蚯蚓也能往嘴里塞。
    看着他们完全不在乎手脚沾满污泥，脸上还挂着幸福快乐的笑容，抓着泥鳅追逐打闹无忧无虑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这身干净的衣服，李沐沐就感觉自己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现场唯二的干净人是周校长，他身上的长衫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干净整洁的，就连脚下的皮鞋都擦得发亮。单就他这身行头而言，外人看了很难将他与这所破旧的学校联系在一起。
    “小……小姐……哇——！”
    蒋茵茵抱着包裹从楼梯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一不小心踩在楼梯下的积水上，差点摔了个跟头，一声尖叫死死抱住旁边的栏杆。
    听到声音，周校长回过头来，看到李沐沐，挑眉问道：“去医院？”
    “嗯，是的。”
    李沐沐赶紧点头道：“我看着天放晴了一点，就准备出去转转，先去医院，然后再去催一催被服的事情。”
    这年月的物流速度与后世有着天壤之别，哪怕是同城也不可能享受到次日达的特殊服务。李沐沐借着和教会的修女姐姐认识的机会，从棉纺厂直接定制了一批被褥，等了几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不回家看看吗？”
    “这次就不回了，下次一定！”
    李沐沐不想回家，李雅现在已经显怀了，她怕自己忍不住一脚把她踹到流产。
    周校长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这场雨没有这么快停下来的，早去早回，别被雨浇在外面。你家里的事我不方便多说，不过不管怎么说，有家人总比没家人好。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用我多说什么，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没必要跟你父母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李沐沐心说我们家那确实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而是生死攸关的问题啊。
    站在周校长的立场上说这话确实是有理有据，俗话说没妈的孩子像棵草，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学校里这些孤儿过的是什么苦日子，正常人家的孩子是想象不出来的。
    后世网络上隔三差五就有集美们爆料原生家庭如何如何不幸，说实话绝大多数都是矫揉造作，无病呻吟。个别剧情特别逆天精彩的，打开橱窗一看都是美妆博主。
    都是被好生活惯出来的毛病。
    要是穿越到这个时代的赛弗，没有系统帮忙，没爹没娘没依靠，用不了三天就得变成奶油泡芙。
    但你也不得不承认，有些父母确实不当人。
    蒋茵茵就是个活生生的现实案例，但凡她爹娘做一点人，她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李沐沐觉得自己的家庭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她和李雅就是单纯的三观不合。
    嗯，没出生的那个不算人。
    街上的积水很深，一脚下去踩不稳的话，水直接摸过脚脖子。穿雨靴出来就跟没穿一样，只走了两条街李沐沐就感觉自己袜子已经湿透了。
    蒋茵茵跟在她身后一蹦一跳的倒是很开心，小丫头没有那么多烦恼，现在除了偶尔做噩梦，梦到她爹娘来抓她之外，基本上也就没有什么烦心事了。
    下雨天对于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来说不算什么坏天气。
    街道上偶尔有军车驶过，其实从前两天开始，墨玉麒麟军麾下的一个团就已经进驻到了南通区，负责维护社会秩序，转移受灾民众。
    至于洪水……这个没有什么防控的必要了，半座城都泡在水里，这场雨不停下来，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辙。
    还有病人，大雨过后，霍乱迅速传播开来，病患数字直线上升。
    李沐沐行走在街头，看到有教会的修女正在挨家挨户发放药品，举着喇叭大声宣传保持环境卫生与煮开水的重要性。
    总体上来说，社会秩序还算稳定，天门人的性格本来就比较安逸开朗，善于苦中作乐，千百年下来早就习惯了这种恶劣气候环境，甚至还能看到蹲在茅坑里一边窜稀一边聊天谈笑风生的，录下来当相声段子听都一点不违和。
    头顶传来一丝凉意，李沐沐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还有些刺眼的太阳又隐没到了厚厚的云层当中。
    她赶紧撑起雨伞，不到一分钟，天上的雨水就像是被踢翻了的洗脚盆一样哗啦一下子倾倒下来。
    即使没有妖魔邪祟，人世间依旧不怎么美好。
    不过好消息是，至少在今天，并没有多少人相信这是莉莉丝带来的灾祸，更不指望上帝施舍的怜悯慈悲。

 第426章 能不能治病全凭天意

    第426章能不能治病全凭天意
    医院里永远都是人满为患的状态。
    如果在医院里看不到病人，那只能说明一种情况，就是医药费太贵了，病人看不起病。
    新亚医院作为天门市为数不多的私立西医院之一，收费标准还是蛮高的，尤其是一些进口西药，普通人根本消费不起。
    即便如此，现在依旧是人满为患。
    随着传染病的大规模扩散，病人越来越多，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不够用了。
    王云霄戴着口罩，穿过几乎没有下脚之处的走廊，走到小葫芦的病房门口，正要推门的时候，就看到旁边一名医生从担架边站起身来，摇头道：“抬出去吧。”
    守在旁边的病人家属哇地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抱住医生大腿连声哀求：“求您再看一眼，他还没断气呢！”
    “你求我也没用，不相信我的话就去别的地方看吧。”
    “医生，医生！”
    王云霄默默地打量了一下远去的医生，推开房门走进去。
    小葫芦躺在病床上安静地睡着。
    距离上次围剿圣杯教的行动已经过了差不多一星期的时间，其他兄弟们早就已经恢复过来了，只有小葫芦的身体依旧虚弱。
    她在那场战斗中承受了太多的污染。
    当时谁都没有想到，圣杯教会的反抗力度竟然会如此强烈，而他们身后只有一名伶官。就好比方说现在的医院里面，只剩下一名医生。
    哪怕没感染，光是看病累也要累死。
    棋诏和伶官真不愧是稀缺职业，现在王云霄算是看出来了，不只是不好培养的问题，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消耗也大，而且还都是不可控的消耗。
    这一次是在现实世界当中，陈燕没承受太大压力。如果换成是外层维度，就该轮到她这个棋诏受苦了。
    其他人倒还好，韩斌和颜予安的小队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恢复到正常状态，封锁外围的正规军士兵最多也就是发高烧，退烧之后就没事了。
    唯二的重病号，除了小葫芦，就是秦向东。
    王云霄进来的时候，陈燕正陪在小葫芦床边，抱着一本三年级的化学教材在自学。泥鳅和饺子蹲在角落里偷吃，他俩刚才去外面买饭，而其他的兄弟们都在楼下帮着抬担架。
    一看王云霄过来，两人赶紧站起身，饺子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干笑道：“大哥……”
    “中午吃什么？”
    “炒豆角，还有炒葫芦。”
    饭店里卖的炒素菜，多多少少都会给你放点肉丝，不像学校食堂一点荤腥都看不见，他俩刚才就是在偷吃炒菜里面的肉丝。
    “没事干是吧？”
    王云霄瞪了俩人一眼，招手将他俩叫过来：“你们俩出去转一圈，盯一下药房和巡诊医生。”
    “咋了大哥？”
    “我觉着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有什么问题，你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行！”
    安排两人出门之后，王云霄转过身来，就看到小葫芦睁开眼睛，躲在被子里偷偷瞄着自己。
    陈燕放下课本站起身：“我去叫他们上来吃饭？”
    “不用，我刚才去找过油条了。”
    “那我去厕所。”
    陈燕不想做电灯泡。
    王云霄很无奈，我跟小葫芦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总躲什么？
    小葫芦想要坐起来，王云霄连忙把她按住，伸手去摸她的脑门。
    还好，已经退烧了。
    之前一连三天高烧不退，差点把王云霄给吓死。
    “大哥，我已经没事了，咱们回学校吧。”
    小葫芦靠坐在枕头上，柔柔弱弱地小声说道。
    “没事，多观察两天。再说你看外面这雨下的，咱们想走也走不了啊。”
    王云霄好言安慰。
    当初围剿圣杯教会的时候，为了预防污染的问题，警局直接包下了新亚医院，事后证明也确实有这个必要。
    新亚医院这边也给安排了最高的服务标准，包括王云霄他们在内，当时情况比较严重的，都是单独隔离病房，专门组织了一支医疗团队进行特殊护理。
    这都是上次“回音侵蚀”事件积累出来的经验。
    当时谁也没料到，这场传染病会爆发得这么迅速。
    秦向东在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了解情况之后就下令警局下属清退病房，确定没有污染残留之后，就把病房都让给其他患者。
    但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王云霄这几天都跟兄弟们挤在通往天台的楼梯间里一起睡觉，一方面是天气原因，毕竟这年月没有滴滴更没有出租车，你顶着这么大雨跑回去，没病也要浇出病。
    另外就是担心病情扩散。
    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和方便快捷，就连青霉素都还没有研究出来，医生们对于病症的判断也只能依赖经验而非科学数据。
    后世人去医院，总忍不住抱怨要做这样那样的检查，但你要不做检查的话，医生也不是自带透视眼的神仙，怎么给伱确诊病情？
    在这个时代就比较简单了，医生估摸着是霍乱，就按照霍乱的治疗方案来处理。
    挂生理盐水，加止泻药，剩下的就看天意。
    至于到底是不是霍乱，这個你还没法问，不是霍乱是什么？你有证你来治？
    王云霄不是专业医生，即使他发现自家兄弟的病症和外面那些传染病人的不一样，他也给不出什么专业意见。
    这个时候除了相信医生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要按照医生给出的建议，小葫芦现在属于颅内轻微出血，也就是俗称的脑溢血，需要长期卧床静养，不建议随意下床走动。
    但小葫芦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除了身体有点虚，脑袋有点晕之外，其他倒也没什么了。至于说什么脑溢血，既然选择伶官这份职业，就得有承受这种伤害的心理准备。
    别说脑溢血，脑子溢出来都很正常。
    她觉得这里的医生根本解决不了她的问题，每天给她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纯粹就是浪费钱。
    王云霄也觉得浪费，不过这一次的医疗费用应该都是由警局报销，不需要自己掏腰包。至于说警局有没有那么多钱，那就是秦局需要脑溢血的问题了。

 第427章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第427章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让财务那边重新核算一下，把能减免的都给你们减免掉。”
    王云霄走到秦向东的病房门口时，就听到里面有人如此说道。
    他等了一会儿，才听到秦向东疲惫且疑惑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贵？”
    王云霄撇撇嘴，他原本觉得以秦向东的性格，绝对不会占这种便宜，就算警局没有预算补贴，他也可以先打个欠条，然后再慢慢偿还。
    像秦向东这种钢铁般的汉子，最受不了的一是欠别人人情，二就是欠别人钱。
    不用想都知道，警局这次在医院的开销一定是笔天文数字，这个数字已经大到就连秦向东说话都硬气不起来的程度。
    “就剩您和我那边的一个伶官，她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床。”
    秦向东叹气道：“不多了，曹先生刚刚给我算了一下，咱们这么多人，光是占人家的特护病房，一天就不少钱了。而且还影响人家正常的营业收入。”
    王云霄心说我看您这样子也不像是能下得了床的，忍不住问道：“咱们总共花了多少钱？”
    王云霄说道：“我让我手底下人去查了一下，有几个医生已经不给病人开抗菌药了。表面上是说药房的药品库存紧张，可能这也是事实。但他们把药开出来都留在自己手里，不给病人。我估摸着是他们判断这场传染病可能进一步扩大，到时候可以私下里卖出高价。”
    王云霄心说那特么也很夸张啊，我以前好像听谁说过，一辆斯帝庞克牌的小轿车也就一万两千大洋。而且我们也没吃啥药，就住了几天院，挂个水挂出一辆车来？
    怪不得秦向东说话都硬气不起来。
    “姜小棠是吧？我知道了，让她安心养病。”
    无论什么人做什么事，都要放在具体的时代和文化环境中，才能客观评价好坏。
    确实是私立医院，由他个人控股自助盈亏，说捐建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秦向东闻言顿时皱起眉头：“什么意思？你发现什么了？”
    “西药本来就贵，你要是不让那些洋人赚钱的话，他们哪有动力去研发新药呢？药品方面我可以给你按成本价来算，但医生的人工费是节省不了的。”
    秦向东紧皱眉头沉默半晌，缓缓摇头道：“咱们确实管不了……你多收集一些证据，回头交给曹先生吧，我相信他有办法处理。”
    王云霄笑了笑，没说话。
    等他离开之后，秦向东开口问道：“现在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人住院呢？”
    里面说话的人笑道：“都是从海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我都得跟祖宗一样供着，哄着，要不然人家上哪里吃不了这碗饭？尤其是京城那边，你知道挖人挖的多厉害么，咱们除了薪水方面，还能给人家什么？”
    曹孟常，天门本地豪商，著名社会贤达，这些年来在天门本地捐建了不少学校和医院，现在这家新亚医院，就是他在八年前投资建设的。
    看到王云霄走进来，曹孟常哈哈一笑站起身，对秦向东说道：“先这样吧，这事你不用管了，回头我再给你们分局捐一笔钱，肯定不会让伱难做。”
    “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这才七月初啊。”
    “一万二。”
    搁商朝那会儿，多喝点酒，多吃点肉都是要被讨伐的罪名。
    “做好事，就要有好报，肯做事，就会有回报——这是大总统一直以来宣传的理念。你们警局上下为保护天门市民众安危不惜舍生忘死，如果得不到好处的话，那怎么号召别人向你们学习呢？你是觉得你的思想觉悟和个人操守比这个还重要吗？”
    因为在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公立医院这种东西，放在前朝的那個时候，也根本不会有多少人愿意花这个冤枉钱去建医院。
    “曹先生给咱们减免了一部分，另外局里还有财务预算，可以申请补贴，我再去找特务局要点……总之能不让他捐钱就不让他捐钱，要是拿了他的钱，以后很多事就说不清楚了。”
    王云霄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医院里的医生不给病人开药……这个事归不归咱们管？”
    秦向东脸上露出深深的疲惫之色，这些天的病痛折磨都没有一张付款单带给他的压力大。
    秦向东无言以对。
    王云霄推门走进去，看到秦向东的病床边坐着一名体态丰腴，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不不不，你先别急着拒绝，好好想想。”
    “有医生藏药。”
    秦向东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
    “这应该不是个例，全市那么多家医院……”
    曹孟常从王云霄身边走过，仔细打量了一下，满意地拍了拍王云霄的肩膀，点头道：“小伙子恢复的不错，年轻有为啊！”
    “夺少？”
    秦向东咳嗽一声说道：“你去帮我办个出院手续，我今天回家。”
    曹孟常摇了摇手指，正色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秦向东皱眉道：“曹先生，你的心意我领了，但……”
    曹孟常这种捐建行为搁在后世网络上，估计会被键客们网暴到死，你做善事还敢赚钱？必须拉出去枪毙！
    但在这个时代却是毫无疑问的善行义举，当年就连大总统都对他称赞有加，据说还给他写过一幅字，被他裱起来装在自家客厅上。新政府成立之后那副字的市价直接飙升百倍，但人家也是不差钱的主，根本就没想过要卖。
    沉默半晌，他回过头来正色说道：“咱们影响不了医生的职业判断，但如果他们私下里高价卖药，那肯定是犯罪行为。你去打电话叫高山过来，咱们一起想个办法。”
    “献祭邪神的洋鬼子咱们都不怕，区区几个赚丧良心钱的黑心医生还有什么可怕的？欠医院多少钱，我砸锅卖铁也给他补上，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妥协余地！”

 第428章 这个时代的青春爱情

    第428章这个时代的青春爱情
    少女在雨中打伞的画面很美。
    但如果是达到日平均降雨量100mm的雨天就不那么美了。
    李沐沐和蒋茵茵坐在书店的柜台上面，脚下是奔流不息的河流。
    这也幸亏天门市毗邻入海口，水来得快去得也快。要是换做内陆城市，这种降雨量能把人活生生的淹死。
    书店老板的脸色就像是死人一样，估计这会儿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家底还能剩下一部分，不至于赔到连裤衩子都剩不下的地步，比起刚刚从街面上飘过去的那具尸体还是幸运得多。
    “史书上都没有记载过这样的大洪水啊……”
    “天子无德，牝鸡司晨，阴阳颠倒，礼崩乐坏，以致上天示警，此乃大凶之兆。”
    两个老夫子坐在楼梯上长吁短叹。
    旁边人听不下去，忍不住插话道：“天门不是年年都这样么？”
    老夫子闻言顿时怒道：“黄口孺子，无知小儿！往年的雨水能与现在相比吗？你看外面，这天都漏了！”
    “前些年就有一场比这还大的雨呢，我记得连房子都冲跑了。”
    “那就是因为孽龙盘踞天门，导致风水移位，四时不调……”
    “现在呢？”
    “现在孽龙离去，天地崩塌，阴阳错乱……”
    “合着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是你啊！”
    狂风骤雨之下，人的心情难免阴郁，心情不好就难免要冷嘲热讽，聒噪不休。
    而坊间流传的经久不衰的话题之一，便是诋毁大总统。
    以前非议皇帝，那都是要杀头甚至诛九族的罪过。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言论自由了。
    再加上许多读了一辈子经义的老儒生被清退出朝堂，被当做一无是处的垃圾弃如敝履。如果还不敢骂大总统两句的话，那岂不是连最后的风骨都剩不下了么。
    “小姐小姐你看！”
    蒋茵茵从书架上找到一本言情小说，像献宝一样递给李沐沐。
    这年月不止是有言情小说，甚至还有科幻小说。小说家作为诸子百家的流派之一，从春秋战国时期一直传承到现代，始终保持着顽强的生命力。
    一般来说只有官府审核通不过的，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写的。
    而这在老夫子眼中却是难登大雅之堂的秽物，原本看着两个小姑娘文文静静的还比较养眼，结果一看到她们拿起那种不入流的小说，心中顿时无比失望。
    自己家的儿子以后万万不能娶这样的轻浮女子入门。
    李沐沐倒不怎么在意旁人的视线，拿过小说翻开来看上两眼，心中忍不住点了个赞。
    天门市引入西学多年，文化思想一直比较开放，各类报纸杂志五花八门，创作者思想不受限制，大脑天马行空，什么玩意都敢写。
    过去的言情小说一般都是书生与小姐啊，书生与名妓啊，书生与女鬼啊……毕竟书生就是主要的顾客群体，男主角当然都是书生。
    现在的言情小说就好看多了，既保留了古典文学的风韵，又没有掺杂后世的烂俗套路，别有一番风味。
    这本书讲的就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年轻学生被地主恶霸硬生生地拆散，男主角在志同道合的朋友帮助下解救出已经被五十岁地主强纳为第五房姨太太的十五岁青梅女主，顺带着烧掉了地主家种的八百亩鸦片田，两人一起前往北方投军的故事。
    据说是二十多年前的真人真事改编，当年还一度被粤州列为禁书，禁止发行传播。
    多么美好的天真爱情故事啊，李沐沐直接翻到最后看了一眼结局，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地主被烧死了，穷小子真的带着他心爱的姑娘逃走了。
    完全没有一点地主后院姨太太宅斗撕逼，原生家庭苦难折磨，新婚娘子带球跑，霸总追妻火葬场的元素，这搁在后世网络上是要扑街扑到死的。
    “小姐……”
    “嗯？”
    李沐沐回过头，就看到蒋茵茵一脸八卦相地贴近过来，小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真的在跟王云霄谈恋爱啊？”
    “？？？”
    李沐沐莫名其妙：“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觉得你对他和对别人的态度不一样啊。”
    “如果我对每個人的态度都一样，那才有问题。”
    李沐沐语重心长地教导自家丫鬟：“人与人的三观不同，有的人就是能谈得来，能玩到一起去，这不叫谈恋爱，就是正常交往，明白吗？”
    “正常……交往？”
    “请连起来读，不要引起歧义。”
    李沐沐斜眼看着蒋茵茵：“再说你知道啥叫谈恋爱么？偷看两本小说就以为自己懂了？”
    “我有什么不懂的，就是跟喜欢的男生在一起呗！难道小姐你很懂？”
    蒋茵茵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在她看来自家大小姐平时洁身自好，不染尘埃，肯定是没有自己懂的。
    李沐沐冷笑：“我以前在海外上学的时候，那些洋人少爷小姐不知道有多开放，伱说我不懂？”
    蒋茵茵目瞪口呆：“那大小姐你也……”
    “咳咳……我说的是洋人，就算我自己没经历过，但也是见识过的。”
    李沐沐伸出手敲了敲蒋茵茵的脑袋：“我跟你讲，人类和动物在这方面其实没有区别。你理解的那种爱情，实际上就是发情。当你的身体成长到足以孕育后代的时候，你的脑子里面就会分泌出一种激素，催促你去寻找异性繁衍后代。”
    “繁衍后代是生物生存的第一原则，所以在这种激素的影响下，你的理性和智商都会受到影响，看到异性的时候只剩下判断他能否繁衍健康后代的生理标准，忽略掉其他的不利因素。”
    蒋茵茵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我说这不叫爱情，这只是生理冲动。”
    李沐沐正色说道：“等什么时候这种激素消退，当你发现他在你的生活中已经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让你无法忽略或者忘记他的存在，甚至可以包容他的缺点和不足之处的时候，那才叫做爱情。”

 第429章 专业问题要听专家的

    第429章专业问题要听专家的
    无论是什么道理，如果需要再重新解释一遍才能让人听懂的话，那肯定不适用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劳苦大众，无论这个道理听起来有多么正确。
    比如说爱情。
    王云霄站在医院门口，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还没断气的男人被抬到大街上，泡在冰冷的泥水里面，而他的妻子绝望地将他搂在怀里，跪在雨中发出绝望的悲鸣。
    她的嚎哭声淹没在暴雨中。
    而此时此刻就在王云霄身后，那个为她丈夫作出放弃治疗决定的医生，正义靠在门卫室的窗台前，优哉游哉地拨打着电话。
    “忙，当然忙，都快忙疯了，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病人……自己在家里也小心点，注意卫生，千万别喝生水……”
    “鬼混什么鬼混，你也不看看外面什么天气！乖，等雨停了我带你去看电影……好好好，给你买给你买，不给你还能给谁呢？”
    他一边煲着电话粥，另一只手插在兜里，无意识地搅动着里面的药瓶。
    抗菌药物本来就很贵，可以预见未来随着药品的稀缺，只会越来越贵。今天一块五一支的药剂，明天可能就会长到两块，甚至五块钱。
    所以……就算被扔出去的那个男人今天还买得起药，他也不打算卖了。
    当然这种事只能做，不能说，说出来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但他只做不说，别人就挑不出任何毛病。就算有人站出来指责他，他也可以说自己是想把药留给能救回来的人。至于能不能救回来，这個只能由他来判断。你要说能救，那你去给他开药，跟我可就没关系了。
    从海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赚点生活费填补家用可太容易了。
    老百姓哪知道这里面的门道，除了寄希望于老天爷开眼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王云霄看着旁边打电话打个没完的医生，慢慢攥紧了拳头。
    他有点想揍人，但医生本来就已经不够用了，这个时候再揍趴下一个实在是得不偿失。
    反正药总得用出去，救谁不是救……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军车的发动机声在门口响起，王云霄抬头望去，就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朝门口一路小跑冲了进来。
    只看了一眼，王云霄就确定跑在前面的那个人是李沐沐。
    李大小姐手里还拿着雨伞，但雨伞在这种天气里除了装逼之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又搞到了这么一套雨具。
    “呼——”
    李沐沐拉着蒋茵茵的手，一直跑到屋檐下才站住脚步，摘下斗笠长出一口气。
    特么的老娘差点没让这雨给浇死！
    然后她就听到了王云霄恼火的声音：“这么大的雨伱跑来干什么！”
    “我出来的时候天都放晴了呀！”
    李沐沐十分委屈，谁能想到龙王爷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这两天在宿舍里都快发霉长蘑菇了，眼看着太阳出来，以为能放晴一阵子，谁曾想天上的云彩飘得比我走得都快，刚出校门没两条街就挨浇了。
    在路边书店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赶紧出来，结果没走几步路又开始下。
    “我在路上正好遇到军车，我说我会护理，要来医院帮忙，大哥们就把我拉过来了，还送了我们两套雨具！”
    李沐沐拿起斗笠向王云霄美滋滋地展示。
    原本还要去教会催一下单的，但看这个见鬼的天气，估计去了也没太大意义。
    行吧……
    之前李沐沐说她会护理，王云霄还以为她在吹牛逼，给自己捏人设，结果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人家确实有点东西。别的不说，打吊针找血管都是一气呵成，这水平比一般医院里的实习护士都要强上很多。
    小时候没有过生病挂水被护士摁着手背抽插十几次这种惨痛经历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技术有多么过硬。
    王云霄有个优点，就是从不质疑专家对于自己专业内问题的判断。
    他只会质疑专家的真伪。
    “医院这边情况怎么样，我听车上的大哥们说……”
    李沐沐话说到一半，眼角余光看到跪坐在角落里的那对夫妇，忍不住皱起眉头。
    当她看到那个男人艰难地抬起手，尝试着抹去妻子脸上的眼泪和雨水时，忍不住问王云霄：“这还能喘气儿呢，就放弃治疗了吗？他们家里是没钱了还是真没救了？”
    王云霄看了一眼身后还在煲电话粥的医生，朝着那边努了努嘴小声说道：“我看不懂，你给看看。”
    “好！”
    李沐沐重新戴上斗笠，走进雨中，来到那对夫妻面前。
    其实自从上次她在医院用枪口对准那对母子，威逼恐吓她们的时候，就留下了一块心结，总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孩子胸腔里长了个肿瘤，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来说，就是绝症无疑，开刀就死，连床都下不来。
    上帝之血……这种玄学的玩意儿到底能不能治，她也不好说，但如果换做她是那位母亲的话，肯定也会做出和那位母亲一样的选择，甚至更加激进。
    现在又看到处境相似的一家人，李沐沐不由得动起了恻隐心肠。
    “阿姨你好，叔叔这是什么病啊？”
    其实不用问，看他脸色和身上的味道基本上就知道了。
    男人看到李沐沐走过来，连忙挥手道：“别过来！”
    女人也一边哭一边摆手道：“姑娘你别过来，这是传染病，没救了……”
    李沐沐没有害怕，因为她知道霍乱不会接触传染，抓住男人的手腕，摸了一下脉搏，诧异道：“谁跟你们说没救的？医院没药了吗？”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连忙道：“医生说没救了……”
    “哪个医生？听他扯蛋……你们跟我过来！”
    李沐沐松开手跑回到王云霄身边，小声说道：“我看那个大叔没什么大问题，如果没有别的毛病，只是单纯感染霍乱的话……”
    她话音未落，门口那个医生就放下电话走过来，厉声呵斥道：“你是哪个科的护士？谁给你权利看病的？懂什么你就在这儿乱说？”

 第430章 挂生理盐水不赚钱啊

    第430章挂生理盐水不赚钱啊
    医院里没有这么漂亮的小护士。
    宋彬很肯定这一点，要不然早就教她做人了。
    那就是从别的医院过来的。
    一点规矩都不懂，什么闲事都敢管，看来确实有必要对她进行仔细的批评教育。
    正好下这么大雨也回不了家，今天晚上可以搞点娱乐项目。
    于是他伸出手指，指向眼前的少女：“你过来——啊！”
    他的后半截话直接变成了惨叫。
    王云霄抓住他的手指头向后一掰，抬脚踹在他腿窝上，直接将他摁倒在地。
    “疼疼疼……你要干什么？来人啊！打人哎呦我……”
    王云霄掐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扭，他的嘴就合不上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不是医生，所以就算看不爽这货的行为，也只能把这口气忍下去。
    但现在既然有懂医学的人来了，那也就不必再忍。
    伸手从他兜里掏出几个拇指大小的玻璃药瓶递给李沐沐：“你看这药能不能治？”
    “治什么？治霍乱？这什么？”
    李沐沐接过来一看，药瓶上面居然还是拉丁语。
    这个倒不奇怪，毕竟拉丁语是医学专业的必修课。医生写的那些一般人看不懂的鬼画符，其实就是拉丁文。
    后世经常有人以此批判医生胡乱开方，随意收费，但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想想中文的复杂程度，再想想那些门诊医生一天要看多少个病人，其实就能理解这个问题。
    让你每天抄写出师表一百遍，坚持五十年到退休，你也受不了。
    “@#￥%……”
    只看一眼李沐沐就头大了，这個药名她完全不认识，只能确定不是磺胺。
    青霉素就更不可能了，那是几十年后才能研究出来的东西。人家穿越者拿俩烂橘子手搓青霉素，那是人家的本事，一般人没有基础工业条件，就算能拿到未来时代的工业配方也造不出来。
    但看着又很眼熟，似乎是在以前看过的某本历史穿越小说里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在磺胺发明出来之前，还有什么可以治疗急性传染病的抗菌类药物吗？
    完全没印象。
    李沐沐一看这家伙下巴都脱臼了说不出话，也就懒得问他，直接去他衣兜里翻找药盒与说明书。
    好不容易翻出来一张小纸条，上面也是密密麻麻的拉丁文，看得李沐沐头皮发麻，最后好不容易认出来一个分子式——
    这个好像是……乙酰苯胺？
    也就是俗称的退热冰。
    这东西好像药不对症吧！
    但这个年月的西药，你也不能指望它有多对症。世界大战还没开打，医药公司哪有动力去研发特效药。
    李沐沐回国之前，也曾经去过赛弗市的药店，当时还想着备点西药以防万一，结果一进去才发现，热销产品基本上都多多少少跟鸦片提取物脱不开关系。
    从小儿止咳药水到老年止痛药剂，都恨不得把鸦片酊成分写在脸上。老赛弗人相信鸦片酊包治百病——客观来说这种观念还是很前卫的，你要是不用鸦片酊，那就只能寻求古早味的放血和灌肠疗法了。
    但你要说退热冰包治百病，在这个年月也不能算错，毕竟这个时候的西医和中医的区别也没那么大，主要只负责退烧和止痛。
    王云霄看出李沐沐眼中的犹豫，忍不住问道：“这个药有什么问题吗？”
    “药没问题，但不是治这个病的，还不如注射生理盐水。”
    “注射生理盐水就行？”
    “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但至少管用。”
    李沐沐也很奇怪，上次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很多病人在走廊里挂水了。生理盐水又不值钱，怎么现在反倒要往出赶病人呢？
    等等……不值钱？
    她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王云霄的反应慢了半拍，但很快就想明白过来，低头看向被自己压在地上的医生。
    医生梗着脖子与他对视，眼神里满是怨毒。
    看他这意思好像是在说，小样的，我记住伱们俩了，别给我翻身的机会，要不然……
    那你就别翻身了呗，这种要求我还是能满足的。
    王云霄抓着他的后脖颈将他拖到外面的水坑里，帮他拧上下巴：“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别跟我扯没用的，为什么不收治病人？”
    “你特么的咕嘟咕嘟咕嘟……”
    王云霄把他的脑袋从水坑里面拽出来，认真问道：“为什么不收治病人？给我说实话，要不然我请你喝饮料喝到饱！”
    “咳咳……我是医生，你别……没不收治病人，医院里都已经饱和了你没看见吗？”
    这家伙还在死鸭子嘴硬。
    李沐沐走到王云霄身边，轻声说道：“挂生理盐水不赚钱，病人在医院里控制不住排泄，连厕所都不够用了。不仅污染院内环境，还要请保洁清理，反倒要赔钱，我说的对吗？”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医院的规章制度轮不到你咕嘟咕嘟咕嘟……”
    其实不用他回答，只看他脸上被戳穿的羞恼表情，王云霄就知道李沐沐的猜测已经差不多接近真相了。
    这一次他摁的时间格外长，让医生彻底喝饱了饮料，拉起来的时候嘴里还往外咕嘟着冒泡，不敢再与王云霄对视，但转过头看向李沐沐的眼神依然恶毒。
    这孙子性格挺犟的啊，这都修理不好？
    看他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王云霄忍不住在心里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在医院住的时间长了，吃饭的手艺都生熟了许多。
    当然也必须承认，有一部分原因是李沐沐在旁边看着，不好下重手把场面搞得太难堪。
    你行不行啊，不行放着我来。
    李沐沐在旁边看得心痒难耐，要不是顾及到自己的大小姐人设，她都忍不住亲自动手了。
    医生艰难地吐出一口泥水：“我爸……是副院长……你们……”
    王云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揍得他满嘴喷牙吐血：“你爹是副院长啊，我还以为你爹是副市长呢，你爹从小没教你好好跟人说话啊？”

 第431章 目前看局势整体可控

    第431章目前看局势整体可控
    王云霄第一次知道，原来解决霍乱这种令人谈虎色变的急性传染病，最简单的方式居然就是注射生理盐水。
    因为从病理上来说，绝大多数病患的真正死因，都是由腹泻导致的体内电解质紊乱。
    当然不是说没有更好的，更安全，更有效率的治疗方案。
    但在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那么好的抗菌药，更不要说什么抗生素。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贵。
    随着感染人数的急速增长，就连药不对症的退热冰都能在可预见的未来一段时间内炒出天价。
    他将自己手里收集到的情报和证据交给秦向东，由秦向东出头向医院方面进行交涉，得到的回答却很令人寒心。
    宋副院长客客气气地接待了秦向东，然后婉拒了警方提出的苛刻要求，声称医院有自己的规章制度，医生对于病患问题的处理完全符合规定，希望警方能够尊重本院医生的专业素养和职业道德。
    一句话总结——你行你上，不行别逼逼。
    同时对于自己院内主治医师被无故殴打一事提出强烈抗议，要求警方尽快将打人者逮捕归案。每个人都应该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不要总替别人操心。
    一向都能沉得住气的秦向东被气到差点摔茶杯。
    也许是龙王爷终于完成了今天的任务指标，在李沐沐到来之后不久，也就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功夫，暴风雨终于平息下来，露出蔚蓝到有些刺眼的天空。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的，我在来的路上，听那些当兵的大哥们说，军队马上就要入城了。”
    李沐沐看王云霄兴致不高，赶紧安慰他。
    “军队？军队不是早就进城了吗？”
    “之前是派人来抗洪抢险的，这次不一样，听说麒麟军把军医院派过来了。只要有军医，应该很快就能控制住这场疫情。”
    身为穿越者的李沐沐对于军队抱有无上限的信任感。
    但王云霄没她那么乐观，因为直到现在为止，他们依然没能搞清楚这场传染病到底是怎么爆发出来的。
    他作为当事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违和之处——虽然当时封锁现场的警员、临时小队和军队士兵事后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感染症状，但他们这批人感染的不是霍乱！
    他们的主要症状是高烧，昏迷，肌肉无力，但不拉肚子，这绝对不是霍乱。
    只有后来被送到医院治疗的那些普通民众，表现出来的症状才符合霍乱细菌感染的典型特征。
    单纯只是免疫力强弱的问题吗？
    王云霄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但这种没有任何凭据的事情，就没必要给李沐沐讲了。
    “我送你回学校？”
    李沐沐是想要过来帮忙的，但这一次却被医院方面委婉地拒绝了，使用的理由也十分充分——李大小姐没有行医资格证，也没有学历文凭，一旦产生医疗纠纷，医院不好处理。
    他们总是能找到堂而皇之的大道理，找出各种理由来给自己开脱。
    很多人都觉得违法犯罪赚钱多，来钱快。其实只有不懂游戏规则的人，才会试图违反游戏规则为自己牟利。
    真正懂游戏规则，或者说制定游戏规则的人，躺在规则上就可以把钱赚了，你还挑不出他们的毛病。
    “不了，趁着雨停，我还要去一趟教会。”
    李沐沐不太想让王云霄送，虽然她自己无所谓，但这年月孤男寡女走在一起，难免会引起风言风语。别人暂且不提，自己的小跟班蒋茵茵就是個八卦妹，小小的脑袋瓜里只有男女搞对象那点事。
    这年月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的人到处都是，李沐沐不想给他们提供免费的话题材料。
    “你晚上回学校吗？如果回去的话，我在路上买点熟食，晚上大家一起聚个餐吧。”
    “好！”
    王云霄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现在他对这家医院全无好感，甚至觉得自家学校的校医室都比这里靠谱。
    “小葫芦也不想在这儿住了，晚上我们带她一起回去，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在宿舍多照顾照顾她。”
    送走李沐沐，王云霄回到医院帮小葫芦办理出院手续。
    其实他也要去一趟教会，之前围剿圣杯教徒的时候，小葫芦承受不住污染倒下了，他和兄弟们身上那些装备都沾满了污血，不能交给普通人处理，所以当时唯一保持战斗力的教会战术小队就对现场和那些装备进行了统一回收处理。
    他得去找维罗妮卡要装备。
    “你不用过来，我直接给伱送到警局不就行了，正好我也要过去，有个事儿找你……秦局怎么样了？”
    “秦局还好，就是医院这边……”
    王云霄在电话里把医院这边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对面的维罗妮卡忍不住笑出声。
    “这不是很正常么，你还真当他们开医院是做慈善啊。”
    “我知道很正常，但……”
    “但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是吧？”
    维罗妮卡笑道：“不用担心，死了张屠户还不吃带毛猪么，其实教会这两天已经组织人手挨家挨户发放药物了，如果只是单纯的霍乱问题，应该能控制住疫情扩散的范围。”
    “你们发的是什么药？”
    “蒙脱石啊，止泻的。还有生石灰，可以消毒。”
    “生石灰也能吃？”
    “你傻的么？那是做环境消杀用的。”
    好吧，现在王云霄又知道了两个生活医疗小常识。有军方和教会的双重介入，就算这些私立医院高价宰客，应该也能让局势得到控制。
    大总统虽然离开了，但她一手建设起来的门天市没有那么脆弱。
    这让王云霄稍稍放下心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霍乱……
    “如果不单纯呢？”
    “什么意思？”
    维罗妮卡不明所以：“你是想说有人在暗中传播疫情？那他可真是找死了，这可不是什么邪教徒绑架少女搞血祭的小问题。你有什么证据，或者说线索吗？”
    “暂时没有什么线索，只是一种假设。”
    王云霄迟疑了一下。
    “就是假设出现这种情况的话，你觉得什么人会有动机做这种事呢？”
    “想不出来，总不可能是卖药的吧？”

 第432章 免费的神器你要不要

    第432章免费的神器你要不要
    “我可没吃回扣，能用的就这些了。”
    维罗妮卡送回来的装备只剩下三分之一，基本上也都不能用了。
    本来就是从仓库淘换出来的二手货，平时就是缝缝补补的凑活着用，再经过圣杯教一役之后，基本上全部报废。
    毕竟这不是玩游戏，找铁匠叮一下就能修补耐久度。
    从古至今打仗打的都是后勤，后勤物资跟不上，你人再多也白扯。
    看着这批装备的损耗程度，王云霄就基本上可以肯定，南通区分局特务科小队可以解散了。
    唯一保存状态完好的就只剩下那把无常剑。
    齐兵牺牲了，在现场被人抹了脖子，没能抢救回来。他的遗体被梁到带回特务局，这柄无常剑却留了下来。
    “啥意思，这是送给我了？”
    王云霄都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可是神器啊！你们说不要就不要了？
    “怎么可能白送给你，不是有人觊觎这把剑么，估计是留下来钓鱼用的吧。”
    维罗妮卡对此也不是很肯定。
    又钓鱼？整天钓钓钓，鱼都被你们钓成翘嘴了！
    王云霄心里十分不爽，特务局这帮鸟人天天什么正事都不干，就知道钓鱼，干脆改名叫钓鱼局算了。
    “谁知道呢，可能他们有必须要这样做的理由吧。”
    维罗妮卡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化妆镜：“你看，大主教这一次都允许我动用教会的神器须弥镜了，相当于咱们特务科现在掌握着两件神器，我都怀疑我也成了鱼饵。”
    王云霄：“……”
    “须弥镜这种东西听起来应该是和尚用的吧，怎么会变成你们前进教会的神器？”
    “据说是当年斩杀神孽之后利用残骸制造出来的，所以才叫神器。我们教会自己家的东西叫圣物。”
    好吧，听她这样一说，王云霄也想起来了。
    记得秦局说过，什么三大神器，九大准神器，都是打怪爆出来的装备。
    只要好用就行了，谁会在乎它叫什么怀特的假腿，泰兰德的香蕉还是马加爵开颅器？
    “我记得你上次还说有个镜子叫韶光？”
    “对，那个是时间系的，这个须弥镜是空间系的。”
    所以说为什么都是镜子？
    王云霄将无常剑放回到剑匣里面，拿起来抱在手里，总有种儿戏的感觉。
    这种东西随便给人，然后被人抢走真的没问题吗？
    你要是能量产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偏偏还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的。
    这要是换成武侠小说，不得让江湖人打破头……
    “既然这样，那伱们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秦向东听完王云霄的报告，沉默良久之后，正色说道：“这段时间不用来局里了，让陈宇光接替你的职务，暂时代理特务科长。”
    陈宇光：“啊？我？”
    “对，清剿圣杯教之后，今年的专项打击行动基本上也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正好大家都可以歇一歇。回头我向局里申请一下，给你们发放奖励。”
    这话说得有点违心。
    什么叫告一段落？
    圣杯教虽然被清剿，但乾王府那边还没有说法，错金门也依然逍遥法外。这场疫情背后说不定还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这都是没有解决的问题。
    但秦向东的肩膀有点扛不住了。
    围攻外交领事馆，还杀得血流成河……这种事情所带来的恶劣后果，不是他一个分局局长能承受住的。
    王云霄不了解上层的政治动向，但他从秦向东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疲惫。
    “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
    秦向东停顿了一下，突然问王云霄。
    “没有。”
    “去买一份天门晚报，上面有大总统的新闻。”
    “大总统不是天天上新闻头条？”
    “这次不一样，是关于天门灾情的批示。”
    “行，我知道了。”
    王云霄心说我是什么政府机关干部么？现在居然也混到要看报纸研读政策风向的水平了？
    天门人对于大总统的心态一向比较复杂。
    当年大总统还在天门的时候，那可以说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什么妖魔邪祟，前朝余孽，统统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后来新政府成立，大总统离开天门，移居京城。天门人的反应十分冷漠，表现出了天门人独有的该吃吃，该喝喝，嘛事不往心里搁的懒散性格。
    走就走呗，又不是离开你就过不了日子了。
    这两年无论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老天门人从上到下也没有一個说要找大总统哭诉，求情的。
    人家现在要治理整个天下了，明国疆域那么大，天门市在国家地图上不过就是针尖大小。大总统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去顾及你们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破事儿。
    天门的爷们儿脸皮薄，丢不起这个人。
    王云霄来到报摊前，看到这里居然已经排起了长队。
    虽然平时嘴上说着无所谓，不在意，但一听说大总统在报纸上提到天门，天门人也顾不得什么雨后路滑泥泞了，一个个都跑出来抢报纸。
    “爷们儿，给我念念这上面写的啥？”
    “大爷您都不认识字，您跟人家抢什么报纸。”
    “我愿意，我拿回去当柴火烧你管得着我么！赶紧念念！”
    “行行行……这段是吧？我看大总统也没说啥……”
    “没说啥是说啥了？”
    “就是指示市政府全力救灾，做好防止疫情工作，没了。”
    “没了？就这也用专门指示一遍？介尼玛那帮当官的都是吃屎吃顶嗓儿了吧？”
    王云霄排到第二位的时候，晚报已经被人抢光了。卖报纸的老板笑呵呵地问道：“新民报要不要？也有大总统正面照。”
    前面人忍不住骂道：“看什么正面照，就跟谁尼玛没见过大总统似的！”
    “这次拍的好看，你就说要不要吧。”
    “来一份！”
    王云霄没得选，只好也买了一份新民报，你还真别说，这次穿的不是军装，穿的是衬衫，确实上镜。
    大总统一般不穿女装，她早年间在天门留下的极少数女装照都被人当宝贝一样收藏起来，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

 第433章 老天爷怎么不开眼呢

    第433章老天爷怎么不开眼呢
    天门市真的有不少老百姓把大总统的照片或者剪报贴在墙上辟邪。
    王云霄扫了一眼新民报上面的内容，可以说是基本上没啥干货，除了头版的照片之外就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了，后面全都是各个流派的语言学家在阴阳怪气，捉对厮杀，从妇女裹小脚到白洋淀咸鸭蛋批发，各种乱七八糟的话题混杂在一起，打得大道都快要磨灭了。
    这个时代的报纸刊物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承担起了后世网络论坛的化粪职能。
    他找到刚才给老大爷念报纸的那位大哥，借过他手里的报纸又重新看了一遍。
    果然，秦向东说要买天门晚报是有道理的。
    晚报上刊载了大总统昨日在京对于天门市洪涝灾害以及疫情爆发作出的讲话指示。
    这种稿子怎么说呢……在一般文化水平的人看来确实就是通篇的空话，废话，看似说了很多，实际上什么都没说。
    你要是能看懂，你就不用自己出来买报纸了。
    王云霄很快就抓住了其中的重点部分。
    启动自然灾害应急预案，组织调度周边地区资源，调整工作重心，尽快展开战地医院，同时加快筹建市级医院的工作进度……
    “你看出啥来了？”
    老爷子在旁边眼巴巴地问。
    “军医要来了，而且还要建医院。”
    王云霄给他解释。
    “又要盖医院？”
    老爷子愣了一下，忍不住撇嘴道：“大总统这是都成心病了。”
    “什么意思？”
    “你们小年轻的不知道，当年大总统在天门就集资筹建过一家医院，在西城那边，规模不大。原本是要交给朝廷管理，可朝廷委派下来的官员只会往自己兜里捞钱，根本不管百姓死活。”
    老大爷叹气道：“当时有人一直鼓吹什么公立医院的，可不赚钱的买卖谁愿意做啊。自从那个官儿老爷被大总统枪毙之后，朝廷就不愿意再派人来了，大总统也没法再往里面倒搭钱，一来二去那家医院就倒了。”
    旁边卖报纸的大哥笑道：“这是好事啊，现在朝廷卷包袱滚蛋了，大总统说了算，想盖医院就盖医院！”
    “你懂个屁！”
    老大爷并不高兴：“国家现在哪儿不需要用钱？你给天门盖医院了，钱从哪儿来？还不是从别的地方挪用过来么！天门人年年闹水灾，年年跑肚拉稀，这算什么大事儿？”
    “这钱一花你就看着吧，过两天那帮孙子又该满嘴咕噜屁了。”
    王云霄安慰道：“大爷您也别生气，那些看大总统不顺眼的人，不管她做什么都看不顺眼的。”
    “说的也是。”
    老大爷叹气道：“都是有娘养没娘教的，老天爷怎么不开眼把这些玩意儿都给劈死！”
    …………
    “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呢，没一個雷劈死他！”
    宋彬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包扎起来的手指，忍不住朝着自己老爹怨声载道。
    “这是什么世道，一个小混混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公然动手，警察居然还包庇他！爸你让我回国，就是让我受这份气的？”
    “这要是在联邦那边，我打个报警电话，警察过来就能把他当场击毙！爸伱是不知道，联邦那边医生是多么受人尊敬的职业，哪怕市长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刀客塔！”
    “我要是不知道我能让你去学医么，好了，不要再想这个事，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那就是个地痞流氓，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跟他斗气怎么都是你吃亏。”
    宋副院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点燃一根香烟，正色说道：“京城那边有人给我打电话通风，说是大总统这次准备在天门筹建一所公立医院，规模很大，科室也很全。”
    宋彬不屑道：“房子建得再大有什么用？她上哪儿找医生去？”
    “北方大学医科专业的学生和教会卫校的护士都快要毕业了，还有一批军医也会转到地方，另外就是在社会上招募医生。我的想法是，把你塞进去。”
    “我？我不去！”
    宋彬赶紧摇头：“公立医院，啧啧，听着就扯蛋。你不花钱买药，人家医药公司做慈善啊？要我说那些看不起病的泥腿子就该死，他们活着也创造不了价值，死了还能节省社会资源，这叫物竞天择，优胜劣汰！”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别耍小孩子脾气？”
    宋副院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我在跟你说正事呢，公立医院赚不赚钱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大总统亲自推动的项目，要亏也是亏国家的钱。你进去混一个资历，以后就有向上发展的空间。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给你掰开了讲吗？”
    “这样啊……”
    宋彬不太情愿地点点头：“那你给我买辆车。”
    “我还给你买车？”
    宋副院长一口烟卡在嗓子眼里差点没呛死：“你当这医院是我开的呢？我还给你买车？我给你买个窜天猴送你上月球好不好啊！”
    “我不管，你让我去那种鬼地方天天吃糠咽菜，一点油水都没有，没车我才不去。”
    宋彬心想，那个很漂亮的小护士，大下雨天还要戴着斗笠出门，一看就是家庭贫寒。自己要是有辆车，说不定就能让她认清现实，远离那个小混混，乖乖投怀送抱。
    “谁说没有油水的？”
    宋副院长没好气道：“那么大的医院会没有油水？是不是都得把油水喂进你嘴里你才肯吃啊！也不知道你这留学留了那么多年，怎么就学成这么一副废物模样。你没有同学吗？不认识国外的医药公司吗？”
    “太麻烦，还得喝酒应酬什么的，我懒得搭理他们。”
    宋副院长捂住心脏，做了几次深呼吸，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这个儿子是亲生的。
    “这样吧，回头我带你认识一个朋友，你跟他搞好关系，他会送你钱花的。”
    “白送我钱？他是傻子啊？”
    宋彬觉得自己不是傻子，这种人就连他都能听出有问题。
    “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要，送我钱我为什么不要？”

 第434章 我们的事业蒸蒸日上

    第434章我们的事业蒸蒸日上
    “海滨区没被淹？”
    “毕竟是入海口么，另外就是洋人建的城，下水系统比较发达。”
    “隔五十米能挖出油纸包？”
    “什么？”
    “没事，不要在意。”
    趁着外出的时间，李沐沐和夏语冰联系了一下，发现海滨区那边的情况要比老城区好很多。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真不是下水系统的问题，而是城市规划的问题。
    这个事最早要追溯到六十年前，洋人刚打进来，逼迫前朝签订贸易条约，在天门划分租界的那个时候。
    当时的天门主城并不靠海，海滨区也就是个小渔村，中间是大片的荒郊野地。
    年年洪水泛滥，根本发展不起来。
    后来洋人把这片地划为租界，请了专业的设计师做好规划方案，建起大片的货场——没错，从西城区到海滨区这一片过去都是囤洋货的地方，为了防水还专门疏通过河道。
    等洋人被赶走之后，当时坐镇天门的大总统又大刀阔斧地重建了一番，将西城区和海滨区连成一体，修建大量居民楼与民生设施。
    南通区一点光都没沾到。
    背后的原因很复杂，不过简单来说，可以总结为没收益，倒搭钱。
    大总统的钱不是从天上刮来的，而在那个时候，朝廷也不愿意往天门市投入一分一毫。
    再后来到新政府成立的时候，大量前朝遗老遗少来到天门，手里捏着大把的金银珠宝无处花费，搞新产业又不会搞，只能投资房地产，南通区这才开始大规模推翻重建。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沉淀。
    海滨区的受灾情况比老城区要好不少，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与其说是下水系统好，倒不如说是供水系统完善，新城区家家户户都通上了自来水，煤气管道，聚居于此的大量海外移民也有钱消费，基本上不用担心疫情方面的问题。
    霍乱其实很好防治，只要相信科学，喝干净水，吃煮熟的饭菜，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
    夏语冰的传教事业蓬勃发展，蒸蒸日上。
    麦克斯是一位相当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尤其是在没有同行内卷竞争，没有领导强加kpi指标的情况下，他的工作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新长生教的信徒数量飞速增长。
    夏语冰啥都不用做，就坐在家里等着白嫖香火，吃到沟满壕平。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隐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既然打着长生教的招牌重新开山立棍，就避免不了会被各路牛鬼蛇神找上门来。
    “有人找上门来，想通过咱们的渠道卖药，麦克斯很动心，但被我拒绝了。”
    “什么药？”
    “止痛药。”
    “不会是添加了那种东西吧？”
    “我不懂这方面的知识，但对方给的价格太便宜了，感觉上就是单纯的假药。”
    “那可说不准。”
    联邦传统习俗，止痛药包治百病，而市面上的止痛药不说百分百，反正九成九都含鸦片成分。
    洋人在嗑药这方面的历史和文化传承是明国人远远不及的，李沐沐对此早就见怪不怪。
    价格便宜不一定就是假药，有可能人家玩的是欲擒故纵，这种套路也是经久不衰。
    “我觉得咱们没必要碰这些东西。”
    “我也觉得，现在的香火已经足够了，没必要继续扩大规模。”
    “得给麦克斯找点事做，要不然他的心思总是用不到正道上。”
    “我已经让他去给信徒们挨家挨户发鸡蛋了。”
    “好主意！”
    这洋鬼子的本事是有的，就是太贪财了，一遇到赚钱的事情就可以抛弃底线，虽然说他本来也没什么底线。
    不过洋人的性格大多如此，喜欢及时行乐，只考虑眼前，不管以后。
    “可以让他去推销冥钞。”
    手链上的人偶突然开口说道。
    诶？
    李沐沐惊了一下，这是她完全没想过道路。
    “样板我都已经画好了，只要找個印刷厂就能印出来。而且马上就要到明国的中元节了不是吗？正好最近疫情爆发，我觉得市场前景广阔。”
    啊？
    李沐沐震惊了，难道温斯蒂你真的是个商业小天才？
    这才过了多久，你连中元节的习俗都研究明白了？
    “有道理，给我样板，我让麦克斯去找印刷厂。”
    夏语冰在镜子里表示赞同。
    之前她们在皇城里修行的时候，温斯蒂就给她讲述过天地银行的概念。
    不能说有多赚钱，卖冥钞能赚几个钱？
    主要是满足个人需求。
    麦克斯想要赚钱，夏语冰想要香火，温斯蒂的上级领导想找乐子。
    李沐沐只想捏自己千金大小姐的人设。
    这些其实都不冲突，所以才有合作空间。
    “小姐小姐！”
    李沐沐合上梳妆镜，转头看向踉踉跄跄朝自己跑过来的小丫头。
    “我买到酱牛肉了！”
    蒋茵茵举起自己手里沉甸甸的油纸包，气喘吁吁。
    十斤酱牛肉，对于她的小身板来说，还是有些过于沉重了。
    “去叫车吧，我们回学校。”
    大小姐是不能亲自拎酱牛肉的，太粗俗了。
    也不需要怜悯这个时候还出来拉活的车夫，人家是为了生计奔波，而你的怜悯一文不值。
    真正的体面人这个时候就应该多给一些车费，把能花的钱都花出去，而不是跟穷苦人家计较那仨瓜俩枣，然后去搞什么慈善拍卖捐款。
    走上出门的时候周校长让她记得常回家看看，李沐沐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慕玉明接的电话，闲聊过后说起有人邀请他参加几天之后的慈善拍卖，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慕老板现在也算是南通区街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是在洪水爆发，大片街区遭淹之后，他这位投资房地产的老板身家就越发金贵，现在都能混到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里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这种社交活动不用问李雅，她是从来都不去的。
    李沐沐也没什么兴趣，在学校里同学们都真心实意地喊我大小姐，真跑到那个圈子里面去，人家谁认识我是哪颗葱？
    慕老板沉默了一下说，你年纪也不小了。
    自己家如花似玉的宝贝闺女，总不能真让她天天跟小流氓混在一起，最后鲜花插到牛粪上去吧？

 第435章 你甚至不叫我一声姐

    第435章你甚至不叫我一声姐
    从古至今就没有哪个父兄能忍受自家白菜被骑鬼火的小黄毛猪拱走的。
    玉帝忍不了，二郎神也忍不了。
    慕玉明想让李沐沐多接触一些正经人家的适龄少年这种想法无可厚非。
    过完年十五岁差不多就可以考虑谈婚论嫁的问题了。
    李沐沐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大好的青春时光不去肆意挥霍，为什么要浪费在男人身上？
    “酱牛肉好吃吗？”
    “好吃啊姐！”
    看着饺子脸上流露出来的憨厚笑容，李沐沐心里十分舒爽。
    这种单纯的小男生最好搞定了。
    别看他们平时都跟王云霄称兄道弟的，男人之间的义气，还不如说是孩子气，就像是窗户纸一样脆弱。
    只要多投食几次，她就能在这群小男生的心里占据更重要的位置，到时候只要她一声令下，就算把他们大哥捆起来扔上床……呸！扔进厕所里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只不过没有这个必要。
    区区一个小团体，不值得李沐沐投入更多关注，只要接下来购买的新被褥到位，等到开学之后再多做几次类似的事情，她在学校里就可以横着走了。
    和赛弗市那些狗娘养的雪肤豚不同，国内的学生思想比较淳朴，从小受到传统思想文化熏陶，懂礼貌，懂感恩，这就已经不错了。
    食堂的二米饭里面居然还有砂子，前两天吃饭的时候差点崩掉李沐沐的门牙。
    所以她额外给了饺子一分钱，让他给自己开小灶。
    大白馒头夹酱牛肉配白开水，就是李大小姐今天的优雅晚餐。
    饺子蒸出来的馒头能撕开皮吃，这是北方人独有的面点技巧。这层馒头皮的味道可以说是整个馒头的精髓，甚至都不能沾染上酱牛肉的卤味，必须要趁热空口吃才能有深刻体会。
    李沐沐撕了馒头皮，把馒头扔给蒋茵茵。
    王云霄站在旁边，看着手里还没撕皮的馒头若有所思。
    “不要，谢谢。”
    你多大脸啊！我说要给你了吗？
    被戳破心中小心思的王云霄有些气急败坏，把馒头塞进嘴里狠狠地咀嚼。
    投喂李大小姐确实不太合适，人家是不差钱的主，你喂人家吃馒头皮跟羞辱人家有什么区别。
    王云霄回头看向小葫芦：“你多吃点肉，补充营养！”
    小葫芦可怜巴巴地看着王云霄：“大哥，我也想吃馒头皮。”
    “我给你剥！”
    投喂自家妹子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她也不会嫌弃自己手脏。
    这就是为什么男人找媳妇总是向下兼容的主要原因。
    兄弟们都在闷头狼吞虎咽，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油条咳嗽一声问道：“大哥，新被褥到了之后咱们那些旧被褥怎么处理？”
    王云霄看了一眼李沐沐，大方摆手道：“扔！”
    “怪可惜的。”
    “留着放哪儿？不招虫子么？”
    “我寻思着留一留，万一冬天冷呢，加床被子也是好事。”
    城里的热力管网还没铺开，学校里没暖气，冬天御寒只能靠抖。
    天门市的气候相较于整個北方来说已经算是比较温暖的了，但也不是说冻不死人。
    王云霄又看了一眼李沐沐，他主要是担心大小姐有洁癖。
    虽然以这些天相处下来的经验来判断，李大小姐并没有那么娇气，但有钱人么，说不好有什么毛病。
    李沐不紧不慢地沐咽下嘴里的馒头皮：“重新清洗一遍，晒干了收起来呗。”
    “棉被能洗么？”
    “把棉花掏出来，洗被面？”
    “掏出来好办，怎么塞回去？”
    “怎么掏出来的就怎么塞回去啊！”
    “然后你来缝么？”
    兄弟们七嘴八舌，说到针线活这方面，立马抓瞎。
    李沐沐转头问蒋茵茵：“周晴还做不做针线了？”
    蒋茵茵赶紧点头：“做的做的！”
    “我出钱，让她来缝，她一个人做不完，学校里不是还有那么多留校的学生吗，让她去组织人手。”
    油条赶紧竖起大拇指：“大小姐心善！”
    这确实是心善之举，学校里留宿的又不止是他们这批人，还有不少无家可归的学生。他们天天好吃好喝的，那些学生只能捧着窝窝头，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流口水。
    这也没办法，他们没有王云霄这伙人的能耐，周校长也不允许他们到校外打工赚钱。
    原则上不允许。
    王云霄不在乎，当着校长的面也能嘻嘻哈哈。
    他们可没这个胆量。
    没有这个胆量，就算出去也免不了受人欺负。
    留在学校里吃糠咽菜，至少还能享受一时的安逸，而不必遭受社会现实的毒打。
    李大小姐出钱，雇他们出工出力，赚点零花钱买零食，那可真是切切实实的做善事了。
    外面哪有这种条件。
    “以后不要叫我大小姐，听着见外。”李沐沐看他这么聪明，心情越发美丽。
    “好的，姐！”油条从善如流。
    要不是怕您脸皮薄，我们可以直接改口叫嫂子，这都不是事。
    见李沐沐没有反对，油条回头看了一眼大伙儿：“姐说的你们没听见啊？”
    “听见了，姐！”
    兄弟们齐声应和，铿锵有力。
    王云霄脸色发黑，这帮混蛋心里没憋好屁。
    果不其然，当李沐沐转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兄弟们的目光也跟着一起看了过来。
    那眼神仿佛在问，大哥就差你了，伱喊不喊啊？酱牛肉好不好吃啊？
    我王云霄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你们让我管她叫姐？
    好男儿岂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李沐沐眨眨眼睛，小声问道：“王同学，咱们的关系这么生分吗？你甚至都不肯喊我一声……”
    “沐沐。”
    “？？？”
    “叫你沐沐可以吗？”
    要论到脸皮厚度，王云霄什么时候吃过亏，当即发动反击：“这样就亲切多了，你不觉得吗？”
    “诶？”
    李沐沐瞬间脸红。
    你要死啊，我跟你什么关系你就敢叫得这么亲切，亲过头了吧！这传扬出去老娘名节何在！
    王云霄敲了敲桌子：“你们都叫沐沐姐！”
    “沐沐姐！”
    看出殡不嫌事儿大的兄弟们齐声应和。
    “可以了吗，沐沐？”
    “不行！”

 第436章 王云霄，我要吃火锅

    第436章王云霄，我要吃火锅
    夜半时分，天空中滚滚雷鸣，暴雨再次降临。
    王云霄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向校门口的方向望去。
    “咋了大哥？”
    油条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问道。
    “有军车的动静。”
    “又送午餐肉罐头来了？”
    “你做梦呢？竟想好事！”
    油条揉了揉眼睛，抓起眼镜凑到窗台边看了一眼，结果发现隔着大雨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能看见啥？”
    “不是看见，而是听见，听气缸的声音不像是麒麟军的车。”
    “？”
    油条一脸茫然地看着王云霄：“大哥你在说啥。”
    “没事，你继续睡，我出去看看。”
    睡迷糊的油条脑子并不好用，王云霄觉得没必要跟他解释这中间的细微差别。
    他们平时搭的都是麒麟军的军车，新底盘，新式发动机，一看就出厂没多久，应该都是天门战后统一更换的新装备。
    现在校门口那些车，那动静听起来就跟八十岁老大爷肺结核晚期似的，再猛踩一脚刹车都能把轮子弹飞出二里地，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过来的。
    王云霄穿好衣服出门走到楼梯口，正好遇上李沐沐也从楼上女生宿舍下来，脚上还穿着拖鞋。
    “沐沐，还没睡啊？”
    “不许叫我沐沐！”
    李沐沐怒视王云霄。
    睡鸡毛睡，老娘晚上比白天精神多了！
    学校里的住宿条件确实没有家里好，可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好处，因为学校里还有个图书馆，里面有很多报纸杂志，各类书籍可以借阅。
    因为放暑假，图书馆没人管，李沐沐直接拿着图书馆的门钥匙在里面随便翻，连借阅登记手续都省了。
    宿舍里没电，她甚至还给自己拉了一条电线，买了台灯。
    只要钱到位，这都不叫事。
    现在整个清河中学，从校长到门口保安大叔对李大小姐都格外宽容。只要你不背炸药包来炸学校，其他一切事情都可以商量。
    就算炸了也没关系，正好叫你爸过来翻修一遍。
    李沐沐其实也不介意别人叫自己沐沐，但这两个字从王云霄嘴里说出来，总让她有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
    家人们谁懂啊，下头男张嘴就是一股爹味……
    开玩笑的。
    主要王云霄确实是已经习惯当大哥，照顾弟弟妹妹了，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就会有种威严感。
    而李沐沐完全不吃这套，谁认你做大哥了，你不是应该认清形势，乖乖给我做马仔吗？
    “沐沐。”
    “我挠你喔！”
    李沐沐伸出爪子，恶狠狠地威胁。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盯着李沐沐的眼睛：“沐沐？”
    然后他转身就跑。
    下一刻，李沐沐的爪子就贴着他的后脑勺蹭了过去。
    算伱跑得快！再敢惹我，信不信我把你脑花抠出来下红锅！
    两人一追一赶，飞奔下楼，都没有注意到彼此的脚步悄无声息。
    王云霄跑到楼门口，一眼就看到周校长和小刘护士站在门口，赶紧拉住李沐沐，对她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两人躲在黑暗处朝外望去。
    大雨中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没过几秒钟，一名被雨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大汉从雨幕之中大踏步冲进楼里来，摘下军帽控了控水，看到周校长马上立正敬礼，大声说道：“报告首长！东北军区虎王军下属二四六团……”
    “闭嘴！”
    周校长一声呵斥，大汉的粗壮嗓门戛然而止。
    “喊什么，大半夜的，还有学生睡觉呢。”
    “学生？这不都放暑假了吗？那我们……”
    大汉摸了摸后脑勺，疑惑道：“有学生的话，那我们还能住这儿吗？”
    “我给你们安排的，你担心什么，二楼教室都空着，都是给你们留的，赶紧让人进来！”
    “那行！”
    大汉憨憨一笑，扭头又冲进了雨幕里面。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一队队身背行李，穿着雨衣的女兵穿破黑夜和雨幕，进入到教学楼中。
    王云霄屏住呼吸，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画面。
    在这一刻他的心情突然无比放松。
    他知道他可以像一名普通的学生一样，回宿舍去蒙头大睡了。而不必像好莱坞电影里面的主角那样，孤独地承担起拯救世界的责任。
    我们的军队来了。
    我们有很多军队。
    我们的军队无穷无尽。
    一方有难，可以八方支援。
    走在队列前方的女军官看到周校长，应该是得到了提醒，压低声音道：“首长好，我是锦州陆军医院副院长江秀云，携下属医护官兵64人向您报道，在我们后面路上还有703、704的同志，最迟明天早上就能到达。”
    周校长点头道：“你们连夜赶路都累坏了，先去休息。这是我们学校的校医刘芝菡同志，由她来给你们安排住宿。动作轻一点，楼上还有学生在睡觉。”
    王云霄赶紧拉着李沐沐让到一旁，没过几秒钟，小刘护士就带着医护兵们走过他俩身边，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赶紧回去睡觉！不许泄露军事机密！”
    王云霄用力点头，在嘴上比了一個拉上锁链的手势，引起旁边医护兵们一阵低笑。
    有人在队伍里面小声说了一句：“三更半夜不睡觉出来搞对象……”
    这误会大了。
    王云霄还没办法解释，这种事你根本解释不清楚。
    李沐沐躲在他身后，用两根手指头狠狠地掐他腰上的肉。
    等人都上楼了，李沐沐咬着牙小声说：“王云霄，我想吃火锅！”
    “啊？现在？”
    王云霄从来都没听过这么非分的要求。
    不是姐姐，你当这是皇宫呢？三更半夜吃火锅？皇上都没这这待遇吧！
    “我不管，我要吃火锅！我还要吃红汤的！”
    我要把你脑花挖出来！
    李沐沐咬牙切齿，你说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看哪门子热闹？
    我不睡是因为我从小就习惯熬夜，你为什么也不睡觉？酱牛肉给你吃积食了？
    周校长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王云霄一眼：“不睡觉是吧，去搬两箱午餐肉罐头回来。”
    王云霄都惊呆了。
    没您这么宠孩子的！
    她要吃火锅你给她涮两箱午餐肉？

 第437章 午餐肉煮白菜炖土豆

    第437章午餐肉煮白菜炖土豆
    清河中学的地下防空洞终于被淹了，这在王云霄看来是件好事。
    要不然总觉得这玩意有点不遵循客观物理学定律，看起来就像是外层维度，十分渗人。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后世的电视剧一样，有些演员出场一亮相你就知道他是坏人，要叛变，只不过是叛变的时间早晚而已。
    然后他直到最后都没变节，就会让你产生出一种空虚的荒谬感。
    现在终于被水淹进来了，王云霄的心才算是完全放回肚子里面，要不然他一直担心这里面凭空刷新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防空洞里主要囤放的就是霍青阳之前拉过来给学生加餐的午餐肉罐头，还有他们剩下来没用完的一点装备，可以说是最后的家底了。
    “哇！这是什么？”
    李沐沐从角落里拿起一个铁皮飞碟头盔，一脸好奇地问王云霄：“这是古董吗？学校里为什么会有这个啊？”
    王云霄沉默了两秒钟。
    “不知道，看着……像火锅？”
    神特么像火锅！
    这分明就是警用装备！你当我傻啊！
    你们这个地方很奇怪啊，囤了这么多午餐肉罐头，还有这么多刀枪剑戟的，是想谋反？
    李沐沐眯起眼睛盯着王云霄，想要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猫腻。
    不过说到火锅……
    李沐沐伸出一根手指在头盔上敲了敲，翻过来用鼻子嗅了嗅。
    没有头油的味道。
    “跟你开玩笑的，你到底有多想吃火锅啊？”
    王云霄很无奈，李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会表现出缺乏生活常识的呆萌蠢样。
    “一会儿跟我去食堂吧，我估摸着校长是想给她们加餐。”
    涮火锅当然是用不了两箱午餐肉的，这种军用午餐肉不是后世超市货架上那种巴掌大小的小方盒，而是直径十五厘米的圆形铁皮罐头，一个一斤装。
    无论拿罐头皮还是头盔煮水做火锅其实都是可以的，但那是在战时。李大小姐这么讲究的人，估计就算饿死也不会遭这個罪。
    李沐沐很想帮忙扛一箱，但考虑到自己的人设，还是乖乖跟在王云霄身后。
    来到校长室，王云霄看到两名军官都在，桌子上已经铺开了一张军用地图。
    周校长正在上面指指点点。
    “城里有麒麟军的主力负责，不用你们操心。我估计你们这一次主要的任务就是下乡。从天门老城向南到沧州地界，这一片有一百二十多个乡镇，每个乡镇至少要驻派一个连队加上两到三名医护兵……”
    看到王云霄走进来，周校长摆手道：“食堂里还有土豆白菜，去给大伙煮点吃的。”
    王云霄心说伱看我猜得一点没错，就没有傻到把午餐肉罐头扛上来。
    大汉连忙起身：“不用不用！老弟你别忙活，赶紧睡觉去！首长咱们有纪律……”
    “我知道有纪律，纪律还是我写的呢。”
    周校长看了他一眼：“该给钱给钱，又没说不收你钱。我听说你们东北军区富得放屁油裤裆……”
    “您听谁说的，这两年我们刨地都快刨吐了！”
    “挖人参啊？”
    “挖什么人参，种苞米棒子！”
    “怪不得，两年不见看你都胖了一圈。”
    周校长摘下眼镜擦了擦：“我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学生吃啥你们吃啥，就是白菜土豆腌萝卜。还有人家看我这张老脸的份儿上施舍过来的午餐肉罐头，你别嫌弃就行。”
    大汉当时脸就憋红了：“麒麟军这帮王八犊子玩意干脆改名叫貔貅军算了，守着天门光吃不拉是吧？好好好，首长你放心，我现在就给军区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我要想打电话还用得着你？”
    周校长瞪了他一眼：“国家现在到处都需要资源，粮食更是重中之重。关外资源丰富，还有很大的开发空间。你们自己吃饱肚皮，也别忘了关内闹饥荒的老兄弟们。”
    “那绝对不可能！”
    大汉拍着胸脯保证：“现在地里玉米苗都窜起来三尺高了，只要再等俩月，俩月之后我跟您说，那苞米棒子都能摞成山！到时候一列一列地往关里送！”
    “这场雨没影响？”
    “没影响！”
    周校长点点头：“没影响就好，今年这场雨来势汹汹啊，我估计你们要做好支援整个华中的准备。”
    这是明国政府成立的第二年，对于刚刚成立的新政府来说，每一次天灾人祸都是严峻的考验。
    王云霄来到食堂后厨……他对这个地方其实有点心理阴影。
    刚刚穿越过来那天，他就在这里看到厨房大娘生啃小孩胳膊。
    如今再看到灶台上的那口大黑锅，以及案板上的剔骨尖刀，手里的午餐肉罐头，心中感慨良多。
    “我来生火，你去搬白菜吧！”
    李沐沐挽起袖子，准备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
    “你会生火？”
    王云霄相当震惊。
    “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娇弱大小姐么？”
    “对啊。”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抚平脑门上暴起的青筋。
    我捏人设是想让你看到我优秀的一面，你总找我缺点干什么？
    不抬杠能死是吧！
    “总之，生火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办到的。以前在国外，出去野餐的时候，我爸教过我生火的技巧。”
    生火，还是放火？
    王云霄真的不太放心，不过李大小姐有这个帮忙的心思，值得鼓励，让她体验体验生活吃点苦头也好。自己出去搬两颗白菜的功夫，她总不可能把厨房给点了。
    目送着王云霄走出去，李沐沐冷哼一声，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拎出煤油灯，轻松点燃了引火的秸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想看我手忙脚乱？不好意思，咱可是职业玩家。
    就算没这个条件，把我扔到原始森林里面，我也能给你表演一个钻木取火。
    我这个大小姐，是十项全能的大小姐，可不是什么温室花朵，花瓶摆设。
    王云霄抱着白菜回来，冷不丁一眼看到李沐沐抱着一只手在啃，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才发现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吓死个人。

 第438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第438章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午餐肉这玩意虽然说是开盖即食，但如果不加热的话，那吃起来会相当的煎熬。
    也就是肚子里没油水的穷苦人家孩子才会把他当成宝贝，当你连蚊子腿上的肉都恨不得嘬一口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挑拣余地了。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晚上熬夜饿到睡不着，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倒霉鬼，那个时候榨菜丝配午餐肉能吃出西班牙冷切火腿的口感。
    另外一种食用方式就比较简单了——加热，煎熟或者加入泡面或者炖菜。
    锅里的水在烧，王云霄一边开罐头，一边看着李沐沐在案板上切大白菜。
    他总担心李大小姐一不小心把手指头切进锅里。
    然而事实证明李沐沐的刀工相当不错，看起来甚至有一种优雅的美感。
    不是……你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小姐，应该掌握这种技巧吗？
    切个菜而已，又不是分尸，这有什么值得你惊讶的？
    李沐沐对于王云霄脸上的震惊报以漫不经心的冷笑。
    没见识的土鳖。
    “你切菜切的还挺好的……”
    王云霄抿抿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夸她。
    “这本来就是女孩家应该学习的生活技巧吧？”
    李沐沐绷着脸故作矜持：“听说国内的女孩都要从小学煮饭，学做针线。我在烹饪方面稍微有一点点自信，但针线活是真的不擅长。”
    不会缝嫁衣。
    王云霄心说会做饭就不错了，自己穿越过来那时候，哪还能要求女生下厨，她们不乱点外卖吃出肠胃炎就谢天谢地了。
    “啧啧啧，谁以后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要享福了。”
    “我可没说要给男人做饭喔！”
    自己做饭给自己吃不好么？
    李沐沐看了一眼锅里的水，直接端起一脸盆大白菜倒了进去。
    本来应该做白菜炖土豆加午餐肉的，但李沐沐和王云霄都不想削土豆，就很有默契地无视掉了。
    三更半夜俩人蹲在这儿削土豆，不得累死。
    王云霄扔过来一大坨午餐肉，李沐沐接过来啪啪啪几刀剁成片直接往锅里一送，两人配合默契，工作效率得到极大的提升。
    等到江秀云带着几名女兵赶过来的时候，锅里的菜都已经熟了。
    “不好意思，麻烦两位小朋友了。”
    江秀云看着热气腾腾的一大锅菜，眼睛都瞪圆了。她不过就是在楼上耽误了一点时间，算上叫人过来最多也就不超过二十分钟，你们俩就把菜炖完了？
    这什么超级炊事班天赋？周先生教出来的学生都这么恐怖吗？
    谁是小朋友啊！
    王云霄很不爽，不过这大姐看起来都已经三十多岁快四十了，管自己叫小朋友确实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沐沐小声说：“还没放盐……”
    “没关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吧，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快回去休息。”
    江秀云从兜里拿出来两个油纸包，递到王云霄和李沐沐手上，微笑道：“谢谢你们。”
    王云霄接过油纸包，轻轻掂了一下，看手感和重量，应该是饼干。
    真把我们当小朋友了。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李沐沐，发现她抿着嘴角，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对，差点忘记她刚才是想吃火锅的。
    但这個时候都收了人家的礼物，反而不太好意思开口。
    于是王云霄主动开口道：“我们盛一碗热乎的汤水带走可以吗？”
    江秀云愣了一下，点头笑道：“当然可以啊，伱们才是主人，怎么反倒跟我们客气呢？”
    王云霄拿过一个空罐头盒，盛了满满一盒汤水，给李沐沐使了个眼色，就往外走。
    路过那几个女兵的时候，王云霄听到有人小声笑道：“小老弟还挺知道心疼媳妇儿的呢……”
    跟刚才在楼梯上说话的是同一个人。
    王云霄停下脚步，正色说道：“我们是同学，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他无所谓，但这种玩笑话传出去，对李大小姐的名节不好……虽然说她一个人离家出走跑来住校，在外人眼里估计也没什么名节可言了。
    但你也不能破罐子破摔，任由别人瞎说，那谣言传出去指不定就变成什么样了。
    周晴就是前车之鉴。
    然而这一次他面对的是从关外来的女兵。
    刚才说话的姐姐当场反击：“我发现小伙儿你也挺逗地，人家老妹儿大半夜不睡觉陪你在这做饭，不是对你有意思，还是欠你钱没还上给你当牛做马啊？你要说亲兄妹也就算了，还是同学关系，我滴妈诶……我瞅着你真是有点装了！”
    江秀云用力敲马勺：“说什么玩意呢！显你李四喜儿能说是不是？人家给你做饭你还逗人家，信不信我今天晚上让你吃鞋垫子！”
    训完了自己手下的女兵，她转过头来冲王云霄摆手：“你们赶快走，别跟她一般见识，这是个神经病，回头我教育她！”
    王云霄拉着李沐沐跑出食堂来到餐厅，脑瓜子还在嗡嗡作响。
    这东北姐姐也太彪了，一个个嗓门都跟打雷似的，震得他脑瓜子疼。
    李沐沐红着脸不敢说话，王云霄都被撅折了，她怕自己一开口，人家能把话戳到她肺管子里去。
    王云霄把筷子递到她手上，小声说道：“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趁着这个机会他把手里面的油纸包打开看了一眼。
    不是压缩饼干，是黄油饼干，没有馃子铺卖的点心那么香，但也能闻到黄油的味道。
    李沐沐捧起罐头盒，吹了吹里面的热汤，就看到王云霄把饼干推过来。
    “你拿去吃吧。”
    “我也有。”
    “都给你了。”
    “你不给小葫芦留一份啊？”
    “回头再给她买。”
    “可别！”
    李沐沐心说那能一样吗？你这钢铁直男是真一点都不懂女生的小心思，明天早上起来小葫芦要是看见我这个饼干，还不得发疯啊？
    “我又不差这一口吃的，还是分给你那些弟弟妹妹吧。”
    李沐沐从里面抽出一块饼干，把剩下的都给王云霄推了回去。
    她夹起一片午餐肉，放在饼干上，吹了两下塞进嘴里。
    爽——
    三更半夜补充碳水的感觉就是爽。
    午餐肉当然算碳水了，要不然呢？

 第439章 死人的生意也是生意

    第439章死人的生意也是生意
    天门市今年七月十四的中元节相当平稳，没有什么妖魔邪祟出来乱逛。
    因为麒麟军的正规主力部队进城了。
    还有来自于东北、华北、华中等军区各大集团军的大力支援。
    市内所有放暑假的学校都被规划为临时营地，不断有从各地赶来的军医来到这里，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再次启程，分散前往各级乡镇。
    有的部队能配上卡车，但大多数部队连卡车都没有。幸好天门作为北方的交通枢纽之一，铁路运输网线发达，否则他们就得靠脚底板从上千公里外的地方走过来。
    其中以最先赶到的东北虎王军手面最为阔绰，各种物资一车皮一车皮地从关外拉进来。
    那天晚上王云霄和李沐沐给他们炖了一锅白菜午餐肉，没过两天就收到了人家回赠的红烧肉罐头。
    各种物资堆满了清河中学的食堂和地下防空洞。
    一百箱红烧肉罐头，外加两吨粉条子，都是用火车拉过来的。
    明国人往黄纸上面印戳子，他们看不懂，但这个做得像钞票一样，还是中英文双语，一下子就看懂了。
    花钱可以靠近火堆，享受火焰与光明的滋润。
    海外移民都觉得明国文化真是太有意思了，居然还能这样烧钱。虽然我不是富人，但我能以这种方式体验到富人的快乐也不错。
    现在的她已经虚弱到了与凡人无异的程度，需要在现实世界寻找一个足够安全的环境，而且旁边最好有人护法。
    夏语冰果断阻止了他继续扩大产量的天真想法。
    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一开始定的售价是不是太低了。
    她有些低估了这些海外移民想要融入到当地社会文化中的意愿。
    李沐沐没想到冥钞意外的好卖。
    要知道洪水和疫情都只是一时的问题，只要雨季过去，洪水就会平息。只要掌握最基本的卫生知识，霍乱的传播也能得到有效控制。
    第一批印刷出来的两万张冥钞，没过几天就卖光了，以至于不得不紧急加印。
    两厘米见方的五花肉块，满满当当一点不掺水的那种，里面只有白花花的猪油。
    粉条子……对于东北人的刻板印象增加了。
    至于说你家的亲人能不能收到……买都买了你为什么还要较这個真呢？
    大多数人烧纸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寄托对于亲人的哀思，仅此而已。
    周校长是个要脸的人，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讨饭。但人家看在周校长这张老脸的份儿上，绝口不提一个送字，都是闷头往食堂里面搬。
    但被水淹过的田地，可能就要影响到未来一年中这片土地上几百万人的吃饭问题。
    现在是第二年了。
    正面画接引菩萨的神像，背面画世界地图。作为掌管阴间引渡亡魂职能的神明，至少在天门地界上，不会引起本地人的反感。
    第一次印刷，温斯蒂没敢把面额写太大，都是百元的面值。由她亲自绘制版面图案，其精美程度几乎与真钞票相差无几。
    中元节当天，夏语冰传来消息，她马上就要进阶了。
    天灾确实没办法预防，但天灾出现的频率多少，以及规模大小，在明国人的传统思维观念里面，基本上是与老天爷对于天子的认可度有一点关联的。
    你还真别嫌贵，咱们这火盆里烧的可是以太物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是天使的尸油。
    就这待遇，以前那些地狱恶魔领主，教会的红衣大主教都未必能享受的到。
    温斯蒂说，在千年王朝世界的孙家镇上，她们建造起来的银行已经开始营业。真的有在这两天刚刚去世者的灵魂被吸引而来，到银行取款。
    这个时候新长生教的冥钞一经推出，很快就广受好评。
    新政府成立第一年，就算遇到困难大家也都能接受。毕竟全国从上到下，没有人不知道过去是什么样的烂摊子，大家都在咬紧牙关坚持。
    临近中元节，看到明国人开始烧纸，洋人都很惶恐。
    李沐沐感觉温斯蒂背后那位神祗的恶趣味都快要满溢出来了，但死人们都很开心，就跟嗑药一样拦都拦不住。
    每到夜深人静时，李沐沐耳边就会隐隐约约听到从远方传来的虔诚祈祷声音。
    有形的资金一点点积累起来，无形的好处也在增长。
    没有说天天烧纸然后幻想自己死后去做鬼二代的。
    其实他们这些学生也消耗不了多少物资，真正的物资都已经囤积起来留待备用。
    至少不应该再出现诸如“岁大饥，人相食”的惨剧。
    李沐沐出于谨慎，为此特意祷告请示了一下接引菩萨。
    菩萨说，行。
    抛开某些屁股坐不稳的类人生物不谈，大多数正常人在潜意识里都觉得，今年的日子怎么也该好过一点。
    新政府成立之前，可以说是连年灾荒不断。帝国疆域如此庞大，各地灾情此起彼伏，几乎没有哪一年可以称得上是风调雨顺。
    本地人觉得洋人鼓捣出来的这个玩意很有意思，比纸钱精美多了，老祖宗肯定能感受到更多诚意。
    等到第二批冥钞印出来的时候，就连本地人都听到消息，赶来购买。
    想要模仿这种习俗，但又担心触犯什么禁忌，反倒给自己招来麻烦。
    当中元节临近，第二批冥钞也售罄之后，麦克斯看着账本百思不得其解，傻乎乎地问夏语冰：“咱们这不就是在印钱吗？”
    收你一百块钱，让你烤十分钟，这是多大的福气！
    但就算拿到钱也没法用，孙家镇穷得叮当响，有钱也买不到任何东西。
    长生教向顾客保证，这种祭祀物品不会有任何后患，也不会收取任何中介费用。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没办法说什么。
    傻孩子，过了中元节你以为还能卖出去多少
    随着冥钞的发行，现在的新长生教终于也算是拥有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不再是过去那个纯忽悠傻子送钱的皮包公司。
    这样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温斯蒂在镇上专门设置了一个收费项目——烤火。
    她邀请李沐沐过去帮忙。
    李沐沐也想看一看这个所谓的进阶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欣然同意。

 第440章 中元节这天不要乱逛

    第440章中元节这天不要乱逛
    王云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进门的姿势不对。
    他原本是来找小刘护士询问一下，明天晚上前往外层维度的准备工作。
    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
    随手一拧发现门没有锁，他也没多想，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正常来说如果是二次元轻小说主角推门而入，多半会发放福利。
    “锚定失败！”
    这种在西方神话传说中位于顶级生态位的强大生物，如今居然沦落为别人的口中食粮，被切割成整齐的肉块。从它们脸上的惊骇表情可以的看出来，这种体验一点都不美好。
    东北人特有的小动物语系，学起来相当的快。
    “想啊！”
    在龙蛋坠地的那一刻，巨龙双眼中的光泽也随之消失。
    王云霄恰到好处地做出了饱受惊吓的表情：“你……你都这样了怎么还能说话？伱怎么会说人话？”
    龙蛋里面传出和刚才一样的声音。
    “这样就行了，赶紧走！”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吸入了这么多的磷粉，差点把他给呛死。
    “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会做到。”
    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就算是剩下来的半个脑袋也有面包车那么大。
    比方说完犊子、扯犊子、滚犊子、傻狍子、熊瞎子、猪腰子……
    不是东方龙，而是好莱坞魔幻大片里面那种长翅膀会喷火的大蜥蜴。
    “别出声……”
    他的双眼中只剩下犹如旋转万花筒一样的迷幻色彩，仿佛春蚕啃咬桑叶一样的沙沙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剥夺了他的理智和思考能力。
    “锚定失败！”
    这个世界充满了死寂，没有风，也听不到声音。
    王云霄捂住嘴转过头去，看向自己身后的巨龙。
    没有棋诏，王云霄自己不会开门。
    当初他和兄弟们被乔弘毅忽悠着，编组成临时小队传送到这里，狙击从包围圈中逃跑出来的残兵败将，然后被人家突脸反杀差点一波带走，就是在这个地方。
    于是他果断下楼，朝着巨兽的方向跑了过去。
    但是毫无声息，看起来就像是死掉了一样。
    这不完犊子了吗？
    跟东北来的大哥大姐们混了两天之后，王云霄的语言都被他们给带偏了。
    龙。
    我错了，我想回去睡觉！
    看到它只是个蛋的时候，王云霄就不着急了：“但你得跟我说清楚那里面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带我一起跑路！”
    “行！但你这么大个脑袋我搬不动。”
    被吃到只剩半个脑袋的黑色巨龙。
    真正的恐怖就潜藏在那堆尸块当中。
    “跟你说了小点声！”
    王云霄犹豫道：“你先说做什么，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他看到了一坨肉山。
    龙头睁开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瞪了王云霄一眼。
    我想回去睡觉。
    巨龙眯起眼睛盯着血肉巢穴里的动静，小心翼翼地张开嘴，从里面吐出一颗足有冬瓜大小的黑色龙蛋。
    今天早上吃的红烧肉炖白菜粉条，里面的肉块是两厘米见方，而这里的肉块是两米见方。
    他本来也没进医护室，只是做了一个拉门的动作。
    要不然自己也没什么事可做。
    王云霄盯着龙蛋不说话。
    “让开一点。”
    “看什么看，还不走，一会儿等那娘们儿醒了咱俩谁都走不了！”
    “我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
    王云霄爬到自己身边最高的那栋建筑里面，站在楼顶上向四周眺望。
    还是我这药劲儿没过？
    王云霄赶紧躲到墙角，拼命呸呸呸。
    “你才是个蛋！”
    只不过看了一眼，那诡异的霞光就悄无声息地流淌进了他的眼睛里面。
    21世纪初的建筑风格，四周都是高楼大厦，而且看起来越发残破不堪，空气中甚至还能闻到硝烟的气息。
    等他接近到几十米的距离内才看清楚，那是一座由尸块堆积起来的血肉巢穴。
    所以说我特么就没有主角命！这啥啊？
    王云霄看着眼前满目疮痍的城市废墟，忍不住嘴角抽搐。
    结果现在医护室和门都不见了。
    王云霄抬起头，从那些尸块的缝隙中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蝉翼。
    王云霄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王云霄猛然低头，吐出一口灰白色的磷粉，用力咳嗽起来。
    你都这样还没死透呢？
    王云霄转过头去，身后只有残垣断壁。
    就在距离自己大概几個街区之外的高架桥上，瘫软着一头很难用语言去形容其具体形状的巨兽。怎么说呢……有点像是今天早上刚吃的那个红烧肉罐头，一块块的五花肉混合着荤油堆积在一起。
    王云霄吐干净嘴里的磷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龙头的状态，压低声音说道：“我是从关外来的，刚到天门没两天，这都是什么玩意啊，吓死我了！前辈你藏在哪儿呢？我没看见你！”
    距离他不远处的街道上就是一个漆黑的弹坑，旁边散落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残破尸骸。
    “所以你就是个蛋？”
    “少管闲事，小子，我问你，你想不想活命？”
    黑龙恼火道。
    “我不就在你眼前吗！”
    “锚定失败！”
    还能看到被撕扯下来扔到一边的脑袋……
    努力了半天之后除了屎什么都没憋出来，他也只能放弃。
    要不要过去看看？
    王云霄觉得自己其实完全没必要冒这个险，但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龙蛋有些气急败坏。
    建筑废墟里面除了战争的痕迹，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连路边断裂的招牌上面，也没有明确的字迹，仿佛是被某种力量抹消掉了所有的信息。
    龙蛋气到微微颤抖：“不是你说太大搬不动的吗？我才变化成这个样子，难道你想反悔？明国人的道德水准果然都是吹出来的！”
    半透明的蝉翼上缓缓流淌着七彩的霞光。
    “想活命就别废话，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指点你一条生路，这个条件很公平吧？”
    “她马上就要睡醒了……你不是特务局的？”
    “那是个正在完成蜕变的羽化仙。”
    龙蛋颤声道：“等她再完成一次蜕变，恐怕就要真的位列仙班了！”

 第441章 寰宇星辰计划的一环

    第441章寰宇星辰计划的一环
    王云霄不知道多远才算远，他抱着黑龙蛋跑过一个又一个街区，但黑龙蛋还是在不断地催促他向前跑。
    最好是跨越整座城市，跑到维度的尽头。
    “我跑不动了！”
    爬过一条被倒塌的建筑物截断的道路，王云霄把黑龙蛋扔到地上，坐下来开始拼命喘气。
    “你轻点！”
    黑龙蛋发出惊恐的尖叫：“别把我蛋壳摔碎了！”
    “你要是不说那咱们就一拍两散吧！”
    “没讲到那么深的地方。”
    王云霄想了想刚才在巢穴里囤积了大量肉块的那只怪物，感觉自己无法反驳。
    “你？”
    还整个现实世界……你当我们国家是你老家呢？还能组织起环国境线自行车赛？
    要说把这样一座城市拉入梦境，听起来还靠点谱。
    黑龙蛋立刻怂了下来：“教你修炼法门的人，有没有告诉你十二法门分别对应寰宇星辰计划里面二十八个时空锚点这件事？”
    王云霄心里顿时有了一个美妙的想法。
    黑龙蛋冷笑道：“你根本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等她醒过来，咱们全都要死！”
    王云霄看着眼前的黑龙蛋，眼神变得怜悯起来：“你都被人家切成臊子了……”
    “喔？蛋壳这么容易碎的吗？”
    “你还会读心呢？”
    黑龙蛋呵呵笑道：“刚才那个怪物你也看到了，哪怕是在她沉眠的时候，你靠近她都会陷入幻觉。当她完成下一次蜕变的时候，我怀疑她甚至有能力将整个现实世界都拖入梦境。那就是其中一条路径的完全形态，距离登神只有一步之遥。”
    “你以为现在就算是逃出生天了吗？蠢货！”
    “你们明国人的良心大大地坏了！”
    一股莫名的寒意悄无声息地涌上心头。
    “我还用得着读心？你们明国人不就是看到什么都想着吃一口吗？”
    “从进化形态开始的四个阶段，分别是进化形态、高级形态、完全形态和超越形态。”
    “跑这么远也不行？”
    “你们没学这个？”
    “对，就是这个，意思是一样的。你现在应该是属于刚刚入门吧？再往上练……什么玩意来着？中文太麻烦，我们就说是进化形态和异化形态。”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意思。
    王云霄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寰宇星辰计划，但确实听小刘护士讲过，十二法门之中总共有二十八条修炼路径，分别对应传说中的周天二十八星宿。
    黑龙蛋小声嘟囔了一句，王云霄没听清楚它在说什么，忍不住甩了甩手里的砖头：“继续说！”
    王云霄默默地举起了砖头。
    “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学过……一点点吧？”
    “那你还这么弱？跑两条街就喘得跟条狗一样？等等，你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在忽悠我吧？”
    就在这个时候，王云霄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悸动起来。
    王云霄面不改色地说道：“军队里的首长给我们科普过，就是未来某一天发生的世界末日，沿着时间线一直向过去传递的波动，是这么理解的没错吧？”
    懂了，我现在就是一只皮丘，然后进化成皮卡丘，然后是雷丘……
    王云霄摊手道：“我把你抱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你说的生路，我很怀疑你是在骗我。”
    王云霄忍不住好奇道：“为什么会出意外？”
    “那我怎么知道。”
    “当然不行，难道你没听说过上古大妖翻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故事吗？伱跑得这么慢，人家眨眨眼皮子就能追上你！”
    那我觉得你吹牛逼是有点吹大了。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黑龙蛋说到意外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变得得意洋洋起来。
    “没错，你还真是個军人啊，我看你年纪没那么大，还以为你只是个误入此地的学生呢。”
    黑龙蛋沉默了一下：“我说了你也听不懂。”
    喔，原来在人家窝里。
    “好吧，只要知道时空潮汐的概念那就好办了，能让你知道这个概念，说明你肯定已经参与到了其中一个计划当中……不用否认，我没有套取你心里秘密的想法，只是这样跟你解释起来就比较简单了。”
    王云霄不懂就问：“啥叫完全形态？”
    要不然为什么只剩下半个脑袋呢？你的身体哪儿去了？
    “因为她不是主动晋升，而是被我干掉之后，逼不得已才转修十二法门的。用你们明国人的话来说，就是临时抱佛脚，你说会不会出问题？”
    “你才是外来的怪物，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啊？”
    黑龙蛋大惊：“不是说一拍两散吗？难道我学的中文有问题？”
    黑龙蛋当场破防，恨不得跳起来殴打王云霄，可惜它连腿都没有，只有无能狂怒。
    “你刚才看到的那家伙实力就已经达到高级形态的巅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就会蜕变成为完全形态。”
    “二十八星宿？他们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不是，等等，这么说的话……
    “明国特务局推广的十二修炼法门你有没有学过？”
    王云霄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盯着黑龙蛋问道：“你说不说？”
    “混蛋！我要是骗你的话，难道我自己能长翅膀跑出去？”
    “没问题啊，我把你拍散了，不也是一拍两散吗？”
    他隐约听到了某种嘈杂的声音，就像是从远方缓缓逼近的浪潮。
    什么计划？我有什么秘密？
    王云霄一头雾水，不过既然对方愿意讲，他就愿意听。
    “知道一点点。”
    “啊，我想起来了，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叫做境界划分，炼气化神什么的。”
    “你才是臊子！你全家都是臊子！”
    面对砖头的威胁，黑龙蛋犹豫了半晌，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知道时空潮汐是什么意思吗？”
    “别想吃我！龙蛋不好吃！”
    “好吧好吧，我继续说。”
    “不过肯定会出意外！”
    “你说的是二十八星宿？”
    “快走！潮汐要来了！蜕变要开始了！”
    黑龙蛋焦急地催促道：“远离那个怪物！越远越好！”

 第442章 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

    第442章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
    李沐沐降临到新长生教总部，一睁开眼就看到老张头在两个小美女的服侍下，美滋滋地吃着鱼锅炖豆腐。
    老张头就是之前她和夏语冰抓回来的那个傀儡师。
    原名张德顺，在江湖上有个诨号叫做八臂罗汉，精通机关傀儡术，能操使傀儡如常人一般活动，混在其中让人完全无法分辨真身。
    但他不是墨家的传人，而是出身于天门市机器制造局，因为贪污公款，挪用材料被人举报，蹲了几年大牢。直到前朝小皇帝登基时大赦天下才被释放出来。
    从那以后老张头就走上了歪门邪道。
    他所修炼的是十二法门之中的工匠外道法门，这些年在江湖上刀口舔血，凭借着自己这一手精妙的傀儡术屡次化险为夷，干了不少脏活，也赚了不少脏钱。
    没想到晚节不保，栽在三个女娃的手里。
    他颤颤巍巍地放下酒杯和筷子，转过身来看向满脸怨气的李沐沐，赶紧低头赔笑道：“寿衣娘娘……”
    麦克斯一开始也很不适应，他已经习惯了隐秘结社的那种生活方式。不过现在放松下来之后，觉得现在这种生活其实也不错。
    “以后不要在教堂里吃东西，开窗通风，然后点燃熏香，把气味压住。”
    感受到李沐沐眼中的杀气，他立刻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看着他坐在那儿一口小酒一口热豆腐地吃着，李沐沐心中无名火起。
    “琥珀呢？”
    “另外，等一会儿时机到来的时候，你也可以提前感受一下。”
    朱红寿衣和琥珀灵柩两位天使三令五申，不允许他再去招惹这些牛鬼蛇神，只要老老实实赚钱，收集香火就好。
    吃得那么香的样子，看得我都馋了！
    至于说那两个小美女倒无所谓，那是老张头自己做出来的傀儡，不仔细看跟真人一模一样，李沐沐甚至都怀疑他是杀了两个活人，然后往肚子里面安装了什么零件。
    老东西虽然贪财，但也很讲江湖义气，宁愿被打死都不肯供出他那位错金门的江湖朋友，只说自己要是出卖朋友，以后在江湖上就没法混了。
    “什么时机？”
    随便找个借口训了老张头一顿，李沐沐来到地下室。
    李沐沐看了一眼他桌上的火锅。
    多日不见，她的气息已经衰弱到了跟一具尸体没有什么区别的地步。
    一个手里拿着雨伞，身穿灰色长风衣，头戴礼帽，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迈步走进教堂。
    虽然只是个皮包公司，但架子一定要支撑起来。如果你连这个架子都没有的话，那些移民怎么可能乖乖听信你的随口忽悠？
    一个完整的邪教的组织架构，丝毫不逊色于正规公司。
    现在这栋公寓楼里已经有三分之一的房间都被麦克斯给利用起来了。
    有专门布道的教堂，供奉着朱红、琥珀两位冥府天使的神像。旁边还有专门供奉祭拜三清道祖的房间，信徒的祷告室和休息室，以及用于供奉死者骨灰的慰灵堂。
    凭什么你能这么开心啊？
    不是日常的那种祈祷声，更像是住在海边能听到的潮水涨落的声音。
    李沐沐总感觉他是找地方养老来了。
    李沐沐切换了一下视角，睁眼望去。
    客人摘下礼帽，朝着麦克斯优雅地行了一礼。
    李沐沐冷声下令。
    夏语冰轻声说道。
    之前这个房间只不过是长生教的备用安全屋，在拿到前任主教的私财之后，麦克斯干脆就把整栋公寓楼都租了下来，然后重新装修。
    这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么大岁数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枢机主教麦克斯先生，希望我的来访没有给您增添困扰。”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现在确实没心情聊天。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麦克斯甚至还想炼制丹药，这玩意过去是长生教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只可惜他并不擅长此道，也雇佣不到合适的人手。
    地下室里，夏语冰平静地躺在自己的棺材中，胸口毫无起伏，看起来……不，实际上就是个死人。
    我堂堂朱红寿衣坐在自己神像下面跟你一个糟老头子吃豆腐？
    “需要我做什么吗？”李沐沐试探着问道。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阵阵寒意，老张头瞳孔微微收缩。
    事实上困扰很大，麦克斯在心里嘀咕。
    有客人来访。
    还有专门销售冥币和护身符的商店。
    但他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
    这还是夏语冰第一次在李沐沐面前做谜语人，以前她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等会儿你自己就知道了。”
    而作为交换，他心甘情愿地跟温斯蒂签订了长期劳动合同，或者也可以说是奴隶契约，从此拜进了新长生教的山门，成为教内第一护法。
    从床上刚爬起来的麦克斯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十分警惕。如果不是自己身后有人撑腰的话，他绝对不会在三更半夜招待这种来路不明的货色。
    这个时间点，长生教早就不再营业了，这样不请自来主动上门的客人，很明显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李沐沐微微皱起眉头，她似乎听到了某种模模糊糊的声音，但是还不够真切。
    不过很快这个声音就被更大的声音遮盖住了，她听到麦克斯在神像前的呼唤。
    上班摸鱼被抓包了，怎么办？领导还是个不太好说话的妖魔邪祟。
    这么宽松悠闲的工作环境你上哪里去找？
    再加上麦克斯也是个贪财的性子，两个财迷坐到一起，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语言，如亲兄弟一般再无半点隔阂。
    老东西很鸡贼，看出夏语冰和李沐沐年轻气盛，平时也不爱管事。温斯蒂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基本上找不到人。这個新山门里面除了一个工作能力比较强的洋鬼子之外，再没有人能约束到他。
    “灵柩娘娘正在楼下密室修炼。”
    “不需要做什么，帮我看着门就行。”
    老张头赶忙问道：“娘娘晚上有没有用过餐？不如一起吃点？”
    “今天晚上是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
    客人低声说道：“我有一份委托，希望能够借助长生教的力量。”

 第443章 客人带来的神秘委托

    第443章客人带来的神秘委托
    长生教是什么万事屋吗？你有委托我就接？
    听到客人这样说话，麦克斯心里是不太高兴的。
    大家都在江湖上混，要讲江湖规矩。
    洋人的江湖也是一种江湖。
    过去长生教也没少做脏活，但那都是经过熟人介绍，考虑过有足够利益的前提下才会接活。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不翻车，就比如这次的上帝之血事件。
    越狱出来之后麦克斯痛定思痛，总结经验教训，认为是自己对于明国文化不够了解，摸不准新政府的底线，所以才会行差踏错。
    听信两位天使的劝告之后，新长生教一直经营到现在都稳稳当当，没出任何毛病，这种改变也未尝不是一种好事。
    可你这也没听说过，那也没听说过，在人家客人面前就不免显得有些失礼和丢脸了。
    “你能想象这种跨国巨企在我们这个时代提前布局所造成的后果吗？老祖宗只要少走一步弯路，未来时代的企业发展速度就会呈指数性的爆炸增长。他们只要提前研发出某一种特殊药物，就能赚取到难以想象的金钱，进而拥有动摇整个世界的力量！”
    客人注意到了麦克斯表情的变化，语气变得越发温和起来：“我知道长生教一向人脉广阔，底蕴深厚，有些情报只有从你们这里才能获得。”
    “就算是有关于长生教未来命运的委托，也没有兴趣吗？”
    麦克斯耸肩道：“你先说另外一件事，然后我们再考虑。”
    “在金钱的力量影响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而他们手中掌握的资源，更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东西。”
    客人笑道：“其他的那些所谓隐秘结社，只知道打打杀杀。而对于这种偏向于理论概念的东西，我更愿意相信长生教，或者说巴洛克炼金学会的口碑。这个委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这本来是合则两利的好事，但却被天使给拒绝了，她似乎担心这是对方的欲擒故纵，想要用一点小恩小惠换取长生教的销售渠道，然后再售卖高价的违禁药品。
    他身为前代长生教的枢机主教，虽然在炼金术方面没有特别优秀的天赋，但基本的常识和眼力还是不缺的，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第二件事么，我相信伱们应该会更感兴趣，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辉月制药这個名字。”
    客人摊手道：“我只能给你们提供一个调查方向，现在这个安和药堂，就是未来时代辉月制药的前身。而未来时代的辉月制药，是一家实力非常恐怖的跨国垄断企业集团，就像是曾经的东印度贸易公司一样。他们是坐在最高端的牌桌上的玩家之一。”
    “我需要两份情报。”
    “我想要的不是表面上的那些所谓修炼法门，而是隐藏在背后的秘密。”
    客人微微一笑，从上衣兜里掏出一颗流淌着炫目光华的宝石，放在麦克斯面前：“看来我没有把意思表达清楚。”
    长生教都死绝户了，先生您的消息看起来不太灵通啊。
    麦克斯忍不住摇头道：“他们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改变整个时间线……”
    这是一块龙晶，是在巨龙死后，头脑中凝结的晶核，是极其珍贵的炼金材料。
    珍贵到什么程度呢？可以很负责任地说，目前在现实世界里已经找不到一条活着的巨龙了。
    “什么情报？”
    “就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才委托你们收集情报。”
    麦克斯花了好几秒钟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站在旁边的老张头。
    “教堂已经打烊了，先生。”
    安和药堂这个名字他倒是很熟悉，因为就在前一段日子他还跟对方接触过，对方想要依托长生教的渠道销售一批廉价药品，或者说就是假药。
    在心中向朱红寿衣祈祷过后，麦克斯硬着头皮问道。
    所以在看到这位客人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时，麦克斯心里很不痛快。
    客人沉声说道：“比方说——明明每一个法门的修炼方式各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天差地别。但几乎所有的修炼者都要赶在时空潮汐到来的时刻完成晋升呢？”
    麦克斯很想说没有，他现在一门心思赚钱，新长生教都快转型升级成功了，哪还有心思关心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你说的这个安和药堂，与辉月制药之间是有什么问题吗？”
    “啊？”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两人视线交错的一刹那，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此时此刻正在地下室里闭关，寻求突破进阶的琥珀灵柩。
    客人注视着麦克斯的眼睛，声音变得如同魔鬼的诱惑：“假如说……只是单纯的假设，按照命运既定的方向，前进教会的大主教将会在明年的某一天遭遇刺杀，不治身亡，你说前进教会那边会不会有与他们合作，拿到救命药物的想法呢？”
    “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有研究的价值。”
    麦克斯心中一动。
    “第一件事，是有关于十二法的秘密。”
    麦克斯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除非加钱。
    “如果对于这个名字感到陌生的话，那么安和药堂呢？”
    麦克斯的理性在看到这枚龙晶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崩掉了，如果他真的能当家做主的话，那就不会有丝毫犹豫，当场就可以接下这个委托。
    “你想要什么？”
    老张头就是一名修炼者，修炼的是十二法门之中的工匠外道法门，见麦克斯看过来，摇头道：“并没有这样的说法……”
    他咳嗽一声说道：“不管今天是什么重要的历史节点，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您的委托我们也不感兴趣。”
    听到他这样说，麦克斯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十二法没有什么秘密，你接触不到，是因为你的层次不够，而它本身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相反明国人很愿意把十二法推行开来，你想要了解情况，大可以直接去找特务局咨询。”
    麦克斯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他单纯的尊重金钱。
    麦克斯镇定自若地摇头道：“没有！”
    只可惜他不是。
    麦克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大主教明年会遇刺？谁能刺杀她？”
    “谁知道呢，总不可能会是卖药的吧？”

 第444章 原来这叫时空潮汐啊

    第444章原来这叫时空潮汐啊
    咔哒，咔哒——
    王云霄隐约听到耳边传来时钟走动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失去了对于自己所在时空的把握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在梦中从百米高空失足坠落。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粘在李沐沐脸上的果酱。
    这本应该是今天早上的画面，李沐沐这个馋鬼跑出去买了一瓶果酱，回来蘸馒头吃，一不小心吃到了脸上。
    “我很清醒。”
    很熟悉的历史线，只是不知道和自己穿越过来的那个世界相比起来有多少偏差。
    那一刻他甚至觉得李沐沐也看到了他，脸上露出差异的表情。
    原来不是我太弱，而是这个世界太复杂。
    公元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
    “嘶……这段历史看起来就有些眼熟了呀。”
    一个维度……王云霄过去都很难想象，怎么可能用这种量词来形容无法客观描述的“维度”，但他现在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维度”从天空中坠落下来。
    跟随街道一起坠落下来的，还有四散逃难的老百姓，以及身穿各种各样军装的士兵。
    伤口处微微有血液渗出，但不是很疼。这种口径的子弹，如今已经无法对自己的身体构成威胁了。
    虽然这個词他已经听说过无数次，但始终没有实感，如今终于有了身临其境的体验。
    他们身处在自己的维度之中，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坠落”的过程。
    一名白衣大汉带着四五名乡勇从旁边的胡同里冲出来，径直闯入到了洋鬼子兵的队伍之中。他们头上缠着辫子，手里只有大刀和长矛，脸上却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嘴里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还有人在反抗。
    王云霄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红毛黄毛白毛的洋鬼子们，举起手中的长枪，将刺刀对准那些逃难的平民百姓，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一步步靠近。
    “啧……”
    云雾缭绕在王云霄身旁，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沉浸在烟雾中的恶鬼。
    为首的大汉武功超群，手提一口雪亮宝刀，一纵身切入到洋鬼子兵背后，刀光来去纵横似月华般闪耀，一瞬间就将三名士兵砍翻在地。
    这一砖头狠狠地糊在他脸上，打得他七窍流血。
    王云霄抬起手，弹掉了嵌在自己胸前的铅弹，看了一眼衣服上留下的弹坑。
    “你脸上怎么没刺青呢？”
    王云霄扔掉砖头和尸体，甩了甩手上的脑浆。
    然后他震惊地看到，自己射出去的子弹命中了那个少年的胸口，却丝毫没有给那个少年带来任何的影响。
    这是他生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还没等他理解是什么意思，就看到了自己的胸口。
    “锚定失败！”
    王云霄拽住神父的衣领，抡圆了砖头照着他脑袋又是一下，直拍得他一颗眼珠子当场飞了出去。
    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时空潮汐是这么好玩的东西啊？
    那个洋鬼子兵不信邪地再次扣动了扳机，但枪口瞄准的少年却消失了。
    王云霄甚至都没有去多看那个惊慌失措的鬼子兵一眼，只是扭头看向周围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建筑。
    “杀鬼子——！”
    “哪有一百？”
    “我问你哪有一百？”
    洋鬼子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打懵了，有的人转身就跑，有的人还想要举枪反击，本就互不统属，遇到这种情况更是越急越乱。
    这会儿前面的军队也注意到了王云霄的存在，跟随在后面的一名身材矮小的洋鬼子兵大喊一声：“八嘎！”举起枪对准王云霄就扣动了扳机。
    “脸上没有刺青的扶桑人，该死。”
    “杀洋狗——！”
    时空潮汐降临了。
    而此时此刻在这座城市废墟的天空上，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维度裂隙正在缓缓张开。
    他一点都不想要这种体验！
    过去使用多元维度潜望镜才能观察到的维度交叠现象，现在只用肉眼就能观察，由此带来的污染性可想而知。
    因为一直以来面对的都是那些不可言喻，不可名状的妖魔邪祟，牛鬼蛇神。即使王云霄每天坚持修炼，依然感觉进度缓慢，有些力不从心。
    说到一半，神父突然意识到身边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劲，转过头来看时，却只看到了迎面拍过来的半截砖头。
    这家伙有点弱的令人发指了，真就是个肉体凡胎啊，看他那副派头还以为能有点本事呢，这要是圣杯教会的神父，起码也能让自己打完一套军体拳再说。
    “喂！你干什么！”
    王云霄掂了掂手上的砖头：“但是看到了熟悉的地方，不帮帮场子的话，总觉得说不过去。”
    “说话！”
    “杀——！”
    随手将那个洋鬼子兵的脑袋塞进胸腔，王云霄转过头来，将冰冷的视线投向旁边的其他士兵。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掐着脖子往自己嘴里灌屎。
    但他们终究占据人数的优势。
    尾随在队伍后面的洋神父举着十字架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对旁边的书记官低声说道：“这个拳匪残忍地杀戮了我们一百名教众，我们再杀一百人作为对等报复。”
    黑龙蛋看到王云霄弯腰捡起地上的砖头，忍不住惊呼道：“那都是假的！是外层维度的幻影！你清醒一点啊，别暴露咱们的位置！”
    “现在记上一百人就行了，不需要跟他们解释……”
    王云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双脚稳稳站立在废墟当中。
    二人的对视只维持了不到一个刹那，少女就在他眼前崩裂成无数的碎片。
    哪怕他的修炼速度在贺老爷子看来已经十分恐怖了。
    那是一条大火熊熊燃烧的街道。
    但就算这样，神父的头骨依然没能经受住砖头的第三次拍击，和砖头一起碎裂开来。
    头上戴着红色小圆帽的神父忘我地亲吻着手中的十字架，在这烈焰地狱中高声朗诵着圣经里的祷文。
    王云霄刻意放轻了力道，生怕自己一下把他打死，让他占了便宜。
    “没有登记注册的西洋人，该死。”
    “入侵我国领土，残杀无辜者，该死！”

 第445章 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

    第445章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
    流光溢彩的蝉翼在苍穹之上缓缓延展开来，似乎在迎接流星的坠落。
    心脏跳动的声音穿透时空维度，形成独特节奏的乐曲。
    头上缠着辫子的大汉震惊地看着眼前恐怖的怪物。
    他在烟雾中穿行，视枪林弹雨如无物，摧枯拉朽一般地消灭掉了成建制的西洋联合军队。
    难道是传说中的绝世高手？
    我们的国家……真的有这种绝世高手吗？
    武功修炼到极致，真的能对抗洋人的子弹？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即使重来一次，王云霄依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枪声消失了。
    正道的修炼方法，将军队视作为维护国家统治的暴力机器，是一种工具。更注重军队的秩序性和战斗力。
    但他还是没能等到上帝的宽恕，他的头发被粗暴地揪住摁在泥水里，一只脚踩住了他的后脑勺，一点点用力将他的头骨压扁。
    “可我们马上就要亡国灭种了！”
    一个正常人不可能随意改变自己的认知，或者三观。
    王云霄侧耳倾听了片刻，摇头道：“大哥勿怪，我并非此世之人，只能在此助你一臂之力，剩下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那只是一个维度碎片，因为时空潮汐的震荡才与这个世界发生了短暂的交汇。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认知的局限。
    “少侠……”
    当他走完这条街道的时候，身后的一切也逐渐泛起波澜，化为泡影。
    最后一个洋鬼子嘴里嚷嚷着没人能听懂的鸟语，瘫坐在地上屎尿齐流哭的像个孩子。
    今天相信世上有鬼。
    在时空潮汐的影响下，人的认知很容易受到扭曲。
    她的存在，就像是一块礁石，阻挡在汹涌的时空浪潮前。
    小刘护士曾经说过，各个修炼法门之间不存在隔阂，只要你愿意，兼修几门都可以。
    还想要更多！
    谁能拒绝回到那个时代，亲手打爆那些洋鬼子狗头的美好体验呢？
    府兵的正道与外道修炼法门对于王云霄来说确实不算是什么秘密。当初小刘护士就让他做过选择，也给他讲解过正道与外道的区别。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
    明天又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分别是折冲校尉，以及铁鹞子。
    除了极少数的双标小天才，一般人没这个本事。
    王陆脸上浮现出一股茫然与绝望。
    听到对面幸存下来的大汉略显犹豫的呼唤，王云霄爽朗一笑，冲着他抱了抱拳。
    这是名为时湮的末日灾难。
    路当然是可以走下去的，但在未来时代的某一天，会戛然而止。
    王云霄回想了一下自己学过的历史课本，摇头道：“我给你说哪条路没有用，只能把所有的路都走一遍，才能知道最后的选择。”
    看着手上沾染的献血，他内心中自然而然地产生出无与伦比的愉悦。
    他的认知出现了变化。
    王云霄之前确实没有修炼过府兵外道的教材，但他现在知道，为什么会有外道法门了。
    眼前又是熟悉的街道和废墟。
    不过很显然，眼前的这个男人原本也没指望看到那么远的地方。
    王云霄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占满了献血。
    但他知道自己出了问题。
    而外道的修炼方法，讲究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注重兵家杀戮与征服的特性。
    每一个修炼法门的正道和外道，其核心认知理念都截然不同。
    大汉心中松了口气，赶紧抱拳回礼道：“鄙人王陆，不知少侠是哪一派的高人，如何称呼？如今洋夷入寇，纵火焚烧津门，屠戮百姓。少侠可否同我等一起前去杀敌救人？”
    王云霄大声说：“前面的路还长着呢！别急着死！”
    “不会。”
    几乎不需要用任何文字来阐述，当他从那个维度返回的时候，自身就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异化。
    “所有的路？”
    而产生这种现象原因，归根结底是源自于此时正在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那位羽化仙。
    明明他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以及对于未来的计划和愿景。但是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历史线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还是忍不住内心杀戮的冲动。
    王陆愣了一下，再次仔细打量了王云霄一番，有些不太敢相信地问道：“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能往前走吗？”
    “伱知道的似乎有点多啊。”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大片白色氤氲。子弹头噼里啪啦地从他身体上抖落下来。
    很遗憾，没能尽兴。
    府兵的进阶，也就是黑龙蛋口中的进化形态与异化形态，都有一个独特的名字。
    “原来是本家……”
    就比方说刚才。
    主要区别就在于对“兵家”理论的认知。
    王云霄撒了一個谎，一个善意的谎言。
    “能！”
    不是普通的血迹，而是某种概念层面的，仇敌的献血。
    “你在发什么疯！”
    黑龙蛋冷笑道：“难道没有人教导过你，不要沉溺在外层维度里吗？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虽然没有梳辫子，但看这做派就不是日本人。
    王云霄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心中很希望能再遭遇到一批洋鬼子兵。
    黑龙蛋幸灾乐祸地笑道：“你修炼的是哪种法门？府兵吗？让我想想，府兵的外道应该叫做……铁鹞子？”
    王陆冲着王云霄点点头，毫不拖泥带水地扛起钢刀，飞奔向远方。
    “你已经开始进入异化状态了。”
    王陆看了看眼前少年明显与自己不同的衣衫装扮，心中升起一丝明悟，忍不住开口问道：“少侠能否教我，到底走哪条路才能救这个国家？”
    此时此刻就在她的头顶，一轮银白的圆月缓缓升起，月亮上隐约倒映出她的虚影。
    潮水拍打在礁石上，激起了更大的浪花。
    这是他的家乡，他的世界。
    那巨大的身影发出凄厉的悲鸣，她的血肉在浪潮的冲击中逐渐崩解，由此泄露出来的每一丝气息，都会转化成为扭曲时空的力量。
    一鲸落，万物生！

 第446章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第446章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十二法门背后有什么秘密吗？”
    等到那相貌平平无奇之人离开，麦克斯立刻询问老张头。
    “那得看什么算是秘密了。”
    老张头也很无奈，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客观来说，麦克斯刚才说的没错，十二法门在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眼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十二法门，对应十二种认知世界的方式，就这么简单。
    身为长生教前任枢机主教的麦克斯对此具有充分的发言权。
    “没关系，我们之前也听说过类似的说法，并且进行过相关的研究。”
    这玩意就像是数学一样。
    他还想活下去，他还想享受幸福的生活，所以他不愿意也不敢放弃自己辛苦修炼出来的力量。
    “而不像西方世界那些洋鬼子，被时空潮汐一顿冲刷，把老祖宗都给冲没了……啊，麦克斯先生，我当然不是在说你。”
    那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秘密吗？
    正如那位客人所说，今天是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
    这个算是秘密吗？
    李沐沐不太确定，就连她都知道的事情，她觉得应该不足以让那位出手阔绰的客人产生什么兴趣。
    人活在世需要吃饭。
    从他听到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说出今天是一个重要历史节点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就隐隐约约有些奇妙的感应。
    像老张头这种从蹲过牢的人，这辈子的上限恐怕也就停留在傀儡师的层次，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基本上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但你要说十二法门完全没有秘密，那也不尽然。
    这还是李沐沐在学校里听那些来来往往的军人们顺口提起的事情。
    虽然入门教材不要钱甚至白送，但进阶的教材就不太好搞了。一般情况下来说，只有特务局内部人员才能掌握自己相关法门的进阶方法。
    如果特务局真的找上门来，那肯定不会是因为你修炼人家功法这种小事。
    不，与其说是礁石，李沐沐感觉此时此刻的夏语冰更像是一条船锚，稳稳地插入海底的沙砾之中，任凭海潮如何冲刷都纹丝不动。
    老张头都惊呆了：“这么高端吗？”
    从今天开始，天门市的常驻一百五十万人口，尤其是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低收入底层群体，将拥有在病魔面前存活下来的基本生命权利。
    但历史终会留下痕迹。
    教堂里，老张头看着眼前摇曳的烛光，心中隐隐约约有种莫名惊慌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来。
    “当时长生教的学者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认为十二法门对应的就是天道。”
    一条条锁链从天而降，骤然绷直，将天空与大地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其实我以前在机器制造局上班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一个没有什么根据的传闻……”
    “天道？”
    不能说你期中考试数学考了25分，就污蔑人家数学老师给你猜谜语。
    窗外白雪皑皑，而公寓楼内的麦克斯和老张头却似乎毫无所觉。
    麦克斯并不介意老张头说什么洋鬼子，除了姓名和长相之外，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和那些“洋鬼子”有什么亲缘关系。
    “我曾经听一个年轻人说过，十二法门就是十二道锁，用来锁住这一方天地，也正因为如此，明国的疆域才不受时空潮汐的影响。”
    ——天门市第一人民医院，将于今日正式破土动工。
    否则就该拉出去砍头。
    李沐沐睁开眼睛，向窗外望去。
    天门人的平均寿命将从今天开始呈现上升趋势，将阎罗殿上的生死簿拉得越来越长……
    李沐沐似乎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细语，但又不能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麦克斯正色说道：“十二修炼法门又分为正道外道，正道二十八，外道十二，加起来就是四十。再加上明国新政府允许登记注册的西洋神秘体系，正好是九种，加起来就是四十九。”
    汽车开动需要汽油。
    但叫什么名字不重要，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不一样。你眼中的蜜糖就是我眼中的砒霜。
    这個潮涨潮落，指的就是时空潮汐的震荡。
    虽然在李沐沐修炼的北冥心决里面，依旧把这种力量称作为天地灵气。
    属于自己的机缘似乎就在眼前，但要学会放下。
    基于自身的认知所限，他们几乎对于赚钱吃饭之外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
    我们是锚……
    李沐沐倒是从夏语冰那里了解到了更多的情报信息——修炼十二法门的实力并非一直向上增长，而是在达到某一个极限之后开始缓缓下降。
    正如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修炼十二法门，也会有潮涨潮落的过程。
    夏语冰已经开始进阶，随着她的实力不断复苏，李沐沐耳边的潮水声音也越来越明显。
    剿灭圣杯教会这种级别的案子，交给警察局和地方军队就可以处理了。
    “当然，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在道家传统理念中，三千大道是一个虚数，真正能够阐述天地法则的大道只有四十九条。”
    修仙练气需要天地灵气。
    当然在某些人眼中，这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
    没有免费万能神药的医院没有存在的必要，所有的医生都该像黑白无常一样不眠不休勤劳工作，保证百分之百的治愈率。
    事实上特务局平时基本上不怎么干涉现实世界的事情。
    抛开这些抬杠仙人不谈，大多数普通人其实也不太了解这个时间点的重要性。
    虽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可能感受不到它的重要性。
    你学不会是你个人的问题，跟数学本身没有关系。
    可是他放不下。
    十二法门的依存基础则是时空潮汐的震荡涟漪。
    她是礁石？
    了解十二修炼法门的渠道有很多，特务局平时也不会专门去打击修炼者，哪怕是十二法门之外的修炼者。
    透过窗户，她甚至能够看到现实世界与外层维度的交叠画面。
    “所以当时我们教内一直流行的观点就是，明国内陆只允许存在这四十九种天道。而长生教做为外来势力，只能去争夺额外的那九个位置之一。”
    “大主教不相信，所以他现在坟头草都三寸高了。”

 第447章 穿越时空的因果连线

    第447章穿越时空的因果连线
    “这算是秘密吗？”
    “连长生教都知道的秘密，能叫什么秘密？”
    麦克斯和老张头两人面面相觑。
    要说秘密，确实是秘密，但这种层级的秘密可抵不了一块龙晶的价值。
    人家想要的就算不是考试答案，至少也得有个解题思路，你给人家背公式算什么？
    四十九条天道都是什么？这个问题没人能说清楚。
    这只是一种假设。
    等李沐沐回过神来，她已经回到了长生教的泥胎木塑当中。
    一旦接近到某个距离之内，就算安装一万台行星发动机都逃不出去。
    “……”
    那女人自言自语着，似乎是在鼓励自己。
    【她失去了所有的家产】
    军官转过头来，对上了李沐沐的视线。
    李沐沐在弦理论领域的研究水平，就像是刚从乡下来到城里打工的无知青少年一样。
    雪是白色的，血是红色的。
    “应该是他们供奉的仙家，人都死绝了，那些玩意自然也就不成气候……”
    那土黄色的人形物体越来越近了，他们手里端着长枪，小心翼翼地靠近过来，将枪口对准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女人。
    “起来……”
    都到了这個节骨眼，李沐沐哪还看不出来，什么特么狗屁阴差！
    早该想到的，夏语冰即使在实力最衰弱的时候，也能跟身为傀儡师的老张头打个五五开，这说明她的真正实力要远超出当时表现出来的水准。
    李沐沐听不清她的声音，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理解了她的意图。
    刚才那一切仿佛只是虚幻的梦境，只有缠绕在手腕上的红绳，朝着虚空中缓缓飘荡。
    在雪地里冻结起来的新鲜血液就像是红宝石一样鲜艳。
    据说宇宙中的星体会因为自身重力产生引力，俘获从自己身边飞过的小型星体。
    为首的军官抽出刀，朝着女人的胸口一插到底，确定她一动不动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千年王朝世界的城墙崩塌了一角，残损的墙砖里暴露出层层叠叠的铁链，而铁链的另一端链接着棺椁。
    这特么哪是幽魂进阶阴差，分明是阴差二转晋升夜游神啊！
    姐姐不是大我一个年级的问题，她跟我都不是一个学校的。
    【除了她自己】
    “太君！太君你看啊！马家终于死绝户啦！”
    她喃喃自语着，艰难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短枪，同时也对上了李沐沐的视线。
    李沐沐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在远方的雪地里面，正有十几个土黄色的人形物体正在朝着这边小心谨慎地移动着。
    我看到海面上凝聚成型的风暴，将水与天连接在一起。
    我刚上初中，人家高中毕业了！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我被骗了，我被骗的好惨！
    一想到之前夏语冰对自己的鼓励和督促，李沐沐就感觉十分羞愧。
    火山的喷发带来最初的生命。
    那女人倚靠在树桩子上，胸口的弹孔冻结着大片的血液。
    我看到千里冰封的国度，身着单衣的战士们冻结成一座座雕像。
    世界的参差产生错位的感知。
    李沐沐低头，看向倒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你察觉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一无所有】
    李沐沐非常能够理解这种愚者面对智慧大门的惶恐无力感。
    “起……”
    她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冲着李沐沐摆了摆手，嘴里说了什么。
    大魔女梅尔菲斯阐述自己的弦理论用了几十万字，李沐沐只能看懂最浅显的那一部分。
    有的船回到港湾，落下船锚，等待风暴降临。
    虽然夏语冰事先跟她提了一嘴，说观摩进阶仪式对她大有好处，但她完全没当回事。
    在他收刀的同时，一张残破的照片也从女人胸前掉落出来。
    只是李沐沐过去没有经验，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军官接过照片，仔细地看了一眼，翻过来发现背面还写着几行文字，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看上去就像是一艘小船在奋力拖拽着城墙，想要将厚重的城墙拖倒。
    感觉自己被人家当成孩子在照顾。
    黑帽男子赶紧捡起来，毕恭毕敬地双手送到军官面前：“太君您看，这是他们家的全家福，一个不少，全都被剿灭了。”
    然后她就在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夏语冰晋升时引起的时空潮汐涟漪给卷了进去。
    【她身上再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是祭品的东西。】
    就算你告诉我这是天道也没用啊，笑死，根本看不懂。
    一个头顶上带着黑色水貂帽的矮胖男子踉踉跄跄地跑过来，躲开女人的枪口，摘下手套将手指伸到她口鼻前，试探了半天之后站起身来哈哈大笑。
    听到他大喊大叫的声音，那些身穿土黄色军大衣的士兵才迅速围拢过来。
    然而就在此刻，大雪纷飞，阻断了彼此的视线。
    但她的手已经冻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看起来就连最后扣动扳机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死了！真的死了！”
    她在唱歌。
    她隐约有种预感，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口中所说的所谓秘密，并不是此刻麦克斯与老张头认真讨论的那些东西。而是她现在亲身体验到的，很难用语言具体形容出来的事物。
    卷王的经验听听就算了，不适用于躺平摆烂的学渣。
    红绳牵因果。
    李沐沐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陷入这种引力效应。
    “起来……”
    而在冰雪下依旧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艰难地抬起手，将枪口对准前方。
    “锚定成功！”
    不是我说姐姐，你晋升个阴差的动静是不是有点大了？
    好好好，演我是吧？
    但凡是涉及到高等代数，引入常数和虚数向量的时候她就彻底抓瞎。
    李沐沐抬起头，看到盛装着夏语冰的明黄色棺椁漂浮在黄泉之上，两岸血红的曼珠沙华纷纷绽放。
    除了知道班尼路是个牌儿，其他一窍不通。
    【她失去了父母、兄弟、丈夫、儿女。】
    有的船拔锚启航，迎着风暴驶向大海。
    “那个呢？”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的历史线中，李沐沐都没有关于那些土黄色军装士兵的记忆，不过她隐约察觉到，自己已经沾染上了这段因果。
    那是未来还是过去？又或者是某一段平行时空？
    她抬头仰望夜空，七月十四的月亮大如银盘，皎洁无暇。

 第448章 进阶失败带来的后果

    第448章进阶失败带来的后果
    时空潮汐就像是一张拼图。
    这是王云霄在经历过时空潮汐冲刷之后总结出来的体会心得。
    不能说特别准确，毕竟每一个人的认知都是不一样的。
    只能说比较符合他自己的认知。
    这玩意就像一张几万块的拼图，在你面前啪嚓一下子摔的稀碎。
    然后大家根据自己的认知，或者说记忆，开始捡拾碎片，拼出自己记忆中的图案。
    这里的主角始终都是那位刚刚苏醒的羽化仙。
    话音未落，就见羽化仙抬起头朝着天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具体的过程因为太过于高端，王云霄现在还无法理解，他只是感受到那羽化仙的气势就像是股票交易所显示屏上的曲线一样，高高低低的不断震荡，但总体上还是呈现出稳步下行的趋势。
    换成刘备、关羽、张飞仨人战吕布，把吕布赶跑了，大家就嚷嚷刘备铁废物，拖后腿！
    而首当其冲的羽翼仙，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就承受了堪比重炮集群轰炸一样的冲击。
    这相当于是顶级豪华的自助餐，无数种花样足以在瞬间撑爆任何一个食客的肠胃。
    如果说王云霄之前的修炼进度大概是正道百分之五十，外道百分之二十的话。经过这一次时空震荡的洗礼，他的外道修炼进度就直接提升了五十个百分点，超过了正道的进度。
    那从沉睡中苏醒的羽翼仙眼疾手快，按住了巴掌大小的一块拼图，没有完全碎裂开来。王云霄躲在旁边，根据她的图案，自己也能捡起几块拼图凑齐一个边边角角。
    当时他还以为是功法修炼带来的副作用。
    被笼罩在丝绦之下的庞大身躯缓缓消散，同时消散的还有虚空之中尚未凝结起来的某种不可言喻的东西。
    就算是以王云霄的眼光也能看得出来，她好像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拼出来的是什么图案就不好说了。
    这就像是三国演义里面讲述的围殴吕布的故事一样。许褚、典韦、夏侯惇、夏侯渊、李典、乐进六个人围殴吕布，把吕布打跑了，大家就夸曹军六员大将都好厉害。
    “她要死啦！”
    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但王云霄隐隐有种感觉，那位羽化仙也并未陨落。
    说人话就是在高等级大佬进阶的时候，像他这种水平的菜鸟在旁边可以享受到光环加成。
    但他个人的些许烦恼，对于眼前的这个世界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要脸吗！要脸吗！”
    黑龙蛋幸灾乐祸道：“这个疯婆娘真是活该，谁让她……”
    进阶失败，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她准备不足，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准备。
    然而配合上它现在这副形象，无论如何破口大骂，都显得十分滑稽。
    首先映入王云霄眼帘的，是一双不似人类，深邃浩瀚，仿佛苍穹云海一般的眼眸。
    那身披着血红霓裳，披头散发的女人一步跨越数千米，出现在他眼前，视线却从他身上扫过，停留在角落里的黑龙蛋身上。
    当他远远隔着几个街区向那个方向眺望的时候，脑海之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个浸透着古老苍茫气息的名讳。
    府兵的正道修炼方式，一直都是强调互相信任，团体写作，以人数优势叠加战力。而外道的修炼方式，则更倾向于个人的武艺修为和判断能力。
    就是这种认知差异，才产生出同一法门的两种流派分化。
    当他看到她时，她也看到了他。
    展开双翼的羽化仙开始大口吞噬起自己囤积在身边的肉块，她的身躯迅速膨胀起来，然后又被坠落的流星击伤，撕裂出巨大的伤口，流淌出无数的血液。
    按照黑龙蛋的说法，她其实是与黑龙蛋的原身同归于尽，为了活命而不得不抛弃自己过去修炼的路径，强行转修十二法门之一，以此来谋取一线生机。
    ——大司命。
    以前他也不懂，为什么外道也能修炼，这玩意儿听起来不就有种走歪路的意思么？为什么小刘护士不明令禁止，只是建议自己选择正道呢？
    现在才理解，由于人与人之间的认知差异，外道是自然而然出现的，根本无法避免。
    无数红色丝绦从虚空中垂落下来，像笼帐一样遮掩住她庞大的身躯，轻柔地覆盖在她身上，为她阻挡住了那些坠落的流星。
    王云霄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异化的，非要追根溯源的话，那大概就是在开始修炼《十万山河》功法之后，总感觉自己浑身燥热，不打架就难受。
    你还不能不吃，不吃就意味着浪费了门票。
    红色丝绦垂落，时空潮汐的震荡也随之缓缓平息。
    紧接着，一只洁白无瑕的玉足便出现在他眼前。
    修炼府兵法门之人，有的时候遇到比较强大的敌人陷入苦战。有的人会觉得自己兄弟还是太少，再来一队人就能轻松拿下。也有人会觉得是自己太弱，或者身边人太弱，所以才拖了后腿。
    看到这一幕，黑龙蛋原本幸灾乐祸的语气瞬间激动起来：“扛不住就找家长？珊瑚虫你要脸不要！你是不是玩不起？玩不起你就别玩！滚回家喝奶去吧你这个贱人！”
    明明利用集体优势可以轻松解决的问题，总会有人觉得没有凸显出個人英雄主义，不值得夸赞。
    现实中也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
    王云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自己一旦走上外道流派，恐怕就要和兄弟们分道扬镳，但个人的武力值提升也是他当前的迫切需求。
    数以千计的外层维度碎片化作流星雨坠落，王云霄只不过承受了其中一个片段的冲刷洗礼，外道修炼进度就增长了百分之五十。
    现在才明白过来，这是修炼功法导致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走上了外道。
    如果心足够大的话，兼容并蓄也不是不行，这就要看个人天赋了。
    就在他看到并且理解了这个词语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
    她随手一招，瑟瑟发抖的黑龙蛋就被她抓在手里，蛋壳上传出清晰的碎裂声音。
    “你说谁玩不起？”

 第449章 人不修理就不会听话

    第449章人不修理就不会听话
    后世网友因为长期单身导致自带瑟瑟滤镜，无论看什么都容易脑补暧昧画面。
    王云霄却没有这种心情，因为眼前的画面无论怎么脑补都显得十分惊悚。
    化为人形的羽化仙，啊不，现在应该称呼其为大司命了。
    这个大司命到底是哪一条路径上的新职业他不是很清楚，以他目前的学习进度来说有点超纲。
    美女毫无疑问是美女，但怎么说呢……从头到脚任何一个部位单独截图出来都容易引人遐思，但组合到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
    就好像是海贼王的拼图打散了之后重新拼出来一个我爱罗的感觉。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身穿灰军装，头戴军帽的小刘护士。
    你拿弹弓子发射核弹啊？
    王云霄闻言看向刘芝菡，心中恍然大悟。
    虽然他也不是没动过这种心思，但他很清楚那颗黑龙蛋里面承载的是一個拥有高级智慧的生命。
    红衣女子舔了舔嘴唇上的蛋液，皱眉看向来到自己面前的女军官：“你谁啊？”
    “天门市特务局情报科代理科长，刘芝菡。”
    小刘护士在课堂上曾经提过一嘴，说修炼正道法门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能再继续前进，而是要转过头来韬光养晦，去伪存真，然后等待时机才能完成进阶。
    纯粹且直接的死亡，没有任何妥协空间，任何抵抗都毫无意义。
    砰——！
    王云霄从未如此清晰地听到过自己的心跳声，在她掏出戒尺的一刹那，他只不过是瞥了一眼，就感觉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差点爆炸开来。
    特务局出现在这里王云霄一点都不奇怪，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场子，但这批灰军装的领导者，却让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真正让他感受到死亡威胁的，是刻印在戒尺上的那一道浅浅的痕迹。
    “姓乔的死了？”
    而白珊瑚脸上冷漠孤傲的表情与嚣张的气焰在刘芝菡掏出那根戒尺的时候，就尽数化为流水。
    原来如此，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王云霄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学校里，眼前是医护室的房门，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似乎是在做梦。
    时机一到，便从“伶官”进化成为高级职业“校书”。
    堂堂羽化仙，大司命，听起来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实际上也很牛逼轰轰的大姐姐，被这一尺子抽得满脸桃花开。
    首当其冲承受正面压力的白珊瑚更是不堪。
    名为白珊瑚的女人不屑地冷笑道：“刚刚晋升这个……你们管这个叫什么？校书？姓乔的也不过就是这个水准。校书又不是教书，谁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摆出这副臭脸？”
    “诶，你别……”
    感觉听起来就像是速升80级，然后再回头去慢慢刷圣遗物的样子。
    血溅出二十多米远。
    不光是灰军装设计得好看，此时此刻小刘护士凸显出来的锋芒也与之前那个低调校医的形象判若两人。
    要死——！
    戒尺就是戒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材质，感觉跟私塾里面教书先生手里拿的戒尺没有任何区别。
    那是极度的恐惧。
    处理沈浩文那次不算，她用的是枪，根本没动用神秘层次的手段。
    “白珊瑚，把那颗龙蛋放下吧。”
    原来是在憋等级，攒经验。
    王云霄当时没怎么认真听——学渣是这样的，动了脑子，但是不多。
    甚至还挑衅性地露出了嘴里的犬齿。
    她把含在嘴里的碎蛋壳吐了出来，那蛋壳就像是手雷爆炸产生的破片一样，朝着刘芝菡的面门飞射过去。
    他以前就不明白，感觉小刘护士什么都懂，应该很厉害的样子，但却从来都没有主动出手过，还躲在清河中学的医护室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校医。
    只是看了一眼，王云霄就感觉自己被人用大枪杆子粗暴地戳了一个透心凉。
    这跟生吃猴脑有什么区别？
    你起码煎五分熟再入口啊！
    就在王云霄胡思乱想的时候，周围的废墟中突然闪烁起一道道银白色的光芒。
    刘芝菡面无表情，手中戒尺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么一个恐怖、凶厉、霸道、仿佛要毁灭世界的痕迹，会出现在这样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老戒尺上面。
    黑龙蛋的尖锐爆鸣戛然而止，仿佛已经是死了。
    “别打我！我知道错了！有话好说！”
    回头再看白珊瑚，已经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然后在距离刘芝菡眼前不到三寸的距离，化为一张纸页，无力地飘落。
    “你算什么东西？”
    啪——！
    王云霄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扑棱蛾子的身影从白珊瑚的身体里被拍飞了出去。
    刘芝菡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看似不起眼的老戒尺。
    一名名全副武装的特务局灰军装出现在废墟中，对眼前的红衣女子形成了合围之势。
    但是为时已晚。
    王云霄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太残暴了。
    刘芝菡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语气平静地说道：“既然转修‘司祭’正道法门，就不要再依仗过去那些野蛮粗暴的方式了，吞食龙蛋对于你现在的修行并没有什么好处。”
    他并非当事人，都感受到了如此恐怖的冲击。
    看起来十分眼熟，是棋诏的传送能力。
    刘芝菡掏出一只白手套，仔细地擦拭了一下戒尺上沾染的血迹，走到目瞪口呆的王云霄面前，将戒尺递到他手里，低声说道：“拿回去还给校长，小心不要磕碰到，我这边还要处理事情，就不回学校了。”
    该说不说……真是帅得一逼。
    黑龙蛋发出尖锐爆鸣：“啊啊啊啊我蛋清——！”
    看到刘芝菡举起戒尺，她反手将黑龙蛋扔到一边，抱住脑袋蹲下身缩成一团。
    如今的小刘护士算是遗器本小毕业，可以拉出来打深渊了。
    但眼前名为白珊瑚的红衣女子层次似乎比她还高，至少也是个2命加专武的限定五星，完全不把她这个小萌新看在眼里。
    啊？伱让我把这玩意儿带回去？
    还不等王云霄反应过来，刘芝菡抬手推了他一把，让他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了两步。
    大司命抓起黑龙蛋放在眼前，一口咬开了蛋壳。
    咣当一声响，眼前医护室的房门紧闭。
    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夜色已深。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悄无声息地绕过了他手中的老戒尺。

 第450章 洋人用了都说好的药

    第450章洋人用了都说好的药
    没有麻匪的日子……呸！没有妖魔邪祟搞事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相对于王云霄穿越之前看过的那些网文里面，主角出门买包烟都要艹七个鬼的混乱世界，天门市目前整体上还是相当和谐稳定的。
    尤其是在麒麟军把榴弹炮抬进城里之后。
    整个世界太平得就像是根本没有过妖魔邪祟一样。
    在中元节过后的大半个月里，洪水和霍乱疫情都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报纸上的新闻也从水灾和疫情逐渐转变成了洋人吃中药救命的花边新闻。
    之前霍乱疫情扩散的时候，对于海滨区同样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冲击，各种西药卖到脱销，就连李沐沐认为药不对症的退热冰价格都翻了几倍。
    实在买不到药的海外移民，自然而然地就将目光转移到了中药上面。
    就他兜里那两个子儿，也不至于在外面保养小三吧？
    都不需要用大脑思考，这位老哥就是个天然大boss，出了事找他准没错。
    如今再听到“辉月制药”这个名字，顿时感觉无比亲切。
    辉月制药……
    王云霄坐在锅子对面，默默欣赏着少女拼命吹豆腐的美景。
    李沐沐放下报纸，端起碗筷。
    她都已经馋这口热豆腐好几天了。
    在她穿越之前的记忆中，那可是个体量超级巨大的怪物。自己上学那会儿，辉月制药的总裁嗝屁，后代子女为了争家产，打得热火朝天，一度闹到动用雇佣兵和职业杀手互相残杀的地步。
    “豆腐可以吃了。”
    “你不懂，少打听！”
    王云霄摊手道：“老爷子要带我去沧州老堂口，拜一拜祖师牌位，才算是正式入门。”
    全世界人民在这方面的追求都差不多，西洋鬼子甚至还有把木乃伊吃到绝种的黑历史。
    南通区市面上赫赫有名的混混团伙，一个个在外面凶神恶煞，好不威风。回到学校里见了李大小姐就跟见了自己亲嫂子一样，恨不得竖起尾巴来摇晃。
    李沐沐不解道：“你在学校学正经的东西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去学他那些东西？”
    至于海马鹿茸酒……这个就连天门本地人都没听过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火爆起来，受到了海外移民群体的强力吹嘘和追捧。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特色，在天门吃火锅，就不能吃红汤，一来不正宗，二来不对胃口。
    在疫情扩散期间，除了治疗霍乱的复方汤剂之外，还有其他神药、秘方也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如果没有及时控制住疫情的话，估计会炒出天价。
    “对，就是他。”
    但李大小姐没有那么娇贵的毛病，从路边炸的馃子到大饭店的西餐洋酒，只要是好吃的她都来者不拒，一点都不矫情。
    李大小姐真好养活。
    下一盘北方特有的卤水豆腐，炖到快要瘫软化掉的程度，捞起来趁热入口，都不用什么蘸料，就是人间美味。
    “我过两天可能要出去一趟，你帮我看好那些兄弟，不要让他们出去乱逛。他们现在都听你的话……”
    这家店铺之前还找到长生教的堂口，希望能借用长生教的渠道推销他们的新药，也就是现在爆火的这款“赵氏朱砂安神丸”。当时因为报价太便宜，一度被李沐沐当做假药。
    上次答应她请她吃火锅，王云霄有事耽搁了几天，李大小姐也毫无怨言。
    李沐沐有些奇怪，王云霄他们都是孤儿，但凡有什么亲人可以投奔，也不至于放假都留在学校里。他一个人外出能去哪儿？
    “你是说过，我记得是个老贼头？”
    男人之间的事情，有的时候不能用简单的利益得失去计算。
    其中名气比较大的两款秘药，一个是用于镇心安神，治疗失眠多梦的朱砂安神丸。另外一個就是据说能够提高男性生活质量的海马鹿茸酒。
    王云霄有些羞恼。
    朱砂安神丸这个不必多说，放在这个每逢初一十五都要闹邪祟的大环境下，没有什么比踏踏实实一觉睡到天亮更重要的事情了。
    “你要去哪儿？”
    她穿越之前的记忆到自己加入未来的特勤局那天就戛然而止了。
    为此王云霄心里还有点愧疚，专门找了个涮羊肉的馆子，没想到李大小姐热爱卤水豆腐更甚于羊肉片。
    说起这个王云霄就有些辛酸。
    要是再打个鸡蛋花，倒点白醋胡椒粉，配上小烧锅，那就是本地人最极致的享受了。
    李沐沐订购的被服终于送到了。
    结果没想到人家这个药还真有作用，靠着过硬的口碑一下子就火起来了。
    李沐沐对这个名字相当的熟悉。
    但李沐沐却有些在意，因为根据新闻报道，这两款神药都是出自于一个过去名不见经传，但最近突然声名鹊起的“赵氏安和药堂”。
    “我跟你说过的吧，前些日子我认了一位师父。”
    以王云霄的身体状况，当然不会关注这种新闻。
    明国人吃中药不算新闻，洋人捏着鼻子吃中药这才有乐子可看。
    这可都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兄弟姐妹啊。
    但也正因为家族内讧，导致了企业内部的许多秘密研究项目都被暴露出来，搞出了不少乱子。
    这当然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你甭管朱砂有没有毒，只要掺了那玩意的药，就不可能便宜。
    “好！”
    如果是那种吃大餐的贵族名媛，他还真养不起。
    伱当我愿意么？
    王云霄过去欠了贺老爷子很多人情，他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基本上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全靠贺老爷子给他讲解，才能屡次化险为夷，从一团乱麻中找到线索，这不是喊一声师父就能抵消掉的。
    想当年我还黑过他们的实验室，偷过他们的生化人改造设计图纸呢……
    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这家药店背后有未来势力暗中操纵的痕迹。
    次一等的是用牛骨头羊骨头熬出来的白汤，又是另外一种鲜美。
    李沐沐只记得自己干过这事儿，但不记得具体的细节。
    晚上大家盖着新被子，左一句沐沐姐，右一句沐沐姐，心里面全然都已经没有了大哥的位置。
    但这段记忆被抹掉了。
    头一等的吃法是用蛤蜊螃蟹熬出来的清汤河鲜锅底，讲究的就是一个鲜美。
    老爷子都那么大岁数了，还有几桩心愿未了。只要不违法犯罪，他就得尽力而为。
    这是男人脸面上的事情，没办法跟女人解释。

 第451章 当年留下的一些恩怨

    第451章当年留下的一些恩怨
    如果有选择的话，王云霄也不愿意跑到乡下去拜什么祖师爷。
    这行当的祖师爷说出去很有脸么？
    在学校里天天逗李大小姐多好玩啊，人又可爱说话又好听。
    但是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当初白嫖了贺老爷子那么多次，实在是说不出我只想泡妞不想泡你这种狼心狗肺之语。
    就当是陪老爷子回老家看一眼吧，反正也用不了几天时间。
    王云霄差点气死：“师父咱不带这样的，都走到这儿了您跟我说这个？”
    亲身经历了羽化仙的蜕变过程，只是其中一个影响因素。
    “你急什么……”
    “知道我为啥要带你过来吗？”
    好吧，不用说了。
    “具体是什么事？”
    沧州这些年来几乎没怎么开发，县城里依旧还是黄土铺路，下过雨之后就变成了烂泥坑，很多行人连鞋都不穿，就光脚踩在泥水里来来往往。
    这是他穿越过来之后接触过的最高等级的回音侵蚀，和他过去接触过的那些玩意儿相比起来，就像是米其林餐厅提供的顶级昆仑天池龙虾刺身与市场上批发十块钱一斤的淀粉龙虾丸的差距一样明显。
    “不是说带我回来拜祖师爷吗？”
    走完这一段路，进度条直接拉满。
    “我那么说，你就那么信了？”
    外道就是这么邪门的东西，王云霄都没怎么正经修炼，只是打打拳，进度条就蹭蹭往上涨。
    王云霄自己穿着雨靴，给贺老爷子也买了一双，两个人在烂泥地里艰难地跋涉前行。
    为什么会有人修炼外道？原因很简单，就是快。
    当然还有另外一方面的原因，就是王云霄感觉自己在府兵外道方面的修炼进度有点超速了。
    都说天门市九河下梢，这個“梢”就在沧州这里。县城里的地势还稍微好一点，除了县城，外面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沼泽湿地。
    他掏出笔记本看了一眼，笔记本连个屁都不敢放。
    从医护室到校长室，短短的一段路，王云霄走得汗流浃背，感觉自己全程都处于死亡的威胁当中。
    那把老戒尺上留下的痕迹，是一道枪痕，冷兵器的那种长枪。他完全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一柄枪，才能留下如此恐怖的杀意。
    “现在可以跟你说了，我有一个仇家，一个兄弟，一个徒弟……不是你，说的是你师兄。”
    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因素，是他从小刘护士手里接过那把老戒尺，送回到周校长手里。
    “当然记得。”
    要不然人家特务局也不是你家开的，凭什么就给你原地升官啊？
    小刘护士离开之后，学校里的晚课就彻底停摆。兄弟们只能拿着教材自学——考虑到大家在学习上的主观能动性，这基本上就等于是放羊。
    “这就不错了，往年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光景，但至少现在大家还能有个念想，都知道大总统不会不管的。”
    王云霄不太敢继续往下练了，想找人咨询一下意见也找不到人。
    “咱还能聊不能聊？”
    “让我健健康康活到这岁数，你说是什么水平？”
    沧州距离天门不远，说是天门市的远郊区县一点都不为过。过去是北方著名的武术之乡，北十三家的流派几乎有大半都起源于此。
    王云霄皱眉道：“您这个仇家……什么实力水平？”
    “还有就是我当年结交的一位兄弟，那可是真正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真英雄。”
    贺老爷子见多识广，对于今年的灾情倒是不怎么在乎。按照他的说法，相比起前朝那会儿，这都称不上是什么大灾。
    出了火车站，就看到一顶顶的军用帐篷连绵不绝，看标记应该还是麒麟军的部队。空气中都弥漫着消毒水和苦涩中药的味道。
    “我那仇家惦记我很多年了，如今我估摸着他的耐心也快要消耗殆尽。大家都是江湖人，彼此要留些体面。我这次出门，就是给他一个来找我的机会。到时候，你要帮我挡一挡。”
    贺老爷子是带着他坐火车过去的，沿途一眼望去，大片的良田全都泡在水里面，地里的青苗几乎没有什么挽救的余地，让人十分痛心。
    贺老爷子叼着烟卷，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你小子是个有能耐的，打从一开始就看不上老子这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虽然你喊我一声师父，但这里面能有多少孝心，咱爷儿俩是心知肚明的。”
    王云霄没好气道：“您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要不咱现在买票回去吧！”
    小刘护士同样在那一天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进阶，从伶官晋升为校书，然后直接跳槽到了特务局……现在回想起来，王云霄甚至感觉她很有可能原本就是特务局的干部，因为进入力量衰弱期才退居二线，跑到清河中学这里来做校医。
    没有她提供后续的教材，王云霄都不知道府兵的正道法门怎么继续修炼下去。
    “怎么着，心里面还惦记着小女朋友呢？”
    贺老爷子摇头笑道：“当初伱拜师的时候，我跟你说过，老子没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披麻戴孝，只要你帮我做三件事，你还记得吧？”
    “他当年离开的时候嘱托过我一件事，我已经办得七七八八了。还剩下一点尾巴，到了这个岁数，实在是有心无力。这个事你得接下来，尽量做得圆满一些。这样我就算是死了，也能闭得上眼。”
    经历过中元节那天的时空潮汐洗礼之后，他现在距离异化形态就只有一步之遥。
    天门市发洪水，周边地区受灾情况也不容乐观，老爷子惦记老家那边的情况，实属人之常情。
    鬼知道周校长是从哪里搞到这么恐怖的玩意，以前完全没见他拿出来玩过。
    说到这里，贺老爷子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天门水深，人多眼杂，隔墙有耳，有些话就是得出来才能说。”
    贺老爷子走着走着，转过头来问王云霄。
    这次跟贺老爷子出来，他也想散散心，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道路。
    同时也是今年遭受洪涝灾害影响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
    有的人喜欢沉浸式游戏体验，有的人就不在乎这些，风灵月影叮一下，直接满级刷全图。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杀几个人罢了。”
    王云霄忍不住撇嘴，杀几个人？你说得好特么轻巧！

 第452章 江湖人讲江湖的故事

    第452章江湖人讲江湖的故事
    帮你做事，和帮你杀人，这是两码事。
    王云霄不相信贺老爷子已经老糊涂到分不清这其中的区别。
    但他既然开了这个口，必然还有下文。
    “别那么紧张，要不要做，你自己掌握分寸，你自己不愿意，我还能逼你不成？”
    贺老爷子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呵呵笑道：“杀人这么简单的事情，搁在前朝那会儿，花个几十两银子，随便找两个刀客就能料理妥当了，你当老子出不起这个钱吗？”
    王云霄听懂了老爷子的言外之意。
    比方说，杀人的动机。
    杀人很简单，那么自然就有不简单的问题。
    这大宅院外面看着光鲜，里面早就不能住人了，又刚刚发过大水，房子里的淤泥都积了一尺来深。
    回来的人终究还是少数，过去世道乱，大多数人的命也都没那么硬，能活到贺老爷子这岁数的，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人瑞了。
    贺老爷子看了一眼人皮面具，眼中闪过一丝唏嘘之色，猛嘬一口烟卷，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人轻轻叩门。
    “所以说咱们今天晚上到底要干啥？打扑克么？”
    贺老爷子没好气道：“把她骗进来，捆住手脚，堵死了嘴，玩完之后勒死了趁晚上扔城外去。”
    王云霄咬牙切齿，这老东西坏得很，你看你笑那么贱的样子，简直信不了一点。
    “我信你个鬼！”
    就您说的这三件事……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王云霄到柴房里找到一把铁锹，脱光膀子开始挖泥，从晌午一直干到太阳偏斜，这才勉强收拾出来一个能住人的地方。
    门口的锁头都锈死了。
    “啊？”
    就像老爷子说的那样，如果只是单纯的私人恩怨，在前朝乱世人命如同草芥的那种环境下，几十两银子就能把事办了，用不着拖到现在。
    如果是特别厉害的冤家对头，那也用不上王云霄这种菜鸟。
    酒足饭饱之后，收拾了锅子，爷儿俩坐上坑头，王云霄忍不住问老爷子：“咱祖师爷呢？真不拜了？”
    王云霄心里很无奈。
    贺老爷子笑道：“不是我不想跟你说，实在是当年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太过于复杂，我又不是那个说书人的料子，能给你三言两语讲得清清楚楚。等到了合适的时候，该明白的自然也就明白了。”
    “你看你，着什么急呢？”
    驴肉火烧好不好吃，一在于驴的素质，二在于主厨大师傅的素质，这两者缺一不可。
    一般来说本地特色只有本地人才能找到正确的食用方法，一旦挪到外地，或者外地人跑来本地尝试，都得不到什么好体验。
    “这东西有什么可说的，你又不是没长那玩意儿，还用我教你怎么操作？”
    沧州的年轻人，但凡觉得自己有点本事的，都爱往天门跑。等到上了年纪，要么留在天门，要么带着钱财回来养老。
    就听得外面有个轻巧的声音询问道：“请问是贺爷爷回来了吗？”
    贺老爷子呵呵笑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咱爷俩连屁股都还没坐热乎，那对头就寻上门来了。这些年也是苦了他们，居然能一直忍到现在。”
    准确来说是干瘪的人皮面具。
    来沧州不能不吃驴肉火烧，这是当地特色。
    贺老爷子竖起三根手指，压低声音说道：“就是你有个师兄，当年做了一件大事。现如今天下太平了，这件事也该有个了结。他年纪也大了，到时候说不得靠伱帮把手。”
    其实就是一间老宅子，三进三出的青瓦房，搁在当地确实可以称得上是高门大院，不过年久失修，看起来跟废墟差不了多少。
    贺老爷子笑骂道：“你是不是傻，我都收了徒弟，还不许人家收徒弟的？只不过没想到还是个女弟子，你小子这回可算是有艳福啦！”
    拿回屋里打开来一看，里面放着一张人脸。
    王云霄将信将疑地去了大堂里，还真就在横梁上面看到一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木匣子，也就巴掌大小，都快要烂透了。
    贺老爷子撑得直翻白眼：“哪有祖师爷？”
    沧州县城里这样的大院并不少见，基本上都是在天门闯荡出一番事业的武人们，回老家置办的产业。同样的银钱在天门老城可能都买不起一间平房，但回到这边轻轻松松就能盖出这样的宅子。
    从火车站出来走了足足二里地，才到了老爷子口中说的供奉祖师爷的老堂口。
    刚穿越过来那会儿，王云霄曾经被人请过一顿驴肉火烧，当时感觉已经是人间美味了，但今天来到沧州，吃上贺老爷子亲自出去买回来的这个驴肉火烧，又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滋味。
    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王云霄过去觉得吹这个牛逼的人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但吃完正宗的驴肉火烧之后才意识到，还是自己太年轻了。
    “这個事儿不着急，以后再说。然后是第三件事……”
    我少林寺出家不到两年半，你让我去聚贤庄杀乔峰？疯了么不是。
    贺老爷子哈哈大笑道：“花花轿子人抬人，什么三山五岳英雄豪杰，哪个不是江湖朋友吹捧出来的？你自己有能耐，你的师门才有名气。你自己啥也不是，背靠什么师门都没用！”
    “这下九流的行当哪有什么正经祖师爷，多半都是后人牵强附会，咱们认识祖师爷，祖师爷可未必认识咱们。远的就不说了。就咱们这个燕子门，真要是有几百年的传承，你以为北十三家里敢不给咱们留一个堂口吗？”
    贺老爷子出门转了一圈，带回来一口锅子，十斤驴肉，一筐火烧。
    “后院东厢房床底下埋着三坛子金银，你去挖出来吧！”
    王云霄不解道：“我怎么听着像是个小姑娘的声音？您的冤家对头今年多大岁数了？”
    “这是……”
    用西南老乡的话说，这东西能把人吃安逸咯。
    王云霄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您给我细说这个艳福是怎么回事儿？”
    贺老爷子一边笑一边摆手：“不开玩笑，真有东西，在大堂的横梁上面，有个匣子，你去拿过来。”
    “这可是个有故事的老物件啊。”
    王云霄：“？？？”
    你等会儿！这跟我想的好像不太一样呢？

 第453章 我的师兄当年也很屌

    第453章我的师兄当年也很屌
    大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姑娘，看年纪也就比王云霄大那么一两岁的样子，素青色的短袄长裙，干干净净，明眸皓齿。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都不用说话，就给人一副温婉贤惠的感觉。
    王云霄觉得贺老爷子有点太极端了。
    这样的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
    当然他也知道，坏人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
    但就客观事实而言，这么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哪怕躲在家里，媒人都要踩破门槛，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专门去做坏事来维持生计。
    “姑娘您找哪位？”
    “我娘就是……”
    “呵呵，她倒是撇了个干净。”
    王云霄吃瓜正吃得起劲，冷不丁听贺老爷子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手脚发麻已经动弹不得。
    贺老爷子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贺兰，摇头笑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哪能跟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再说其实我心里也存着几分念想，万一真是那小子的种呢？只可惜了……”
    王云霄很无奈，什么跟什么你就要弄死人家啊？
    贺老爷子抽了口烟，闷声道：“我都这岁数了，下不去这个手的。”
    既然从打你记事起，就没见过这户人家开门，那你是怎么认识贺爷爷的？
    王云霄心说您把我当什么人了？真当我是街面上无恶不作的那个王大疤瘌了吗？
    “长得挺好看？”
    他又出去一趟，把姑娘引进门来，贺老爷子坐在炕头上，与那姑娘默默对视良久，摇头道：“贺白洋没有留下骨血，姑娘，你怕是认错门了。”
    “我娘就是我娘啊？她是盛安号的大掌柜……”
    “你娘没跟你说过别的？”
    贺老爷子重新振作起精神，抬起头问姑娘：“你想找伱爹？”
    姑娘嗯了一声。
    “我也不是那种人啊！”
    姑娘温柔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从打我记事开始，这宅子的大门就没开过，没想到今天能看到有人回来，应该是贺爷爷回来了吧？”
    老爷子很郁闷，但也不解释，王云霄都不知道他郁闷個什么劲儿。
    姑娘看王云霄的脸色，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麻烦您跟贺爷爷说一声，就说我是贺白洋的女儿，我叫贺兰。”
    “我那年路过白洋淀的时候，从汤锅子里面救出来一个两岁大的孩子。他爹娘都没了，也不记事儿。我就让他跟了我的姓，给他取了个贱名叫白洋。”
    而贺老爷子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已经摆好了姿势，说完这番话，便靠着墙角瘫软了下去。
    “那你知道你娘是什么人吗？”
    王云霄没好气道：“那您直接说不就完事儿了吗！还藏着掖着，我哪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贺老爷子看着王云霄不说话，意思很明显，骗进来，弄死。
    姑娘点点头，乖巧地坐到炕边，王云霄也跟着坐到了另一边。
    贺老爷子摇头笑道：“小丫头，你知道你娘是什么人吗？”
    王云霄心中一愣，这话说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师父……”
    “那你就请她进来吧。”
    他话音未落，王云霄一脑门子撞在桌上。
    “我找这家的主人，贺爷爷。”
    贺老爷子掏出火柴，重新点着了一根烟，拍拍炕席：“坐过来，我给你讲讲你爹和你娘的事儿。”
    “这小子也是机灵，从小就把我这套手艺学得七七八八了，可我这手艺终究不是什么正经东西，看他脑子聪明，就送他去上学读书。这小子也挺给我挣脸面的，书读得好，手艺也没放下。差不多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在天门闯下了响当当的名号。”
    “没说过，她只跟我说，等贺爷爷回来的时候，会给我讲我爹的故事。”
    王云霄点点头，转身进屋，把她的话跟老爷子复述了一遍。
    贺老爷子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问道：“你娘姓什么？”
    贺老爷子转过头来看着王云霄苦笑道：“我让你先弄死她，你不听，这下倒好，咱爷儿俩都搭进去了。这次长教训了吧，江湖凶险，哪容得你怜香惜玉？”
    “没你事！”
    “你胡说！”
    姑娘温柔笑道：“我也没见过我爹，可我娘一直都是这么跟我说的。还让我一直留心这个院子，告诉我贺家人总有一天会回来。”
    贺老爷子的脸色十分奇怪，有几分唏嘘，也有几分阴沉。
    此时再看那姑娘，脸上已经再无半点表情，哪里还有丝毫的温婉贤惠。
    “是挺好看的。”
    “我娘姓柳。”
    王云霄在旁边都快憋出毛病了，谁能理解这种眼看着满大棚的瓜硬是吃不到的痛苦？
    这儿也没有外人，您二位打什么哑谜呢！
    “再后来，他跟几个结拜兄弟一起，去京城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然后被锦衣卫一路追杀，没能跑太远，和他那些兄弟一起死在了白洋淀里。”
    贺老爷子看着贺兰的眼睛笑道：“当年追杀贺白洋的除了锦衣卫之外，还有另外一拨江湖人。京城八怪之中外号‘寻花问柳’的柳大娘子，既是名满京城的头牌花魁，也是北地著名的用毒高手。我看你这眉眼，与她当年一般无二，想来应该也学会了你娘的那些阴毒手段吧？”
    我什么时候中的毒？
    “长得跟她娘当年一模一样，半点都没有随那小子的地方。”
    老爷子抬头看了看房顶，沉声说道：“那年也是发大水，比现在这光景要惨得多了，整个冀州淹了七成，晋州、豫州大旱，赤地千里……那个时候河面上都是水飘子，吃死人肉的大鲶鱼养得比猪还肥。”
    贺老爷子深吸一口气，憋了半天才感叹了一声：“孽障！”
    姓贺？这倒是有意思了。
    “你知道你爹是什么人吗？”
    “啊，不好意思，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我是说她的另外那些身份。”
    贺兰皱眉道：“我娘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我爹只是躲起来了。现在新政府成立，他也该回来看我们娘俩。”
    其实不用他废话，距离这么近，只不过隔了几道墙，贺老爷子在屋里有什么听不到的。
    “我娘说我爹是个大英雄。”
    贺兰抬起手，一柄匕首从袖子里面飞出，直接抵在贺老爷子胸口，咬牙切齿道：“我娘这些年一直为我爹守着身呢！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种……不正经的女人！”
    “我爹当年就没死！他到底藏哪儿去了？传国玉玺又被他藏哪儿去了？”

 第454章 初出茅庐的魅惑妖女

    第454章初出茅庐的魅惑妖女
    什么玩意儿？
    王云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刚说你爹拿了什么？传国玉玺？
    是缺了一个角的那种吗？
    王云霄现在只想发一个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
    吃瓜吃到胃穿孔了。
    谁家好人会往瓜里塞地雷啊？
    贺兰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贺老爷子，感觉下一刻就要把匕首插进去的样子。
    但贺老爷子却丝毫不以为意，呵呵笑道：“你娘很疼你啊，连传国玉玺这个事都跟你说了？我新收的这个小徒弟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呢！”
    “赶紧的吧，趁着天还没黑，别走流程了，赶紧跳！”
    “傻孩子，我来了就没想走啊。”
    吸什么？
    王云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蜡烛点燃之后竟然释放出了一股子很难察觉的香气。
    贺兰气得红了脸：“你个当长辈的，还要脸不要？”
    “从头讲起？那也得我知道头在哪儿不是？传国玉玺又不是我偷的，你以为我为什么坐了那么多年的牢，不就是帮那小子背锅么！”
    贺兰微微皱眉。
    王云霄用力点头：“师父啊，你们突然把话题抬高到这個层面，我有点接受不了。刚刚您讲故事不是讲得挺好么，要不然您从头给我讲一遍呗？”
    贺老爷子转过头，嬉皮笑脸地对王云霄小声说道：“她娘当年啊，在京城里那可不是一般的名角儿。我记得风头最盛的那会儿，看她跳一场舞，至少是三千两银子的行市。我当年有幸看过一次，那柳儿腰扭得，啧啧啧……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呢。”
    贺老爷子笑道：“我看你还是个雏，应该没在外面用过你娘教你的那些手段吧？既然你认贺白洋当爹，那我就是你爷爷，这小子就是你师叔，都不是什么外人，正好给你一个练习的机会。”
    贺老爷子满不在乎地抽了口烟，转过头问贺兰：“你娘是怎么跟伱说的？要说起这个事情，她才是当事人啊，了解的应该比我更多。”
    贺老爷子无奈道：“我要是留在天门，那帮老东西敢动我一根毫毛吗？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跟他们了结这场恩怨。你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有些事情总还是要解决的，不能都带到棺材里面去。”
    “少提我娘，我只想知道我爹的下落！”
    贺兰怒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对啊！”
    贺兰咬着嘴唇，从怀里掏出一根蜡烛，抢过贺老爷子手里的火柴，咬牙切齿地擦着了火：“想看跳舞是吧！给我吸！”
    王云霄深受震撼，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知识，自己过去混的江湖还是太肤浅了。
    要不是自己五感敏锐，几乎都闻不到这个淡淡的味道。
    贺老爷子一边催促，一边教育王云霄：“我告诉你，别听人说什么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那说的都是不入流的窑姐。真正像她娘那个水平的，反而专门要在情义两个字上下功夫。你看她现在这副青涩模样，可千万别信以为真，这都是专门做给你看的前戏。但凡你心中对她生出一丝怜惜，接下来她可就要勾你的魂儿了！”
    “好了，还是把你娘教你的那些手段拿出来吧。”
    贺兰冷声说道：“你现在说出来，我就给你解药，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要是现在不说，等我那些叔叔伯伯们赶过来，你可就走不了了！”
    只吸了一口，他就感觉脑子里像是过电一样，麻酥酥地有点眩晕。
    再吸一口，就感觉有个尺子顶着自己的鼻腔往脑子里面钻了进去。
    这里面有大烟！
    divclass=contentadv不只是大烟，还掺杂着其他的香料，其作用不言而喻。
    虽然剂量很小，常人难以察觉，但只要在室内持续的燃烧，积累起来的效果同样不容小觑。
    这就是贺老爷子说的手段！
    然后他就看到贺兰身体微微颤抖，一个喷嚏打出来，把烛火给喷灭了。
    现场气氛十分尴尬。
    “药呢？”
    贺老爷子撇嘴道：“你娘没跟你讲过，要往鼻子里面塞两个药丸吗？”
    贺兰的脸蛋红得发烫，低头去兜里拿出一个药包，翻找了半天都没找出来。
    贺老爷子只能继续继续指导：“绿色的那个，带薄荷味的，塞到鼻孔里面。还有那个蜂蜜味的甘草切片，我记得你娘是放在嘴里嚼的……”
    “不用你说啊！”
    看贺兰脸上的表情都快崩溃了：“老东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娘没跟你说过？也是……这种事她应该不会跟自己孩子讲的。”
    贺老爷子笑道：“当年她和那几个老家伙跑到天门招惹是非，被大总统踹断一条腿，逼着她表演了三天三夜的节目，把自己那点家底都露干净了。”
    王云霄震惊道：“师父您看了三天三夜？”
    “放屁，我就看了一宿！”
    贺老爷子嘿嘿笑道：“大总统只看了半个小时，说了一句继续跳就走了。她娘哪敢停下来啊，硬是跳到第二条腿也废了才下台。我那时候岁数也不小了，根本不敢多看。倒是有个霍家的小子，比你们现在还小点，虎头虎脑傻不拉几的，坐在下面看了整整三天三夜。当时我们那些老哥们儿就说，这小子日后必成大器。”
    您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现如今特务局行动科的那位？
    贺兰咬牙盯着贺老爷子：“我娘是正经女人！”
    “对对对，我都是瞎说的，赶紧开始吧！”
    “跳就跳！你这么大岁数，小心晚节不保！”
    贺兰站起身来，脱掉鞋子放在一旁，露出一双雪白的棉袜，嘴里开始哼唱小调。
    此处应有乐器伴奏。
    王云霄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她忘了点蜡烛。
    不过看她那么紧张的样子，觉得还是不要提醒了，要不然他怕这姑娘的羞耻心会彻底崩溃。
    不管是不是装出来的。
    但有一说一，确实跳得好。
    她这小腰一扭起来，王云霄眼前就只剩下一个字——“软！”
    想象一下一只猫从鱼缸里面流淌出来的画面。
    这姑娘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不是软的，从手指尖到脚指头，都软的像是小动物一样，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发自内心地产生出撸毛的冲动。
    这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还没进入前戏，人家刚刚热身，王云霄就有点抵挡不住了。

 第455章 这姑娘有点太实诚了

    第455章这姑娘有点太实诚了
    近距离观看美少女跳舞和隔着屏幕看视频完全是两种体验。
    毕竟现实中没有那么严格的审核机制。
    过去勾栏里的女子并不一定都会跳舞，因为大多数客人没有那么高雅的精神需求。什么琴棋书画，歌舞演奏，诸多才艺，那都是有钱人家才能享受到的特殊服务。
    有个专用词叫做食色生香，这不是形容词，而是客观描述。
    准确来说是酒色声香。
    要有美女，要有酒，要有乐器，要点香，这四样加在一起，才是勾栏行当里的顶级贵宾待遇。
    如今没有别的条件，只有美女跳舞，等于吃肉不吃蒜，难免会留下些许遗憾。
    不过好在王云霄也没想过去吃那种细糠，有肉就行了。
    让美少女贴在你身边轻歌曼舞，这种感受是连女同桌的手都没碰过的死宅一辈子都理解不了的。
    “对！”
    贺老爷子转头对王云霄说道：“外面来的这个，是当年京城八怪里面的铁壳王八吴老四，这老小子是戏班出身，有两个特长，一个是上面的脖子特长，一个是下面的脖子特长。专门跟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太太们混在一起，不知道给人家戴了多少帽子。”
    当然不排除有人专门就好这口清淡的，但有一说一，王云霄觉得贺老爷子当年看的那种节目，肯定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贺老爷子冷哼道：“瘌痢头，来都来了，只敢躲在外面讲风凉话么？”
    缺点就像老爷子说的那样，这姑娘还是個雏，有些放不开手脚，动作略显生涩稚嫩。
    哪个男人能忍受住这样的诱惑？
    但也不能说没有缺点……
    这是一种肉感。
    门外的声音丝毫不以为耻，居然还承认了下来：“小兰子，你也是胆子大，看他这副糟老头子的模样，就以为他老不中用了吗？人家贺大侠当年在天门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他风光那会儿，就连红灯会那群妖精都得喊他一声叔公呢。”
    就像是炒菜出锅的时候，缺了那么一丢丢的味精。
    贺兰闻言，一脸狐疑地看向贺老爷子。
    王云霄正要鼓掌，就听得门外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小兰子，你连伱娘当年的皮毛都没学到啊。连衣服扣都不舍得解开，是有多看不起咱们燕子门的贺大侠啊？”
    就像是躺在白米饭上滋滋冒油的红烧肉，你光是闻到它的香气，就知道这玩意入口即化。
    你能闻到她后颈上泛出的汗水，嘴唇边湿润的唾液，她颤动着柔软香嫩的身体不断地向你靠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似乎都在向你发出邀请，让你产生出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的错觉。
    一曲舞跳完，贺兰才注意到桌上熄灭的蜡烛，再看贺老爷子和王云霄依旧是目光清明，没有半点沉迷的迹象，顿时羞臊得不敢抬头，连脖子根都红透了，棉袜里的脚趾抠着炕席，低头不语。
    男女共处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面，彼此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能够清晰地观察到她将身体舒展到最优美的角度，让你的心脏跟随着她脚下的节奏忽快忽慢地跳动。
    合着这个王八是反向的王八？
    王云霄肃然起敬。
    话说到这里，贺老爷子突然反应过来：“瘌痢头，早些年你就跟柳大娘子混在一块，这孩子不会是你的种吧？”
    divclass=contentadv“对！”
    门外阴恻恻的声音当场就接了下来：“您可真是火眼金睛啊，这不就是我闺女？小兰子，你不动真格的可不行啊，赶紧把衣裳脱了，让你贺爷爷看看你的花肚兜！”
    贺老爷子翻白眼道：“听见了吧，这老小子过去就是靠这一手来恶心人的，脸皮比锅底还厚，人家越骂他，他就越开心，所以有铁皮王八这个外号。”
    贺兰低着头瘪了瘪嘴。抬起手开始解衣扣。
    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下来，啪嚓一下滴落在炕上。
    这种要求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属于最恶毒的羞辱，就算是窑子里的姐儿也未必能扛得住。
    真要是客人花钱，你情我愿的玩情调也就算了。
    关键她嘴上还认着贺白洋做爹，那按规矩就得叫老爷子一声爷爷……
    所谓的江湖人，玩的就是这种下三滥的套路。
    争的是脸面，拼的是下贱，烂人烂命烂裤裆，把你恶心到受不了的程度，他就算赢了。
    “好啦！”
    贺老爷子无奈道：“咱们这些老东西的恩怨，就再别为难孩子了。我这次出来，就是想跟你们这些老东西见一面，说说话。也亏得你吴老四当年还算是个人物，现在居然连我家这个门都不敢进，真是越老越没用了。”
    “对！我就是越老越没用，在您老面前只能当孙子！”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外面的门还是一点点推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头儿，脖子细长，秃脑壳上全是癞痢，看着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背后还背着一口大铁锅，活生生的一个龟丞相。
    老头儿瞥了一眼坐在炕上委委屈屈的小姑娘，冷声道：“你娘怎么还没来？”
    贺兰小声道：“店里来了大主顾，她忙着招待脱不开身……”
    “妈了个巴子的，还真特么活成个贞洁烈女了。”
    老头儿一口痰吐在门外，摆手道：“去弄点酒菜，我陪贺老哥喝两盅，让你娘赶紧过来陪客，做生意都做傻了吗？连自己本家的营生都忘光了，看她教你这点东西，说不出都不够丢人的！”
    贺兰噘着嘴一溜烟跑掉了。
    老头儿走到炕边，小心翼翼看了贺老爷子一眼，突然咧嘴贱笑道：“您还是信了。”
    贺老爷子摇头道：“我信与不信，都不至于为难一个小辈。本来想三言两语把她吓跑的，没想到这孩子还是个死心眼，这点倒是没随她娘。”
    “您怎么知道她娘就不是死心眼呢？”
    吴老四嘿嘿笑道：“自打您那位高徒走了之后，她娘是真的一直守寡到现在，做正经生意，赚干净钱把这小丫头给拉扯大的，这些年再没碰过其他男人。别的事儿您可以不信我，但这种事儿从我嘴里说出来，您还不信吗？”
    贺老爷子脸色微变。

 第456章 外号越怪，死得越快

    第456章外号越怪，死得越快
    都说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遛什么鸟。
    铁皮王八吴老四之所以能位列京城八怪当中，靠的不是他的两项特长，而是由这两项特长发展出来的一门绝活。
    作为京圈著名的妇女之友，吴老四对于各个高门大户里面的太太小姐可以说是如数家珍，就算他没去过，可跟他相熟的那些夫人太太哪个不是消息灵通，爱嚼舌根的主。
    所以但凡是涉及到家宅后院里面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算不是百分百的真相，也距离事实相差不远。
    他要是说谁家的夫人红杏出墙，又或者私底下生活放荡，那这事儿必定是真的。就算主人家当时不承认，日后也必见分晓。
    反过来说，他要是夸谁家的夫人贤惠，小姐漂亮，那就是真的贤惠，真的漂亮，一点不掺水造假。
    特长谁都可以有，但吴老四这张嘴，是经过时间验证的金字招牌，旁人就算想学都学不来。
    当年甚至还有人重金雇请他去查验自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为了家风不堕，就连他这副长相和名声都顾不得了。
    所以说别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你可以不信。但只要是涉及到瓜田李下方面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就是金口玉言，放在前朝县衙里都能当做呈堂证供。
    这是权威专家，不由得贺老爷子不信。
    贺老爷子其实已经信了，王云霄甚至感觉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事情。
    吴老四笑道：“您还记得那次，我们老哥儿几个来天门办事，被大总统给撞上，当场就捏死两个。后来看在我们也没犯过什么大奸大恶，这才留了我们一条性命。柳大娘子犯浪发骚，让大总统押到戏台上跳了三天三夜……”
    不过大口吃瓜的喜悦，让他可以完全忽略这些许的不适。
    但凡是有几分武功底子，耳目灵活的人，隔着一道墙听见声音都不是什么难事。
    贺老爷子点头承认：“我还带着那小子看了一宿呢。”
    “那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只不过没想到贺姑娘真的头铁，不撞南墙不回头。
    刚才贺兰在院外敲门，贺老爷子跟自己说的那段话，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就是说给她听的。
    “我知道啊！”
    “啊？”
    王云霄努力抬起头，给自己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毒药的劲儿还没过去，他现在手脚还是发麻，提不起半点力气。
    贺老爷子目瞪口呆。
    贺老爷子叼着烟卷想了半天，直到一根烟抽完都没想明白。
    “就算你这么说，那丫头也不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你们不是见面就打么，那小子什么时候跟柳大娘子睡一個炕上去了？”
    “那后来他又回去，把柳大娘子给偷走了，您知道吗？”
    吴老四抹了一把脑袋，奸笑道：“外面都说柳大娘子跳了三天三夜，可您也知道，大总统不说话，她哪儿敢停下来，三天三夜水米未进，眼看着就要死在台上面了。我们在旁边看着干着急也不敢求情，最后还是老苏舍了自己脸面，跪下来给你那好大儿磕了个响头，求他出手帮忙。”
    “最后还是他半夜里点了迷魂香，迷倒了台下的看客，把柳大娘子给救下去了。这俩人也不知道藏到了哪里，反正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我瞧着柳大娘子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她还想着遮掩，可遮掩别人也就算了，哪能遮掩住我这双火眼金睛？”
    “嘶……”
    divclass=contentadv贺老爷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小子都没跟我说过还有这一茬。”
    “柳大娘子那会儿比他大四五岁呢，又是京城的头牌，他怎么敢跟你说啊。柳大娘子也是个嘴严的，谁能想到她在风月场上浪迹这么多年，居然跟一个年轻后生动了感情，还给他留了个种，我们当时都没看出来。”
    谈及此事，吴老四也是满肚子的感慨。
    “说出来您可能都不信，当年的京城八怪，到如今也就只留下小兰子这一根独苗。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当年造的孽太多了，老天爷有眼，这都是报应。”
    贺老爷子闻言大惊：“你吴老四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当年被你祸害的女人……”
    “你情我愿的事情那可不叫祸害，另外咱是先天绝脉，打从根儿上就要不了孩子。”
    吴老四满脸得意：“要不然您以为她们为啥都来找我啊，那不止是活儿好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我这个人干净，做事从不留首尾！”
    “这有什么值得吹的！那苏瞎子也没娶媳妇？”
    “他那人伱还不知道，想要女人的话，多少大姑娘小媳妇都上赶着倒贴，偏偏心里有人，又死矫情……”
    “李天官呢？”
    “死球了！”
    “啊？什么时候死的？”
    “前两年改朝换代那会儿，老李和老朴就没了。”
    “咋没的？”
    “拐子龙你还记得吧？大总统上台那会儿，那老小子憋着坏，要搞一个大响动出来。他跟老李有几分交情，就找老李一起合计。可老李觉着都改朝换代了，不能再这样搞下去，就喊上老朴一起去阻拦他，结果仨人全没了。”
    吴老四数着手指头感叹道：“当年京城八怪啊，好大的名声。去天门一趟，让大总统捏死两个。改朝换代又送走两个。现如今就剩下柳大娘子和我，还有苏瞎子，金不换，四个老东西。我觉得您刚才说那话没错，都是黄土埋半截身子的人了，哪还有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气儿？”
    “真没心气儿了？”
    贺老爷子挑眉看了他一眼：“那把传国玉玺找回来，你们要是不要？”
    “当然要！”
    门外突然又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吴老四笑道：“说瞎子，瞎子就来了！苏瞎子，老金没跟你一起来啊？”
    “来了！”
    另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只说了两个字便再无声息。
    贺老爷子冷哼道：“苏瞎子，你要传国玉玺做什么？这一晃都十来年过去了，你可别再跟我说什么是为乾王爷讨的了。老王爷我去看过，现如今连起夜都得让人扶着，要不然能尿炕上，他早就没那个念想啦！”

 第457章 传国玉玺，重在传国

    第457章传国玉玺，重在传国
    京城八怪这个名号，最初就是从乾王府传出来的。
    过去江湖上可没有什么十大高手，十大美女的排行榜。
    一方面是消息流通不畅，你这里的评价到了别的地方人家也不会认。
    另一方面则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越厉害的高手就越谦虚谨慎，不会像小年轻那样热血上头，拎着西瓜刀出去打排位。
    至于说美女……正经的好女孩在未成年的时候都预定出去了，怎么可能放养在外面抛头露面，留给底层屌丝幻想YY的脑补空间。
    而乾王府……众所周知那个时候乾王府的老王爷非常喜欢整活，而且也有那么一批人愿意陪着他整活。所谓乾王府门下宾客，在当年是一个规模不小，层次也不低的特殊群体。
    其中就包括这京城八怪。
    贺老爷子与吴老四聊了没两句，从外面又进来两个人。
    一個两鬓斑白的中年老帅哥，眼睛上面蒙着一条灰布。
    如今来了两个比他帅气，一看就是正经人的，贺老爷子就不怎么开心了。
    “他是禁军出身，使得一手好枪棒，后来去扶桑打擂台，又学了许多西洋拳脚，武功路数与常人不同，摸不清底的人很容易被他给阴到。”
    苏瞎子与贺老爷子同时转头去看他，吴老四脸色一白，不敢再说话了。
    王云霄心里对这位老大爷的评价顿时上升了一个层次。
    吴老四从内到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荤腥，贺老爷子见了他就眉开眼笑。
    “贺老鬼，积点口德吧！”
    “这两个人就没有什么好介绍的了。”
    “你看，这事不能提，一提他就急。”
    酸，且不爽。
    名为金不换的肯德基爷爷双手抱在胸前，看了一眼瘫坐在炕上的王云霄，呵呵笑道：“贺老鬼，这是你新收的徒弟？看这身板怎么不像是你那一门的套路呢？不过年岁上倒是……正好小兰子还没找下家，依我看这倒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啊！”
    就像是你跟着宿舍里的兄弟们五黑排位打到半夜，吃了烤串喝完啤酒勾肩搭背回宿舍，进去一看另外三个逆子居然开着台灯一直熬夜学习到现在。
    吴老四在旁边嘿嘿笑道：“他哪是看上大总统，他是迷上大总统的嫂……”
    贺老爷子咳嗽一声，指着另外一位对王云霄说到看：“这个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浪子回头金不换了，早年间是个王八蛋，做了许多没名堂的事情，后来幡然醒悟，重新做人，把自己的本名都给扔了，旁人问起，只说自己叫做金不换。”
    “这位是苏瞎子，吹奏弹唱样样精通，是京城里第一等的痴情人，据说早年间一眼就看中了大总统，可大总统没看上他，从此痴心守望一生未娶……”
    一个头发花白的彪形大汉，上身就穿了个坎肩，露出一块块油光锃亮的肌肉，看起来有点像是肯德基爷爷。
    王云霄十分理解这种心态变化。
    先抛开这个事儿不谈，他就是单纯的觉得这人品性不错。
    男人一般不轻易开口谈这些保媒拉线方面的事情，不是不懂，就因为懂，所以才谨慎。
    媒婆说媒，为了拿钱，都恨不得把双方夸得天花乱坠。
    divclass=contentadv男人之间一旦开了这个口，要么是认可你，要么是认可你爹，觉得女孩到你家不会受欺负，就这么单纯质朴。
    “放伱娘的罗圈屁！”
    金不换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叫骂起来。
    “我闺女又不是没爹娘，轮得到你来做主？”
    柳大娘子到了。
    这女人还没进门，屋里还站着的男人就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缩到墙角给她让出了空间。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驴肉汤的味道。
    然后王云霄才看到这个风风火火的女人。
    如果说贺兰用一个“软”字可以形容的话，那她娘同样是一个字——“润！”
    这大姐看起来也就是后世女人三十出头的模样，可以说是养颜有术，皮肤白皙紧致，透着一股子成年女人的丰润感。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正常男人看到她这样的女人，第一时间升起的绝对不会是色心，因为这女人就像是虎狼一样，眼神里都透着吃人的冲动，能把你敲骨吸髓之后再轻飘飘地来上一句“行不行啊，细狗？”
    非奇伟男子不能驾驭。
    柳大娘子左右手各抱着一个和她胸口差不多大小的酒坛子，后面跟着提灯的贺兰，身后还有拎着食盒的伙计，看样子是在外面点了一整套的席面。
    闻着味就知道应该还是中午那家驴肉馆子，但驴肉火烧只是人家最低级的吃法。看这架势，柳大娘子直接点了一套全驴宴。
    什么驴肝驴肺，驴皮驴肠，驴头驴蹄，一盘盘地端上来，屋里瞬间就充满了烟火气息。
    布菜的时候柳大娘子朝着吴老四仨人挨个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到了贺老爷子这里，反而拘谨起来，老老实实打了声招呼，再看向王云霄的时候，忍不住点了点头。
    “小伙子还行。”
    贺兰跟在后面红着脸不说话。
    等摆好了酒菜，赶走伙计，柳大娘子讪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包药粉，递到贺老爷子面前：“老爷子，小孩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先坐起来喝一口？”
    “不急不急！”
    贺老爷子摆摆手，撑起身子揉了揉腰，沉声说道：“现在人也到齐了，就剩你们四个……咱先把话说开了吧。没错，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找那小子，想把传国玉玺拿出来。你们是怎么个想法？”
    此言一出，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苏瞎子开口道：“传国玉玺乃是前朝皇室之物。前朝退位之时，大总统也没贪图人家孤儿寡母的钱财，其后更是直接将宫中文物封存，并未窃夺分毫。我想，大总统应该也不会在乎这区区一方传国玉玺了吧？”
    “大总统当然不会在乎，如今这世道是她带着兵马打出来的，天下民心所向，自然不是区区一方传国玉玺所能比拟。”
    贺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但传国玉玺，重在传国。这玉玺不交还给大总统，你还想要拿到哪里去？是给乾王府……还是给洋人？”

 第458章 盗取玉玺的真实动机

    第458章盗取玉玺的真实动机
    “传国玉玺怎么可能送给洋人？”
    “老爷子，你糊涂了吧？”
    金不换冷哼道：“我们当年抢玉玺，那是为乾王府卖命，锦衣卫也是为宫中办差。反倒是您那位好大儿，偷了传国玉玺一直藏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到底是谁要送洋人，你得把话说清楚，可别往我们老哥儿几个身上泼脏水！”
    吴老四也跟着笑道：“您要说我们几个不是好人，这无所谓。但要说跟洋人勾结……就算我这王八壳子也扛不下这么重的锅，这话到底从何说起呢？”
    贺老爷子笑道：“行，你们都是英雄好汉，就我是个老贼头，教出徒弟也是个贼，说出去没有脸面。这事儿一晃也过去十来年了，今天咱们就好好掰扯掰扯。我只问你们一句话——当年我徒儿白洋为什么要盗传国玉玺？”
    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给问沉默了。
    吴老四摸了摸脑门，无奈道：“您这话问的就蹊跷，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但有人知道。”
    贺老爷子嘿嘿一笑，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苏瞎子：“姓苏的，在座也没有外人，咱们把话说开了，别人可以说不知道，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苏瞎子摇头道：“我也不知。”
    贺老爷子冷笑一声：“那咱们就好好捋一捋当年的事情。那年我徒儿带着两名结拜兄弟上京，潜入皇宫大内盗取传国玉玺，被锦衣卫一路追杀至白洋淀，这個事不假吧？”
    “你也不知？”
    “还有啊，你们当年是乾王府的门客，又不是专职缉拿的捕头。传国玉玺丢了，最该着急的应该是宫里面那位。对于老王爷来说，能拿到玉玺最好，拿不到其实也无所谓，他差的就不是那块玉玺。据我所知，他后来也没怎么为难你们吧？怎么你们就一直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呢？”
    贺老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金不换：“我徒儿别的不好说，那轻身功夫是学到家的，在整个北地都罕有敌手。而且他又没往天门的方向跑，你们这几个歪瓜裂枣，是怎么追上他的？”
    “那伱告诉我，皇宫大内失窃，锦衣卫追捕案犯是理所应当。可乾王府是怎么就这么及时得到了消息，还确定丢的就是传国玉玺呢？”
    金不换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苏瞎子。
    吴老四顿时扭头看向苏瞎子：“老爷子说的啥意思？”
    金不换突然开口说道：“那天晚上我们都在，我亲眼看着贺白洋被打落水中，就此下落不明。白洋淀的水又不深，官府后来挖地三尺，他就算是个土行孙也该被挖出来了。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们怎么可能相信他真的死了？”
    “官府来寻我，我为我徒弟顶了罪名，坐了将近二十年大牢，这是我自己愿意。他们找不到传国玉玺，也不敢拿我怎样，顶多当个人质而已。你们呢？我刚一出天门你们就跟闻着味的苍蝇一样凑上来，你们图个啥？”
    “不假！”
    贺老爷子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叹气道：“我还是那句话，大家都这个岁数了，打也打不动了，有什么话不如摊开来说。把话说清楚了，躺进棺材里面才能合眼。”
    “你们要是不想说实话，那咱们就继续抻着劲儿，贺白洋我也不找了，传国玉玺我也不要了。等我眼睛一闭腿一蹬，人死鸟朝天了，你们爱咋地咋地！”
    “这有什么不好说实话的？”
    divclass=contentadv金不换看了一眼苏瞎子，端起酒杯说道：“当年贺白洋盗玉玺，这事儿本来就有乾王府在背后谋划。谁曾想那小子反水，盗出玉玺不给老王爷送来，反倒自己跑了。我们老哥几个跟着锦衣卫屁股后面追出来，把他堵在白洋淀里。当时黑灯瞎火，三方混战，那小子抱着玉玺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就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时老苏跟我们几个说，玉玺在谁手里都行，可唯独不能在咱们老哥儿几个手里丢了。要不是现场还有锦衣卫作证，我们这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根本洗不清。玉玺一天没找回来，我们几个就得背着这个窃国的骂名，以后说不定要上史书，遗臭万年……这谁受得了啊？”
    吴老四也点头道：“对，当时我们就这么个念想，不管贺白洋那小子把玉玺交给谁，还是自己私藏起来，总得有个下落才行。兄弟们在江湖上混，图的不就是个名利二字？要是找到传国玉玺，不管交给谁，那都少不了一场荣华富贵。可这玉玺一天没下落，我们老哥几个就逃不开责任，日后下去跟祖宗都没法交代。”
    “当时贺白洋只有两个去处。”
    坐在旁边的柳大娘子也开口道：“要么去天门，送给大总统，赚个从龙之功。但咱也知道大总统那脾气，人家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要么就是逃回沧州，毕竟这是你们燕子门的老窝。他们几个不敢进天门找人，我就来了沧州，在这里明察暗访十多年，这没良心的藏得可真深啊，愣是一声都不吭。”
    贺老爷子笑道：“你们这也太想当然了，他就不能往南边跑？”
    “他没去南边。”
    苏瞎子突然开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南边也有人在找他。”
    “什么人啊？杨家的人？”
    苏瞎子不说话了。
    吴老四看看他，又看看贺老爷子，试探着问道：“杨家……是我知道的那个杨家吗？”
    贺老爷子反问道：“难道这么多年过来，你都不知道苏瞎子是杨家的供奉？”
    “我知道啊，那不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个杨家不是没了吗？”
    吴老四自言自语了两句，突然一拍脑门反应过来：“老爷子你的意思是，杨家人想要传国玉玺？”
    “我不知道，所以我等着苏大供奉说实话呢。”
    贺老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瞎子：“当年我那徒弟到底为什么舍了身家性命去盗玉玺？你要是不想说的话，那可就别怪老子乱讲了。”
    苏瞎子深吸一口气，在一众老兄弟的目光注视下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玉玺本身只是皇权象征，没那么重要。但加盖了玺印的文书合同很重要，只要操作得当，就能合理合法地从明国疆土上割取一片土地。”
    “这才是那些洋人真正想要的东西。”

 第459章 天子印鉴，阴阳文书

    第459章天子印鉴，阴阳文书
    “当年贺白洋盗玉玺，不是为了让乾王爷登基，也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阻止一场交易。”
    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开了，苏瞎子也就不再有所隐瞒。
    “这事儿得从当初洋人移民讲起，我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当年有些洋人花费了不少钱财，想要在国内买一块地，把家乡的族群迁移过来。”
    “这个事在原则上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在西北，西南地区，也有不少民族自治州府。这些人进来无非也就是多加一双筷子而已。明国疆域广阔，又不是容不下他们。”
    “洋人既然愿意花银子，朝廷其实也乐见其成。这不像是过去跟洋人签的那种不平等合同，租借或者割让土地给外国，至少听起来可以接受。”
    贺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洋人花了多少银子，要买多少地，地又在哪里？”
    “这我哪知道，不过听说是在东北那边。”
    苏瞎子无奈道：“据说一开始那些洋人也是狮子大开口，选了好几个地方，朝廷反复斟酌，最后定下来东北那块地，过了黑水河，基本上没什么人烟了，只听说有个港口，叫什么不冻港。”
    “洋人不在乎钱多钱少，地方偏不偏僻，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文书上面必须加盖传国玉玺的印鉴。”
    吴老四咂舌道：“老苏啊老苏，你藏得挺深啊，这些事我可都没听你说过。”
    他真没记住。
    “按照规矩应该用玉玺吗？”
    吴老四欲言又止。
    “老苏说得没错。”
    “按照规矩自然是不应该用的，皇帝玺印有好几十种，我当年因为这档子事，专门请教过宫里的老先生。”
    苏瞎子摇头道：“大家都知道的那方传国玉玺，重在传国，是为了彰显天子的正统神圣地位。而平时册封蛮夷，只用‘天子行宝’印，意思大概就是用来证明这是天子发出的命令。”
    苏瞎子冷哼道：“我跟你说有用吗？你那個癞痢脑袋除了裤裆里那点事儿还能记住什么？我刚才说的是什么印，你现在给我复述一遍！”
    金不换插嘴道：“这个事我也知道，皇家规矩多，尤其是在行文这方面的规矩最复杂，那些老翰林天天正经事不干，就专门研究这个。当年之所以闹出这档子事，就是那帮洋人宁可多花钱，也要用传国玉玺盖章。消息传开之后，有人就感觉蹊跷，才会深入调查，后来才爆出阴阳文书的秘密。”
    “什么阴阳文书？”
    “当时江湖上谣传……也不知道这个信儿是怎么传出来的，反正就是说，那些洋人暗中贿赂了经办官员，搞了一明一暗两份文书。明面上的文书给他们封了一州之地，暗地里的文书却封了三个州。而且还不是像后来扶桑那种归化的形式，暗地里那份文书把什么土地啊，法权啊，税收啊，全都给他们了，相当于是自成一国。”
    divclass=contentadv吴老四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有什么不行的？那时候关外本就人烟稀少，只有一些土著部落，不懂耕种，全靠打猎维生。从黑水河再往北面走，那就是洪荒之地了，一年四季积雪不化，林子里面的老虎比人还多。”
    金不换撇嘴道：“你不知道朝廷上那帮大老爷的想法，只要是不能种地，那就一点用都没用。边关爷们儿拼死打下来的疆土，在大老爷眼里都不如他家里养的狗啃的骨头值钱。洋人只要舍得花钱上下打点，想要办成这种事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难。”
    “当然话又说回来，这里面的门道，就连咱们自己家里人都未必能研究明白。想要成事，那必然得有人在中间牵线搭桥，老苏你说是不是？”
    金不换转过头，再看向苏瞎子的时候，目光已经变得如同刀子一般锋锐。
    “隔了这么多年，那些事儿都快忘光了，刚才经伱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贺白洋为啥要盗玉玺，不就是因为这事已经谈成了，就差最后盖印章那一步，对吧？”
    苏瞎子沉默了一下，反问道：“这个事咱们当年不是没讨论过，当时我就问了你们一句话，像咱们这种层次的人，给个官都未必能做明白。涉及到国家层面的问题，孰是孰非，咱们真的有资格去参与吗？”
    他一句话就把金不换的嘴给堵上了。
    苏瞎子端起酒杯，遥遥敬向贺老爷子，口中说道：“老爷子，我说句实话您别不爱听。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们当年为乾王府抢玉玺，那是受了老王爷的恩惠，至于老王爷拿到玉玺要做什么，那是人家里的事情咱们也管不着，您甭拿大帽子扣我。反倒是您的好徒儿，我得反问您一句，他算是哪一路的？”
    “您要说他就是个贼偷儿，那他盗了传国玉玺，就已经可以证明自己了。您要说他是大总统的人，可大总统也没得着玉玺啊！您在这儿又提杨家，又说洋人的，杂七杂八往我们脑袋上扣屎盆子，就没好好想想您那个徒弟到底是个什么人？他把玉玺私藏起来这么些年，究竟有个什么说法？”
    贺老爷子笑道：“他就是个明国人，还能是什么？”
    苏瞎子喝光杯中酒，双手一摊：“您老都这么说了，那咱们还聊什么？合着就他是人，我们都不是？”
    “都是人，都是人，行了吧！”
    贺老爷子哈哈大笑道：“江湖不就是这样么，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谁能说得清楚。我这次出来也不是跟你们抬杠的，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也不遮掩什么，就直接问一问各位，如果能找到传国玉玺，你们打算怎么办？真的就像苏瞎子说的那样，交给乾王府？”
    “那要不然呢？”
    吴老四不解道：“老爷子，你是啥意思？是想让我们跟你徒弟一起把这传国玉玺送回京城，到大总统那里讨点彩头？咱们要是有后，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可老哥几个都生不出娃娃，只有小兰子这一根独苗，以后早晚也是要嫁人的，实在没什么意思。还是说……”
    他看了一眼王云霄：“您想给您这小徒弟谋个前程？可您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大总统啊，她可不喜欢这套。”

 第460章 你有真情，我有苦衷

    第460章你有真情，我有苦衷
    人一旦上了年纪，身体机能退化，再加上没有后代，那也就没有了什么世俗的欲念。尤其是他们这些老江湖，基本上可以说是多活一天赚一天，路上有钱都懒得捡。
    所以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酒聊天。
    “跟他没关系。”
    贺老爷子摆手道：“我为这块玉玺顶罪蹲了十几年大牢，也没别的想法，找到玉玺就直接拿回去上交给警察局了。你们要是想向乾王府交差那也行，我跟着你们一起回去，再看老王爷一眼。”
    吴老四咬牙道：“我们可进不了天门，当初大总统……”
    “那我给你们转交？”
    贺老爷子笑道：“反正就是这么个事，你们就说行不行吧？”
    苏瞎子皱眉道：“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大可不必在这里等我们，拿了玉玺直接回天门，我们也拿你没辙。又何必浪费我们一番感情……”
    “行，或者不行！”
    全场寂静。
    吴老四都看傻了：“老爷子你……这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贺老爷子把脸一板，沉声喝问道：“一句话的事，有那么难吗？还是说我真的高看你们这帮玩意儿了，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你甭管！”
    贺老爷子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驴肉：“吃完这顿饭，我坐火车回天门，等我把东西送到乾王府，咱们这些年的恩怨就算了结！”
    “老苏，你啥意思？”
    苏瞎子还有些不敢相信。
    贺老爷子伸手从自己屁股后面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包袱，随手扔到桌上：“玉玺我已经拿过来了。”
    贺老爷子冷哼道：“我吃饱了撑的弄块假货逗你玩？有意思吗？真货我留着自己当皇上？”
    “行！”
    “这是真的？”
    贺老爷子一边嚼着驴肉一边说道：“这枚印玺的象征意义大于使用价值，放在普通人手里是一点用都没有的。还是那句话，传国玉玺，重在传国。不是说得到它就能得天下，而是得天下之后，拿到这枚印玺，才能证明自己是正统传承。这个先后顺序，很多人都不懂。”
    吴老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赶紧把这事儿给了了，咱们动筷子吧，我一大早接着信儿从石门那边赶过来，饿得前心贴后背，你们不吃我可吃了啊！”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金不换厉声质问道：“老爷子已经给足咱兄弟脸面了，你特么现在反水？”
    金不换看向苏瞎子：“老苏，伱怎么说？”
    “传国玉玺当年磕坏了一个角，用黄金补上，所以又叫做金镶玉。上面刻的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不用管他。”
    金不换点点头，正要把包袱放回去，却被苏瞎子一把按住。
    苏瞎子点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请贺家兄弟出来喝杯酒吧，老爷子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贺家兄弟今天应该也已经来了吧？”
    金不换伸出手拿过包袱，打开来瞄了一眼，脸色微变，低声说道：“是真的！”
    贺老爷子笑了笑，也不理他们，只自顾自地低头喝酒吃肉。
    “您还真把这东西给拿出来了呀。”
    苏瞎子叹气道：“直到刚才为止，我还以为您是在试探我们……这东西都已经藏了这么多年了。如今天下平定，国泰民安，您老又何苦把他拿出来招惹风波？”
    divclass=contentadv吴老四无奈道：“老苏，大家这么多年的生死兄弟，你想要玉玺，直说就是了。可现在你玩这么一出，兄弟们这老脸皮，怕是要给你赔光咯！”
    “你们不知道这背后的事。”
    苏瞎子抓起包袱，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来，朝着贺老爷子拱了拱手：“您老刚才说的那些话，我知道每一句都是在点我，我听出来了。你们当我狼心狗肺也好，无情无义也罢。看在多年兄弟的份儿上，就信我一次行不行？”
    “不行！”
    金不换冷眼看着他，沉声说道：“咱们混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到老来什么都没剩下，就只剩一张老脸，这张脸还被你踩脚底下当鞋垫了。刚才你要开口，我不说什么。现在你这样，不行！”
    苏瞎子苦笑道：“我哪知道老爷子这回玩真的……”
    “那是两码事，今天你踏出这個门，咱们可就不是兄弟了。”
    “好。”
    没想到苏瞎子会这样说，金不换当场愣住：“你特么……”
    他话说到一半，脑袋突然晃了晃，支撑不住身体瘫倒在炕上。
    “姓柳的！你特么跟姓苏的一伙……”
    吴老四看了看眼前的饭菜，再看看坐在对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柳大娘子，不由得皱眉道：“柳大娘子，兄弟们这些年来拿你当亲妹子一样护着，你就这么对我们？”
    “就为了这块玉玺？值得吗？”
    柳大娘子白了他一眼，冷哼道：“饭菜里没毒，放心吃你的吧！”
    苏瞎子朝着柳大娘子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你照顾他们，我先走一步。”
    然后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吴老四可怜巴巴地看看门外，又转过头来看看胡吃海塞的贺老爷子，不由得怒骂道：“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闭嘴吧！”
    柳大娘子没好气道：“你以为这玉玺找出来是什么好事？当年那帮洋人连文书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最后拿玉玺盖这一下。可你觉得，大总统能容他们如此作为？”
    吴老四摇头。
    “所以他们要想把这锅生米煮成熟饭，除了要传国玉玺之外，也不能把消息泄露出来。这些年过去，别人早就把这事给忘了，也就咱们几个老家伙心里一直念念不忘……”
    “他们还想灭口？”
    吴老四目瞪口呆：“那老苏他是……”
    “他是个屁！”
    金不换睁开眼睛，盯着柳大娘子闷声道：“他们说灭口就灭口？还当这是几十年前那个世道呢？真以为老子上了岁数，什么玩意都能来捋虎须吗？解药给我，我去会会他们！”
    柳大娘子犹豫了一下，抬手递出一包药粉。
    吴老四见状，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金不换解了毒，俩人跳下炕就往外走。柳大娘子一边叹气一边追了出去。
    转眼之间，屋里就只剩下王云霄与贺兰两个小辈面面相觑。
    贺老爷子转头问王云霄：“你看他们演的怎么样？”

 第461章 现在是比拼演技环节

    第461章现在是比拼演技环节
    演的？
    王云霄愣了一下，连忙问道：“您是觉得他们刚才这出戏都是演给咱们看的？”
    “不是刚才这出，从头到尾都是演的。”
    贺老爷子拿筷子指了指坐在旁边同样一脸懵逼的贺兰：“包括这小丫头，也在演咱爷儿俩。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相信这孩子确实是你师兄的骨血。让他们这七绕八绕的一顿忽悠，你是不是也当真了？”
    我不到啊！
    王云霄心说我从头到尾都在吃瓜，大脑根本没有转动。
    “那他们这样演咱们，是为了啥呢？”
    “怕我骗他们呗。”
    “玉玺是假的？”
    “他们以为是假的，所以才让这小丫头留下来，做个眼线。这个时候我要是信了她，真拿她当自己家孙女，有些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说出口的话，自然也就不避讳她了。我说的对吧。小兰子？”
    贺兰眼睛一亮，在心中思索片刻，便将目光落在王云霄身上。
    贺老爷子哈哈大笑道：“我一个老贼头，还能有啥文化？这個问题其实刚才都已经聊过了，就是我为啥要把藏了十多年的传国玉玺拿出来？”
    贺兰顿时语塞。
    “有好地方，你跟我走就是了……”
    “去哪儿？”
    嘶……
    “你老糊涂了吧！”
    “小师叔~”
    贺兰冷声道：“居然把真玉玺交出去？我爹到底在哪儿？”
    贺兰的声音就像是带着蜂刺的蜜糖一样，扎得王云霄直起鸡皮疙瘩。
    贺老爷子笑道：“你既然非要认我徒弟当爹，那我就考你一个问题。你要是能回答得上来，我就告诉你那小子的下落，怎么样？”
    王云霄赶紧咳嗽一声，伸手把贺兰推开，结果贺兰嘻嘻笑着，在他手心里舔了一口，把他手上弄得全是口水。
    王云霄赶紧摆手：“我啥都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王云霄正要拒绝，贺兰已经张开嘴在他耳垂上轻咬了一口。
    贺老爷子夹了一块驴肉放在嘴里，悠悠说道：“不管伱是随你爹，还是随你娘，这个问题应该都难不住你。怕就怕……你谁都不随，就是你娘在哪个垃圾堆里随便捡回来的孩子，那就没办法咯！”
    贺兰皱眉道：“我读的书不多，你可不能考我太难的题。”
    然而贺兰还是从炕上蹭了过来，双手抱住王云霄的手臂，将他的胳膊夹在怀里，凑到耳边轻声低语：“小师叔~你帮帮我吧~”
    “唉！你别来这套啊！我是正经人！”
    这姐姐衣服底下很有料啊。
    “晚上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要亲命了这玩意，果然刚才那副纯情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王云霄看着手心里的口水痕迹，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而贺兰看他这副雏鸡的模样，越发得寸进尺，贴到他身后，两只手搂住他的脖颈，灵活的舌头着粉嫩的嘴唇，软糯糯地哼唧：“小师叔啊~”
    “你爹这会儿说不定就在外面看着你呢！”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心说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就要忍不住了。还不快去感谢大宇宙和谐伟力的庇护，否则老子今天晚上必教你做人。
    不过他这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贺兰看起来是真的很在乎她那个打记事起就未曾谋面的爹，咬牙切齿地收起媚态，在王云霄耳边小声嘀咕：“这屋里现在就剩下咱们仨人，老东西油盐不进，那就只剩下你。你今天要是说不出点什么来，可别怪我给你点颜色！”
    王云霄无奈道：“你是想问你爹，还是想问玉玺的事？”
    “先说我爹！”
    王云霄长叹一口气，夹起一根驴肠对贺老爷子说道：“师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师兄应该就是这家驴肉馆子的老板吧？”
    贴在他背后的柔软身体骤然僵硬。
    “不可能！”
    他听到贺兰在耳边小声惊呼。
    “您出去转了一圈，就把玉玺给带回来了，我也只能这么猜测。当然印证这个猜测的，还是柳大娘子。”
    “您只说他们演技好，可没说他们讲假话。我觉得，至少柳大娘子和我师兄那档子事，应该是真的。兰姑娘也确实是我师兄的骨血不假。”
    “不可能！”
    贺兰咬牙道：“我娘跟我说过，我爹应该就藏在沧州城里，这些年来我们娘俩把整个沧州县城里里外外都翻了一个遍。那驴肉馆的掌柜一直觊觎我娘的美色，他还私下里贿赂我……可我查过他的底，他家世代都是做驴肉的，就没离开过沧州，怎么可能是我爹？”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娘骗你的可能性呢？”
    贺兰惊呆了。
    “我娘为什么要骗我？”
    “这个事说起来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阴谋算计不谈，其实核心问题只有一个——我那位师兄为什么偷了玉玺之后要藏起来。”
    王云霄回头看了一眼贺兰：“你觉得他是为了什么？”
    贺兰沉默不语。
    王云霄也不着急，她如果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话，就算继续往下讲，她也理解不了。
    “为了……国家？”
    贺兰小声说道：“我娘跟我说过，他拦不住那些人卖国，只能选择这种笨办法，把玉玺藏起来……”
    “你娘是勾栏出身，学的都是怎么讨好男人的本事，为什么会在乎这种只有男人才在乎的事情呢？”
    这一次，贺兰没有再纠正她娘的出身问题，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你娘如果单纯只是勾栏出身，一个人在江湖上闯出偌大名声，她根本就不用在乎这些所谓的家国大义。但她不仅把这些道理教给你，还跑到沧州来做正经生意，她要是真想赚钱的话，做自己的老本行不是来钱更快么？”
    “她……”
    “很明显，这不是一个单身女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她背后肯定有个男人拴着她的心呢。”
    王云霄笑道：“我听他们聊你爹当年落水失踪那件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群人里有内鬼跟你爹配合。你娘的嫌疑最大，毕竟大家都知道她跟你爹有一腿。而她为了摆脱嫌疑，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你养成这样，如此方才显得她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至于驴肉馆的老板，我猜你找人的时候，只考虑过事发后突然出现在沧州县城或者周边乡镇，大家都不认识的陌生人——这么想确实没问题，可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爹原本就是那家驴肉馆的老板，只是偶尔才出门兼职做贼偷这种可能性呢？”
    贺兰怔怔道：“他从小就给我买糖，喂我吃肉，逗我喊他爹，我一直以为……”

 第462章 我来解释，我来定义

    第462章我来解释，我来定义
    女人本来就不是什么理性生物，一旦哭出来那就更没救了。
    当那个男人从门外走进来，喊了一声师父之后，贺兰脑子里最后的一根神经也彻底断掉，扑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就是你天天说我爹死了！回不来了！你天天逗我！”
    “你跟我娘一起骗我！骗我好玩是不是？”
    “是……”
    “你还敢说是！”
    驴肉馆的老板就是个其貌不扬的粗矮胖子，看着至少得有一百八十多斤，跟个球一样。任何脑子清醒的正常人都不可能把他跟当年那个闯皇宫盗玉玺的飞贼联系到一起。
    也没有人能弄清楚，为什么他当年盗了玉玺之后，不去造反，不去谋取荣华富贵，就这样心甘情愿地留在沧州县城的驴肉馆子里面，默默无闻一直隐藏至今。
    胖老板冲着王云霄憨憨一笑，抬手将贺兰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就像是捆驴一样摁住了手脚，任凭她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开。
    “这些洋人有一门邪术，就是篡改定义。”
    王云霄心说这算什么，不管你们再怎么演，那也只是停留在“人”的层次上。我过去天天打交道的那些拟人生物，一個个的可能大脑构造都跟人不一样，但凡你文化水平低一点，都听不懂他们放的什么螺旋屁。
    胖掌柜看了一眼扔在桌上的包袱皮，叹气道：“当年我之所以盗玉玺，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了。先皇都已经同意的事情，别说是我，就算当年的大总统也没办法干涉。她那时已经引起朝廷的忌惮，就算是在天门咳嗽一声，人家都以为她要造反……”
    “这个石工会宣称他们信仰的神仙，是全宇宙的造物主，这宇宙间的一切都是由造物主所制定。而他们作为造物主的信徒，就拥有对于世间万物的解释权和定义权。”
    “他们说啥就是啥？”
    胖老板点头道：“那群洋人有一套邪术，我不知道师父跟伱讲过没有……”
    胖掌柜面不改色地拎着咬住自己手腕的贺兰坐到炕上，朝着王云霄笑道：“小师弟你不是一般人啊，那帮老糊涂演了一辈子，都没你看得明白。”
    贺老爷子摆手道：“你别看这小子年纪轻，他可是公门中人，见过的世面不比你少，不用担心他听不懂。”
    胖掌柜指着桌上的菜说道：“比方说这驴肉，他们可以说这不是驴，这叫长耳朵马。”
    “这些年对自家闺女疏于管教，让师父和小师弟见笑了。”
    王云霄好奇道：“那什么文书上，必须要盖这个章才能生效吗？”
    然后贺兰张开嘴就咬了上去。
    “既然师弟年少有为，那我也就不跟你卖关子了。当年有一批洋人中的顶尖聪明人，成立了一个叫做石工会的组织，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胖老板闻言顿时高兴起来，再看向王云霄的目光里，就带上了几分老丈人的审视。
    有……还是没有啊？王云霄真没什么印象了，只能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
    “对啊，反正咱们的老祖宗也没有专门定一个规矩，说驴就是驴。他们非要说这是长耳朵马，甚至还可以买通官府老爷，张贴出告示要求以后禁止驴这个字出现。你说老百姓怎么办？胳膊拗不过大腿，还能因为一个字的改动，就舍了自己身家性命去杀官造反么？”
    “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咱们老百姓当然理解不了人家的用意，最多也就是不吃驴肉火烧，改吃马肉火烧。但涉及到国家层面可就不一样了，比方说朝廷要训练一支骑兵，从各州府征用马匹，到了这里，官老爷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把大耳朵马当成战马报送上去。”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悚然而惊。
    他突然回想起小刘护士给自己上的第一节课。
    “你们首先要搞清楚，什么是馒头！”
    小刘护士围绕着馒头提出的七个问题，说实话王云霄现在已经都忘得差不多了。
    唯有馒头本身，也是小刘护士反复强调一定要记住的。
    ——馒头就是馒头！
    “说回传国玉玺，咱们觉得这个东西没有什么用，你要不是皇上，拿着它就跟拿一块石头没区别，顶多也就是值点钱而已。但要是被那些洋人拿去，可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他们回头就可以捏造事实，篡改历史，宣称自己才是正统炎黄后裔，或者说咱们的老祖宗其实是他们的族人。”
    胖老板叹气道：“咱们这些泥腿子，搞不懂他们那些花花肠子，除了偷走这块玉玺让他们计划落空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难道大总统不管？”
    “大总统怎么管？她又不是神仙，管得过来吗？再说……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叫做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前朝皇室丢了传国玉玺，对于大总统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对于咱们老百姓来说难道不是好事？”
    王云霄无言以对。
    确实，从这个角度来说，任何能够加速改朝换代的事情，对于老百姓而言应该都是好事。
    虽然这不太符合他心中对于大总统的刻板印象。
    从他穿越过来之后接触到的信息当中，对于现如今成立新政府的大总统保留的印象，就是一个狂傲到不把全天下人放在眼里的恐怖女人。
    或者也可以说是开国君主所应有的气魄。
    这样的人或许确实不会在乎什么传国玉玺，但她绝对无法容忍把帝国疆土割让给莫名其妙的西洋鬼佬，哪怕是荒无人烟的苦寒之地。
    大师兄刚才说的前半句他其实是认可的，国家这么大，大总统又不是神仙，她管不过来。
    后面就有待商榷了。
    胖老板拍了拍贺兰的脑袋，转头看向贺老爷子，低声问道：“师父，现如今天下太平，将玉玺交还给政府也是理所应当。可你这次突然搞出这么一档子事，莫非是……”
    “没错，那些人又回来了。”
    贺老爷子放下酒杯，拿起刚刚挪到桌子下面的那个木匣子。
    “你还记得这个吧？”
    “记得。”
    胖老板点头道：“当年您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我一字一句都没忘。”
    贺老爷子看了看木匣里的人皮面具，抬起头看了看王云霄与贺兰，笑道：“咱们都老啦，该把这个故事讲给年轻人听了。”

 第463章 我们不懂那些大道理

    第463章我们不懂那些大道理
    “这个故事很长，要从六十年前讲起。”
    贺老爷子喝了口酒，抽了口烟，吐出长长的一股烟气。
    “我是个老贼头，不是说书先生，不会讲故事，更不会讲什么大道理。”
    “江湖人，能讲明白的也就只有义气二字。”
    “六十年前，洋人打进来了，洋枪洋炮一下子就打断了咱们的脊梁骨。过去的江湖，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笑话。什么天下第一高手，什么天下第一帮派，一夜之间都垮掉了。”
    “不是武功高低的问题，咱们国内也不是没有真正的英雄豪杰，不怕跟洋人硬碰硬。也不是朝廷腐不腐朽，皇上昏庸不昏庸的问题，这话你们现在听了可能都不信，但在当年，朝廷上下也都算是尽力，努力过了。”
    “昆仑的道士，关中的刀客，和尚，郎中……有很多人，都用自己熟悉的办法做了最大的努力，就是想让这个世道回到自己原来熟悉的那個样子。”
    “但是，变不回去了。”
    “一方面是思想观念的原因，咱们必须得承认，那个时候西洋人的文化就是比咱们先进。咱们跟人家比起来，就像是乡下老农和城里人的差距那么明显。”
    贺老爷子指着那张干瘪的人皮面具，缓缓说道：“六十年前，前朝玄武舰队镇守马六甲，整个南洋都是咱们的内海。有他们扼守关隘，洋人的舰队根本进不来。”
    “但就是这么一支舰队，一夜之间就被葬送掉了，国门大开，洋人得以趁虚而入，一路北上，直接把枪管子塞到了咱们嘴里。”
    “说出来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不是洋人舰炮厉害，而是咱们自家出了内鬼。”
    “思想观念跟不上，咱们可以学，这没什么丢人的。就你那个校长，当年他们那批人，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受朝廷委派，漂洋过海跑到大洋那边去留学。你没经历过你可能不懂，那是真的苦啊。但再苦又能怎样呢？只要能把人家的学问带回来，生死之事反倒无关紧要了。”
    “但是另一方面，也有些人是不在乎这些的。老祖宗的脸丢没丢，老百姓能不能活下去，国家的强与弱，与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只在乎自己。”
    “当时南方有一豪门世家，家中子弟多在朝廷担任要职，甚至坐到当朝宰辅的位置上，可以说是权势滔天。”
    “你知道那支舰队是怎么没的吗？”
    “那世家传承千年，树大根深，家中舰队规模庞大，做生意做到全世界，赚得金山银海。可就算如此他们也不满足，嫌朝廷收取关税太多，就想要打通马六甲的关节，让自家商队通行无阻。”
    “当时他们家中有一族人子弟在玄武舰队担任舰长，原本他们以为此事是手到擒来，没想到那位将军深明大义，不愿与他们合谋。于是他们就以亲人的名义将那位将军诱骗回家，杀了他之后剥取脸皮，制成人皮面具冒名顶替混入舰队，与洋人内外勾结，将整支玄武舰队尽数葬送。”
    王云霄看着眼前干瘪的人皮面具，半天说不出话。
    divclass=contentadv就……挺不好评价的。
    狼吃肉，狗吃屎，这种事你怎么评价？怎么拿人的道德观去评价这种东西？
    按理说正常人应该干不出来这种事……对吧？
    太魔幻了，感觉就像是写小说的为了噱头随便编出来的东西，一点都不真实。
    “是不是很难相信？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不信，太扯蛋了。”
    胖老板笑道：“不过我当年跟着师父在天门跑江湖的时候，也就像你这么大岁数吧，就遇上了更扯蛋的事。”
    贺老爷子耸肩道：“这段你来给他讲。”
    “我嘴更笨，能讲明白什么？”
    胖老板苦笑道：“那会儿我记得大总统在天门刚刚发迹，手底下也就只有麒麟军的老营兵马，还没有后来南征北战那么威风。尽管如此，朝廷对她依旧是十分忌惮。但凡是她上的折子，不论对错一律打回。申请的军需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当时我们都不理解，哪怕是老百姓也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朝廷既然启用了大总统，让她在天门练兵，为何还要处处为难她呢？”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朝廷也不是铁板一块，官老爷们也分三六九等。当年那个做人皮面具的世家虽然已经死绝户了，可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高门大户吃着死人尸体成长起来。他们不仅吃饱了肚子，连带着这股子尸毒也一并传承了下去。”
    “具体的内情，咱们小老百姓也弄不清楚。我只记得是有那么一家，想要搞银行，发展什么现代金融业，当时还打了一场商战……伱看现在市面上不是有两种前朝的钞票么？最不值钱的那种就是他们搞出来的。当时朝廷也是大力支持，搞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名目，但到最后，还是玩砸了。”
    提起当年往事，胖老板脸上满是唏嘘之色。
    “一夜之间，钱就不是钱了，全都变成废纸。老百姓多年的积蓄，尽数化为流水。刚刚好起来一点的世道，被这场钱灾一下子就给搞垮掉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清白闺女，早上起来还缝着嫁衣，晚上就被卖进窑子里接客。城外乱坟岗子的大槐树上，上吊的人把树都压弯了。”
    “这背后的门道太复杂，我们搞不清楚，说不明白。但我当时只知道一件事，他们是为了钱，而跟他们勾结的那些洋人，最终的目的就是胁迫朝廷跟他们签那份文书！”
    贺老爷子掐灭了烟卷，看着王云霄正色说道：“咱燕子门不是什么名门大派，祖上没出过什么大英雄，真好汉，依仗的无非就是一点偷鸡摸狗的本事，是名副其实的下九流。但就算是下九流，也有自己的规矩和底线。”
    “燕子就是一种鸟，比不得那些鹰隼。要说有什么优点，那也就是顾家。家里的东西不管是绫罗绸缎，还是砖头瓦砾，丢了都心疼。”
    “现如今，那些不要脸的败家孩子又回来了。”

 第464章 这世上总还是有傻子

    第464章这世上总还是有傻子
    老爷子说，他有三件事要托付给王云霄。
    他有一些冤家对头。
    他有一位兄弟。
    他有一个徒弟。
    这三件事其实是一件事，只不过他没指望王云霄能把这件事做好。
    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没有什么大局观，也没有什么英雄气。
    上流社会大老爷们玩的那些花花肠子他们搞不明白，就是凭本能觉得，这个事儿不应该这么办。
    一个地方的人，有一个地方的特性。
    别的地方人什么性格不好说，但老天门人受不得别人太多恩惠。
    大总统在天门这些年，留给天门人的恩惠已经够多了。如果什么事情都指望大总统来解决的话，老一辈人脸面上是挂不住的。
    这张脸皮现如今传到了王云霄的手上。
    贺老爷子冷哼道：“这些人啊，有个特点，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里只有自己，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贺老爷子笑道：“你对他们不了解，以后经历多了就不会有这样的疑问。他们在能不当人的时候，就一定不会当人。”
    王云霄皱眉道：“所以您这次大张旗鼓地把传国玉玺拿出来，是为了打窝钓鱼，引蛇出洞？现在玉玺都让人拿走了，他们还会来找咱们么？”
    “还有这一次突然爆发的疫情，你以为事情真这么简单吗？我在天门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的水灾啊，霍乱啊，也有几十次了，以前可没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他们这些年来过好几次。”
    “也就是他们在国内不好放开手脚，要不然就算他们为了找这颗玉玺把这县城给屠了我都不会奇怪。”
    “正常人都知道那口子一旦打开会造成多大的祸患，可他们偏偏就这么做了，完全没考虑过后果。他们就是在赌，赌那些小丫头心中的善念。”
    “那时候你也看到了，他们为了算计红灯会，愣是在现世和阴间炸出来一条口子，这就是逼着红灯会投入全部力量去填补那个漏洞，这样他们才有机会躲开红灯会的视线，偷偷搞些没名堂的东西。”
    贺老爷子摇头道：“要不问是什么世家，好人，坏人，是不看出身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在哪儿，不过我很熟悉他们的作风。你还记得前些日子那场大爆炸吗？”
    王云霄刚吃了一顿火烧，其实并不饿。拿起那张人皮面具翻来覆去观摩了一遍，小声问道：“师父，您说的那个世家到底是什么世家？又是怎么知道这群人回来了的呢？”
    “我是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我能闻得到他们身上那股子臭味。”
    “红灯会那次？”
    胖老板低头看向贺兰：“你还记得你七岁那年被人绑票吗？他们连你娘都信不过，就想从你身上下手，把我逼出来。”
    为了玉玺这件事，他可以在警局心安理得地蹲一辈子大牢。
    但现在他蹲不住了。
    “对，当时咱爷俩不是去现场转了一圈么，我一看那手笔，就知道这群孙子又回来了。”
    老爷子虽然是個贼偷，但贼也有贼的脸面。
    贺兰怒道：“我就是在伱的驴肉馆被绑走的！你眼睁睁地看着都不救我！”
    “傻孩子，我不救你，你才能活。我要是站出来救你，你和你娘就都没用了。”
    “我手脚都被他们打断了！扔在井里等死！”
    divclass=contentadv“我知道，这笔账我帮你记着呢。”
    胖老板搂着贺兰，面对贺老爷子平静地说道：“师父，徒儿不孝，连累您替我顶了十几年的罪名……”
    “我那不是替你顶罪，是你给我长脸呢！”
    贺老爷子笑道：“燕子门传到你这里才算是登堂入室，真正闯下了名号，北十三家那些老东西不知道有多羡慕。那些什么掌门啊，馆主啊，过去什么时候拿正眼看过咱爷们。自那之后见了老子的面，都得毕恭毕敬地喊一声老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快活。”
    “所以你也不用有什么愧疚的心思，现如今世道不同了，照顾好自己家眷，送你闺女去读读书，以后嫁个本分人家，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掺和。”
    贺老爷子朝着王云霄努了努嘴：“我这不是又新收了徒弟？总得给年轻人一些历练的机会嘛！”
    王云霄心说我可谢谢您了。
    早知道是这么档子事……我出来的时候怎么也得把枪带上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包袱，撇了撇嘴。
    贺老爷子笑道：“咱门里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自家那点不入流的轻身功夫，更是比不上你现在修炼的那套武学。说出来我这老脸都有点羞臊，且看这一回能钓上什么品种的王八吧，要是有机会的话，咱也带着你发发行市，省得你小子总在背后念叨我。”
    “好！我都听师父的！”
    我当然不是贪这个钱，但这属于师门的正规业务……
    胖老板在旁边呵呵笑道：“师父啊，我也想给小兰子攒点嫁妆。”
    “你那驴肉馆子一年赚多少钱，还不够做嫁妆的？你想让她嫁县太爷啊？”
    “那不一样，有的嫁妆你花钱也买不到……”
    正说话的时候，门外一个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飞快接近过来。
    房门被窟嗵一下撞开，门口站着一个血人。
    那是刚才追苏瞎子而去的金不换，此时此刻却让人剥下了一身的肉皮，只剩下满身鲜红的血肉，血水滴滴答答淌落在地上。
    他手里还拿着半截砖头。
    贺兰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下意识地就要尖叫，被胖老板及时捂住了嘴。
    金不换踉踉跄跄地走到炕边，把手里的砖头放在桌上，直愣愣地盯着贺老爷子，艰难地张开嘴说了一句话。
    “我给你抢回来了！”
    贺老爷子看着他拿回来的砖头，叹气道：“何必呢，你们多年的兄弟……”
    “狗屁的兄弟！”
    金不换抢过酒坛子，对着嘴狂饮了几口，烈酒穿肠，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低头看向坐在炕上的胖老板，眼中划过一丝明悟之色。
    “艹，你们特么的一个个肚子里全是心眼，我还能信谁？”
    说完这话，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第465章 我这个人阳气比较重

    第465章我这个人阳气比较重
    金不换死了。
    死得很惨，死得就像是个傻子。
    贺老爷子说他们都在演戏，但他没演，他当真了。
    这就是老实人的下场，他到死都没发现，自己抢回来的只是半截砖头。
    “没有人记得他以前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曾经是禁军出身，后来抽大烟抽得家破人亡，老婆孩子都卖掉了。人家来收他老婆的时候，他老婆带着三个孩子吊死在家里。从那以后他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回到京城的时候，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金不换。”
    胖老板感叹道：“京城八怪，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就算是嫉恶如仇的大总统，也只掐死了罪大恶极的那两个。他们要是犯了王法，自有官府来镇压。你们……凭什么杀人呢？”
    门外站着两個黑衣人，脸上涂着白粉，画着红脸蛋，看起来就像是随葬的纸人一样恐怖。
    他们是跟着金不换过来的，现在却站在门口不言不语，像死人一样盯着屋里面的人。
    “原来你就是贺白洋！”
    “谁跟你是江湖朋友？”
    贺老爷子咳嗽一声，提高声音问道：“如果是江湖上的朋友，何不报个名号？这里老老少少的，也不值得你如此忌惮吧？”
    王云霄摇头。
    至于说棋诏的外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邪门德性，王云霄就不知道了。
    贺兰一屁股摔到王云霄身边，正要嚎啕大哭，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异状全都消失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就像是幻觉一样。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跑？”
    噗通一声，那两人竟然被他戳了个对穿。
    “书生、游侠、莽人这三门的修炼法，这些年在江湖上传播得很快，练人皮画匠的倒是不常见，一般人也没什么机会能接触到这种邪门的玩意儿。”
    而这两张人皮就地一卷，直接缠住了老爷子的两条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确实不是活人，只有一张人皮，里面空空荡荡。
    外面阴恻恻的声音冷笑道：“贺老头，你把传国玉玺拿出来，是打的什么主意？你要是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我还能让伱死得痛快一点，如若不然……”
    胖老板将贺兰死死按住，可却挡不住她的皮肤一寸寸裂开，似乎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皮肉下蠕动啃噬，想要将她变成金不换的模样。
    王云霄反手按住身后包袱，一抬头发现贺老爷子已经不见了。
    贺兰突然惨叫起来，她的头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样，不由自主地被拖向门外。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你们居然不跑？”
    十二法门，正道外道加起来四十条路径，我能记住个毛线。
    “把她放到我这儿来。”
    他都没看到贺老爷子是如何起身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挡在了贺兰身前，双手拍向守在门口的二人。
    王云霄开口说了一句，胖老板丝毫没有疑虑，一抬手就将自己闺女扔了过来，然后转身去门去相助贺老爷子。
    不过说到人皮画匠，好像应该是“棋诏”的外道法门？
    贺老爷子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人，对王云霄说道：“这人使的是十二门里的手段，有个专门的邪道叫做人皮画匠，你有没有见过？”
    “诶？小师叔你……”
    “我阳气重。”
    阳气重是什么鬼？
    贺兰差点气笑了，不过很快又疼的呲牙咧嘴起来。
    邪术虽然失效，但刚刚造成的伤害可没那么容易消失。
    看着自己皮肤上一道道清晰的血痕，贺兰瘪着嘴泫然欲泣。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刚刚才认了爹，玉玺也跟我没关系，他们为什么专门盯着我下手啊？”
    divclass=contentadv“因为你看起来最弱。”
    “啊？”
    “他们既然可以打断你的手脚，自然也可以在你身上做手脚。然后通过折磨你来扰乱你爹和你爷爷的心智。”
    王云霄耐心解释道：“刚刚他们说的你也听到了，这些人做事不讲规矩，不择手段，完全不顾他人死活。只要认定你好欺负，就会一直欺负你到死。”
    “我好欺负？”
    贺兰咬牙切齿。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瓦片微微颤动，只听呼啦一声，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从房顶上飞扑下来，双手抓向贺兰头顶。
    “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贺兰深吸一口气，一低头钻到了桌子底下。
    “对，我好欺负！小师叔救我！”
    王云霄欲言又止。
    亏我还以为你能整个活呢。
    他抬起手一挡，那怪物瞬间干瘪下去，化作一张皮子卷住他的手臂。
    王云霄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阴寒，深入自己的肌肉骨骼之中，就像是小刀子一样在自己的骨头缝里刮来刮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贺兰躲在桌下瑟瑟发抖，抱着脑袋好一会儿才敢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就看到王云霄手臂上包裹的那张古怪的皮子，顿时发出尖叫。
    “你……你没事吧？”
    “没事，我阳气重。”
    王云霄不以为意。
    如果那个人皮画匠跟他一对一单挑，他可能还有点犯怵。但就这么一张皮子……你看不起谁呢？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皮子开口说话了。
    “小兰子，还不动手？”
    刚才那皮子落下来的时候，王云霄没觉得怎么样，他这一开口，反倒把王云霄给吓了一跳。
    好家伙你这……你这是什么原理？怎么发出声音来的？
    然后他就看到贺兰一扭身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把小刀。
    那放在炕上的桌子，地下也就不到一尺高的空间，她这腰是真的软。
    贺兰一刀捅进皮子说话的嘴里，狠狠地绞了两圈，回头看向王云霄，惊讶道：“你怎么不害怕？”
    “我……害怕什么？”
    “你不害怕我反水，害你性命吗？”
    嗯……这怎么说呢？
    王云霄看着贺兰手里那把比剪刀长不了多少的小刀，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害怕，但是没反应过来。”
    贺兰眯起眼睛盯着他：“小师叔啊，我发现了，你不是个实诚人。”
    “这话怎么说的？”
    “我就没从你嘴里听到过一句实话，到现在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姓杨，叫杨起重。”

 第466章 我有一门千里寻踪术

    第466章我有一门千里寻踪术
    王云霄倒不是想拿贺兰寻开心，主要是对方明显在贺兰身上做过手脚，这种时候再小心都不为过。
    要论到不当人的下限，他在尼德兰领事馆也是见识过的。
    后世的年轻网友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看到纹身大哥吃烧烤，喝高了之后抡酒瓶揍人，都感觉国家快要完蛋了，世间一切公理正义都不存在了。
    他们基本想象不出会有人拿无人机播放婴儿哭声，吸引平民出来射杀的残酷画面。
    那张皮子缠在王云霄手臂上没多久，就失去了活性，逐渐腐烂发臭。或许是对方也意识到了，这种邪术对他产生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也就不再做无用功。
    又过了好一阵子，贺老爷子才带着胖老板从外面回来。
    老爷子披头散发，神情疲惫，坐到炕上叹气道：“终究还是年纪大了，这把老骨头许久没有活动，差点让人看了笑话。”
    王云霄心说啊对对对。
    我第一次见您老的时候，您老就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弄死了？”
    对付这帮奸人，就要比他们更奸才行。
    胖老板有些不情不愿，不过也知晓轻重，最后默默点了点头。
    但《十万山河》那本书，创编出来的目的首先是为了引导普通人修炼武道，强健体魄。换句话说就是照顾到了普通大众的平均素质，能简化的尽量简化，不会出现特别高深晦涩的知识点。
    老爷子的轻功是王云霄穿越过来这些日子里见过的最诡异的功夫。
    对方明显就是到现在还没能确定他们的父女关系，这才没对贺兰下重手。要是确定了，说不定连贺兰她娘都要算计。
    王云霄很肯定贺老爷子是藏私了，他既然当初能参与到编纂工作之中，就说明他的轻功绝对有可取之处，而且也是得到了当时其他人的认可。
    它不是那种电影里面吊威亚一样的轻功，怎么说呢……就跟鬼一样，轻飘飘的没有一丝生气，唰地一下人就不见了。
    贺老爷子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鼻烟壶，对王云霄笑道：“知道你小子鼻子灵，但也没专门训练过吧？今天就把咱们门中千里寻踪的本事传给你。”
    贺老爷子气得直吹胡子：“不是跟你说过，练你那本武功秘籍就够了吗！”
    王云霄摇头道：“我想学您的轻功。”
    “啧，你还挑拣上了，老子这是在教徒弟还是在教爹？”
    “那不一样，那个没您这個快！”
    贺老爷子喝了口酒，对胖老板说道：“你去给金不换置办一口棺材吧，这家伙姑且算是一条汉子，总不能让他连个躺的地方都没有。然后，你就带着小兰子出去躲几天风头，不要再掺和这个事了。”
    “没有，让那小子给跑了。不过，我在他身上留了点东西。”
    全面，但不够高端。
    听王云霄这样说，贺老爷子表面上不高兴，心里其实还是挺美的，毕竟那是大总统编出来的书。于是咳嗽一声正色说道：“教你千里寻踪伱不学，那你就凭自己本事去把那小子的下落给我找出来吧，不要惊了他，咱们还得顺着他这条线往上面摸大鱼呢。等你找到人，我再考虑要不要教你。”
    “行！”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跳下炕头，拎起包袱就往外走。
    等他出去，胖掌柜看了一眼自己闺女，忍不住笑道：“师父啊，你是在哪儿收的这个小师弟？有这种胆色的人物我许多年都不曾见了。不知道他娶没娶亲，您帮着给小兰子撮合撮合？”
    贺老爷子看了一眼脸色羞红的贺兰，摇头道：“你闺女从小就长在县城里，能见过什么好男人？跟她娘学的那点皮肉本事，找男人容易，想找好的……我看难咯！”
    贺兰虽然不说话，但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年轻人难免叛逆，而年轻的女人在这方面尤其自信。
    男人，呵……
    王云霄并没想过要学什么千里寻踪术，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但实际上这玩意的原理并不复杂。
    人的嗅觉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香味与臭味的区别也许只有一线之隔。比方说抹香鲸的粪结石到人类这里就变成了龙涎香。又比方说明知道自己拉屎是臭的，擦完屁股之后还是忍不住要闻一下手指……
    刚才贺老爷子拿出传国玉玺的时候，王云霄就注意到那上面似乎抹了一层不知名的油脂。正常情况下人对这种油脂散发出来的气味是不敏感的，但只要稍微刺激一下自己的嗅觉，就能分辨出这种特殊的气味。
    剩下的就全靠自身天赋。
    气味很容易在空气中挥发，除非是拥有狗一样灵敏的鼻子，否则很难捕捉到别人留下的气味痕迹。
    王云霄恰好就有这个本事。
    相比较传国玉玺上的那个味道来说，人皮上的尸臭味明显更容易辨认。
    只要今天晚上不下雨，想找到那个人皮画匠的落脚点并不是难事。
    真正难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贺老爷子之所以选择只带王云霄回来办事，而不是把这件事汇报给秦向东，就因为这件事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警局的处理能力。
    不是说我刚升到10级，看到新手村boss头顶上带着个lv99这种复杂。
    而是你根本不知道谁是新手村boss。
    这不是血杯教会那些脑子不正常的邪教徒，刚被发现就当场自爆，恨不得在脸上写下我是坏人四个大字。
    人皮画匠背后是谁？背后的背后又是谁？是真正的主谋，还是单纯拿钱办事，什么都不知道的打手？
    他们拿了传国玉玺到底要做什么？给文书盖章？是一张文书，还是十张文书。如果他们自己随便写一份文书，盖上章就有效力的话，那还选什么偏远边疆？干脆就把南七北六所有州府郡县一勺烩了呗？
    这中间需要走一个什么流程？需要什么人办什么事？谁蒙在鼓里，是无辜者，谁又是被收买，心照不宣？
    大总统没精力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完全可以理解，但新政府的衙门里面，难道就没有哪个部门专门处理这种问题吗？他们是怎么想的？自己这边擅自出手，会不会给人家的布局带来负面影响？
    这一脑门子全都是问题。

 第467章 我们中间可能有个鬼

    第467章我们中间可能有个鬼
    平民百姓朴素的正义观，很难从国家层面上去评价一件事的优劣得失。
    因为我讨厌某某国家的人，我就不跟他们来往，看见一个杀一个——这很明显是不行的。
    又或者你辛辛苦苦过五关斩六将来到最终反派面前，结果反派告诉你，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全世界人一周放七天假……
    贺老爷子把话说的很明白，咱们不懂这些，不能轻易下定论。
    所以需要深入调查。
    王云霄站在大院门口，翻开了笔记本。
    “侦测到II级圣物，所罗门魔神半身像，距离270……”
    说实话这个笔记本的功能并不是特别完善，虽然它能够侦测到回音侵蚀和各种神秘物品，但也并非全知全能，至少有三种例外情况。
    第一是在特务局里，用不了。
    王云霄看着笔记本上显现出来的文字，微微一笑，提笔写道：“开心啊，又喝酒又吃肉的。”
    但这种表现反而让王云霄对它放下了不少戒心。
    “我没后退啊！”
    “有美女吗？”
    “不讲究吗？我怎么听说江湖人特别注重这些呢？”
    修炼“棋诏”外道法门的人皮画匠，笔记本追踪不到，但它可以追踪其他的东西。
    “？？？”
    “？？？”
    “江湖人不讲究这些。”
    “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县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比不得天门那边藏龙卧虎。冷不丁刷出这么一个邪门玩意儿，你很难不把它跟反派坏蛋联系到一起去。
    “你看起来不像是女大三就往后退的那种人啊？”
    这玩意儿要是真的全知全能，他反而不敢用，谁知道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不是师妹，是师侄女，比我年纪大。”
    “真有小师妹啊？可爱不？”
    第二是涉及到十二法门体系内修炼者，他显示不出来。
    “有。”
    不完美才显得真实。
    第三就是遇到层次特别高的力量，比如周校长的那把戒尺，它就跟死了一样，屁都不敢放。
    可能这也是当初小刘护士找的那位破解者，对它评价不高的原因之一。
    “你俩不是差着辈分儿呢么？”
    “你那是看小说看多了，真正的江湖很脏的。”
    “这么说你那個师侄女长得挺好看？比小葫芦还好看？”
    王云霄认真想了一下，回复道：“不能说比没破相的小葫芦好看，但她是那种很……”
    写到这里，王云霄很想写一个骚字，但是又觉得不雅，于是改写道：“很懂怎么玩弄男人的女人。”
    笔记对面沉默了足足十秒钟。
    “你被玩弄了？”
    “我守身如玉，坐怀不乱。”
    “所以伱没否认被人家玩弄是吧！”
    王云霄看了一眼笔记本上显示的距离，赶紧加快笔下的速度：“好了先不说这些，师父还给我安排了娱乐项目，现在轮到我了，回头再聊。”
    “还有娱乐项目？”
    李沐沐从床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地将笔记本甩到一旁。
    三更半夜给你安排娱乐项目哈？好好好，你这师父真的是太爱你了！
    七月末的时节，雨水一停，燥热瞬间就涌了上来。
    李沐沐晚上穿着吊带背心和小内裤依然热得满头大汗，身上黏糊糊的就像是被上屉蒸了一样。
    再看看旁边，俩小丫头睡得跟死猪一样，甚至还在打呼噜。
    年轻人睡觉质量真好，没经历过后世那个网络时代的信息洗礼，干干净净的脑子可以倒头就睡。
    divclass=contentadv不像自己这种重度网瘾患者，每天临睡前不往脑子里面塞点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就合不上眼。
    穿上拖鞋走出宿舍，李沐沐拎着脸盆来到水房，拧开水龙头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把脸。
    就在她认真考虑要不要脱掉背心冲个凉水澡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窗外的树影微微晃动了一下。
    李沐沐不动声色地擦着头发，走到窗外向外看去。
    操场上堆放着从关外转运过来的各种物资，还有临时搭建起来的军用敞篷，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学校里哪有树？根本就没种过树好吧！
    窗子开着，李沐沐探头向外望去，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搭在她肩上。
    李沐沐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脑袋发射出去，回头看时，却发现是周晴。
    卧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鬼。
    李沐沐拍拍胸口，没好气道：“你起来上厕所啊？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周晴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水房门口。
    “一个人害怕了？让我带你回去？”
    “嗯。”
    这孩子一向性格胆怯，不怎么爱开口说话，李沐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她把脸盆里的水倒掉，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周晴不见了。
    李沐沐：“？？？”
    她走路真的没声音？
    不是，等会儿……
    “是个鬼。”
    手腕上拴着的人偶娃娃开口说道。
    学校真闹鬼啊我勒个擦！
    李沐沐瞳孔地震。
    她抬起手，手腕上的红绳线头遥遥指向隔壁。
    李沐沐从水房出来，就看到女厕所门口悬吊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吊在门框上的女孩缓缓转过头来，与李沐沐默默对视了一眼，唰地一下消失了。
    “你好……”
    李沐沐尴尬地放下手，人家很明显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楼顶天台上，两只倒挂在阴影中的蝙蝠正在窃窃私语。
    “哥你居然偷看女生洗澡……”
    “什么叫偷看，谁家好女孩半夜不睡觉出来洗澡？你知道那是人是鬼啊？”
    “学校里怎么可能有鬼？”
    “你看这破烂的地方，有什么都不值得奇怪……”
    两条绳索悄无声息地垂落下来，套在蝙蝠头上。
    “吱——！”
    两只蝙蝠发出惊恐的尖叫，扑腾着蝠翼化作一道血光飞窜出几十米远。
    “鬼呀！”
    尚未熄灯的校长室里，周校长坐在办公桌前，一张张翻阅着手里的学生档案。
    这是之前乔弘毅拿过来的学生资料。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八月份，等到开学的时候，这一批学生都要转学过来。
    “这一届学生可不太好带啊。”
    周校长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最上面的那份档案上。
    照片里的女孩笑颜如花，看起来人畜无害。
    姓名：李沐沐。
    种族/身份：疑似信号旗。

 第468章 吵吵闹闹的一户人家

    第468章吵吵闹闹的一户人家
    李沐沐早上起来去学校门口拿报纸——作为放假期间学校图书馆门钥匙的保管者，每天搬运报纸自然也就成了她的工作职责。
    说实话学校里喜欢看书的人不多，喜欢看报纸的人更少。大家都是年轻人，吃饱了肚子之后满身精力无处发泄，根本体会不到喝茶水看报纸的乐趣所在。
    今天报纸头版的标题是……
    “——临床试验证明中药无效。”
    ？？？
    李沐沐有些惊讶，毕竟前两天报纸上还在吹嘘什么神奇中药秘方，使患者重展雄风之类的话题。
    怎么突然风向就变了？
    再仔细看新闻里面的内容，讲的是一位帕伦斯医科大学毕业的年轻小伙，向政府提交了一篇关于中成药汤剂治疗霍乱效果不明显的学术报告。根据各种临床试验数据分析得出结论，服用中成药的病患相对于普通病患的症状并没有明显减轻……
    李沐沐微微皱起眉头。
    哪儿来的热心小伙？人还挺好的咧，中药不管用什么管用？吃你们炒上天价的退热冰吗？
    她站在门口读报纸的时候，一辆军车从远处驶来，停在校门口。
    她哥脸上很挂不住劲，抿着嘴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不过还是忍不住往这边偷瞄。
    车里面隐约传来小孩子的嬉闹声。
    东北人的嗓门……反正他们自己觉得是正常音量，而且天然自带美颜滤镜，看谁都像好人，一点不见外。
    “诶？哥！你看那儿有个美女！”
    李沐沐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乌泱泱的一大家子人从军车后面挤了下来。
    就是个子很高，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能拉去扛旗的那种帅哥。
    有个年轻帅哥。
    李沐沐和他们一下子就对上了视线。
    怀里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大声呵斥，同时满怀警惕地盯着李沐沐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转身凑到老人身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你怼我干什么，我又不瞎！”
    “你俩别吵吵了！过来搀着点你奶奶！”
    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摇了摇头，让大帅哥搀着自己，另一只手拄着四尺来高的桃木拐杖，颤颤悠悠走到李沐沐面前，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红绳上面。
    有小孩，有女人，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加起来能有个七八口子人，身上还穿着不合时宜的厚衣服，一下车就兴奋地左右环顾。
    旁边说话的看起来是他妹子，一边朝着李沐沐露出两排白牙，一边用胳膊肘狠狠地怼在她哥肋下。
    “敢问小菩萨，周耀文周先生是在这里教书吗？”
    她这话一出，不仅李沐沐懵逼，身后的家人也是一脸懵逼。唯有那中年妇女怀里的孩子，嘻嘻笑着朝李沐沐连连摆手，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小菩萨……您这是单纯的客套话，还是真看出什么来了？
    李沐沐心中惊疑不定，表面上却不敢怠慢，连忙点头道：“是的，奶奶，您是来找周校长的吗？我带您进去？”
    divclass=contentadv老妇人摆摆手，从荷包里翻出来一枚金瓜子，递到李沐沐手上笑道：“劳烦小菩萨为老身进去通禀一声，就说长白山马氏求见。”
    “不不不，您不用这样，直接跟我进去就行！”
    李沐沐连忙拒绝，同时心中也越发疑惑，这老奶奶到底是什么人物啊，上来就打赏火箭……不是，是金瓜子，我的天，这玩意我也就是在小说里见过。
    当然了，本大小姐的眼皮子还没这么浅，不至于像王云霄那家伙一样，见了钱走不动道。
    “这是礼数，万万不能少的，麻烦您了。”
    眼看着老妇人态度坚决，李沐沐只能收了金瓜子，去找周校长。
    目送着李沐沐走进教学楼里，抱着孩子的妇人忍不住小声问道：“娘，那姑娘……”
    “该花钱的时候，就别省着。”
    “我不是心疼那点钱，关键……”
    “江湖水深，卧虎藏龙，不要一惊一乍的。俗话说善财结人缘，恶语伤人心。不该你管的事少管，不该你说的话少说。”
    看老夫人是这种态度，一家人全都安静下来。
    只有襁褓里的婴儿咿咿呀呀地说個不停。
    没过几分钟，一袭青衫的周校长带着李沐沐走出来，离老远就拱手笑道：“马家婆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又不是外人，何必这么见外？”
    老夫人点头笑道：“这里是周先生教书的道场，我们这等人未经您允许，可不敢随意造次。”
    “哈哈哈，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不讲究这些。”
    周校长朝着跟在老夫人身后的中年男子作了个揖：“马兄弟，你们这是一家子人都过来了？出了什么事，要如此兴师动众？”
    一脸憨厚朴实的中年男子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周校长顿时会意，赶紧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各位先跟我进来吧。”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跟着周校长来到办公室里，周校长低声吩咐李沐沐去把蒋茵茵和周晴那俩小丫头找过来，给大家烧水泡茶。
    虽然李沐沐就在面前，但说实话他也不太敢用。李大小姐的手指头金贵着呢，让她来做这种服侍人的活，跟拿金锄头铲地有什么区别？
    等大家放好行李坐下来，周校长正色道：“我当年随大总统去东北时，受过婆婆许多恩惠，咱们都不算是外人。不知马家的各位仙长这次千里迢迢来天门是要做什么？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力而为。”
    中年男子叹气道：“周先生过誉了，我们哪里有资格称什么仙长。这次来天门，也不怕跟您说实话，一方面是现在世道好了，想带着家里的孩子出来见见世面，省得他们整天窝在山沟里面，孤陋寡闻不知天下大事。另一方面么……说来惭愧，确实是有一桩家事，不太好对外人言说。”
    “不知先生可听说过黑姥姥庙这个名号？”
    周校长沉吟了两秒钟，犹豫道：“听倒是听说过一些，但也不是特别了解，好像是从关外过来的仙家？”
    中年男人点头道：“正是我家远房的一位姑奶奶，多年未曾联络，我们以为她早就没了。谁曾想前两天有军队的人传回消息，说在天门看到了这位姑奶奶的行踪。”

 第469章 家人们只要十九块九

    第469章家人们只要十九块九
    李沐沐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接到了一个让她感到十分莫名其妙的任务。
    周校长让她带着这家人去一趟海滨区，给他们做翻译。
    你们到底是干吗来的？还要找翻译？
    这活儿确实别人干不了，蒋茵茵她们虽然学过一年英文，但也就停留在怎么老是你的层次上，要跟洋人交流的话，多少有些困难。
    通过周校长的介绍她才知道，这户人家姓马，这次来天门是要寻亲。
    寻亲用得着这样浩浩荡荡的一家子人全都赶过来吗？
    李沐沐不是很理解。
    回想起自己那天晚上在时空潮汐的震荡中窥见的某些碎片，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和这家人似乎还有一些因果纠缠，只是不知道这因果是何来由。
    反正人家出车出钱，也不用自己费什么事，就当是出去玩一圈也就无所谓了。
    其他人倒还好，有老奶奶看着，一路上都谨守本分不敢造次。就算对于李沐沐好奇，也只是偷瞄两眼，不敢跟她套近乎。唯独妇人怀里的那个小娃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盯上了李沐沐，一直朝着她咿咿呀呀地叫喊，李沐沐不搭理她，她就哇哇大哭，搞得她娘十分尴尬。
    老奶奶笑道：“这是我的小孙女，从小就让她爹娘给娇惯坏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说起来这还是李沐沐第一次在白天来海滨区，这边的环境要比老城区那边好得多，感觉就像是城市新区和城乡结合部的差距一样……虽然事实可能也确实如此。
    老奶奶点头道：“这孩子跟小菩萨有点眼缘呢，以后说不定还得劳烦您多看顾两眼。”
    李沐沐心说我怎么可能跟个孩子一般见识……除了我妈肚子里那个，其他的小孩子我还是很喜欢的。
    进入滨海区之后，街面上的洋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甚至就连道路两边都是洋文的招牌。
    这话说得很奇怪，让李沐沐不能不多想。
    对于李沐沐来说，仿佛有种回赛弗老家的感觉。
    除了几个年轻人凑在探头探脑之外，家里的大人脸色都很严肃，好像是心里有事一样。
    马家的大丫头看她眼馋，一把将自家妹子拎出来塞进她怀里：“李同学，给你玩！不用怕，这家伙皮实着呢！”
    李沐沐差点没接住，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不是先找个住处？”
    李沐沐试探着问道：“奶奶，你们是就过来转一圈，还是打算在这边多停留两天？”
    你们心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不过小家伙香香软软的，一点都不怕生，踩在李沐沐的腿上，伸出双手就要去摸她的脸。李沐沐故意做了一個凶狠的鬼脸，结果不仅没吓到她，反而惹得她咯咯笑个不停。
    “是得找个住处，但我们不了解这边的情况，还得劳烦您帮我们安排一下。”
    小家伙挣扎着要往她怀里扑，她却不太敢接，万一把孩子抱坏了，可没处说理去。
    老奶奶点头道：“可能得耽搁一些时日。”
    但对于马家人来说，就不太友好了。
    不过看老奶奶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意思，她也就没多问。
    眼看着老奶奶又要去掏瓜子，李沐沐赶紧摆手：“这都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您没必要跟我这么客气。”
    大丫头举手：“我想住海边！我要去看大海！我想吃海鲜！我要吃大爬蟹！”
    李沐沐怀里的小丫头也跟着举手：“啊啊！大趴趴！”
    divclass=contentadv她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吃什么海鲜？我看你长得像海鲜！”
    小丫头哈哈大笑。
    “还有你！死沉死沉的挂人家身上，人家不累吗？赶紧回来！”
    妇人伸手去抱小丫头，小丫头转头藏进李沐沐怀里不肯理她。
    妇人一脸“这个家没我得散”的无奈表情。
    李沐沐倒不觉得沉重，就是有点热，还有这小丫头一直流口水，把她胸口的衣服都弄湿了。
    她对海滨区其实也不是很熟悉，就随便给这家人找了一家旅店
    刚一下车，就有脖子上挂着念珠，头上戴着瓜皮小帽的洋和尚托着钵盂靠近过来，笑呵呵地问道：“施主留步，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了解一下天父与圣母的……”
    “不用了，谢谢。”
    李沐沐不假思索地婉拒。
    之前其实她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市场有需求，就会产生供给。
    这一点其实放在国内也是一样的，不说那些正规的寺庙道观，老百姓个人家里供奉的都不一定是哪路神仙，指不定就是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介绍来的，听说管用就拜着试试。
    只要伱不做出头鸟，有关部门没精力也懒得去管你。
    李沐沐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但老奶奶却很重视，拉住李沐沐小声说道：“麻烦您帮着打听一下，看这位大师有没有听说过黑姥姥庙的名号。”
    不用问，他肯定没听说过，因为连我都没听说过。
    作为供奉，李沐沐在这个圈子里的消息还算灵通，她都没听说过的东西，眼前这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假和尚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既然是来做翻译，就不能凭着自己喜好做事。
    于是她叫住洋和尚，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
    洋和尚一开始还微笑摇头不语，但在李沐沐拿出五块钱投入他手里的钵盂后，马上改口道：“你问的是不是黑暗/神母/大教堂？”
    啊？？？
    啥玩意？
    什么迪亚波罗秦端雨……不是，暗黑什么大教堂？
    我说的是黑姥姥庙……好吧，听着好像……可能是一个东西。
    “那么在哪里能找到这个，呃……黑什么大教堂呢？”
    李沐沐又拿出五块钱，诚心诚意地发问。
    洋和尚双手合十，认真回答道：“此事不难，只要在深夜无人之时点燃经过圣母亲手开光的特制熏香，拜命稽首三归，自会有人来引领各位施主前往大教堂接受洗礼。
    “熏香……那么你说的这种特制熏香在哪里可以买到呢？”
    “说来也巧，贫僧这里刚好还剩下一盒，只要十九块九。喔对了，是美元。”
    李沐沐突然很想问，我们这么多人，每人砍你一刀能不能优惠？

 第470章 信号旗的作用与意义

    第470章信号旗的作用与意义
    （46章被系统自动删除了一些关键词，和尚说的是黑暗，生亩，大教堂。读者老爷们在前文中如果遇到什么奇怪的语法，比如词语颠倒错乱，话说一半等等，不用怀疑，那是让审核吃了，而且改不回来。）
    从洋和尚手里花十九块九买到了熏香之后，李沐沐终于意识到，这个什么黑姥姥庙不是大街上常见的那种坑蒙拐骗的货色。
    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沐沐找了个机会带着几个年轻人出来——大丫头一直嚷嚷着要吃海鲜，家里大人却没这个想法，所以一家人就分成两拨，各吃各的。
    除了大丫头之外还有两個男孩，一个就是大帅哥，还有个小表弟，鬼头鬼脑的一看就是熊孩子。
    大哥名叫马汉文，大丫头叫马丫丫，小表弟叫马明武，那个穿开裆裤还不会说话的叫毛丫。
    和那些老一辈人相比起来，年轻人明显没什么城府，藏不住心事。
    李沐沐带着他们来到码头边，找了一家做海鲜的馆子，点了一锅炖海鱼，还有水煮的螃蟹大虾，几个人闷头就开始狂炫。
    北方人吃海鲜不像南方人那么清淡，必须得重口。尤其是对于那种直接清蒸了泼热油的做法，是很难认同的。
    别说什么鲜不鲜的问题，这是地域环境因素。
    我们不嫌弃你们吃芒果荔枝蘸酱油，你们也别嫌弃我们吃水煮螃蟹蘸酱油。
    眼看着几个人就要吵起来……当然以东北人自己的标准来说是正常聊天，李沐沐连忙劝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事儿，你们要是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没关系的。”
    大丫头怒道：“不就是因为见不得人才不能说的吗！”
    好男生，好女孩都留不到大学毕业。
    当然还得要有芥末，这是从扶桑传过来的吃法，非常符合北方人的口味。
    其实无论男女，只要长相出众，身边就不会缺乏各种追求者，这是很正常的生物求偶习性。现实中哪有那么多可爱的女孩子倒贴白给死肥宅啊，那都是二次元的幻想……
    “是我们家的一位姑奶奶……”
    很明显他是想要展示自己暖男的一面，但又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说出口。
    “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咱们见不得人！”
    “她跟洋人搞到一起去了。”
    “咳咳——！”
    马汉文皱眉道：“李姑娘跟着咱们跑前跑后的，说两句怎么了？”
    李沐沐剥了一只虾，刚放进嘴里，就瞥见大帅哥马汉文手里拿着一只掰开两半的螃蟹，略带犹豫地偷看向自己这边。
    大丫头放下螃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奶奶跟你说啥你都忘了？”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茶艺，马汉文当即摆手说道：“李姑娘你多虑了，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主要是家丑不敢外扬，怕你笑话。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家有位姑奶奶，早年间失了音讯。前些日子部队上的人来天门支援，带回消息说见到了这位姑奶奶，可她……”
    李沐沐充分发挥自身优势，朝着马汉文微微一笑，试探着问道：“汉文哥，你们这次过来找黑姥姥庙是要做什么呀？”
    男人，尤其是纯情的处男，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智商就会当场下线，启动第二大脑开始辅助思考。
    马明武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就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丫头心直口快，见自己大哥漏了底，也就不再遮遮掩掩：“我们这次全家出动，就是过来清理门户！”
    啊这……
    跟洋人搞到一起就要清理门户吗？
    divclass=contentadv作为海龟派的李沐沐突然有点心虚。
    “伱别瞎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马汉文呵斥了一下自家妹子，转头对李沐沐说道：“我们那边拜的神仙和关内不太一样，有些忌讳也是不太一样的。这位姑奶奶和洋人搅在一起，做了一些触碰底线的事情……不过毕竟隔着几千里远，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所以这次奶奶带着我们下山，就是要看看这个黑姥姥庙到底是什么情况。”
    人家都黑暗圣母大教堂了……
    不过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没脸说人家。
    李沐沐愈发心虚。
    一顿生猛海鲜把几个年轻人吃得沟满壕平，心满意足。李沐沐本来想要买个单，就当是自己请客，刚一站起身来就被大丫头死死地摁回到座位上，马汉文起身去付了钱钞。
    然后还算是李沐沐请的。
    给李沐沐搞得很不好意思。
    吃饱了肚子，大丫头就要去看海。
    从小生长在山里的孩子，看到大海就像是南方人看到雪一样，那种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唯一有点可惜的就是这年月没人搞旅游开发，码头旁边没有质量特别好的沙滩，都是臭鱼烂虾腥臭无比。
    不过对于第一次出家门的孩子来说这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哇啊啊啊——大哥你看有海鸥！还有船！”
    大丫头和小表弟就像是傻子一样在码头上疯跑，引得码头上的工人纷纷侧目。
    看马汉文脸上的表情，他其实也很想放纵一下，但身边有美女，有些放不开。
    “还有外国船！好多洋人！”
    这个时候正好一艘远洋邮轮缓缓靠港，大丫头满脸都是好奇：“沐沐沐沐，那船上扔下来的是什么啊？”
    李沐沐笑着给她解释：“那是船锚，海上的风浪特别大，还有潮汐也会反复涨落。海船靠岸的时候，就要把船锚放下来，固定在海底。这样无论潮涨潮落，狂风暴雨，船只都会固定在原地，不会被海水冲走了。”
    “那上面花花绿绿的小旗子是什么呀？”
    “那个叫做信号旗，是一种国际通用航海语言。因为大海广阔无垠，航行的船只互相之间无法交流，就使用这种旗帜来传递信息。每一种旗帜对应不同的数字和字母，挂在同一根缆绳上，就能组成一个表达信息的词语。”
    “你看那艘船上面悬挂着两组信号旗，正常情况下来说，一组是表示自己的身份，另外一组是表示自己现在的行动。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它的意思就是伊丽莎白号民船申请入港。”
    “哇，这么复杂，我还以为就是挂着好看呢。”
    大丫头由衷地感叹道。
    李沐沐心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就是在爆发海战时，通过旗语来指挥舰队中的其他船只。
    船锚扎根于海底，信号旗飘扬于天空。
    这都是人类为了征服海洋发明出来的先进科技。

 第471章 我们长生教太厉害啦

    第471章我们长生教太厉害啦
    如果不是今天上午在旅店门口遇到那个洋和尚，李沐沐都快忘记了长生教里还有弥勒这么一号人，毕竟当初只有一面之缘，过后他也没有再出现，把他当做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也是非常合理的。
    但仔细想想似乎有些不对劲。
    长生教供奉的一直都是三清道祖，严格意义上说属于道家派系，有和尚什么事？
    如果单纯只有一个弥勒的话，那只能说明他是个特立独行的奇葩。但今天在海滨区又看到了另外一个洋和尚，怀里揣着可疑的熏香，这就让李沐沐不得不怀疑，这群和尚背地里是不是也有一個隐秘结社组织。
    “没有，从来没听说过。”
    等到晚上她来到新长生教总部询问麦克斯，得到的却是一个明确的答案。
    身为长生教的枢机主教，可以说没有人能比麦克斯更了解长生教的内部隐秘。
    “巴洛特炼金学会从几百年前……也就是前朝远洋舰队抵达欧洲那会儿，就与道教的练气士有过接触。因为我们的炼金体系和他们的炼丹术理论十分接近，可以互相学习借鉴。前代会长甚至拜访过昆仑，所以我才一直说我们是道家正统传承啊。”
    麦克斯言之凿凿，一脸不屑。
    一个是工作，一个是自家产业。
    那这个事就有意思了。
    “龙脉假如真存在的话，为什么不在现实世界里找，要跑到外层维度去找？千年王朝世界除了那个皇城之外，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怎么说呢，就算现在把她的神像推倒，让她本人站在那里，都看不出一点违和。
    李沐沐哑口无言。
    只能求助于在场的另外一位堪称学识渊博之人。
    很好，很有说服力，使我信服。
    李沐沐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抛开立场不谈，就以上次圣杯教会散播实验笔记，催生莉莉丝的事件来说，长生教确实是在一门心思地鼓捣丹药，可以说是不忘初心。
    只能说卷王的意志力非常人可以比拟。
    “这么说，你们也没有在千年王朝世界寻找龙脉？”
    “和尚……为什么要求长生呢？”
    “那帮只会研究因果轮回的和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左妍师姐也自称是城隍司的夜巡游，但她那个夜巡游和夏语冰这个夜游神，差距也很明显，就像是打工社畜和公司老板一样。
    麦克斯被这个问题给问懵了。
    夏语冰原本就没有什么人气儿，自从七月十五成功晋升成为夜游神之后，看起来就更不像人了。
    李沐沐不知道她这个变化是好是坏。
    夏语冰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看得出来夏语冰现在真有点想要走香火神道的意思了，也不知道她怎么能忍受住那些信徒天天在耳边嗡嗡。
    额……
    姑且算人。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鬼知道那帮洋和尚是怎么想的，就像麦克斯刚才所说的那样，他们不应该去研究因果轮回吗？
    虽然没有答案，但李沐沐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今晚，马家人应该就要去那个黑暗大教堂走亲戚了吧，我们跟着过去看看，也许就能找到答案。”
    divclass=contentadv夏语冰每次都这么说，让李沐沐感觉她像个渣男。
    每次都说看热闹，但每次都免不了动手动脚。
    时间来到午夜。
    这一次新长生教全员出动。
    虽然实际上也就只有四个人。
    麦克斯同样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而老张头则是被拉来充数的。
    他这些天来分润了不少钱财——教内总共就四个人，还有俩只吃香火不要钱的，乐视集团员工都没这么好的福利待遇。
    所以又做出了不少新的傀儡，战斗力如何暂且不说，反正披上斗篷看起来就跟活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家伙可以一人成军。
    四个人出门确实略显单薄，但如果是四个人加上三十六只傀儡，看起来就显得声势浩大，足以震慑宵小。
    仿佛长生教一夜之间又恢复到了当初的鼎盛状态。
    …………
    马家人站在十字路口。
    眼看着手表上的指针指向十一点五十九分，马汉文回头看了一眼严阵以待的家人们，手指轻轻一搓，擦出一簇火苗，点燃了熏香，扔入火盆之中。
    随着熏香逐渐燃烧，眼前仿佛有层层叠叠的帷幕拉开。街道尽头的黑暗中隐约传来爬行与啃咬的声音，不过很快就被神圣的诵经声掩盖了下去。
    马家老奶奶拄着桃木拐杖向前走了几步，收起脸上慈祥和蔼的笑容，正色说道：“东北马家，前来寻亲，无关人等，还请回避。”
    她手中的拐杖在地上轻轻一顿，火盆中的火焰跳跃出来，化作一条火蛇朝着前方的黑暗处直扑过去，瞬间照亮了一整条街面。
    黑暗中发出窃窃私语的东西惊慌逃窜，远处隐隐显出一抹红光。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一名脖子上挂着滚圆念珠的胖大和尚从黑暗中现身出来，双手合十行礼道：“各位施主，小僧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吧！”
    马家老奶奶点头笑道：“不知大师法号尊讳上下？”
    和尚笑道：“小僧弥勒。”
    马家老奶奶皱眉道：“弥勒是未来佛主尊号，大师如此自称，难道就不怕佛主怪罪？”
    和尚笑道：“人之肉体，不过皮囊而已，姓名法号，更是无根浮萍，风吹散去，无关紧要。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马家老奶奶惊讶道：“没想到大师佛学如此精湛……”
    弥勒摇头笑道：“小僧既已遁入空门，诵经念佛本就是应有之义。反倒是各位施主辛苦修行转生成人，得享人间安逸富贵，已是善有善报，得偿所愿。为何还要千里奔波来沾染这等因果，就不怕坏了修行吗？”
    马家老奶奶回头看了一眼家中儿女子孙，彼此目光交汇，眼中尽是坚毅之色。
    “大师你岂不知，做人不是吃吃喝喝这么简单的事情。吃肉喝酒只能供养皮囊，若心中无胆魄，何以供养神魂？”
    “我马家人不敢说替天行道，但也容不得吃里扒外之人玷污门风！”

 第472章 山里狍子吃不了细糠

    第472章山里狍子吃不了细糠
    在无边无垠的黑暗之中，一条泥泞的小径通向了前方阴森恐怖的教堂。
    那大概是教堂。
    马家人踩着脚下的累累白骨，穿过一个又一个造型古怪的罗汉雕像。
    大丫头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头顶着蜡烛，身形干瘪仿佛骷髅一样朝着前方不停祭拜的信徒。
    与其说他们是信徒，倒不如说更像是这座教堂的一部分。
    就像是老虎驱使的伥鬼。
    “你们来了？”
    一个略显疲惫的低沉女声从前方响起，大丫头下意识地抓住了大哥的袖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才发现那端坐在祭坛上身着盛装的美艳女子。
    但见她双眼细长，浓眉重粉，这妆容看起来倒不像是国内流行的风格。
    坐在祭坛上的女子冷笑道：“看到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就连马家奶奶一时间也不太敢认，仔细打量了半晌，方才开口道：“二姐姐，真的是你？”
    马家老奶奶淡淡地说道：“当年慕国公远征西北，罗刹人入寇北疆。大总统奉命北上，我等老山民倾力相助。黑河李家，天河白家纵使死伤惨重亦不落于人后，唯独我马家，出了二姐姐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混账，害得我们家人这些年来在外人面前都抬不起头……”
    祭坛上的女子将目光投向马家老奶奶身后的一众家人，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丰润的嘴唇，媚笑道：“老七是个烧坏了脑子的死犟种，你们这些小家伙，这些年跟着老七应该也没享过什么福吧？平时在家里都吃什么？飞龙炖蘑菇还是铁锅炖大雁？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熬堪成这样，啧啧……到了姑奶奶家里，怎么也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回去，省得老东西挑理见怪，说我这个当长辈的没有礼数。”
    “当然是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们又何必摆出这副阵仗？”
    “李家是龙裔，白家那些鸟人有昆仑山的老祖庇佑，姑且也算仙族。马家算什么？”
    “谈不上失望。”
    祭坛上的女子脸上露出几分讥笑之色。
    “抬不起头？是耽误你们修行，还是耽误你们享受了？大总统也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什么大总统，什么罗刹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国家大事，跟你们这些骨头上刮不出二两肉的玩意有什么关系？那李家人，白家人不拿正眼看你们，是因为我吗？醒醒吧，老七，自欺欺人也该有个限度。但凡别人拿你们当回事儿，今天来找我的就应该是特务局，而不是你这些孝子贤孙！”
    “狐黄白柳灰，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杀了吃肉都嫌骚气。多年苦修就是为了转生成人，说出本姓还怕人笑话，只敢说自己是姓马的，现在又如何了？不还是面朝黑土背朝天，跟泥腿子一样在地里刨食，也不知道伱们美個什么劲儿。”
    她抬起手朝着旁边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锁链与齿轮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道道溪流般的鲜血从教堂上方流淌下来，奇异芬芳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大丫头傻傻地盯着那血水，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马汉文摁住她的脑袋瓜，将她的脸掰回来，朝着祭坛上的女子大声说道：“二姑奶奶，铁锅炖大雁怎么你了？你离家这么多年，不想回去吃一口吗？”
    divclass=contentadv祭坛上的女子摇头笑道：“没见过世面的土狍子，姑奶奶这儿的血食可不是山里野味能比的，不信你尝一口试试，保管你做梦都忘不掉。”
    马汉文闻言，居然真的伸出手去触碰那流淌下来的血水。大丫头死死地拽着他，生怕他中了算计。然而马汉文只冲着她摆摆手，示意她无需紧张，自己接过来一滴血水，放在嘴边舔了舔，眼中瞳孔骤然收缩。
    “是好东西。”
    “不过……也就那么回事。”
    看到他这副眼神清明，无动于衷的样子，坐在祭坛上的女子脸色终于出现了几分不自然的变化。
    “你真的修炼成人了？”
    马汉文笑道：“我也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不是人？”
    女子豁然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马家老奶奶，皱眉道：“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马家老奶奶双手拄着拐杖，脸色逐渐郑重严肃起来。
    “二姐姐，你有句话说错了，不是朝廷官府不来找你，是我舍了这张老脸求人家高抬贵手，给我们一个处理家事的机会。”
    “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也不必云山雾绕，你在海外逍遥快活，我也管不到你。可你偏偏跑回来了，还顶着这么大的名号……我就问你一句，你想要干什么？”
    祭坛上的女子笑道：“老七，你既然这么问了，不就是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吗？又何必这样装傻充愣，没错，我起这个名号，就是为了谋夺黑老太太的基业！”
    马家老奶奶沉声道：“辽东黑神，保境安民，庇护一方。你不过是一条被逐出门户的丧家之犬，何德何能谋取老太太的基业！”
    祭坛上的女子大笑道：“就凭我现如今已经是西方极乐净土护法尊神！还请禅师与诸位罗汉助我，降服这一家大小妖孽！”
    她话音刚落，就见门口那四大金刚，十八罗汉雕像突然颤动起来，一个个拔地而起，目露凶光。或头生犄角，或背生双翼，奇形怪状各不相同。
    那从头顶上流淌下来的血水，不仅是对于马家人的诱惑，同时也是启动机关的必要工具，沿着地面悄悄流淌到了那些雕像座下，这些吸饱了血水的雕像仿佛是被赐予了生命一样，爆发出无边凶煞之气。
    然而马家老奶奶脸上并未露出丝毫的意外之色，她既然敢带着全家老小来到此处，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只见她抬起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口中慢悠悠唱道：“日落~西山哟——！”
    一声巨响，大地开裂，巍峨雪山拔地而起！

 第473章 天下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473章天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说他们都是骗子！”
    哐当——！
    一个茶水缸砸在刘老三的脑袋上，他狼狈不堪地逃出门去，身后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叫骂与小孩子凄厉的哭声。
    “请什么大仙！你妈糊涂你也糊涂！孩子病了得去医院！得吃药！”
    “咱家没钱了……”
    “你说你还有什么用！整天累死累活就赚那点钱，我嫁进你家门来就没享过一天褔，你看看别人家男人……”
    啪——！
    一声脆响，女人的声音消失了。
    刘老三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捂着脑袋一声都不敢吭。
    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支卷烟递到他手里。
    两个男人蹲在台阶上，默不作声地一起吞云吐雾。
    把男人赶回到屋里，刘老三收起脸上惆怅表情，转头看向墙角处模糊的黑影。
    男人一惊，连忙伸手推辞：“老哥你这是干啥，这不行！”
    “我看中邪的不是你儿子，是你媳妇吧？”
    “那她说不定还遂了愿呢，抵给财主老爷，说不定就能让财主老爷看上，做人家的填房，穿上绫罗绸缎，吃上大鱼大肉……”
    “仙家说了，没帮上忙，不能收钱，这是规矩。都说大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总会有别的办法。”
    刘老三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两块大洋递到男人手里。
    刘老三歪了歪头，侧耳倾听片刻，小声说道：“伱儿子不是中邪，这年月没那么多邪祟了。要不你明天抱着孩子去找那些当兵的，求求他们再给你儿子看看。”
    刘老三目瞪口呆，指了指屋里：“就她那样？财主老爷是瞎了还是疯了？”
    刘老三嘬了一口烟，小声说道：“你媳妇儿说得对，该上医院就得上医院。”
    男人看了一眼手里的卷烟，叹了口气，掐灭烟头揣回兜里：“老哥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急糊涂了。”
    “要不我怎么扇她，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
    男人点点头，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知道我媳妇儿说得对啊。”
    “她不知道以前是什么世道？这要是搁在前朝那会儿，就你们家这点底子，别说儿子能不能吃得起药，就连她都得给抵出去。”
    “没脸去，昨天孩儿他娘在街口骂街，骂大总统，说大总统把这世道搞坏了，病人都吃不起药……”
    “唉，别说这些。”
    “还说这世道不好，就连你媳妇都敢做这种梦了，啧啧。”
    “您是说，有人赶山了？赶山是啥意思？请动五猖兵马斩妖除魔？”
    听到这话，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咱都是小老百姓，这么大的场面哪轮得到咱们来管……我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关键是这种事儿咱能帮得上忙吗？”
    侧耳倾听片刻，刘老三咬了咬牙，点头道：“行！输人不输阵，咱就陪您走一遭！”
    divclass=contentadv他拿起手中皮鼓，轻轻敲打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唉——！”
    悠扬的长调从他口中唱出，黑夜中沉睡的街道仿佛都被这鼓声一点点敲醒过来。
    一条条黑影从阴暗的角落里浮现出来，从他脚边飞掠而过。
    轰隆——！
    万丈高山拔地而起，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将黑暗中的教堂粗暴地撕裂开来。
    马汉文双手结印，背后显出一道神像虚影，全身上下披挂铠甲，手持一杆钢鞭，朝着眼前相貌诡异的罗汉雕像狠狠劈下。
    谁家正经罗汉背后长翅膀？又不是佛主他娘舅！
    钢鞭落下，罗汉雕像轰然碎裂，灰白色的羽毛漫天飞舞。
    “何不皈依我佛？快快皈依我佛！”
    耳边的嘈杂声音只维持了不到几秒钟，就被身后山林里的虎啸声镇散。
    “老七！你敢毁我道场！”
    女子暴怒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马汉文循声望去，就见一条条沾染赤红霞光的巨大狐尾从天边升起，好似旭日东升，光芒万丈。
    那端坐于祭坛之上的女子此时已经显出原形，竟是一只三尾狐妖，不过通体彩霞，流光溢彩，看起来似乎是已经修成了正果，面对高山的镇压丝毫没有恐惧之色，狐尾缓缓飘荡之下，就连那坚不可摧的巍峨山岭也像绿豆糕一样松散崩塌。
    马家老奶奶站在山巅，双手扶着桃木拐杖，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运用出法天象地神通的妖狐，低声叹气道：“你若真是遁入空门护持佛法也就罢了，现在修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敕令——！”
    她手中的桃木拐杖重重落下，背后显现出一条金鳞大蟒虚影，眨眼间膨胀至顶天立地，不见首尾，将整座大山一圈圈环绕起来。
    在霞光浸染下几乎快要崩解的大山再次凝为一体，朝着狐妖缓缓逼近。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一声轻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各位施主能够度过天劫褪去皮毛转生重修，都是福缘深厚，天资聪慧之人。又何必因为这等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大动干戈？”
    一双肥胖大手拨云见日，显露出弥勒和尚慈悲的面庞。
    “还请各位给小僧一分薄面，就由小僧来居中说和，化干戈为玉帛，岂不美哉？”
    马家老奶奶抬起头看向天空中显露无边慈悲法相的佛陀，惊讶道：“大师，你觉得假借他人神名，谋夺他人基业，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借的又不是你的名，谋的又不是你的业，对你而言，怎么就不是小事呢？”
    弥勒和尚笑道：“施主不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天下是马家的天下，还是关外是马家的关外？你们守着长白山那一亩三分地逍遥快活，到底是谁说了什么花言巧语，哄骗你们一家人千里迢迢跑到这天门来清理什么门户。损伤的是你们自己家里的人，对你们而言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马家老奶奶正色道：“大师这话未免太功利了一些，看来佛法参悟得还是不够透彻。天下虽然不是马家的天下，可我马家人愿意为这太平世道尽一份力，把家里打扫干净一些，看着心里舒服就行了，何需什么好处？”
    她话音未落，狐妖便尖叫道：“老长虫！就你也配爱国？”

 第474章 你在外面一定很幸福

    第474章你在外面一定很幸福
    马家老奶奶面带疑惑地看向狐妖。
    “二姐姐……”
    “住口！”
    狐妖疯了。
    谁也不知道哪句话触碰到了她内心中的禁忌，一下子就撩拨起了她心中的怒火。
    一条闪烁着霞光的狐尾横扫过来，掠过山岗，将正在与罗汉雕像缠斗的马家人尽数笼罩其中。
    自断一尾……这原本应该是压箱底的拼命招式，却被她毫无顾忌地施展出来，摧枯拉朽一般对双方发动了无差别的打击。
    “结护山大阵！”
    马家老奶奶厉声大喝。
    被无数狐毛扫过，差点刷下一层皮肉的马汉文挣扎着站起身来，一路连滚带爬奔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山峰，双手结印，口中诵念法咒，整个人化作一道光柱直插入山顶。
    弥勒和尚看着面目狰狞额头上青筋毕露的狐妖，忍不住叹气道：“吉祥菩萨，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咱们不是商量好了要度化他们一家人为咱们所用吗，还有诸多手段不曾施展，何必直接动用杀招？”
    马家老奶奶嘴角流淌下一道血痕，双手艰难地抓着拐杖，勉强抬起头，看向远处霞光万丈的妖狐。
    然而这一次他镇压的却不是妖精。
    正是因为知道这二姑奶奶的厉害手段，所以马家人丝毫没有掉以轻心，甚至就连家里吃奶的娃娃都带了出来，就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马家老奶奶叹气道：“别人做这事也就罢了，偏偏你是从长白山里出来的……”
    “他们不配！”
    一道白光闪过，直接洞穿了护山大阵的防御，将远处镇守一处山峰的中年女子当场打落山巅。
    狐妖咧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刚刚射出一颗獠牙留下来的伤口，凶狠的目光死死锁定住马家老奶奶：“本来看在自己家人的份儿上，我还想着提携一下家中的晚辈，可谁叫他们一個个都被你这个老顽固给洗了脑，那就是死不足惜！”
    马家老奶奶一人当先，其余家人各自镇守一峰，咬紧牙关在这场恐怖风暴当中苦苦坚持。
    “弥勒，还不助我？”
    “家事？哈哈哈……你这个时候说是家事了？多管闲事的时候，怎么就想不起来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
    此乃佛门降魔正法，威力无穷，一伸手便遮天蔽日，显现出无穷威能。
    昔日曾有妖猴祸乱天界，佛主与其打赌，任凭那妖猴百般挣扎，也逃脱不开这五指山的镇压。
    狐妖冷笑道：“我就问你一句，黑老太太的家事轮不轮得到你来管？”
    弥勒和尚长叹一声，伸出一只手掌化作黄金之色，朝着山顶缓缓压下。
    “二姐姐，咱们自己家里的事，你真要让外人掺和进来吗？”
    “我今天倒是要看看，马家人如果在这里死绝户了，伱那个所谓的狗屁天下的亿万黎民百姓会不会为你们掉一滴眼泪？”
    狐妖咬牙道：“刚才你也听到了，那老长虫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给朝廷当牛做马。这样的人我过去见得多了，跟他们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狠狠地教训他们，剥了他们的皮放进油锅里炸上个十遍八遍，他们的脑子才能清醒过来！”
    “谁知道你们是哪颗葱啊！吃了点香火就真把自己当仙家庇佑四方啦？”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你们辛辛苦苦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换回来的是什么？是封侯拜相了，还是荣华富贵了？最后就换回来满脑子忠君爱国的狗屎黄汤，你不觉得很可笑很可怜很可悲吗？”
    “家养的猪都能吃上酒糟，你们只配吃屎！”
    divclass=contentadv…………
    马家老奶奶一直沉默不语，听着妖狐发泄完所有的情绪，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二姐姐，才说几句话你怎么就急了？”
    “你如此看不起我们，那一定是因为在外面过得很幸福，很开心吧？”
    “洋人的屎，吃起来是不是格外筋道，还有嚼劲儿？”
    “我要杀了你——！”
    妖狐厉声尖叫，天空中梵语阵阵，化作无数金色字符如雨点般倾倒下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马家老奶奶举起了手中的桃木拐杖。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爆响，那拐杖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缓缓伸了个懒腰，在五彩丝线的环绕之下显露出一节一节的长鞭模样。
    “武王鞭！？”
    妖狐失声惊呼。
    “不请武王鞭，哪敢进你二姐姐的道场来放肆？”
    马家老奶奶脸上神色一变，高举桃木长鞭大喝一声：“敕令！五猖兵马来相见，随我驱魔震四方！”
    一鞭挥下，漫天鬼哭狼嚎！
    弥勒和尚面色剧变，连忙收回手掌，双手合十，口呼佛号，无边金光从他体内荡漾开来，转瞬之间就在这个世界之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泡。
    然而下一刻，无数的涟漪便在世界边缘的屏障上荡漾开来。
    一个个黑袍黑甲的矮小兵将穿过维度屏障，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吱吱尖叫着，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世界之内。
    随着它们的到来，马家老奶奶脚下的高山再次凝聚成型，朝着妖狐缓缓逼近。
    “天杀的鼠崽子们！都给我滚！”
    妖狐怒不可遏，这些平时见了她都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一口的死耗子，居然也有胆子在这种时候跑来为难自己，你们是真不怕死吗？
    妖狐凶恶的气势确实吓到了一些黑甲兵将，刚刚依靠人多势众攒出来的气势都被打退了一半，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鼓声也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
    文王鼓，武王鞭，拘灵遣将，通神走阴！
    女娲娘娘的万妖幡是小说里面编出来的东西，这一鞭一鼓可是白山黑水千年的传承！
    在这鼓声的震荡之下，黑甲兵将的气势一步步攀升，肉眼可见的竟然都显现出了几分英武悍勇之气。
    气势此消彼长之下，就连妖狐剩余两尾上的霞光都逐渐消散。
    “善哉……”
    眼见得狐妖声势已经被夺，弥勒和尚无奈叹气道：“如此神物，与我佛门有缘。马家一众子孙，合该尽数皈依我佛门下。小僧今日……”
    他话说到一半，豁然抬头向上望去。
    一双漆黑如墨，不知长宽几许的巨大干枯鬼手重重地按在维度屏障之上，十根带有尖锐指甲的手指同时用力，以最粗暴的方式撕裂了维度屏障，同时也戳破了他的金光护罩。

 第475章 由我来定义什么是黑

    第475章由我来定义什么是黑
    “黑姥姥庙，在天门地区扩张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低调，所以在一开始并没有被列入到特务局的重点监控名单之内。”
    刘芝菡将厚厚的档案袋放到周校长的办公桌上，继续解释道：“有很大的不同之处，它从一开始就没有依附正统宗教派系，也没有完整清晰的核心思想理念，说白了就是一个空壳子。”
    “专门为了这碟醋包的饺子？”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这个教派最初创立的目的，就是为了篡夺天门本地‘黑仙’的信仰。”
    “天门在过去的历史上一直都是北方重要的漕运码头枢纽，由此衍生出了独特的漕帮文化。不少运粮人会选择老鼠作为信仰供奉，希望老鼠不要咬坏船舱和粮袋。在几百年前，大约应该是前朝开国初年那会儿，就有一支黑毛鼠族跟随船队北上，享受漕帮的香火供奉。”
    “而这支黑毛鼠族在来到北方之后迅速被当地环境同化，由最初的漕帮供奉发展成为具有北方特色的‘保家黑仙’，不在传统的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行列之内，自成一体。”
    “就是南方耗子和北方耗子的区别？”
    “可以这么说，虽然在外名声不显，实力也确实不怎么样，但黑仙在天门本地确实拥有规模相当庞大的信众群体。因此被那些人盯上，准备鸠占鹊巢也不奇怪。”
    “他们最开始的计划，是将‘黑仙’信仰摆到台面上来，通过各种渠道进行公开宣传，然后再以‘黑暗神母’取代原来的‘黑仙’，进而掌握黑仙的信众。”
    周校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夜幕：“得想办法拖延一段时间。”
    刘芝菡皱眉道：“还要再拖延吗？我觉得王云霄他们可以解决，趁着还没开学……”
    “黑老太太，又叫黑奶奶，黑妈妈，传说本体是一头黑熊，受仙人点化，道场位于辽东，是关外极少数修炼有成的地仙之一。”
    “也就是说——黑仙是黑，黑姥姥是黑，黑奶奶也是黑，所以能够笼统的定义成一个东西是吧？”
    周校长忍不住笑道：“这很符合我对那些人的刻板印象。”
    “就是因为还没开学啊，等开学之后交给下一批学生去练手吧，他们这批已经不用练了。”
    周校长转过头来问道：“下一次专项打击行动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没错，东北平原黑土面积多达百万平方公里，只要开发出来，就能重现过去‘湖广熟天下足’的盛况。这片土地如果放在欧洲那边，足以孕育出盖亚级别的大地之神。”
    “毕竟，从他们的语法上来说，姥姥和奶奶没有任何区别，其目的昭然若揭。”
    “黑土？”
    “但在去年，特务局把黑毛老祖抓出来枪毙了，剩下来的那些子子孙孙不成气候，聚都聚不起来，他们的计划彻底泡汤。”
    周校长戴好眼镜，从档案袋里掏出文件来仔细阅读了片刻，皱眉道：“所以这就是他们将视线投向辽东黑老太太的原因？”
    “从黑仙，到黑老太太，再到黑土女神？听上去确实是有点意思啊……”
    “关外白山黑水，指的是长白山与黑水河两大妖族古地。黑水河李家，长白山马家都是传承悠久的古族，外人不一定能插得进手，但还有一个地方多年以来未经开发，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他们最开始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黑老太太，只不过在国内没有信众根基，很难一步到位，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先谋取黑仙的身份。”
    “古人说得陇望蜀，如果按照这個思路来推断的话，黑老太太想必也不是他们这个计划的终点，再进一步他们是不是还想要夺取黑水河的定义权？”
    “九月份。”
    “也往后推一推，推到十月。等到十月份，新来的学生差不多也就应该能调教出来了。”
    “但如果不挖掉那几颗毒瘤，很多工作都进展不下去。”
    divclass=contentadv“那算什么毒瘤，挖一颗就少一颗。都让你挖完了，学校上哪儿找教学资源去？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我知道柴米贵，情报科的活儿已经快把我压死了，你不知道乔弘毅留给我多少烂摊子。”
    “再坚持坚持，年轻人不要怕吃苦。”
    “我不是怕吃苦，可那家伙留给我的都是屎啊！”
    …………
    “看起来他们自己也招惹了不少麻烦。”
    站在十字街头，夏语冰倒背着双手，目光穿透层层维度，看向前方未知的暗黑深处。
    “麦克斯，这一次由你来做主角。”
    “啊？我？”
    麦克斯一脸懵逼，难道我不是来充数的吗？
    “对，你是前代长生教唯一的幸存者，当然是由你来出面，让老张头给你打掩护，我和朱红负责给你压阵。”
    夏语冰认真地叮嘱道：“咱们这次来的首要目的是搞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们的真实意图。总不能让他们顶着长生教的名头在外面搞事情，然后把锅都甩给咱们。”
    “除非必要，在没有摸清楚他们的虚实之前，尽量不要跟他们产生冲突，不过也要适当展示咱们的实力，以免被人家轻视。毕竟有些人，伱不用拳头跟他们讲话，他们就听不懂。然后……朱红？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要有气势！至少在气势方面不能被对方压倒！”
    李沐沐心说我就是跟过来看个热闹，能不动手就最好不要动手。
    但想要让对方冷静下来不敢动手，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气势震慑住对方。
    要论到搞气氛，那我可太懂了。
    “首先要搞一个大场面，登场的时候一定要给他们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么？”
    夏语冰想了想，看向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麦克斯：“你的演技怎么样？”
    麦克斯愁眉苦脸道：“您要我演什么？”
    “咱们既然打着长生教的招牌，那当然是要扮演仙风道骨的仙人形象。”
    “这个没问题！这我熟！”
    “好，我负责大场面，你负责扮演。”
    “什么大场面……”
    麦克斯话音未落，就看到夏语冰抬起双手，化作乌黑的鬼爪，十指扣住空气，用力缓缓向两边撕扯开来。

 第476章 我来考你几个小常识

    第476章我来考你几个小常识
    巨大鬼手撕裂维度屏障，弥勒和尚忍不住定睛向外望去。
    就见一金发男子身披道袍，手持拂尘，赤足散发，脚踏滚滚黑风而来。
    弥勒和尚：“？？？”
    那金发道人抬起拂尘轻轻一扫，黑风散去，显露出身后数十名身批斗篷的弟子，手中各持法器，看起来鬼气森森，十分恐怖。
    看他这身做派，弥勒和尚一时之间竟也拿捏不准这位不速之客的具体身份。
    原本他与妖狐联手，度化马家人还有七八分的把握，现在突然有人横插一杠子进来，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马家老奶奶说是要解决自己家里的事情，就连家里吃奶的孩子都带过来了，也没请一个外人帮忙。按理说这不应该是马家人的救兵。
    可我也不认识啊！
    “敢问道友……”
    “哈哈哈哈——”
    “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
    金发道人冷声道：“你自称是长生教座下行走的弥勒和尚，可有此事？”
    我认得你个鬼！
    长生教？
    喔……
    “秃驴，你消息倒还算灵通，莫非这就是你冒充我长生教弟子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的缘故吗？”
    你没看我这儿正忙着呢吗？瞎捣什么乱啊？
    狐妖在下面已经被大山压得嗷嗷叫唤了。
    他刚要开口，那来路不明的洋道士突然大笑起来，抬起手指着他喝问道：“秃驴！你可还认得道爷我吗？”
    所以虽然弥勒和尚从未听说过长生教还有这么一位大佬，但就看这古怪道人摆出来的恐怖声势，他也不敢贸然试探。
    金发道人冷哼道：“贫道闭关苦修多年，若非教内弟子传讯示警，还不会轻易破关而出。结果出来之后才发现，这世道都变了。什么时候佛门的秃驴也敢冒充我道门弟子？今天你要不给我说个明白，就别怪道爷我勾了伱的魂，索了你的命，将你剥皮拆骨，扔进油锅里炸他三天三夜！”
    听到长生教这个名号，再看看眼前的洋道士，弥勒和尚终于明白过来了，连忙双手合十道：“原来是长生教的仙长，小僧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恕罪。只不过小僧在江湖上听闻，长生教满门上下都已经被屠戮殆尽，不知阁下是如何侥幸生还的呢？”
    弥勒和尚心里怒骂，不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露出慈悲笑容，摇头道：“恕小僧眼拙，确实不知道友是哪一路高人。”
    外层维度不同于现实世界，如梦似幻，真假难辨……说白了就是规则不够完整，多么离谱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多么奇怪的家伙都有可能出现。
    比方说在这個鸟不拉屎的地方建起来一座规模如此宏伟的教堂。
    弥勒和尚人都麻了。
    又比方说马家人召唤出来的崇山峻岭。
    这在基本遵循物理定律的现实世界里，凭借一己之力都是很难完成的。
    “道友误会了，小僧确实是长生教门下记名弟子，不过此事说来话长。现如今小僧这里正有要紧事脱不开身，还请道友稍候片刻……”
    “你当道爷是傻子呢？别跟道爷说你以佛门手段度化这些胎卵湿化之辈，是为了给长生教招纳人手！”
    金发道人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的拉锯战，抬起头来又死死盯住弥勒和尚：“既然说来话长，那咱们就长话短说。道爷来考你几个入门的常识，德谟克利特是我门中哪一派系的先贤？”
    divclass=contentadv？？？
    弥勒和尚一脸懵逼。
    谁？
    “佐西默斯呢？你也不知道？”
    弥勒和尚苦笑道：“长生教如今供奉的不是三清道祖吗？”
    “就连路边卖煎饼果子的乡民都知道我们现在供奉三清道祖！”
    金发道人怒斥道：“你连我们炼金学会的先贤导师都没听说过，还敢说自己是记名弟子？长生教满门尽没，只有你一个记名弟子在外面逍遥快活？你要道爷我怎么信你不是出卖同门的内鬼！”
    …………
    马家老奶奶皱眉看着天空中一僧一道的对峙，听了半天忍不住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真的年纪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二姐姐，你到底投靠的是哪一边？”
    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她脚下的山峰就已经压到了狐妖的胸前。
    内有马家人结阵赶山，外有无穷无尽的黑甲兵将助阵，妖狐纵使道行高深，凭一己之力也难以抵挡这股镇压之力，被压得双眼充血，就连嘴角都泛起白沫。
    再听到马家老奶奶如此念叨，心中怒火滔天，厉声叫道：“弥勒！你还在跟那老杂毛费什么嘴皮子，赶紧动手啊！姑奶奶我要撑不住了！”
    弥勒长叹一声，双手合十，一轮银白光环自脑后升起，无量光辉瞬间照亮四方。
    “道友切莫再耽搁我等正事了，吾乃大魔神阿斯塔洛斯座下天使里贝路，你当真要与我纠缠不休，惹恼吾主降下无边怒火吗？”
    金发道人面色微变，露出些许动摇之色。
    不过很快他就重新振作起精神，呵呵冷笑道：“大魔神阿斯塔洛斯？不就是所罗门圈养的鹰犬吗？怎么到了别人家的地盘上，仗着人家摸不清你几斤几两，也好意思吹牛皮说自己是什么大魔神了？少拿他来吓唬人，道爷我不吃这一套！你有本事让他现在过来，亲口给我解释解释长生教灭门的事情！”
    “冥顽不灵！”
    被人如此反复挑衅，就连佛也忍不住火气。
    弥勒大喝一声，背后显出顶天立地万丈金身佛陀虚影，双掌握拳化作怒目金刚，裹挟着万钧之力就要当头砸下。
    但就在这个时候，金发道人不急不忙地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一条红色的同心结。
    弥勒深吸一口气，身后的万丈金身只维持了两秒钟就化作偏偏云彩消散。
    “道友，有话好说。”
    “嗯，是该好好说话。”
    金发道人拿起红色同心结笑道：“你身为堕天使又修习佛法，应该跟这位菩萨好好亲近亲近……”
    “阿弥陀佛，倒也没这个必要。”
    弥勒和尚勉强一笑，伸手捞起地上快要被压成饼的狐妖转身就跑。

 第477章 七十二魔神超恐怖的

    第477章七十二魔神超恐怖的
    马家人的心情十分复杂。
    狐狸马上就要压成饼，但跑了。
    自己一家人也被救了下来，但恩人……恩人的身份过于复杂，让人摸不到头脑。
    看着这位鬼气森森，金发飘飘的道长化作一道流光追寻那和尚而去，马家老奶奶心中迟疑了一下，客套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口，人就没影了。
    这都是啥跟啥啊？
    且不提马家人如何酬谢前来助阵的一众黑仙，单说长生教这边，回到现实世界的麦克斯已经是面色苍白，满头冷汗，两股战战。
    “坏了，招惹到阿斯塔洛斯了。”
    “你问他两句话他都回答不出来，这就算招惹他？”
    夏语冰冷哼道：“那位阿斯塔洛斯大人未免也太敏感了吧？”
    麦克斯左右环顾了一下，低声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去再说。”
    回到总部，麦克斯打开一瓶红酒，给自己倒满一杯，咕嘟咕嘟灌下去之后，才勉强恢复了几分精神。
    李沐沐也不太确定他要讲哪个版本，毕竟这玩意在后世都不知道魔改成什么样子了，就连所罗门王本人掀开棺材板爬出来，都未必能解释清楚。
    “也许曾经有……”
    李沐沐好奇地问道。
    “听过……还是没听过啊？”
    “那在现实世界里，他们也一定拥有广袤的帝国疆域吧？”
    “我就是单纯的好奇啊，因为跟我听过的故事版本不太一样。”
    麦克斯气急败坏道：“你以为别人都跟明国人一样，脑子里面只想着开疆拓土么？所罗门王执政的时代，上帝已经赐予了他们全世界最好的土地。”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所罗门王的传说？”
    “简单来说，就是传说中地狱的恶魔有1111个军团，每个军团中有6666名堕天使，所罗门王与统领这些军团的七十二名魔神签订了契约，驱使这些魔神为他所用。”
    “他这么厉害，当时一定打下很大的疆土了吧？”
    李沐沐微笑着说道：“据我所知，历史上的那个所罗门王统治的王国疆域也就是巴掌大小的地方，而且既没有繁荣发展，也没有给世界留下什么文化遗产。名义上被他驱使的七十二魔神，在外面的名气甚至比他本人还要大一些，难道不是这样吗？”
    麦克斯恼火道：“七十二魔神掌握着所有的地狱军团，整个地狱都在他们的统治之下！”
    “能养得起1111個恶魔军团的土地长什么样子？”
    “……咱能不纠结这些问题么？”
    麦克斯哑口无言。
    “而且我还听说过一种说法，就是所谓七十二魔神的来历，并不是什么地狱的堕天使。而是在当时的西方，有许多古老的种族和王国，拥有不同的文化，供奉不同的神祗。所罗门王为了宣传自家的宗教，就把其他国家和种族供奉的那些古神强行定义成自家的魔神，堕天使。”
    “所以那些魔神的体系才显得无比混乱，互相之间权柄重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些魔神的传说听上去就像是真正的神明，有些魔神听起来就像是单纯的怪物……”
    divclass=contentadv这其实是李沐沐在穿越之前的网络上看到过的一种说法。
    西方神话传说有很多派系，但广为人知的也就是希腊神系与北欧神系。被后世广泛改编成各种影视剧作品，就像是国内的三国ip和西游ip一样家喻户晓。
    但同属于西方神话体系的所罗门七十二魔神，就有种吹得很牛逼，但实际上不知道为什么牛逼，连自家人都搞不清楚人物关系的类型。
    你说你是大魔神，手里有多少个恶魔军团，那你一定做出过许多丰功伟绩吧？
    没有，不要问。
    伱敢问你就是异端。
    所以现在听麦克斯在这里吹什么1111个军团的牛逼李沐沐就想笑。
    有种听到一年级小学生吹牛逼说他要带着十万奥特曼放学堵你的幼稚感。
    麦克斯不想说话，他觉得跟没脑子的邪祟解释不清楚这个问题。
    更何况这个邪祟背后还有更恐怖的邪祟。
    所罗门王座下的七十二魔神，还有多少能在人间行走，这个问题不太好说。但执掌东西方双重权柄的接引菩萨冥天使安赫莉卡，可是真真切切在人间行走的。
    她的眷者有足够的资格鄙视魔神。
    他可没有。
    兜里的钱还没有花完，甚至越赚越多，他一点都不想死。
    “不要在乎那个阿斯塔洛斯，他就算真有千军万马也拿不到这里来。如果他本尊胆敢在这里出现，自然有人就收拾他。”
    夏语冰对于这些所谓的西方魔神更是不屑一顾：“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要顶着长生教的名号行事？这些人在背地里搞事情，会不会把锅甩到咱们头上？麦克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长生教上一次的覆灭，真的跟他们有关呢？”
    麦克斯沉默不语，其实他早就有这种疑虑，否则也不至于编瞎话编得那么顺口。
    身为前代长生教的枢机主教，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教内的事务。要说长生教之前有没有做坏事……那肯定是有的，这个不用洗。但要说他们搞出来的那点事值不值得被特务局灭门，这个就不太好说了。
    表面上的理由当然是长生教算计红灯会一众高层，炸开了现世与冥府黄泉的屏障，差点引发重大灾害。以及血杯教会散发实验笔记，绑架未成年少女炼丹……
    背地里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呢？
    在知晓了对方的来历之后，麦克斯心中的疑虑反而更深了一层。
    “如果是阿斯塔洛斯的话，那背后一定离不开石工会的推波助澜。”
    在心中犹豫片刻之后，麦克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石工会那些人最擅长顶着别人的名头做事，把麻烦甩给别人，自己捞取好处。他们能够动用一部分天堂和地狱的力量。而那些天使与恶魔也最喜欢玩弄人心。我觉得阿斯塔洛斯座下的堕天使改修佛法，扮演和尚，这背后一定有更深层次的用意。”
    “什么用意？和尚又能做什么，总不至于……”
    夏语冰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微变：“老子化胡为佛？”

 第478章 为了你那些可爱学妹

    第478章为了你那些可爱学妹
    “维罗妮卡姐妹，外面有人找你。”
    “好的，我马上就来。”
    维罗妮卡放下手中雕刻驱魔铭文到一半的子弹，伸手拿过旁边挂在衣架上的修女服。
    黑白相间的修女服瞬间掩盖住了少女丰润优美的身材曲线。
    随便洗漱一番走出教堂，就看到王云霄像个刚进城的农民工一样，破衣烂衫，满身泥泞地坐在教堂门口广场的长椅上，背后背着包裹，手里还拎着一条脏不拉几的口袋。
    “几天不见你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因为关系比较熟，所以维罗妮卡也没注意保持自己的形象，随口问道。
    “出去转了一圈，打了几场架。”
    王云霄哈哈一笑，打开手中的口袋：“捡到一个东西，我看不太懂，就想着过来找你问问。”
    王云霄果断摇头：“我们还在上学呢。”
    “不去！”
    “啊？”
    “乡下。”
    “合着特务局的人都死光了，天塌下来要轮到我来顶吗？”
    一个石头脑袋，砸得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一個恶魔的脑袋，血肉模糊面目狰狞，看得出来在生前一定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王云霄摊手道：“县城里的警局就那么大猫小猫三两只，根本派不了什么大用，可是人家的黑手已经伸过去了，都不知道在暗地里发展了多少年。”
    “哪儿淘换来的？”
    “那你知不知道，天门市的特务局一直没有局长？”
    王云霄愣了一下，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自己去了特务局那么多回，对于特务局也算了解，但只知道霍青阳和乔弘毅这两个高层干部，他们分别是行动科长和情报科长。至于更高层的领导，听都没听说过。
    口袋里面是两个脑袋。
    要不是认识王云霄，她现在就想报警。
    维罗妮卡笑道：“你这思想觉悟不太行啊。”
    “乡下田里能挖出野生的所罗门魔神像？”
    他还以为是保密需要呢。
    维罗妮卡往里面瞥了一眼，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那你要不要带着你的兄弟们去县城上任啊？”
    “对啊，是不是觉得很神奇，我也觉得很神奇。”
    结果你告诉我没有局长？
    “原来是有的，不过去年局长和副局长分别带着一批精干人手，赶赴商都和江户，建设当地分局去了。霍青阳他们这批人是今年初才提拔起来的。”
    “而且不光是他们，麒麟军有三分之二的老营精锐被抽调到其他军团。我们教会的大主教，也带着教会的主力人马，前往京城修建新教堂。红灯会有一半人手南下香江……”
    维罗妮卡摊手道：“当年大总统镇守天门的时候，这里可以说是被打造得跟铁桶一样，水泼不进。也就是成立新政府之后，到处救火四面漏风，人手紧缺到恨不得一个人掰开来当两个人用，这种情况下那些外来的隐秘组织和团体势力，才拥有了站起来呼吸的权利。”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眯起眼睛看向维罗妮卡：“伱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教会也缺人啊，有了在南通区警局工作的经历，说不定明年你就可以称呼我维罗妮卡主教大人了呢。”
    维罗妮卡提起胸膛，一脸骄傲地说道：“这就是时代的洪流啊，形势的变化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你现在还能安心上学读书，那是你们校长面子够硬，要不然早就把你征召上去当做壮劳力使用了。”
    王云霄不得不承认维罗妮卡说的很对。
    不过一想到她当主教……
    好吧，客观来说，维罗妮卡要比他认识的很多人都更靠谱，有头脑也有行动力，从来没出过什么漏子……尼德兰公使馆那次不算，当时谁都不可能想到那帮邪教徒如此饥不择食。
    “那行吧，预备役主教大人，还是说正事吧，这个魔神像……”
    “你要不要先去吃个饭，洗个澡，整理一下形象？”
    “教堂里有洗澡的地方吗？”
    “你见过哪家尼姑庵给男人提供洗澡服务的？”
    好吧洋尼姑也算尼姑——因为前进教会有的时候过于前进了，导致王云霄常常会忘记她们本质上还是个修女会的事实。
    “你沿着这条街走到头，左边胡同里有个澡堂。你去提我的名字，有漂亮姐姐给你捏脚。”
    维罗妮卡微笑着提出了听起来很微妙的建议。
    “我回去查查资料，一会儿过去找你。”
    王云霄震惊地看着维罗妮卡：“你们……原来是这种教会吗？亏我过去还听说你们接收失足妇女。”
    “对啊，我们是负责接收和改造失足妇女的，送她们去技校学习，给她们介绍工作。”
    维罗妮卡耸肩道：“可你不会以为那些在青楼里生活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女人，真的都能被改造好吧？有些人生活不能自理，性格顽固不化，还有些人……甚至从一开始都不是被当做人来调教的。从小家庭完整，生活幸福，能上学读书的学生应该想象不出那种悲惨人生经历的吧？”
    “她们对于那种地方的想象力极限，可能也就是被逼着陪老男人睡觉。”
    “所以你们就给这种女人提供二次就业的机会么？”
    维罗妮卡斜眼盯着王云霄：“废话这么多，你到底去不去？”
    “去！”
    王云霄心说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识过，岂能在这种时候露怯。不过转念一想，又追问了一句：“你说的漂亮姐姐，多大岁数了？”
    这也不能怪他多想，毕竟按照老天门人的习惯，对于女性从八岁到八十岁都喊姐姐。
    “年纪小的不都送到你们学校去读书了吗？”
    “果然，我就说……”
    “做那一行的女人也大多活不到老，活到三十多岁的都少见。”
    维罗妮卡拎起口袋对王云霄笑道：“所以加油努力吧少年，你也不想你那些可爱的小学妹，毕业以后又重新走上那条道路吧？都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可天下这么大，多少高个子都不够用。说不定哪一天，咱们就得顶上去了，所以千万不要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就打消自己的生活积极性。”
    我哪些可爱的小学妹？
    王云霄莫名其妙，这是谁又在我背后造我的谣？

 第479章 王云霄心中的小迷茫

    第479章王云霄心中的小迷茫
    维罗妮卡是一个靠谱的人，是可以毫无保留赋予信任的那种兄弟……对不起，姐妹。
    必须要再次重申这一点。
    她说有漂亮姐姐，就真的有漂亮姐姐，不微胖不美颜不掺水的那种。
    二十七八岁的大姐姐，一口江南软语，还烫了头发，捯饬得相当精致。
    至于说瞎了两只眼睛，精神还有点不正常，这并不影响人家是个漂亮姐姐的事实。
    澡堂的老板娘也很有魅力，依稀能从眉目之中看出早年间的美艳。
    王云霄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花钱点了一笼包子两碗豆腐脑，吃完之后穿着大裤衩躺在二楼床上，点了漂亮姐姐上来给自己捏脚，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这一路上确实累得够呛。
    身体上的疲惫倒还在其次，主要是精神上的疲惫。
    “你这趟出去到底遇上什么事儿了？怎么看起来一副饱受现实打击，内心感慨良多的样子？”
    王云霄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
    “没事，没人催你。”
    “有。”
    如果没有新政府的话，像蒋茵茵和周晴那样的小丫头几乎不可能得到上学读书，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权利，再过个几年，如果运气好没被糟蹋死的话，大概也会沦落到这步境地。
    一觉醒来，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听到维罗妮卡的声音，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一个满怀歉意的笑容，拎起洗脚盆倒退着一点点退出房间，轻手轻脚地带上了房门。
    “所以其实是你想来洗澡，对吧？”
    “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又通宵了。”
    王云霄扭头一看，维罗妮卡正躺在旁边床上，身上穿着浴衣呼呼大睡，漂亮姐姐跑到她那边去了，还在任劳任怨地捏脚。
    王云霄非常诚实，但同时也很疑惑：“你们修女真的不用做早课什么的，可以随意通宵吗？”
    漂亮姐姐一时没有反应，还在努力地捏脚，维罗妮卡也不着急，就这样看着她。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脸惶恐地抬起头。
    她的警惕性很高，王云霄这边刚有点动静，她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真正的好腿，不需要搭配什么黑丝白丝，原皮就很给力。不用故意做什么动作，摆放在那里就能让男人的腰子产生幻痛。
    “没有人敢管我，当然就随意了。”
    维罗妮卡好奇问道。
    修长笔直，皮肤紧致，没有一丝赘肉，就像是狙击步枪的枪管。
    “反正都得睡一会儿，你就说有没有漂亮姐姐吧。”
    嗯……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还是必须要重申一遍，维罗妮卡的腿真好看。
    维罗妮卡坐起身拍了拍漂亮姐姐的肩膀：“梅姐你先下去，到对面点两個菜，我们要聊点正事。”
    “也还好吧，就是多体验了一些人类物种的多样性。”
    王云霄耸了耸肩，就把自己跟着贺老爷子回沧州，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简单讲了一遍。
    “传国玉玺啊……后来呢？”
    divclass=contentadv“后来我追着那个人皮画匠，找到了当地的一家豪族。”
    王云霄从那天晚上自己追出去之后继续往下讲。
    “沧州县城虽然不是什么富裕地方，但在当地也有不少乡绅豪族。其中就有一户沈家，据说是天门沈家的远房分支。据说家中早年间也曾出过举人，做过地方长官。新政府成立之后，家中虽有衰败，但依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
    “天门沈家？”
    维罗妮卡想了半天：“有这么一户吗？我都没听说过。”
    “沈鉴真你听说过吗？”
    “没有，这人是干什么的？”
    “北方时报的创办人，北方大学哲学系教授，还有就是……当初追随大总统的元老级人物之一，曾力主引入西学，翻译国外文献，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
    “文坛领袖么？我平时不太爱看报纸，完全没听说过。”
    维罗妮卡好奇道：“这人是世家子弟？”
    “那得看世家是什么标准了，既然连你都没听说过，那应该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世家。”
    毕竟眼前这个长腿白毛妹虽然看起来长得像洋人，却是货真价实的顶级豪门“慕王府”出身的贵女，有正经的中文名叫做慕玉莎。
    她要说不知道，那沈家就真的算不上是什么世家豪门。
    “我没有打听出太多的情报，不过关键重点是，从目前看来，沈家人确实是为大总统办差的。”
    “办什么差？”
    “抚夷。”
    “什么玩意？”
    “就是负责安抚洋人。”
    王云霄解释道：“当年天门远洋贸易兴盛，海外移民逐年增加，因为文化隔阂引起诸多纠纷，后来大总统就专门颁布了一个户籍登记政策，这事伱知道吧？”
    “你说的是当年发的那批良民证？”
    “对，新政府成立之后不是改成正式的户籍登记政策了，只要满足条件，就能办理正式的居住证，拥有长期居留权，但是条件很苛刻……”
    “条件一点都不苛刻，觉得条件苛刻的基本上多多少少都带点问题。”
    维罗妮卡冷哼道：“他们要是觉得条件苛刻，可以去江户，那边的条件非常宽松，谁让那些人死赖在天门不走呢？”
    “这就是沈家人要解决的问题了。沈鉴真当初负责的工作，就是安抚和引导这些海外移民，避免他们挑衅滋事，给大总统增添额外的负担。”
    “这种脏活儿本来就不好干，吃苦受罪不说还要沾一手屎，真出了事说不定还要被拉出来祭旗以平民愤。所以他们做事的时候就算不太守规矩，或者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我都能够理解。”
    “但问题就在于，具体到某一件事上的时候，该怎么判断他们的真实意图呢？他们到底是真的一心为公任劳任怨，还是打着大总统的旗号在祸国殃民……”
    王云霄叹气道：“像我这种平民百姓，搞不清楚这些问题啊。”
    维罗妮卡不解道：“你这感慨了半天，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沈家人到底干什么了？就冲着你拿回来的那个魔神像，基本也就可以肯定，他们家是洗不干净的吧？”
    “也没什么，我就是从他们家人嘴里问出来，沈教授正在编写新教材。倡导天下大同，以和为贵，听起来不是挺好的么。”

 第480章 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第480章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工作，莫过于抡起大刀朝着亮出血条的敌人头上砍去。
    打败魔王，拯救世界，一步到位。
    但在王云霄穿越过来的时候，敢亮血条的人都已经被大总统砍光了。
    “沈鉴真提出来的那个天下大同学说，里面夹杂了很多的私货，但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在表面上他坚决拥护大总统，推行的也是大总统之前制定的政策方向，所以没办法往下查了。”
    王云霄说起这个就头疼。
    看你一眼就怒不可遏冲上来送脸的反派，是最好对付的敌人。
    反而是那些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伪装成好人的老银币，是最难对付的类型。
    这就像是炒股一样，大家都知道股票就是一个你买我卖的数字游戏，就是庄家赚散户的钱。但散户会仇恨庄家吗？完全不会，每次买股票被套牢，散户只会考虑自己的运气和技术问题，绝不会怪罪于庄家。
    那么庄家到底有没有错呢？
    当然没错，他也只是在游戏规则内进行操作，只不过自己手里的钱稍微多了一点点，手底下员工的技术稍微专业了一点点。
    反正股票就是一人赚，一人赔，你不能因为我赚钱就指责我吧？
    如果王云霄真的只是一個快意恩仇的江湖人，闯进门去杀光他家满门老少也就算了。
    “那他们要怎么样，把人统统放进来？出了问题谁负责？”
    “好像也没毛病吧？”
    “反正不用他们负责。”
    王云霄摊手道：“按照沈家的说法，在我们眼里理所应当的规则条例，对于那些漂洋过海来到此地，无依无靠饥寒交迫的难民来说，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等一下！”
    “所以对于过去严格限制的户籍政策也应当逐渐放宽，不能再把洋人分成三六九等，滋生种族歧视……”
    “既然大总统都要做球长了，那么也理所应当对于各个国家和民族一视同仁。应该效仿古代圣君，对于国外的民众表示出积极和包容的态度，让他们感受到帝国的光辉伟岸。”
    王云霄瞄了一眼维罗妮卡被气到抬高了三公分的胸部：“你看一说这个你就急，大总统发放给洋人的红利，都是被你们这些早来一步的人吃光回扣了吧！”
    维罗妮卡突然打断王云霄：“怎么又扯上严格限制了？不允许他们登记都是有正当理由的呀，比方说扶桑人，脸上带刺青的属于自愿归化，没有刺青的都已经被污染了，根本不能算人，怎么可能给他们户籍？”
    王云霄耸肩道：“就是要讲天下大同么，大总统神文圣武，将帝国疆域扩张到前所未有的面积。那么过去对于天下的理解也就不适用于现在的天下了，现在的天下，应该指代整个地球。”
    维罗妮卡好奇道：“他们都加了什么私货？”
    “听起来没毛病啊？”
    但问题就在于，这不是私人恩怨。
    沈家人就属于这种类型。
    “神经病！”
    “这就是沈家人的理论，他们只负责安抚那些没拿到居留权的海外移民，他们爱听什么就讲什么，至于事实如何并不重要。”
    “不对不对不对，他这个理论从这开始就有问题了。”
    divclass=contentadv维罗妮卡坐起身来，两条腿盘在一起，认真地说道：“真正的天下大同，应该是让洋人接受咱们的标准，而不是让咱们降低标准去适应他们啊！”
    “那你觉得他们这种理论算不算犯罪？”
    维罗妮卡沉默了。
    前朝时期，也就是大约三四十年前那会儿，虽然洋人打进来了，但朝廷对于所谓西方文明科学的态度依旧是奇技淫巧，不足为虑。对于所有不符合圣人言论的思想都进行严厉打压。
    现在回过头来看，你也不能说朝廷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毕竟就连洋人自己都没有一个统一的观点，能讲清楚西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自己也是隔三差五就冒出来一个新理论，新学说，一个个听起来还都特别有道理。
    没有人知道哪条路能走得通，有的道路看着前途光明远大，可还没等伱走到一半，前面开路的榜样自己就崩塌掉了。
    普通老百姓哪懂这种层次的道理，你跟他说秦桧不是好人，听到他耳朵里就变成姓秦的都该枪毙。
    大总统虽然一直以来都以铁腕意志著称，坚定不移地推行自己那一派的思想主张。但在社会舆论层面她始终都保持着相当包容开放的态度。
    王云霄平时一直保持着看报纸的好习惯，经常能在报纸上看到各种奇葩言论，甚至还亲身经历过被造谣诋毁的事件。
    相对而言沈家人宣扬的这些理论学说，还算是理性客观中立的那一批。
    你可以觉得他们恶心，但他们这样做还真的不犯王法。
    这才是王云霄最纠结的地方——想弄死他们，但找不到借口。
    维罗妮卡想了想说道：“你拿回来的那个石雕，叫做所罗门魔神像，也叫做石像鬼。在电话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的年代，被某些隐秘结社组织当做远程传讯的工具。它的优点是不需要使用者拥有魔力，也可以单方面收到信息。”
    “虽然看起来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但确实不是什么邪恶的祭祀道具，甚至还能承担保护家宅的工作。”
    简而言之——擦边但不违法。
    “这个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刚才我去查了一下典籍，这个骑龙带翅膀的形象应该是七十二魔神当中的阿斯塔洛斯公爵，这家伙是个有名的教化者，当然也可以说是教唆者。”
    “教化者？他教化什么？”
    “自由。”
    好，这就对味了！
    王云霄扬起嘴角：“你说沈家人要是把传国玉玺交给恶魔公爵，算不算是叛国重罪？”
    “那当然算，不过他们应该没那么蠢。按照你刚才的说法，沈家人把自己洗得很干净。阿斯塔洛斯也是一个以阴险狡猾著称的魔神，它会不会接这个烫手的山芋都是个问题，放在自己的合作者或者代理人手里，一样也能达成它想要的目的。”
    “他们也许不蠢，但他们手底下办事的就不一定了……另外那颗脑袋有什么说法么？”
    “就是正常的恶魔，如果活着说不定还能拷问出一些信息，你都把人家脑袋砍下来了，还能有什么说法？”
    “那可未必，有的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

 第481章 你也许没有那么重要

    第481章你也许没有那么重要
    沈鉴真放下手中的放大镜，转过身来看向站在面前一脸忐忑不安的男人。
    “确实是传国玉玺，不是仿品。”
    听到他这样说，男人顿时松了口气，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又让男人紧张了起来。
    “既然知道是真的，你为什么还要把它拿回来呢？”
    “呃……二哥，不是你让我一直追查玉玺的下落吗？”
    “我只说让你追查玉玺的下落，有没有说让你把玉玺拿给我？”
    “可是……”
    “你这么厉害，我要是让你帮我调查大总统的行踪，明天你是不是就能把大总统的人头给我送来？”
    男人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大总统是个手腕很厉害的女人。伱讲规矩，她就跟你讲规矩，你不讲规矩，她就不跟你讲规矩。可你们偏偏就因为她是个女人，总是下意识地忽视她手腕很厉害的事实。自己不守规矩的时候，还想着让她守规矩……这话你们就是听不懂。”
    “沈教授？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一家之主尚且如此，天下共主就更不用说了。
    “老周，是我啊。”
    根据现代的科学理论，这种叛逆心理就像是吃辣椒产生的痛感一样，能够让人产生轻微的愉悦。
    身为一家之主的难处就在这里，家里没有人喜欢听你说教，哪怕摄于威严不敢还嘴，心里也是老大不愿意的。
    沈鉴真看着桌上的传国玉玺沉默了片刻，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不用跟我解释，我也没怪过你。恶魔怎么可能不诱惑你，你又怎么可能经受住恶魔的诱惑呢？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当初找我来谋富贵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但你还是没记住。”
    “那些都不重要，无所谓。”
    “……”
    看到他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沈鉴真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烟斗点燃了烟丝。
    男人大惊失色，窟嗵一声跪倒在地上，连声辩解道：“二哥！咱们才是一家人，我对你绝无二心啊！”
    人家一路追杀到你家里来，为什么不抢玉玺，要抢魔神像？
    这個问题沈鉴真觉得没必要再纠结了，他懒得再问，别人也不喜欢听。
    “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得出来，如果不是搞砸了，你也想不起来我是你二哥，玉玺更到不了我这里，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你主子的手上。”
    “你好。”
    男人闻听此言，不由得委屈道：“您总说让我们守规矩，可是具体到底要守什么规矩您也不说……”
    你要问他为什么不愿意，他也说不出来，但就是不愿意。
    沈鉴真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挥手道：“回去吧，后面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
    “二哥，那魔神像也被人抢走了，会不会……”
    “知晓此事之人都已经灭口了吗？”
    男人低头不语，看起来心里面还不是很服气，有种辛辛苦苦努力工作却得不到甲方认可又被领导甩锅的感觉。
    听到电话对面略显生疏客套的称呼，沈鉴真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玉玺找到了。”
    “玉玺？什么玉玺？”
    “这就没意思了吧，天门地界上还有什么事是你周耀文不知道的？”
    “呵呵，你说什么呢，我现在根本不管外面的事情。”
    “我就问你一句话，大总统是不是要对我下手了？”
    电话对面沉默了两秒钟。
    “沈教授，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这一句话，就让沈鉴真脑门上的青筋爆了出来。
    divclass=contentadv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深吸了两口气才勉强恢复了冷静。
    “浩文在你那里还好吧？”
    “你不知道你大孙子今年都已经毕业了？”
    “我听说清河中学要开设高中部？让他继续读高一不行么？”
    “行，没什么不行的。不过……沈浩文那孩子没什么天赋，不是我不教他。”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最近有没有时间，出来喝杯茶？”
    “你要这么问，那肯定是没有时间。”
    “那……吃点好的？”
    “你请客？”
    “我请客。”
    “好，下周三怎么样？”
    “明天不方便？”
    “我最近都很忙的，不像你那么清闲。”
    “后天。”
    “那好吧，就后天中午。”
    放下电话，沈鉴真嘬了一口烟斗，沉默片刻，喊来门外的佣人：“清溪在家吗？叫她过来一下。”
    几分钟后，一名气质文静的少女走进房间，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了摆在桌上的玉玺，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一圈。
    “爷爷，这个是……”
    沈鉴真笑道：“爷爷来考考你，看你认不认识这个东西。”
    少女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玉玺看了一眼上面篆刻的文字，手一哆嗦差点没有拿住：“这个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这也有人敢作假的吗？”
    “这个是真的。”
    咣当——
    玉玺掉在桌上，少女惊恐地捂住嘴。
    “爷爷你要造反呐？”
    “造什么反，不像话！这是别人找到的，送到爷爷这里来，让爷爷做鉴定。”
    沈鉴真笑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这件宝物？”
    “怎么处理？当然是上交给国家啊！”
    少女满脸困惑，似乎理解不了这个问题：“难不成爷爷你还要留着它造反吗？”
    “你说得对，上交给国家是应该的，可具体要交给谁呢？”
    “嗯……”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明显超出了少女的常识范围，让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就交给你来解决吧，就当是爷爷对你的一次考验。”
    沈鉴真笑道：“你在稷山书院不是认识了很多同学么，可以跟他们商量商量，也许他们的父母知道该怎么做。到时候是上交国家还是怎么做，都由你来决定。爷爷年纪大了，不愿意出这个风头。”
    啊？我？
    沈清溪看着眼前的传国玉玺，只觉得有些头晕。
    “说到你的同学……有没有看得顺眼的男孩子？”
    沈鉴真笑问道：“你这个年纪，也该考虑婚事的问题了。你爹和你娘之前要给你说亲，都被爷爷给拦下来了，当时觉得你还小嘛。不过这事儿也不能一直就这么拖着，不如就借着这次的机会，给你找一户合适的人家定下亲事怎么样？”
    啊？
    沈清溪彻底懵了，怎么传国玉玺还能跟我的亲事扯上关系？

 第482章 早上聊天看报的日常

    第482章早上聊天看报的日常
    李沐沐早上起来收报纸，拿着报纸回到图书馆，刚要开门，就看到王云霄鬼鬼祟祟地从旁边档案室里溜出来，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沓文件。
    “你回来啦？”
    “啊，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还行，还行。”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关上身后房门，将撬门的小铁片揣回兜里，脸上嬉笑道：“路上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给你带什么礼物，下回一定补上！”
    我差你那点礼物吗？
    李沐沐心里冷笑，看着他手里的文件袋，故意提高声音问道：“王云霄，你为什么要翻学生档案啊？”
    “嘘——！”
    王云霄赶紧摆手：“小点声，回头我请你吃雪糕！”
    说的好像我差你那块雪糕似的。
    李沐沐挑了挑眉毛，没再继续为难他，推门走进图书馆，王云霄紧随其后也跟了上来。
    “这两天报纸上有什么新闻吗？”
    “也没有什么新闻，就是前一阵子炒起来的神奇中药，似乎又没那么神奇了，这两天报纸上基本都在讨论这个事。”
    甚至有个别极端声音已经上升到了开始质疑整个中医学的层面上，李沐沐觉得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但这种事情就没必要给王云霄讲了。
    说了他也听不懂。
    分门别类放好报纸，李沐沐在书架上挑选了几本书，坐到王云霄对面，开始翻看目录。
    一大清早并不是读书的好时间，当然你要是正常学习那没什么可说的。李沐沐的生活习惯就是早上过来挑书，简单翻看一下里面的内容，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拿回去做睡前读物。
    学校图书馆里的很多收藏，都是文言文版的线装本，对于普通学生具有一定程度的阅读门槛。也就是像李沐沐这样把知识都学杂了的优秀选手，才能自由选读各种书籍。无论是萨达姆的战斗准备还是老母猪的产后护理都能读的津津有味。
    王云霄抬头看了一眼，好奇道：“你怎么开始研究佛学了？要出家啊？”
    李沐沐沉吟了两秒钟，压低声音说道：“我说了伱可能不信，学校里晚上闹鬼！”
    “啊？啊这个……”
    王云霄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是吊死在厕所的女鬼喔！”
    “嘶……听起来很恐怖的样子，但是这跟你研究佛学有什么关系吗？你想度化她？”
    “我哪有那個本事，就是想着睡觉之前多念几遍佛经，让她不敢来吓唬我就行了。”
    李沐沐一本正经地扯蛋。
    “不过说到佛学啊，我这两天看书倒是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你有没有听说过老子化胡经？”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皱眉道：“这个词我听说过，但是不太了解其中的典故，好像是什么老子出函谷关？”
    “对的，史记中记载老子西出函谷关，不知所踪。后来人就以此为依据写了一本老子化胡经，里面讲述的内容就是老子西出函谷关是为了教化胡人，就连佛祖释迦牟尼也是他的弟子。所以佛本是道，两家合二为一，听起来很奇妙吧？”
    李沐沐笑嘻嘻地解释：“你知道更有趣的地方在哪里么？就是这本经书写出来之后，佛道双方都认为这是对方编造出来用于贬低对手的伪经，但最后还都捏着鼻子承认了。”
    哪里有趣？
    王云霄没有get到这个梗的笑点，不解道：“佛家和道家的思想理念本来就有很大区别，强行扯到一起说不通吧？他们为什么还要捏着鼻子承认呢？”
    “有些东西不就是这样么，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一样，大家都知道皇帝被骗了，但是都不敢说出来，谁有胆量去做那个诚实的孩子呢？”
    李沐沐摊手道：“这本老子化胡经同样如此，大家都知道是假的，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研究价值。但佛家又必须捏着鼻子承认，否则作为外来宗教，没有这个传承就很容易动摇根基。”
    “道家也是如此，他们的实力本来就比不上佛家，没有佛家那么容易讨取君主的欢心。如果不强压佛家一个辈分的话，就更不容易跟佛家竞争了。”
    王云霄本来对这个话题还没有什么兴趣，李大小姐研究的课题普遍高深晦涩，他这个学渣基本上只能充当一个旁听者，或者也可以说是捧哏的工作。
    不过听李沐沐聊到这里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动，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
    老子化胡……传国玉玺……
    “所以你到底在找什么呢？”
    “啊？”
    王云霄从走神中恢复过来，发现李沐沐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还有自己手里的学生档案资料。
    按理说有关于在校学生的任何资料信息，学校都是不能对外公开的，更不可能允许自己过来查阅。
    “我在找一个人，他是三年级的学生，刚刚毕业。”
    王云霄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措辞：“贺老爷子你也见过的，我这次跟他回去祭祖，顺带着了结一桩师门恩怨。”
    “还顺带着认识了漂亮的小师侄女？”
    “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师侄女，她从小就被人下咒了……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们也不了解，总而言之得先找到这家人，打探一下他们的跟脚才行。我正好想起来，这户人家有个子弟，过去也在咱们学校读书，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王云霄想了想，又补充道：“之前我就听人说，他在学校里追求一个女同学不成，就反手把那女生给害了。只不过他家里有钱有势，把这个消息给压下去了。你在学校里看到的那只女鬼，说不定就跟他有关。”
    “哇，这个人怎么这么坏的？”
    李沐沐忍不住低声惊呼：“那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比如你那个小师侄女，身上的问题解决了吗？需不需要我给她看看？”
    王云霄正要婉拒，突然想起来，眼前的少女可不止是富家千金小姐，还有女巫血统——虽然她自己说没什么天赋，而且精通医术。
    ……这什么大女主人设？
    这个事还真可以考虑一下，但问题却不在李沐沐这边。
    贺兰那个样子，真的能领出门，不给自己丢脸么？

 第483章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

    第483章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
    男人在异性面前出于生理本能，更喜欢表现出自己优越，或者自以为优越的一面。
    在同性，尤其是熟悉的同性面前，则更容易暴露自己性格恶劣的一面。
    “我特么要弄死那帮贱人！”
    吃了一个饺子做给自己接风的饺子，王云霄在兄弟面前狠狠地爆起了粗口。
    “你们不知道那家人有多恶心，人皮画匠啊，专门拿人皮施展邪术，那人皮哪儿来的？总不可能是他从自己身上剥下来的吧？但这还不是最恶心的，最恶心的是等我找上门去的时候，他们居然说那个人是受到了恶魔的诱惑，跟他家其他人没有一点关系。”
    油条皱眉道：“大哥你不像是能信这种鬼话的人啊？”
    “我当然不信，但他们痛哭流涕还要拿出一千两白银来酬谢我，夸我为地方除害，甚至还想给我披红挂彩送去游街……”
    “所以大哥你就拿了一千两回来了？”
    “没拿，谁知道这钱算是谢礼还是封口费，我要拿了就真说不清楚了。当时我就留了个心眼儿，躲在暗中偷偷观察他们，发现他们家里竟然还真的分了三派。”
    王云霄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派是当好人的，家里的三叔公是县里出名的社会贤达，修桥铺路，乐善好施。他们这一批人在县里的名声都不错，有的人甚至不接受家族里的救济，自己宁可家徒四壁也在努力工作读书。”
    “第二派是做地主的，这些年通过各种方式在县里巧取豪夺了大量的田地，期间也闹出过不少欺男霸女的丑闻，甚至还有家中子弟在新政府里做官，官绅勾结，沆瀣一气。”
    “第三派就是家中的修行者，据说修炼的也是新政府推行的十二法门中的‘棋诏’法门，也就是陈燕修炼的那个。”
    “修炼棋诏怎么会修炼到去剥人皮呢？”
    “被恶魔诱惑了呗！”
    “什么一二三的，不都是一家人么？”
    馃子不耐烦道：“要我说都一样，有什么区别？”
    王云霄瞪了他一眼：“咱们也是混混，手里多多少少也沾过血，你想不想被抓进去吃花生米啊？”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崔小寡妇还是孟老瞎子的家眷呢，她们娘俩要不要也拉出去枪毙？”
    “周晴还吊在女厕所门口呢，要不要先把她除了？”
    “要是不支持新政府推行新政策就该死的话，是不是得先杀两亿人看看疗效？”
    馃子头脑简单，产生出这种想法无可厚非，但王云霄不能放任他这种想法。
    亿万黎民，众生百态，人与人之间无法理解是很正常的，但绝对不能因为你看谁不顺眼就杀谁，甚至杀人全家……爽是爽了，留下的问题怎么办？
    你杀别人，别人就不能杀你？
    所以才要有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标准，也就是法制。
    王云霄其实以前也没少杀人，但都是建立在对方不愿意遵守规矩的前提下。你不遵纪守法，或者不守江湖规矩，那就别怪我痛下杀手。
    他的这种行事作风，当然也很有可能会受到那些道德卫士的指责，但他从不在乎。
    等我做过界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制裁我。不过从目前看来，我还远远排不上号。
    就像沈家人一样，馃子说的当然没错，那些看起来乐善好施的人，说不定只是沽名钓誉。那些地主，官员背后说不定藏着多少肮脏的PY交易。
    这些事王云霄心里虽然不爽，但也能接受。
    divclass=contentadv他不是大总统，他只是个小混混，有多大碗，吃多少饭。
    只有传国玉玺这件事，他需要跟沈家人掰扯清楚。
    “之前咱们学校有个叫沈浩文的，不知道伱们还记不记得？”
    “勾搭陈燕那小子是吧？后来退学那个？”
    沈浩文出事的时候，兄弟们还没喝过羊肉汤，所以在经历过时空潮汐的冲刷之后，会出现一定程度上的记忆混乱。
    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这是很危险的。
    想想看你穿越重生回来搞不清楚状况，拉住同桌校花的手就喊老婆，那不得被她的现任男友给打死。
    时空潮汐过后，基于某种蝴蝶效应的影响，蒋茵茵并没有失踪，沈浩文也并没有因此退学。
    除了当时被拉上战场去填线的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其他人包括沈浩文本人都没有保存这段记忆。
    当时王云霄也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起源是发生在那艘寰宇号上的事情，为什么蝴蝶效应会扇动到清河中学这边来，对沈浩文和蒋茵茵的人生产生了影响。
    但当时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直到最近开始调查沈家人，发现他们和西洋恶魔勾结在一起的时候，王云霄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沈浩文这个人，以及自己刚刚穿越过来那天，在厨房里遇到的长舌头大娘。
    然后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就是他和李沐沐手里的笔记本。
    李沐沐手里的那个笔记本来路很正常，就是她朋友送给她的。
    但王云霄手里这个笔记本的来路可不怎么正常。
    是打怪爆出来的。
    那个时候李沐沐应该是已经死了。
    再回想起两个人第一次拿着笔记本见面的时候，笔记本显露出来的那些奇怪信息……
    有没有可能说，这个笔记本确实不是什么量产货，真的就是同一个东西？
    既然周晴都可以处于活人和死鬼的量子叠加态，笔记本怎么就不行呢？
    “总而言之，沧州县城的沈家，只是天门沈家的一个分支。这个沈浩文我记得他家里也很有势力，敢跟特务局叫板。”
    王云霄回想起当初沈浩文中枪之后，沈家人气势汹汹地上门来讨说法……你甭管最后是不是丢了面子，让人揍得满头包，他们家至少有那个气势是没错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
    他对沈浩文这小子并不了解，但在沈浩文的学生档案里，清楚地记载了这小子的家庭住址。
    “趁着放假，咱们好好盘一盘这个沈家。要是真能查出点什么来，那咱们兄弟可不是一千两银子就能打发得了的。”

 第484章 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

    第484章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
    北方海岸的气候一向温和但不潮湿，当然这是相对于南方而言。
    沈鉴真叼着烟斗，手里拿着报纸，但心思却不在报纸上面。
    距离预约的时间还剩下五分钟。
    他知道周耀文一向不怎么守时，那个人在国外留学带回来一身自由散漫的习气，做事也没有什么章法，看起来吊儿郎当一点都不体面。
    但因此就不把他当做一回事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长到三尺高了。
    只有过去跟在大总统身边的老人才知道，当初官派留学回来的那批人当中，除了现如今担当国务总理的那位之外，他排在第二位。
    周耀文回天门却不做市长，在外人看来也许是失心疯的表现，但在像沈鉴真这样的老人看来，这就等于是将一只猛虎释放出了囚笼。
    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得按照规矩来做事。
    他不坐在那个位置上，整个天门就没有人能限制他的行动。
    真正失心疯的是大总统啊，如今天下四方哪里不需要他这样的能臣去牧守，你居然还给他放假，任由他胡搞瞎搞，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让他来教书育人，也不知道十年之后会培养出什么怪物。
    门口的铃声让沈鉴真瞬间收回思绪，放下报纸望向门口。
    周耀文一袭青衫，手里拿着雨伞，客客气气朝着门童点了点头，将雨伞递到对方手上。
    看起来就是個其貌不扬，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文生。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在二十年前最擅长的竟然是搓炸弹呢？
    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还有其他层面的。
    “我应该没有迟到吧，沈教授？”
    周耀文笑呵呵地坐到沈鉴真面前，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正宗的美式西餐厅？我大老远赶过来，你就请我吃薯条喝可乐？”
    沈鉴真放下烟斗笑道：“这里的牛排不错，有个学生给我推荐的。”
    “牛排怎么做都一样，无非就是肉质的区别。国内的牛肉和联邦那边的牛肉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里选用的是从联邦那边航运过来的活牛。”
    “真的？那我倒是得认真品鉴一下了。”
    周耀文闻言，兴奋地搓了搓手：“其实不瞒你说，我在国外那些年，还真没吃过几次正经的高级牛排。”
    “你以前说过，而且说过很多次，那时候在外面条件不好，朝廷给的补贴不够，都得节省着花用。”
    “我说过吗？你看看我这上了岁数，记性也不好了。见笑，见笑。”
    周耀文哈哈大笑，拿起菜单招来服务生，看着沈鉴真说道：“你是有钱人，我可不跟你客气咯？”
    “那就来一份果木炭考眼肉七分熟，凯撒沙拉，炸洋葱，龙虾汤……应该没有，来一份蘑菇汤好了，再点一瓶加州的红酒，一客冰淇淋……”
    “加州的红酒？你这是给我省钱呢？”
    “不不不，就要加州的。”
    周耀文笑道：“当年先生带我们去参观世界博览会，联邦总统拿着加州的红酒向老欧洲人推销，被老欧洲人耻笑为牛仔果汁，当时总统脸上那副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确实差很多。”
    “个人口味不同吧，反正我是觉着，差那么点意思，喝起来才更有意思。”
    沈鉴真拿过菜单，简单点了一些东西，等服务生走了之后，收起笑容低声说道：“髪国人快撑不住了。”
    divclass=contentadv周耀文微笑不语。
    “最多再挺过两个大潮汐周期，罗马帝国就要消失。所以他们现在很疯狂，如果咱们再不退一步的话，没人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没那么夸张吧，再不济他们也可以去新大陆。”
    “新大陆只有土地，连一丁点时空纵深都没有，他们又不是傻子。”
    “他们是不是傻子，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看到服务生端来餐前面包和蔬菜沙拉，周耀文不急不慌地拿起桌上的餐巾。
    “打完那场仗，髪国人的舰队至少十年之内不敢再进入亚洲海域，谁在乎他们乐不乐意？不乐意就找根绳子上吊去，有多远死多远。”
    沈鉴真无奈道：“我的意思是说，没必要把他们逼到绝路上。现如今建国伊始，百废待兴，哪有精力跟疯子较劲呢？伱有多久没跟大总统通过电话了？你真觉得现在继续保持强硬的态度，对于国家有什么好处吗？”
    “那是外交部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周耀文浅尝了两口蔬菜沙拉，放下刀叉，安静地等待服务生端上牛排。
    沈鉴真抽了一口烟斗，沉声说道：“约书亚人愿意出钱。”
    “喔？”
    “一大笔钱。”
    服务生走过来，放下牛排，拿起红酒瓶拔出木塞，给二人的酒杯里倒上酒水。
    周耀文端起酒杯与沈鉴真轻轻碰了一下，笑道：“他们想买什么？”
    “买身份。”
    “长期居留权？这是好事啊！”
    “不是长期居留权，而是国民身份。”
    周耀文抿了一口红酒，沉默片刻之后问道：“那就是想要归化？也不是什么问题……”
    “也不是完全的归化，毕竟人家历史也很悠久嘛，有点自己的想法是正常的。”
    沈鉴真摊手道：“我觉得可以考虑先放进来，然后慢慢吸收消化，无非就是时间问题而已。咱们过去融合了那么多的民族，就连扶桑人和海民都能教化，区区约书亚人真没必要太过重视。”
    “目前国家的外交政策，还是太排外了，有失风度和体面。大总统如果真想要重现当年天朝上国八方来贺的盛世气象，就不应该再揪着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不放。”
    周耀文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仔细地咀嚼起来。
    牛排这玩意其实就只有第一口是最好吃的，讲究的就是刚刚从烤架上端下来，浸透了肉质与烟熏火燎的味道，给味蕾带来充分的愉悦体验。
    从第二口开始，就只是单纯的“吃肉”而已。
    当然周耀文并不在乎这些，他当然懂怎么享受，也不会浪费盘子里剩下的肉。
    “从原则上来说，我觉得你说得对。”
    咽下牛肉，抬起餐巾擦了擦嘴，周耀文举起酒杯笑道：“面子确实是很重要的，我以前年轻，不是很在乎这些。现在上了年纪之后，才发现当年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家伙们，说的话其实也很有道理。”
    沈鉴真也笑道：“这一转眼几十年过去，咱们也都上了岁数，没有当年那股子生猛劲头了，也是时候是该给年轻人让路，让他们去闯一闯了。”
    两人对视片刻，举杯相碰。

 第485章 我比较喜欢这个款式

    第485章我比较喜欢这个款式
    “我好像看到周校长在餐馆里吃饭诶。”
    李沐沐小口舔着雪糕，转过头来对王云霄小声说道。
    “刚才那家？”
    王云霄转头看了一眼：“你不会看错了吧？那老家伙平时生活作风一向都很节俭的，三餐都在学校食堂里解决。他能出来下馆子？还吃西餐？”
    “也许是别人请客呢？老朋友什么的？”
    “喔，那还真说不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这很正常。
    就比方说王云霄自己，他也没想过自己今天居然有机会单独约李沐沐出来逛街。
    搞得跟小情侣似的，多容易让人误会啊！
    事实上当然不是约会，王云霄通过学生档案找到了沈家的地址，今天原本是想带着兄弟们出来趟趟道，没想到李沐沐也带着周晴蒋茵茵两只小丫头出来玩，说是去看望病人。
    结果也是凑巧了，方向一致，都是要去海滨区。
    天门市面积很大，从南通区到海滨区，光靠11路能从早上走到天黑。
    不过好在经济繁荣，路上车马多，花钱就可以雇马车。
    应该买辆小汽车的，只可惜没有司机，开在路上也太显眼了。
    李沐沐在心里琢磨，同时不动声色地看了王云霄一眼。
    算了，这家伙应该不会开车，也不可能乖乖给自己开车的。
    他们这伙人里也就饺子比较老实，每天任劳任怨地炒菜做饭，等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考虑好好培养一下饺子。
    李大小姐居然愿意纡尊降贵跟我们一起挤马车，真是接地气的好孩子啊。
    王云霄心里很是欣慰，说实话李大小姐比他想象中的那些真正的豪门千金要好相处多了，或者说比他穿越之前对于异性的刻板印象都要好得多。
    当然他也很有自知之明，人家不可能是因为看上自己这种屌丝才主动凑近过来的。
    梦可以晚上再做，现实里还要生活。
    进入海滨区之后，路上的汽车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由于大量海外移民的涌入，海滨区这边的开发建设速度要比老城区快得多，感觉上都不能说是同一座城市。
    街上到处都是洋人，甚至还有奇装异服让王云霄认不出是什么民族的家伙。
    眼看着快要到地方，王云霄问李沐沐：“你那边如果忙完了的话，能不能顺带着帮我去看一眼病人？”
    “我这边不忙，先去看你那个……病人吧。”
    李沐沐笑得很温柔。
    王云霄转头看向油条，油条秒懂，赶紧点头：“我跟兄弟们先去踩……逛逛。”
    然后朝着两个小丫头招了招手：“你们俩跟我们走！”
    “噫！”
    要被混混拐走了！
    周晴和蒋茵茵急忙看向李沐沐，李沐沐摆手道：“你们先去玩一会儿，想吃什么就让他们请客，不用跟他们客气。”
    两只小丫头看她的眼神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让你们去玩还不开心吗？搞得我好像要撇开你俩去过什么二人世界似的……呸！老娘是去做正事的好不好！
    李沐沐心里十分抓狂。
    这年月的人心脏，看什么都脏，看到孤男寡女就往那方面去想。
    我们就不能是单纯的男女友谊关系吗？
    就是就是！王云霄恶狠狠地盯着两个小丫头，把她们盯得瑟瑟发抖。
    我是什么坏人吗？还能把伱们家的大小姐吃了不成？
    好吧我好像确实是……但这不重要，我跟李大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没你们想的那么污秽！
    divclass=contentadv我还欠她一根雪糕呢！
    …………
    当然实话实说，跟美少女单独逛街的感觉确实不错，如果还能拉拉手就更好了。
    走在街头，王云霄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不想让自己内心中龌龊的心思暴露出来。
    洗得干干净净的女孩子，就算不用沐浴露也是有香味的！
    有的人说什么女人根本没有体香，都是洗发水的味道，这种人就是不懂科学，不知道什么叫做信息素。
    “你下次还是不要带她们俩跑这么远，真遇上危险怎么办？”
    “还好吧，我觉得比我老家那边安全多了。而且我们也都是白天才出来。”
    就是白天出来才危险啊。
    王云霄没把这话说出口，他觉得很难跟一個未经世事的大小姐，解释什么叫做犯罪分子当街行凶作案。
    晚上出来你带着她俩说不定还更安全一些，毕竟她俩身后都跟着东西呢……
    昨天晚上王云霄找到周晴（鬼），问她为什么要吓唬李沐沐，周晴很委屈，说有邪祟跑到学校里来偷窥女生宿舍，她只是不想让李大小姐走光。
    什么邪祟这么有追求，不去害人，跑来偷窥？
    路过一家钟表店的时候，王云霄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橱窗里的手表。
    真特么的贵啊！
    在后世人人都有手机的年代，手表这种东西几乎都已经被淘汰掉了，只有油腻中年煤老板和未成年小学生才带着这种东西招摇过市。
    名牌手表依然值钱，但出了他们那个圈子，也没人认的。
    现在不一样，在这个时代，手表还是科技含量相当高的稀罕物，一块普普通通的手表就能抵得上工薪阶层一个月的工资。
    王云霄一直都想要一块手表，不是为了装逼，只是单纯为了看时间。
    没有精确的时间刻度，做起事来总是感觉很仓促。
    “你想买手表呀？”
    李沐沐探过头来，乌黑的发丝垂落到王云霄耳边。
    “没有，就是看看。”
    王云霄硬着头皮说道：“我看你平时好像也不怎么喜欢戴表？”
    “时间这种东西，估算一下就好了嘛，大好青春年华，何必争分夺秒呢。”
    李沐沐转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挑：“你想要送我手表啊？”
    “哈哈哈~”
    王云霄干笑两声。
    男人兜里没钱，说话就是没有底气。
    “我比较喜欢这款——”
    王云霄顺着李沐沐纤细的手指望去，看到放在上面的一块精致的女士手表，上面还镶嵌着鲜红的红宝石。
    此时此刻李大小姐嘴角的微笑看起来比手表上的红宝石闪光更加刺眼。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商店里的服务生走过来，把那款手表拿走了。
    两个人站在橱窗外，一时沉默无语。

 第486章 李大小姐的茶艺天赋

    第486章李大小姐的茶艺天赋
    从钟表店里走出来一对兄妹，金发碧眼，肤色苍白，面容精致得不太像是正常人。
    妹妹手腕上戴着刚刚被服务员拿进去的那支手表。
    走在前面的兄长梳着拽哥一样的金色大背头，目光从王云霄和李沐沐脸上一扫而过，微微挑起嘴角，流露出一丝轻蔑的讥笑。
    他这个表情做得很隐晦，但王云霄视力很好。
    这意思很明显——穷逼，只能站在外面看。
    如果不是李沐沐站在身边，王云霄都有种捡块砖头问一句“你瞅啥？”的冲动了。
    当然这种心中的不爽也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对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打起雨伞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该死的有钱人，还是洋人！
    “他们的品味也不怎么样嘛……”
    李沐沐突然开口说道。
    ？？？
    王云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大小姐这是在变着花样劝自己不要放在心上吗？
    “那块表是二手货，估计是被人典当了之后重新拿出来卖的。这又不是有收藏价值的古董，真正的有钱人怎么可能会买二手货？”
    李沐沐风轻云淡地说道。
    “那你刚才不是还看上了……”
    “我是想着万一你放不下面子，真要给我买的话，我可以用这个理由去杀价啊。”
    我放得下！
    王云霄满脸无语，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女人调戏了。
    不过既然是李大小姐，那调戏就调戏吧，他可以忍。
    “话说回来啊，你那个师侄女的病……有没有用笔记本查过？”
    “查过一遍，显示不出什么东西。”
    “那这个笔记本真的很没用啊。”
    “说的是呢。”
    明知道有问题，但笔记本查不出来，这本身就能说明一個问题——对方使用的是十二法门中的手段。
    如果是对于十二法门内部体系有足够了解的话，这个缺点自然也就不是缺点。
    但问题在于……王云霄是个学渣。
    小刘护士在课堂上讲过的很多知识点，他都听不懂，只有自己亲身体验过一次之后才能留下深刻印象。
    其实王云霄挺想邀请李沐沐去听课的，李大小姐一看就是那种会读书的好孩子。
    只可惜李沐沐来了没多久，或者说恢复正常没多久，小刘护士就请假跑路了。
    贺老爷子是追着玉玺回来的，都没做什么掩饰，就明目张胆地跑到了沈家的地盘上，自己租了个房。白天去酒馆里喝酒，晚上回去睡觉，完全不避讳沈家人的眼线。
    胖老板料理好金不换的后事之后，也带着贺兰追了过来，听说是在街上盘了一家馆子，继续卖驴肉火烧。
    王云霄完全看不懂贺老爷子这种操作。
    都知道是沈家人了，不继续查沈家吗？
    贺老爷子却说，不急，跟他耍耍。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带着李沐沐来到胖老板盘下来的那间驴肉火烧馆子的时候，柳大娘子正从里面出来，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受了不少委屈。
    当然也有可能是演技。
    “王师弟……”
    柳大娘子一眼就看到了王云霄，走过来哭诉道：“你帮我劝劝你师兄吧。”
    王云霄不解道：“我师兄怎么了？”
    “他不让小兰子见我，还说我是毒妇……天可怜见的，我帮他养闺女养了这么多年，反倒养出错来了。我接屎接尿的时候他干看着，现在反倒挑我的理，小兰子也是个昧良心的，有了爹就不认娘……”
    柳大娘子说得越悲切，王云霄就越警惕。
    这是个演技精湛到能让自家亲闺女十几年都看不出端倪的女人。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你都可以当做是放屁，一个字儿都不能相信。
    而且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定位，王云霄也有点搞不清楚。
    当初他追查到沈家的时候，苏瞎子和柳大娘子已经带着玉玺走了。
    按理说贺兰的身份曝光，对方应该对她有所怀疑才是，可她居然还能活到现在就很离谱。
    在王云霄看来，柳大娘子想要获取对方信任的唯一可能，就是说服对方相信她还能控制住贺兰，作为安插在贺老爷子身边的钉子。
    但这样就够了吗？换在抗日谍战剧里面，你不拿出来干货来，鬼子可没那么容易相信伱。
    看不懂，只能说这家人的操作他都看不懂。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自己身在局中，看的角度不对。
    王云霄谨慎地点点头笑道：“嫂子别着急，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你还差这一会儿的功夫么？有什么误会，以后慢慢说开就是了。”
    柳大娘子拍了拍王云霄的肩膀笑道：“还是小师弟你通人情，会说话，不像那个死人，也怪不得小兰子一直念叨你呢。”
    说话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站在王云霄身后的李沐沐：“这位姑娘是……”
    王云霄面不改色道：“这是小李医生，我请她过来给贺兰检查一下身体。”
    “哎呀，原来是医生啊，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这气度都跟一般人家的姑娘不一样。眼瞅着这就到中午了，你们千万别走，我现在去张罗点饭菜！”
    要不怎么说这柳大娘子是从特殊工作场所历练出来的呢，这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王云霄真的是自愧不如。
    正常人见到王云霄和李沐沐在一起，多半都要问一句是小两口吧……诸如此类的话。尤其是从关外来的那帮子女兵，开起玩笑来更是荤素不忌。
    柳大娘子就厉害了，明明是最会说这种话的人，愣是一个字儿都没往那方面上靠。
    大家都是口嗨，你不会真动了心思，想把贺兰许配给我吧？
    更让王云霄头皮发麻的是李沐沐居然也听出不对劲来了，凑到自己身边小声笑道：“这位大姨对我有点防备啊，对你的态度倒是蛮不错，亲热的就像是一家人似的。”
    王云霄正色道：“你离她远一点，这女人是风月场出身的，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喔……”
    李沐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你刚才怎么介绍我的？小李医生？怎么突然就这么生分了呢？”
    “我是怕他们误会，小老百姓眼皮子浅，说你是医生他们会对你更尊重一些。”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怕你师侄女误会我跟你有什么亲密关系呢。”

 第487章 无证行医但身怀绝技

    第487章无证行医但身怀绝技
    贺兰正坐在炕上绣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眼睛一亮，手里的绣花针一下子就不小心戳进了手指里。
    “呜呜呜~”
    刚将手指放在嘴里酝酿好情绪，一抬头就看到王云霄带着个陌生女人走了进来。
    贺兰眼角的泪花僵硬住了。
    胖老板还跟在后面嘘寒问暖：“小李医生，您先坐，不着急的，我给您沏茶去。”
    “您没必要这么客气，让我先跟病人聊一聊吧。”
    李沐沐婉拒了胖老板的寒暄客套，准备直入主题。
    真是个美人啊……
    这是她看到贺兰时产生的第一印象。
    要说这姑娘的颜值，那肯定是比不上后世开启多重美颜滤镜的网红直播小姐姐们。
    但放在这个时代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虽然比不上我。
    李沐沐在心里腹诽。
    这姑娘和她不是一种类型，自己已经习惯了独立自主，平时接触的同性朋友，例如温斯蒂，左妍师姐，夏语冰大姐头，全都是有思想有主见的女人。
    但这样的女孩子在这个时代其实相当少见，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绝大多数女孩都是像周晴和蒋茵茵那样，没有什么理想和主见，主打的就是一個随波逐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能生出个儿子就算人生幸福美满。
    但还有一种例外，就是像贺兰这样的女孩。
    狐媚子。
    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具体客观描述的存在，你也说不出她具体哪里不好，但她偏偏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都长在男人的心尖儿上。
    从看到这姑娘的第一眼起，李沐沐就知道，王云霄那小子绝对扛不住这一款式。
    贺兰也是这么想的。
    不对吧？这不对吧？
    你看看我爹是什么货色？我娘是什么货色？那个白毛老头子是什么货色？
    小师叔你不应该跟我们是一路货色吗？怎么就能不声不响的认识这种名门正派……呸！明显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
    你配吗？
    贺兰猛然间想起，老爷子似乎从来没讲过小师叔的具体身份，只是隐约含糊地提了一嘴他是公门中人。就这也让自家爹娘非常满意了，甚至还说自己高攀。
    但我们理解的那个公门中人，和你这个公门中人是不是有一点点的差别？
    衙门口的黑皮子能傍上这种层次的大小姐？
    虽然事实上她和小师叔确实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自家地里的瓜被猹啃了，贺兰也是不开心的。
    王云霄并没有注意到两名少女对视的一刹那，就各自脑补出了五百字的小作文。他正要开口介绍，李沐沐就转头微笑道：“元宵哥，你在外面守着吧，让我跟这位姑娘单独聊聊。”
    元宵？还哥？
    贺兰瞪大了眼睛，你要脸不要？
    王云霄挑了挑眉毛，没多说什么，只是对贺兰说道：“这是小李医生，过来给你检查身体的。伱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讳疾忌医。”
    “嗯。”
    贺兰柔柔弱弱地嗯了一声，看起来像个委屈的受气包。
    等王云霄走出去带上房门，李沐沐坐到贺兰面前，从包里取出听诊器——刚才来的时候在路边顺便买的，会不会用无所谓，主要是显得自己专业。
    贺兰果然一下子就被她这股专业气势给震慑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接下来拿出的笔记本。
    “不用这么紧张，你今年多大啦？”
    李沐沐翻开笔记本，果然就像王云霄说的那样，没有任何显示。
    “十六……”
    “周岁？”
    “虚岁！”
    divclass=contentadv虚岁么？看着可不像，虚岁十六你能发育成这样，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李沐沐并没有在意眼前少女的小心思：“把手伸过来，右手，跟我说说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看到对方动作娴熟的把脉姿势，贺兰心里就开始怂了。
    不是装的，人家真懂。
    “没什么感觉，平时就跟正常人一样。但在发病的时候全身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感觉这身子都不是自己的，手脚都不受控制，肉皮火辣辣地疼，就像是要被撕开。”
    脉象正常。
    李沐沐点点头：“把扣子解开！”
    “啊？”
    “给你听一下，不要害怕。”
    贺兰扭扭捏捏地解开了领口的衣服扣，虽然她也听说过这是正常的检查流程，但这种方式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还是有些过于超前了。
    李沐沐顺理成章地把手伸了进去。
    真软……到底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没听说过驴肉丰胸啊？
    心律不齐……嗯？等会儿？
    李沐沐面色微变，脉象平稳但是心律不齐？什么情况？
    用简单的话来说就像是唱奢香夫人——血液流动到手腕的时候，这首歌刚刚开头，语调平缓。回流到心脏的时候就开始“的天籁~~~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这明显不对劲。
    “把衣服裤子袜子都脱掉，躺下来！”
    “啊？都脱？”
    贺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
    李沐沐走到门口，说了一句：“看好门，别让人进来，我给她做一个全身检查。”
    王云霄闻言忍不住皱眉道：“问题很严重吗？”
    “目前还不好说，就是感觉挺奇怪的。”
    李沐沐也不敢打包票，她只是懂一点医学常识，又不是什么包治百病的神医。
    “你也不要偷看喔！”
    王云霄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老子想看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哪还用得着偷？
    反手插上门闩，李沐沐回到贺兰身边，贺兰已经乖乖地脱掉了衣服，抱着腿蜷缩成一团，小模样可怜巴巴的，看起来分外惹人怜惜。
    “躺平，闭上眼睛。”
    尽管她表现出很听话的样子，但李沐沐还是不放心，拿起她的衣服蒙住了她的脸。
    本来问题还不算大，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造成精神污染那就不好了。
    总之小心无大错。
    做好准备，李沐沐在心中默念一声“三千世界摩诃揭谛往生接引菩萨”，三双眼睛同时睁开，看向贺兰的身体。
    目光所及之处，贺兰娇嫩白皙的肌肤上瞬间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没事没事，做CT影像还有辐射残留呢，这都不叫事儿，忍忍就过去了。
    李沐沐在心中努力说服自己。

 第488章 咱们欠人家一个人情

    第488章咱们欠人家一个人情
    李沐沐这一关门，就关了整整一个时辰。
    听着贺兰在里面不停地惨叫，胖老板和柳大娘子都像是热锅蚂蚁一样转来转去，急得不行。
    光听这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抽筋剥皮了呢。
    虽然事实上可能也没差多少。
    王云霄坐在门口一动不动，把两口子挡在门外。
    他倒是没有想到，李沐沐居然还真有办法……不过涉及到她的个人隐私，应该是不太愿意被人看见的。这个时候他也做不了别的事情，只能帮她保守秘密。
    终于熬到贺兰的声音消失，李沐沐打开门走出来，双手血淋淋的就跟刚杀了个人一样，额头上都是汗珠，看起来确实没少下功夫。
    “就是这個。”
    李沐沐将手里浸透了血水的纱布递到王云霄面前，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是什么……头发？”
    王云霄第一眼都没认出来那血糊糊漆黑一团的东西是什么，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是头发。
    而且还是特别粗，特别长，特别硬的头发。
    “她全身上下被人埋进去一百零八根头发，每一根头发都系在血管上……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途，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李沐沐转头看向胖掌柜和柳大娘子，低声吩咐道：“之前这些头发一直挤压着血管，给她的心脏造成了很大的负担，现在恢复供血同样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冲击。我个人的建议是让她长期卧床静养，不要吃补血气的东西。当然你们要想去医院也没问题，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医生。”
    “听您的！都听您的！”
    胖老板眼含热泪，差点给李沐沐当场跪下：“多谢李姑娘救我女儿性命，日后若有差遣，贺某万死不辞！”
    王云霄赶紧说道：“师兄你先别说这些，赶紧找个地方让小李医生躺一下，洗洗手，人家这都快累脱力了。”
    “对对对！去我屋！我屋干净！”
    柳大娘子反应过来，赶紧上来搀扶李沐沐。
    等把李沐沐安顿好了，夫妻两人这才重新打起精神去看自己闺女。该说不说这对公母是够讲义气，要换做别的患者家属，眼睛里除了自己家人哪还有别的。
    王云霄端来脸盆，浸湿了毛巾，小声问道：“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擦一下？”
    李沐沐伸出两只爪子。
    不是她不想自己动手，关键是手指头抽筋了。
    眼睛也疼得难受，需要眼药水，但这个没法说。
    一般普通人很难想象医生做一场手术要消耗多少精力，那工作量丝毫不亚于电子竞技职业联赛的国际比赛，而且对于微操的要求还要比那个精细十倍。
    你少补一个小兵，也就是少了十几块钱，又不是炮车，不会被人笑话。
    医生少补一个小兵，那就是医疗事故。要是漏一个炮车，病人基本上就下不了手术台了。
    职业选手打比赛，一天最多也就是一个BO5，医生做手术要从早做到晚，中间说不定还得救个场什么的。
    但这些事病人家属都看不见，他们多半会以为做手术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塞个红包就像是氪金买体力一样能解决一切问题。
    看李沐沐累成这个样子，王云霄心疼不已，他知道这次欠人情欠大了。
    关键你来的时候也没说你真能解决问题，还要做这么大的手术啊。
    李大小姐咱做人能不能别这么实诚？
    将浸湿的毛巾包在少女僵硬的手指上轻轻揉搓，王云霄小声问道：“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伱拿过来。”
    “我想喝冰可乐。”
    “……”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本来想问的是你喝不喝驴杂汤。
    什么好女孩天天喝冰阔落啊，不怕宫寒么？
    不过也是，大夏天的，外面顶着日头得有三十来度。人家闷在屋里忙了整整一个时辰，憋也都憋坏了。
    “我一会儿出去给你买，你看要不要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李沐沐想了想：“那就顺带着给我买一份汉堡吧，多加酸黄瓜。”
    咱能吃点正经的吗？
    “行，汉堡多加酸黄瓜，还要什么？”
    李沐沐呆呆地看着他。
    “清凉油。”
    “啊？”
    王云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多加酸黄瓜我能理解，配清凉油是什么流派的吃法？
    “我脑瓜疼。”
    “好好好，我去买，还要什么？”
    李沐沐轻轻叹了一口气：“别的就不要了吧，我还能要什么呢？那块表也被人买走了。”
    嗯？
    王云霄懵了。
    这是……几个意思？
    然而李沐沐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不是，你啥意思啊？是让我送你点啥啊？
    当然送肯定是应该送的，就算是王云霄这种钢铁直男也知道，求人家帮这么大的忙，不送点礼物确实说不过去。
    可是李大小姐想要什么啊？她能看得上眼的那些东西，我能买得起吗？
    王云霄心里很惆怅，感觉自己也需要一点清凉油来提提神。
    一头雾水地走出门来，正好胖老板夫妇也从贺兰的房间里出来，三人对视一眼，满脸唏嘘之色。
    “师弟，旁的话我就不说了，你看咱们应该怎么酬谢人家？”
    胖老板拉住王云霄小声问道。
    你别问我啊，我也懵圈呢！
    王云霄将两人拉至一旁，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也能看得出来，小李医生那可不是一般人家出身，今天能来完全是给我脸面。人家也是不差钱的主，嫂子你是过来人，帮我们想想，给人姑娘家拿点什么合适？”
    柳大娘子点头道：“兄弟说的是，我们这儿自然要有一份心意，反倒是兄弟你这边……你也别怪嫂子多嘴问一句，你跟这位李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
    “好朋友。”
    柳大娘子点点头，听王云霄这个语气就明白了七八分。
    “你要是信嫂子的话，就什么都别买。”
    嗯？
    王云霄顿时就不明白了，李大小姐嘴里还念叨着那块表呢，我不给她买点啥合适吗？
    柳大娘子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欠人家姑娘这么大一个人情，哪能说买点小玩意儿就糊弄过去了。这人情你不得慢慢还，仔细地还……都说好女怕缠郎，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把握住？”
    王云霄肃然起敬。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专家呢，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就是有发言权。

 第489章 你把我的兔子送人了

    第489章你把我的兔子送人了
    胖老板两口子是货真价实的老江湖，在人情来往方面的经验远不是王云霄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年轻所能比拟。
    家底也比不了，人家一个是大掌柜，一个是饭店老板，这些年不知道攒了多少钱。
    王云霄上街转一圈回来，就看见李沐沐在屋里摆弄一堆小玩意。
    “我说不要诊金，你师兄就送给我一套玩具，但这玩具也太贵重了。”
    是很贵重，羊脂白玉雕刻的十二生肖摆件，这玩意放在早年间，那些体面人最多也就是拿一个出来挂在腰上。师兄送了整整一套。
    无论艺术价值还是实际价值都有好几层楼那么高。
    这就不是平民人家能有的玩意，考虑到大师兄的光荣历史，王云霄甚至都有点怀疑是从宫里流出来的东西。
    大师兄眼光很贼，应该是注意到了李沐沐手腕上戴的那对玉镯子。
    高门大户的人家，一般不屑于谈论金银，显得庸俗。姑娘既然喜欢玉，那就投其所好送玉料。至于说玉料的好坏，只有懂玉的人才能看出来，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
    低调，且奢华。
    李沐沐果然很开心，头都不疼了。
    但在表面上还是要矜持一下。
    “他们两口子都是有钱人，你不用跟他们客气，送给你的就拿着。”
    王云霄将买回来的汉堡可乐放在桌上，对李沐沐笑道。
    李沐沐转过头来斜眼看他：“你师兄都这么有眼力见儿，你呢？”
    王云霄立马拍胸脯保证：“等我赚够钱，就给你买一块好表！”
    等你赚够钱？我都该入土了吧！
    算了，跟一个穷小子计较什么呢……
    李沐沐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会开车吗？”
    王云霄迟疑了一下：“哪种车？”
    烧汽油的那种还是带链接的那种？
    “伱真会啊？”
    听他这迟疑的语气，李沐沐反而被惊了一下。
    这年月的汽车可没有后世那种自动档和智能操控系统，更没有保险公司和汽修店，会开车你就得会修车，这属于很高级的技术工种，花钱都未必能雇的到人。
    “前些日子关外的军队不是开着车往咱们学校运输人员和物资么，我那天正好看到他们修车，就凑过去跟着他们学了学，还是挺简单的。”
    王云霄当然不能夸海口说只要是交通工具我都能给你开起来，李大小姐信不信是一回事，自己也没办法解释是从哪里学的。
    别问，问就是抖音。
    “我想买辆车，你来给我做司机怎么样？”
    “你买车做什么？又不是天天往海滨区这边跑。”
    “主要是想给你开一份工资，月薪五十块做不做？”
    “好的老板，您喜欢哪個牌子？”
    “……我是开玩笑的。”
    李沐沐当然是在开玩笑，虽然她现在小金库里的钱不少，但想要买辆好车还是有点难度。
    街面上跑的小汽车基本上都是联邦生产的，四海商会下面专门有一条线路用来运输联邦生产的汽车和汽车配件，慕玉明以前在赛弗市做物流经理的时候，有很大一部分工作就是负责调度这些物资。
    国内也有自己的汽车生产线，而且就在天门，但他们的产量全都被军方吞掉了，生产出来的都是那些皮糙肉厚的军用车，到现在还是供不应求。
    divclass=contentadv身为大小姐当然不可能坐那种皮糙肉厚毫无美感的军车，还是洋人的高端小汽车更符合身份。
    洋车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李沐沐觉得可以再等等，自己老爹手里掌握着赚大钱的项目，过两年等他资金周转开之后，就可以去求他给自己买一辆了。
    这钱我不帮他花出去，难道留给李铃铃么？
    王云霄当然知道李沐沐是在开玩笑，李大小姐并不是那种花钱大手大脚的女人，该花钱的地方她从不斤斤计较，不该花钱的地方她一分钱都懒得多花，谁能娶到这样的老婆，简直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但五十块钱的月薪真的很诱人啊，要不你骑我算了。
    两公里消耗一个馒头，还不用天天修。
    从李沐沐这里出来，他又去看了看贺兰。
    贺兰的精神恢复得不错，虽然医生累得够呛，但她身上没有创口，除了出点血之外几乎没受什么影响。
    躺在床上盖着薄被，里面没穿衣服——这不是王云霄故意要看的，而是他一进来，小姑娘就露出两条雪白的臂膀，腋下夹着被子瑟瑟发抖。
    你真那么清纯倒是把肩膀和手臂也给我藏起来啊！
    “小师叔~”
    贺兰睁着两只大眼睛，发出小猫一样黏糊糊的叫声。
    “我好疼啊~”
    “哪里疼？”
    “哪里都疼~呜呜呜……”
    贺兰两只手抓着被子，坐起身假哭起来：“我刚才都听到了，我爹把我最喜欢的小兔子送给李医生了是不是？”
    什么兔子？
    王云霄愣了一下，她说的是那套十二生肖摆件里面的兔子？
    “他从小就拿那只兔子逗我，说我只要喊他一声爹，就把兔子送给我……结果他刚才就送给李医生了。”
    王云霄只觉得头疼，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这种家长拿自己家孩子玩具送别人家孩子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外人实在是没法干预。
    当然这只是贺兰的一面之词，里面到底有多少水分谁也说不清楚。
    他走过去刚要安慰两句，贺兰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地贴了上来，趴在他怀里嘤嘤嘤。
    “小师叔啊~我想要兔子嘛~”
    “回头我跟你爹说……”
    “我要你给我买嘛~”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有意无意地贴在王云霄手臂上蹭来蹭去，让王云霄感觉她其实不是真的想要兔子，而是想要哄骗王云霄去被窝里找兔子。
    伸伸手的事情，一般男人都把持不住。
    但王云霄始终保持着清醒。
    我堂堂正人君子，大白天的岂能对自家师侄女作出那等事情！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贺兰蹭了满满一身的荔枝味胭脂，浓郁到了都有点呛嗓子辣眼睛的程度。
    王云霄实在不好意思说，傻孩子，你这有点过犹不及了。
    想要让小李医生吃醋，留一点点味道就足够引起她怀疑。
    你把半盒胭脂都抹我身上，傻子知道不对劲啊！

 第490章 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第490章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王云霄和李沐沐离开之后，贺兰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柳大娘子端着一碗粥走进来，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骂道：“想男人想疯了吧！”
    贺兰咬着嘴唇不说话。
    柳大娘子坐到她面前，拿起勺子吹了吹，低声说道：“咱们以前在乡下，比不得这大城市。乡下人眼皮子浅，你动动手指头就能把那群傻小子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大城市里可不一样，城里人眼界高，吃过见过。这里好男人多，好女人也多，你娘那点本事，在人家眼里也不过就是个玩物。你要是脑子转不过来，趁早跟娘回沧州去，也省得在这里一直怄气，把自己给怄死。”
    贺兰噘着嘴委屈道：“我也没想着要攀高枝儿，可娘你教我的那些东西，就连小师叔都糊弄不过去，还有什么用啊？”
    柳大娘子撇嘴道：“你还真当他是一般人物啊……没有天大的胆子，传国玉玺这种事他敢沾边？燕子门在江湖上名声不显，是他们自己不爱出风头，那糟老头子年轻时候做的事说出来能吓死你。你娘当年耍了不知道多少心眼儿才把你爹给拿下，要不然就我这残花败柳的身子，人家都不拿正眼看我……”
    “不过话说回来，死丫头，伱不是真动心了吧？”
    贺兰目光呆呆的，不想说话。
    柳大娘子冷哼道：“娘从小就跟你讲，姑娘家最珍贵的就是这清白的身子。有清白你还算个人，没了清白可就没人拿你当人看了。我当年没你这个条件，一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混过来了。”
    “你现在不一样，要是有能看上眼的男人，咱就认认真真考虑谈婚论嫁的问题，可千万别玩上了头，把自己清白身子搭进去，最后还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贺兰咬牙道：“那個小李医生绝对跟小师叔有一腿！我看她看我的眼神就知道！”
    “要不然呢？你以为天底下的好男人都等着给你挑拣？男人都不敢想这种美事，你还真敢想！”
    柳大娘子翻白眼道：“好男人好女人当然都是有主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啊？你自己不去抢，屎都轮不到你吃！”
    “可是你教我的招都不好使，小师叔都不理我嘛……”
    “废话，我能把真东西教给你，让你在外面随便勾搭野汉子么？”
    “啊？”
    贺兰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亲娘：“你跟我爹演了我十几年也就算了，就连教我的套路都不是真的？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种啊？”
    柳大娘子正色道：“你以前年纪小，教你那些有什么用？真把哪个男人给忽悠瘸了，堵到咱家门口来求娶你，你说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年纪已经不小了！那个小李医生故意问我年龄，她一定在心里笑话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贺兰咬牙切齿。
    “所以你到底是要跟别的女人抢玩具，还是真的动心想嫁人了？想清楚，女人这一辈子就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翻不了身了。”
    母女二人对视片刻，贺兰先怂了。
    “为什么小师叔就只能嫁不能玩啊？”
    “你拿什么跟人家玩？”
    柳大娘子对此嗤之以鼻：“就你胸口这两斤肉抵得上传国玉玺啊？”
    贺兰咬牙道：“娘，你教我点真东西，让我去试试，他要是真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就死了这条心了！”
    …………
    “你吃人家胭脂了？”
    回去的路上，李沐沐捂着鼻子与王云霄拉开几个身位，满脸都是嫌弃。
    这货已经脏了，不能要了。
    王云霄很无奈，贺兰的手段确实幼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跟小狗抬腿撒尿划地盘没什么区别。
    但知道归知道，李大小姐还是很不爽。
    divclass=contentadv看着他的眼神里也带着三分凶恶，三分鄙夷与四分嫌弃。
    “我回去就洗澡！”
    “别了吧，要我说这件衣服你还是留着，等下次来看你师侄女的时候再穿上，也省得人家胡思乱想。”
    李沐沐阴阳怪气。
    “不过实话实说啊，你师侄女确实长得还蛮不错的。你就一点没动过心思？”
    “没有。”
    “你不诚实！”
    “好吧，有点。”
    “你还真有啊！”
    王云霄头都大了：“李沐沐你到底想怎样？”
    李沐沐斜眼看着他：“我刚刚费那么大力气救你师侄女，现在调侃你两句都不行？”
    “行！”
    王云霄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李医生牛逼，李医生好棒棒，你说什么都行，今天我忍你。
    李沐沐咳嗽一声，正色问道：“不开玩笑，咱们说点正事。我看你师侄女年纪也不小了，对你好像也有那么点意思，有没有考虑过亲上加亲啊？”
    王云霄无语道：“我跟她其实没那么熟，你觉得她对我有意思，那是你的误会。”
    人家从小练的就是这套技术，言语诱惑加上肢体暧昧，让男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换别的男人也一样。
    但考虑到贺兰的名节问题，王云霄实在不好给李沐沐仔细分说。
    “你还是对女孩子不够了解啊。”
    李沐沐啧啧感叹：“如果不是真对你有点意思的话，她是不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宣示主权的。”
    备胎暖男和卑微舔狗哪有这待遇，能给个笑脸就不错了。
    “我没考虑过。”
    王云霄死不松口。
    李沐沐笑道：“真的不考虑吗？我看她爹娘好像很有钱的样子，连羊脂白玉都拿得出来。你要是做了上门女婿……或者把她娶进门，那就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你家不是更有钱么？”
    “诶？”
    李沐沐突然愣住，停下脚步看向王云霄：“你说什么？”
    王云霄正色道：“李大小姐，我师兄他只是开驴肉馆子的，你爸可是做房地产的大老板啊！就算我要倒插门，那也得先考虑你啊，你说是不是？”
    “诶？”
    李沐沐惊了：“姓王的，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第491章 你选的是什么赛道啊

    第491章你选的是什么赛道啊
    王云霄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没太过脑子，就是下意识地想要反抗李沐沐的压迫。
    结果看到她脸上震惊的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坏了，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然而下一刻从李沐沐嘴里说出来的实话更伤人。
    恩将仇报像话吗？你是有多看不起我啊？
    我王云霄堂堂好男儿……好吧确实没什么底气。
    “好啊，好啊，王云霄，原来你是有这样的心思。”
    李沐沐从震惊当中恢复过来之后，立刻掌握住话语的主动权，以此来掩饰自己微微升温的脸颊。
    诶嘿嘿，被小男生给直球表白了，好怀念这种感觉，想当年姐姐我啊……
    姐姐我上的是女子中学呜呜呜。
    一群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傻娘们儿，成天幻想男人都快想疯了，时间长了就会憋成变态，时刻警惕身边的每一个人，自己没有男朋友也不能让别人拥有。
    上一次被小男生当面表白好像还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现在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我那会儿在干什么来着？啊对，逃课，沉迷打游戏。
    班级里成绩第一梯队的都是些逆天卷王，凡人无法直视的神仙。卷不过她们的话，剩下考多少分都没意义了，大家要么躺平摆烂，要么自己培养兴趣爱好。
    比方说搞对象。
    萱草学院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着“挖墙脚”的优良传统，不管是谁在外面谈了男朋友，都要严防死守，封锁消息，要不然分分钟就被学姐学妹和闺蜜死党挖走。
    这也没办法，毕竟好男人，或者说能抗住她们祸害的好男人是稀缺资源。
    李沐沐……
    李沐沐作为当年的网络妇科圣手，隔三差五就帮好姐妹们开盒。
    现在回想起来真特么幼稚，光顾着给别人开盒，帮别人做心理辅导，自己什么都没吃到。
    好在穿越了，全世界的好男人都任由老娘随便挑，想吃甜的就吃甜的，想吃咸的就吃咸的。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
    王云霄？
    呵呵。
    “如果要在贺兰和你之间选的话，我选你有什么问题吗？”
    为了不让李沐沐当场发出好人卡，同时也是为了自己做大哥的脸面，王云霄飞快开动大脑，拼尽一切努力也要把这个话题给找补回来。
    表白成不成功的暂且不说，李大小姐以后还要在学校读书呢，要是让她抓着这个把柄不放，王云霄都不敢想象自己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李沐沐不是那种人。关键是不能让她产生误会，万一把她给吓跑了，我上哪儿再找这么一个人傻钱多……呸！人美心善的金主妈妈？
    “李沐沐你家庭条件好，有知识有文化，人美心善说话又好听，我那帮兄弟现在都拿你当姐姐一样看待。而贺兰只不过是一個我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她有哪一点能跟你相比？”
    胸……但这个绝对不能说。
    “嗯，就算你这样夸我也是没用的。”
    李沐沐表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忍不住笑，小老弟还是很有求生欲望的嘛。
    算了，我也不能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省得伱误会我对你真有什么意思。
    “男人么，其实我是很了解的。”
    李沐沐正色道：“男人啊，不会因为女孩子的某些客观条件不足，就对她失去兴趣。就像是猫科动物一样，不会因为吃饱了，就不继续狩猎。”
    divclass=contentadv只有女人买东西才会挑来挑去，看别人家男友永远比自己男友要好，还要列出一个详细的清单来作为评判标准。比如说爱不爱我啊，长得帅不帅啊，家里有没有钱啊，有没有房啊，有没有车啊，有没有彩礼……
    男人的择偶标准就非常简单——母的，活的，能听懂人话。
    李沐沐当年在学校里给人开盒的时候，就听学姐说过两句至理名言，一是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二是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不要以为男人对你感情有多深厚，那是没有人跟你抢。但凡他遇到一个不要脸的，能放低身段泡茶的，分分钟就被人勾走魂。
    嗯，那个贺兰姑娘就很有这方面的潜力。
    李沐沐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王云霄绝对扛不住这种女人的诱惑。现在之所以还在自己面前强作镇定，完全是因为对方没有找准赛道。
    跟我当年见过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学姐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可笑。
    还抹胭脂，切，要不说是小屁孩呢。我那些学姐当年那都是直接拿验孕棒贴脸开大的。
    “但是说归说啊，我觉得我还是很有进步空间的。”
    这娘们儿居然还在吃醋，这就很不好搞了。女人都是感性动物，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由她借题发挥，指不定最后离题多远呢。
    王云霄努力控场。
    “你看，你之前是说要雇我给你开车对吧？”
    “对啊。”
    “那我作为大小姐的专属司机，是不是跟大小姐的关系比别人更亲密了一点呢？”
    “对。”
    好像没毛病。
    李沐沐心中有些痛恨自己的口不择言，让王云霄这样一引导，她脑子里面已经瞬间脑补出十几个本子了。
    但这条赛道是行不通的，王云霄同学，你一不是霸道总裁，二不是王公贵族，只给大小姐开车，放在女频网文里面就是个路人炮灰，一点机会都没有。
    “你想啊，我作为大小姐的专属司机，想要追求进步，给大小姐做个管家什么的这也非常合理吧？”
    “合理。”
    完了，我脑补出来的本子更多了。
    但就算是管家也……
    “大小姐在外面应酬，每天回到家里累得不行，我这个管家服侍大小姐就寝，这也很合理吧？”
    合理你个爪子！
    李沐沐这回终于听懂了。
    好啊好啊王云霄，老娘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这根本不是想做男主，而是想走NTR赛道是吧？
    好好好，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李沐沐可耻地败退了，要论到脸皮厚度她可真的比不上王云霄这种地痞混混。

 第492章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

    第492章人就是人，妖就是妖
    “我看你是真的饿了。”
    “表瞎说！”
    分手之后的路上……这样缩写可能会引人误会，准确来说是与大家会合之后又分开。
    毕竟王云霄和李沐沐来海滨区，本就有各自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是中间多耽搁了一段时间而已。
    温斯蒂趁着两个小丫头没注意，小声吐槽。
    李沐沐对此不屑一顾。
    “不是跟你吹嘘，我玩弄这种小男生易如反掌。”
    “嗯，看得出来，你确实玩得很开心，开心得都快把自己的人设给忘光了。”
    “这倒是，下次要注意一点。”
    李沐沐非常善于自我反省和自我检讨。
    跟王云霄单独相处的时光很愉悦，主要是因为这货脑子灵活，内心强大，能跟自己有来有回地过招。
    这就像是打羽毛球一样，双方实力相近，打得有来有回才有乐趣。如果一方是职业选手，一方是新人菜鸟的话，一直捡球喂球根本不会有乐趣可言。
    但总一直这样玩也不行，时间长了容易投入真感情。
    温斯蒂提醒得很对，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富家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定位，不要总被穷小子牵着鼻子走了。
    要矜持，要体面。
    我堂堂李家大小姐……对不起，差点忘记了，慕家大小姐，怎么可能沦落到跟村姑抢男人的层次上去。
    下次要注意一点，把格局和心胸打开。
    李沐沐今天带着两只小丫头来海滨区，主要是奉了周校长的指示，过来看望一下马家人。再有就是带着这俩小丫头出来放放风，见见世面。
    她们俩可不像是陈燕和小葫芦有那么多社会经验，自己上街分分钟就会被捡走。
    上次马家人全家老少齐上阵，想要镇压那只妖狐，可没想到对方也早有准备，提前布置了人手。如果不是麦克斯狐假虎威吓走了弥勒和尚，他们一家人怕是要中了人家的算计。
    最后妖狐跑了，他们也没落着好。据说马家老奶奶当天晚上就住院了，一直躺到现在都动弹不得。
    其他人也可以说是伤亡惨重。
    李沐沐其实有些看不懂这家人的来历跟脚，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老奶奶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后来再看他们那些手段，也是奇奇怪怪的透着一股子熟悉的气息。
    看起来像妖气，但又不是妖气。
    李沐沐自己修炼了“妖魔”法门的秘籍之后，对于“天地灵气”的感知就变得越来越敏锐。这种感觉就像是喝饮料一样，有的气息就像是自来水，有的像是可乐，有的像是二锅头。
    天堂和地狱的气息就像是可口可乐与百事可乐，听起来是两个牌子，看起来也是竞争对手。但实际上么……李沐沐自己只喝可口可乐，从来不喝百事，她自己能说出差别，但也就是那么回事。
    差别再大也是可乐。
    马家人给她的感觉就是妖里妖气的，但又不是妖精。
    真正的妖精应该是什么样子？李沐沐还真说不太出来。
    divclass=contentadv这个世界太复杂了。
    如果非要从个人主观角度来判断的话，那她只能说，那只妖狐更像是她印象中的妖精，那個弥勒和尚更像是她印象中的和尚。
    甚至就连麦克斯，这个人虽然贪财，也没有什么道德底线可言。但如果不去考虑他西洋人身份的话，单纯只看他的思维逻辑，好像和自己印象中的道士也没什么区别。
    用一句话总结来说，就是她熟悉的这些东西，全都被洋人给抢走了。
    至于原因，李沐沐也不能说不了解。当初在特务局的时候，瑶琴曾经告诉过她，因为时空潮汐震荡，过去的修炼体系不适合未来的时代发展，所以新政府推出了全新的修炼体系。
    就是所谓的十二法门。
    李沐沐到现在都搞不明白这十二法门是个什么东西，道理她懂，但懂和理解掌握是两码事。
    新长生教现在还接了一个悬赏任务，某人找上门来，委托他们调查十二法门背后的真相。
    看来搞不懂的人不止李沐沐一个，大家都不明白。
    这次周校长让她过来看望病人，李沐沐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自己也许可以利用这次和马家人接触的机会，先搞懂“妖”的概念。
    其实上一次她就已经跟马家人混得很熟了，看到她带着水果进来，马家老奶奶十分高兴，强撑着身子要坐起来跟她唠嗑。
    “您还是先躺下吧，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坐在这儿了。”
    李沐沐赶紧扶着老奶奶躺下，然后顺理成章地帮她把了一下脉。
    老人家的脉象很不好，虽然表面上看着精神，但身体里气血已经枯竭了，几乎摸不到脉。
    这要是换做普通人，这会儿已经可以准备寿材寿衣了。
    她还不是伤的最重的，她家的儿媳妇，就是那个抱孩子的中年妇女，胸口有贯穿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人老啦，不中用啦！”
    老奶奶握着李沐沐的手，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原本只想着家丑不可外扬，自己过来清理门户，却还是太高看了自己，差点把全家人的性命都搭进去。要不是菩萨慈悲施以援手，我这把老骨头可就真要灰飞烟灭了。”
    李沐沐现在可以确定，她说的就是接引菩萨。
    而当初将自己称作小菩萨，应该也是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说实话李沐沐都觉得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做的最划算的一笔买卖，就是花钱买下了接引菩萨的护身符，虽然当时她年少无知还有点不情愿。
    这条大腿是真的粗啊。
    谁说接引菩萨的信仰传播只停留在沿海地区的，这玩意无论到哪儿都好使。
    看老奶奶这副态度，李沐沐索性直接开口发问：“之前我就听汉文哥他们说什么清理门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马家老奶奶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发呆卖萌的两只小丫头，叹了口气说道：“现如今倒也不必遮掩了，遮来遮去最后露出大腚，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这件事说来话长，还得从当年大总统征北说起……”

 第493章 虚荣与羞耻的落差感

    第493章虚荣与羞耻的落差感
    东北和塞北是两个方向，东北指的是草原以东，山海关以北。塞北指的是长城以北，北海以东，这是两个不同的区域。
    普通人可能对此没有什么直观的概念，用一句话总结来说，就是过去几千年来，历代史官都拿不出一个能够准确描述这两块地理版图的数据。
    往南边走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琼州的天涯海角，往北边走，你根本不知道要走多远，也许永远都看不到边际。
    古人常用洪荒或者蛮荒来形容外域，可在北边就剩下荒。过了黑水河，你不要说人，就连小动物都看不到多少了。
    传说中妖族居于北海，当年闻太师远征北海，打了十几年都没打出什么结果。
    而现实中的妖族只会告诉你，那都是扯蛋，太冷了，受不了。
    东北确实有妖族聚居，但也就至于黑水河南岸。秃尾巴李家镇守黑水，就算是帝国疆域的极限。
    再往北走不能说没有人或者妖，但洒在茫茫大地上，让你找都找不出来。
    “当年罗刹人在贝希摩斯蛊惑之下，从冻土冰原之中挖掘出远古巨兽骸骨，以复生秘法组建亡灵军团，越过北海一路向东，直抵黑水。李家一面广发请柬，邀请八方妖族助阵，一面派人南下，进京求援。”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名字，但李沐沐也不敢插话。
    “我们马家那个时候还不叫马家，不过是隐居在白云峰上修行的几個小族，多年以来享受各部落香火供奉。不敢说庇护一方，也就是勉强积累一些功德，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罢了。”
    “当初我们兄弟姐妹九人结拜，合称白山一脉，实际上都是各过各的，也没有什么上下统属之分。至于什么人间王朝更迭，城头王旗变换，与我们而言更是好干系。”
    “大姐不喜欢山上冷清寂寞，没事就跑进关内游玩，以美色迷惑凡人男子，游戏人间。后来被一个昆仑的道士追杀，两人纠缠多年，关系也搞得暧昧不清。”
    “再后来……洋人入侵，那道士赶去天门助阵，与一众师兄弟战死在阵前。大姐在道士坟前守过了头七，就去跟洋人拼命，最后也死在洋人枪下。一身毛皮都被剥下来做成了标本，死不瞑目。而我们当时消息闭塞，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罗刹人来的时候，我们收到李家的帖子，一开始也是不愿意去的。什么洋人，什么朝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北方苦寒，本就不是能住人的地方，更别说进山来招惹我们。平白无故的，何必参与这种事，捞不着什么好处不说，一不小心还要坏了自家性命。”
    “但大总统过来的时候，派人找到我们，给我们带来了大姐的音讯。”
    “白山一脉，同气连枝。平时虽然不敢说有多亲近，但遇上事的时候还是能做到共同进退。如此深仇大恨，我们说什么也得出山走一遭，替大姐出了这口恶气。”
    说到这里，马家老奶奶长叹了一口气。
    “可我们这些一辈子没出过山的，哪知道世界有多大。洋人哪是什么好相与的？来到阵前，看到洋人驱使的那些古兽尸骸，一根牙都比我们腰还粗，当时我们就怂了。”
    divclass=contentadv“按说我们这白山一脉，本就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别人因为大姐的缘故，对我们高看一眼，就算我们怂了，躲在后面人家也不会说什么。可千不该万不该，二姐她撺掇着几个兄弟暗中投了洋人那边，内外勾结传递情报，险些坏了大总统的性命。”
    “从那天起，我们这一脉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看着老奶奶脸上唏嘘的表情，李沐沐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过去一提起妖族，都是几千年几百年的道行，啸聚山林，称霸一方。不是豺狼虎豹，就是上古洪荒异种，一个比一个吹得厉害。
    像狐黄白柳灰这种层次的小妖精，搁在后世无论现实还是网络上都没有什么逼格，不像南方的那些神仙，有大老板出大价钱供奉宣传。就连扑街作者都不愿意写，因为没有逼格，怕读者看着不爽。
    一辈子躲在山里休息，不敢抬头看人的小妖精们，突然有一天听人家说起你们家里出了大英雄，平时看不起你的那些高门大户都过来夸你，捧你，那种虚荣感可想而知。
    本想着从此可以堂堂正正的抬头做人，结果没想到一摆上台面就现了原形，让人家看清了伱是什么货色，那从虚荣到羞耻的强烈落差感，足以把人逼疯。
    这份耻辱真是用血都洗刷不尽了。
    所以也难怪马家人这一次为什么非要自己过来清理门户。
    自己丢的脸必须自己找回来，否则在别人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后来我们几个老兄弟英勇奋战，先后战死，白山一脉九兄妹，除了逃出去的二姐之外，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四哥临死前拉着我的手叮嘱我，求我一定要清理门户，否则白山一脉就成了笑话。”
    “大总统倒是没有责怪我等，战后拉着我的手当着李家，白家人的面，述说了我等的功绩，给我们封了人籍，让我们自己选一个姓氏，不必再纠结白山一脉背叛的罪孽。”
    “我本姓柳，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拉着四哥五哥他们家的孩子也姓柳，所以最后去选了一个马字，是出马的马。白山一脉，五家归于一姓。”
    马家老奶奶说到这里，伸手招呼抱着孩子的大丫头过来，将她怀里的孩子拿过来送到李沐沐眼前，低声说道：“我知道小菩萨你慈悲心肠，老太婆在这里有一个不情之请，这孩子本应姓胡，其实是二姐姐那一脉的后人。原本我们带着她过来，心里还存着几分让二姐姐幡然悔悟的念头。但见了面才知道，那女人是真的无可救药了，所以也就没提这个事。”
    “二姐当年造了那么大的孽，到如今还死不悔改。她肯定是没有好下场，但这孩子长大以后少不得也要承担起先祖的因果，路怕是不太好走。”
    “还请您看在老太婆的薄面上，给这孩子留一份香火情，帮她挡一挡灾劫。”

 第494章 不能把对手想太简单

    第494章不能把对手想太简单
    李沐沐没太搞懂马家老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要让我照顾她，那没问题。
    留一份香火情是怎么留？
    马家老奶奶看李沐沐一脸茫然，便解释道：“我是希望您能收她做一个记名弟子。”
    啊这……
    李沐沐心说我学接引菩萨的东西都没学明白呢，你还让我收她做弟子？
    “我实话跟您说，这方面我是不太懂的，要不您等我回去请教一下有经验的前辈？”
    或者直接烧香找菩萨问问？
    看出李沐沐心中不是特别愿意，马家老奶奶叹气道：“看来这孩子跟您确实没有缘分，罢了，您就当是我老糊涂随口一说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不懂……
    李沐沐看着坐在床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屁孩，心中莫名地产生出几分愧疚。
    虽然马家老奶奶从这之后就再没提过这个话题，但她还是决定回去就向接引菩萨祈祷一下，或者想办法联络左妍师姐。
    从医院里出来，李沐沐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她回头看向蒋茵茵和周晴，发现两个小丫头目光呆滞，迷迷糊糊，看起来好像还没回过神的样子。
    说是出来见世面，结果听了一堆神仙妖怪的故事，应该……没问题吧？
    李沐沐自己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和她自己穿越过来之后经历的那些事情相比起来，马家老奶奶讲的这個故事就像是白开水一样平淡，除了最后要让那孩子拜在自己门下做记名弟子，给李沐沐造成了一点小小的惊吓。其余的部分都没什么意思。
    但这两个小丫头可没她那么大条的神经。
    知识污染。
    这个词突然从李沐沐的脑子里面蹦了出来。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程度的知识就能造成污染吗？
    答案……也许是肯定的。
    在后世的网络上就经常能见到发表惊世言论的拟人生物，他们的脑子就像是单线程一样，思考问题的时候代入不了复杂因素，给他科普一个知识点都能让他大脑宕机。
    而在这个世界，知识具有污染性。
    卧槽这咋整？李沐沐一时间有些麻爪。
    她自己怎么都行，但是这俩孩子……虽然说身后就是医院，但这好像也不是医院能解决的问题吧？
    现在带她们去特务局？
    就在李沐沐心中打定主意的时候，蒋茵茵突然开口说道：“大小姐，有老鼠。”
    老鼠？在哪儿？
    李沐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黄昏时分，视野受限，但就算如此，以自己的视力也不应该看不到……除非她看到的不是现实中的老鼠！
    一股阴寒之意悄无声息地在李沐沐背后蔓延开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不对劲。
    她也察觉到了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以及隐藏在那些视线中的恶意。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哈啰凯蒂？
    但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李沐沐也没办法睁开三双眼睛，给他们来个狠的。
    “大小姐？”
    divclass=contentadv“什么都别说，我们先回去……不，先换个地方。”
    从这里回特务局也有很长的一段路，李沐沐无法保证路上不出意外，现在只能先找个地方让她们俩好好休息一下，看能不能清醒过来。
    …………
    “大哥，这是沈家公馆的户型图。”
    王云霄从油条手中接过草图看了一眼，心中暗骂该死的狗大户。
    沈家人住的可不是一般的宅子，那几乎就是一栋小城堡，前后花园加起来面积都能有上千平米。这栋建筑在海滨区也算是赫赫有名，就叫做沈公馆。
    白玉兰路2号，沈公馆。
    门前门后全都有保安站岗，院子里面还养着狗。油条靠着数窗户简单画出了一个户型图，但说实话也做不得准，只能用来参考。
    “这是沈家人的资料。”
    油条又递过来一张纸条：“沈家的家主沈鉴真，表面上只是个大学教授，但大学教授可买不起这么好的大房子。他还有个兄弟在海外经商，据说是专门倒腾洋货的，这些年没少赚钱。”
    “他还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沈志东做房地产，这一片的筒子楼都是沈家的产业，送人外号沈半城。二儿子沈志北在市政府工作，据说是教育局的领导。小儿子沈志南，是个花花公子，不学无术，只会花钱。”
    “除此之外他还在外面养小老婆，听说有好几房姨太太，但不知道安排在哪里。”
    王云霄点点头，沈家明面上的东西，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
    沧州的沈家也是这么个套路。
    从表面上来看，就是最近几十年里吃红利成长起来的新贵豪门，豪门该有的排场他都有，豪门该有的缺点他也一点不差。
    连纨绔子弟都培养出来了。
    你总不能因为人家多赚了点钱，背地里做了一些不那么合法的事情，就杀他全家。
    就比方说这一次传国玉玺的事情，王云霄当然有能力一查到底，不说实话就严刑拷问，一路顺藤摸瓜挖出背后的主使者。
    爽是爽了，然后呢？
    王云霄自己要不要承担法律责任？
    有句老话叫做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你这么做了之后，别人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
    沈家人有一百种方法可以为自己脱罪，就像是在沧州那时候一样，当他们发现打不过你的时候，就扔出来一个替罪羊，主动承认错误。
    想要跟他们掰手腕，就得拿出切实的证据，抓住他们的痛脚。
    否则光凭王云霄的一面之词，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该从哪里下手呢？王云霄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沈家看似处处都是把柄和漏洞，但说实话，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小问题，动摇不了他家的根基。贸然出手反倒会打草惊蛇。
    而沈家人也不是傻子，他们难道不知道传国玉玺已经走漏了风声？
    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动作。
    就在王云霄心中犹豫不决的时候，麻团从外面回来，带回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李沐沐和她那两个小跟班，没回车站。
    王云霄今天晚上没打算回学校，他专门在车站留了人，送那三个女生回去。结果到了约定的时间，她们仨没回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第495章 今天晚上减肥不吃饭

    第495章今天晚上减肥不吃饭
    李沐沐在海滨区并不是没有落脚之地，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新长生教总部。
    她和夏语冰在新长生教都没有暴露真实身份，给自己披了一层马甲。这不仅是对于麦克斯的防备，同时也方便随时切割跑路。
    传说归传说，你不能让官方认证了对不对。
    况且麦克斯也帮不上什么忙。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李沐沐自己还能不知道么，现在的新长生教就是个皮包公司，核心成员从上到下都不务正业，吃香火的吃香火，搂钱的搂钱。
    实在不行可以喊夏语冰过来帮忙，但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
    区区几只耗子装神弄鬼而已，如果不是要顾及到这两个小丫头的安全，李沐沐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她就近找了一家旅店，开好房间之后让周晴和蒋茵茵躺到床上去休息，自己坐在窗边闭目养神。
    那恶意的视线还没有消失，而且越发的肆无忌惮。
    天花板上隐隐约约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亲，你有点给脸不要了。
    李沐沐打开笔记本瞄了一眼。
    “侦测到II级魔法物品——哈米伦的魔笛，当前距离为165……”
    “侦测到II级魔法物品——女巫的糖果屋，当前距离为165……”
    “侦测到知识污染：远古寒冬的神话生物踪迹。”
    “侦测到回音侵蚀：地狱大君的真名。”
    “侦测到回音侵蚀：白山的古老隐秘。”
    “侦测到回音侵蚀：墙中鼠群。”
    …………
    好家伙一不小心就刷了这么多的debuff。
    怪不得那两个小丫头扛不住，她们这表现还算是好的，换做普通人可能当场就要发疯。
    马家老奶奶大概是看出了自己的来历跟脚，所以在讲故事的时候并没有太在乎这些细节，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信息量有一点点的庞大。
    比方说地狱大君贝希摩斯与罗刹人的合作，冰层下挖掘出来的远古巨兽。还有大总统给她们封正之类的事情，这些其实都属于比较危险的禁忌知识。
    普通人对于信息传播的危害性认识得可能不够深刻，但就算是不附加任何神秘要素的普通信息，也有可能会对人类的认知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比方说一提到豫州，有些人脑子里面第一反应就是豫州人偷井盖。
    一看到有老人摔倒，有些人脑子里立刻就会回想起金陵大法官。
    周晴和蒋茵茵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那些在李沐沐看来无关紧要的八卦秘闻，对于她们来说就是危险的禁忌知识。
    据说某些地狱大君的真名，能让恶魔听了都大小便失禁。
    她们现在只是意识模糊，还没有陷入癫狂，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们的认知经过一遍塑造和强化，产生了一定的抗性，就像是人体的免疫力一样。
    毕竟是下半年开学就要读初二的孩子了，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分辨能力。
    “你那边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没来车站？”
    这个时候，笔记本上闪过一道文字，是王云霄的字迹。
    李沐沐冷静回复道：“没什么事，天气太热，她们俩有点中暑，我带她们在旅馆休息呢。实在不行的话，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在这边住一晚。”
    又不是什么亲密关系，没必要事事都跟他汇报。
    王云霄和他那帮子兄弟，说破天也就是一群好勇斗狠的地痞混混，对付这种层面上的事情……好吧，可能也有点手段。
    divclass=contentadv李沐沐回想起当初跟着王云霄他们去救小寡妇，拆大罗教法坛的事情。
    凶煞之气确实能够破邪，但是也没必要。这里不是他的地盘，闹出什么响动来不好脱身。
    对不起，王云霄同学，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虽然你这么想我很高兴。
    不过李沐沐转念一想，也许应该适当的软弱一点，巩固一下自己的人设？
    还是算了，那小子野心勃勃，都已经开始幻想ntr剧情了，最近还是不要给他尝到什么甜头，以免他得寸进尺。
    “你们在哪家旅店？”
    “平西路124号，金辉酒店。”
    “晚上一起吃饭啊？”
    看看，什么叫得寸进尺，这就叫得寸进尺。给他一点好脸色，他就开始顺杆往上爬了。
    李沐沐心里冷哼一声，回复道：“减肥，晚上不吃。”
    …………
    “出事了。”
    王云霄合上笔记本，转过头对油条说道：“抄家伙，跟我走一趟。”
    李沐沐的回复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毛病，但却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味道，有种本人心不在焉的感觉。
    中暑了？开什么玩笑。
    谁中暑周晴那孩子都不会中暑啊！
    你知道她天天被鬼压床多辛苦么？
    别说天门这点太阳，你让她去西域，站在沙漠里晒足一整天，葡萄晒成葡萄干她都不可能中暑的。
    而且伱们是去医院探望病人，又不是去工地搬砖，中个毛线的暑！
    要说两个小丫头走路走累了，王云霄可能还愿意相信。
    结果李沐沐最后来了一句她要减肥。
    我信你个鬼！
    你个大小姐平时就荤素不忌，雪糕可乐汉堡包一样不落，到晚上突然想起来自己要减肥了？
    她那边绝对有事，要不然吃饱了撑的仨女孩在外面过夜？
    这一瞬间王云霄就不太想管沈家人的事了。
    沈家的墙角不是一天就能挖倒的，而且自己目前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计划。
    相对而言还是李沐沐那边更重要一些。
    李大小姐擦破一点油皮，我们兄弟碗里说不定就得少两斤肉。
    都不用王云霄怎么动员，一听说李沐沐那边可能出事，兄弟们各个义愤填膺，怒发冲冠。
    以前大家没钱，兜里比脸还干净，出门打架要么靠拳头，要么捡砖头。
    现在虽然也没钱，但兜里多少还是宽裕了一些。警局那边的新装备还是遥遥无期，但好在工资没有克扣。王云霄领了工资之后上五金铺，给兄弟们每个人都配了一把斧头。
    正常来说像他们这种社会闲散人员，标配的应该是西瓜刀，砍人不致命，但是太招摇，不如斧头这么隐蔽，被人抓住也可以狡辩说自己是出来砍柴的。
    牛耳刀就更不行了，那玩意儿真是用来杀人的。除了会玩刀的二羊之外，王云霄都不敢给别人用，怕他们自己打闹把自己扎死。

 第496章 我梦中最可怕的怪物

    第496章我梦中最可怕的怪物
    蒋茵茵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梦里没有一直困扰着她的父母，只有一个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在对着自己说话。
    那人的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都是杂音，她一句话都听不清楚。
    对方似乎是不耐烦了，抬手一挥，周围的怪物就朝她涌了过来。
    它们啃咬着她的皮肉，在她的骨头上磨牙，直到她彻底失去意识……
    蒋茵茵尖叫一声，从噩梦中醒来，下意识地抬起手就想要啃咬自己的手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突然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莫名的厌恶。
    “睡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蒋茵茵猛然清醒过来，转头看去。就见自家的大小姐手里捧着笔记本，坐在窗前默默地看着自己。
    在她的目光注视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逐渐退去了，就像是醒来之后飞快忘记的梦。
    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想起某件重要的事，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大小姐……”
    蒋茵茵突然委屈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大小姐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会无条件地包容，关爱自己。
    周晴偶尔还会跟她吵架，骂她不思进取。但大小姐从来不会骂她，就算她做错事，顶多也就是开两句玩笑。
    我这么笨，什么都做不好，大小姐还给我发工资。
    “怎么啦？做噩梦啦？”李沐沐看着蒋茵茵噘着嘴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问道。
    蒋茵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视线落在李沐沐手里的笔记本上。
    “大小姐，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
    李沐沐挑眉道：“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蒋茵茵的身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清白，祖上三代都是天门土著，她爹是个烂赌鬼，把她卖了一次又一次……非常清晰直白的人生履历。
    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难不成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世家豪门遗落在外的真千金了？
    蒋茵茵呆愣愣地不说话。
    她隐约听到天花板上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那不是错觉。
    它们在窃窃私语。
    上好的肉……
    白嫩嫩，香喷喷的肉……
    什么时候开饭……
    咚咚咚！
    有人敲门，声音显得很急促，李沐沐和蒋茵茵不约而同转头望去。
    李沐沐眉头微皱，并没有说话。
    听声音不像是旅店的服务生，而自己今天也没有预约的客人。
    门外的人似乎急了，开始用力拍门。
    “有人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李沐沐还没起身，房门直接被粗暴地撞开，一个破衣烂衫脏不拉几，手里拿着旧皮鼓的中年老男人从外面闯了进来。
    “你们快跟我走！”
    “不好意思，我们不认识你……”
    “别管那么多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男人似乎也知道自己急切之间没办法作出令人信服的解释，于是二话不说拿起鼓敲打起来。
    这鼓声并不响亮，十分低沉，声音中包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刚刚睁开眼睛的蒋茵茵一下子就迷糊了过去，而躺在床上的周晴也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李沐沐想了想，没有反抗，也装作被鼓声影响到的样子，跟着两個小丫头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房间。
    divclass=contentadv她刚出门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窟嗵一声闷响。
    房间的天花板塌了。
    上百只黑毛老鼠从天花板上如雨点一般坠落下来，一瞬间就挤满了整个房间。
    男人满头大汗，三步并做两步抢到门口，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门框上，那些从天花板上摔落下来的黑毛老鼠顿时发出愤怒的吱吱尖叫。
    “快走快走！”
    男人回头，见李沐沐还在发呆，忍不住推了她一把。
    这姑娘是不是个傻子？怎么都不怕老鼠的？
    李沐沐并没有被惊吓到，她早就知道天花板上有老鼠，而那些老鼠似乎也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躲在天花板上一直不肯下来。
    如果不是这男人突然闯进来搅局，天花板还未必会塌。
    但考虑到人家也是一番好意，这些话就没必要讲出来了。
    李沐沐扭头看了一眼房间里那些似乎狂性大发毫无理智的黑毛耗子。
    妖气冲天。
    不是话本里面那些被年轻书生美色迷惑的女妖。
    也不是西行路上那些霸占山头，威风八面的妖王。
    就是很普通，很单纯，很愚蠢的小妖精。
    出了旅馆，男人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拿起肩膀上的毛巾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不耐烦地挥手道：“老仙儿们都疯了，我在这里拦着它们。你们赶紧走，去警局躲一躲。”
    李沐沐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浅浅的弯月已经挂上了天空。
    也许再过几分钟，太阳就会彻底消失。
    按照扶桑人的说法，这个时刻叫做“逢魔之时”。
    并不是外出游荡的好时候。
    “不知先生贵姓？”
    “贵什么姓啊，我叫刘老三，姑娘，你们赶紧走吧，老仙儿疯了要吃人呢！”
    男人看李沐沐不走，心中越发焦急，脸上的汗越擦越多。
    李沐沐笑道：“好端端的，我们也没有招惹仙家，仙家为什么要吃我？”
    刘老三无奈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能讲理的事儿啊？你再不走可就真走不了啦！”
    “大小姐，快走吧！”
    回过神来的蒋茵茵也拉着李沐沐的手急切地呼唤道。
    不可名状的恐惧箍紧了她的心脏，她知道要发生什么，但她说不出来。
    蒋茵茵都快要急疯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身后旅馆二楼的窗户轰然碎裂，那些黑毛老鼠就像是浪潮一样从窗口喷涌出来，一瞬间就淹没了街道，将几人团团包围。
    刘老三一咬牙一跺脚，咬破手指在皮鼓上画出一道血符，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滚！”
    但是完全不起作用，老仙儿们发疯了，根本认不出他。
    完蛋了！我们要被吃掉了！
    但是大小姐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蒋茵茵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爸——！妈——！”
    伴随着少女撕心裂肺的尖叫，两头缠绕着沉重锁链的丑陋怪物从她身后缓缓浮现出来。

 第497章 你们怎么都有绝活啊

    第497章你们怎么都有绝活啊
    这一定是我的错，给孩子都吓出精神病了。
    李沐沐在心里努力反省。
    蒋茵茵的父母在清河中学早就已经变成了恐怖传说，而作为亲身经历过整个事件的当事人，李沐沐对于蒋茵茵的心理阴影了解得更多。
    这孩子经常做噩梦，梦到她的父母来抓她，现在都已经学会在梦里跟父母玩躲猫猫了。
    如果是普通人做噩梦，最多也就是留下一点心理阴影。
    但蒋茵茵天天跟在李沐沐身边跑前跑后，即使李沐沐本人没有主观意愿，依然会受到轻微的污染影响。
    对，就是污染。
    李沐沐非常有自知之明。
    污染这个东西就像是辐射一样，不是说你不想要就没有的。
    大理石还会散发辐射呢。
    就算平时看不出什么影响，但日积月累下来多多少少都会出点毛病。
    你看都把这孩子给吓成什么样了。
    两只丑陋恐怖的怪物从虚空中显现，转动着浑浊的眼球下意识地就想要寻找自己的乖乖女儿。但他们面对的却是扑上来的疯狂鼠群。
    这些黑毛老鼠就像是吃了假耗子药一样，一个个身躯膨胀得如同狼狗大小，双眼充血，口吐白沫，根本不管前面是什么东西，见人就咬。
    双方立刻打成一片。
    “大小姐，快走啊！”
    看到蒋茵茵居然还有余力能够保持清醒的样子，本来想要出手的李沐沐也就放下心来。
    很好，年轻人想要表现，就多给她一点表现机会嘛。自己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能遇上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亲自出手。
    李沐沐二话不说就撒丫子跑路。
    临近傍晚，马上就要天黑，但还没有完全天黑，街道上也不是没有行人。如此异象立刻引得周围路人惊慌尖叫，四处逃窜。
    那些老鼠最大的武器就是尖牙利爪，以及聚集成群形成的威势。
    然而蒋茵茵的爹娘根本就不是活物，长成那样完全依托于蒋茵茵的想象，就算被咬的遍体鳞伤也毫不在乎。而缠绕在他们身上的铁链每挥动一次，就能砸飞几只甚至十几只黑毛老鼠。
    眼看着短时间内对付不了这两個大家伙，鼠群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逃跑的李沐沐一行人身上。在这个时候，从地下水道的下水口里也不断钻出新的老鼠，鼠群的规模越来越大。
    有些腿脚发软来不及逃走的路人，在一瞬间就被鼠群淹没，发出凄厉的惨叫。
    刘老三咬了咬牙，脱下身上的破衣烂衫迎风一甩，他手中的衣裳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火焰的光亮和高温让疯狂的鼠群下意识地退避开去，刘老三挥舞着手中的衣裳，跑到被鼠群啃咬的路人身边，抓住他伸出来的手想要把他拖拽过来。
    但拖回来的只有那一截断手。
    刘老三看着自己手里的断手愣了愣，突然血气上涌，将手中皮鼓扔到地上怒骂道：“喊你们一声老仙儿，你们还真特么拿自己当盘菜啊！”
    然而鼠群根本听不到他的叫骂声，只是畏缩了片刻，就丝毫不顾火焰的温度，疯狂地扑上来将他压倒。
    李沐沐脸色沉了下来。
    这些黑毛老鼠不仅是疯狂，更违背了野兽畏惧火焰的天性，由此可见它们背后有人在强行驱使。
    哈米伦的魔笛……好像是个童话故事，讲的是一个驱鼠的吹笛人。
    但她并没有听到笛声。
    用专业一点的名字来解释，就是双方不在一个弦上。
    divclass=contentadv对方施展的法术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可玩闹归玩闹，你这么肆无忌惮地当街杀人，难道就不考虑后果？是从小生长在温室里，没接受过现实的毒打吗？
    李沐沐正要开口，就见周晴先她一步停下了脚步。
    “茵茵，你带着大小姐去找王云霄他们。”
    啊？你也有活？
    李沐沐都惊呆了。
    不是，你们两个小丫头，平时胆小的跟兔子似的，动不动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看起来谁都能欺负一下的样子。
    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都支棱起来了？
    这显得我很呆啊好不好！是人是狗都在秀，好像就我这个大小姐像是废物一样……
    我不是啊！伱们不要用这种关爱家养宠物的眼神看我行不行？
    周晴深深地看了一眼蒋茵茵。
    你知道大小姐有多金贵……呸，娇贵的，对吧？这可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啊！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能考虑承担什么代价的问题了。如果不能把李大小姐囫囵个儿地带回学校，周晴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立场继续留在学校里白吃白喝。
    “那么，这具身体就交给你了，另一个我。”
    她轻声自语道。
    下一刻，身形瘦小的少女像触电一样猛然抽搐起来，几秒钟后，当她再回过头时，双眼中只剩下一片眼白。
    “啰嗦……”
    自言自语了一句，周晴抬起头看向天空。
    最后一丝阳光也消失在天边，夜幕完全笼罩大地，月牙散发着微微的幽光。
    李沐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她认出了眼前之人。
    这不就是吊死在女厕所的那个女鬼吗？
    她和周晴……
    李大小姐的污烂脑袋里面一瞬间划过几十个带有国中生、校园霸凌和放课后关键词的本子。
    “……”
    周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回头看向眼前疯狂的鼠群。
    她的目光对上了眼前黑毛老鼠血红的双眼，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抓。
    此时此刻，一个躲藏在百米开外的地下黑暗之中，轻轻吹奏着笛子的女人突然面色剧变，扔下笛子双手抓向缠绕住自己喉咙的绳索。
    她被吊了起来，双脚一点点脱离地面，开始拼命地挣扎。
    “找到你了。”
    这个时候，她才听到耳边传来冰冷幽怨的声音。
    厉鬼！哪儿来的厉鬼？
    不就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么？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缠？
    感受到颈部恐怖的绞杀力度，女人大惊失色，握紧拳头在绳索上用力一敲。
    嘎嘣——！
    整条绳索瞬间变成彩虹色的糖果，碎裂成一段一段。
    跌落下来的女人丝毫不敢大意，一手撑住地面，一手按向旁边的墙壁。整个墙壁瞬间化作一块块香气扑鼻的黄油饼干，熬煮糖浆的甜美气息弥漫在空气当中。
    赤足漂浮在半空中的周晴缓缓现身出来，她的脚趾不小心触碰在地面的饼干上，酥脆的饼干当场碎裂，发出勾动人心中食欲的甜美声音。

 第498章 有点乱，你让我捋捋

    第498章有点乱，你让我捋捋
    王云霄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一般情况下来说十几号半大小子聚在一起，看起来耀武扬威气势汹汹的样子，那多半不是什么好人，不打算干什么好事。
    经过去年的两轮严打之后，在天门的街面上已经很久都看不到这种聚众的场面了。
    王云霄自己觉得自己眉清目秀，面目和善，别人可未必是这样想的。
    眼看着就要走到李沐沐说的那个地方，隔着几条街王云霄就已经闻到了不太对劲的味道，心中越发焦急。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嘿！你们站住！”
    听这生硬的腔调就不像是本地人。
    王云霄定睛一看，只见一名身穿警装的金色短发大胡子西洋白种男站在前面，右手放在腰间枪套上，左手伸出来作出阻挡的手势。
    ？？？
    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这还是国内吗？
    王云霄都懵了，和兄弟们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起猛了，看见洋人穿上警装了。
    不对……冷静下来想一想，维罗妮卡也是个毛妹啊，虽然你要闭上眼睛根本听不出来她是外国人，而眼前这位老哥很明显才学中文没多久，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王云霄没有太紧张，但对面的黄毛警察却很紧张……废话，他手里的左轮手枪最多只有六发子弹，而眼前聚集的暴徒足有十几个人。
    “都不要动！把两只手都举起来！”
    黄毛警察脑门上冒着冷汗，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云霄，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想找麻烦。你们最好配合，这样对我们都好。”
    让我们配合没问题，但你真的是警察吗？王云霄对此有些半信半疑。
    看你这动作和职业素养倒是有点那意思，但我们这不是拍好莱坞大片啊。你就没发现你这套话术放在我们这儿有点违和吗？
    王云霄正要开口，后面突然有人喊了一句：“姨妈大——！”
    ？？？
    伱等会儿？
    王云霄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黄毛警察脸色已经变了。
    “扶桑人！”
    他二话不说就掏出枪对准王云霄，打开了保险。
    王云霄哪敢赌他不开枪，抬手就把斧头扔了过去。
    斧头插在黄毛警察的手臂上，让枪膛里的子弹直接打飞了出去。
    这一声枪响，打破了黑夜中的安静气氛。
    什么跟什么我特么就成扶桑人了？
    王云霄脑瓜子嗡嗡的，但这個时候容不得他多想，看那个警察身穿制服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一个人下班回家，身边就有同事，听到枪声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包围过来。
    而他本人也明显不是什么善茬，胳膊上插着斧头愣是一声不吭，使出懒驴打滚的本事连滚带爬扑到街道旁边堆放的杂货物后面，给自己找好了掩体。
    老子被人算计了！
    虽然还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王云霄可以肯定刚刚那一嗓子绝对不是自家兄弟喊出来的，那声音十分陌生，他根本没听过。
    divclass=contentadv比他反应更快的是二羊，他原本就走在队伍后面，听到有人喊姨妈大愣了一下，瞬间扭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背影溜进了后面的胡同。
    他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刚跑到胡同口，眼前就是一道雪亮的刀光，几乎要将他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仓促之间面对如此恐怖的一刀，普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可二羊不仅不害怕，反而迎着刀光冲了上去。
    他最喜欢玩刀，性子也最狠辣，知道怎么砍人，也知道怎么躲刀，所以大哥一向都给他安排绕后伏击的任务。
    刀这种东西，最危险的地方不是刀刃，而是刀柄，或者说拿刀的人。
    一旦让他的力气发挥出来，大力出奇迹，什么刀都能砍死人。
    所以在跟人对砍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拉开距离，这个道理其实也适用于空手打拳，所以拳击比赛的时候，处于下风的选手会故意搂抱对手，借此恢复体力。
    那一刀刚刚出鞘，二羊已经主动贴近过来。锋利的刀刃在他肩膀上带起一片血花，于此同时二羊也狞笑着将手中的牛耳尖刀插了过去。
    这一刀直刺进对方的眼眶！
    对方明显是心理准备不够充分，没想到会遇见这么一个凶神恶煞，一刀斩出没有干掉对手，反而被刺瞎了一只眼睛，顿时忍不住惨叫起来。
    他强忍着剧痛还想要收刀再斩，手中的武士刀却被二羊死死攥住，即使割破了手掌也不放松半分，二人顿时僵持起来。
    这个时候二羊才看清楚，眼前这个鸟人居然是个成年男子，个头看起来却还没有自己高。
    “低头！”
    身后传来蒿子的声音。
    二羊瞬间心领神会，迅速低头。背后赶上来的蒿子拿起弩箭抬手就射。
    特务科的装备在上一次围剿血杯教会的时候几乎损失殆尽，到现在都没有补充上来，但这是指穿戴在身上的护甲和武器。
    像掌心雷和手弩这一类的小玩意，他们手里还有很多富裕。
    二羊下手狠，蒿子作为队伍里的远程狙击手，下手也没多少分寸，弩箭直接奔着对方脑袋过去，噗嗤一声插进了那人的左脸。
    二羊拔出尖刀还想再插他几下，但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一声闷响，呛人的烟雾在胡同里喷射开来。
    烟雾弹？
    二羊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捂住口鼻，那小矮子不敢继续恋战，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烟雾当中。
    “这特么是个人？”
    二羊咬牙骂了一句，眼眶里挨了自己一刀，又中了蒿子一箭，居然还有力气逃跑，这忍耐力也着实是有点逆天了。
    而在另一边，王云霄着实费了一番手脚才按住那个明显反应过度的黄毛警察，对方居然还是个练家子，此时手中左轮手枪被王云霄夺走，依旧是一副英勇不屈的样子。
    “你们胆敢踏上明国内陆的土地，暴力袭警拘捕，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王云霄都被气笑了。
    简直倒反天罡，老子居然在自家门口被洋人义正辞严地指控为洋人。
    “谁尼玛跟你嗦我是扶桑人！你听我介口音，脑瓜子让驴踢了是吧？”

 第499章 滨海区的情况太复杂

    第499章滨海区的情况太复杂
    海滨区的水太深，王云霄感觉自己有点把握不住。
    和南通区那种保存了古老文化传承的原生态老城区不同，海滨区这边的情况可以概括为表面上繁花盛景，私下里群魔乱舞。
    带着兄弟们闯荡海滨区的第一天晚上，王云霄就遭到了多元文化的降维打击。
    白皮守国门，我成了扶桑人？
    王云霄对于这个世界的扶桑人并不算特别了解，简单来说也就是分为两批。脸上带刺青的属于归化民，脸上没有刺青的不算人，见到就弄死，杀了不犯法。
    坏就坏在“不算人”这个标准上。
    没有刺青你拿什么标准来判断他是不是扶桑人？
    嗯……个子矮，讲日语，性情凶狠……
    一路狂奔逃脱巡警的围捕之后，王云霄冷静下来再看看自家兄弟们的造型，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我们只是年纪小！
    但这个事你就说不清楚。
    上面既然专门针对扶桑人搞了这样一個政策，那就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每一个奇葩规定的背后都必然伴随着更加奇葩的故事。
    比方说后世医院住院部的微波炉不允许病患使用，不是对病患有什么歧视，而是真的有老大爷拿微波炉加热自己的鞋垫。
    客观来说那个黄毛巡警的应对方式和警惕性没什么问题，是王云霄这帮人没理。就算不是扶桑人，你们这气势汹汹要打群架的样子，人家看到了也是要管的。
    真正的问题在于有人喊了那么一嗓子姨妈大。
    “二羊没事吧？”
    “没事！”
    二羊肩膀上被劈了一刀，尽管当时已经拉近距离没让对方使用全力，但也在肩膀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一道伤口，不过现在包扎上之后，血已经止住了。
    府兵的优点就是皮实耐操。
    虽然听起来没那么酷炫，也不够花哨，甚至都没有一点少年漫主角的热血加成。
    但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被人砍了一刀不仅没事，还把人家刀给抢过来了。
    王云霄接过那把刀只看了一眼，就确定是扶桑人用的武士刀无疑。
    问题是哪儿冒出来的扶桑人啊？在街上遇到巡警还可以理解，怎么就这么巧还能遇见一个扶桑人，一开口就把黑锅扣上来了。
    你要说他早有预谋吧，就连王云霄自己十分钟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要走这条街，谁能提前安排好这种陷阱？
    不对劲，很不对劲。
    王云霄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但他还搞不清楚这个阴谋是冲着谁来的。
    随手把武士刀扔到旁边的房顶上，这玩意可不能随身携带，要不然就更说不清楚了。
    “油条、馃子、二羊，你们仨带着人分开走，插进去探探风头。泥鳅饺子去车站，找好车，半个小时之后不管找没找到人都撤！”
    十来号人聚在一起确实显眼，但要是分开来就没那么容易被人关注到了。只要不再遇上那种神经紧张的巡警，一般人也不会联想到扶桑人身上。
    安排好一众兄弟，王云霄自己孤身一人回到街上。
    他必须搞清楚今天晚上到底吹的是哪门子的妖风。
    街上的警察数量不少，看来不光是那一枪的问题，他们今天晚上可能本来就有什么行动，否则也不至于派出这么多的警力。
    警局有多缺人手，王云霄自己是最有发言权的。
    南通区那一亩三分地上，警局的人手永远都不够用，秦向东经常要打电话从军队里借人出来帮忙。
    divclass=contentadv而海滨区的面积有好几个南通区那么大，他们的人手就够用吗？
    王云霄看到几名巡警在挨家挨户地盘问，但并不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首先当时天色昏暗，他们人又多，那个开枪的黄毛巡警除非有跟他一样过目不忘然后速记写生的本事，要不然真未必能给别人说明白自己长什么样子。
    其次王云霄在这里是生面孔，根本就没人认识。
    而且警察们就算要找，也是找一个团伙，反而不会太在意单独上街的路人。
    王云霄观察了一下警察们的动向，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走进街边的商店借了一个电话。
    “你好，这里是海关应急处理小组……”
    “颜队，我是王云霄。”
    “喔，王队长，又有大活了？”
    你怎么天天指望我有大活呢？
    不过王云霄想了想，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平时不怎么会处理人际关系，给颜予安打电话基本上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要不然两个男人打电话还能聊什么？
    “颜队，现在忙么？”
    “问就是忙。”
    “行吧，我就是想问问，海滨区警局今天晚上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你们警察系统内部的事情，跑来问我一个海关的人？”
    “没办法，人生地不熟嘛。今天带朋友来海滨区这边玩，在路上差点被警察当成扶桑人抓起来，我就想着找伱打听打听，最近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扶桑人？那你现在是……已经被抓进去了？”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好吧，你等一下别挂，我打个电话问问。”
    过了一会儿，颜予安重新接起电话：“喂？王队长，是有这么回事，听说最近又有一批救国武士跑到这边来了，街面上正在组织搜查。我给你个电话号码，你跟人家解释一下？
    “谁的电话号码？”
    “分局一支队的队长老胡，人品还行，过去我们合作过几次，挺靠谱的。”
    “行，那多谢了。”
    “说这个就见外了，晚上你还回去吗？要不来我这儿，我给你安排一下？”
    “不打扰你了，你那边那么忙。”
    “忙归忙，但磨刀不误砍柴工啊。”
    颜予安笑道：“说不定还得请你带着弟兄们给我帮个忙呢。”
    “有大活儿？”
    “现在还说不好，但我估摸着应该是有。”
    王云霄点头道：“我随叫随到，但现在兄弟们没装备。上次损毁太厉害，到现在都没给补充。”
    “你们不会是被卡了吧？”
    “应该是，上次动静闹得太大了。”
    “装备不是事儿。”
    颜予安笑道：“你带着人手过来就行。”
    “那没问题，一会儿再联系。”

 第500章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乱

    第500章今天晚上怎么这么乱
    “你怎么确定他们是扶桑人的？”
    伊藤明秀从地上爬起来，抬起腿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转头看向旁边已经包扎好伤口的白人警察。
    “在我看来明国人和扶桑人的长相没什么区别，至少从肉眼上是分辨不出来的。”
    白人警察摊手道：“但是这些人个头不高，手里还有武器，聚众结伙看起来像是要闹事的样子，还有人说了一句日语，这些证据还不足以下结论吗？”
    “当然不够，罗根先生你是不是忘记了，警局并没有‘鉴别扶桑人’的权力。所谓可以向脸上没有刺青的扶桑人开枪的规定，有一个必要的前提，就是要有确认身份的实际实际证据，而不能依靠个人的主观判断——如果这种权力被滥用的话，那以后谁都有可能是扶桑人。”
    伊藤明秀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从地上捡起来的沾血衣物碎片递到白人警察面前：“罗根先生，你们猎魔人的嗅觉也很厉害，能闻到这上面的味道吗？”
    罗根摇头道：“除了血液是正常人类之外，闻不出别的，伊藤队长，你有话直说好了。”
    “这是青山街聚来仙饭庄酱猪肘子的味道，他们家的熟食味道跟别人家不一样，山楂和草寇放得多一些，为了更加脱骨软烂，但料放多了反而会影响平衡。”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那些救国武士吃不起这些大鱼大肉，能有饭团果腹就不错了，更不会光天化日里跑到人家饭庄里去大吃大喝。这些人兜里有钱，使用的武器是斧头，在制服你之后也没有杀人灭口……综合各种线索来判断，我更倾向于是本地的江湖帮派。”
    罗根愣了一下，不以为然道：“有名有姓的江湖帮派去年不都被打击清理掉了吗？”
    “也许是从外地，或者其他城区来到这里的过江龙，这很正常。而且江湖帮派是消灭不绝的，我们的社会环境还没有达到那个层次。”
    “更何况……”
    伊藤秀明皱眉看向街道远方：“那边是怎么回事？”
    “鼠群暴动了。”
    罗根呲牙咧嘴地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应该是有‘吹笛人’在操控鼠群，我本来是想过去看看的，结果就撞见这事，真倒霉！”
    “倒霉？没有这么巧合吧。咱们接到命令来这边搜捕扶桑人，就遇上了正好出现在这里的江湖帮派。而那边的吹笛人不知道又在做什么坏事，看起来就好像咱们在给他们作掩护一样。”
    伊藤秀明左右看了看，走进街道旁边的商店，对唯唯诺诺的老板说道：“对不起，借用一下您的电话。”
    他也拨打了一個号码。
    “喂？你好，这里是沈园……”
    “程队长，我是伊藤秀明。”
    “伊藤先生？”
    电话对面的声音惊讶道：“这么晚了您打电话过来是……”
    晚？
    伊藤秀明皱起眉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表上的时间。
    “恕我冒昧，程小姐，如果你已经睡下，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不不，没关系的，我们正在……嗯，算了，伊藤先生，您如果有什么要紧事，但说无妨。”
    “没什么，我只是想跟您确认一下，您那边的安保措施都已经落实到位了吧？”
    “是……是的，我已经把稷山书院的同学都叫过来了。我们人手充足，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个屁！
    伊藤秀明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揉了揉脸颊上的龙纹刺青。
    这帮少爷小姐到底能不能行？
    divclass=contentadv不是说找不到比他们更靠谱的人，但那个东西唯有放在他们手里才足够稳妥。
    少爷小姐有少爷小姐的缺点，但他们的优点也不可否认，那就是不会被金钱轻易收买。
    “是这样的，程小姐，我这边刚刚收到消息，有另外一批人摸进来了，目前还不能确定他们的来历和意图。伱们今天晚上最好小心一点。”
    “不是扶桑的武士吗？”
    “扶桑的武士我们还没有找到，这批人应该是来自于国内的某个江湖帮派。除了那个东西之外，我想不出他们敢来天门搅局的其他理由。”
    “你是说传国……”
    “不要在电话里说！”
    伊藤秀明下意识地加重了语气，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对不起，程小姐，我的意思是说，电话线会有被窃听的风险。”
    “嗯，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我放心不了一点！
    “总而言之，如果真遇到紧急情况，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好的，伊藤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
    放下电话，伊藤秀明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旁边的商店老板，同时也掏出来一个看似不怎么起眼的笔记本。
    打开笔记本，就看到上面赫然浮现着三行长短句。
    煮豆燃豆萁，
    月下痴儿抛热血，
    徒劳为哪般。
    “我生平最讨厌三种人，扶桑人，谜语人，还有诗人。”
    看着笔记本上显现出来的俳句，伊藤秀明气得直咬牙。
    这个破笔记本说它没用是真的没用，每次都只能做这种含糊不清的预言，还必须要用俳句的格式。它的前任主人想必一定是个贫困潦倒连女人都没有的死宅扑街文人，所以怨念才会如此深重。
    “罗根先生，你休息好了吗？”
    走出商店，伊藤秀明转头看向坐在外面默默抽烟的白人巡警：“拜托你拿出点真本事，今天晚上咱们必须把那些救国武士给找出来。否则他们在这里多停留一天，就会多增加一分风险。”
    “我倒是无所谓，但真的有扶桑武士吗？”罗根耸肩道：“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线索，你确定不是上面人随口找了个理由，派咱们过来掩护某些人的小动作吗？”
    “我确定！”
    伊藤秀明用力点头，笔记本上的预言虽然模糊，但从来都没出过错。
    要不然“煮豆燃豆萁”这句话还能怎么解释？
    但这并不是能说得出口的理由。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和那些疯狂的救国武士之间还会存在什么同胞情谊。
    脸上没有刺青的扶桑人……他们早就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拖着那具臭皮囊在人世间留恋徘徊而已。
    对他们最好的处理结果，就是送他们往生极乐。

 第501章 我们中间可能有内鬼

    第501章我们中间可能有内鬼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在大家的鼓掌与祝福声中，沈清溪微红着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用力吹出。
    “切蛋糕切蛋糕！”
    身边人急不可耐地催促。
    “等一下啦！你们急什么！”
    沈清溪拿起餐刀，有些无奈地扫视了一眼周围起哄的同学，最后将目光投向坐在远处打电话的程雪菲。
    “学姐！分蛋糕啦！”
    “嘘——！”
    程雪菲将手指放在嘴唇边，示意他们不要大声喊叫，但是并不管用。
    大家都很兴奋，尤其是在座的几个男同学都是一脸既期待又矜持的表情，彼此之间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敌意。
    沈大小姐亲自切下来的蛋糕第一块会送给谁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听到有人在唱生日歌？”
    电话里颜予安的声音略显困惑。
    “嗯，今天是清溪的生日，正好大家都在，我们就给她买了蛋糕，没有大操大办。”
    “……”
    电话对面沉默了很久，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实在不行的话……”
    “没问题！相信我！”
    程雪菲揉着太阳穴努力做出保证。
    平心而论她也不想搞成这样子，但是兴趣小组里的成员都很有主见，平时难以管束——要不然怎么叫做兴趣小组呢，完全是因为兴趣使然。
    稷山书院，作为大总统驻守天门时期，儒家新学派在天门创立的第一所现代化私立高等中学，可以称得上是天门市教育界一颗闪烁明珠。
    最初进入这所学校读书的年轻人，基本上都是国内各大豪门世家的嫡系子弟，甚至还有前朝皇室的血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算作是当年各方势力对于大总统的前期投资，押注。
    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大总统在暴力镇压这些地方世族的时候，并没有因为这些名义上追随她的学生就对他们网开一面。甚至还在学院中进行过不止一轮的清洗，许多学生都被迫退学，受到家族牵连，就连性命都没能保住。
    现如今在稷山书院就读的学生，基本上都是身家清白——指当年追随大总统的新兴权贵阶层，这些人在新政府成立之后都被提拔起来，成为如今天门市的中流砥柱。
    家里人要是没有这个资历，你连学校大门都找不到。
    稷山书院兴趣小组——全称应该是稷山书院下属世界民俗文化兴趣小组，这个社团从创立之初至今至少也有将近十年的历史。最初是由前朝皇室成员昭宁公主创立，专门研究世界各国风土人情，民族文化，以及各种神秘理论体系。
    据说当年曾经有过非常光辉的历史，但在昭宁公主死后也就烟消云散了。如今传到程雪菲这里已经是第七代组长，看起来已经跟少爷小姐们打发无聊时光的茶会没有什么区别。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今年程雪菲从学校毕业之后，就会将组长的位置传给沈清溪——这位名副其实的稷山书院校花，沈家第三代千金小姐，承受万千宠爱的小白鸽。
    “今天晚上不太对劲。”
    divclass=contentadv颜予安在电话里加重了语气：“警局那边出动了特务科，上街搜捕扶桑救国武士。王云霄也带着人过来了，他没跟我说来做什么，但我估摸着八成是冲着你那边的东西来的。”
    “咱们不是一边的吗？”
    “这可不好说，他那伙人穷得连条裤子都没有，保不齐会被什么人重金收买。或者反过来说……”
    “人家也未必能信得过咱们。”
    程雪菲摇头道：“106组上次虽然伤亡近半，但也没有后退半步。我还以为这样的牺牲能得到你们的承认呢。”
    “所以我现在才心平气和地跟你打电话，而不是怀疑你们要拿着那個东西搞事。”
    颜予安正色说道：“我有种预感，今天晚上要出事。”
    “能出什么事呢？”程雪菲笑道：“大家都互相认识，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奋斗。就算有什么误会，见面说清楚不就好了？”
    “我就是担心这个！”
    颜予安沉声说道：“我担心我们当中有内鬼，把本来可以打个电话就说清楚的小事搞大。”
    “就算有内鬼，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总不能就单纯只是为了看乐子吧？”
    “总而言之伱……”
    “学姐！”
    看到沈清溪端着盛蛋糕的盘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程雪菲说了一句“回头再聊”，不动声色地放下电话，将目光投向眼前阳光明媚的少女。
    大半夜的用阳光明媚这个词来形容一个女孩似乎有点不太合适。不过沈清溪这个孩子，确实能够给人一种从小在温室里长大，没有经历过多少风雨，天真烂漫就像是小学生一样的感觉。
    尤其是她还姓沈。
    臭名昭著的沈剥皮家里，能养出这么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着实可以称得上是异数。一开始但凡是听说过他家名声的同学，都觉得她挺能装的。
    但接触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她不是能装，是真的傻。
    长在脑子外面的东西和生在脑子里面的东西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
    “学姐，这是我切的第一块蛋糕！”
    沈清溪嘿嘿笑着将蛋糕送到程雪菲面前：“他们都想要，但我就不给他们吃，专门给你留着，咱俩关系最好了对不对？”
    “对，所以你忘了我刚刚说我不爱吃蛋糕了吗？”
    “啊？”
    沈清溪呆呆地看着程雪菲，脑子开始慢慢转动。
    “好了，开玩笑的。”
    程雪菲接过蛋糕，伸出手指抹掉沈清溪鼻头上沾的奶油：“这两天事多，没给你准备礼物，回头给你补上。”
    “啊这个不要紧的，我也是在这里待着无聊，才突然想起来今天要过生日的，而且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沈清溪转身从后面里拿出一张大照片，上面是她和程雪菲两人的合照，背后用钢笔写着“沈清溪和程雪菲永永远远都是好朋友！”
    旁边还加盖了一个鲜红的印鉴——“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噗——咳咳咳咳！”
    程雪菲刚吃进嘴里的蛋糕卡进了嗓子眼里，拼命咳嗽起来。

 第502章 现在情况有点小复杂

    第502章现在情况有点小复杂
    王云霄是从来没想过颜予安居然还能把自己当成一个威胁。
    毕竟在他自己的视角里，自己这帮兄弟就是跟着他打工混口饭吃，根本谈不上什么战斗力。
    而他自己也没学会什么绝世武功，不会那种一剑开天门，两剑斩大江的酷炫招式。
    按照后世网友的评价标准来说就是铁废物一个。
    穿越不带系统，见了同行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他拿着颜予安给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对方的态度很客气，听说是颜予安的朋友，态度就越发和善了。互相客套一番之后询问王云霄来海滨区的目的。
    王云霄心想我总不能说是来沈家踩盘子的吧。
    “陪我媳妇儿过来购物。”
    这样说还是不太稳妥，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会带着十来号人拎着斧头上街，于是王云霄又加上了一句：“我媳妇儿被流氓调戏了。”
    这样听起来就非常的合理，对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告诉王云霄，再遇到街上的巡警可以报他的名号，让他们往局里打电话。
    王云霄放下电话，越想越不对劲。
    正常来说对方应该多问几句细节的，不该如此敷衍了事。
    他没说自己被扶桑人陷害，对方也没提那个黄毛巡警的事，就感觉有种……公事公办的感觉。
    当然这不是说公事公办有什么不好，只不过在这个时候，让王云霄略感困惑。
    是这位支队长的专业水平不行，还是他对自己有什么防备？
    但既然已经得到口头上的保证，王云霄也就不愿意再耽搁时间。李沐沐直到现在还联络不上，也不知道她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街面上的盘查力度丝毫没有减弱，甚至还越来越严格。王云霄也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直接穿过胡同抄小路朝着李沐沐留给自己的地址跑去。
    走到半路上，王云霄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脚下的地面。
    地面的触感有点不太对劲，明明看起来和普通的马路没有区别，可一脚踩上去，就像踩进狗屎一样，稀松软烂，甚至还有些粘稠滑腻。
    特么的今天晚上哪里都不对劲！
    察觉出问题的王云霄当即闪身躲到街边，谨慎地探出头向四周张望，可是却没有看到什么敌人。
    是我想多了？不是冲着我来的？
    就在他心中冒起这個念头的时候，眼前的街道地面轰然塌陷。
    三道身影从飞扬的尘土中一跃而出。
    其中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在半空中翻滚着朝王云霄直撞过来。
    王云霄下意识地就想要让开，不过在看清那道身影之后，马上出手将她一把抱住。
    周晴！
    什么情况？你怎么在这儿？
    看着自己怀中赤足散发，面无血色的少女，王云霄都懵了。
    你是从哪儿刷新出来的呀？
    这个时候王云霄再看另外两个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身影。
    一个是身穿警服的扶桑人，之所以说是扶桑人，是因为他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的武士刀，一落地就做出了上段牙突的准备姿势。
    王云霄朝他脸上看去，因为天黑加上对方戴着头盔，根本看不到他脸上有没有刺青。
    而另外一人……看起来像是个女的，身材很丰满，这就可以排除是李沐沐或者蒋茵茵的可能性。至于是明国人还是洋人，她不开口说话，王云霄还真看不太出来。
    毕竟现实生活中也不可能有哪家反派坏人，整天穿着奇装异服招摇过市对吧。
    divclass=contentadv所以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王云霄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有没有暂停键先按一下，咱们来捋一捋现在的情况。
    在场四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扶桑人，一个身份不明者，一只女鬼，还有一身江湖习气的王大疤瘌。
    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伊藤秀明在心里破口大骂。
    扶桑武士呢？
    在街上找了半个小时都没有线索，好不容易在一家商行背后找到一个地下防空洞的入口，下来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女巫和一个女鬼在打架。
    身为从江户港抽调来天门学习交流的优秀特务警察，伊藤秀明对此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当即便拔刀上前喝令二人住手。
    结果没想到这两个女人都是硬茬子，自己完全把握不住，一不小心就变成了三方混战。
    那女巫手里有一个神奇道具，可以将自己碰触到的所有东西都变成糖果零食……至于能不能吃，伊藤秀明还没饿到那个份儿上。多亏他时刻保持警觉，否则自己手中的家传宝刀说不定就要变成蒜香法棍。
    而另外一个女鬼也同样难缠，她手中的绳索居然带有破魔效果，虽然不强……但一个厉鬼居然能使用破魔武器，这事本身就已经足够离谱了，那意味着普通的驱魔手段对她同样无效。
    我生平最讨厌三件事。
    跟女人讲理。
    跟女人逛街。
    跟女人打架。
    伊藤秀明在心中偷偷对万化御主祈祷，赶紧来个人把这俩疯娘们收了吧，我真的不想跟女人打，尤其还是这种诡异难缠的女人。
    我渴望的是那种能够与我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的对手！
    万化御主一如既往地灵验，很快就回应了他的呼唤。
    现在是四个人了。
    而且还不是什么无辜路人。
    当伊藤秀明看清王云霄衣着打扮的时候，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罗根对自己描述的那伙人的长相特征。
    外来的江湖帮派，很可能与救国武士有勾结。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一群人摸进来的。
    当看到他抱着那女鬼，而女鬼没有反抗，俩人似乎还是一伙的时候，伊藤秀明人都麻了。
    这能是什么好人吗？
    这种场面自己已经应付不过来了，必须要叫帮手。
    我口袋里有警哨……不对，我还有枪！
    伊藤秀明是冷兵器爱好者，信任自己手中的宝刀更甚于枪械，所以即便在来到天门之后，上级配发了手枪他也从来都没用过。
    现在只要鸣枪示警，周围的巡警很快就会赶来，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拔枪和开枪的机会。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第503章 那是我要说的词儿啊

    第503章那是我要说的词儿啊
    我身为一个明国人对扶桑人产生质疑有什么问题吗？
    王云霄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问题。
    脸上没刺青的扶桑人不算人，那也不代表脸上有刺青的扶桑人就是好人啊！
    就算你身上穿着警服又能说明什么呢？南通区警局过去时不时就混入一些无面者，伪装得跟原版一模一样，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幕后主使。
    关键不是听他怎么说，而是要看他怎么做。
    现在局面虽然复杂，但也不是没有破局的方法。
    王云霄抬手碰了一下周晴：“那女人是怎么回事？”
    “她是坏人！”
    周晴意简言骇：“她躲在地下驱使那些老鼠攻击我们。”
    很好。
    王云霄在心里给周晴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周晴这个厉鬼的身份确实很难解释清楚，不过前提是建立在她没有神智的情况下。如果她有清晰的思维逻辑能够准确表达自己的观点，那她就不能算作鬼，而是死了的人。
    鬼话谁都不会信，但如果那个扶桑人真是警察的话，他就不可能不重视死人的证词。
    伊藤秀明脸上果然出现了动摇的表情。
    这只女鬼在不发疯的状态下，小模样还是很清秀的。而且“她是坏人”这种简单直白到如同小学生一样的供述，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我是海滨区警署特务科副科长伊藤秀明，请你们放下武器，报上各自的身份！”
    同行啊！
    王云霄心中的疑虑瞬间打消了一半，要是说别的他可能不太会信，但这样的瞎话一般人可编不出来，而且语气也不会这么镇定。
    当然也不能排除冒名顶替的老六的可能性。
    但这個很容易验证。
    他正要开口，对面那个女人突然抢先一步说道：“伊藤桑，我认识你们一支队的胡队长，咱们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两个人形迹可疑，身份不明，我怀疑他们和救国武士有牵扯。”
    啊？
    王云霄懵了。
    大姐，你说的是我的词儿啊！
    伊藤秀明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士刀。
    救国武士！
    他对这个词有应激反应。
    但在这个时候他依旧保持着理智，沉声问道：“你说你认识胡队长，他有什么口头禅。”
    女人迟疑了一下。
    王云霄心中暗笑，傻了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说你认识胡队长就认识？糊弄傻子呢？
    “他……”
    “他是古山人，说话口音重，每句话后面都是升调，比如不能够呃~”
    尼玛！
    王云霄震怒，这女人好像知道自己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似的，猛抢他的台词！
    不对……这是不是某种能力？
    王云霄脑子里迅速划过所有关于神秘力量体系的记忆。
    特么的太多了，但这个能力他应该有印象。
    脑海中无数流光划过，最后缓缓停留在李沐沐的笑颜上。
    “因为我有女巫的血脉，虽然没什么天赋，但多少继承了一些预言的能力……”
    女巫！
    “伱是哪个派系的女巫？”
    虽然王云霄也不知道女巫有什么派系，但这个时候先诈她一下总是没错的。
    divclass=contentadv对面的女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读取预言也是有前提条件的，条件越苛刻的预言越精确，反之则越模糊。她刚才使用的预言法术，就是预知几秒钟后的画面，这样甚至能够精确到看清每一句话的程度。如果预言明天发生的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正常人的大脑不可能同时并行两条思维回路。在王云霄和伊藤秀明对话的时候，她可以偷偷搞小动作，但在王云霄质询自己的时候，伊藤秀明也同时将目光锁定过来，这个时候再搞小动作就很危险了。
    像你们这种武斗派的莽夫为什么要动脑子啊？蠢一点不好吗？
    女巫在心中暗骂。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记住这段日语，转告伊藤。”
    女巫心中一动，转头用生硬的腔调复述道：“伊藤桑，他在拖延时间，传国玉玺那边已经有人动手了。”
    你们特么的当着我的面讲日语？
    王云霄一听这动静就火冒三丈，虽然他听不懂日语，但扣你七娃什么玩意儿的不是日语还能是什么？
    后世的男性同胞们谁还没有几个日语教师……
    这俩人是一伙的。
    看到那个女巫说完话之后立刻朝着自己抬起手，似乎要释放什么法术，王云霄也不再犹豫，关门放周晴！
    “缠住她！”
    然后我来对付这个正版的扶桑鸟人！
    …………
    “奶奶，有人给咱们寄来一个包裹！”
    马家大丫头没心没肺地闯进马家老奶奶的病房，将包裹放在病床前的床头柜上。
    马家老奶奶原本正挂着吊瓶闭目养神，看到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匣子，下意识地张开嘴吸了口气，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大丫头，去把家里人都叫过来。”
    “都叫过来？我娘她还不能下床呢……”
    “能走动的都叫过来吧。”
    等马家人全都过来之后，马家老奶奶指了指包裹：“拆开看看。”
    大丫头笑嘻嘻地伸手去拆绳子：“也不知道是谁给咱家送的礼物，咱们在这边也没啥熟人啊，整的还挺神秘……哇！”
    拆开外面的牛皮纸，所有人都闻到了里面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盒子里是一只人手，皮肤很白，手腕上还戴着一个白玉镯子，一看就是女人的手，而且还很年轻。
    “怎么没有？”
    马家老奶奶闭上眼睛，叹气道：“二姐姐这是惦记着咱们呢。”
    “这……这不会是李沐沐的手吧？我记得她手上就戴着一对玉镯子。”
    大丫头捧着断手颤声道：“难道她们从这里出去之后就……就出事了吗？”
    “里面还有什么？”
    “没有什么了……啊！这上面有字！”
    大丫头翻了翻匣子没找到什么东西，冷不丁却看到那只断手的手心里用小刀划出了一个鲜红的文字。
    “剑兰路，6号。这是个地址？”
    大丫头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向家人，他们刚来天门没两天，哪知道什么街什么路的。虽然我知道你给我们这个地址是想让我们找过去，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哪儿是哪儿呢？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断手竟然活动了起来，抬起一根手指遥遥指向一个方向。
    “这是下了套子让咱们钻呢，咱们不去的话，李姑娘她们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马汉文咬牙道：“我一个人去！”
    马家老奶奶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咱家人抱起团来才有胜算，你一个人去不就是给人家送菜？”

 第504章 我还以为你要劫色呢

    第504章我还以为你要劫色呢
    “你们没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李沐沐抱着手看向两个唯唯诺诺一脸心虚不知所措的小丫头。
    刚刚周晴“变身”之后，鼠潮汹涌的攻势便为之一缓，三人得以逃出生天。
    至于那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刘老三，他已经被鼠群撕咬得遍体鳞伤，眼见得活不下来了。同样遭受波及的还有街道上的十几名无辜路人。
    照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应该已经惊动了警方，但由于这个时代的信息交流不够便捷，等到专门处理这种问题的人赶来还不知道要多久。
    李沐沐并没有要出头做正义英雄的想法。
    主要原因是她到现在还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招惹上的这段因果。
    把内裤套在头上，三更半夜开着豪车出门去街头殴打罪犯看起来确实很帅，很爽。就像是东方爽文开头主角被退婚被打压然后开挂逆袭一样，很符合联邦政府社会底层民众的内心需求。
    但那有什么意义呢？
    不找到幕后主使者，就算杀一百只一千只耗子，除了能够净化市容提升卫生安全环境之外还有什么用？
    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去扮演名侦探，而是先搞清楚自己家的事情。
    曾经有一位物流学的先贤哲人曾经说过，攘外必先安内。
    李沐沐恶狠狠地盯着两个小丫头。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都身怀绝技啊，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好好好，拿我当傻子糊弄是吧？”
    “不是的，大小姐！”
    蒋茵茵委委屈屈地拉住李沐沐的衣角，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個样子，我跟你说过我经常做噩梦，梦到我爹娘来抓我。而且这个梦越来越清醒，我在梦里还能看到周晴……”
    “梦越来越清醒？”
    李沐沐挑起眉毛，虽然蒋茵茵说得颠三倒四，但她还是听懂了。
    梦境贯穿于现实世界和外层维度。
    普通人在做梦的时候会遇到各种光怪陆离的事物，实际上就是接触到了外层维度，但因为有梦境的阻隔，他们不会受到污染，最多只是从梦中惊醒。
    温斯蒂掌握的童梦境，就能够在外层维度与现实空间中任意穿梭。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状况的？”
    “就在上个月。”
    蒋茵茵老老实实交待出自己的秘密：“那个时候我还在大小姐家里住着，梦里却回到了清河中学，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我看到那只女鬼想要勒死周晴，就带着她一起逃出来了。然后……然后我们在学校里遇到了陈燕学姐。”
    陈燕？
    divclass=contentadv说起来李沐沐和陈燕的关系其实不是特别熟。
    后世的通讯软件上有个特别讨厌的功能，就是反复提醒你和XX有X个共同好友，是否添加其为好友……当初坚持开发这项功能的产品经理一定是个心里没什么逼数的社交达人。
    陈燕和王云霄他们那帮子人的关系不错，是他们班上的班长，但和李沐沐反而没有那么多的交集。
    彼此之间都觉得对方有点装。
    陈燕学习好，而李沐沐是土豪。
    都有自己的傲气。
    陈燕在学校里的名声威望相当高，据说有很多倾慕者，李沐沐好像记得听油条还是谁念叨过，隔壁班的小白脸曲文明一直在追求她，甚至还写过情书。
    “陈燕姐告诉我们，那些怪物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只要我们不怕它们，它们就伤害不到我们。能在梦里清醒过来，说明我们有潜在的天赋，可以看到真实的世界……虽然我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从那之后梦里的怪物就不再追杀我们了。”
    周晴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一开始那个女鬼总想要勒死我，但我尝试着跟她交流，发现她其实也很可怜的，她只是想要夺舍我的身体……”
    那并不好笑，孩子。
    李沐沐掩面叹息，她当时来这个学校的时候，可没想过这里的水有这么深……但仔细想想又很合理，若非如此，当初乔弘毅为什么要专门安排自己来这所学校读书呢？
    李雅一直心心念念的“蓬莱”还不知道在哪里，可自己好像是阴差阳错地找对了地方。
    现在看来，清河中学确实就是那种专门培养特殊人才的学校，只不过李沐沐没在这里读过书，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特殊的课程安排。
    所以说……现在去哪里比较好？
    连夜回学校还是怎么办？
    李沐沐心中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关键是她还不清楚背后的主使者会不会继续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蒋茵茵和周晴突然身体一颤，双双倒地。
    无形的重压悄无声息地覆盖在李沐沐身上，让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跪倒。
    有种从月球突然回到地球的感觉。
    怎么回事？感觉到身体变得无比沉重的李沐沐下意识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用惯了的手段没有任何效果，就仿佛是变成了普通人一样。
    她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就看到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僧人站在远处，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你开bkb了？
    李沐沐心中惊疑不定，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可以完全压制她的手段，仿佛在这一方天地之中所有的神秘力量都被完全断绝，就连接引菩萨赐下的红绳都毫无反应。
    就在此时，周围的房顶上呼啦啦一声响，跳下来十几名手持镰刀与暗器的黑衣人，将李沐沐三人团团包围。
    黑衣僧人睁开眼睛，对自己身边同样头戴斗笠，腰挎武士刀的男子低声说道：“小僧的金刚伏魔咒只能镇压此等妖邪一刻钟的时间，还望将军尽快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一刻钟？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头戴斗笠的男子来到李沐沐面前，缓缓抽出刀冷声说道：“能有两名鬼仆贴身保护的明国美人，必定身份尊贵，让她活着回去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多麻烦。所以，就在此地借你的首级一用吧！”
    啊？
    伱要砍我的脑袋？
    李沐沐轻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劫色呢。
    要几个？

 第505章 我们只是出来绑个票

    第505章我们只是出来绑个票
    月下挥刀斩美人头，听起来似乎是一件相当符合扶桑审美艺术的事情。
    所以出刀之人完全没有半点犹豫，甚至还用上了不小的力道，生怕这一刀没能达到完美的斩首效果。
    如果砍一半卡在腔骨里面那就不美了。
    然而现实总是充满了无奈的残酷，刀终究还是卡住了。
    没有卡在脖子上，而是被眼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少女捏在手里。
    扶桑武士脑门上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情况？
    就算是空手夺白刃吧，这也和他想象中的空手夺白刃有那么一点点的区别。
    谁家好女人能用五根手指头捏住刀锋啊？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李沐沐的另一只手已经贴近到他面前。
    五根纤细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插入到他的面部当中，扶桑武士的双眼当场爆裂，然后他的整张脸皮都被这一爪子给撕扯下来。
    手指下滑，沿着他的喉咙一路撕扯到他的手臂上，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在下一刻，他手中的武士刀就被对方夺走。
    站在后面的黑衣僧人目光呆滞地看着李沐沐如此凶狠凌厉的爪功，失声惊呼道：“八岐舞天术！你是万化御主座下的神巫女！”
    李沐沐没听懂他说什么，但那些忍者听懂了，有的人手里的武器吧嗒一下子掉到地上开始瑟瑟发抖。
    有人惊慌失措，也有人怒不可遏，抛出手中镰刀想要勾住李沐沐的手脚。
    啧啧……跟我想象的那种忍者不太一样啊。
    真正的忍者不是应该啪啪啪结印之后召唤出大蛤蟆么？
    李沐沐俯身躲过朝着自己偷袭过来的镰刀，单手撑地一步飞窜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忍者身边，双手握刀由下至上一记挑斩。
    血光飞溅。
    “散开！”
    黑衣僧人大声喊道：“不要让她斩出剑势！”
    这一次不仅是李沐沐，就连那些忍者也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们很快就亲身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剑势。
    斩杀第一名忍者之后李沐沐刀锋一甩，刀刃上的鲜血直接甩向另外一名忍者，泼洒在他脸上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而李沐沐的刀锋紧随而至，以更快的速度劈斩而下。
    我身为一名虚拟现实游戏职业玩家，会使用武士刀很奇怪吗？就算你给我个虫笛我也能打出丝滑连招。
    李沐沐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地方，即使抛开穿越之后学到的那些邪祟秘法不谈，她本人也是精通各种长短兵器的职业玩家。
    现实世界的战士可能每天坚持训练，但一年都未必能捞到一次实战的机会。虚拟现实游戏玩家想打多久就打多久，甚至还能打匹配赛，排位赛，天梯赛……
    现在无非也就是怪物的血液变成红色而已。
    就他们这点简陋装备，李沐沐都没拿他们当真人看。
    李沐沐自己不觉得如何，但在那些扶桑忍者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恐怖景象。
    八刀连斩！
    这女人从抢到刀的那一刻起就化作一道流光，使出了他们从未见过的恐怖刀法，几乎可以说是一步斩一人，而且越来越快。
    就像是把人体当成了居合斩的刀鞘，每一次出刀都是为了增加下一次出刀的速度，到最后他们的肉眼已经分辨不清，更是全无反抗之力。
    divclass=contentadv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身后已经倒下了连同最开始那名扶桑武士在内的九具尸体！
    李沐沐停下脚步，急促喘息。
    扭到腰筋了。
    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使用武士刀，这具身体没有留存相应的肌肉记忆，在换气的时候就难免会出现一些差错。
    这还是在身体柔韧度已经得到了很大程度强化的基础前提下。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古人诚不欺我。
    只顾着耍帅，没有掌握好分寸，这下要完蛋了。
    难不成我李沐沐一世英名就要葬送于此，接下来就要开启熟悉的无惨本子环节了吗？
    就在她心中感叹的时候，那些忍者纷纷抛出烟雾弹，一瞬间整条街道白雾弥漫，空气中充满了辣椒与硫磺气息。
    李沐沐连忙屏住呼吸，生怕对方在烟雾弹里面夹杂什么特殊用途的可疑成分。
    然而对方的脚步迅速远去，丝毫没有留恋之意。
    李沐沐坚持着闭气了足足两分半，一直等到烟雾散去，才发现那些扶桑忍者，连同黑衣僧人都跑了个精光，就连同伴的尸首都顾不得收敛。
    还好还好，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把这些人给唬住了。
    李沐沐艰难地挪动脚步，倚靠在街边的墙壁上软软坐下，捂着腰呲牙咧嘴。
    疼疼疼疼疼疼……
    …………
    黑衣僧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转头看向身后：“她真的没有追上来？”
    “应该没有。”随行的忍者低声问道：“吉原禅师，咱们这损兵折将……回去如何向羽生大人交待？”
    “如何交待？”
    黑衣僧人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不开窍的忍者：“那是御前神巫女啊！御前神巫女亲身至此，你还想着怎么交代？咱们现在还能活着喘气就不错了！就算八百观音众亦无法与之匹敌，我们能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眼泪都流了出来：“明明只是出来绑個票，怎么会遇到这种恐怖的东西。我早该想到的，就算是明国的豪门贵女，也不可能有鬼仆服侍……”
    忍者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御前神巫女的传说太过于虚无缥缈，羽生大人不会相信您的说法，只会责怪我们的无能。”
    “那就启动备用方案！”
    黑衣僧人咬牙道：“虽然天门水深，卧虎藏龙，但总不可能家家户户都是神仙，随便再找一家充数就是了。反正羽生大人要的只是一个诱饵。”
    十分钟后，扶桑忍者敲开了一户平民人家的大门。
    床上的少女从梦中惊醒，一眼就看到自己爹娘被人悬吊在房梁之上，她下意识地想要尖叫，但却被一块抹布死死地堵住了嘴，紧接着手脚也被人按住，无论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那些闯进她家的黑衣人粗暴地拉开她一条手臂放在床边，拿起门后的柴刀狠狠剁下。
    随手将少女脖颈拧断，剥去衣物装入麻袋之中，一名忍者捡起地上的断手递到黑衣僧人面前。
    黑衣僧人摇头道：“这太假了，谁能看出来……最好再配一个白玉的镯子。”

 第506章 期待下次合作的机会

    第506章期待下次合作的机会
    得益于现代工业文明的发展进步，船只在夜间也可以通过灯火引导安全进入港口。
    沿海码头的各种酒馆旅店，几乎都是24小时营业。街道上经常能够看到那些喝得人事不省的水手们被酒馆服务生七手八脚地抬出来，扔在街边放任不管，而水手们对此也毫不在意，随便搂住什么东西就鼾声如雷。
    两名醉醺醺的水手看到西装革履的乔弘毅坐在酒吧门口，心中顿时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在清醒的时候他们不敢轻易冒犯这些上流社会的体面人。
    但现在劣质的酒精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勇气。
    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咧开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但随着距离的接近，他们脸上的表情也越发茫然，到最后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乔弘毅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笔记本，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嘈杂的环境影响。不过当那两个醉鬼迷迷糊糊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混杂着酒精与呕吐物的恶臭味还是让他微微皱起眉头。
    “既然不愿意，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酒桌对面传来相貌平平无奇之人略显得意的声音。
    他当然开心，因为这个口口声声说再也不会跟自己见面的家伙，终究还是放下了他那令人作呕的骄傲，重新坐到了自己面前。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亲手引诱一名圣人堕落，更能让恶魔感到愉悦了。
    乔弘毅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
    “别着急么，今晚的月色如此美丽，我们难道就不能坐下来慢慢地品味美酒，好好聊聊？”
    “我没什么跟你聊的，也并不着急。”
    乔弘毅面无表情地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我完成约定的这个时间开始，每多拖延一分钟你就要付出十倍的代价，我是无所谓的，反正现在已经过了三十秒。”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他还想要再坚持一下，但最终还是咬牙切齿地将手中的文件袋递到乔弘毅手上：“契约达成，两不相欠！”
    “很好。”
    乔弘毅接过文件袋，当着他的面拆开，目光飞快扫过文件上面的文字。
    “你这個情报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事了呢？从头到尾也没写清楚塔尔塔洛斯的具体计划。”
    “你们明国人不是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吗？”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摊手笑道：“在他原本的计划当中，那只狐妖的作用相当关键。先篡夺黑土女神的权柄，然后再化身摩西，指引约书亚人前往上帝应许之地……这个计划本来很隐秘，一直在稳步推行中，但却被你们给阴差阳错地搅黄了。”
    “从北方过来寻亲的那些妖怪，道破了黑暗神母的真实身份。过去对她所有的吹捧和塑造都变成了笑话，没有人会再相信她是主派来指引子民的圣徒了。”
    “而失踪多年的传国玉玺突然出现，更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安排，到底要不要冒着风险吃这个鱼饵，他们内部直到现在还没有讨论出结果。”
    “这一切真的是太巧合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弘毅冷笑道：“我要的是塔尔塔洛斯的新计划，你就拿这些过时的东西来糊弄我？是不是不占点便宜就心里难受？”
    divclass=contentadv“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那家伙还没想好自己的新计划？”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耸肩道：“黑暗神母教，救国武士会，净土宗，拜龙教，再加上王座骑士……他手里的牌就这些，无非就是先打哪张牌，后打哪张牌的问题，你还想要什么？”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也就不用跟伱客气了。”
    乔弘毅将文件袋放进自己的公文包，抬头看向眼前的“老朋友”。
    “王云霄、颜予安、程雪菲、伊藤秀明……这些年轻人能被特务局看中，可不只是因为他们的个人战力。我做的局只能牵制住他们一时。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最好抓紧时间。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小狼崽子咬人也是很疼的。”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闻言顿时皱眉道：“你在订立契约的时候明明说是用他们的性命作为交换。”
    “你老年痴呆了？”
    乔弘毅送给他一个白眼：“我说的是给你制造一个取他们性命的机会，饭都端到你面前了，你还等着我喂到你嘴里？你是什么品种的巨婴？”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脸色瞬间阴沉，但很快就收敛情绪放松下来，盯着乔弘毅幸灾乐祸道：“好吧，可能确实是我理解的有点偏差。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这次为了跟我交换情报，不惜对自己人下这么狠的手，甚至还免不了伤及无辜。一旦走漏风声的话，你要如何向他们交待呢？”
    “或者说，你的良心真的过意得去吗？”
    乔弘毅斜眼看他：“我发现你们这帮人真的很喜欢道德绑架，除了道德绑架这招之外你就没有别的活了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微笑道：“据我所知明国人的道德标准一向很高，他们一向无法接受诸如‘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付出些许代价’这种观念，尤其是像你这样为了交换情报不顾平民死活的做法……”
    “如果我不这样做，能博取你的信任吗？”
    乔弘毅反问道。
    “当然不能，所以说我就只是好奇而已，并不是要指责你什么。”
    “道德标准和道德洁癖是两码事，不管你好不好奇，我都没有义务为你解惑。”
    乔弘毅站起身来，披上大衣，对坐在对面的相貌平平无奇之人说道：“忠诚是因为背叛的价码不够，这句话确实很有道理。你自己拿不出让我心动的筹码，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总想着引诱我堕落。无论我背叛还是不背叛，做生意都明码标价。这次合作愉快，希望咱们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当然会有下次。”
    相貌平平无奇之人笑道：“摩西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耶稣的身份你就不好奇吗？”
    “你自己淋了雨，所以也不想看到别人撑伞是吧？”
    “这是恶魔的优良品质，换成他们计划失败之后对我只会下手更狠。”

 第507章 对方武力不在我之下

    第507章对方武力不在我之下
    冰冷的钢铁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道火花。
    伊藤秀明手里拿着半截武士刀在疾风暴雨的进攻当中苦苦支撑。
    至于说为什么是半截……他的家传宝刀在一照面的时候就被对方用斧头给劈断了。
    这是他从江户港来到天门之后，遇到过的最离谱的事情。
    对方手里使用的就是那种街面上随处可见的，两毛钱一把，批发说不定还有折扣的普通砍柴斧头，长不过三尺，用来砍人都不是很顺手。
    但对方对于武器的理解和掌握水平远在他这个所谓的扶桑剑道天才之上，一上来就拼着挨了一刀拉近距离，斧头反手落下，直接劈在武士刀的侧面，当场把他手中的刀劈成两截。
    然后伊藤秀明就再也没有占据过上风。
    双方在并不算宽阔的街道上展开了激烈的近身搏杀，以血换血，以命搏命，就像是两头饥饿到失去理性的野兽，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势，只想要将对方杀死。
    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
    虽然有四五根骨头都被斧头砍断，而自己也依靠着手里的断刀斩了对方十几刀，但伊藤秀明内心之中依旧保持着冷静。
    他没用全力。
    他不想把压箱底的杀招用到一个只会抡斧头的江湖人身上。
    今天晚上的风头不对劲，自己莫名其妙就招惹上这种麻烦，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邪性。
    然而让他感到悲愤的是，对方似乎也没用全力。
    交手几个回合之后他就意识到了，这特么就是个铁鹞子！
    府兵法门外道修炼的进阶形态——铁鹞子，从团队协作转化为极致的個体武力，最擅长单打独斗，一人破军。越是见血就越是狂性大发，战斗力翻倍增长。
    至于说为什么伊藤秀明会如此了解，没办法，他修炼的也是这个法门。所以一看对方出手就猜到了七八分，甚至还能看出对方没有完成进阶。
    而且还藏了别的东西。
    如果换做旁人承受如此严重的伤势，肯定早就失血过多致死了。但对于修炼外道法门的府兵来说，这也就是洒洒水而已，充其量算是热身。
    …………
    特么的这扶桑鬼子血真厚啊！
    之前二羊跟蒿子配合都没能留下那个扶桑武士，可见得这帮扶桑人是真抗揍。
    王云霄手持两把大爹……大斧左右开弓，都快把这孙子切成松鼠鳜鱼了，对方的气息依旧稳定，步法丝毫不见紊乱，甚至还有余力发动反击。
    两人从街头互砍到街尾，血洒了一路，愣是没打出什么结果。
    王云霄当然没用全力，毕竟不管对方身份有多么可疑，到底还是披着那身警皮。而现场几人当中，真正可以确定有问题的只有那个会抢台词的女巫。
    他表面上是在跟扶桑人过招，实际上主要是想牵制住他，大半的精力反而放在周晴和那个女巫身上。
    那女巫使用的魔法相当奇特，只要是被她碰触到的东西，立刻就会被转化成为糖果点心。而周晴平时管用的绳索……说是她的本命法宝也没什么问题。躲在暗处偷袭的时候确实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在正面交战的时候，反而暴露出了杀伤力不足的缺陷。
    她套在女巫身上的绳索，瞬间就会转化成硬质的水果糖，轻轻一磕就碎裂开来。
    周晴其实并不擅长战斗，她在死前也就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现在的战力全靠死后化为索命厉鬼自带的怨念。
    但好消息是对方似乎也不擅长战斗，应该是更擅长躲在暗处施法的类型。
    两个娘们儿表面上打得飞沙走石天崩地裂，实际上都拿对方没什么办法。
    divclass=contentadv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门大区的优秀匹配机制？
    王云霄分神盯了一会儿，发现这样不行。
    毕竟这里不是自家主场，再拖延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先干掉那个女巫！因为她是明确冲着李沐沐去的，虽然不知道李大小姐是怎么招惹上这种人的……
    等等，女巫？
    不会是女巫派系之间的私人恩怨吧？
    王云霄脑子里一瞬间脑补出了许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精彩剧情。
    就在这个时候，面前一直处于下风的扶桑人变招了。
    他故意暴露了一个破绽。
    准确来说是将手中的断刀递到王云霄面前。
    这一刀明显不够狠辣，没必要硬顶着换血，所以王云霄本能地闪躲了一下。
    但就在他躲闪开的时候，扶桑人也迅速后退拉开距离，掏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七步之外枪快？
    对方明显不是善于用枪之人，否则就会像那个黄毛巡警一样，第一时间拔枪了。他现在拔枪估计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想要打开局面。
    但他这个选择并不明智。
    七步之外枪快不快这个暂且另说，但除非是特别专业的枪手，比方说那些一辈子修行美式居合斩的牛仔，正常人面对一个武道高手，哪怕是距离起步也照样发挥不出枪械的威力。
    王云霄欺身近前。
    枪声响起。
    扶桑人的手很稳，第一颗子弹就擦着王云霄的头皮飞过，但与此同时，王云霄也抓住了他开枪的手臂，手指插入到扳机下面。
    二人就像是跳探戈一样搂抱在一起，同时发力。
    艹！老银币！
    王云霄与伊藤秀明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暗骂一声。
    枪只是个幌子。
    伊藤秀明就等着他近身，然后使出自己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的柔道技巧，想要将他抱摔倒地。
    可刚一搭手就发现，对方的力量有些超出预期。
    轰地一声闷响，伊藤秀明身后的青砖墙壁当场碎裂，俩人纠缠在一起，狼狈不堪地滚入到民居院内。
    屋里点着油灯，正在床上和男人打架的女人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王云霄一手掐着伊藤秀明的脖子，一手按住他的枪，想要将他的枪抢下来，而伊藤秀明将手肘怼在王云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因为他们都看到了蹲在旁边的一个年纪不过五六岁大小的小丫头，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俩。

 第508章 男人之间的心理默契

    第508章男人之间的心理默契
    王云霄和伊藤秀明默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因为伊藤秀明手里那把枪的枪口，距离那孩子只有不到五十公分。
    王云霄不太确定这个扶桑人会不会挟持小孩作为人质，但他很确定自己要是继续争抢的话，那把枪就很容易走火。
    这死孩子居然也不害怕，傻了吧唧地蹲在地上，看着王云霄，又看看伊藤秀明，咬着手指，眼神里透着大大的疑惑。
    王云霄努了努嘴：“上一边玩去！”
    不料那熊孩子却摇头道：“这是我家！”
    “找你家大人去！”
    “我妈不让我跟她睡。”
    王云霄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冲进院子里时看到的那一幕。那女人明明醒着却到现在都没过来，难道是忘了自己在这屋还有个孩子？
    别人家的事……实在不好多嘴。
    这时候伊藤秀明咳嗽一声说道：“你去给哥哥倒杯水好不好？”
    “喔，好啊！”
    小丫头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伊藤秀明猛地收回手，却被王云霄眼疾手快一把按住。
    两人刚要撕扯，小丫头端着个瓢从外面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有什么东西，眼看着脚底板就朝着枪口踩去。
    王云霄抬起一条腿将她轻轻地踹飞了起来。
    小丫头尖叫一声，手中水瓢把持不住，劈头盖脸泼洒在二人身上。
    趁着王云霄伸腿调整重心的这一瞬间，伊藤秀明猛翻起身，一记头槌凶狠地撞在王云霄脸上。
    王云霄只感觉自己半张脸都麻了，左眼一黑，当场失明，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不过他也趁此机会抽出另一条腿，朝着伊藤秀明下巴猛踹过去。
    这一脚踹得相当瓷实，伊藤秀明后脑勺撞在身后的衣柜上面，脑袋直接陷了进去。
    但直到此刻，俩人依旧稳稳地压着地上的枪，谁都不敢放手。
    小丫头一屁股坐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从天而降的两个大哥哥手拉着手趴在地上抱头痛哭。
    “你们别哭呀……”
    王云霄捂着脑袋心说你以为我想哭？这孙子是属铁头王八的，这一下差点给我颧骨干碎，现在眼睛还充着血，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人。
    伊藤秀明更加凄惨，下巴上挂着一個大大的泥巴鞋印，脖子还歪着，眼看着好像都掰不回来的样子。
    王云霄咬牙道：“屋里有孩子，你把枪放下，出去我让你三招。”
    伊藤秀明冷哼道：“你松手，我把子弹卸了。”
    王云霄点点头，慢慢松开塞在扳机下的手指，然后握住枪管。
    伊藤秀明同样伸出一根手指就扳开关，想要把手枪里上膛的弹巢退下来。
    结果因为经验不足，拨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急得满头是汗。
    王云霄嗤笑道：“你连枪都玩不明白，还装什么警察？”
    伊藤秀明老脸羞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带这样侮辱人的！
    这时候那个傻不拉几的小丫头又贱兮兮地靠近过来，伸出手指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伱……”
    divclass=contentadv伊藤秀明刚想呵斥她躲远一点，小丫头的手指已经伸了过去，啪地一下弹开了开关，里面的弹巢直接脱落下来，子弹掉落满地。
    傻丫头还想伸手去捡子弹，伊藤秀明赶紧松手，将她拉到一边，与此同时拿到枪的王云霄也一甩手将枪扔了出去。
    枪支走火的危机安全度过，两人心中松了口气，再看向彼此的时候，头脑都冷静了下来。
    伊藤秀明冷笑道：“袭警，抢枪，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
    王云霄毫不示弱地反击：“那也得你是真警察才算数！”
    这个时候他也看清了伊藤秀明额头上的龙纹刺青。
    伊藤秀明咬牙道：“我有证件！”
    “证件顶个屁用！我知道你那证件是真的假的？”
    王云霄对此不屑一顾，自己师父就是做假证的高手，自己兜里还揣着特务局的证件呢。证件能说明什么问题？
    “不管真假我至少已经自报家门了，反倒是你小子藏头露尾，不知道是哪一路的江湖朋友？”
    伊藤秀明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对王云霄放下了几分戒心。
    能把平民百姓的性命置于自己生命安危之上的，就算不是同行，至少也不是坏人。
    但在嘴上却不肯认输。
    王云霄从兜里掏出假证，在伊藤秀明眼前晃了晃：“认识吗？”
    伊藤秀明怒道：“你刚才不还说证件顶个屁用？”
    “我就问你认不认识。”
    “这是特务局的证件！”
    王云霄心说小伙子还挺有眼力，一般人别说认不认识这个证件了，可能连特务局是干啥的都不知道。
    但就在这个时候，房顶上微微一颤，二人同时抬头看去。
    “哇！饼干！”
    跟着一起抬头的傻丫头发出情不自禁的惊叹。
    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整个民居房顶上面的所有瓦片都变成了一块块的黄油饼干，紧接着便坍塌下来。
    女巫狼狈的身影从天而降。
    傻丫头抬手就要去抓饼干，伊藤秀明一把将她捞在怀里，从窗户冲了出去。
    王云霄也从刚才撞进来的洞口闪身退出。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变出那么多糖果点心的，但肯定不是真正能吃的那种糖果点心。
    物质转化要是这么容易，这个世界早就不会饿死人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变化出来的这些糖果点心，和邪恶法师召唤出来的眼球触手没什么本质区别，而且看起来还更具有迷惑性。
    女巫与周晴纠缠许久，魔力已经接近干涸，顿时心生退意。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像小说里面的龙套一样对家族赤胆忠心，老祖一声令下就舍生忘死与主角同归于尽。
    除了脑子不清醒的狂信徒，和真正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战士之外，一般人的战斗意志其实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
    换做别的对手女巫早就跑了，但周晴已经锁定了她的气息，无论她怎么逃都如影随形，紧追不放。
    在用尽办法都无济于事的情况下，女巫只能把主意再次打到伊藤秀明身上。
    “伊藤桑！救我！”

 第509章 这会儿谁都别嫌脏了

    第509章这会儿谁都别嫌脏了
    在女巫眼里，王云霄和伊藤秀明已经是战至两败俱伤了。
    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她和女鬼这边互相扔道具打到几乎魔力耗尽的地步，表面上看起来也没受什么皮外伤。
    那两个变态不一样啊，都砍成血葫芦了还不停手。
    照理说这会儿应该都已经失血过多精神崩溃，全凭意志支撑了，哪还会冷静下来思考什么问题？
    然而迎接她的却是王云霄砂钵大的拳头。
    江湖上传说王大疤瘌不打女人，或者说不会对漂亮女人下手，这是一个误会。
    他刚才在和伊藤秀明撕扯的过程中把斧头都丢了，这个时候没有趁手的武器，看到女巫从房顶上掉下来，二话不说一拳就揍了过去。
    一片血雾从女巫的面部与拳头接触的地方爆炸开来。
    字面意义上的爆炸。
    刚才和伊藤秀明打的时候王云霄已经用上了七成的力道，这会儿都没来得及收力。当他察觉到这女巫的面部骨骼在自己手上化为齑粉的时候已经晚了。
    众所周知网络小说的作者为了增加作品的娱乐性以及主角的逼格，会在电光石火之间安排路人背诵三千字的惊讶体旁白，以此悄无声息的水文顺带着骗取读者的点币。
    要么就是为了戏剧性在千钧一发之际，让敌人焚香沐浴更衣登坛做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搓出压箱底的必杀绝技。
    然而这个可怜的连名字都没有的女巫根本没有这样的福利待遇，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下颌骨，鼻梁骨与眼眶就依次碎裂，牙齿碎片伴随着血肉和眼球一起飞溅出去。
    当场倒头就睡，再无半点声息，只剩下四肢无意识地抽搐。
    王云霄心说坏了。
    没收住手，一下子把人打死了，这下子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解释不清了。
    不是姐们儿……你是不是有点太脆弱了？平时出门不锻炼的吗？没有什么压箱底的保命技吗？比方说变成小纸人或者转移伤害什么的？
    伊藤秀明捂着怀里小丫头的眼睛，默不作声地盯着王云霄。
    这时候，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的女巫尸体啪嚓一声碎裂开来，变成一块小姜饼。与此同时整個房间都飞快地转化成为各种各样的糖果点心，香喷喷的黄油饼干取代了砖石瓦砾，灶台上冰冷的大铁锅里也开始熬煮糖稀。
    冰糖壁炉的篝火倒影里，一个纤瘦的身躯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王云霄长出一口气，心说这才对嘛。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出来混你要是没有点保命的本事，早就被人玩死了，哪还能轮得到我来给你爱的教育。
    然而就在他心里放松下来的时候，刚刚复活成功的女巫五官七窍都流淌出鲜血，踉踉跄跄地一头栽倒在熬煮糖稀的大锅里面。
    两条腿蹬了蹬，彻底不动了。
    糖果房间轰然碎裂，饼干渣子四处飞舞。
    “我只打了一拳，她这是碰瓷。”
    王云霄拍掉自己脑袋上的饼干碎屑，艰难地解释道。
    伊藤秀明无言以对。
    你确实是只打了一拳没错，可这一拳把人家三魂七魄都打飞了，复活过来也是个痴呆。
    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
    “我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最好放弃抵抗，有什么话回局里说。”
    伊藤秀明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没什么底气，尤其是在亲眼目睹了王云霄打出去的那一拳之后。
    其实刚才两人已经快要打出火气了，如果不是那傻丫头和蠢女巫意外搅局的话，这拳头就要砸到他的脸上。
    伊藤秀明一点都不想用自己的脸去接这种拳头。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抱了抱拳，干笑道：“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要紧事。伊藤秀明副科长对吧？回头咱们打电话联系。”
    说完他转身就走。
    真要是被海滨区的警察扣下，他可没那么容易脱身。
    更何况李沐沐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得先找到她才行。
    伊藤秀明看了一眼扔在外面的断刀和手枪，没有开口说话。
    他决定遵从内心的直觉，暂且相信对方一回。
    …………
    有周晴指引方向，王云霄很快就找到了躲起来的李沐沐，顺带着还在路边小酒馆里捡到了正在打探消息的油条一伙人。
    “大哥，听说隔壁那条街上发生火并，死了好多扶桑人，血流成河啊。”
    “真有扶桑人？谁跟谁火并？”
    “那不知道，咱也不了解扶桑人内部怎么划分帮派的。”
    听说有扶桑人火并，王云霄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当他找到李沐沐的时候，李大小姐就像是个泥猴一样，身上脸上全都是泥水，拖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小丫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给王云霄看得心疼极了。
    “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我们被老鼠追，天黑看不清路，一脚踩空掉到河里去了。”
    李沐沐脸上写满了委屈。
    她早就看到了王云霄的小伙伴在街上找人，但自己杀人之后溅了满身的血，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清理，于是急中生智，直接下河滚了一圈。
    王云霄提起鼻子嗅了嗅，顿时皱起眉头：“你受伤了？伤到哪里？”
    什么狗鼻子，这都能闻出来！
    李沐沐心中暗骂，手指甲略微用力，在手心划开一道伤口：“手被小石子划破了，脚上好像也破了……”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王云霄心中恼火，嘴上还得好言安慰，生怕大小姐娇气发作，这会儿要是忍不住哭出来他就更麻爪了。
    “去买水，买干净衣裳！带她们上医院！”
    这个时候王云霄也顾不得嫌弃，蹲下身来伸出双手将李沐沐轻轻抱起：“没事了，别害怕，咱们去医院，有我在你放心！”
    “嗯。”
    李沐沐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确实得赶紧换衣服，要不然到了医院也解释不清楚。
    可这大半夜的，上哪去找干净衣服呢？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王云霄好像也是刚跟人打完架的样子，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衣服，都被砍得左一道口子，右一道口子，快要被血水给浸透了。
    “伱没事吧？你跟什么人打架啦？”
    “没事，遇到一个道上的朋友切磋了一下，你看我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
    王云霄心说这样不行，等到了医院得赶紧洗手，自己手指头上还沾着人家脑浆子呢。

 第510章 我就是尝尝桃甜不甜

    第510章我就是尝尝桃甜不甜
    李沐沐没想到自己这一天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医院。
    实际上她身体很健康，但为了维护自己的人设，以及洗脱自己当街杀人的罪名，不得不自己弄出一点伤口。
    当初她被滞留在江户港的时候，就听闻过有关于“脸上没刺青的扶桑人不算人”这种说法，遇到后者直接杀了也不犯法。
    当时温斯蒂还很好奇，以为这是当地独特的风俗文化。后来深入了解才知道，这不是风俗文化，而是历史遗留问题。
    早年间扶桑还未并入明国地理版图的时候，扶桑人的信仰其实很混乱，很多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祭拜的是什么东西，甚至于一山之隔的两个村子，供奉的神明都未必一样。
    《古事记》确实编的有模有样，但也就仅限于在上层统治阶级中间流传。平民老百姓哪懂这些，连字都不认识，你还指望他能分清谁是天照谁是伊邪那美？
    后来扶桑天皇推翻幕府，改元维新，不仅在政治经济文化等等方面全盘西化，就连宗教信仰也进行改革，强制要求全体国民统一供奉唯一真神。
    其名为万化御主。
    以上是普通老百姓都知晓的传闻，至于后面的事情就比较扑朔迷离了。
    当时李沐沐在江户港听到过好几种截然不同甚至是南辕北辙的说法，在和温斯蒂私下里讨论过后，觉得还是流传最广但也最粗糙的那个版本最为可信。
    当时的扶桑政府表面上供奉万化御主，背地里供奉的却是大蛇。
    八岐大蛇的那个大蛇。
    饥饿的大蛇永远无法满足自己的胃口，祂不仅篡夺了万化御主的信仰，无休止地压榨国民信众，到最后甚至还要吞噬整个国家。而扶桑政府的高层还助纣为虐，欺骗全体国民心甘情愿奉上自己的血肉灵魂。
    这個时候，真正的万化御主终于出手，将祂抽筋剥皮，永世镇压于深海之下。
    虽然扶桑人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但他们的灵魂已经被大蛇污染。死后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只能沦为大蛇的食粮。
    现如今扶桑人脸上的刺青，实际上是万化御主赐予的庇护，能够隔绝来自深海古神的精神污染。
    而那些拒绝在脸上刺青的扶桑人，他们要么是追随前朝天皇和政府的死忠派分子，要么是执迷不悟的狂信徒，灵魂被完全污染，早就已经成为大蛇驱使的傀儡奴隶而不自知。
    这个故事版本至少从逻辑层面听起来是很合理的。
    要不然呢，难道你要去相信另外一种说法——万化御主是明国的鹰犬爪牙，凶悍霸道。扶桑政府就算是玉碎全体国民召唤出大蛇也无法与之匹敌，最后只能跪下来乖乖叫爸爸……
    扶桑人的自尊心是很宝贵的，根本接受不了这种败犬言论。
    …………
    在厕所里冲了个凉水澡换上新衣服的李沐沐，双手裹着纱布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群老鼠加上一群扶桑武士给盯上。
    总不能因为老娘天生丽质，被哪个路过的官二代给看上了吧？然后开出重金悬赏，先驱使鼠群就造成惊吓，然后暗中雇佣扶桑武士掳人……这种二笔哪怕在无脑爽文里都很少见啊。
    为了追查幕后主使，李沐沐让温斯蒂留在现场暗中观察，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要说温斯蒂在别的方面可能很懒，懒到连内裤都不愿意自己洗的地步。甚至在被自家神明索取了代价之后，干脆躺平摆烂伪装成挂件一动不动。
    但在她感兴趣的领域，她的行动力同样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
    辣么大一个天地银行愣是让她一个人给搞出来了，把卖冥钞的生意搞成了新长生教的核心业务，目前收入还不高但胜在稳定且细水长流。
    而她另外的一个更大的兴趣爱好，就是窥探黑暗秘密。
    越是那种黑暗，深邃，神秘的东西她就越喜欢。
    李沐沐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从生下来就把技能点全加到这方面了。
    当初奥林匹斯号那么诡异的地方，她都能跟自家后花园一样乱逛。
    现在追查这些扶桑人的来历跟脚，对于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都没有什么挑战难度。
    divclass=contentadv李沐沐还在开动脑筋思考。
    王云霄拎着水果进来了。
    北方八月份吃甜桃。
    这个时候北方还没有引进，或者说种植那些改良品种，是买不到南方的水蜜桃的。
    只有甜桃，也叫脆桃，82版西游记猴子在蟠桃园吃的那种，圆圆的带一点红尖尖，口感跟青萝卜没什么区别，从天上扔下去能砸死人。
    这大半夜的，油条为了买这点水果可算是遭了大罪。
    但既然是给李大小姐准备的水果，兄弟们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别说桃了，李大小姐要是突发奇想，要吃口卤煮火烧大肠刺身什么的，他们也得打发饺子坐火车进京去买。
    只要不委屈了她，这都不叫事儿。
    “手还疼吗？”
    “不疼了，已经没事了。”
    李沐沐心说我为了这点人设真是付出了太多的努力。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出门没看黄历。”
    王云霄坐到床边，拿过洗好的桃子用力一掰，嘴里长吁短叹：“海滨区这边治安环境真是太差了，哪比得上咱们那边。”
    只要我不上街，南通区就没有不安定因素！
    “是啊是啊，我都快要被吓死了。”
    李沐沐瞄了一眼桃子：“那两个孩子怎么样，醒过来了吗？”
    “还在睡呢，我看她们呼吸很平稳，就没叫醒她们。”
    王云霄已经通过周晴（鬼）了解到了当时的一些情况，只觉得一阵后怕。
    “你放心吧，从现在开始我就在这里寸步不离，绝对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倒也不必如此……”
    李沐沐偷偷撇了撇嘴：“你也伤得很严重吧？我看你衣服都刮烂了，有没有去消毒包扎？”
    “没事，我皮糙肉厚。”
    王云霄将掰开的桃子递到李沐沐嘴边：“吃点水果压压惊？”
    “我有手……”
    “你手不是不方便么。放心吧，我洗过手了！”
    王云霄可不敢告诉她，自己为了不让她闻到手指头上脑浆子的味道，在厕所里不知道洗了多少遍手，连肥皂都用了大半块。
    李沐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
    我就是尝尝桃甜不甜，你可别误会。

 第511章 你对我似乎有点意见

    第511章你对我似乎有点意见
    王云霄靠在李沐沐的床前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虽然他嘴上说着无所谓，但跟人对砍了整整一条街，流了那么多的血，体力消耗也是很大的。这会儿肾上腺素消退，身体自然而然地变得沉重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被外面的动静惊醒，走到窗外向外看去。
    有人抬着担架正往医院这边走，伊藤秀明带着一队巡警跟在身后。
    王云霄心里考虑着要不要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要是遇不到也就算了，现在这么巧人家也跑到医院里来，看样子也是送来急救的。就算自己不吱声，也无法保证急诊医生不跟他汇报情况。
    到时候让人主动找上门来，那就很尴尬了。
    但自己这边还跟李沐沐保证过，今天晚上要守着她寸步不离。
    王云霄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李沐沐，少女盖着被子，似乎已经睡熟了。
    反正急诊区的地方也不大，自己出去转一圈，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王云霄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拉开门，兄弟们正躺在门外的走廊上睡得东倒西歪。
    伊藤秀明今天晚上的血压很低，不只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还有就是被气得肝疼。
    出来抓捕救国武士，抓了一晚上没抓到，就在他以为是假消息的时候，人家还真的出现了，搞了好大的事情。
    一支忍者小队被人砍瓜切菜一样轻松收拾掉了，从尸体上的伤痕来判断，对方不仅剑术恐怖，而且擅长“八岐神技”，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御前神巫女”。
    本土的神巫女怎么会突然跑到天门来？伊藤秀明此前压根没有任何消息。
    往好了想的话，有可能人家是过来办正事，没时间搭理自己这个小角色。
    往坏了想的话……有没有可能是神巫女中的叛徒？不能见光的那种？
    别说什么不可能自相残杀，那群没脑子的救国武士作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奇怪。无论是献祭别人还是献祭自己召唤点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很正常。
    就算是突然跑到平民百姓家里大开杀戒，把女孩子糟蹋完了还抢走一只手……
    不不不，肯定是有什么邪恶的目的，不可能是某个人的猎奇性癖。
    但出于对那些混蛋的了解，伊藤秀明还不敢把话说死。
    急诊的医生看了一眼担架上断手的女孩，惊讶道：“原来是她的手啊？”
    伊藤秀明闻言心中一动，连忙走上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看到过她丢的那只手？”
    “这位警官，你不要激动。刚才在我们医院住院的一个病人收到了一個包裹，然后他们就办理出院手续离开了。后来我们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包裹里面有一截断手。”
    医生冷静地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报警？”
    “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还没有过来。”
    伊藤秀明一时无语。
    这个时候报警，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警局肯定不会第一时间派人过来。
    “这么说那截断手还在你们这里？”
    “是的，我们已经收起来了，不过……”
    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我们这里并没有能接续断肢的医生。”
    就算有也不可能半夜里从床上爬起来做手术，毕竟这孩子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未必支付得起手术费用。
    “先拿过来给我看看！”
    伊藤秀明更关心的是那截断手上面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或者说，会不会留下什么污染。
    转身跟着医生从急救室出来，抬头一眼就看到王云霄站在外面，抬手朝自己打了个招呼。
    divclass=contentadv伊藤秀明下意识地就想要拔刀，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家传宝刀已经断了。
    心痛到无法呼吸。
    眼看着周围还有这么多不明真相的医生护士，伊藤秀明也不好发作，咬牙低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王云霄伸出手来笑道：“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南通区警局特务科科长王云霄。”
    …………
    推着小车的护士走到门口，正要开门，蹲在门口的油条睁开眼睛，向她投来怀疑的视线。
    咚，咚，咚——
    “查房。”
    确定护士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油条这才慢慢闭上眼睛。
    戴着口罩的小护士走进病房，回头关好房门，走到李沐沐的病床前，拿起病历板核实了一下病人的姓名，再抬起头看了一眼悬挂的输液瓶，拿起注射器就走了过去。
    空空如也的注射器刚一触碰到输液管，李沐沐就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接近到自己面前的小护士。
    “不好意思，吵醒你啦。”
    小护士眯起眼睛，眉毛弯弯，笑颜如花。
    李沐沐一抬手就将她脸上的口罩拽了下来。
    在口罩下面，是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
    “啧……”
    小护士收回注射器，撇嘴道：“看你平时那么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为什么偏偏对我有防备呢？”
    这与自家亲妈一般无二的甩锅语气，立刻让李沐沐确认了来者的身份。
    “李铃铃？”
    “天才！加一百分！”
    小护士骄傲地挺起胸膛，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看老姐你的表情变化，以前应该没有见过我才对，为什么对我防备这么深呢？是不是我以前对伱做过很过分的事情呢？”
    比方说往我静脉里面注射空气这种吗？那还算好了，上一次你差点把我干掉！
    李沐沐敏锐地注意到了眼前之人奇怪的措辞用语。
    这也正好印证了她心中的某些猜测。
    “你在时间线上逆行？”
    现在的李铃铃似乎并不知道她在黄泉河畔对李沐沐下手暗算的事情，也就是说，李沐沐的过去，等于她的未来。
    所以才会发生自己“从未出生”这种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这混账在时间线上一路逆行，跑到十几年前把自己从源头给解决掉了。
    “做笔交易吧，老姐。”
    李铃铃把玩着手里的注射器，嬉笑着说道：“你现在让我顶替你的身份，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对你非常重要的信息。”
    李沐沐不动声色问道：“什么信息？我怎么知道对我很重要？”
    “比方说我未来的姐夫背着你在外面找了几个女人这种事。”
    “你未来姐夫是特么谁啊？！”

 第512章 心中名为遗憾的漏洞

    第512章心中名为遗憾的漏洞
    “对，没错，是自己人。人家到咱们这边来办事，你不要给人家耍脾气甩脸色，也不要瞎打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把你老家那边的风气带到这里来……”
    我老家是什么风气？
    挂上电话之后，伊藤秀明在心里认真地反思了半天。
    怎么就耍脾气甩脸色了？我才是那个挨揍的受害者好不好？
    虽然从胡队长那里确认了王云霄的身份，但伊藤秀明还是很不爽。
    不爽的主要原因在于没打赢。
    虽然他没用尽全力，可对方也没用尽全力，那就说明自己即使用尽全力也未必能获胜。
    自诩为剑道天才的伊藤秀明很难接受这种事实。
    我这么努力拼搏奋斗，从江户港的警察队伍之中脱颖而出，结果来到天门还打不过一个同级别的科长，那我这些年不是白奋斗了吗？
    “既然是南通区的同行，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伊藤秀明冷眼看向王云霄：“你们和救国武士会有什么牵扯吗？”
    王云霄摊手：“不好意思，我听都没听说过这个组织，长这么大见到的第一个扶桑人就是你。”
    “那你们是为了……沈家那個东西来的？”
    除此之外，伊藤秀明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性。海滨区最近挺安静的，自从剿灭了长生教之后，街面上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良好治安氛围。
    “差不多吧。”
    王云霄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关键是自己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
    再加上今天晚上的事情透着一股子古怪，让他心生警觉。
    在李沐沐她们几个女孩没安全回到学校之前，王云霄不打算再折腾什么动静，一切以稳妥为重。
    “你们……”
    伊藤秀明还要继续盘问，这个时候一名医生从急救室里走出来，喊了一声警官。
    “患者出现了一些特殊情况，麻烦您过来看一下。”
    伊藤秀明皱起眉头就要走过去，刚走没两步停下来，回头看向王云霄：“要一起吗？”
    王云霄转头看了一眼李沐沐的病房，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急救室，医生小声说道：“警官先生，这位患者的情况不太对劲，我们测量不到她的脉搏，而且我刚才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颈骨已经折断了。”
    “什么意思？”
    伊藤秀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说，她已经死亡了。”
    不能啊？
    伊藤秀明心说我去的时候，那姑娘还喘着气能说话呢，虽然神智不怎么清醒。
    他转头向病床上看去，病床上断手的少女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与他对上了视线。
    伊藤秀明猛地打了个激灵。
    那眼神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不像是活人的眼睛。
    而王云霄站在后面，听到医生的描述，便不动声色地掏出笔记本扫了一眼。
    “侦测到回音侵蚀：深海的不死诅咒……”
    “侦测到黑暗福音：第一场灾难的到来，使河水变为血，让人无法饮用……”
    王云霄合上笔记本，脸色严肃起来。
    这个时候他已经隐隐约约闻到了少女身上传来的腥臭味道。
    那不是正常人体血液的味道，非要说的话，更像是从海里捞出来晾晒的死鱼。
    “伊藤科长，出来聊聊？”
    面对眼前这种诡异情况也有些束手无策的伊藤秀明迟疑了一下，转身跟着王云霄走出来：“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将笔记本打开，给他看上面的文字。
    然而伊藤秀明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微妙。
    “你这个笔记本……从哪里搞到的？”
    “战利品。”
    然后王云霄就看到伊藤秀明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同款的笔记本。
    王云霄：？？？
    “为什么伱那个笔记本那么好用啊？”
    伊藤秀明嫉妒得牙根发酸。
    他自己的笔记本上就只有模糊的预言。
    “凡人皆悲苦，”
    “圣人慈悲施惩戒，”
    “救我脱苦难！”
    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
    王云霄更加震惊。
    原来这个小本子是大家都有的吗？我还以为是专门给我配的金手指呢！
    怪不得特务局根本不拿这东西当回事，破解之后直接就拿回来了。
    “这什么意思？”
    伊藤秀明只感觉头皮发痒，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当然更愿意自己解决问题，这也是对于自己实力的证明，但现在这个问题很显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
    “咨询专业人士吧。”
    王云霄好心给出建议：“涉及到洋人宗教方面的问题，还是得向教会请教。你这边有没有熟人？如果不熟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伊藤秀明沉默片刻，点头道：“我刚到天门没多久，在这里熟人并不多，那就只能拜托王科长你了。”
    …………
    李沐沐默不作声地看着李铃铃，心里已经做好了哪怕掉马甲崩人设也要捏死她的准备。
    什么特么的未来姐夫？
    你是从什么女频文里穿越过来的吗？都已经掌握了时间穿越这种神迹，还满脑子想着谈恋爱呢？
    “看来你对这个交易不感兴趣。那我换个提议怎么样？”
    身穿着护士装的李铃铃明显很懂自家老姐的心理底线，眼看着一只脚要踩过界，又灵活地收了回来，脸上的笑意越发戏谑。
    “就用一个对你来说‘现在’非常重要的信息，来换取我们下一次见面时，保护我的生命安全怎么样？”
    哈？
    李沐沐一脸懵逼。
    你一个时间穿越者在这儿说什么呢？你需要我保护？
    “怎么样？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吧？”
    李铃铃俯下身凑到李沐沐面前，伸出右手小拇指：“来拉个钩！”
    “你幼稚不幼稚？”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李沐沐心里其实也很好奇，这死丫头到底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必须要在这个时间点上透漏给自己。
    你要再敢说什么未来姐夫我就掐死你！
    “我只能说尽力，可不敢保证一定会救下你。”
    “如果你没有救下我的话，那你现在也就看不到我了呀！”
    李铃铃嘻嘻一笑，凑到李沐沐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每个人心中都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名为遗憾的漏洞，就比如说老姐你啊，你现在还不知道，马家人就快要死绝户啦！”

 第513章 都穿越了还在乎这个

    第513章都穿越了还在乎这个
    李沐沐一脸懵逼，马家人死绝户跟我有什么关系？
    今天晚上这一连串的遭遇对于她来说都是那么的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被追杀，莫名其妙的杀人，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欠了李铃铃一个人情。
    这句话确实对她有点触动。
    毕竟在她前些年窥见到的平行时空幻象里面，好像就听到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李沐沐并不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具体含义。
    毕竟在她穿越之前的历史线上，找不到对应的历史事件。
    “不会吧，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李铃铃看着李沐沐脸上茫然的表情，忍不住捂脸叹息：“对不起，我的错，我都差点忘记，老姐你在这个时间点上还是个傻白甜呢。”
    你才是傻白甜！你全家都傻白甜！
    不对，这不是把我自己也装进去了么……
    李沐沐冷静下来，看着李铃铃认真地说道：“你这条信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同样毫无价值，那就不要怪我不遵守约定。”
    她已经意识到，李铃铃犯了一个时间穿越者常见的毛病。
    就比方说你现在穿越回秦国，向始皇帝献上世界地图——听起来似乎很美好很伟大，但具体实行起来却要面对很多现实上的困难。
    抛开穿越的技术难度不谈，就说在你穿越之后，首先要解决三個问题。
    第一，你没有身份凭证，没有交通工具，也不知道咸阳在哪儿。
    第二，伱听不懂当地方言，看不懂古代文字，跟古人没办法沟通交流。
    第三，始皇帝看不懂世界地图，毕竟那个年代的地图连华夏的版图雏形都没有，跟世界地图对不上。
    你给天天刷暗黑2的八零后油腻中年宅看暗黑4的游戏地图，他也只会一脸懵逼。
    一般这种情况只能依靠系统开挂才能解决。
    让古人们像小学生一样发出惊叹：“哇！我们的帝国只有这么大点！”
    李铃铃现在犯的就是这种错误，她以为这个时候的李沐沐已经知道或者说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李沐沐心说我知道个屁啊？
    哪儿跟哪儿就马家人，扶桑人，还特么心中遗憾……
    我连今天晚上救我那个大哥是谁都没搞清楚呢。
    “麻烦了……”
    李铃铃咬着手指一脸为难：“如果我跟你说太多的话，会不会改写历史啊？”
    李沐沐忍不住翻白眼：“你都逆行时间线了，还在乎这个？”
    “那好吧，我就长话短说。”
    眼看着李沐沐油盐不进，李铃铃一咬牙一跺脚，终于认真起来。
    “你今天遭遇到的袭击，实际上并不是冲着你来的，对方是想要绑架你，用来威胁马家人就范。”
    “啊？？？”
    为什么？
    李沐沐还是没听懂。
    我又不是马家的儿媳妇，关系也不算很亲密吧？凭什么绑架我啊？
    “不过呢，对方并没有料到你有这么厉害，所以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随便砍了一个无辜少女的手，伪装成你的手，送给马家人，让他们产生误会。”
    神经病吧！
    李沐沐惊呆了。
    这是什么样的神经病才能想出来的天才计划。
    “然后呢……就是马家人为了救你全家出动，最后落入对方的陷阱，被炼制成傀儡供人驱使，后来在外面闯了大祸。”
    啊这？
    divclass=contentadv不是，我……
    李沐沐人都麻了，这叫什么事？
    我怎么就莫名其妙欠下人家一个大因果？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你再不去救人的话，可就没有什么机会了哟！”
    李铃铃嬉笑着提醒道：“姐……姐姐可能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其实你不必担心的，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会害你呢？我相信你有办法验证我说的是不是假话，出去救个人应该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我可以躺在这里冒充你，没有人会发现的！”
    所以说绕了一大圈子你最后的目的还是想要顶班是吧！
    李沐沐坐起身来，眯起眼睛盯着李铃铃。
    这货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心里有鬼”，但身为未来人，她的想法李沐沐根本猜不透。
    对于马家人的死活，李沐沐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但她很想知道李铃铃到底要搞什么鬼。
    “我出去一趟，你最好真像你说的那样老老实实躺在这里，不要给我搞事！”
    这句话是废话，李沐沐不会天真到以为医院的病床睡起来真的那么舒服。
    但她如果不给李铃铃表演的机会，就摸不清楚李铃铃的真实目的。
    所以，她决定使一招欲擒故纵。
    …………
    电话没有人接，王云霄忍不住皱紧眉头。
    据他所知维罗妮卡也是个通宵爱好者，军宅，晚上闲着没事不睡觉，就在自己屋里磨刀，擦枪，刻子弹。
    总而言之，这个时间点不应该找不到人。
    但打过去的电话响了好久，教会那边都无人接听。
    难不成教会的修女嬷嬷们为了保证睡眠质量，晚上八点之后不仅断电还把电话线给拔了？
    要不要联系特务局那边呢？
    王云霄心中有些犹豫不决。
    不是他不想联系，而是打电话也没意义。特务局那边似乎永远在忙，当初尼德兰公使馆那么大的事情，都不见特务局的人出来管一管。
    现在就是个半死不活的女病号，身上沾染了一点地狱的气息，特务局会处理这种小事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用想。
    所以现在王云霄也有些迷茫了，到底该找谁？
    要不然还是等几分钟，再给教会那边挂一个电话试试吧。
    心里这样想着，他转身走进了厕所。
    当然并不是想拉屎，只是想洗洗手。
    平时经常杀人的同学们都知道……这么说好像不太合适。
    有过手上沾了脏东西，反复洗过手的经历的同学们都知道，洗手液或者香皂用太多遍，手会越洗越干，看起来虽然干净，但因为不舒服还是想再洗一遍。
    王云霄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又抹了一把脸，想让自己打起精神。
    就在他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微微的一声响动。
    是女人的声音。
    王云霄站住脚步，看了一眼厕所门口的标识，是男厕所没走错。
    自己肯定也不会幻听。
    他不动声色缓缓转过身来，掂起脚朝着里面走了几步。
    转过一个隔断，就看到李沐沐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狼狈地蹲在角落里。

 第514章 这一次我不会丢下你

    第514章这一次我不会丢下你
    我今天晚上没喝酒……
    王云霄下意识地转头又看了一眼厕所门。
    他在心里迟疑了一秒钟，就确信眼前受伤的少女并不是躺在床上的那个李沐沐。
    答案很明显，因为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他没见过。
    但王云霄的思维也就卡在这里了，再往下想，想不明白。
    我读书少，很多场面都没有见过，你这……
    这个时候我应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李沐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去给我买瓶饮料。”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王云霄没有挪动脚步，盯着她手臂上鲜血淋漓的伤口问道：“饮料没有，要不要找医生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医生处理不了。”
    李沐沐摇头道：“尽快疏散医院里的人，过一会儿要出大事。”
    王云霄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出什么大事？”
    “嘶——”
    李沐沐牵动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没好气地盯着王云霄道：“我要是能说还用得着跟你废话！”
    啥意思？不能说？
    王云霄的脑瓜子都快要烧炸了，所有的脑细胞都发出尖锐爆鸣。
    “你……到底是谁？”
    他不问还好，一问这话，李沐沐顿时瘪嘴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上滑落。
    唉你别这样啊！
    王云霄心说这特么不是犯规吗！
    他什么时候见过李大小姐掉眼泪啊。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别哭！”
    王云霄赶紧蹲下身来，小声问道：“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管医生能不能处理，我先给你找张床休息一下。伱要是渴了我去给你接点水……能不能走动？我抱你没关系吧？”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眼前这个东西突然长出奇怪的触手，或者掏出匕首捅自己一刀的心理准备。
    没办法，男人么，就是这样的。喜欢的女孩子一掉小珍珠，智商当场下线。
    “别碰我！”
    李沐沐抬手推开王云霄，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泪逼了回去。
    她迅速冷静下来。
    “王云霄，我现在告诉你两件事，你一定要记清楚。”
    “第一件事，不管别人跟你说什么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你都不要信。”
    “第二件事……”
    说到这里，她突然沉默了。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常人难以察觉的细节。
    眼前这個受伤的李沐沐，比躺在病床上那个李沐沐更加成熟。
    无论长度还是厚度。
    联系她刚才说的那句话，王云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
    “你是不是……”
    “……一定要回来。”
    “什么？”
    王云霄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漏听一个字，是李沐沐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
    我回哪儿？
    还不等他再仔细追问，眼前的少女突生异变，她的身体宛如曼珠沙华一般绽放开来，无数红色丝绦漫天飞舞。
    divclass=contentadv卧槽我辣么大一个李沐沐呢？
    还不等王云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整个世界瞬间陷入到了冻结凝滞的状态当中。
    无形的恐怖威压就如同一辆超载百吨的重型卡车一样，从贴近他鼻尖的距离处呼啸而过。
    这不是王云霄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
    而上一次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只看到了一掠而过的白色毛发。
    是野兽。
    王云霄咬紧牙关，努力睁开出于生理恐惧本能紧紧闭合的双眼，想要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一刹那间，无数光怪陆离，不可名状的知识朝着他的瞳孔中喷涌进来。
    庭达罗斯……
    徘徊于时间长河之上的巡猎者，终末的芬里尔，晨光的路西法，庭达罗斯之王……
    锚点……
    锚点！
    锚定！
    王云霄只感觉一只毛茸茸肉乎乎的爪子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就像是刚才那辆超载百吨的重卡猛踩油门朝着自己冲撞过来。
    他的眼角撕裂开来，两行血泪喷涌而出。
    教材的地面轰然碎裂，铺垫瓷砖的砖石地面被他硬生生地踩出两个大坑，长长的裂痕从他脚下一直延伸到墙壁与门口。
    王云霄的身形踉跄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身后的洗手池被他轻轻一靠，就碎裂成无数小块，连带着身后的墙壁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他靠出了一个人形的深坑。
    “怎么回事？你干啥呢？”
    伊藤秀明正站在抢救室门口等消息，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骇人的气势爆发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结果发现王云霄在拆厕所。
    “现在立刻组织医院内部所有人疏散撤离！”
    王云霄缓过气来，马上对伊藤秀明说道。
    “为什么？”
    伊藤秀明一脸懵逼。
    咋？化粪池要憋炸了？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你要是信我的话就尽快疏散。”
    我信你个鬼！
    伊藤秀明心说你想让我怎么信你，这上嘴皮一动下嘴皮一翻，就让我疏散……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那个女孩有问题？”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王云霄也没办法跟他解释，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反正我和我的人要撤出去，这里是你的辖区。我只能给你建议，要不要疏散所有人你自己做决定。”
    我做毛线决定啊，我这个科长都是副的！
    伊藤秀明一时间左右为难。
    王云霄这会儿来不及管他，反正自己已经把话带到了，你总不能指望我变成超人或者闪电侠，分分钟把所有人都送走。
    他快步来到李沐沐的病房前，把油条拍醒：“去背上那俩小丫头，咱们撤！”
    “大哥你眼睛……”
    “我没事，不用管我！”
    两只眼睛火辣辣地疼，王云霄也没办法，走到病床前拍了拍李沐沐的肩膀：“醒醒！”
    李沐沐没有半点反应。
    卧槽不会吧，你别给我来第二次！
    王云霄差点心肌梗塞，他上一次遇见来历不明的李沐沐和那个恐怖玩意之后没多久，李沐沐本人就不见了。现在看李沐沐的状态不对，瞬间就唤醒了他的心理阴影。
    眼看着李沐沐一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他只能连带着被子一起将李沐沐抱起来。
    “大小姐，这一次我不会把你弄丢的。”

 第515章 行我旨意，诛除邪魔

    第515章行我旨意，诛除邪魔
    李沐沐借助着红绳游荡在楼宇之间，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失败的man。
    来到一处四下无人视野不受限制的公寓楼顶，她咬破手指尖开始书写文字。
    三千世界摩诃揭谛往生接引菩萨——
    三双眼睛同时睁开，看向过去，现在和未来。
    接引菩萨一脉最注重因果，但又不像传统佛家那样不沾因果，讲的是因果报应。
    毕竟传统佛家的因果理论，主要目的是为了弘扬佛法，吸引信徒，解答信徒心中的困惑。
    而接引菩萨的因果论，是为了解决实际问题。
    这是两个方向。
    传统宗教往往喜欢引导信众摒弃世俗的欲望，获得心灵上的满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叫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现实中给不了你饼，但是可以画饼。
    李沐沐甚至怀疑，这就是新政府放弃传统宗教信仰的主要理由之一。
    接引菩萨一脉很少有人敢招惹的原因就是菩萨真的能顺着因果线来揍你。
    但被揍得多了，人家也会想出应对的办法。
    李沐沐顺着因果线窥探过去未来，她看到马家人与妖狐的大战，看到刘老三舍命救出自己，看到看到马家人落入陷阱，一个个被炼制成人形傀儡，最后消失在一道宏伟壮阔的光幕之中。
    那道光幕阻隔住了她的视线。
    所以从头到尾其实没我什么事？
    李沐沐只感觉莫名其妙。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导演组突然通知你穿上机甲到片场补拍几百分钟的镜头，然后告诉你他们拍的是雷神9，你只是個片尾彩蛋……
    不对，应该是我看错了方向。
    李沐沐冷静下来迅速自我反思。
    李铃铃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可能单纯只是为了顶替自己位置这么简单的理由。
    一定有什么细节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这个时候只能……诚心诚意地在心中呼唤：“娘娘救我！”
    其实娘娘可以缩写成一个娘字，她也是完全没有意见的。
    李沐沐在心中默念接引菩萨真名三遍，叙说自己心中疑惑，然后重新睁开双眼。
    她的目光穿透重重帷幕屏障，回到了那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
    那是她在上一次时空潮汐的震荡中，偶然间窥探到的画面。
    冻毙在冰雪中的妇女，手里拿着照片的男人，身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军官……
    “太君，马家人终于死绝户啦！”
    那男人欣喜若狂的声音回荡在她耳畔。
    啊，是她……
    李沐沐心中若有所悟，那是马家的最后一人，那个还在襁褓中咿咿呀呀的小孩子。
    这是在未来某一个时间点上爆发的战争。
    几十年后，她也已经长大，长成她母亲的样子。
    一颗子弹从李沐沐耳边划过，她转身撒腿就跑。
    恍惚之间，她看到远处滚滚升腾的黑烟。
    那似乎是一个村子，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村子，她清楚地记得，过年的时候村里人给她上供的热气腾腾的黄米面粘豆包，还有香甜的红枣发糕……
    然而她现在只看到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还有那些发泄着兽欲的士兵。
    divclass=contentadv时空的碎片如万花筒一般碎裂又重新聚合。
    冰天雪地变成了潮湿中略带腥气的海风。
    她看到马家老奶奶慈祥中带着些许严肃的面孔。
    一家人聚在房间里，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断手，那断手之上还带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白玉手镯。
    这不是我的手啊！
    李沐沐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只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你们没必要……
    没必要什么？
    看着马家老奶奶脸上严肃的表情，她沉默了。
    这不是李沐沐的手，但它终究是一个明国女孩子的手。
    就因为极其可笑的理由，被人残忍地切割下来。
    那手指上缠绕的红绳缓缓飘向远方的虚空之中。
    李沐沐顺着红绳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那个女孩。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人家的女孩，刚刚写完学校留的作业，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笑意。
    然而在下一刻，黑衣的僧人与忍者破门而入，当着她的面一刀结果了她父母的性命，摁住她的身子，活生生地砍下了她的手臂，拧断了她的脖子。
    她只是个替死鬼。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罪过，只不过是因为李沐沐表现出来的战力超出了那些忍者的心理预期，所以他们为了交差，就随便找了一户人家……
    李沐沐终于看到了飘向自己的因果线。
    然而眼前的画面并未消散，红绳还在一直延伸。
    她看到了疯狂的鼠群，看到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
    他叫刘老三，除此之外她对他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为什么呢？
    驱使鼠群的笛声消失，鼠群一哄而散，只留下一只小小的黑毛耗子，守在刘老三残破的身体前，发出吱吱的悲鸣。
    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为什么呢？”
    刘老三无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小耗子的脑袋，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是个出马弟子，俗称跳大神的，跟那些寺庙道观里的佛爷道爷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赚的那仨瓜俩枣也就勉强糊口而已。
    他甚至都不知道今天救的这几个姑娘是谁，只是听到自己供奉的仙家示警，然后赶来救人而已，也没想过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来。
    你有什么资格做英雄？伱也配吗？
    刘老三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没想那么多。
    “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世道好了，人人都能吃上饭……大总统拼着命打下来的世界，咱得给她守住，不能再退回去……不能再……”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根红绳从他的胸膛里缓缓升起，飘荡在李沐沐眼前。
    这不是她的因果，他救她，并不是想要什么，也不是欠她什么。
    佛说，因果轮回，个人缘法。
    李沐沐伸出手，慢慢抓住那根红绳。
    一名少女，一名老汉，两根红绳在她手心中缓缓编织出一个精致的同心结。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柔地问道：“想好了吗？”
    李沐沐笑了笑，用力点头。
    “那么，行我旨意，诛除邪魔！”

 第516章 老子的拳头饥渴难耐

    第516章老子的拳头饥渴难耐
    王云霄刚带着兄弟们离开医院，就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巨响。
    抢救室炸了。
    伊藤秀明只不过是多犹豫了片刻，但就是在他心中犹豫不决，没有立刻做出决定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里，躺在病床上的少女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膨胀起来。
    然后轰然炸裂。
    无数血肉如同子弹一般飞射向四面八方，留在抢救室里的医生和护士首当其冲成为第一批牺牲者，紧接着那些血肉轻松地穿透了墙壁，溅射到隔壁的房间之中。
    伊藤秀明站在抢救室门口，下意识地想要抽刀抵挡，突然想起自己的刀已经断了，那污秽的血液泼洒在他身上，犹如无数根钢针刺入到他的身体之中，让他不由自主地惨叫出声。
    “都是你的错。”
    一个幽暗晦涩的声音如蛆虫般顺着他的耳膜钻入到他的脑海之中。
    “你犹豫，你怀疑，你嫉妒，你憎恨，你愤怒，你悲痛……”
    “住口！”
    伊藤秀明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和魔音灌脑就地一滚，一副通体绘制着驱魔符文的扶桑武士铠甲披挂在他身上。然而下一刻，铠甲上的驱魔符文纷纷爆裂。
    “你本来有机会阻止这一切发生，但伱心中的狂妄自大使你忽视了危险的征兆。你知道这意味着你自己过去为之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你又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扶桑人是如此的愚蠢和无能。”
    “正视现实吧我的孩子，其实你心里清楚，你脸上的刺青永远也不能让你融入他们的集体，因为刺青在古代就是罪犯的象征。你看似获得了自由，实际上却被人套上了项圈，变成了奴隶和猪狗。”
    “没有机会了，没有退路了，就算你现在立刻剖腹自杀也无法获得他们的原谅。放弃幻想正视现实吧，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他们是侵略者，他们是奴隶主，他们是吃人的魔鬼。而你……”
    “啊啊啊啊——！”
    王云霄冲进医院正门，一眼就看到身体已经发生畸变的伊藤秀明正在发疯。他身上披挂着如同恶魔一般的鬼武者铠甲，一根根扭曲的犄角从铠甲上生长出来，不断喷涌着污秽恶臭的血液。
    他一边口吐白沫，一边抓起靠近过来试图控制住他的巡警，高举过头顶，将整个人活生生地撕裂成两半。
    砰砰砰——！
    反应过来的巡警纷纷掏出手枪进行射击，然而那些子弹根本无法穿透他身上的铠甲，反而进一步激起了他的凶性。
    而此时此刻的医院之中，也并非只有他一头怪物，急救室里那些不幸沾染上污血的医生和护士们也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就像是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一样嚎叫着扑向周围的正常人。
    艹，我特么好像见过这个场面！
    王云霄瞬间回想起在尼德兰公馆事件之前，自己奉命调查那什么工会的富商，到了他家里发现他已经把自己全家上下尽数献祭，从那个母巢里面爬出来的就是跟这差不多的怪物。
    圣杯教？
    不对，路数还是不太一样。
    但现在不是分辨细节的时候，眼看着伊藤秀明已经失去理智，马上就要大开杀戒，王云霄冲上去对准他的脑袋就是一记友情破颜拳。
    之前与伊藤秀明撕扯的时候，王云霄用上了七成力都没压住对方，现在看他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感觉自己好像也没必要再留手了。
    轰——！
    可以说真不愧是能与自己在力量上一较高下的男人，伊藤秀明在拳风抵进面门的那一刻，居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挡住了这一击。
    然而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倒飞了出去，直接将抢救室的墙壁撞出一個人形的坑洞。
    紧接着是第二堵墙。
    接连撞破两堵墙之后，他终于在第三面墙上停了下来。
    divclass=contentadv武士铠甲上闪过一道隐晦的光芒，将这一拳的力道抵消了大半，以至于他都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然而王云霄的身影也紧随而至，丝毫不给他喘息的空间，抬起脚对准他就是一记凌空飞踹。
    轰——！
    坚实的墙壁再一次碎裂，伊藤秀明直接倒飞出了医院大楼。
    王云霄踩着脚下的砖石瓦砾走出医院，揉了揉手指关节，抬起双臂向后缓缓拉伸。
    犹如爆豆一般的声音从他体内传出，全身上下的肌肉一块块显露出来，皮肤毛孔中喷发出白色的氤氲水汽。
    “有没有清醒一点啊，伊藤副科长？”
    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就从远方飞掠而来。
    伊藤秀明五指并拢，摆出自己最擅长的牙突招式，对准王云霄胸口直刺过来。
    在武士铠甲的辅助下，他的速度已经达到了用肉眼都只能看到残像的地步。
    王云霄一直等到他欺近身前，才猛然闪身躲过刀锋，而在他身后几米之外那扇窗户的玻璃啪地一下碎裂成无数块，连带着那个房间的房门，对面房间的房门都被同时贯穿。
    与此同时王云霄的拳头也落在了伊藤秀明的右太阳穴上。
    陷入疯狂的伊藤秀明恍惚之间只感觉一座大山裹挟着万钧之力朝着自己撞了过来。
    《十万山河》拳法·泰山篇，又名为镇狱！
    一拳既出，如红日初升，分阴阳，镇鬼神，小天下！
    此时距离医院百米之外，头戴着斗笠将自己面目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几名黑衣人霍然抬头。
    伊藤秀明化作一道流光，在他们震惊的目光注视下远远抛飞到了两条街之外的楼房上，噗通一声在楼房外墙撞开一个大洞，然后便再无声息。
    “……”
    “太夸张了吧？”
    “霍青阳出手了？”
    “那咱们……先撤？”
    “这不在计划之内，先撤吧。”
    “什么计划啊？”
    闻听到陌生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几人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破衣烂衫的少年蹲在墙头，朝着他们咧开嘴，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
    王云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一句话，我只想听一句话，你们谁说都可以，说出来就能活。”

 第517章 我看你们都忠心耿耿

    第517章我看你们都忠心耿耿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歪门邪道，主要研究的就是怎么吓唬人。
    众所周知杀人这种事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需要一颗子弹就够了，不需要什么歪门邪道。
    王云霄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夜里他循着魔神像的位置找上门去，那个人皮画匠强作镇定的可笑模样。
    “桀桀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要闯进来！”
    王云霄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随手捏爆他从背后偷袭过来的一张人皮。
    顺带着还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给出了“年纪比较大”的评价。
    当时现场的气氛十分尴尬。
    他在此之前对于十二法门的外道修炼体系并不是特别了解，但在那天晚上用力殴打过那个人皮画匠之后，倒也研究出了一些个人心得。
    十二法门听起来花样众多，但归根结底核心就只有一个，叫做认知。
    这是小刘护士在课堂上讲过的基础知识。
    十二法门，分别代表十二种对世界的不同认知。
    拿王云霄比较熟悉的棋诏、伶官和府兵这三大法门来说，棋诏能看到世界“真实”的一面，而伶官选择守护所谓“真实”的秘密。
    至于府兵，府兵的理念就是兵者百无禁忌，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不服就干！
    棋诏，伶官与府兵的正道与外道进阶，也就是某龙蛋口中的进化形态与异化形态，分别是——
    观星士、校书郎、折冲校尉。
    人皮画匠、花间客、铁鹞子。
    人的认知，就在这里产生了误差。
    哪怕是在同一间教室里上课，同一個老师讲课，学习的都是同样的内容，学生们的成绩依然会有天差地别。
    简单用人话来说，就是在修炼法门，强化认知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自我意识过剩的现象。
    人皮画匠的出现，就是将对于“世界”的认知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当你分辨不清这个世界的真真假假时，就会意识到只有自己才是最真实，最重要的。
    领导画的饼不能填饱肚子，当你意识到拼命加班赚的那点加班费还不足以支付icu的费用时，很多人就会选择躺平摸鱼。
    王云霄修炼的府兵法门同样如此。
    当他的个人武力值开始超越队伍平均水准，有的时候凭借自己的努力就可以解决问题，而不再需要兄弟们帮忙的时候，认知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变化。
    从团结合作的正道，偏移向单打独斗的外道。
    所以小刘护士讲过，正道与外道，并没有单纯的好坏，善恶之分。
    人皮画匠完全可以凭借着自己对于人体组织的掌握去做外科医生，可偏偏就被他们修炼成了这么邪门的东西。
    王云霄默默地看着眼前由尸块缝合而成的巨大怪物。
    那些黑衣人紧张地注视着他。
    这玩意给人带来的恐惧感，远远大于它的实际杀伤力。
    “就这？”
    王云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人皮画匠的三板斧，剥取人皮，缝合人肉，淬炼人骨。
    这都是他在沧州县城已经体验过的项目，而眼前这几个人并没能给他带来太多惊喜。
    他们在修炼这些邪法的时候，大概就没想过要正面对抗旗鼓相当的对手。
    欺负普通人多好玩啊，就连街上的混混都知道捏软柿子的道理。
    “朋友，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苦苦纠缠？”
    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真拼斗起来你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处，不如咱们各退一步如何？”
    怂了。
    divclass=contentadv这帮人居然怂了。
    他们当然不能不怂，因为刚刚大家亲眼看着伊藤秀明化作一道流星飞跃半空。
    “不不不，我就是来找你们的，没找错人。”
    王云霄笑道：“传国玉玺在你们手里对吧？拿了燕子门的东西，你们怎么能不认账呢？”
    今天晚上遇到这些人，纯属意外之喜。王云霄都以为自己要被莫名其妙拉进扶桑救国武士会这个粪坑里了，结果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遇到了正主。
    “传国玉玺？”
    几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了，当即掐诀念咒。
    刹那间一张张鲜活的人皮从王云霄身后的影子里飞出，将他层层包裹其中。那缝合怪物爆发出一声怒吼，高举起双臂抱拳朝着王云霄头顶砸下。
    然而下一刻，空气突然凝结。
    专心念咒的几人同时口吐鲜血，不由自主地瘫倒在地。
    那缝合怪物发出凄惨的哀嚎，双膝重重地跪倒在地上，两条粗壮的大腿被自己的体重硬生生碾碎。
    王云霄身上的人皮一层层脱落下来，脱落在他脚下。
    而他只不过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镇狱！
    一拳一脚皆有泰山镇压之力！
    自从搞明白这个世界的武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之后，王云霄的武艺进境一直都在飞速增长，就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在施展全力的状态下会发挥出多么恐怖的威力。
    十二法门修炼的本质，在于认知。
    而在前后两次直面那跨越时间长河而来的巡猎者真身，不可名状的庭达罗斯霸主之后，王云霄的认知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已经产生了断层式的差距。
    他这一脚踩下，显现出来的不止是单纯的肉体力量。
    还有重力！
    重于泰山只是一种形容。
    我们可以客观一点！
    飞起一脚将那中看不中用的臃肿怪物头颅踢飞，王云霄闪身来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面前。
    “好汉饶命……”
    那黑衣人只来得及说出四个字，王云霄的手就已经按在他的胸口上面。
    只听得一阵咀嚼干脆面的声音响起，他的胸口骤然塌陷下去，胸前碎裂成渣的肋骨与后背紧紧贴合在一起。
    “做人皮画匠，怎么能没有把自己练成人皮的觉悟呢？”
    王云霄今天火气很大。
    不只是因为那个在抢救室里突然爆炸，造成医院内部重大伤亡的女孩。
    还有李沐沐。
    她哭了。
    伱们偏偏赶着这个时候来作死！
    王云霄将手掌从黑衣人的胸口拿出来，手里抓着一团混杂着肋骨碎片的血肉，粗暴地塞进第二个黑衣人的嘴里，然后对准他的下巴就是一拳。
    将他的下颌骨与嘴里那团血肉混合在一起，然后再掏出来。
    看到这等惨烈的场面，其他几人当场崩溃。
    “我说！我说！”
    “不，我看你这么忠心耿耿，一定不会说实话。”
    王云霄抓住第三个人的脑袋，将他的嘴一点点掰开：“没关系，继续吃，我只要听一句话，有一个人说就够了。”
    “沈清溪！幕后主使是沈清溪！”

 第518章 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第518章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小姐，小姐？”
    耳边轻声的呼唤，让沈清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茫然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回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在书房里睡着了。
    口水流了一桌子。
    我只看了三分钟……物理学恐怖如斯！
    沈清溪心有余悸地看向桌子上被口水浸透了的课本。
    “现在几点了，芸姨？”
    “凌晨一点半了，小姐，您还是回自己房间里去睡吧。”
    将她推醒的女佣好心建议道。
    “不了，今天说好要熬夜通宵的，我刚刚只是休息一会儿，对，休息！”
    沈清溪揉着酸痛的眼睛小声说道：“去给我冲一杯咖啡，不加奶不加糖……算了还是加点糖吧，程学姐呢？”
    “哪位程学姐？”
    “啊……不，没事，是我睡糊涂了，去给我冲咖啡吧。”
    沈清溪用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拿起桌上的鼻烟壶狠狠吸了一口。
    “噗咳咳咳咳咳呕——！”
    “小姐！”
    女佣连忙端着水杯过来，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抱住痰盂，把今天晚上吃进去的生日蛋糕都吐了出来。
    “三叔是要杀了我吗？给我的这是什么东西？”
    “小姐，鼻烟就是这样的，这不是女孩家玩的东西。”
    接过水杯漱了漱口，沈清溪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效果拔群，但是以后不要再用了。
    “小姐，你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掉了，我去给你煮碗鸡汤馄饨？”
    “煮两碗……不，多煮一些吧，其他人应该也饿了。他们在做什么呢？”
    “胡小姐和康小姐都在客房休息，李公子他们在打牌。”
    “知道了，赵叔他们回来了没？”
    “老赵他们还没消息。”
    看到女佣芸姨脸上略显担忧的表情，沈清溪不由得笑道：“赵叔他们都是老江湖，对付几个小毛贼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芸姨叹气道：“我是担心小姐你，真要是遇上连老赵他们都对付不了的贼人，小姐你恐怕也……”
    “有胆子抢夺传国玉玺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小毛贼呢。你放心吧，我有心理准备，到时候你自己躲好，不要管我。”
    沈清溪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
    等到女佣走后，她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因为不正确睡姿而略显酸痛的肩膀，抬手推开书房的暗门。
    这里有一条通往地下密室的狭窄阶梯。
    密室中堆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其中不乏各种珠宝首饰，金银玉器，古董书画，还有许多连包装都没有拆开的礼物。
    正中间的供桌上铺着一层明黄色的龙纹锦缎，那四四方方的传国玉玺就摆放在锦缎之上，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淡淡的宝光。
    沈清溪走到桌前，伸手拿起玉玺，放在鼻子前轻轻地嗅了嗅。
    她没有什么鉴别古董的知识，就算被人掉包也未必能分辨出真伪。所以她选择了一个比较朴实无华的办法，熏香。
    或许有的专业人士能够仿制出一模一样的传国玉玺，但他们应该不会再额外准备一份价值堪比黄金的千年高岭檀香。
    里面还加了柠檬糖。
    传国玉玺还在，今夜已经过去大半。
    divclass=contentadv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该亮了。
    这可真是漫长的一夜啊。
    …………
    “沈清溪是沈家第三代子孙中最出类拔萃之人，从小就天资聪慧，读书过目不忘，胸有城府。老家主一直对三小姐青睐有加，希望她能成为未来的家主，进而得到大总统的赏识和提拔。”
    黑衣人语速飞快，语气坚定，看起来态度十分的真诚。
    没办法不真诚，他再不真诚的话，王云霄手里那個已经混杂了前面三人血肉的四喜丸子就要喂到他嘴里去了。
    一般情况下来说，越是欺软怕硬的人，遇到比自己更硬的家伙就会软的越快。
    “你说她是幕后主使，那她到底在计划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
    “没关系，我一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伱是个喜欢长话短说的人。”
    王云霄冷笑道：“最好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不要东扯西拉，在这儿浪费我的时间。”
    “沈清溪要做圣贤！”
    “……有点太简化了，稍微展开说说。”
    黑衣人看了王云霄一眼，沉声说道：“我知道的不多，只是奉老家主的命令，为三小姐做事。三小姐与一位魔神达成了交易，承担起‘圣贤’的名号，以此换取约书亚人财团的支持……啊啊啊——！”
    “说重点！”
    王云霄一脚踢断他的大腿胫骨，冷声道：“你是属两极管的吗？要么不说，要么瞎扯。我问你，今天晚上送到医院里来的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强忍剧痛，飞快说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只负责操控那具尸体，让她体内的血毒在医院里扩散，剩下的事情不归我们管。”
    “沈清溪吩咐你们这样做的？”
    “是……”
    眼看着王云霄面露杀意，黑衣人连忙补充道：“我还知道一件事！只要你饶我性命，我全都告诉你！”
    “说！”
    “这一次老家主把传国玉玺交给三小姐……你知道什么是传国玉玺吗？啊啊——！”
    他的腿又断了一条。
    “你脑子有问题啊？”
    王云霄冷哼道：“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想说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我说！我说！这是对三小姐的考验，老家主就是想看看三小姐要如何处理这个事情。三小姐为此制定了一个计划，就是把传国玉玺拿出来拍卖……”
    啊？？？
    什么玩意？什么拍卖？
    王云霄终于被震惊到了。
    你刚刚说你家三小姐天资聪慧？这就是天资聪慧之人的思想境界吗？
    我等愚民真是望尘莫及。
    完全理解不了。
    “我有一个问题。”
    回过神来的王云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轻声问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所有这一切都是你们家那位三小姐在幕后策划主事。那么除了她之外，其他沈家人就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黑衣人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好好好，奉命行事。
    王云霄绷不住笑了出来。
    这回答就跟沧州县城那天晚上遇到的人皮画匠一模一样。
    同样的套路，又演我一遍是吧？

 第519章 好有既视感的套路

    第519章好有既视感的套路
    当伊藤秀明一瘸一拐地爬回医院时，海滨区警局支援的警力已经赶到现场，开始维护秩序。
    但人手依然是远远不够用的。
    普通的警员无法应对这种级别的污染。就算来到现场也没有什么作用，甚至还有可能遭受波及。
    不过好消息是他终于见到了特务局派驻海滨区警局的专员邢洪。
    “特务局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上级的意思，是让你们酌情处理，便宜行事。”
    “什么意思？”
    伊藤秀明感觉自己听懂了，但又没完全听懂。
    “就是字面意思，特务局那边提供不了更多支援，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但也有好消息，就是不用担心事后有人找你麻烦。”
    “没有支援？”
    伊藤秀明人都傻了：“闫科长出差带走一半人手，剩下的全在我这里，现在这个情况你也都看到了，你凭良心说一句，这是我能处理得了的问题吗？”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伊藤副科长。”
    邢洪从身后拿出一个木匣，递到伊藤秀明面前：“只是特务局提供不了更多支援力量，但咱们局里的资源你可以随意调动。局长那边已经联系军方了，天亮之后麒麟军就会赶过来控制现场。另外我也把你心心念念的宝贝给伱带过来了，局里特别批准你可以动用这柄神器。”
    伊藤秀明眼睛一亮，双手接过木匣打开，看着放置在木匣中的赤红色武士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神器·出云。
    “我真的可以用？”
    “武器就是拿来用的，这个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我万一要是砍错人怎么办？”
    “你能容忍这把刀沾染上无辜者的血吗？”
    “当然不能。”
    伊藤秀明小心翼翼地捧起出云，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今天晚上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
    “另外，南通区特务科的王科长在楼里等你。”
    邢洪抬手指了指医院大门：“他的人手也都在这里，能帮得上忙。我听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一点小误会？”
    “没有误会。”
    伊藤秀明摇头。
    男人之间的误会是很容易解释清楚的，包括且不限于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哪怕是单方面的挨揍。
    反握住出云走进大楼，入目所及之处都是血肉模糊，一片狼藉。幸存下来的医生和病患都已经撤离出去，大楼里一片寂静，只剩下厕所里传来的流水声。
    伊藤秀明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整齐排列在窗台上的四颗人头。从他们脸上的狰狞表情完全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生前一定享受到了相当精彩的服务。
    “你回来的有点晚啊。”
    王云霄正在洗手，反复揉搓自己的手指，试图把每一个指甲缝里的血肉都清理干净。
    肥皂已经用完了，所以这项工作进行得十分艰难。
    什么叫我回来的有点晚？这是人话吗？
    伊藤秀明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瞪了王云霄一眼。
    他差点在三途川边看到了自己的太奶。
    “你下手那么重，分明就没想过要给我活路吧？”
    “如果这就活不了的话，那我建议你还是申请调岗吧。在特务科工作，早早晚晚都会遇上这种事。命不够硬你拿什么对付妖魔邪祟？”
    王云霄瞄了一眼伊藤秀明手中的赤红色武士刀，就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divclass=contentadv搞神器大批发是吧？
    特么的充满既视感的套路。
    “你是想再跟我打一场，还是稍微关心一下今天晚上的案情进展？”
    “以后会有机会的，这些是什么人？”
    恢复清醒的伊藤秀明大脑十分冷静，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沈家的人皮画匠。”
    王云霄当然知道伊藤秀明现在最想知道什么。
    “这些人都已经被洗了脑，无论如何逼问，都问不出实情，他们只会把责任都推给一個人，沈家再把这个人扔出来背锅……这套路我不是第一次品尝了。”
    “沈家？那个沈家？”
    伊藤秀明对于沈家并不算陌生，闻言顿时皱眉道：“沈家的背景很复杂，树大根深，不好深入调查。”
    王云霄失笑道：“你以为特务局给你这把刀是让你切萝卜用的？”
    “不需要你对我用激将法。”
    伊藤秀明冷声说道：“知道是沈家就行了，我会查出他们犯罪的证据，将他们绳之以法。”
    “别急，我还没说完。”
    王云霄擦干手上的水珠，指着人头说道：“我从他们嘴里问出了三条线索，你可以选一条去追查，剩下的就交给我。”
    “人皮画匠不是大街上的白菜，沈家可以一次性拿出这么多来做炮灰，只能说明他们手中掌握着更多的力量。首先他们肯定掌握了批量训练出人皮画匠的方法。其次，他们施展邪术也必然要消耗大量的人皮。”
    “我检查过他们使用的人皮，不像是黄种人……”
    “海外移民？”
    “没错，刚才我给颜予安队长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我有一个叫做矮人窝棚的地方，你知道吗？”
    “我知道。”
    伊藤秀明听到这里，脑子里已经有了清晰的思路：“还有两条线索是什么？”
    “根据他们的招供，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者是沈家第三代预备家主沈清溪，具体的计划内容他们不了解，只负责实施其中的一个环节。而沈清溪……”
    “等等，你说谁？沈清溪？”
    伊藤秀明突然打断王云霄的话：“她是预备家主？他们是这么跟你说的？”
    王云霄耸肩：“反正他们是这样说的，而沈清溪现在手里拿着传国玉玺打算拍卖，据说也是这个计划的其中一部分。”
    伊藤秀明沉默片刻，摇头道：“我要打电话核实一下……”
    “你们认识？那最好不过了，直接询问本人可以节省不少功夫。还有最后的一条线索——”
    王云霄从洗手池里拿出一截断手：“这就是那个女孩的手，我帮你从废墟里挖出来了。上面有一行地址，看起来就很可疑的样子。”
    “剑兰路，6号？沈园？”
    伊藤秀明皱起眉头：“这就是沈清溪现在的住址。”
    “这么巧？”
    “巧的有点过分了吧？”

 第520章 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第520章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有钱人的世界到底可以多有钱，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王云霄想象不到的。
    他一开始还以为“沈公馆”就是沈家人的老巢。
    结果伊藤秀明告诉他，那只是沈家摆在明面上给人看的房子，里面住的大多都是这些年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投奔沈家的穷亲戚。
    而沈鉴真本人和他的子女，平时几乎不住在这里，只是偶尔露个面。
    他们各自都有单独的产业，不会出现在公众视野之内。
    至于“沈园”，只不过是沈家名下的产业之一，顾名思义是一处仿古苏式园林别墅。而这栋别墅也只不过是家里人送给沈清溪的一份礼物，作为她当年入读稷山书院，考试成绩优秀的奖励。
    特么的，有钱了不起啊！
    王云霄心里酸得不行。
    伊藤秀明不相信王云霄审讯出来的信息，说要先打电话确认一下。其实王云霄自己也不信，让一个高中没毕业的三代子弟背黑锅，你们其他人都清清白白是吧？
    糊弄鬼呢！
    趁着伊藤秀明去打电话的功夫，王云霄回到自家兄弟们歇息的地方。
    李沐沐已经醒过来了，虽然眼神还有点迷离，但人看上去没有什么大毛病，这让王云霄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跟油条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李沐沐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他们的视线。
    “刚才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王云霄走到李沐沐面前，小声问道。
    “没有啊，我还好。”
    李沐沐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他。
    王云霄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李沐沐。”
    “嗯？”
    “看着我，一加一等于几？”
    “二！”
    李沐沐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然后就发现王云霄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你跟我出来！”
    王云霄二话不说，拉起李沐沐的手腕就往外走。
    “诶诶诶！疼疼疼你轻一点！”
    李沐沐呲牙咧嘴，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但慑于大哥的威势，没人敢为大嫂……呸！没人敢为李大小姐出头。
    两人走到偏僻的角落里，王云霄一把反扭住李沐沐的手臂，将她粗暴地按在墙壁上，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颈厉声质问道：“李沐沐本人在哪里？”
    “我就是……”
    王云霄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的脸直接摁进墙里。
    少女顿时拼命挣扎起来：“呜呜呜呜——”
    “说！”
    “你神经病啊！难道你不知道李沐沐有精神病，她就不能有双重人格啊？”
    “放你奶奶的屁！”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有多少种鉴别李沐沐的方法。
    长着一样的脸，就是同一個人了？
    伱手镯呢？红绳呢？红绳上的小挂件呢？兜里的笔记本呢？
    换了个人格把装备都爆出去了？
    以李沐沐的好奇心，醒过来第一时间就会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而不是等着别人问她有没有事。而且她那种嘴上不饶人的性格，会乖乖回答一加一等于二这种愚蠢问题？
    感觉王云霄手上的力量一点点加重，李沐沐连忙求饶道：“姐夫饶命！我只是来顶班的！”
    嗯？
    姐夫？谁是你姐夫？
    王云霄下意识地松开手，李沐沐立刻从他手上掏出来，跑到一边双手合十低头求饶：“对不起姐夫，其实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在我穿越回来那时候，你跟我姐已经结婚十年了，我姐给你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叫王大宝，二儿子……”
    第一件事，不管别人跟你说什么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你都不要信。
    王云霄冷冷地看着眼前和李沐沐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正色说道：“李沐沐本人在哪儿？这个问题我不会问第三遍。我今天晚上心情不是很好，你别逼我对你下死手。”
    “啧……”
    眼看着王云霄油盐不进的样子，李沐沐撇了撇嘴，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双手抱胸冷哼道：“真没意思，我跟我姐的差距就那么大吗，怎么都骗不过你？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最好不要对我有什么危险的想法。我现在正占着我姐的位置，你杀我就等于杀她。”
    “占位置？”
    王云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看她现在的态度，倒不像是在说谎。
    “不用担心我姐，我不过是借她的位置躲一躲风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等到天亮之后她就会回来了。”
    “躲什么风头？”
    你说的是中文吗？
    王云霄被她这几句话搞得一脑门子雾水，正要发问，突然心中一动：“躲庭达罗斯……”
    “住口啊！别提那个名字！”
    李沐沐大惊失色，冲上来就要捂住王云霄的嘴，被王云霄粗暴地推开。
    王云霄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悯，如果自己猜测的没错，而且这家伙也没说谎的话，那她最后还是没能逃过庭达罗斯之王的追击。
    徘徊于时间长河之上的猎犬，会对违背时空法则之人展开不死不休的猎杀。
    这是他被迫接收到的禁忌知识。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亲眼看着这个伪装成李沐沐的家伙……也许是她，也许不是她，反正最后的结局是被那玩意一口给咬死了。
    王云霄自己倒是不怎么害怕，毕竟他没挨咬。
    一次没咬我，两次没咬我，那就不是巧合，说明我是合法的，而你是黑户。
    “你说李沐沐是你姐，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李玲玲！”
    “你们家几口人？”
    “加上我四口人咯！”
    注意到到王云霄脸上的微妙表情变化，李沐沐惊讶道：“我又说错了？”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现在王云霄终于可以确认，眼前这个自称为李铃铃的女孩，她并不知晓李沐沐的所有秘密。
    李家的二小姐不叫李铃铃，叫温斯蒂。
    虽然从上一次李沐沐经历的时空回溯之后，这个人就不见了。
    在那之后王云霄曾经与李沐沐聊起过这个话题，李沐沐说她在做生意。
    王云霄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已经对眼前这个自称为李铃铃的女孩再次提高了警惕。谁知道这具皮囊里面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眼看着距离天亮就只剩下几个小时，王云霄决定这一次寸步不离地盯着她，直到李沐沐本人回来为止。

 第521章 我们先核对一下情报

    第521章我们先核对一下情报
    得益于王云霄的及时插手，医院污染事件并未扩散开来——指作为主要目标的伊藤秀明在魔化之后被他打至跪地，去三途川转了一圈回来恢复清醒。
    如果当时没有人能拦下他的话，这会儿都不敢想象会搞出多大的乱子。
    问题不大，那就不需要着急，等到天亮之后军方前来支援，很多现在看起来棘手的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白天对于特务科而言才具有主场优势。
    王云霄这个时候就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盯死眼前这个李沐沐。
    古人云攘外必先安内，先把李沐沐的问题解决，再去查案也不迟。
    传国玉玺总不会长翅膀飞了。
    在三点钟左右，第一批支援赶到，来的人是颜予安，以及他手下的应急处理小组。
    王云霄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想去跟他们开会，但没有别的办法。虽然他不是现场的负责人，但他了解的情况比伊藤秀明更多。
    临走之时他低声吩咐二羊：“盯死那三个女生，无论谁出现任何问题，直接动手。”
    油条虽然头脑聪明，但心不够狠。
    要论到心狠那还得属二羊，大哥说让他砍谁他就砍谁，眼皮都不眨一下。
    换成油条未必能下得了手。
    二羊也很震惊：“啊？我？”
    “有问题吗？”
    “有，什么算是问题？”
    “甭管什么问题，你只管下死手。”
    如果李沐沐的皮囊里面真藏着什么古怪东西的话，以二羊这点本事，真未必能伤到她的皮毛。王云霄也没指望他能取得什么成果。但只要闹出来一点动静，自己在不远处就能及时赶回。
    见王云霄过来，颜予安直接跳过寒暄环节，开门见山道：“昨天晚上事发突然，颇多蹊跷，咱们各自掌握的信息情报可能会有冲突或者误差。先核对一下，把时间线捋一遍如何？”
    情报对账是吧？
    王云霄也觉得是应该好好核对一下了，从李沐沐被人操纵鼠群袭击开始，这個旋涡就在一点点扩大，卷进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来越多。
    让他有一种被人当做棋子在棋盘上肆意玩弄的感觉。
    “我这边先来开个头吧。”
    颜予安说道：“关于扶桑救国武士会组织人手策划行动的消息，是从海关这边的线人手上得到的。目前看来这个情报本身没有问题，那些扶桑武士确实有行动，但他们的行动意图暂时不明。”
    伊藤秀明接着说道：“海滨区警局特务科科长出差，我作为副科长，同时也是最了解救国武士会情况之人，被指派上街巡查，搜索这些武士的行踪。一开始没有什么问题，但我们科里的罗根警员在街头遭遇到了王队长和他的手下，看他们人多势众且携带武器，便将他们误认成扶桑武士。”
    王云霄点点头，直到这里都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就该自己交代了。
    “我昨天带着人手过来，是准备调查沈家的情况。另外我们这边有几个女孩跟着我们一起过来探望病人。”
    “什么病人。”
    “就是住在这家医院里的病人，据我所知是从关外过来的一家人。”
    “亲属？还是朋友？”
    divclass=contentadv“这个得问我们校长，是校长吩咐她们来的。”
    “直接问她本人不行吗？”
    王云霄心说我都不知道李沐沐本人现在在哪儿呢，只有一个西贝货能问出什么来？
    “现在不行，得等到天亮再问。”
    “有问题？”
    “受污染比较严重，等到天亮之后，精神状态说不定能恢复一些。”
    “行，这个先不说，沈家是怎么回事？”
    颜予安并没有太过于纠结这些细节问题，现在最重要的目的是对账，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怎么会查到沈家这边来的？”
    王云霄看了两人一眼，低声问道：“知道沈家拿到传国玉玺的消息吗？”
    伊藤秀明和颜予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件事对于他们这个层面的人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知道传国玉玺当年为什么会被盗吗？”
    两人同时摇头。
    大家都是年轻人，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是当事人谁能说得清楚。
    王云霄就把燕子门当年盗取传国玉玺的前因后果给二人简单讲述了一下。
    听得二人目瞪口呆。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好像还真听说过一点风声。”
    颜予安犹豫了一下，正色道：“当年签署这份文书的时候，朝廷顾及到社会舆论，没有大张旗鼓，谈判过程一直保密，后来是被天门当地的报纸揭露真相，才引得舆论哗然。当时大家都认为，是大总统暗中使的手段，毕竟那个时候北方几乎所有的报纸杂志都与华青社脱不开干系。”
    “而当时的沈鉴真教授，作为社会公认的新文化运动引领者，一直都被视为大总统的门下鹰犬。”
    “也就是说，当年朝廷和洋人的谈判基本上没他什么事，而他当年无论做了什么事，都可以看做是出于大总统的授意？”
    “你要这样想也不能说有什么问题，就算是现在，大家也依然将他视作为大总统的亲信。所以即便沈家现在手伸的越来越长，也没有人敢公开质疑他有什么问题。毕竟作为大总统的亲信，新政府成立之后跟着鸡犬升天，捞点好处也是合情合理。”
    颜予安说到这里，看了王云霄一眼：“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周耀文先生那样高风亮节，放着天门市市长的位子都不坐，一门心思教书育人。”
    “按照过去的传统习惯来说，沈家现在的种种行为手段，才是正常人的正常做派。”
    王云霄挑眉道：“得到传国玉玺之后不主动上交，还要拿出来拍卖，这也是正常的做派？”
    “这件事我已经询问过了。”
    伊藤秀明插话道：“沈家在取得传国玉玺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打电话给京城那边了，跟上面的人通过了消息。至于拿出来拍卖是沈清溪个人的主意，她想要借这个机会组织一场慈善拍卖，将拍卖善款捐助给此次天门本地及周边地区的受灾群众。拍卖的也不是传国玉玺，而是传国玉玺的捐赠权。”
    “沈家本来就是大总统的亲信，如今树大根深，已经不需要‘献玉玺’这种事情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是有这个想法，且愿意花钱的大有人在。”

 第522章 你该不会是怀疑那谁

    第522章你该不会是怀疑那谁
    沈家拍卖传国玉玺捐赠权？
    这种事听起来怎么给人一种国足拍卖世界杯门票的既视感呢？
    那玩意是你的吗，你不赶紧上交，还在那儿假惺惺地搞什么拍卖！
    但凡是涉及到沈家的事，王云霄现在连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研究沈家的小心思，而是看清整个事件的全貌。
    “也就是说，你们突然赶过来，是收到了求救的信息，那个女巫指挥鼠群对她们发动了袭击？”
    伊藤秀明终于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跟王云霄对上了。
    这就是个意外的巧合。
    对，巧合。
    “海滨区这边经常有女巫，或者说黑毛耗子搞事吗？”
    王云霄对此十分不解。
    按照当时那种情况，很明显女巫身上的嫌疑最大，周晴生是明国人，死了也是明国鬼。你别管我什么身份，我明面上只有手里的两把斧头。
    你一個扶桑归化民不去怀疑那个明显有问题的女巫，反而先怀疑我们是什么道理？
    而这正是当时王云霄对伊藤秀明产生不信任感的最主要原因。
    “对，这个很正常。”
    没想到伊藤秀明却给出了如此微妙的回答：“这个你可以问颜队长，那群黑毛耗子有奶就是娘，也没有什么信仰和立场，只要给点好处就什么事都敢做。平时杀都杀不干净，就算你放着不管，他们自己内部也会自相残杀。我来天门的第一天，科长就告诉我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杀老鼠身上。”
    “那女巫呢？”
    “有很多女巫依仗着自己的色相和魔力在海滨区讨生活，不少有钱人家都喜欢雇佣女巫充门面，无论床上还是床下都非常好用。”
    “有钱人？像沈家那样的？”
    “沈家三少爷身边就包养了一整个女巫家族，听说是祖孙三代轮流侍奉……”
    王云霄撇了撇嘴，朝着颜予安阴阳怪气道：“我们乡下人读书少，没见过什么世面，你们海滨区真是民风淳朴，相当的哇塞啊。”
    颜予安无奈道：“女巫的事先放到一边，继续往下说，那些救国武士是怎么死的？”
    “扶桑本土的御前神巫女。”
    伊藤秀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无论八岐神技还是八刀连斩，都是御前神巫女的招牌武学，旁人无法模仿。这是当年万化御主斩杀八岐大蛇之后，从‘人造神话’中剥离出来的传说要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祭祀大蛇的仪式魔法。”
    “简单来说就是‘八岐大蛇’的形象起源于古代扶桑人对于海洋的崇拜和想象，所谓八岐神技，有很多种代称，比如蛇咬、吞陆，以及现在比较流行的八稚女……追根溯源，本质上就是古人对于海浪拍打礁石的想象。”
    什么玩意连八稚女都搞出来了？是不是还能点火啊？
    王云霄没有看到案发现场，所以听不懂伊藤秀明在讲什么，只觉得有些荒谬。
    扶桑人是不是吃饱饭就开始犯中二病？
    “御前神巫女来天门我怎么不知道？”颜予安眉头紧皱：“这种大人物肯定要做登记的，随身行李也要经过海关检查，会不会是模仿作案？”
    “别人未必这么苦大仇深啊。”
    “倒也是……”
    这个时代的明国人对于扶桑人的态度，跟对待外地人没有什么不同。
    扶桑都成自治区了，哪有那么多仇恨啊，这种事放在历史课本上估计也就是寥寥数笔，考试都不会划重点的那种。
    真正跟扶桑救国武士不死不休的，只有扶桑归化民。
    颜予安问伊藤秀明：“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这位神巫女？”
    伊藤秀明无奈摊手：“我都不知道来的是谁。”
    “发电报问问呢？”
    “试试看吧，别抱太大希望……”
    所以这又是一桩无头公案。
    divclass=contentadv“然后就是医院这个案子，根据伱们这边目前调查到的线索来看，那些武士莫名其妙杀了一家三口，寄过来一只断手，然后女孩的尸体又被人皮画匠做了手脚……”
    颜予安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怎么那么乱呢？你给程雪菲打过电话没有？她怎么说？”
    “她说不知道。”
    王云霄插嘴问道：“这里有程雪菲什么事？”
    “沈清溪是程雪菲那个小队里的成员，前两天她邀请程雪菲小组前往沈园保护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就是沈家人从我这里抢走的，他们在防谁？”
    “当然是防你啊。”
    颜予安没好气道：“传国玉玺这么重要的文物，被燕子门盗走这么多年，如今突然出世，谁知道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
    “合着我成坏人了？”
    王云霄都差点笑出来：“程雪菲说她不知道，你们就相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相信她。”
    颜予安看着王云霄正色说道：“现在的问题关键就是你和她都无法自证清白，你怀疑她别有用心，她也怀疑你别有用心。”
    “燕子门说到底也就是个江湖帮派，你们把玉玺拿出来说要钓鱼，可你们有什么资格钓鱼？钓出鱼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你们还想无视法律替天行道吗？”
    “同样沈家这边也是一样，你先入为主觉得沈家有问题……”
    “首先我没有先入为主。”
    王云霄纠正道：“沈家究竟有没有问题，大家都是明眼人，不用我多废话。我也承认我有点狗拿耗子，没有资格和立场去侦办沈家。所以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对沈家动手，只是在搜集证据。你总不能说就因为沈家是从龙之臣，所以就能无法无天，连搜集证据都不行吧？”
    “其次，沈家批量训练人皮画匠，这事总做不得假。程雪菲用一句不知道，就可以为沈家作保吗？”
    “你别激动……”
    “我一点都不激动。”
    王云霄转头看向伊藤秀明：“你看我现在像是很激动的样子吗？”
    “不像。”
    伊藤秀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觉得有点堵心。
    “我有一个想法。”
    颜予安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姑且假设你和程雪菲都没有问题，咱们暂时先跳出眼前这个案子，冷静地想一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混乱的局面？”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包括你和程雪菲的矛盾冲突在内，这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被刻意设计出来，一环套一环把我们都套进去的陷阱迷局？”
    王云霄笑道：“那这个人可是有点神通广大了，他必须得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进去，包括我们的个人信息，性格，立场……”
    说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挑眉看向颜予安。
    “你该不会是怀疑……”
    “为什么不能怀疑呢？”
    颜予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特务局特派专员邢洪：“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搞这种事。”

 第523章 终于

    第523章终于
    颜予安提出了一个王云霄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新思路。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很有道理。
    因为现在明面上被卷进来的四支力量，好巧不巧全都是上一次被特务局拉去填线的小队。
    伊藤秀明所在的海滨区警局特务科小队，编号
    加上王云霄的101，颜予安的103，程雪菲的106，基本上已经凑齐了当时一半的阵容。
    究竟是什么人有这种通天的本事，利用各种机缘巧合，把这四支小队都拉到一起，搞出现在这副铁锅乱炖的混乱局面呢？
    好难猜啊！
    “这是又拿我们当炮灰，拉出来填线了？”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温良的笑容。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
    “要是站在这个角度来分析的话，那之前很多问题都能解释通了。”
    颜予安面不改色，继续说道：“我们之前看不懂这个局面，主要原因就是没找准自己的位置，或者说填线的位置。如果我这个猜测没错的话，那么实际上我们要面对的对手不是一個，而是四个！”
    “扶桑救国武士会和沈家，除此之外还有两方势力在暗中插手，才导致现在这个混乱的局势。”
    “王队你是冲着沈家来的，伊藤你要对付的是救国武士会。我们海关这边主要负责缉私，那也就意味着可能有某一个外国势力参与其中。剩下就是程雪菲那边，她把你当做假想敌，但实际上你不是，那也就说明她们要面对的对手另有其人。”
    线团终于找到了线头。
    四支小队，要解决四个对手，除了明面上的沈家和暗地里的救国武士会之外，还有两方势力没有浮出水面。但他们并不是没有动作，线索就夹杂在眼前的这个谜团里面。
    “那只断手，还有住在医院里的病人。”
    颜予安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问题就算一时没有答案，至少也有线索。唯独病人的身份和断手的用途，我们没掌握任何线索，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队，你先放下沈家那边的事，把这件事查清楚。”
    王云霄点头道：“没有问题。”
    “矮人窝棚那边的情况我比较熟，我去查沈家的人皮来源。”
    “所以说矮人窝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个黑市，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回头有机会我可以带你们去转一圈。”
    颜予安转头看向伊藤秀明：“伊藤，你也把救国武士的事先放在一边，先从本地的黑毛老鼠一族入手。扶桑武士是过江龙，那些耗子才是地头蛇。它们既然被卷进来，多多少少会知道一点事情。”
    “没问题。”
    伊藤秀明点头道：“程雪菲和沈清溪那边怎么办？”
    “一会儿我打电话过去，让她去调查沈家当年到底是怎么跟传国玉玺产生牵扯的。”
    天才啊，予安哥！
    王云霄在心里面忍不住感叹了一下，经过颜予安这么一梳理，局面豁然开朗。
    当然他也知道，颜予安肯定有自己的小秘密。截止目前为止，虽然说是四支小队都被拉进来，但客观上来说和他的海关应急小组是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的。
    结果他还主动参与进来，并且占据了主导地位。
    所谓的外国势力，他真的不知道是哪一方外国势力吗？
    但现在没必要深究这个问题，因为……
    颜予安冲着外面的卡车努了努嘴，对王云霄说道：“之前咱们电话里说的装备，我给你们带过来了，回头记得还我这个人情。”
    divclass=contentadv他给的太多了。
    王云霄用力点头，颜队长英明，颜队长高见！谁有问题他都不可能有问题！
    “伱先接收装备，然后咱们分头行动。”
    颜予安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五分，中午十二点之前咱们在海滨区警局集合，汇总一下各方面掌握的线索和情报。”
    “好。”
    “没问题！”
    分配好各自的任务之后，王云霄回到自己兄弟们这边。
    他刚才虽然是在开会，但始终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沐沐又睡了过去，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看起来没问题，不代表真的没问题。
    王云霄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现在要怎么处理这个疑似李沐沐的生物。
    “你们几个跟我过去搬东西。”
    颜予安是个实诚人。
    他带过来的装备全都是现役的新款，王云霄上一次请他过来处理尼德兰领事馆事件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服装款式虽然还是沿袭了前朝锦衣暗卫的风格，但无论是衣服的面料，还是上面镶嵌的各种小零件，都经过更新换代。
    看起来更帅气……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把原来那种涂抹碳粉的护甲片换成了某种油亮的生物皮毛，摸起来十分的丝滑柔顺。
    而且上面镶嵌着小珍珠。
    “这是避水珠。”
    颜予安站在旁边给王云霄讲解：“我们应急小组有的时候需要出海，甚至是跳帮和水下作战，所以针对这方面进行了强化。还有额外配置的氧气瓶和呼吸器……这个对你们可能没有什么大用。”
    “有用！肯定有用！”
    白给的就是好的，王云霄一点都不嫌弃。
    除了升级版的护甲之外，武器方面也是鸟枪换炮。
    当初秦向东给他们淘换回来的，还是前朝的冷兵器，什么大刀长矛藤牌弓弩都有。
    而财大气粗的颜队长这一次带来的全都是火器，清一色的蒸汽栓动流云步枪。
    当初王云霄被拉去填线的时候，那个管后勤的大胡子连碰都不想让他碰一下，结果到了海关这里，起步就是流云，不仅配满子弹，甚至还有搭配使用的柯尔特左轮手枪。
    这玩意就突出一个皮实耐操以及威力惊人。
    除此之外，颜予安的车上还卸下来整整一箱看起来非常危险，疑似炸药包的玩意。
    王云霄都看傻了，忍不住小声问道：“你准备这种级别的火力，是要杀鲸鱼吗？”
    颜予安笑道：“能从物理层面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第524章 你自己究竟怎么想的

    第524章你自己究竟怎么想的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说起来，颜予安率领的海关应急处理小组，才是真正的一线团队。
    海关是整个天门市的门户，而最近几年随着海外移民的大量涌入，各种牛鬼蛇神夹杂其中，平时需要应对的复杂局面，远非王云霄这种混在老城区里岁月静好的二线团队所能想象。
    这一点从应急小组的装备配置上面就可以看得出来。
    经过颜予安的解释王云霄才知道，这种看起来像是炸药包的玩意有一个学名，叫做深水炸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那种东西，里面添加了一些特殊的佐料和防水措施，专门用来对付海王类……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反正就是水底下的某些不可名状的玩意。
    只要不考虑成本问题，对陆地上的目标也一样效果拔群。
    武器终究还是要靠人来使用的，只要有需求，高射炮都可以放平，这不叫事。
    卸完装备回来一看，李沐沐换人了。
    如果不是王云霄一直盯着她，可能都不会注意到这样悄无声息的变化。
    二羊在旁边守着，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
    应该是在“时间”上做了什么手脚。
    比方说时间停止之类的。
    几秒钟的时间里连压路机都能找得到，大变活人似乎也没什么难度。
    亲眼目睹过庭达罗斯狩猎之后幸存下来的王云霄，对于“时间”的细微变化隐隐有所察觉。
    “我可是把老姐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了啊！”
    耳边传来李铃铃若有若无的声音。
    “好的，下次见面请你吃雪糕。”
    王云霄点了点头。
    别人找你借钱，然后到期如数奉还，这不能算欠人情，充其量也就是建立起了一点点的信任。
    “雪糕？”
    李沐沐睁开眼睛，看向王云霄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熟悉的茫然。
    这是又犯病了。
    王云霄心中恍然，跟上次的反应不能说一模一样，也是大差不差的。看来她这个病还真不是简单的精神病，说不定之前的症状也是让李铃铃给祸害出来的。
    “李沐沐，还认识我吗？”
    “……”
    果不其然。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先给你找个旅店住下，回头咱们再一起回学校。”
    “王云霄？”
    “对，想起来了吧？”
    “梅……”
    “没想起来？”
    李沐沐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王云霄抬手招来饺子：“你去找家旅店，把她们仨安顿下来。”
    二羊一脸迷惑：“不用我看着了？”
    你看也看不住，不如跟我去砍人。
    王云霄蹲下身将李沐沐抱起来，微微皱起眉头。
    少女的身体轻了一些。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女孩子的身体还是太娇弱了，再让李铃铃这么祸害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都说鬼上身会吸人阳气，李铃铃上身……回头得跟她聊聊这個问题，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将李沐沐送到旅店里安顿好，看看外面天色已经逐渐泛白，王云霄来到前台借来电话，给周校长拨了过去。
    divclass=contentadv李沐沐为什么会来医院探病？她一个海归大小姐在国内能有什么亲朋好友？既然是周校长让她来的，那么周校长肯定知晓内情。
    他总得给一个说法。
    “你好？”
    电话对面传来周校长温和的声音。
    王云霄开门见山道：“校长，我想跟您咨询一件事。”
    “李沐沐的事？”
    ……
    好吧，这个也很重要，但可以回去有时间再慢慢研究。
    “我想知道伱派李沐沐来海滨区探望的那位病人的具体身份和来历。”
    “其实我也不是很熟悉。”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再讲这种话就没什么意思了吧？”
    “那如果换成是别人呢？”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李沐沐，换成别人，你会这么关心这件事吗？”
    王云霄沉默片刻，沉声问道：“校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电话里，周校长的语气温和而又沉稳。
    “为了钱？为了女人？还是为了江湖义气？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不重要。”
    “不，很重要。如果你想不明白这些问题，就算你今天能够伸张正义，主持公道，日后也免不了堕落成为你最憎恨的那种人。有句老话叫做屠龙者终成恶龙，王云霄你不要忘了，现如今你就是南通区名声最大的混混，你和他们的距离并不遥远，甚至可以说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不是那种人。”
    “我最开始认识沈鉴真的时候，他也不是那种人。财富，权力，友情，爱情，乃至于岁月，都可以悄无声息地磨损一个人的理想，将他改变成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模样。”
    “那我应该怎么想呢？”
    王云霄忍不住反问道：“校长，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但道理再多也不能当饭吃，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所以我不是在问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吗？”
    “我只想让沈家付出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具体付出多少代价，才算是应该的呢？在你心里有没有一个具体的衡量标准？”
    “我又不是法官。”
    “那你觉得你是什么？正义英雄？”
    “我觉得我是个人，他们算不算人就不好说了。”
    “这不就是一个衡量标准么？”
    “啊？”
    王云霄都惊呆了，这也能算是衡量标准的吗？
    “人之所以为人，与野兽的区别就在于智慧，而智慧，说白了就是道理。”
    周校长心平气和地解释道：“你想做人，你想讲道理。有的人也想做人，但不想讲道理。道的反面就是魔，魔鬼披着人皮，装作跟你讲道理的样子，实际上他们不仅不讲道理，还想要吃人。”
    “我们那个时候，世道是吃人的世道。现在虽然世道好了许多，但依然有披着人皮的魔，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吃人。”
    “你憎恨沈家，但又搞不清楚自己具体憎恨的是什么，就算把沈家人杀光，还会有张家人，李家人一遍遍重演旧事。”
    “这个问题的核心本质，不在于你今天能杀几个人，救几个人，而在于你自己的立场。”
    “你是人，还是披着人皮的魔？”
    “选择做人，那就要除魔卫道！”

 第525章 人与恶魔的残酷争斗

    第525章人与恶魔的残酷争斗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
    王云霄心里最佩服周校长的一点就是，他真的抛弃了那些荣华富贵，俯下身来一门心思教书育人。
    三言两语之间，就解答了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困惑。
    贺老爷子想要什么？贺白洋想要什么？我自己又想要什么？
    说是什么为民请命，家国大义，听起来都觉得空虚。
    甚至还容易引起某些人的生理性不适，大声高呼这和我月薪二十大洋有什么关系。
    周校长在电话里给了王云霄一个简单直白的答案。
    我们是人，现如今是人的世界。
    但还有披着人皮的魔，以人为食。
    今天遇害的人可以是李沐沐，可以是蒋茵茵，可以是他不知道名字的陌生女孩。
    受害者是人，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至于加害者，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和借口，这些受害者在他们眼里都不算人。
    这就是人与魔的斗争。
    “马家人来天门是为了清理门户，追杀叛国的妖狐。人家很明显是没看得起咱们天门人，觉得咱们洋墨水吃多了，跟洋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不值得信任。”
    “放他娘屁！”
    馃子翻白眼道：“大哥你就说干谁就完了！”
    王云霄点头道：“没错，关外那些土狍子跟罗刹人打了一架，就觉得自己牛逼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咱们天门人从六十年前开始，跟各路洋人一直干到现在，什么货色没见识过？”
    “所以没必要跟他们解释，咱们爷爷辈的人是怎么做的，叔父辈的人是怎么做的，咱们就照葫芦画瓢再来一次。让那些土狍子看清楚，什么叫做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天门人是怎么跟洋人干架的，用一句话就可以简单概括总结——当大姑娘小媳妇都穿上红衣出来烧洋教堂的时候，就连封建礼教都要避让三分。
    油条皱眉道：“大哥，要是闹出太大的动静，恐怕不好收场吧？”
    “闹不出大动静来，岂不是浪费了咱们白嫖来的这身装备？”
    “那倒也是……”
    油条想了想，还是继续劝道：“大哥，咱们毕竟是过道的，比不得他们那些坐地炮。不能太肆无忌惮，还得想办法及时抽身……毕竟咱们还有仨拖油瓶呢。”
    王云霄笑道：“没事，你别忘了，咱们现在穿的是海关的衣服，在外人看来就是颜予安的人马，做完事脱了马甲谁知道咱们是谁？”
    “我是想着，这衣服扔了也怪可惜的。”
    油条当然明白穿这身皮的好处，真遇上麻烦可以金蝉脱壳。但他作为家里的粮台，不能放任自家大哥如此挥霍。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当然是既要又要全都要。
    “你来安排。”
    “行，泥鳅跟我走。”
    这边刚刚商议妥当，载人的卡车也停了下来。司机拉开后窗说了一句：“王队，到地方了。”
    “行动！”
    王云霄拉上面罩，一马当先跳下卡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瓦白墙，高门大户，朱红大门上镶嵌着金黄的铜钉，两座石狮子一左一右，门上牌匾写着大大的“沈园”二字。
    剑兰路，6号。
    遗留在医院里的那只断手上面，用小刀子刻画的地址。
    divclass=contentadv马家人昨日就是循着这个地址而来，然后在这里消失无踪。
    大门紧闭，看起来似乎并不欢迎没有提前预约的客人。
    王云霄一手拎着流云步枪，走到门口抬腿就是一脚。
    数百斤重的实木大门轰然碎裂。
    “干嘛呢干嘛呢！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谁的府邸吗？”
    大门碎裂，激起阵阵烟尘，几名门房家丁捂住口鼻，冲出来大声喝骂。
    为首之人上前就要阻拦王云霄，被王云霄一枪托砸在脸上，瞬间牙齿横飞，满口的粗鄙之语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抓起来！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王云霄走进正院大堂，左右随便看了看，果然可以称得上是精雕细刻，穷奢极欲。
    这种南方苏式园林本来就不是用来住人，而是拿来赏玩的。只因南北气候不同，许多园林造景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就比方说院内最为常见的小桥流水，北方入冬之后就给你冻成一块冰坨子，哪还有什么美观可言。但反过来说在寒冬腊月之时，还能维持住小桥流水的造景，方能不着痕迹地凸显出家主人的富贵逼格。
    包括这厅堂里面看似不起眼的门窗隔断，都是黄花梨木材质，手工雕刻出各种精美图案，放眼望去处处平淡，但又处处不同寻常。
    没有一定的眼力，你就算被邀请过来做客，也看不出这里的深浅。
    清河中学的寄宿生还在食堂吃咸菜窝头，水煮土豆丝里加点午餐肉就算是开洋荤。
    而眼前这座沈园，仅仅只是沈家小女儿学业有成的一份礼物，里面随便拿出来一样东西，说不定就能抵得上清河中学半年的伙食补贴。
    新政府成立至今未满两年，作为新贵的沈家就已经富贵荣华到了如此程度。
    他们，真的能算是人吗？
    想到这里王云霄不禁失笑，自己只不过看了一眼就能想到这些，难道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其他明眼人吗？
    可沈家一向以大总统亲信，从龙之臣自居，举着大总统的金字招牌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你们敢打我的屁股就是在打大总统的脸。
    你让别人怎么说？
    有的人是出于顾虑不敢开口，有的人……或许乐见其成，甚至在背后推波助澜也未可知。
    从这个角度来思考问题的话，传国玉玺在这個时候出现，对于沈家来说还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过去一直以来困扰着王云霄的许多问题，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这是一根钉子。
    而他现在的作用就相当于是一把榔头，不仅要把钉子钉进去，还要换一个头，再把钉子拔出来。
    拔出萝卜带出泥。
    “长官！有话好说啊长官！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就在王云霄默默思考的时候，麻团油饼压着一名中年男子来到堂前，看他这衣着打扮和气质谈吐，应该就是这里的管家。
    不等他寒暄客套，王云霄开门见山问道：“沈清溪在哪儿？”
    “三小姐不在家里。”
    果然，沈清溪并不在沈园，或者更准确一点说，并不在“这个”沈园。
    这里是专门给马家人准备的陷阱！

 第526章 野史不一定保真但

    第526章野史不一定保真但……
    没有谁规定说必须只能有一个沈园。
    这又不是后世的网文作者笔名和书名，你用了我就不能用。
    沈家人给自己名下的产业取名叫沈园还是动物园，都是他们自己的自由。
    马家人按照这个地址找上门来，却在这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这位沈园的管家却还能腆着脸说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你不知道怎么能行呢？”
    王云霄拿着飞碟盔的边缘，在管家的手背上狠狠地砸下。
    金属打造的头盔边缘每一次下落，都能精准地砸碎他的一节手骨。
    管家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你们这是刑讯逼供！啊啊啊——！”
    “写，沈园管家刘福生态度强硬，拒不配合调查。”
    王云霄煞有介事地吩咐旁边的麻团，想了想又补充道：“袭警，夺枪，被当场击毙。”
    管家人都傻了。
    打狗还需看主人，你不知道我是谁家的狗吗？你这样随意安插罪名，栽赃诬陷，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家主人吗？
    但当他看着王云霄掏出左轮手枪，一颗一颗卸下里面的子弹，只留下最后一颗，拿起来对准了自己脑门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眼前之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能不能扳倒沈家暂且不提，他今天要是不说出点什么，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的耐心有限，所以咱们就把流程缩短一点，我问，你答，如何？”
    王云霄将手指放在扳机上，语气平静地问道：“有没有见过马家人？”
    “没见过。”
    啪，扳机扣动了一下。
    “啊啊啊——！”
    在巨大的压力逼迫下，管家情不自禁地爆发出尖叫。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一遍。”
    王云霄将手枪里的转轮拨动了几圈，重新顶在他的脑门上：“见没见过马家人？”
    “大人饶命！我就是院子里管事的，真没见过什么马家人牛家人，您说的马家人到底长什么样啊？”
    王云霄转头对麻团说道：“写，管家交待，马家人昨夜来访，爆发冲突。”
    管家目瞪口呆。
    你都这样写了，还问我做什么？
    “咱们换个问题，这院子里有什么机关陷阱，暗道密室之类的设计吗？”
    “有！”
    这一次管家回答得特别痛快：“我现在就可以带大人去看！”
    嗯，明国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云霄满意地点点头，偏转枪口，朝着旁边地上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子弹弹飞，管家猛地一个哆嗦，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手下兄弟进来之后一番搜查，却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就好像那個地址是假的一样——但这也很正常，既然都已经做了如此充分的准备，事后自然也会清扫痕迹，以免授人以柄。
    只可惜遇到王云霄这种非专业人士，完全不走寻常路。
    找不到证据没关系，我现场给伱制造证据也来得及。
    枪在老子手里，老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沈园当然有密室，不过这种密室一般情况下都是为了藏人，或者藏钱，重在隐蔽，够用就行。所以不会修建得特别宽敞，像地下城一样四通八达。
    密室里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个三尺来高的大保险柜，一看就是西洋货，上面一大一小两个密码盘。
    “我不知道密码。”
    管家这一次甚至学会了抢答问题，当然这也很好理解。保险柜的密码必然掌握在保险柜主人的手里，他只是个负责打扫房屋的管家而已，本身就不可能接触到这种秘密。
    “嘘——”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走过去将耳朵贴在保险柜上，一点点转动表盘。
    这种保险柜不需要钥匙，也不是说转动到特定的数字就能打开，必须要按照一定的顺序，先顺时针拧到一个位置，然后再逆时针拧到另一个位置……
    嘎达——
    王云霄按下把手，门开了。
    他听到身后兄弟倒吸凉气的声音。
    整整十根手指头粗细的小黄鱼摆在最上面，下面都是一捆一捆的钞票，有彩钞，也有美元。
    “大哥……这……”
    “这是给咱们准备的。”
    “啊？”
    王云霄也算不出来这是多少钱，反正很多很多。
    多到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普通人的理智的程度。
    沈家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么大一笔钱，在这么微妙的时间，出现在这么微妙的地方。
    王云霄不相信这是巧合。
    那么，沈家的意思其实也就很明显了。
    破财消灾。
    查到这里就行了，不要再往下查了。马家人没来沈园，沈清溪也不在沈园。人证物证俱在，似乎就此结案也能对各方有一个交代。
    只要拿了这笔钱，哪怕从此浪迹天涯，也可以保证兄弟们一辈子吃喝不愁，潇洒快活。
    想要什么女人就有什么女人……
    李大小姐能值多少钱？
    王云霄回过头，就看到麻团油饼站在身后发呆，馃子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二羊把头转到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兄弟们都在等着他发话。
    就连那个被他严刑拷打过的管家，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发自内心地希望他能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什么叫做懂大体。
    王云霄抬起手，往枪膛里装上一颗子弹，将枪口重新顶在管家的脑门上，冷声问道：“钱是谁放在这里的？”
    管家眨了眨眼睛，满脸迷惑之色。他曾经预想过很多种答案，但眼前的少年根本不走寻常路。
    “大人，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
    王云霄耸了耸肩：“写，沈园管家招供，沈清溪生父沈志东于三日前偷运黄金放入保险柜，意图贿赂办案人员，阻挠调查。”
    “不是！不是这么回事啊！”
    管家慌了：“大人您到底想要怎么样啊？你想要钱你就拿，你想要我的命你就开枪，你这……这算什么？”
    “你和钱，对我都不重要。”
    王云霄冷笑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野史不一定保真，但一定保证够野？口供也一样，你当然可以不说实话，等我一枪崩了你之后，想让你说什么，你就得说什么，明白吗？”
    管家人都傻了。
    大人你这玩的是什么套路，我看不懂啊！
    “最后问你一遍，马家人在哪儿？”
    管家愤怒地盯着王云霄，大声吼道：“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拿两把破枪就能在天门横行霸道吗？我就不信……”
    砰——！
    扳机扣动，子弹射出，他的后脑勺当场炸开，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缓缓瘫倒在地。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王云霄回头吩咐麻团油饼：“去找麻袋，装钱！”
    “大哥，咱真拿啊？”
    “废话，你不拿，我不拿，校长怎么拿？”

 第527章 小节有亏但无伤大雅

    第527章小节有亏但无伤大雅
    王云霄在穿越之前曾经看过一个外国电影，讲的是在某一个法律制度特别健全的国家里，一个变态杀人狂不小心对亿万富翁唯一的亲孙女做出了这样和那样不可描述的事情。
    绝望且愤怒的亿万富翁捐出了自己所有的遗产，对变态杀人狂发布了史上金额最高的悬赏，哪怕只是找到关于他的线索，或者揍他一拳，都可以领到赏金。
    然而这个狡猾的罪犯为了躲避悬赏追杀，选择主动自首，让维护法律制度的警方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并且由此产生出后面一系列关于人性与法律边界的探讨……
    抛开事实不谈，王云霄觉得这部电影想要讨论的思想内核还是蛮不错的。
    在这個世界上最不相信法律能够维护公理正义的人就是律师，尤其是那些推动量刑标准轻化，甚至取消死刑制度的律师。
    不然怎么赚钱呢？
    而在这个世界上最愿意相信法律能够维护公理正义的人，反而是那些对于法律视若无睹，自认为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
    你守法我也守法，那我这么些年不是白辛苦奋斗了吗？
    王云霄并不喜欢杀人，甚至也不喜欢动用暴力，这样说别人可能会觉得很扯蛋，但事实上就是能话疗解决问题的时候他基本上都不动手，就算动手了也很少下死手。
    除非对方下死手，比方说开枪，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能抗住子弹是我的问题，你开枪就说明你要杀人，而杀人者人恒杀之。
    对沈园的管家也是如此。
    王云霄一开始也没想杀他，但这货一点都不配合。
    马家人七八口子循着这个地址过来，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在这儿腆着脸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看他这个表现，王云霄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沈家人做事一贯就是这个套路，扔出来一个脑子里空空如也的家伙，锅他可以背，你问就是不知道。
    我就是明摆着跟你耍无赖，你作为执法者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能滥用私刑。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然后我们请最好的律师为自己辩护，伱一个月薪二十块的小瘪三能请什么？请人喝奶茶？
    前辈们抛头颅洒热血，舍生忘死打拼出来的新世界应该是这个样子吗？
    “抱歉，手滑了一下。”
    嘴上虽然说着抱歉，但王云霄心里没有半点歉意。
    这笔钱，是给我们准备的。这个案发现场，是给我们准备的。就连你这条命，也是给我们准备的。
    当检查之后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从园子里女仆佣人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线索之后，王云霄就意识到，自己找错了地方。
    但是为什么呢？
    沈家的设计一环套一环，最终目的是什么？他们又想掩盖什么？
    就在王云霄默默思考的时候，油条带着泥鳅回来了。
    出于谨慎考虑，他们俩出去准备退路，在车行雇了一辆旧货车。用不上最好，万一出什么状况，比方说对方狗急跳墙玩阴招之类的，王云霄可以带着兄弟们随时上车跑路。
    王云霄踢了踢脚边鼓鼓囊囊的麻袋：“你带上二羊回去一趟，送到学校财务室。”
    油条瞪大眼睛，下意识地问道：“这什么？”
    “土豆。”
    “土……行吧！”
    大哥说是土豆就是土豆。
    “快去快回。”
    “好！”
    王云霄不是对这笔钱不动心，这么一笔横财摆在眼前，能不动心的都是圣人。
    但有钱赚，也得有命花才行。
    沈家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单看他们家一个管家的态度就如此嚣张，你是得有多天真才会相信他们没在这笔钱里做任何手脚。
    “我回去跟校长怎么说？”
    “你傻了，这种特么的事怎么能跟校长说呢？你不说校长就不知道。”
    校长不知道，那就没有这个事。
    钱，我要拿，人，我要杀，案子，我也要查。
    就连你们的套路，我也要拿来用。
    divclass=contentadv大家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这样才算公平对不对。
    咱来海滨区，要的就是个公平。
    王云霄心中思考着问题，突然抬起头来问油条：“你知道康复东路在哪儿吗？”
    油条愣了一下，转身就去找地图。
    “别看地图。”
    “那我哪儿知道，海滨区咱们都是第一次来。”
    海滨区具体有多大，单纯计算土地面积有多少平方公里，可能没什么实感。
    就这样说吧——刨除本地人之外，这里还有足足三十万海外移民。
    还没有后世那种能建到二十多层高，一个小区上千户人的居民楼。
    “咱们是天门人都搞不清楚，从关外来的人，给他们一个地址，他们能准确找到位置吗？”
    油条想了想，摇头道：“外地人就算看地图也未必能找到，但他们可以问路。”
    人长了嘴，可以用来说话，用来问路，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但他们没问。”
    “大哥你咋知道？”
    “医院里那个医生跟我们说的是，病人收到礼物之后立刻就办理了出院手续，走得非常匆忙，只留下那只断手……作为外地人，他们想要找到沈园，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跟医生护士问路吧？”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去哪儿呢？”
    “那为什么还要把断手留下来？”
    “要不再问问那个医生？”
    “医生死在抢救室里了。”
    “杀人灭口的，还是沈家派出来的人皮画匠？”
    “没错。”
    “这么巧？”
    “对啊，就这么巧。”
    油条挠了挠头：“那也就是说根据咱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来判断，第一，沈清溪不在这个沈园。第二，马家人没来这个沈园。第三，只有咱们根据线索找到了这个沈园？”
    “是这样的。”
    “我有点晕。”
    “其实也不是很复杂。”
    王云霄沉声道：“这三件事都离不开沈园，但串联起来还是一件事，也就是沈家摆在明面上想让大家都看到的事情——马家人袭击了沈清溪。”
    “但是他们都不在……”
    “只有我们知道他们都不在，而我们拿了沈家的钱。”
    “不行，我还是没想明白这个逻辑。”
    “事实不是很明显了么，沈家人一心为国，拼死守护传国玉玺，不料却遭到关外妖族偷袭。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使用了一些不太上得了台面的手段，为了维护自家的形象，不得已花钱买通我们为其遮掩痕迹——总结起来就是，小节有亏，无伤大雅。”

 第528章 这破天富贵也轮到咱了

    第528章这破天富贵也轮到咱了
    众所周知，主角遇到反派挟持人质，是一定要放下武器的。
    甭管什么邪恶帝国还是外形虫族，只要跳帮斩首Boss，就一定可以获取胜利的。
    再怎么正派的英雄人物，只要出门随地吐痰，那就必须是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的。
    反正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不管王队长再怎么英明神武，只要拿了封口费，那他就脏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目送着王云霄一行人离开沈园，被集中关在一起的下人们这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走出房间，然后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报警？”
    “报什么警，打电话通知主家啊！”
    下人当然不必承担什么责任，他们只是被雇来收拾园子的，主家到底招惹了哪路牛鬼蛇神，跟他们一个月二十块的工资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作为一个月二十块钱工资的下人，他们哪有资格获取主家的联系方式呢？
    唯一能联系上主家，且负责发工资的那位已经尽忠职守了，物理意义上的肝脑涂地。
    那就只有报警一条路可以走……
    “先不要报警，你们下去休息吧，喝两口水压压惊，我来想办法。”
    其中一名年纪比较大的女仆站出来，对众人进行了安抚。
    等到其他下人离开之后，她走到电话机前，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他们开枪了，钱也拿走了……”
    话说到一半，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女仆下意识地捂住电话筒回头看去，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给谁打电话呢？”
    去而复返的王云霄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女仆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王云霄走到她身前，拿过电话筒直接问道：“你好，怎么称呼？”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传出一個女人的声音：“王队长，到此为止吧。”
    “我问你怎么称呼。”
    “你还想怎么样……”
    王云霄这边直接挂断了电话，抬手将枪口对准瑟瑟发抖的女仆：“同一个问题我从来不问第三遍，她在电话里已经浪费了两次机会，所以你只剩下最后一次。”
    “你要不要赌一下，看我有没有勇气再杀个人？”
    “是三小姐身边的芸嬷嬷。”
    女仆当然不敢赌，开什么玩笑，眼前这人就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子。
    得罪不起沈家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而眼前这个人百分之百会开枪。
    这是她亲眼目睹的事实。
    “她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电话！”
    “没事，电话号码给我写下来。”
    不管沈家人藏得有多深，固定电话的位置总是改变不了的。
    拿到电话号码，王云霄正要往外走，身后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王队长，能谈谈吗？”
    电话对面的女人这一次语气平和了许多，甚至还能听出几分紧张和卑微。
    “可以谈啊，你说个地方，咱们坐下来谈。”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转告小姐。”
    “伱们玩弄阴谋诡计把我的朋友牵连进去，差点连手都给砍下来，这事你以为说说就算了。”
    “那您的意思是？”
    “得加钱！”
    “您说个数吧。”
    “至少五十根大黄鱼。”
    divclass=contentadv“……”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京韵路24号，利马咖啡馆，八点半。”
    “好，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王云霄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女仆的脸蛋，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六点四十五分。
    离开沈园，坐上汽车，一直沉默不语的馃子突然开口问道：“大哥，你打算给兄弟们分多少？”
    王云霄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兄弟们，笑道：“你们想分多少？”
    “真分钱？”
    “分！”
    王云霄挑眉看向馃子：“你要多少？”
    “我不要！”
    馃子抱起手冷声道：“我看他们不敢问，就替他们问的。”
    “用不着你替他们问。”
    王云霄看向其他的兄弟：“谁想分钱，说个数，回去就给你。”
    没人说话。
    麻团左右看了看，忍不住笑道：“酥皮，你不是总念叨着攒钱娶媳妇吗？”
    “你放屁！”
    酥皮平时就不怎么爱说话，和高粱俩人属于兄弟里面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物，平时只负责跟蒿子一组打黑枪，搬运天机弩。
    结果现在被麻团单拎出来，当时就涨红了脖子，没好气道：“我不要！”
    馃子看了他一眼，冷声道：“给你三百，够你找个好人家的了。三千块钱娶回来的媳妇儿你睡不明白！”
    “我都说了我不要！我嫌这钱脏！”
    酥皮恼火道：“你问饺子去！别问我！”
    兄弟十二个人里面，饺子是最先退出一线的。不是他人品有什么问题，而是他意志力不行，扛不住特务科经常要面对的那些妖魔邪祟的污染侵蚀。
    知识带有污染性，其实金钱对于人性的污染也很严重。
    自古财帛动人心，兄弟们都是肉体凡胎，平时缺衣少食，过够了穷日子，遇到钱财想不动心都很困难。
    沈家这笔钱砸得太到位了。
    人家能取得今天这个成就地位，绝非偶然。
    王云霄都不敢想象，自己今天要是装圣人，假清高，分文不取的话，自家兄弟内心里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笔钱到底有多少反正我没数，油条也没数。谁想要的话，回头私底下跟我说也行，拿多少都算我头上。”
    他话音未落，馃子便说道：“私底下说多没意思，都特么过命的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我来给你们打个样，我要五千！”
    王云霄诧异道：“你刚才还说不要呢。”
    “给小葫芦攒的嫁妆，算我头上。”
    馃子眯起眼睛看向其他人：“我可是说了，你们说不说？”
    还是没人说话。
    麻团笑道：“馃子哥你刚才还说酥皮睡不明白三千块钱的媳妇，合着在你眼里小葫芦就能搞定五千块钱的爷们啊？”
    众人大笑，车厢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馃子没理他，转头看向王云霄，正色道：“兄弟们拿你当大哥，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都没二话，你别整这套恶心巴拉的玩意试探我们。分不分钱，分多少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王云霄笑道：“有了这笔钱，下学期食堂里估计能看到真正的肉菜了。”
    “那必须得有红烧肉。”
    “沈家远不止这么点家底，对于他们来说这点钱可能就只是九牛一毛。扳倒沈家，天门人就算不能都吃上肉，至少也能喝一口肉汤。”
    “那就干他狗日的！”

 第529章 你有做走狗的觉悟吗

    第529章你有做走狗的觉悟吗
    沈志东手里夹着刚刚点燃的雪茄，站在窗前默默俯视着外面的城市。
    他曾经亲眼看着这片城区从荒郊野地里拔地而起，被战火摧毁，而后又重新焕发出生机。
    这个时代发展得太快，就连他这个曾经站在时代潮流风口上的人，现如今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狡兔死，走狗烹，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很正常的事情，你该学会适应。”
    听到这番带有几分阴阳怪气的安慰之语，沈志东转过头来，看向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喝茶的老朋友。
    “但这未免也太快了。”
    “新政府成立不到两年，各地政权割据，政令无法通行。偏远地区尚且不知朝廷更迭，扶桑局势不稳，海外革命党人也在虎视眈眈，新大陆殖民更是个无底洞，不知道还要填进去多少资源……”
    “这个时候说什么狡兔死，走狗烹，大总统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总统可没说，是我说的。”
    喝茶之人微笑道：“而且也不是大总统快，是你们沈家太快了。”
    “做事分不清主次，搞不清矛盾，什么东西都混为一谈……哄骗别人也就罢了，怎么把自己都哄骗住了呢？”
    “杨默诚，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说风凉话吗？”
    “你要是当我在说风凉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俗话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也活该你沈家灭门。”
    喝茶之人放下茶杯笑道：“喝完这壶茶我就走，明年今日带着好酒来你坟头祭奠，也不失为朋友一场。”
    沈志东闻言沉默许久，坐回到沙发上，拿起茶壶重新斟满茶杯，低声问道：“杨兄何以教我？”
    “谈不上教，只是出于兄弟情分想要问你一句，沈家想要什么？”
    “不是我们想要什么……”
    “不，别把这么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一個问题对应一个答案，你的解释就是在掩饰。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我可以替伱说，沈家想要成为杨家那样传承千年的世家，对不对？”
    沈志东笑道：“杨兄倒是第一次这样直言不讳。”
    “不把话说的简单直白一点，我怕你听不懂啊。”
    杨默诚端起茶杯，叹气道：“在世人眼中，沈家毫无疑问是大总统门下鹰犬，可为什么大总统执掌天下之后，沈教授没有跟着一起鸡犬升天呢？这个问题你们沈家人到底有没有好好想过。”
    沈志东摇头道：“家父只不过是一介学者，并不擅长治政。”
    “你看，这还是在找理由，找借口。遇到问题的时候从不想着如何解决，只想着找借口自欺欺人。沈家家风如此，也难怪大总统会对你父亲失望。”
    沈志东闻言，面色略显不悦。
    但最终只是摇头叹息，沉默不语。
    “你说不出口的话，我来替你说。”
    杨默诚品了一口茶，正色说道：“沈家身为从龙之臣，这些年来在天门吃得沟满壕平，该得的好处，不该得的好处，你们都得了。也就是新朝没有封爵制度，要不然以沈教授的功劳多半也能捞一个公侯之位。这个时候你们再想往上走，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就想着要做世家。”
    “可你们从头到尾就没搞清楚世家的本质是什么。”
    “想要成为世家，首先要有底蕴，这个底蕴可以是人脉，可以是文脉，再不济也是血脉，可唯独不是钱财。”
    “钱谁都能赚，猪站在风口上，也能飞起来。”
    divclass=contentadv“只有脉络，方能延续传承。”
    “你们沈家的脉络在哪里？”
    “沈家有人从军吗？天子亲军，地方军团，有哪一位将军姓沈？”
    “沈家有人入朝为官吗？有人参与到朝堂中心，跟在大总统身边寸步不离吗？”
    “就算你爹有气节，有风骨，他这些年来开山立派了吗？他的学生这些年来从他这里得到过什么好处？又给他带来过什么好处？”
    “再退一万步说，天门是沈家的天门吗？海滨区是沈家的海滨区吗？你们的宗族祠堂在哪里？你们的祖地在哪里？你们的根在哪里？”
    “纠结一些乡党，帮扶几个穷亲戚，你们以为这就算是世家了？”
    一番话说下来，沈志东只听得满头冷汗，不敢言语。
    “当然这些问题，对于你们而言可能确实有些沉重了。”
    杨默诚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稍微平缓一些。
    “咱们不妨再把这个问题简化一点，我就问你一句，沈家现在还有人愿意为大总统，或者哪怕说是为了国家效死吗？让你去死，你二话不说就去死的那种。”
    沈志东依旧沉默不语。
    “其实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吧，所以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们家到底有什么资格充当大总统的鹰犬。”
    “狡兔死走狗烹的前提，是你得有做狗的资格和觉悟。”
    杨默诚放下茶杯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家兄弟一场，都到了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再讲那些毫无意义的废话了。沈家这盘棋现在看似还能多走几步，实际上已经成了死局，你要是听我劝的话，还有一丝盘活的希望。否则闹到最后就只有家破人亡。”
    “杨家想要什么？”
    “你沈半城手里的那半座城。”
    “你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一点！”
    “这话我不会说第二次。”
    听到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杨默诚叹气道：“我估计你也听不到我说第二次了。”
    “大总统离开天门还不到两年，你们居然就忘了她是什么样的人。”
    一名秘书顾不得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急声说道：“老板，有警察闯进来了！”
    沈志东冷声道：“慌什么！让大强去挡一挡，警察而已，我们这里是合法经营，怕警察做什么？”
    等到秘书离去，他看了一眼低头喝茶的杨默诚，抬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警局的号码。
    电话还没来得及接通，就听到楼下砰的一声枪响。
    沈志东虎躯一震，手里的电话筒没有拿稳，啪嚓一下子摔在桌上。
    他们居然开枪！他们怎么敢开枪？
    还不等他伸手去捡电话，就听到门外传来女秘书惊恐的尖叫。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名全身披挂整齐，戴着头盔面罩看不清面目的年轻人从外面走进来，冷声问道：“谁是沈志东？”

 第530章 被人打死的才叫疯狗

    第530章被人打死的才叫疯狗
    拿钱办事，这是江湖规矩。
    但往往是越不在乎规矩的人，越希望别人遵守规矩。
    王云霄拎着枪走进办公室，看到眼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困惑。
    沈志东，人送外号沈半城。
    成功且有良心的企业家，慈善家，著名社会贤达人士。
    这个人清白到了什么程度呢？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当年天门大开发，沈志东瞄准时机，抓住机遇，只花费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资金，就买下了海滨区大量的荒郊野地。
    然后又花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钱，在这些地皮上盖起房子。盖一栋卖一栋，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说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什么违法违纪的事情，油条在市面上是打听不出来的，至少没听说过谁跟沈家打官司，最后能告赢沈家。
    所以沈志东很困惑，他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小小的警员……好吧，就算是特务科的警察，那也是月薪二十块的蝼蚁。他为什么，凭什么敢跑到自己面前来大放厥词？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这样对我，有想过自己的结局吗？
    “沈老板是吧？”
    王云霄的目光在办公室的二人身上一扫而过，瞬间就确定了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站起来，我问你两句话。”
    沈志东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气，斜眼看着王云霄沉声说道：“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跟你没有什么话好讲的。”
    “那就是给脸不要脸咯？”
    王云霄俯身抓住沙发底部，略一用力就将整个沙发掀了起来，沈志东措不及防之下狼狈地一屁股摔在地上。
    哐当，啪——！
    高端奢华上档次的真皮沙发被王云霄随手顺着窗户扔了出去，两秒钟后轰然坠地。
    沈志东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这特么是個神经病！
    人能跟疯子一般见识吗？
    所以当王云霄笑呵呵地重新问：“你是沈老板吗？”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痛快地点了点头。
    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是沈志东，你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我不是来找你的。”
    王云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在沈志东眼前：“这个电话号码你熟不熟悉？”
    你有病啊！
    大张旗鼓打上门来，就问我认不认识这个电话号码？
    我是什么身份？伱知道我一天接多少个电话？
    沈志东在心里破口大骂。
    但在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眯起眼睛定睛观瞧。
    没错，虽然他沈半城日理万机，但这个电话号码他确实比较熟悉。
    这是他女儿沈清溪的电话。
    “认识，你要找清溪？”
    “这个电话安装在哪里？”
    沈志东有些反应不过来，王云霄的每一个问题都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你不找人，找电话？
    有病吧！纯纯的有什么大病吧！
    就在他迟疑的这几秒钟里，王云霄举起了枪：“别浪费时间，我数三个数。”
    疯狗！
    沈志东举起手说道：“我要打个电话问一下。”
    “可以，现在就打。”
    沈志东看着眼前的枪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拿起电话筒。
    “是我，给我查一下老三现在住哪儿，留的电话是不是xxx……”
    放下电话，沈向东从桌上拿过纸笔，写下一行地址，递给王云霄：“这样可以了吗？”
    “很好，沈老板能白手起家做出这么大的事业，头脑果然聪明。”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将这张纸折叠起来收进自己的口袋中。
    这个时候，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秃顶金发男子从门外挤进来，咳嗽一声说道：“你好，我是沈先生的特聘律师，请让我看一下你的证件……”
    他话音未落，王云霄反手就是一个肘击。
    手肘擦着秃顶男的鼻尖划过，落在旁边的墙壁上。
    只听到窟嗵一声，墙上被砸出一个大洞。
    沈志东与刚进来的律师同时脸色剧变。
    “等一下！”
    “你想干什么？”
    王云霄抬手一推，整面墙都倒了下去。
    这是沈志东办公室的隔间，没有明显的出入口，看起来就像是一间密室。
    密室里空空荡荡，只有正当中摆放着一尊相貌狰狞的西洋魔神雕像。
    “意外之喜啊。”
    王云霄在沈园刮地三尺，都没找到什么明显的证据，结果没想到在沈志东的公司大门口随手翻了一下笔记本，就发现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人敢来查你，所以才如此放心大胆地将这种东西摆放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呢？
    笔记本有笔记本的缺陷，现在王云霄也差不多掌握了它的使用规律。
    简单一句话总结就是，硬件配置不够，运行不了3A大作，但你要玩个纸牌扫雷魔兽红警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
    王云霄直视庭达罗斯之王的时候，脑子里被动接收了无数相关知识，笔记本上屁都不显示一个。
    但在侦测所罗门魔神像的时候，一查一个准。
    毕竟这玩意就是个魔法电话，又不是魔神本人。
    王云霄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揭穿这个秘密，他做事有自己的节奏。
    拿到沈清溪的住址他就已经准备走人，但沈志东偏偏又叫来了律师。
    “解释一下吧，沈老板，放在你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东西，可别说你对此一无所知啊。”
    沈志东下意识地看向律师，律师赶紧说道：“关于这件事我们当然会有合理的解释，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先明确一件事，就是你的行为是否……”
    “你能解释是吧？走，跟我回去解释。”
    王云霄一把搂住律师的肩膀，笑呵呵地转头对沈志东说道：“沈老板，我借用一下你的律师，你不会介意吧？”
    “等一下，你不能……”
    “闭嘴！”
    王云霄一巴掌扇在律师脸上，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沈志东冷哼道：“我会跟你们局长打电话，跟他好好聊聊今天发生的事情。”
    王云霄笑道：“没事，你现在就可以打，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沈志东默默地注视着王云霄裹挟着自己的律师离去，转头看向坐在旁边一直低头喝茶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杨默诚。
    “这算什么？放出疯狗来咬人吗？手段未免也太下作了一些！”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杨默诚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打电话给你父亲吧，以你的能力恐怕处理不了现在这个局面。”
    沈志东冷笑道：“不过就是一个小警员而已，如果不是背后受人指使，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嚣张跋扈！”
    杨默诚笑道：“你知道大总统早年间刚到天门的时候，别人是怎么评价她的吗？”
    “怎么评价？年少有为？巾帼英雄？”
    “一条疯狗。”
    沈志东目瞪口呆。
    “当年如此评价她的人，现如今坟头草都已经三米高了。”
    “咬人之后被人打死的才叫疯狗，把所有人都咬死，脚下踩着尸山血海的，那叫做瑞兽麒麟。”

 第531章 他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第531章他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陈宇光早上起来刚到单位，还没来得及上食堂吃一口早饭，就被一群蓝肩章给堵在办公室里，然后稀里糊涂地坐上了车。
    司机踩死油门，朝着海滨区一路风驰电掣。
    蓝肩章是局里警员给监察局同行起的外号。
    自从上一次尼德兰公使馆事件以来，市监察局就向南通区警局派驻了一支特别调查小组，对包括局长秦向东在内的全体涉事警员，在整个事件中的表现进行分析复盘。
    陈宇光其实有点搞不太清楚，这些蓝肩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但凡是涉及到“特殊事务”的案件，相关所有的档案文件和情报资料都要统一汇总，由特务科装订成册之后上交秘书局。
    监察局没有权力查阅相关档案卷宗，也不能质询相关人员的口供，他们只负责调查特务科在办案过程中是否有明显的越界行为。
    这个就很难讲了，因为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告诉你什么叫做越界。
    简单直白点说，就是不能在办案过程中殃及无辜，以办案为名义侵害普通民众的正当权益。
    但这个怎么界定呢？你说他是個邪祟，一枪把他给毙了。那谁来认定死者到底是不是邪祟？
    但凡涉及到“特殊事务”的案子，基本上就是个黑箱。“特务科”作为警局为了应对特殊事务而单独设立的单位到底合不合法，警员到底有没有开枪杀人的权利，以什么标准来判断是正常办案，还是栽赃陷害……
    一没有切实证据，二没有相关法规。
    就连蓝肩章自己也忍不住抱怨，都不知道自己能干啥。
    查是没有办法查的，但上面领导下了命令，该写的报告还是要写。
    陈宇光这些天就是在文书报告的海洋中辛苦战斗。
    秦向东也是如此，这对于一名退伍军人来说，简直就是地狱一样的煎熬。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向蓝肩章们透露一星半点关于王云霄和维罗妮卡的身份信息。
    上面有些人对于王云霄，对于特务科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难啃的骨头谁都不愿意吃，成熟的桃子谁还不愿意摘呢？
    从蓝肩章的领导，也就是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口中，陈宇光甚至听到过几次或暗示，或明示的招揽之意。
    监察局也想组建自己的特务部门，否则拿什么实行监管权利？
    陈宇光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但一直都没松口答应。
    自己刚来特务科没多久，连特务科的工作都还没搞明白，你们就想挖墙脚让我跳槽？
    然后发现我什么都不懂，再把锅都甩给我，当我是傻子呢？
    我可是大学生啊！
    这一次同行的还有肖珂。
    陈宇光这个特务科二队队长完全就是个摆设，他们到现在连府兵的修炼法门都没有掌握，充其量也就是比普通警员多掌握一些处理特殊事务的经验。
    而作为局长的办公室助理，肖珂无论从工作岗位还是个人能力方面，都已经能够代表秦向东与其他部门进行沟通交流。
    毕竟办公室文员只需要掌握正常的职场技能就够了，特务科警员需要面对的问题更多也更复杂。
    “姜队长，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还不方便说吗？”
    一直以来消极怠工躺平摸鱼的蓝肩章们，今天早上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行动起来，还把陈宇光强行带出了警局。
    divclass=contentadv陈宇光年轻没经验，稀里糊涂就跟着他们走了。
    肖珂却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于是赶紧跟了上来，就算做不了什么事，至少也要把话问清楚。要不然你们就这样带走我们局里的警员算怎么回事？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看来贵部的王队长确实是很特立独行啊。”
    监察局调查小队的队长姜舞阳摆弄着自己的白手套，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具体怎么回事，我跟你们一样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听说是他在海滨区闹出了大动静，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这次恐怕是不好轻易脱身了。”
    “什么叫做不该招惹的人？”
    肖珂立刻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重点：“天门市到底有哪些人不该招惹，不能招惹，姜队长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一些。”
    姜舞阳笑道：“你这样问就很没有意思了。”
    “我是在虚心求教。”
    “伱们南通区警局真是好大的威风，现在都能跨区执法了，以后是不是还要跨市，跨省啊？”
    “所以到底招惹了谁？不方便讲吗？”
    “听你这意思，就没有不敢招惹的人，对吧？”
    “您这话未免有些断章取义，我只是想问问具体的情况而已。”
    姜舞阳呵呵一笑，抬手一拳打在肖珂脸上：“哪儿那么多问题！”
    “唉！你们怎么打人呢？”
    陈宇光见状就要起身，却被身边的蓝肩章掏出手枪抵住动弹不得。
    姜舞阳揉了揉手指，冷声道：“监察局对你们进行质询是职责所在，我看你们是真的狂到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还敢反过来质问我们？”
    这些天来调查进展一直不顺，南通区警局态度嚣张，拒不配合，领导这边也一直在催促，施加压力。他心里这股火气一直压到现在，早就已经憋不住了。
    秦向东是局长，而且刚刚上任不久，也没有办法把他撸掉。其余警员都无足轻重，只有特务科第一小队，以王云霄为首的这伙人才是问题的关键。
    最让姜舞阳恼火的是这伙人平时居然不来上班，领着警局的工资天天旷工，这能是什么好鸟？
    但他又不敢去清河中学找人。
    上级明确指示，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借口接近清河中学。
    又要让马跑，又不让马吃草，姜舞阳从来没接过如此憋屈的任务。
    不过好在这群小混混恶习不改，终于还是恶习不改偷偷溜了出来，这一次还捅出了天大的篓子。
    我看你们这一次怎么跑！
    姜舞阳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一次不惜代价也要将王云霄团伙一网打尽，将这些打着特务科名号违法犯罪的恶徒绳之以法！
    天门是法治之地，决不能容许这些不法之徒存在！

 第532章 我今天就要除暴安良

    第532章我今天就要除暴安良
    若执法者不能得到监管，则法制毫无意义。
    监察局其实已经盯上王云霄团伙很久了，这个混混团伙在去年因为年龄问题逃过了两次专项打击，成为漏网之鱼，如今更是在南通区新任局长秦向东的庇护和扶持之下，飞快成长为一颗毒瘤。
    在加入特务科成为警局编外人员之后更是肆无忌惮，聚众斗殴、私藏军械、当街抢劫杀人、欺男霸女、强占民宅、可以说是无恶不作，罪行罄竹难书。
    上个月更是打着特务局的旗号攻击尼德兰外交领事馆，杀死外交人员，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让政府在外交领域处于极其被动的局面。
    不过俗话说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长期以来的包庇纵容终于让这伙人的自信心膨胀到了极点，居然跑到海滨区，意图绑架沈家幼女！如此令人发指的恶行已经彻底突破了底线，上级领导终于下达指示，一定要将这个犯罪团伙绳之以法！
    非如此不足以平民愤！
    姜舞阳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几乎按耐不住自己内心中的兴奋之情。
    由于秦向东的庇护，过去那些罪行根本拿不到实际的证据，他拿王云霄一点办法都没有。但这次不一样了，沈家人主动报案，有目击证人可以证实，王云霄团伙不仅擅闯民宅，严刑逼供编造证据试图构陷沈家，更是从保险柜中劫走上百万元的巨款。
    他这回死定了！
    沈家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一次上百万……这个证据一旦做实，不要说王云霄，就连特务局都得跟着吃瓜落。
    姜舞阳早就看特务局不顺眼了，只不过是一個负责抓鬼的部门，就可以无视国家法度，肆意践踏民权，把自己当成了天门的太上皇一样，所有资源都要向它倾斜，一言不合就杀人灭口，殊不知此等倒行逆施之举，早就已经引起民愤。
    民众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若是放在过去，姜舞阳也不敢轻易坦露心声，只能忍气吞声虚与委蛇。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们惹到了沈家！
    就以沈家在天门的地位，在大总统心中的地位，完全有资格与特务局那一群蠹虫分庭抗礼而不落下风。
    这个时候就需要自己这样的忠义之士冲锋陷阵，振臂高呼，百姓必然赢粮而景从，最终还天门以朗朗乾坤！
    姜舞阳越想越高兴，脸上的笑容几乎都控制不住。
    肖珂捂着肚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坐在对面发癫。
    这人前些日子还挺正常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跟喝了迷魂汤一样，变得跟神经病似的？
    不会是中邪了吧？
    但他现在也不敢开口说话，只要一开口就会挨打。
    注意到陈宇光偷瞄过来的眼神，肖珂微微摇了摇头。
    人不能跟神经病一般见识。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旅途颠簸，监察局调查小组终于赶到了目的地——利马咖啡馆。
    然而现场只有一个拎着手提箱战战兢兢的沈家女佣。
    逐渐开始升温的太阳，让姜舞阳脑门上泛起一层薄汗。
    “他们人呢？”
    “你们就带了这点人过来？”
    沈家的女佣看着姜舞阳，同样一脸疑惑：“他们有十多个人，全副武装，你就带着这几个人，能管什么用？”
    “我本就是来履行监察职责，难道他还敢抗命不成？”
    姜舞阳并不认为王云霄团伙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抗命，那就更坐实了他们的罪行。
    至于说以前有当街杀人的前科……那杀的都是普通人，跟我能一样吗？我是公职人员！
    不过人家的提醒也有道理，对付这群暴徒不能太过大意，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就不好办了
    姜舞阳在心中略作思考，便借用咖啡馆的电话打回单位，向上级请求支援。
    divclass=contentadv海滨区的警局也不值得信任，他们自己那摊子事不比南通区干净多少，都是国家蛀虫。
    如果能够调动军队就好了。把机枪架起来，管你什么妖魔邪祟都要灰飞烟灭！
    “没有支援？什么叫没有支援？”
    放下电话，姜舞阳脸色难堪。
    上级领导居然怀疑他要和王云霄火并，简直是莫名其妙，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
    凭什么南通区可以调动军队，监察局这边就不能？这可是沈家被人抢劫勒索了呀！如果连沈家陷入如此境地，军方都能坐视不理的话，那天门上下还有谁的人身安全可以保证？
    大总统执政不过两年，世道竟已沦落至此！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好消息，通过这个电话，姜舞阳也得到了关于王云霄一伙的最新情报，他们居然跑到沈志东先生的公司里去闹事，裹挟其律师前往律师事务所。
    这很明显又要捏造证据，罗织沈志东的罪名！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是想毁了天门吗？
    现在眼看着这些暴徒不仅不知收敛，反而行事越发激进。姜舞阳意识到自己必须抓紧时间，赶在对方前面进行阻拦，否则继续放任他们如此胡闹，恐怕就要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驱车一路疾驰，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律师事务所楼下。
    姜舞阳一跳下车就看到守卫在事务所门口的府兵，二话不说就跳下车来，气势汹汹走到门口之人面前，掏出证件大声说道：“我是市监察局特别调查小组组长姜舞阳！让王云霄马上给我出来！”
    馃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能好好说话吗？”
    姜舞阳掏出手枪打开保险对准馃子，厉声道：“都给我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让王云霄出来……”
    他话还未说完，馃子一抬手就将手中流云步枪抡圆了照着他的脸砸了过去。
    沉重的木质枪托精准地砸在姜舞阳的嘴上，当场砸断了他的两颗门牙，连带着还没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
    “听不懂人话？”
    馃子一脸疑惑，你哪儿来那么大的气性，嘴还那么臭，早上没吃早饭，吃的是屎吧？
    见到自家队长挨揍，调查组其余成员纷纷掏出武器对准馃子，现场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都别冲动，先把武器放下！”
    肖珂从车上下来，按住自己面前之人的肩膀：“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拿枪比划。”
    “没事，你让他们开枪。”
    馃子一脸不屑，就你们手里这小砸炮，搁这儿吓唬谁呢？
    “我数三个数，你们要不就把枪扔了，要不就对准我开枪。”
    馃子冷声道：“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等我数到三，谁手里还有枪，我就废了他！”
    “伱敢！”
    姜舞阳捂着嘴从地上爬起来，怒道：“你敢公然抗拒监管？”
    说完这句话，他就发现馃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你这副无耻的嘴脸倒是跟我大哥今天有几分相像啊。”

 第533章 王大疤瘌只是个外号

    第533章王大疤瘌只是个外号
    其实在肖珂内心中，也是不太看得上王云霄这伙人的。
    上学不好好读书，上班不好好工作，平时没事也要惹事，一言不合就暴力相向。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更像是混混，而不是正经的警务人员。
    至于正经的警员应该是什么样……反正两年前还没有警局这个单位，以前叫做衙门。
    高山这人就不错，当然肖珂也知道，这个标准有点虚高。
    大总统镇守天门多年，无论文化经济还是社会风貌都发展得不错，这就导致很多小孩子从记事起就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理所当然地以为整个明国，乃至于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看到的这个样子。
    习惯了一日三餐大鱼大肉的生活，晚上吃饭发现没有肉菜就大哭大闹，以为妈妈在外面有野男人了，爸爸打麻将把家底输光了，企业倒闭了，城市毁灭了，国家休克了，人类文明停止进步了……
    在相关法律法规制度还未健全的时候，你不能指望传承了几年前的官僚制度，随便按个按钮叮一声就进化成完美形态，这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同样的，在那些妖魔邪祟没有被全部消灭以前，你也不可能单方面对特务科提出这样不行，那样不行的苛刻要求，那无异于是在跟人打架的时候自缚手脚。
    有句古话说得好，叫做youcanyouup，
    肖珂觉得自己不太行，所以虽然看王云霄那伙人不太顺眼，但依旧保持尊重。
    而且不管怎么说，特务科也是南通区的特务科，不管你是监察局还是什么单位，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去找局长，直接插手特务科的行动属于越权行为。
    所以这一次，肖珂选择站在王云霄这边。
    他主动跟过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尽量调节纠纷，解除误会。但要是像姜舞阳这样强行误会讲不了道理的，他也要在现场了解具体的情况，然后在第一时间里给秦向东汇报。
    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姜舞阳还没见到王云霄本人，就被他手下的府兵给缴了械，揍成一条死狗。
    什么误会？没有误会！
    当姜舞阳被拖进房间里面，捆绑在椅子上的时候，王云霄甚至都没有浪费时间多看他一眼。
    跟着走进来的肖珂注意到，王云霄面前的办公桌上摆放着高高的一摞档案卷宗，而在角落里，还有一个比姜舞阳更凄惨的人，脸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口鼻喷血，狼狈至极。
    “王队长？”
    肖珂打了一声招呼，来到王云霄面前。
    王云霄抬起头笑了笑，招手示意他坐下来。
    和外界对于南通区王大疤瘌的想象不同，肖珂眼中的王云霄从来都不是那种赤身花臂，虎背熊腰，豹头环眼，杀人如麻的绿林好汉形象。
    这个年轻人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始终保持着沉稳和冷静，说话的时候也会偶尔开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谈吐气质都不像是普通老百姓，更像是中层人家有教养的孩子。
    在普通人眼里，特务局的人都没什么人味，虽然也会吃饭也会讲话，但总让人觉得他们和正常人不像是同一个物种。
    警局自己组建的特务科情况还好一点，没有那么明显的疏离感。
    但今天他见到王云霄的时候，却从他身上隐约看到了特务局干员的影子。
    他的手套上还沾染着鲜血，地上还扔着几个浸透了血水的纸团，一看就是为了擦手而随意丢弃的文件。
    divclass=contentadv但他对此却视若无睹，依旧平静而冷漠地翻阅着文件，仿佛这些血水都不存在一样。
    “秦局让我过来看看，这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怎么说？”
    “你也知道有的特殊事件以我们单独一支小队的力量无法处理，比如上次尼德兰领事馆事件，我们就邀请了包括教会在内的其他几支小队配合作战。这次也是一样的，我们配合海关应急小组，对沈家进行调查。”
    “那真话呢？”
    “我看沈家人不爽。”
    闻听此言，被绑起来堵住嘴的姜舞阳立刻挣扎起来，馃子抓住他的头发反手一记耳光，直接将他抽晕过去。
    肖珂无奈道：“你这让我怎么跟秦局交待？”
    “交待什么？是问我为什么看沈家不爽吗？”
    王云霄随手递过去一份文件。
    肖珂努力无视了文件上面的血色手印，打开来简单扫了一眼。
    “张氏女失踪，证据不足，不予立案……”
    “往后看，从第四页第五行开始看。”
    “3月4日张父报警，不予立案……3月10日，张父失踪……3月12日，张母上吊自杀……3月13日，张家二妹失踪……”
    注意到肖珂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王云霄笑道：“我给你总结一下，就是说在今年三月份有一个案子，张家的父母报警说自己女儿不见了。他们的女儿在海滨区育才高中读书，成绩优秀，原本应该今年参加高考。在此之前就有人看到沈家的三公子沈志南在学校门口进行过数次纠缠，然后这个女孩就不见了。”
    “因为证据不足，不予立案，然后他们家七口人，从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到十二岁的小妹，陆续都失踪了。可以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肖珂皱眉道：“都说了证据不足，伱为什么还怀疑沈家。”
    “一次证据不足，可以说是巧合，是冤枉，是偶然事件，那么……”
    肖珂顺着王云霄的视线，看向那堆放在桌子上足有三尺来高的档案卷宗，说不出话了。
    “还有这个，这个也很有意思。”
    王云霄又递过去一份文件，肖珂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大略写着：“XX号公寓居民非法施工挖掘地下室，挖出四具尸骨，疑似为沈氏建筑公司填埋地基时藏匿……证据不足，不予立案。”
    “有意思的是你看后面的证人证言，有人证明当时跟尸骨一起挖出来的那个玩具，与沈家拆迁之前原户主家小孩经常玩的玩具一模一样，不过还是翻供了。”
    王云霄摊手道：“你要是走正规流程来查案的话，所有指向沈家的这些案子最后全都不了了之。证人翻供或者直接消失，证据不足，证物无效……这种神奇的事情，够不够你在秦局那里交待？”

 第534章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第534章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没有证据就不能立案，不能立案就不算犯罪，这就是法治社会最简单的道理。
    肖珂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看到那堆积成山的档案卷宗，他也感到心惊肉跳。
    从内心中他其实已经做出了结论，但该问的话还是得问。
    有人做面子，有人就得做里子。
    王云霄在人前有多少风光，秦向东在人后就要承担多少压力。
    “走正常的办案流程不好吗？”
    肖珂沉声问道：“我听说你跑到人家里开枪杀人，又敲诈勒索，有没有必要把事情搞这么大？你心里倒是痛快了，秦局那边跟人家怎么交代？监察局那边已经盯上你了，就算你今天绑了姜舞阳，回头还是会有其他人来找你的麻烦。”
    王云霄点点头，算是同意肖珂的话，不过随即反问道：“我读书少，你告诉我正常的办案流程怎么走？”
    “正常的……”
    肖珂皱眉道：“直接来这里查档案不行吗？”
    “你说我在查什么？”
    面对王云霄的问题，肖珂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好回答。
    这不是犯罪证据，而是律师事务所的工作记录，只能说明律师参与了相关的工作，并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以此来对沈家进行起诉。
    查这个有什么用？
    “事后诸葛亮人人都会做，你听说我在这里，看到了我手里的这份文件，还要我给伱解释里面的内容，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如果按照你所想的那样，走正常流程来调查的话，你准备从哪里入手？”
    肖珂默然无语。
    沈家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他虽然了解不多，但也有所耳闻。如果让自己来查沈家的话，会从什么方向进行调查呢？
    查阅过往刑事犯罪记录？
    不对，这条看似最正常的路，实际上是条死路。
    两年前的天门还处于旧朝统治中，州府衙门有能力保管当年的文档卷宗吗？你都没有证人，撤销起诉了，留档案做什么，给自己增添负担？
    就算是现在的警局也未必会有档案留存。
    以沈家人的行事手段，连证人和证据都消失无踪了，这种档案怎么可能还保留下来！
    想到这里，肖珂一下子就明白了王云霄的思路。
    虽然在警局里没有留存，但在给沈家办事的人手上，或者说就是专门为他们家服务的律师手上，一定是有工作记录的。
    不是记录犯罪，而是记录自己的工作痕迹，首先经办的案件等同于自己的工作履历，其次这些记录并非都指向沈家，也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如果按照正常流程来办事的话，行进到这里就会被卡住，他们有权拒绝接受调查，稍微拖延一些时间也可以销毁证据……
    但这都是事后诸葛亮的想法。
    别说沈家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漏洞，就连火急火燎跑过来找茬的姜舞阳，也根本没有意识到王云霄的真实用意。
    看他刚才脸上愤怒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没反应过来。
    而且有一说一，这玩意确实没用。除了让人愤怒之外毫无价值。证人证据都消失了，你也不可能重启旧案。
    沈家人心狠手黑，把事情做的很绝，但他们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一次遇到的竟然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对手。
    还有什么办法呢？
    divclass=contentadv没有好办法，只有笨办法。
    警察办案本来就是很耗时耗力的工作，想要查证沈家人的犯罪证据，只能布置人手对沈家所有人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监控。
    这又不是少年侦探动画，一集死一個人，杀完人凶手还不跑，站在那儿等着小学生发射暗器。
    但这同样只是一种美好的幻想，一旦让沈家人察觉到端倪，他们就会动用自己的人脉来强行干预。到时候就会有姜舞阳二号，姜舞阳三号扑上来见人就咬。
    沈家盘踞天门多年，可以称得上是树大根深的地方豪门，而且还是众所周知的大总统嫡系亲信。如果没有大总统亲自开口的话，谁愿意平白无故得罪他们？
    政治风向是为天时，本地豪门是为地利，人脉深厚是为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沈家这边，像他们这种月薪二十块的小警员，想要以正常的手段来撼动如此庞然大物，是纯粹的痴心妄想。
    正常人也不可能生出这种想法，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
    大总统都没开口，你操的是哪门子的闲心啊？
    肖珂左思右想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个特别稳妥的办法，更看不懂王云霄的套路。
    “那你为什么要拿沈家的钱呢？”
    “你是说保险柜里的钱？如果我不拿会怎样？”
    “你不拿……”
    肖珂本来想说你要是不拿沈家的钱，监察局就没有理由来抓你，但仔细想想又不太对。沈家既然已经知道了王云霄要找他们的麻烦，自然也会作出应对。
    真要处理你的话，你拿不拿钱有什么区别？就看姜舞阳刚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哪怕没搜到钱，也会随便找个什么证据对王云霄动手。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王云霄可不是那种挨打不还手的软柿子。
    王云霄不仅有胆子，而且可以说是胆大包天！
    所以说不拿沈家的钱会怎样呢？除了落得一个好名声之外，似乎也就没有什么其他意义了。
    反倒是拿了沈家的钱……
    肖珂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看向旁边的姜舞阳。
    这人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其实我在沈志东的办公室里就已经搜到了他与恶魔勾结的证据，但我没动他。”
    王云霄笑道：“包括我现在翻阅的这些文案卷宗，也不是想要追查沈家过去的黑历史，他们把自己的屁股擦得太干净了，我没那么多时间精力跟他们耗下去。”
    “这些文案卷宗本身不能作为证据，但你要是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那就很有价值了——至少能看出沈家这些年来的发展方向。”
    “比方说在过去，沈家经营房地产生意赚了不少钱，而现在他们已经不怎么做房地产了，改行放贷，放房贷，还有高利贷。”
    “这才是沈家真正的命门，抓住他家的命门，他才会急。”
    “狗急了，才会跳墙。”
    “狗不跳墙，怎么吃狗肉火锅？”
    王云霄看了一眼还没醒过来的姜舞阳，对肖珂说道：“回去告诉秦局，这一次不需要他帮我顶雷。无论是什么大人物施加压力，都直接推到我身上来。”
    “这些人安逸日子过得太久，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手里有枪说话才能硬气这个常识。军队不动，特务局不动，他们光靠着一张嘴皮子，能耐我何？”

 第535章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第535章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有句古话叫做领导说你行，你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
    有些人很容易陷入到被动自证的怪圈里面，别人说一句不好，就开始反省自己哪里不好。别人说你吃了两碗粉只付了一碗粉的钱，他就要剖开肚子证明自己没吃。
    王云霄倒没有什么自证的爱好，不是说从拿钱这里开始算，而是从贺老爷子拿出传国玉玺那个时候开始算。沈家固然不是好人，燕子门偷了玉玺藏匿十几年，现在突然拿出来搞风搞雨，能叫好人吗？
    你跟谁证明自己是好人，证明了之后又有什么意义？
    好人是要被拿枪指着的！
    王云霄一开始的目的很简单，既然欠下贺老爷子的人情，有了这个师徒名分，那自然就要承担起师门过往的江湖恩怨。
    贺老爷子说的很好——咱们都是小老百姓，不知道什么叫做高瞻远瞩，什么叫做韬光养晦。只知道一个最简单最朴素的道理，那就是传国玉玺不能用来卖国！
    先祖筚路蓝缕打下来的江山，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怎能允许家贼变卖？
    燕雀不知鸿鹄之志，燕子只知道顾家。
    沈家人如果能乖乖把玉玺交上去，不搞什么猫腻，王云霄也不愿意跟他们有什么牵扯。
    但问题就在于，他们不仅有猫腻，而且还想法特别多。
    李沐沐差点被绑票这件事，彻底突破了王云霄心中的底线。
    你冲着我来，那没什么好说的。或者哪怕说绑架她就是冲着我来的，那我也认了。
    是这样吗？不是！
    李大小姐没招谁没惹谁，完全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探望一下病人，出来就被绑架，绑架失败随机选取一名路人剁手。
    嗯，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女人只不过是失去了一只手，被人掰断了脖子，施加了邪术，外加自爆干掉了所有值夜班的医生护士。
    而已。
    你王云霄可是拿了沈家的钱啊！
    十恶不赦！天理难容！
    在搞清楚姜舞阳的来意之后，王云霄就没把他再当成人看。
    这小子表现出来的是很典型的被人蛊惑的症状，总结来说就是自己脑子里面已经形成了一個固有观念，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为所动，只会越来越偏激固执。
    王云霄以前见识过，这是花间客的手段。
    他上一次遇到的花间客，就是那位童先生。花间客的手段其实非常阴险诡谲，自己潜藏于人群之中，通过言语蛊惑煽动人心，暗中推波助澜。
    幸亏那一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他面对的也是一群抗性极高，无法蛊惑的府兵，一身本事都没能充分发挥出来。要不然换个地方，王云霄还真未必能拿得住他。
    现在想想，那一次好像也是因为李沐沐。
    李大小姐是什么招灾惹祸的体质吗？怎么就跟唐长老一样，走到哪里都能招惹到这些妖魔邪祟！
    伱跟那只姓周的熊猫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
    虽然说有病就得治，但王云霄觉得没什么必要。
    看着姜舞阳充满血丝的双眼，王云霄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你不吃屎怎么知道屎是什么味道？
    这么看不起特务科的人，以为拿你那种小手枪就能解决妖魔邪祟，那就试试看呗！
    “能聊吗？”
    姜舞阳死死地盯着王云霄，咬牙切齿道：“你敢……”
    王云霄抬手掐住他的嘴，将枪口顶到他嘴里，心平气和地问道：“能聊吗？我不问第三遍。”
    “我是监察局……砰——！”
    子弹直接穿过口腔，带着他的后槽牙穿破腮帮子飞了出去。
    姜舞阳双眼翻白，裤裆里一片湿热。
    “你也看到了，这人已经被污染，脑子都不好使了。”
    王云霄擦了擦枪口，对旁边目瞪口呆的肖珂说道：“正好你们坐车来的，就劳烦你带他回去吧。如果觉得麻烦，直接扔在监察局门口也行。记得告诉他们有污染，有问题让他们找特务局，也可以来找我。”
    “真就跟他们撕破脸啊？”
    “别废话了，正好你们把陈宇光带来了，把他留下就行。”
    王云霄走到陈宇光面前，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伙纸，你来特务科这么久了，也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考验，这次就给你一个机会。”
    “科长，我还没吃早饭呢！”
    陈宇光愁眉苦脸，我只是个啥都不懂的大学生，你们神仙打架不要带上我好不好？
    上次尼德兰公使馆就已经够惊心动魄的了，这才过去几天啊？
    divclass=contentadv“你是大学生，要对自己有自信。”
    王云霄搂住陈宇光的肩膀，将他拖到自己刚刚坐的位置上：“剩下这些资料麻烦你继续帮我翻阅一遍，有什么线索及时通知我，我给你留两个人，保护你的生命安全。”
    “可是……什么叫线索？”
    陈宇光一头雾水，你想让我查啥啊？
    “那不重要。”
    “不重要？”
    “对，重要的是你留下来继续查。”
    …………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志东将烟灰缸狠狠地甩在墙上，望着眼前站成一排唯唯诺诺的下属，只觉得胸口憋闷喘不上气。
    他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疯狗。
    人的正常思维是无法预测疯狗的行为模式的。
    王云霄跑到他这里来要走了沈清溪的住址，就在他以为王云霄要找沈清溪的时候，王云霄转身就把他的律师给抓走了，然后跑到律师事务所去查案。
    那是能随便查的吗！万一查出什么来呢！
    沈志东拨打了警局的电话，要求警方提供帮助。然而海滨区的局长态度却很暧昧，并没有说不帮忙，只说就算派遣警力过去也解决问不了问题。
    怎么就不能解决问题？难道他们身为公职人员还敢拒捕？
    敢。
    当沈志东收到监察局调查小组出动，被特务科小组毫不留情地缴枪暴揍的时候，整个人都茫然了。
    为什么？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沈志东深吸一口气，继续拨打电话。
    “你好，这里是天门市特务局。”
    “我是沈志东，请给我转接情报科乔弘毅科长。”
    “对不起，无法为您转接。”
    “我说我是沈志东！”
    “嘟……”
    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
    狗屎！一群狗屎！
    沈志东恨不得当场摔碎电话。
    特么的特务局平时不管事也就算了，现在沈家出了事你们也不管，要你们还有何用？
    他忍气吞声又拨出去几个电话，希望能找到人帮自己联系上特务局里的高级干部，但无论是谁对此都表示爱莫能助。
    不是针对你沈先生，特务局除了自己主动行动之外，平时就是什么事都不管的，这个大家都深有体会。
    早知道该往里面安插一点人手的。
    现在沈志东回想起杨默诚所说的人脉不够深厚，才感到有些后悔。
    但这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可吃。
    找军方？那更不可能，大总统用二十年时间将麒麟军打造成了一个铁桶，谁都伸不了手，谁伸手谁死。
    军方和特务局不出动，还有谁能镇压住王云霄这伙无法无天的混账？
    那现在还能指望谁呢？
    沈志东心中一动，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办公室墙壁上面的那个被人砸出来的破洞。

 第536章

    第536章
    “大哥，我回来了！”
    油条从学校赶回来，找到王云霄的时候，王云霄正坐在路边摊前吃冰棍。
    兄弟们一人手里一根冰棍，齐刷刷地蹲在马路牙子上开啃。
    卖冰棍的老头儿看他们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敢要钱，最后还是馃子强行塞到他手里的，吓得老头脸色煞白，收了钱转身就跑。
    天门的江湖规矩，街面上不需见铁器。
    这其实是个笑话。
    枪不算铁器，拿枪的人更不需要讲什么江湖规矩。
    不杀人能解决的问题，基本上连小刀都不用掏出来。
    拿着枪上街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要杀人。
    “校长没说什么？”
    “我没看见校长。”
    “那就对了。”
    王云霄点了点头。
    如果校长想要跟自己说点什么，他一定能找到办法联系上自己。
    他没出面，本身就是一种默许的态度。
    特务局也是如此。
    王云霄不是没人管。
    有人想管的话，早就管了，从他拿到武器的时候就该说话，而不是等到他闹出大动静来，才装作一脸诧异地说什么我不知道啊！怎么可以这样子呢！
    无论是特务局的高层干部，还是周校长，他们都不是这种人。
    这个默许的态度已经相当明显了。
    油条顺着王云霄的目光朝街对面看去。
    斜对面不远处是一栋米白色联邦建筑风格的小洋楼，门口居然还有持枪的保安，旁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用中英文双语写着“魏玛商会”。
    “大哥，这还没到中午呢……”
    油条心想就算大哥你还想再做一票，也别赶着这个时间啊，等晚上再来不是更好？
    “你说，以前为什么没人查沈家呢？”
    王云霄突然问了一個很严肃的问题。
    油条想了想，试探着说道：“因为沈家是大总统的亲信？”
    “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也不全是。”
    王云霄摇头道：“以前有句老话叫做刑不上士大夫，像沈家这样的地方豪强，地方官府不愿意轻易招惹，说不定背地里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就更不可能查了。”
    “除非是受到了高层斗争的影响，否则这种地方豪强基本上没有被人抄家查问的可能性。”
    “前朝专门设有一个监督百官的机构，叫做锦衣卫，还有后来的锦衣暗卫，也就是特务局的前身。当时的沈家确实是大总统的亲信，所以锦衣卫不敢查他。”
    “但在大总统执政之后，取消了前朝所有的官衔制度，包括锦衣卫和锦衣暗卫在内，取而代之的则是监察局和特务局，权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权利受到限制，并不代表没有权力，今天上午就有个监察局的鸟人来找我，看他那吊样应该是有不小权力的，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权力就像是面子一样，不是别人给的，需要你自己去争。”
    divclass=contentadv“他们应该把主要精力用在对付贪官污吏身上，而不是转过头来对付同级的特别事务部门。老虎和狮子打架，除了能让看热闹的人喊两声好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一旦受伤，捕捉不了猎物，就只能活活饿死。”
    “像沈家这样的大肥羊，你说监察局为什么不查呢？”
    油条挑眉道：“不是说沈家是大总统的亲信？”
    “大总统如今执掌天下大权，南北诸省，四方边塞，哪里不需要用人？真要是亲信的话，现在早就提拔上去主政一方了，就这样人手都未必够用。沈鉴真还留在北方大学做教授，算是什么亲信？难不成他也像咱们校长一样高风亮节吗？”
    油条想了想说道：“亲信和亲信也是不一样的，说不定沈家就是那种……”
    “大总统私人的钱袋子？”
    “对！留在天门还能为大总统继续敛财，但要是被派驻到外省去，当地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一时间打不开局面，就比不上留在天门更能保证收入稳定。”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沈半城啊，你听听这个外号，如果当年没有大总统的默许，沈志东顶着这样一个逆天的外号能活到现在？”
    “但在我打开保险柜，看到那么多钱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可能想错了。”
    王云霄呵呵笑道：“你知道当时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就咱们这群小混混，值得沈家如此费心费力的收买吗？”
    “不值！”
    油条对此相当有自知之明：“真要想收买咱们，按照江湖上的规矩，给两百大洋就够了。两百大洋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不是钱的问题。所以当时我也想到，这钱很明显是给校长的，也只有校长的身份，才配得上这个钱数。”
    “那你说以前他们给没给？”
    “给了！”
    油条立刻断言道：“沈浩文能来咱们学校念书，沈家肯定掏了钱，但绝对没有这个数，要不然学校也不至于穷成这样。”
    “那你想啊，如果他们真是所谓的大总统的钱袋子，校长会不伸手管他们要钱吗？”
    在王云霄的印象中，周校长是一个非常讲究实际的人，他来清河中学教书育人，但凡是通过正常渠道能要到的好处，绝不会因为脸面的问题放弃。
    食堂里那些午餐肉就是证明。
    他会不好意思找沈家要钱吗？沈家是没给钱，还是不想给钱呢？
    反过来说，假如大总统的私人钱袋子不能随便往外掏钱，那这一次怎么就掏出来了呢？
    只通过这一个细节王云霄就判断出来，沈家的面子和里子完全是两码事。
    “如果我是监察局的人，我也不敢查沈家，因为沈家目前表现出来的就是一副作为大总统的白手套，为大总统做脏活儿的形象。他们赚的钱，就是给大总统赚的钱。他们犯的错，就是给大总统背的锅。查他们家，就等于是查大总统。说他们是坏人，就等于说大总统是坏人。”
    “这种说法听起来似乎是有些道理的，而且也比较符合某些普通人的道德绑架心态——大总统必须神文圣武，完美无瑕，不食人间烟火，不染凡世尘埃。一旦不符合他们心中的预想，心态立刻就会崩塌，进而走向另一个极端。”
    这在后世有个专有名词叫做黑粉。
    所以我家哥哥……呸！大总统不能有任何瑕疵，不能查沈家。万一真查出什么问题，我的信仰就要崩塌了，世界就要毁灭了。
    那么这种粉圈人设会不会是沈家故意捏造出来的呢？
    “本来我是想去找沈清溪，从她那里继续寻找马家人的线索。不过在沈志东的公司里遇到他的私人律师之后，我就改变了主意。”
    “沈清溪就是沈家抛出来的一个替罪羊，他们早就做好了各种计划预案，无论我们怎么查，都脱离不开他们给我们准备好的圈子。但沈志东这边不一样，他完全没想过我会查他，我敢查他。”
    “结果还真让我查出来一点奇怪的东西。”
    说到这里，王云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沈半城，这个外号的意思未必是说他真的有半座城，从他私人律师的工作记录上就可以看得出来，绝大部分都是涉嫌不法侵害他人财产的案件，很少有涉及房屋财产纠纷的案件。”
    “如果伱是百万富翁，你会吃饱了撑的去跟小孩抢棒棒糖吗？沈家有钱没错，但这个钱有很大的问题！”

 第537章 人的神经不能紧绷着

    第537章人的神经不能紧绷着
    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有钱，从他的花钱方式上面就可以看得出来。
    大总统有没有钱？答案是肯定的，不止有钱，而且还是相当的有钱。
    麒麟军创立之初，朝廷可没有拨付一分一毫的军费，全靠她自己拉扯起来。
    现如今新政府成立不到两年，国家税收的数字其实也不是特别好看，她依旧能维持二十个军团的编制，丝毫没有减员的打算。
    你说她穷兵黩武没什么问题，但在穷兵黩武的表象之下，必然隐藏着强而有力的后勤保障支撑。
    大总统靠什么养兵？搞房地产？
    开玩笑吧，你说抽烟都比这靠谱。
    别的行当王云霄不太清楚，但他至少知道一点，那就是现如今汇聚于前进教会名下，几乎垄断整个北方市场的天门纺织业十几家工厂，过去都是大总统的私产。
    这是维罗妮卡跟他讲的。
    至于说沈家搞的房地产，王云霄在律师事务所调查当年文案卷宗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当年沈家盖房的时候，极少有关于拆迁纠纷的案件。
    挖地下室翻出尸骨的那個案子属于特例。从工作报告里面就能看得出来，当时律师没有积累丰富的经验，整个处理过程有些手忙脚乱。
    反而是像一家七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种类型的案子，比较常见。
    毕竟当年海滨区这一片都是荒郊野地，沼泽泥潭，大草甸子。如果没有大量海外移民涌入带来的市场需求，根本就发展不起来。
    而这些海外移民手里其实没多少钱。
    换句话说当年搞房地产是赚不到钱的。
    只有把这些洋人安置好了，让他们发挥出自己的本领投入工作了，这才能产生正向收益。
    而在最近几年的文案卷宗里面，关于经济纠纷的案件逐渐增多，内容几乎都是大同小异——海滨区的房价从战争结束后才开始上涨，有的人借贷款买房，由于各种原因还不起贷款，房子也被没收，又以一个极低的价格重新回到沈志东手上。
    他这个沈半城的外号，不是说他身家有半座城那么多，而是他手里握有大量的房产。
    长期持有升值潜力巨大，但短期内难以变现。
    这似乎不太符合大总统的投资理念，她想要的都是立竿见影的收入，然后直接投入到军工产业中增强战力。
    至于她个人的兴趣爱好……大总统镇守天门二十年，天门人对于大总统的各种生活细节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就连街边蹦爆米花的大爷都知道，大总统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买大炮。
    以及用大炮轰人。
    至于吃穿用度方面反而没有什么特殊需求。
    所以沈家作为大总统的白手套，私人钱袋子，为大总统敛财的这个说法，在王云霄心中是存疑的。
    你说你们给大总统敛财，财敛到哪里去了？
    喔，你没说，你只是希望大家这样想。真到用钱的时候，比方说周校长办学的时候，你们反而不掏钱了。
    “油条你说，沈家是如何做到让大总统相信他们的清白，然后又让外人相信他们不清白，平时看起来没有钱，但需要用钱的时候又可以掏出大笔现金的呢？”
    “借钱！”
    油条脑子很灵活，很快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没错，沈家掌握着大量的地产，作为抵押品，随时随地可以拆借到大量的现金。而跟他们家来往最密切的，就是眼前这家——”
    王云霄用叼在嘴里的雪糕棍指了指街对面的魏玛商会。
    divclass=contentadv“伱说借钱犯法吗？”
    “当然不犯法。”
    “把还不起贷款的人逼死犯法吗？”
    “额，应该算……”
    “不算，因为你没有什么实际证据能够证明死者和负债的直接联系。”
    “把付不起房租的人赶出家门，让他们流落街头，危害社会治安算犯法吗？”
    “当然……”
    “也不算，因为没有实际证据能够证明，房东提高租金与房客在街头犯罪之间存在的必然联系。”
    王云霄给油条解释道：“现代法律之中有一部分是为了防止犯罪，另一部分则是明确责任，或者也可以说是逃脱责任。我不是专业的律师，说得可能不太正确。但真正专业的人，现在就站在我们对面。我刚才吃冰棍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要从哪里入手，才能打破他们这个无形的铁壁。”
    要不是因为无从下手，以王云霄的脾气，早就抄家伙冲上去了，怎么也不至于带着兄弟们蹲在马路牙子上啃冰棍。
    冲进去乱杀一气除了能够发泄情绪之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知道洋人有什么特点吗？”
    王云霄指了指脑袋：“他们的脑回路一般比较直，不知道什么叫做含蓄委婉。我就在赌，赌他们看我们不动手，就以为我们是有顾虑，不敢动手。”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有反抗的勇气了呀，就有时间去摇人了呀。他们要是非暴力不反抗，让咱们随便查的话，反而是个麻烦。”
    王云霄看了一眼身后商店里的钟表：“时间差不多了，兄弟们走着！”
    对面的守卫又不是瞎子，不可能看不到这边的动静，本来就一直紧绷着神经。只是因为王云霄他们坐得比较远，他们没理由去干涉。
    现在看到王云霄等人站起身来，收拾好武器冲着自己走过来，当即便举起手中枪，朝天鸣枪示警。
    这枪一响，王云霄就知道事儿妥了。
    “馃子！”
    馃子抬起手对准守卫就是一枪。
    啪——！
    子弹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馃子的命中率相当感人，他也没有什么兴趣练枪，但这都不重要。
    这两枪过后，局面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十几根长枪突然从商会大楼的窗户里面伸出来，朝着王云霄他们扣动了扳机。
    一时间枪声大作，子弹横飞。
    早有准备的王云霄一把将油条拉到自己身后，躲进街边的角落里，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他赌对了，这个魏玛商会很明显有大问题，而且是不敢让人看到的大问题。

 第538章 这玩意的劲儿挺大啊

    第538章这玩意的劲儿挺大啊
    说实话王云霄也没有想过效果会这么好，他就是想给洋人增加一些压力，没想到这群鸟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抗压能力，直接就自爆了。
    所以你们特么的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导致如此的心虚？
    抬起手枪一轮射击，六颗子弹打光，都不需要怎么瞄准，其中一扇窗户后面就彻底安静下来。
    流云步枪是专门针对妖魔邪祟进行特化改造的武器，在正常的战斗交火过程中，他那个射击速度是很容易急死人的。所以海关应急小组的标准武器清单中还配备了左轮手枪作为火力补充。
    这玩意在狭窄空间内可以形成相当恐怖的火力优势。
    你来我往两三个回合之后，魏玛商会内部就彻底哑火了。
    王云霄手底下的兄弟都跟着他上过战场，你甭管时间长不长，有过战场经历的府兵和普通府兵就是两码事。
    对方虽然也有准备，但显然准备的还不够充分，没有预料到会遭遇如此暴力的进攻，当他们雇佣来的枪手都死伤殆尽之后，便再也不敢露头，似乎是打算躺平摆烂。
    油条拿过一个炸药包，对王云霄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要不要来個响的？
    王云霄正要点头，商会二楼的窗户颤颤悠悠伸出来一个小木棍，上面挂着白色的手绢。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个时候想起来投降了？”
    王云霄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来，正要往里面走，眼角余光就看到一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自己。
    砰——！
    子弹从王云霄的脑壳边划过，在他耳朵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与此同时，趴在远处房顶上的蒿子也扣动了扳机，将开枪之人精准爆头。
    王云霄摸了摸脑袋侧面的弹痕，转身将枪扔给油条，让油条将炸药包扔给自己。
    “买包烟去。”
    “买烟干啥？”
    “装B。”
    油条前脚刚走，楼里就有人大声喊道：“刚才是误会！我们真的投降啦！”
    王云霄理都不理他，就抱着炸药包站在商会门口，等着油条买烟回来。
    有人开始从窗口往外面扔枪，有人把商会大门打开，高举双手嘴里喊着洋文。
    王云霄一律装作没有看到。
    等油条把烟买回来，王云霄抽出一根烟点着火嘬了一下，左手夹着烟卷，右手搂着炸药包大声喊道：“我数十个数，所有人都给我出来！双手抱头跪地！十！九……”
    里面的人似乎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当然这也是很正常的。这年月很多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哪怕心里清楚局势已经无法挽回，脑子依旧是死不承认，还想要搏上一搏。
    洋人么，畏威而不怀德，大总统对他们态度稍微和蔼一点，他们就敢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
    “三！二！一！”
    其实在王云霄倒计时的时候，已经不断有人从商会里面举着双手跑出来，其中不乏老人、妇女和儿童，看起来似乎都十分无辜且温顺的样子，就像是柔弱的羔羊。
    被塞进淋浴室集体洗澡说不定也不会反抗。
    数到一的时候，里面的人还没有全部出来，王云霄也不管那些，直接用手里残余的烟头点燃了炸药包的引线，朝着刚才对准他射击的二楼那扇窗户就扔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商会中人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四散而逃。
    轰隆——！
    只听得一声闷响，巨大的气流裹挟着烟尘从二楼所有的窗户喷涌而出，同时被喷出来的还有六七具尸体，以及尚未成为尸体的活人。
    炸药爆炸产生的恐怖巨响，将街对面几十米外商铺的玻璃橱窗都震得粉碎。
    油条松开捂耳朵的手，小声感叹道：“大哥，这玩意劲儿真大啊！”
    divclass=contentadv“海关是真的财大气粗啊，看看他们平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王云霄的语气里面透着浓浓的嫉妒，他的兄弟们装备坏了都没地方补充。颜予安的海关应急小组，连这种大炸炸都能拿出来做常规武器使用，这贫富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想象到他们平时要面对的都是怎样的危险。
    “到此为止吧，大人！”
    一名头戴着黑色礼帽，留着大胡子的洋人从地上爬起来，用中文高声呼喊道：“我们已经投降了！您的气也该消了，请不要再伤害我们！”
    王云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抽出一根烟递过去，心平气和地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我是魏玛商会的会长，史兰德·戴维，不知道能够有幸知晓大人的名号？”
    大胡子洋人态度卑微地低声说道。
    王云霄给他嘴里的烟点着火，然后指了指他身后惊恐万分的众人：“这里有你的家人吗？把他们都叫过来。”
    “大人您……”
    “听不懂中文？需要我跟你讲第二次吗？”
    史兰德一脸惊恐地转过头去，喊了几句洋文，把几个两股战战的年轻人喊了过来。
    “大人，这是我的三个儿子，儿媳妇，一个女儿还有女婿，我的孙子和孙女……除了我那个叛逆且愚蠢的兄弟刚刚已经被您的狙击手杀死之外，其余人都在这里了。”
    人有点多。
    王云霄拿起手枪在他面前随手拨动了一下，枪膛里只剩下四颗子弹。他的这个小动作吓得众人惊恐地连连后退，年轻的母亲将小女儿抱在怀中，下意识地摇头哀求起来。
    显得我好像是什么坏人一样。
    王云霄盯着眼前的大胡子洋人说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耐心。咱们开门见山地说，能好好聊聊吗？”
    “能！”
    史兰德毫不犹豫点头道：“只要能平息您的怒气，不伤害到我的家人，您想怎么聊就怎么聊。”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甚至还抽了一口嘴里的廉价香烟，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这是个人才啊！
    王云霄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扬起嘴角微笑着问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让你们反应这么大，甚至都不考虑在天门开枪杀人的后果？”
    史兰德面露犹豫之色，但看到王云霄抬起手，连忙闪身挡在他的枪口前，按住他的手笑道：“大人息怒，这其实是一个误会……”
    王云霄微笑着重复了一遍：“我问你的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是墨水！”
    感受到对方满溢出来的杀气，史兰德咽了口唾沫，飞快地回答道。
    “墨水？”
    “今天刚到了一批龙血墨水，确实是……不太能见光的东西。”
    “就这些？”
    “当然还有别的，只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大人不如随我入内详谈？”

 第539章 聪明人应该知道取舍

    第539章聪明人应该知道取舍
    查账这种事自古以来就很麻烦，尤其还是洋人用洋文记的帐，没有注册会计师证你根本别想看懂。
    一般能考下这个证的人体质都比较文弱，可以用物理方式消除。
    王云霄在魏玛商会的地下室里看到了他们所谓的“上不了台面”的货物。
    龙血墨水在西方神秘学界比较畅销，据说是可以承受住魔力的冲刷，写个符画个咒什么的都能提升效果。
    王云霄对这种东西并不了解，之前甚至都没听说过，但仅从名字上也能听得出来，至少应该跟龙沾边。
    而被魏玛商会封印在地下室的这个玩意怎么看都跟龙沾不上关系。
    这是一种长了六条腿和一双手，一条尾巴，以及鳞片的类人型生物，差不多有成年犀牛的大小，被粗壮的铁链死死束缚在囚牢中动弹不得，手腕上还扎着输血管。
    “这是半龙人。”
    史兰德小声介绍道：“半龙人体内也有龙的血统，只是含量稀薄，保质期短。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在有订单的时候抽取鲜血临时制作，这种龙血墨水的保质期也不超过半個月，和真正的龙血墨水无法相提并论，当然价格也更便宜一些。”
    “国家法律规定不允许走私类人生物，我们确实是……”
    “你们确实是胆大包天，枪都顶在脑门上了还想着怎么糊弄我。”
    王云霄回头看了看史兰德：“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跟你谈条件呢？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摆脱这种幻想？杀你全家还不够？”
    “没有什么误会，大人，我只是不知道您想要什么。”
    史兰德低声说道：“魏玛商会每天要处理的生意非常多，其中肯定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换做别人我肯定不会承认，但大人您已经向我充分展示了您的诚意。只要是您想知道的，我必定知无不言，毫无保留，但前提是您得告诉我您到底想要什么？”
    王云霄指着旁边的半龙人冷笑道：“这个东西，你就没跟我说实话，你是觉得我不懂，所以没有必要告诉我。我不问伱就不说，这样的态度很不好。”
    他回头吩咐馃子：“去把他的小儿子从楼顶上丢下去，如果没摔死就再扔一遍！”
    “请等一下！”
    史兰德马上改口道：“不是我不说，而是您没有给我机会进行详细的介绍。有关于龙血墨水的作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您要是感兴趣的话，咱们坐下来喝杯茶，我可以给您慢慢介绍。”
    王云霄懒得理会他，回头看向馃子：“你还等啥呢？快去给史兰德先生做煲仔饭！”
    馃子转身就走，史兰德一个飞扑抱住他的大腿，尖叫道：“大人息怒！听我说！我现在就说！龙血墨水能篡改合同文书！这就是它最大的作用！”
    这是他最不愿意说出口的秘密，一旦说出口，整个商会的信誉就将彻底毁灭。但现在的局势显然容不得他过多犹豫，对方心狠手黑，完全不讲规矩，多犹豫一秒钟就会家破人亡。
    王云霄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有个神奇的小笔记本，高端局打不了，但低端局虐菜嘎嘎乱杀。
    “侦测到I级魔法物品，伪劣龙血墨水——用伪劣龙血墨水书写的合同文书不具有任何魔法效力，同时还极易受到魔力操控，可以随意篡改以此书写出来的文字，是恶魔签订契约时惯用的小道具。”
    简单说人话就是用这种墨水写出来的合同，随时可以修改内容。
    对于一个商会来说具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就不必说了，所以也难怪史兰德扭扭捏捏，不敢吐露实情。
    不过王云霄今天来，要找的并不是这个东西。
    “把你们的账册都拿出来，保险柜都打开，所有的文书、契约、合同、卷宗都给我搬出来。”
    王云霄一声令下，史兰德不敢再做任何反抗，立刻命令手下去搬运文件。
    就在商会里面鸡飞狗跳的时候，门外也响起了警笛声。
    divclass=contentadv刚才点燃炸药包那么大的动静，自然而然会吸引到街上的巡警，说不定还有路边的热心群众打电话报警。
    王云霄让杠头守在门口，不管谁来盘问都用不开口。他们要是敢掏枪，那就开枪还击。
    今天都已经闹出这么大动静了，这个时候再想着低调没有任何意义。反正都要得罪人，不如一次性得罪个光。
    总不能我丢了脸面就得以大局为重，你们丢了脸面就叔可忍婶不可忍，没有这样的道理。
    搬过来的文件都是洋文，王云霄根本看不懂，也不需要看。有了伪劣龙血墨水这种东西存在，文件里写的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
    “这里有多少文件是用你们的龙血墨水写过的？”
    王云霄直截了当问史兰德。
    “我得看看……”
    “你就说有没有就行了。”
    “我不知道。”
    “来，把他儿子的脑袋拽过来，压在这沓文件上！”
    王云霄拧开一瓶龙血墨水的瓶盖，放在鼻子前仔细地嗅了嗅味道，转头看向史兰德：“再问你一遍，有没有？”
    “有！”
    “有多少？”
    “都是！”
    “好，打包，装车！”
    看王云霄如此干脆利落的行事，史兰德忍不住苦笑道：“大人，您这是屈打成招，就算拿回去也不能当做证据使用。”
    “你说的没错，就是屈打成招，怎么了？”
    王云霄十分坦荡，我就是没有道德，怎么了？
    史兰德咬牙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大人您这样做效率不高，容易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不如就把这个过程省略缩减一点，您直接告诉我，您想要查谁？”
    到了现在他差不多也反应过来了，人家跟自己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压根就不是冲着魏玛商会来的。既然如此，想要脱身，就只能顺着这位大人的意思，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否则就让他这样玩下去，自己一家人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史兰德先生，我听说沈家的沈志东跟你们商会关系密切？”
    王云霄直言不讳。
    到了这个时候，他相信眼前这个聪明人已经知道该如何取舍了。
    果不其然，史兰德只在心中犹豫了几秒，就从桌上拿起一沓文件送到王云霄面前笑道：“那大人您应该好好审阅一下这份文件。”
    “我看不懂洋文。”
    “我给您翻译！”

 第540章 大人别掺和小孩的事

    第540章大人别掺和小孩的事
    伴随着刺鼻异味的黑烟从地下水道里冉冉升起，无数黑毛老鼠争先恐后地从下水道里爬出，口中发出沙哑而又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它们那肥硕的身躯便被子弹贯穿，挣扎扭曲着逐渐冰冷僵硬下来。
    “吱吱吱吱——！我们招了！我们招了！”
    伊藤秀明扔掉手里的木炭，转身走出锅炉房，将那几只修炼出道行的黑毛鼠妖留在里面继续承受煎熬。
    摘下面具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水杯漱了漱口，目光转向窗外聚集的人群。
    “这些人说是要来请愿。”
    手下小声汇报。
    “请愿？请什么愿？”
    “为首之人是漕帮的舵头，希望咱们能对黑毛鼠族网开一面。”
    “漕帮？现在还有漕帮？”
    现如今水面上跑的都是铁壳船了，你还搁那儿搞漕运呢？
    “我出去看看。”
    伊藤秀明来到门口，还没说话就看到几名中年妇女手里拿着香烛，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哐哐磕头。
    为首之人看到伊藤秀明脸上的龙纹刺青，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意。
    扶桑归化民。
    什么时候扶桑人也有胆子动我们本地的黑仙儿？
    他抖了抖袖子，正要和眼前这个小扶桑鬼子好好盘道盘道，却不料伊藤秀明抢先开口道：“你们这是要祭拜淫祀？”
    那一边痛哭一边磕头的中年妇女爬起身来，拍着大腿哭嚎道：“这日子没法过了呀！你们这些当官的放完火拍拍屁股就走了，回头老仙儿还要来找我们收债啊！”
    为首的舵头听到“淫祀”这个词就知道不好，正要开口争辩，不料旁边的女人没把握好节奏，让伊藤秀明一吓唬，直接把准备好的词儿说了出来。
    在天门，淫祀是一种禁忌。
    不是说你不能拜那些乱七八糟的神仙，可以拜，你自己关起门来怎么玩都行。实在不知道该拜谁的话，拜个香炉也没问题。
    但不能影响别人。
    除了少数几个宗教派系之外，其他都被列为淫祀，不得公开传播扩散，不得公开供奉祭拜。
    天门市今年刚刚结束的第一次专项整治打击活动，就是冲着这些会道门组织而来的。
    如果换作旁人，可能还会对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好言安抚，可伊藤秀明直接一個大帽子扣过来，女人还没反应，舵头人都傻了。
    “原来是邪教余孽，死不足惜！”
    伊藤秀明懒得跟她废话，拔刀就砍。
    一个人头高高飞起，血溅五步。
    众人顿时做鸟兽散，就连那些磕头的女人也顾不得手里的香烛，连滚带爬尖叫着跑远。
    “副科长，你这……”
    伊藤秀明轻轻甩手颤动刀锋，甩掉刀刃上的血水，回头就看到手下欲言又止的样子。
    手下无奈道：“毕竟是国人……”
    “因为我是扶桑人，所以只能杀扶桑人，杀明国人就会落人话柄是不是？”
    伊藤秀明摇头道：“如果他们要用这种理由来抹黑我的话，就算我杀的是扶桑人，他们也能在最短时间内给尸体捏造出一份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明国身份证明。”
    “当你的对手都已经开始随意践踏法律的时候，你还在用道德约束自己——这是只有在童话故事里才能出现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
    “时候也差不多了，收拾一下我们回局里，看看颜予安能给咱们带回来什么样的惊喜。”
    “我手上的这份礼物，也很能让人感受到惊喜啊！”
    …………
    鲁兴义在两个小时之前就拔掉了自己办公室的电话线，自己站在窗口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没办法，电话从早上开始就被打爆了。
    每一个打电话过来的人他都招惹不起，但在连续接了半个小时的电话之后，他也就彻底麻木了。
    累了，让世界毁灭吧。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颜予安、伊藤秀明这三个人同时出手，往粪坑里面扔炸弹。
    这不是屎飞不飞出来的问题，而是整个厕所都要飞起来的问题！
    伱们怎么什么都敢查啊？万一真查出点什么来呢？
    鲁兴义的心情从一开始的绝望与震惊，到现在已经是彻底的死了。
    警局的人力已经全部派了出去，至于说能起到多少作用，那只能说是见仁见智。
    现在除了抽烟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局长……”
    “谁的电话我也不接！就说我出去了！”
    然而秘书还是推开门，小声汇报：“局长，市监察局的冯局长要亲自过来。”
    鲁兴义狠狠地嘬了一口烟，心里骂了一句乌龟王八蛋。
    沈家到底给监察局塞了多少钱，能让冯华亲自下场干预？
    …………
    冯华并不想来，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事情一旦把大人卷进来，不仅对于解决问题没有丝毫帮助，反而很容易把问题进一步扩大化。
    监察局的作用仅仅只是监察，并没有前朝锦衣卫那么大的权利。这也是新政府建立之初，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搞情报就搞情报，搞监察就搞监察，办案子的专心办案子……这些职能部门绝对不能再搞到一起去！
    但人心都是思变的，大总统如日中天的时候，没有人希望她手中握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但等轮到自己有需要的时候，又会觉得十分掣肘。
    又回想起当年锦衣卫拿钱办事的优点……
    “局长，前面有人挡路，是特务局的车牌。”
    冯华推开车门走下来，就看到霍青阳一脸放荡不羁地跨坐在车前盖上面。
    两人的车距离海滨区警局已经不到半条街远，霍青阳把车堵在这里，其实就已经能够表明特务局的态度。
    冯华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愿沈鉴真……能好自为之吧。
    “这么巧啊，冯局长？”
    霍青阳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嬉笑道：“我听说警局下属的特务科今天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疯，都快把海滨区的地皮给翻过来了。打到特务局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正巧我今天闲着没事，就寻思着过来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冯华沉默片刻，失笑道：“小孩子打闹，就算搞出来的动静大了一点，也不至于劳烦你这位行动队长亲自出手吧？”
    “您不是也来了吗？”
    “我们调查小组的年轻人，让你们的人给打了。”
    “嘶……还有这事？是谁干的？”
    “不知道，所以过来看一看嘛。”
    冯华摊手道：“你们特务局本部也就算了，下面这些编外小队做事也不接受监管，是很容易出问题的。防微杜渐的道理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懂。”
    “您说的有道理。”
    霍青阳笑道：“所以我一直都说啊，就应该让你们监察局也抽调出一批人来，拉到特殊环境里去熏陶一下，只要活下来就能分派到特务局的队伍里面。”
    “我觉得也不是不行。”
    冯华看了一眼手表：“这都中午了，找地方吃个饭，好好聊聊？”
    “好！”
    霍青阳转身上车。
    冯华回到自己车里，刚关上车门，就听到旁边军用卡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然后是跟在后面的警车。
    与其说是被抓捕归案，看起来倒更像是一路护送。
    冯华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小声说道：“等一会儿我跟霍长官去吃饭，你找机会给沈教授打个电话，就说我已经尽力了，让他自求多福吧。”

 第541章 黑毛耗子的命也是命

    第541章黑毛耗子的命也是命
    王云霄觉得自己今天挖出来的猛料，一定能给伊藤秀明和颜予安一个巨大的惊喜。
    不过在看到他们身后精神紧张的警察时，他就意识到，这两个家伙玩得可能一点都不比自己小。
    忙碌了整整一上午，兄弟们都饿得前心贴后背，索性直接在食堂开会，反正有伊藤秀明买单——海滨区的食堂居然还有海鲜，真是太腐败了！
    红烧带鱼，海米烩豆腐，都是下饭的硬菜啊。
    “我先来汇报一下我这边收集到的情况，你们一边听一边吃。”
    伊藤秀明身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气息，在食堂门口的水龙头灌了一肚子的自来水，现在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黑毛鼠族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利益产业链。”
    “这些黑毛老鼠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团散沙，谁给好处就帮谁做事，但实际上背后是有人在刻意蓄养，提供香火和食物促使其繁衍族群。”
    “漕帮？”
    颜予安随口问道。
    只有漕帮才喜欢供奉这些东西。
    过去的天门完全可以说就是一座依托漕帮码头发展起来的城市，不过随着最近几十年时代的风云变幻，漕帮这个过去的庞然大物，如今也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
    “对，就是漕帮，而且他们供奉鼠族的目的也不是那么单纯……”
    “有了鼠族的存在，就能明目张胆地贪污粮食，上面追查下来，杀一批老鼠交差就行了，这不算什么新闻。去年黑毛老祖被抓出来枪毙，不就是因为这事么。”
    颜予安耸了耸肩，没当回事。
    “漕帮贪污只是其中一部分。”
    伊藤秀明解释道：“另外一部分你应该没听过，他们打算给鼠族正式注册户籍。”
    颜予安愣了一下：“没化形的也注册户籍？”
    “对。”
    “那不可能，没有这個规矩。”
    颜予安摇头道：“国内人妖混居的习俗传承已久，从炎黄时期就有记载。妖族想要入人籍有一个很明确的标准，那就是化身成人形，接受教化。”
    “但黑毛鼠族的历史和天门一样古老。”
    “天门的历史古老个屁！从前朝开国，得名天门那时候算起，也就五百年而已。当然对于洋人来说，这也许确实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尺度。”
    颜予安冷笑：“入人籍之后呢？争取正当权益？人活着都不容易，还给耗子安家落户？”
    “这题我会！”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插嘴道：“给耗子争取正当权益的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门生意。刚才伊藤说上面查下来的时候，拉一批耗子出来砍头。那如果以后能给耗子注册人籍的话，作为弱势群体是不是还得搞点经济补贴什么的。工厂雇佣鼠族是不是还得减点税什么的……至于说合不合规矩的，传国玉玺现在不是在人家手里面吗？”
    颜予安一时愣住。
    伊藤秀明咳嗽一声继续说道：“说到化身成人形，这个也不是特别困难。根据我审讯出来的结果得知，最近这一两年的时间里，就有一个黑暗神母教派在暗中传播，也就是明面上的黑姥姥庙。”
    “这个教派的首领，乃是一只修炼有成的狐妖，据说来自于关外，她的教旨就是带领妖族摆脱如今保守压迫和剥削的悲惨命运，前往主赐予它们的应许之地——位于北方的黑色大地。”
    颜予安看向王云霄。
    王云霄把从周校长那里得到的关于马家人的消息简单讲述了一遍：“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只妖狐应该就是当初叛逃的妖族余孽，现在被人推出来充当……嗯，人生导师？还是意见领袖？”
    颜予安点头道：“这样就能连上了，相当于说就是马家人来天门清理门户，之前和那只妖狐做过一场，双方都没能讨到什么好处，然后妖狐又驱使那些鼠族袭击探望马家人的女孩，想要绑架她，逼迫马家人再次约战。但是计划失败，只能转交给救国武士随便拉个人头作假凑数……那个女巫是怎么回事？”
    伊藤秀明摊手道：“我刚才话还没说完，就是那个黑暗神母教派当中，除了妖狐之外，还有一支女巫家族参与其中，据说是来自于联邦西海岸的蜜糖学派，这个学派的女巫善于利用童话故事施展巫术，制作各种效果神奇的魔药，其中就有一种魔药，可以让老鼠喝下去，变成人类小孩的模样。”
    “灰姑娘？”
    “对，就像灰姑娘那个故事里面驾驶南瓜马车的仆人一样，虽然有时间限制，但变化成人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样就可以注册人籍。另外反过来说，也可以把人变成老鼠——我现在终于知道那些救国武士藏到哪里去了。”
    “蜜糖学派？有点意思。”
    颜予安颔首道：“变成老鼠偷渡过来，确实是很难检查……我这边的很多问题都算是有了答案吧。不过还是先说说我这边调查的发现。矮人窝棚这个地方你们可能不了解，简单来说就是专门给外国水手准备的一个抽烟喝酒狂嫖烂赌的地方。”
    “现在还有这种地方？”
    “没办法，无论咱们执行多么严格的规定，也没办法改变那些西洋水手的生活习惯。而且也要尊重客观事实——那些本来就没有什么道德底线的洋鬼子在长期的航运途中，裤衩子都快要憋炸了，你要是不让他们释放精力，他们就会搞出别的事情。所以最终妥协的结果，是给他们画出一块地方，让他们自己去玩。”
    颜予安解释道：“我们一直在密切监视矮人窝棚的动向，只要里面的东西不流出来，就任由他们自娱自乐。不过百密必有一疏，我们还是算漏了一处，就是跟随船队一起过来的海外移民。”
    “海外移民不是可以走正常的入境渠道吗？”
    “正常的渠道没问题，但海外移民的个人素质也有高低之分。”
    颜予安摊手道：“大部分从欧洲和联邦迁移过来的洋人，至少都接受过现代教育，拥有最基本的听说读写能力，能很快找到工作，适应环境。但也有一些洋人，本来就是不学无术的流氓无赖，在老家混不下去了，才被迫上船出来找一条生路。”
    “这些人就算来到咱们这儿也依然是废物，找不到工作，或者找到工作也做不长，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流落到矮人窝棚那种地方，感受来自家乡的温暖。”
    “我们之前并没有特别关注这类人的动向，但在这次调查中发现，有人以极其低廉的薪水标准在矮人窝棚里面专门招募这类无业游民。”
    “你刚才还说他们找不到工作。”
    “是找不到工作没错，但不代表没有剩余价值。比方说吃点可疑的小药丸，变成老鼠偷溜出矮人窝棚……”

 第542章 等一下到底谁是反派

    第542章等一下到底谁是反派
    “根据调查，从很多年前开始，就有人在暗中招募这些底层的无业游民，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再无音讯。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孑然一身，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也就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同时也正因为这些无业游民悄无声息的消失，没有引发更严重的问题，所以也一直没有引起我们的重视，反正没有正式登记注册的海外移民也不算人，死就死了。正常的走私案都查不过来，谁有那个闲心去关心他们的死活。”
    “而我在追查这条线索的时候，找到了一家名叫做山崎制药株式会社的医药企业——扶桑语株式会社就是有限公司的意思。这家公司的历史我稍微查了一下，发现很有意思。”
    颜予安说到这里，转头看向一旁：“程小姐，你那边应该查到相关资料了吧？”
    王云霄心中一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坐在一旁默默咀嚼红烧带鱼的程雪菲。
    她什么时候来的？
    王云霄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刚才绝对没有注意到这位程大小姐的任何动静，她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一样。
    你也喜欢养金毛，给人做心理治疗吗？
    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花间客的天赋。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花间客最善于藏身于阴影之内，游走在人群之中，谈笑间以言语蛊惑人心，同时从别人身上收集隐秘信息。
    伶官法门的正道与外道修炼方式，分别注重客观记录与主观推断，一个是保守秘密，一个是挖掘秘密，是对于“真相”的不同角度认知。
    所以当初大家都觉得程大小姐不靠谱，是她真的不靠谱，还是利用自己的天赋让大家对她产生了轻视心态呢？
    考虑到当初她那震天动地的一嗓子“安然你不要死啊！”，王云霄觉得更有可能是人家知耻而后勇，奋发图强破而后立……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提升点等级也很正常。
    “山崎制药作为扶桑，乃至于整个东亚唯一的现代医药制造厂商，在扶桑本土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当年经由沈鉴真介绍，来华建立分公司，同时引进了数条药品生产线。至于说沈鉴真为什么能够牵这条线，就得从他早年间的人生经历开始讲起了。”
    divclass=contentadv“沈鉴真早年间熟读儒家经义，曾参加前朝科举，取得三榜进士功名，入翰林院编撰文史。后经朝廷委派前往扶桑考察，意识到西学的先进性之后，辞官归隐，埋首苦读西方哲学，后经人举荐，成为北方大学教授。”
    “此人在仕林中享有盛名，博览中西典籍，学识渊博，提出的许多思想理念在当时看来十分先进且具有可行性，为当时保守封建思想荼毒的年轻读书人提供了一条新的道路。”
    “但在其他方面，这個人的认知水平就很有限了。”
    “现如今的山崎制药在扶桑本土已经发展成为规模极其庞大的企业巨头，生产出来的各种西药几乎垄断整个亚洲市场，甚至远销海外。但在天门分公司这边只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的代理销售部门，只负责售卖本土的成品药物，根本没有任何研发生产能力。”
    “与扶桑人的合作失败，导致沈鉴真的声望遭受重大打击，再次隐退回到学校教书。”
    “沈志东这个人早年间前往扶桑留学，研修的就是土木工程专业，在规划建设这方面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专家，但同样不善于商业经营。”
    “他主动承揽下这个工程项目，肯定是要自己投入资金，自负盈亏的。当时大家也都觉得房地产行业大有可为，就算躺着也能赚钱，无非是赚多赚少而已。可是好巧不巧的，就在海滨区开发完成之后不久，刚好赶上国内金融危机爆发，也就是朝廷发行新货币，由于缺乏相关专业知识，滥发钱钞导致通货膨胀，最终酿成钱灾的那一次。”
    “沈志东当时向银行借贷了大量现金投入城建，资金还未能及时收回，就遭遇银行催收钱款，无奈之下只能将手中作为抵押品的房产全都交付出去，沈家因此一度陷入穷途末路……”
    “你先等一下！”
    王云霄举手打断她的发言：“你说的这个沈家跟我们说的沈家，是一个沈家吗？”
    听你这意思，沈半城这个外号的来历，是沈家倒欠银行半座城？像话吗？
    怎么听起来这么惨呢？到底谁是反派啊？
    还有传国玉玺呢？不是叫你去查传国玉玺吗？

 第543章 911是不能聊的话题

    第543章911是不能聊的话题
    （鉴于119章的禁忌知识触及到了某些不可名状的宇宙大过滤机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本章内容长话短说，还请老爷们见谅。）
    “有关于传国玉玺的事情，还得从当年约书亚人谋取北方自治州开始说起。”
    “当年约书亚人上书朝廷，祈求内迁，并且愿意为此付出大量钱财。朝廷本不想理会，奈何当时府库资金紧缺，大军西征，又赶上北方连年灾荒，各省税收减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酌情考虑。”
    “当时约书亚人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暗中推动罗刹人东进，侵占北方冻土冰原，一方面贿赂朝中重臣，希望能够推动朝廷签署合约。”
    “北方冰原冻土本就荒无人烟，朝堂上对于此事的态度十分暧昧，主要是考虑到朝野之间的舆论问题。不过此时约书亚人提出了一个更具有可行性的方案，那就是自古以来。”
    “传国玉玺重在传国，它和其他的印玺不同，具有历史的传承性。换句话说它的重要性不在当前，而在过去。过去某个朝代的君王加盖传国玉玺的文书，放到现在依然具有十分重要的历史价值和考证依据。”
    “如果能够利用传国玉玺伪造一份数百年前，乃至上千年前某位帝皇颁布的诏书，以此证明约书亚人在北地居留的合法性，那么现在以这份诏书作为依据，重新承认约书亚人的国民权力，就显得顺理成章，对朝野内外都能有一个交代。”
    “但由于我国对于史料记载始终保持着极其严谨的态度，而且还有各种文献互相印证，单独拿出一份文书显然是不足以作为证据的，很容易引起质疑和争论。所以约书亚人通过沈鉴真牵线搭桥，联系上了当时翰林院负责整理文书资料的几位官员，集合众人之力，精心炮制出了一份完全虚构出来的历史记录。”
    “原本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翰林院作为前朝最高级别的文史机构，专门负责修书撰史，草拟招数，而且保存有历代王朝的各种史料文献。只要这里不出问题，就算有质疑的声音也无足轻重。”
    “但在这個计划即将完成的最后关头，传国玉玺失窃了。”
    “没有人能想到，收藏在皇宫大内之中的传国玉玺，居然能如此轻易地丢失，从此下落不明。这块象征意义大于实用价值的印玺平时放在那里也没有人用，但在它丢失之后，所有加盖传国玉玺的文书一旦公布出来，遭受到的质疑力度可想而知。”
    说到这里，程雪菲转头看向王云霄。
    “世人都以为大总统性格刚直，行事霸道，不讲道理，殊不知正是这种刻板印象才让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大总统心思细腻的一面。只有熟悉大总统的人才知道，行事霸道不过是她故意在外人面前展露出来的风格，真正做大事的时候，从来都是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别人都以为大总统当年组建华青社，掌握新闻传媒行业，拥有话语权，所以登高一呼才能万民景从。殊不知早在那之前，大总统就已经在暗地里统一了整个北地武林，驱使北十三家年青一代子弟为己所用。”
    “燕子门当年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但当家掌门人贺海川与白猿通臂拳传人郑三元，及京城福源镖局总镖头王斌三人义结金兰，当年曾参与火烧洋教堂及法兰克领事馆，与大总统渊源颇深。”
    “所以完全可以说玉玺丢失这件事，背后有大总统插手干预。而作为此事牵线搭桥之人的沈鉴真，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被大总统踢出了亲信的行列。”
    “只不过当时大总统还需要维新派的支持，所以并没有跟他彻底撕破脸。而在新政府成立之后，大总统入京组阁，没有带上沈鉴真，其实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原来如此……
    所以老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王云霄他们这些小趴菜在外围打生打死费了半天的劲，都没搞明白沈家到底是怎么回事，经过程大小姐这么一解说，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简单一句话总结——不是亲信，而是合作伙伴。
    现如今沈家的微妙态度也可以解释得通了。
    时过境迁。
    从玉玺丢失的那一刻起，约书亚人伪造历史证据的计划就失败了。就算当时还有其他的备用计划，这玉玺一丢就丢了十几年，什么黄花菜都凉透了。
    所以现在沈家拿到传国玉玺，不仅没有任何意义，反而等于是拿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divclass=contentadv沈鉴真自己不能承认自己跟传国玉玺，或者说当年那档子事有什么关系。
    这就导致下面办事的人产生误会，抢到玉玺迫不及待地送回来……
    那么现在沈家又是怎么想的呢？本来上交玉玺就可以了，偏偏要搞得这么鸡飞狗跳？
    “沈家是不敢让人查的，有些东西不上秤四两重，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王云霄咳嗽一声，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沓文件扔到程雪菲面前：“关于你刚才所说的，沈家在当年金融危机中差点走到穷途末路的这个说法，我有一点不同的意见。”
    颜予安看了一眼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洋文和数字，忍不住皱起眉头：“简单概括总结一下？”
    “没问题，你们知道我一开始是追着马家人这条线去查的，那只狐狸给马家人送去的断手上面，留下了一个地址，也就是沈园，但沈清溪不在沈园。”
    王云霄看向程雪菲。
    程雪菲点头道：“沈清溪不知道沈家的这些事情，沈鉴真将传国玉玺交给她之后，我们就换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秋霞路124号，沈氏洋馆？”
    程雪菲闻言皱眉道：“你是从哪里打听出来的？”
    “有人从秋霞路124号打了个电话过来，听声音是个中年女子，沈园的仆人称呼她为芸嬷嬷。”
    “跟在沈清溪身边伺候的佣人芸姨？这个人我认识，她有什么问题？”
    “她有什么问题现在还说不好，反正沈家为了阻拦调查，在沈园给我留下了一笔巨额的封口费。”
    王云霄看向颜予安：“你们没有？”
    “有。”
    颜予安点头：“我在矮人窝棚那边追查山崎制药这条线索的时候，也缴获了一笔巨资。”
    “我没有啊！”
    伊藤秀明一脸懵逼：“我在地下水道里烧了整整一上午的耗子，除了耗子毛什么都没有啊！”
    王云霄和颜予安顿时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我们身后都有人，而你，伊藤桑，你只是个交换生啊。

 第544章 沈家隐藏起来的真相

    第544章沈家隐藏起来的真相
    （昨日119章节和谐，影响读者体验，今日更新大章节回馈读者，以表歉意！）
    “沈家从一开始就是约书亚人的白手套。”
    王云霄心说虽然我还想花费两千字的内容来给你们解释这其中的逻辑关系，但考虑到大宇宙和谐意志的过滤系统，还是算了。
    万一真的不小心影射到什么，就算戴上帝国风暴兵的头盔也要挨揍。
    直接拿证据说话。
    “你觉得沈家在那场金融危机中赔到底裤都不剩，实际上人家是大赚特赚。”
    “当初大总统为了建设天门，吸引海外投资，准备开发海滨区，沈志东毛遂自荐担当重任——这个故事粗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盖房子是为了吸引海外移民定居，房产掌握在沈志东手中，对外公示的租金相当便宜，能够让海外移民在最短时间内稳定下来。”
    “但在金融危机爆发之后，沈志东手中的资金链断裂，原本用于抵押的大量房产转到外国银行名下，银行又将这些房产以极低的价格转让给约书亚财团套取现金。”
    “根据我在魏玛商会查到的账册显示，他们接手了其中一千两百栋廉租公寓，以及其他各类高中低档地产的房契地契，然后重新委托沈志东的房地产公司进行管理。在市场恢复正常之后，再提高购房和租房的价格。”
    “听不懂！”
    伊藤秀明挠头道：“这么左手倒右手的到底有什么意义？”
    “就是要让普通人听不懂，他们才有赚取利润的空间。”
    听懂了王云霄言外之意的程雪菲给他解释道：“我给你举个更直白的例子你就能听懂了——比方说你们警局食堂的伙食标准，以我个人眼光来看还是不错的，价格也不贵，一份红烧带鱼只要三分钱，这要是搁在外面的正经馆子里，一碟红烧带鱼怎么也得一块多……”
    “两角五分一盘，差不多能有食堂三份左右的量。”
    “好吧，是我对物价不敏感，但这不重要。食堂的饭菜比外面便宜，一方面是因为内部食堂成本低，另一方面就是局里有餐食补贴，对吧？”
    “对。”
    程雪菲竖起一根手指：“这个时候我们假设你们头儿让自己小舅子来负责伙食……”
    “这個不用假设。”
    “好吧，假设他中饱私囊，克扣钱款……”
    “这个也不用假设。”
    “伊藤桑，你来天门别的嘛也没学会，就学会捧哏了是吗？”
    “好吧，当我没说，您请继续！”
    “长此以往会发生什么事呢？那肯定就是食堂里的饭菜越来越难吃，因为在饭菜价格不能明着变动的情况下，那就只能克扣后厨的工资和进货款项。又或者以次充好，从卖菜的人那里吃回扣。”
    伊藤秀明捏了捏拳头，克制住了自己吐槽的冲动。
    “食堂饭菜越来越差，大家肯定会有意见。而处理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辞退那位小舅子，换一个本分人来负责管理食堂。”
    “但还有一种办法可以糊弄你们，就是对外宣布不是小舅子的问题，而是食堂本身有问题。现在生活好了，菜价贵了，成本高了，大家的口味也都刁钻了，吃不惯过去的饭菜了。所以……干脆把食堂外包，包给小舅子的私人餐饮公司。这样大家都能吃到外面饭馆标准的红烧带鱼，皆大欢喜。”
    “沈家的手法，说白了跟我们刚才假设的食堂外包没有什么区别。”
    程大小姐聊起这个话题就显得十分专业，身为一名花间客，她最擅长的就是从别人的言语之中挖掘这些不可明说的小秘密。
    “当初天门是大总统的基本盘，她的主要资金来源包括纺织厂，机械制造局和国际贸易。把天门发展起来，提高百姓生活质量，兜里有钱能上学读书，培养出更多工人，再建设新工厂继续扩大生产规模，才是她的长期战略规划目标。”
    “开发海滨区，是为了给海外移民创造更稳定的生活环境，至于搞房地产赚不赚钱，不在大总统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在她制定的计划中，无论房价还是房租，都应该维持在普通工人阶层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经过沈家这样左手倒右手的一番操作，整个计划的方向就变味了。”
    “伱看，首先沈家借钱盖房，因为资金链断裂把房产抵押给银行，沈家其实没有损失。”
    “银行将抵押房产低价转卖给魏玛商会套取现金，在这个过程中银行确实会有一定损失。”
    “魏玛商会得到房契地契之后，委托沈家继续经营，魏玛商会得到了收益。”
    “因为是魏玛商会的产业，所以就算提高房价，大总统也无法插手干预。”
    “沈家通过经营房产赚到了钱。”
    “房价提高之后，普通人为了买房就必须要贷款，银行获得了长期收益，又弥补了之前的损失。”
    “这么一圈转下来，可谓是皆大欢喜。”
    “那么问题就来了——大家都赚到钱了，亏钱的是谁呢？”
    …………
    伊藤秀明揉着太阳穴沉默不语。
    他已经被绕晕了。
    “能不能直接砍了他们？”
    “不能，因为人家都是合法操作，正当经营。”
    divclass=contentadv王云霄代替程雪菲回答：“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如今不过是换了个新朝廷而已。”
    老爷们终归是要吃饭的，你敢掀饭桌？不要命啦？
    “那怎么办？不能往下查了？”
    伊藤秀明咬牙切齿，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用刀子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不能查，从一开始咱们就不会聚在这里。”
    颜予安冷静地说道：“新政府成立到如今不过是第二年，各种相关法规都不健全，但各种法律也要按部就班地制定，不谨慎研讨仓促出台只会滋生后患。他们只是正当经营，不代表没有其他违法犯罪的事情。像沈家这样的蛀虫如果我们不想办法解决，难道要任其发展壮大，留给后人去解决吗？”
    “当年蒙受洋夷种种屈辱，朝廷腐朽豺狼当道，如沈鉴真这般尸位素餐贪赃枉法之人不知凡几。在那等暗无天日的世道里，尚且有无数仁人志士上下求索奋力抗争。如今咱们不过是吃了几顿红烧带鱼，就没有跟这等货色斗争到底的勇气了吗？”
    他环视三人，沉声说道：“沈家还有底牌没打出来，但那不是给咱们准备的，继续查下去恐怕咱们也未必能轻易脱身。你们要是现在选择退出，我可以理解。”
    王云霄和伊藤秀明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这个时候退出？哥们儿你开玩笑呢？
    颜予安这话主要是讲给程雪菲听的，原因很简单，程大小姐自己身后的家族，也是新政府成立之后崛起的新贵之一。
    她能够把沈家的黑历史查到这个份上，颜予安觉得已经足够了。再查下去，万一要是顺腾摸瓜牵扯到程家……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到时候她该如何自处？
    “你们似乎总是对我抱有一定的误解，觉得我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跟你们玩不到一起去。”
    程雪菲无奈道：“但你们不要忘了，我的父辈才是追随大总统开辟新世界的那群人，而你们是后来者。沈家只是一个特例，你们不能因为一个沈家就否定我父亲那一代人的努力。难道海关系统里面就都那么廉洁奉公吗？扶桑归化民里就没有反贼吗？街头混混都像王队长你这么讲义气？”
    一番话说得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好吧，谁也别说谁。
    颜予安咳嗽一声，正色说道：“没人对你有误解，我就是担心你夹在中间难做。”
    “难做的事情多了。”
    “那么程大小姐，既然都把话说开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有可能会涉及到你们家中隐私的问题。”
    “为什么沈家能够批量培养人皮画匠，而你们程家也有不少人在秘书局任职？包括你这位大小姐在内，现如今也已经修炼到外道进阶的水平了。包括程家和沈家在内的，当初追随大总统的那批人，是不是掌握了有关于十二法门更深层次的秘密？”
    颜予安提出的这个问题让王云霄心中一动。
    他之前确实也怀疑过，沈家的人皮画匠是不是太多了一些，感觉自己就像是捅了人皮窝一样。在沧州杀了一个，回到天门又杀了四个。
    这玩意也是可以批发的吗？
    十二法门之中，最注重团体合作的就是府兵法门，可以集体培养。其他的法门则需要一定的天赋。除了陈燕和小葫芦之外，直到现在学校里也没有人显露出棋诏和伶官的天赋。
    作为棋诏法门外道的人皮画匠就这么不值钱吗？
    “秘密当然是有的，不过和你想的那种可能不太一样。”
    程雪菲看了一眼在座之人，伸手挑开垂落耳边的发丝，轻声说道：“十二法门的本质，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吧？”
    “你是说认知？”
    “对，认知，也就是个人三观的塑造。所谓天赋，就是个人对世界的认知差距。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你就适合修炼对应的法门。而绝大多数普通人之所以没有天赋，实际上就是他们对于世界缺乏完整的认知。”
    “十二法门并非是从远古洪荒时代流传下来的什么上古秘籍，而是大总统当年为了应对时空潮汐带来的自然灾害，专门研发出来的修炼体系。”
    “以大总统一人之力当然无法完成此等壮举，所以当时在研发这套修炼体系的时候，征询了许多权威人士的意见，可以说是群策群力。无论沈鉴真还是我父亲，当年都亲自参与到了研究和讨论的过程中，所以自然会比旁人更多了解一些内幕。”
    程雪菲夹起一块带鱼说道：“选择下海捕鱼和坐在食堂里等着吃鱼，这个难度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同一法门才会有正道和外道之分。外道的修炼方式并不能说有多邪门，只是要求的天赋更低，修炼起来更快。”
    “就拿棋诏法门来说，正道棋诏要求的天赋极高，只有极少数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意志坚定者，在亲眼目睹这个世界的真相时才能保持冷静，不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
    “而外道就简单多了，外道只需要了解人体的秘密，原本外道的进阶职业应该叫做外科医生，听起来是不是很正经？但外科医生对于天赋方面的要求同样不低，所以最后逐渐退化成为听起来更邪门的人皮画匠。”
    “毕竟想要解剖人体很容易，只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刀。但想要摘除病灶再缝合伤口治病救人就很麻烦了，需要掌握海量的现代医学知识。”
    王云霄不得不承认，程大小姐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府兵的正道法门同样如此，看似训练简单，但真正重要的并不是军事训练，而是培养彼此之间的信任感，核心思想是集体主义。
    王云霄自己最多也就只能让从小一起长大的这帮兄弟跟自己一条心，换成别人，比方说特务科二队，想要培养出毫无保留的信任感难比登天。
    人都有私心。
    相对而言外道修炼就简单得多，也更符合人性——只要我自己足够强就能搞定一切，有没有队友都无所谓，属于个人英雄主义。
    那么沈家之所以能批量培养出人皮画匠的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了。
    只要有足够的大体老师？
    “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下午先去调查山崎制药。”
    颜予安思考片刻作出结论：“无论是矮人窝棚里消失的海外移民，扶桑救国武士会的那些武士和忍者，还是沈家批量培养人皮画匠所需要的素材，线索都指向山崎制药。伊藤，王队你们俩下午跟我走，咱们合并一路，到时候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
    “至于程大小姐你……回去再摸一摸沈清溪的底，重点是她身边那个芸姨。我总感觉沈鉴真不会这么轻易放任咱们继续调查，这老家伙指不定在什么地方憋着坏呢！”

 第545章 我有一些不同的意见

    第545章我有一些不同的意见
    沈志东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眼前新换的烟灰缸默默发呆。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飞快接起电话。
    电话中传来父亲沈鉴真略显疲惫的声音。
    “我不是告诉过你，什么都不要做吗？”
    沈志东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他们已经查到魏玛商会那边去了，商会成员死伤惨重……”
    “洋人出事了，自然有洋人的领事去找外事部门交涉，跟你有什么关系？”
    “史兰德打电话跟我说，他们拿走了账本。”
    “拿走就拿走，又能怎么样。”
    沈鉴真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我告诉你什么都不要做，就是什么都不要做，这句中文你听不懂吗？”
    “那咱们不是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又怎么样？志东啊，你从小就是这种争强好胜的性子，只想着占便宜不愿意吃亏。现在都这个岁数了，怎么还不懂得吃亏是福的道理呢？”
    沈鉴真叹气道：“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几个热血上头喜欢打打杀杀的年轻人，能动摇沈家的根基吗？当年大总统为什么没动沈家，是因为你爹我相貌英俊，才高八斗，还是你们哥仨天赋异禀，是什么绝世英才？”
    “那是因为大总统当年的对手，都是豺狼虎豹，蛇蝎毒虫。而咱们沈家不过是鹰犬而已，上不得台面。所以只要咱们自己做得别太过分，在大方向上与大总统保持一致。那大总统在解决真正的敌人之前，对咱们是可以容忍，可以包容的。”
    “现如今大总统执掌天下，外有强敌窥伺，内有山头林立，她还是没时间没精力来理会咱们。沈家是赚了点钱没错，但天门的发展也是切实可见的。换一个人，换一个家族在这個位置上，未必能比沈家做得更好。沈家赚钱惹人眼红，那就花钱消灾，没什么大不了的。”
    “年轻人的事情就给他局限在年轻人的层面上，伱都这么大岁数了，非要插手干预，非要把事情闹大，不就是授人以柄吗？”
    “现在不是我愿不愿意插手的问题！”
    沈志东打断沈鉴真的唠叨，冷声说道：“现在是那些年轻人不知收敛，非要一查到底！完全不给沈家留半点情面。”
    “那就让他们去查！”
    挂断电话，沈志东抬起手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父亲实在是太软弱了，他一向都是这么软弱。在大学里教书的时间久了，脑子也变得顽固起来，依旧坚持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套已经被时代淘汰的大道理。
    难道自己这大半生的努力成果，就要因此而化为泡影吗？
    沈志东十分不甘心，他甚至觉得，父亲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去死。
    牺牲自己一人，保全整个沈家。
    可是凭什么？
    沈家能有如今的财富权势，难道不是全靠自己努力奋斗才得来的吗？要不然靠谁？老二那个迂腐书呆子？还是老三那个不学无术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
    现在出事了，你居然让我来扛雷，偏心眼儿也不能偏成这样！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沈志东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退路。
    唯有拼死一搏，才能死中求活！
    …………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沈鉴真久久沉默不语。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羡慕当年跟随在大总统身边的那群年轻人。
    沈家底蕴太浅，三个儿子皆不成器。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完全因为他们是沈鉴真的儿子，而他们对此还没有丝毫的自知之明。
    divclass=contentadv沈家第三代子女当中，也都是资质平平，唯一看起来有点天赋资质的就是沈清溪，但终究只是个女儿身。
    大总统那样的天才人物一千年都未必能出一个，别的女人在这个时代，即使能够掌握一定的权力，最终的结果也逃不过结婚嫁人，相夫教子。
    女儿再好也是别人家的媳妇。
    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变故，背后的原因沈鉴真可以说是心知肚明。
    虽然表面上看是处处针对沈家，但其实跟沈家没多大关系，完全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沈家有没有问题，肯定有。
    但别说是在大总统的案头，就算是在如今天门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当中，沈家的问题也是排不上号的。
    自从上一次跟周耀文吃完饭回来，沈鉴真就想清楚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特务局主要针对的，是约书亚人财团在背后图谋北方黑土地的计划。和几百万平方公里的领土疆域相比起来，沈家算是什么？不过是人家搂草打兔子，顺带手敲打的对象而已。
    如果连几个年轻人的调查都扛不住的话，死也就死了，一点都不值得可惜。
    只要筹划得当，付出一些代价，沈家是可以安全度过这次危机的。
    但是没办法，自己家孩子是真的不成器，沈志东的贪婪和固执超出了沈鉴真的想象。
    在这个时候，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思考半晌，沈鉴真重新拿起电话。
    “我是沈鉴真，叫清溪过来。”
    “爷爷？”
    等了几秒钟之后，电话对面传来少女甜美而又略带疑惑的声音。
    “清溪啊，你来爷爷这里一趟，爷爷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也不用那么着急，吃完晚饭再过来吧。”
    …………
    “这是……啥啊？”
    隔着大门，王云霄就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息。
    吃过午饭稍事休息之后，他就和颜予安，伊藤秀明三人一起，带着手下队伍来到山崎制药在天门设立的分公司，或者也可以说就是个办事处。
    这里的员工雇佣的都是本地人，除了会讲扶桑语之外，其他一问三不知。根据他们交待，山崎制药派驻过来的职员都留在码头仓库那边看守药品。
    但是等他们赶到仓库这边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整个仓库里面可以说是尸山血海，上百颗人头被红绳悬挂在天花板上，看脸上的表情就知道，生前一定是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第546章 昨夜的另外一段故事

    第546章昨夜的另外一段故事
    道德是一种美好的品质。
    同时也是一种无形的束缚。
    在李沐沐穿越之前的那个时代，所有人都把道德当成是一种和空气一样理所应当存在的东西。
    但在这个时代，道德还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高贵品质。
    扶桑武士可以肆无忌惮地闯入民居，毫无心理负担地残害平民百姓。这样的世道显然不具备道德生存的土壤。
    接引菩萨，司掌因果。
    不要说什么你与我无冤无仇，恶人作恶不遭报应，便是对于接引菩萨司掌权柄的亵渎。
    除恶务尽！
    李沐沐双手十指拖拽着红绳，将一颗颗人头悬挂到天花板上。
    这是接引菩萨门下信者诛除邪魔之时所必须进行的祭典仪式。
    人头自空中垂落，是为审判罪恶。
    人头自花中盛开，是为彰显权柄。
    眼前之人已经被吓得屎尿气流，跪在李沐沐面前磕头如捣蒜，嘴里喊着我上有八十老母无人照顾之类的没有营养的话语。
    李沐沐抬起手按住他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吗？”
    眼前之人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因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办事职员，每天朝九晚五赚取一点微薄的工资，既没有犯罪，也谈不上有什么道德下次。
    但他不该跟这些人搅和在一起。
    当李沐沐循着因果线来到这里时，就看到那些扶桑武士正在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这是位于海岸码头仓储区的一座大型仓库，外面写着山崎制药专属的名字，货架上摆放的也确实都是从扶桑运输过来的药品，
    但在地下，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里简直就是地狱，甚至比地狱还要血腥。
    穿戴着围裙和口罩的屠夫们，在工作台前忙忙碌碌。
    （此处被审核删除三百字，具体内容为地下肉联厂批量处理鲜活食材，人皮画匠修炼过程以及扶桑武士品尝刺身点赞好评等，请读者自行脑补）
    李沐沐藏身于暗处观察了片刻，就确定这些人已经无药可救——不只是那些屠夫和武士，还有那些疑似被法术或者药物控制的受害者。
    那些看似神志不清的受害者早在被分割之前，就已经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任凭屠夫们随意施为。
    无数红绳自空中悄然垂下，正在全神贯注进食的武士们丝毫没有察觉到红绳的到来，
    “有敌人！是红灯会的娘们儿！”
    divclass=contentadv就在李沐沐拉住红绳微微用力，想要勒断那些武士脖颈的同时，也有人察觉到了异状，大声示警。
    那些正在收拾人皮的屠夫扭过头来，不约而同地看向李沐沐隐藏的位置。
    看就看呗，我怕你们看啊？
    李沐沐脸上三双眼睛同时睁开，背后四臂伸展开来，血红袄裙荡漾起层层余波，从黑暗中缓缓现身。
    那一瞬间，似乎有千百根针同时刺入到她的身体当中，疯狂地撕扯起她全身上下的皮肤和血肉。
    剧痛难忍之下，李沐沐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不是单纯的尸体解剖间，对方也掌握着能够伤害到她的邪术！
    特么的我玩线，你玩针是吧？好好好！
    李沐沐反手抽出血河图朝着前方轻轻一甩，现场瞬间天翻地覆，无数血肉尸骨四散飞溅。
    趁着对方躲闪的机会，她挑起煤油灯照向自己，在灯光的照映下，就看到无数纤细的发丝从四面八方缠绕过来，深深地刺入到了自己的身体当中。
    这玩意看着怎么那么像是我使用的红绳神术呢？
    双方虽然材质不同，但产生的效果却大同小异，那些武士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红绳的缠绕，有的聪明人用刀斩断了红绳，但又有更多的红绳从旁边缠绕过来，让他应接不暇。
    李沐沐要面对的局面也是同样的尴尬，她本身就是妖魔邪祟，自然没有准备专门对付邪法和诅咒的武器。手中的手术刀虽然也可以割断那些头发，但毕竟太过于短小，面对对方联手的攻击，显得极为笨拙。
    而那些头发即使被斩断，已经钻进她体内的发丝依旧还受到对方的操纵，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她体内撕扯着血肉，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保持理智。
    李沐沐很快便意识到，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对方拥有对抗接引菩萨门下弟子的丰富经验。过去她一直依赖着红绳的庇护，自以为可以战无不胜。但现在遇到了山寨货，才发现这些招数有多么恶心，而自己事先却没有做任何准备。
    这谁能想到啊！
    真要比拼意志力，看谁先把谁勒死？
    李沐沐觉得这样做并不明智，她又不是特务局训练出来的那些府兵，皮糙肉厚可以无视这些邪术诅咒。
    我什么身份，你们什么身份，凭什么跟你们换血？
    所以就需要另想办法。
    只要拉近距离，想要击杀这些施展邪术的屠夫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在此之前，她必须解决自己体内的诅咒。
    李沐沐心念一动，万千红绳飞快缩回自己裙下，与此同时将血河图展开包裹住自身。
    幸存下来的扶桑武士们嘴里喊着神巫女，挣扎着爬起身想要逃命。而在场的屠夫却面面相觑，心想这分明是红灯会的妖法，我等该如何是好？
    想要杀一個红灯会的弟子不难，难的是如何逃脱红灯会那群娘们儿不死不休的追杀。红莲圣母名声显赫，江湖上谁提起这个名字不胆战心惊？
    就在此时，其中一名屠夫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少女精致而又冷峻的面容，正色说道：“这是红灯会的镇派法宝忘川血河图，那些扶桑人做事不干净，让红灯会的核心弟子追查到这里，此事难以善了。诸位随我一起布设白骨通灵大阵，先将她困杀于此，以后再做打算！”
    一众屠夫纷纷点头道：“三小姐说得对！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闯进来！今日合该剥取她这张美人皮子，为三小姐庆生！”

 第547章 本小姐不是靠谁庇护

    第547章本小姐不是靠谁庇护
    躲在血河图中阻挡住敌人的视线，李沐沐俯身于地，心中默念北冥心决。
    接引菩萨的庇护终究只是外力，虽然一直以来都依仗着这种庇护顺风顺水，但李沐沐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当有一天这种庇护消失的时候，该如何保护自己。
    除了穿越之前在学校里学到的女子防身术和虚拟现实游戏经验之外，她在回国之后，就一直潜心修炼瑶琴送给她的“妖魔”正道法门。
    这是人的世界，学习如何做人是大势所趋，用玄幻小说的术语来说就是“天道气运加持”。
    但也有人不愿意甘于平凡，与芸芸众生为伍。
    与众不同是为妖，唯我独尊是为魔！
    一簇簇雪白的毛发从全身上下皮肤的毛孔中生长出来，双手关节变得粗大而又坚硬，指甲变成利爪，锋利的獠牙从口中探出。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李沐沐就运转北冥心决完成了“妖化”！
    七月十五日时空潮汐震荡，夏语冰晋升夜游神之时，李沐沐也趁机窥探到了平行时空的画面，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层次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妖魔法门正道修炼趋于圆满，如今只剩下一个合适的契机。
    妖魔法门正道进阶——月妖。
    外道进阶——夜魔！
    何为月妖？汲取日月精华与天地灵气，是自然法则，是天道具现。
    相隔了不知道有多远的平行时空之外，那马家人供奉的仙家最终舍身一搏，也未能完成临终之时的遗愿，将敌寇驱逐出白山黑水的故乡家园。
    那一点执念顺着因果红绳落入到李沐沐手心之中，只留下一声饱含着怒火的哀鸣。
    什么是妖？
    褪去人性的道德伦理，只遵从天性的指引，直面爱恨情仇。
    此恨绵绵，永无绝期！
    纵使历尽三生三世亦不能洗尽。
    饱含着国破家亡与生死别离的强烈恨意，穿越平行时空降临在李沐沐身上。
    今晚的月色并不完美，但依旧很适合品尝复仇的甘醇滋味。
    血河图散去，一只身形修长，体态优雅的洁白妖兽出现在众人面前。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便化作一道闪电，消失在空气之中。
    “起阵！”
    解开围裙的少女厉声呵斥，与此同时反握住锋利的手术刀在自己手心中划开一道伤口。
    邪术——天地同寿！
    手术刀贯穿少女手心的同时，位于场地边缘角落里的一名屠夫的头颅也高高飞起，喷涌鲜血的脖颈断裂口上只留下三道利爪撕裂的痕迹。
    洁白的妖兽身形微微一顿，在她的脚掌心中也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与此同时，旁边的屠夫也反应过来，当即掐诀念咒。
    一张鲜血淋漓的人皮扑面而来，包裹在妖兽的脸上，堵塞住了她的口鼻，使她无法呼吸。
    但在下一刻，这张人皮就被妖兽随手撕烂。
    人皮，只能让人产生恐惧。
    对于野兽来说，恐怖直立猿最具有威慑力的从来都不是那身血肉。
    那不是武器，而是食物。
    无论是头发的诅咒，还是人皮的侵扰，对于妖兽强悍的身躯而言都不值一提。
    divclass=contentadv李沐沐向前一扑，凭空跨越十几米的距离将另外一名屠夫踩在脚下，抬手轻轻一挥，锋利的爪子就将他脆弱的咽喉撕裂。
    化身成为妖躯之后，之前那些剧痛瞬间就减轻了许多，于此同时她也获得了一个新的能力。
    速度。
    以普通人的视角来看，只能将其称作为速度，但在李沐沐的亲身感受中，自己应该是掌握了某种穿越维度的天赋本能。
    在此之前，她通过接引菩萨赐予的三双眼睛，就已经能够将自己的视线洞穿维度，窥探过去未来，探寻前因后果。
    而现在这个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她的身体终于跟上了她的视线。
    普通人认知中的世界，就是自己用肉眼能够观察到的世界。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家门半步，她的世界也就局限在家中的四壁高墙之内。
    有些人通过读书学习，了解到国家的概念，知道了天南地北，雪山与海洋。哪怕他没有亲眼见证，在脑海中也能想象出世界的模样。
    有些人乘船出海，环游地球，行万里路穿过五洲四洋，他眼中的真实世界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而在李沐沐眼中，这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万花筒。
    阴间、阳间、现实、梦境……无数个维度交叠在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犹如万花筒般的巨大迷宫。
    李沐沐并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已经触及到了“伶官”法门的边缘。
    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些屠夫摆放在案板上的书籍所吸引。
    那犹如砖头一样的书籍放在这血腥的屠场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封面上用拉丁文绘刻着一行文字。
    ——《实用外科》
    怎么看起来跟我上次在瑶琴姐那里看到的那本《现代物理》是一个系列呢？
    你们这帮搞邪门歪道的家伙，平时私下里都这么好学上进的吗？
    李沐沐心中的疑惑无人能够解答，此时此刻也容不得她分心二用。因为就在她与敌人拉近距离展开屠杀的同时，对方也不甘心坐以待毙，使出了更加邪门的手段。
    一道法阵的虚影从地下室内显现出来，无数白骨从堆积如山的血肉中强行剥离出来，在阵中组合成各种怪异而又恐怖的造型。
    李沐沐一时不差，便被那锋利的骨刺划破身体，下一刻便有无数的骨刺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若不是她脚踩着血河图化实为虚溜之大吉，恐怕就要被那些白骨组成的囚牢给困在原地。
    飞退到远处之后她定睛观瞧，顿时一口老槽忍不住脱口而出。
    卧槽，大岩蛇！
    那无数的骨骸居然组合成了一条体长数十米的大蛇模样，盘旋于法阵之上，张开大嘴朝着李沐沐发出恐怖的尖啸。
    这个时候，那位于阵心中央的少女又将手术刀抵在自己白皙粉嫩的脖颈之上，毫不犹豫地一刀切下。
    血光飞溅，少女的头颅与洁白妖兽的头颅同时飞起。
    “好招数！”
    李沐沐脖子一歪，从肩膀上又挪过一个头来：“咱们比一比！看谁的脑袋多！”

 第548章 阴间花样整活大赛

    第548章阴间花样整活大赛
    什么叫做粪怪？就是当你把等级装备全都刷满，兴致冲冲准备开二周目虐菜的时候，发现这玩意的等级虽然没有变化，但却多了一个叫做抗性的东西。
    李沐沐这一次出手就发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接引菩萨的神术对于传统流派的那些牛鬼蛇神能够打出效果拔群的伤害，但对付十二法门之内的修炼者，就显得有些刮痧。
    其实上一次她在护城河维度与特务局的府兵交手时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无论远程进展，魔法物理，什么手段似乎都不好使。
    当时她还以为是府兵这个职业比较逆天，但在后来又遇到了傀儡师，还有现在这些剥人皮的家伙，就发现不是单一职业的问题。
    整個十二法门的修炼体系，相对于过去那些传统流派的修炼者来说，抗性都高得离谱。
    直到她收起红绳，切换成妖魔法门，转化为妖躯，这才对敌人造成了有效伤害。
    这十二法门的修炼体系指定是有点说法，不是自己最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李沐沐决定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找卷王夏姐姐多打听一些内幕。
    而她现在之所以还有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余裕，就是因为这颗脑袋已经被切下来了。
    从对方使出了这招同归于尽的邪术之后，李沐沐就知道这局稳赢了，剩下来的都是垃圾时间。
    你说你干啥不行，非要跟我比砍头？
    好好玩你的大岩蛇不行吗？
    这一招使出之后，那断头的少女就陷入到了血条归零的到底濒死状态当中，这个时候身边如果没有队友可以扶人的话，就只能扎自疗针缓缓回血。
    然而令她大惊失色的是，对方掉了脑袋之后不仅没有死，重新又长出来一个脑袋变得越发生龙活虎，与己方召唤出来的骨蛇缠斗在一起，尖牙利爪一顿撕扯，各种骨头四散纷飞。
    这是从哪儿跑出来的邪祟？
    那白骨大岩蛇只有在初见之时才打了李沐沐一个措不及防，等到它形成躯体之后，反而动作笨拙，完全跟不上李沐沐神鬼莫测的脚步。
    只不过几个拉扯之间，李沐沐就已经将它撕得四分五裂。
    然而在这个时候，对面的无头少女竟然又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根铁钉，一把锤子，悬浮在半空中的脑袋突然开口道：“不知阁下是红莲圣母座下哪位真传弟子？因何事前来问罪？我这工坊里用的都是随船而来的国外无业游民，并不在圣母庇护之下，你为何要插手干预？”
    啊？打不过就开始耍嘴皮子了吗？
    李沐沐平时就缺乏锻炼，一番拼杀之下依仗着妖躯还能勉强支撑，可也是累得汗流浃背。正好对方开始嘴炮，她便抽身而退，一边喘息一边冷笑道：“尔等包庇的扶桑武士于大街之上公然残害明国百姓，还反过来质问我为何要插手干预？”
    “我乃红莲圣母座下弟子朱红寿衣，代行娘娘法旨惩恶扬善，诛除邪魔！你又是哪门哪派的妖女，胆敢在天门地界如此肆意妄为？”
    那少女抬起手将脑袋放回自己的脖颈之上，微微欠身行礼笑道：“小女子沈清溪，这厢有礼了。师妹你怕不是刚刚出师，竟连我们沈家都没有听说过？这里环境虽然脏乱一些，可都是洋人的尸骨血肉。若非如此，又怎能收集人体数据，创立我们自己的现代医科？至于那些扶桑武士，想必其中应该有些误会？”
    啊？？
    李沐沐听得目瞪口呆。
    你们这连人生刺身都吃上了，还舔着脸跟我说伱们在研究医学？
    好吧，我确实看到你们放在手边的教材了。
    那特么也没有这样研究的啊！
    在她穿越过来的历史线上，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历史记录。
    但在平行时空的那位仙家的模糊意识里面，那些穿黄军装的坏家伙们似乎专门为了类似的理由，搞了一个什么数字代号的部队。
    divclass=contentadv原来这条因果线最终竟是落在此处？
    然而就在李沐沐被这逆天言论震惊的时候，自称为沈清溪的少女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拿起铁钉遥遥对准远处的洁白妖兽，口中轻声念诵道“朱红寿衣，拘尔魂魄！”
    右手铁锤落下，李沐沐当场神魂炸裂！
    “锚定失败！”
    【你是朱红寿衣……】
    这一瞬间李沐沐只觉得一团炸药在自己头顶炸开，炸得她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妖躯口鼻喷血，软软倒地，一缕魂魄从体内不由自主地飘出。
    大意了，用假名也不行。
    李沐沐浑浑噩噩地看着自己脱离妖躯，飘向对面的少女手中。但就在此时，那些平时回荡在她耳边的嘈杂噪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隐约之中她似乎又看到了千年王朝世界之中，孙家镇上那些朝着自己的泥胎塑像顶礼膜拜的镇民，还有那些在新长生教的礼堂内虔诚祈祷的信徒。
    这些噪音汇聚成一抹金光，虽然淡薄，但却也稳稳地护住了她的魂魄，将沈清溪手中的铁锤与铁钉微微震开一条缝隙。
    沈清溪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
    她正要再继续念咒，就感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如同冰冷而又滑腻的触手般爬上自己的脊背。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披着斗篷的诡异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高举起手中巨大的镰刀，朝着她当头劈落。
    比那镰刀锋刃更恐怖的，是寄宿于镰刀之中的那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沈清溪立刻意识到，她绝对不能被镰刀命中，哪怕只是割开一道浅浅的伤口，都会被拖拽入无底的深渊当中。
    没有丝毫犹豫，她当机立断将手中的铁钉插入自己的身体，口中急声高呼道：“西方极乐净土千手百眼灰堂罗观音菩萨！”
    温斯蒂手中的镰刀戛然而止，虚空中传来轻轻的一声惊叹，数十条犹如章鱼腕足一般的触手从她的斗篷下伸展出来，包裹住她娇小的身体，拖拽着她向后退去。
    但为时已晚。
    当沈清溪念诵出那禁忌的古神尊名之时，深海便已悄然降临。
    海水倒灌入温斯蒂的口鼻之中，恐怖的水压几乎要挤尽她肺部的最后一丝空气，一个个水泡从她裸露出来的双臂皮肤上膨胀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裂溃烂……
    但在触手的庇护下，她还是躲过了大部分的伤害。
    地下室内堆积成山的血肉仿佛又被重新赋予了生命一般，被无形的力量裹挟着汇聚到白骨大蛇的躯干之上，短短几秒钟之内，一条相貌狰狞的血肉大蛇便重组成型，它的身躯是如此庞大，以至于就连这数百平米的地下空间都显得狭小逼仄。

 第549章 现在是摇大佬的回合

    第549章现在是摇大佬的回合
    打架打不赢就回去告老师找家长是吧？
    就跟谁没家长似的！
    看到对面喊出那一长串罗里吧嗦的尊号之后，李沐沐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
    又玩头发又切脑袋又摇大佬的……你这技能表简直就像是从我这里复制粘贴的一样，该不会你真正的绝技是万花筒写轮眼吧！
    你摇我也摇！
    李沐沐也想召唤接引菩萨，然后便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
    人家那大佬是声控的，喊一嗓子就行。
    我家娘娘得咬手指头写血书！
    而自己现在还是妖化状态，不仅魂魄离体，手指也没有那么灵活。
    是时候该换新显卡……不是，应该建议娘娘与时俱进了。
    不过好在，自从上一次遭遇意外之后，为了避免出现这种关键时刻打不通电话的尴尬局面，娘娘特意给自己留下了一张底牌。
    那三根救命毫毛！
    李沐沐心念一动，直接放弃抵抗。
    那血肉大蛇睁开双眼，裹挟着海洋深处永恒黑暗与冰冷的气息朝着李沐沐的魂魄扑来。
    那一瞬间，李沐沐的意识都被冻结住了，就像是被五指山镇压的猴头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灵台之中闪过一缕微弱的火花，点燃了隐藏在神魂当中的三根信香。
    伴随着香火的燃烧，一道温柔且肃穆的眼神穿越重重帷幕屏障，朝着这边投射过来。
    娘娘救命！
    李沐沐大声求救。
    然而令她感到诧异的是，那目光只是在此停留了一瞬，便收了回去。
    ？？？
    不是，娘娘！菩萨！圣母！妈！
    就算打不过，你好歹帮我挣扎一下也行啊，看完就走算怎么回事？
    这一瞬间李沐沐无比绝望。
    完了，我亲妈不爱我，后妈也不爱我了。
    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美好。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神魂之中的信香不仅没有熄灭，反而偏移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怎么回事？呼叫转移了？工程外包了？
    下一刻，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悄然降临。
    最极致纯粹的黑暗，吞噬一切的黑暗，从虚空中猛然爆发出来。
    那一刻李沐沐仿佛听到了无数颗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无数人齐声呐喊，无数强烈的感情扭曲成光怪陆离的色谱，最终汇聚为五彩斑斓的黑暗。
    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
    她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呼唤，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校……
    那血肉大蛇似乎察觉到了陌生气息的到来，这气息让它感到无比的愤怒……以及恐惧。
    尽管对方的力量还未降临，它依然将庞大的身躯盘成一团，昂起蛇首朝着虚空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下一刻，它那刚刚诞生出来的双眼猛然爆裂，就像是被无形的爪子给硬生生地抓破了一样。
    紧接着，另一只无形的利爪便刺入到了它那庞大的身躯当中，死死地扣住了骨骼，朝着旁边轻轻一甩。
    divclass=contentadv就像是从脆皮甜筒里飞出去的冰淇淋一样，那些凝聚在骨骼之上组成蛇躯的血肉一下子就被甩了出去，泼洒在旁边的墙壁上，变成了字面意义上的肉酱。
    化生迦楼罗，千百种庄严宝像，金身，头生如意珠，鸣声悲苦，每日吞食一头龙王与五百那迦。
    转瞬之间，那血肉巨蛇丝毫没有抵抗之力，被拎起来甩了一下，就重新变成了白骨大岩蛇的模样，显得凄惨无比。
    那被召唤过来，寄宿于蛇身之上的古神意志爆发出愤怒的咆哮。
    “——万化御主！”
    “聒噪。”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李沐沐耳边响起，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完全压倒了古神疯狂的咆哮，甚至镇压住了整个空间。
    一只涂抹着黑色指甲油的秀手从虚空中伸出，五指成爪轻轻一握，就将巨蛇的骨骸捏成一团碎末。紧接着手腕翻转，朝着巨蛇背后轻轻一划，五道锋锐的爪痕便循着古神意志逃跑的方向追索而去。
    虚空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悲鸣。
    校长啊！！！
    李沐沐差点尖叫出声。
    如果说刚刚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还让她不敢完全确认的话，那么现在亲眼目睹这熟悉的招式，就让她完全确定了眼前这只手的来历。
    这是我们学校教的女子防身术啊！
    校长！我是44届毕业生李沐沐啊！
    这个校长当然不是清河中学的周校长。
    而是李沐沐穿越之前就读的萱草学院的校长。
    校长的名字已经隐没在历史之中，无人知晓。
    就连李沐沐也没见过她本人的雕像或者照片，乃至于生平履历。
    只是在翻阅校史的时候看到过有关于初代校长的一个外号。
    ——黑龙姬！
    但她可以肯定这个人是确实存在的。
    因为校长上过历史课本。
    在她高三年级学习的近代史教材里面，只留下短短的一句话。
    九零年代东南亚叛乱，黑龙姬一箭灭国。
    在她的印象中，校长应该是上世纪末的人物，而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时代，看起来还处于上世纪初。
    原来在这个时候，校长就已经存在了吗？
    李沐沐在这一刻百感交集，恨不得当场嚎啕大哭。
    我终于找到组织了呀！
    校长！我要告状啊！你走之后学校里的老师都跟神经病一样，学姐们天天霸凌我们……重要的是我被欺负了呀！穿越过来之后被欺负得好惨！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
    你要替我做主啊！
    谁能理解她这种名门正派弟子出去刷个副本回来，发现整个宗门上下都被灭了，就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凡世间飘零半生，突然有一天不慎跌下山崖，发现宗门老祖闭关洞府的复杂情感。
    反正校长肯定是不理解的。
    这个时代的她根本不知道李沐沐是谁，只是随手收拾掉了那个血肉大蛇之后，回过头来发现烧香的小崽子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她连疑惑都没有疑惑一下，只是随手将李沐沐的魂魄推回到身体当中，然后转身翩然离去，丝毫没有对李沐沐口中大声呼喊的校长产生一点反应。

 第550章 我的校长她不认识我

    第550章我的校长她不认识我
    校长就这么走了，走了……
    恢复成人形的李沐沐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怅然若失。
    萱草学院，在她穿越之前的那个时代，是位于京城的特等私立女子寄宿制中学，从不对外公开招生，专门有一个招生部门每年从全国各地条件合适的学生。
    大部分学生毕业之后会直接进入京畿戍卫部队之中，专门负责电子信息化作战的特种部队。
    极少数成绩优秀，也可以说天赋异禀的学生，会被选拔加入……
    记忆到这里直接断裂了，可以很明显看出有人工抹除的痕迹。
    当然这和李沐沐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个吊车尾，入学之后就开始沉迷虚拟现实游戏不可自拔，成绩一直保持在挂科线上左右摇晃。
    在李沐沐的印象中，萱草学院确实和扶桑渊源颇深，她甚至还参加过暑假里组织的修学旅行。
    但那个时候的扶桑一分为二，有一半领土被联邦政府占据，是五零年代第二次岛链战争的历史遗留产物。扶桑也没有关于“万化御主”的传说。
    萱草学院的创立人，也是唯一的正职校长，就是黑龙姬。
    但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相貌，也不知道她身在何方。平时处理学校工作的，就是常务副校长。
    她最为人所熟知的事迹，就是射出了灭国的那一箭。
    除此之外有关于她的记录可以说几乎没有。
    李沐沐努力挖掘自己的记忆，还是一无所获。当初似乎听某位学姐说过一嘴什么八岐为弓，九头为弦之类的话，但因为时间太过于久远，加上自己不感兴趣，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唯一可以确定她身份的证据，就是刚刚她降临时使用出来的那個招式。
    李沐沐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萱草学院独有的女子防身术。
    其实防身术有三套，她学的这套叫做天龙八音，另外两套分别是苍龙点墨和游龙惊梦，实际上就是看学生对于音乐、美术和舞蹈哪一方面有兴趣，就可以选择对应的功法进行练习。
    当然这是萱草学院内部的称呼，外人不了解这些东西，就以为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绝世武学，将其称作为少林龙爪手、降龙十八掌和凌波微步。
    这真的是误会，问就是看武侠小说看的。
    但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问题的重点是在自己原来的世界线上，萱草学院的历史没有那么悠久，具体哪一年李沐沐不记得了，但肯定是在计算机网络发展起来之后才开始办学的。
    校长黑龙姬从理论上来说，也应该是上世纪五零年代以后的人。
    但在自己穿越过来的这条世界线上，明国二年，西元1370年，按照自己的体感来说，差不多应该是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的这么一个时间点上，校长就已经出现了，而且还变成了扶桑人信仰的万化御主，听起来牛逼到不行的样子。
    是她也穿越了，还是时空潮汐的震荡把时间线给搞乱了？
    情报线索太少，李沐沐一头雾水，查无可查。
    那以后还能有萱草吗？我还能去萱草上学吗？
    虽然学姐们是变态了一点，动不动就精神病发作相爱相杀两肋插刀……
    但学校的网速好啊！免费配电脑免费上网，换别的地方哪能有这种福利待遇。
    李沐沐一时间患得患失起来。
    不过当务之急是处理好眼前的事情，既然已经确定是校长本人，那早晚都有机会抱上这条大腿。
    看到校长亲临，又回想起自己是个乖学生的李沐沐同时也想起了几乎被她忘到脑后的学校规章制度。
    萱草学院内部学生守则第六条——自己犯的事自己处理首尾，不要给学校添麻烦。
    从那条血肉大蛇被召唤到现世的时候，整个地下室内除了李沐沐之外就再也没有活人了。那些屠夫们虐杀起凡人一个比一个专业，但在古神带来的污染面前就如同凡人一样软弱无力，当场暴毙之后，更是将自己的血肉也都融入到了大蛇的身躯当中。
    倒是便宜他们了。
    divclass=contentadv温斯蒂拎着沈清溪的脑袋走过来，站在距离李沐沐几米之外的地方，试探着问道：“你还好吗？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不能怪她谨慎，实在是因为李沐沐有前科。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把灵魂剥离出来再塞回去，听起来是很简单，就像是问你把大象关进冰箱里面需要几步一样。
    也就是李沐沐经验丰富，换别人现在都未必能缓过劲儿来。
    “要不，换个脑袋试试？”
    “别再换了，再换我要吐了。”
    看温斯蒂手握镰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李沐沐赶紧婉言谢绝。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温斯蒂手里的人头。
    在大蛇被随手捏死之后，作为召唤者的沈清溪就遭受到了严重的反噬，温斯蒂趁机把她本来就不怎么稳当的脑袋给切了下来。
    “这个……还能用吗？”
    “灵魂还在，虽然污染很严重，但应该还是可以问出一些情报的。”
    温斯蒂随手划开通往童梦境的缝隙：“我需要做一些准备，咱们先离开这里吧。被你搞得这么血腥，就算是我也觉得有点恶心了。”
    “什么叫我搞的？他们本来就很血腥好吧！”
    李沐沐左右看了看，正如温斯蒂所说，到处都是血肉尸骸，完全找不到摸尸毛装备的机会。打这一场仗除了了结因果之外，完全没有任何收获。
    感觉有点亏了。
    货架上倒是摆满了制作好的人皮，但我要那玩意有什么用？
    李沐沐随手将桌面上一本没有沾到血水的《实用外科》拿起来揣进怀里，目光投向角落里的楼梯。
    “先去楼上看看。”
    三分钟后，她无比庆幸自己过去在游戏里养成的这种锄大地的好习惯。
    “我们发财了，温斯蒂。”
    “嗯，发大财了。”
    从地下室里走出来，上面的仓库里一排排的货架上堆满了成箱包装的西药。
    李沐沐随手拆开一个印有山崎制药logo的包装箱，拿出一盒药，就看到上面用中文写着“阿司匹林片剂”。
    就算是温斯蒂也能意识到这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
    钱怎么都能赚，但药物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就算你手里拿着钱都未必能买到。
    “这么多的药……光靠咱们俩人能拿多少？”
    “你是不是傻了？”
    李沐沐向温斯蒂投去怜悯的眼神。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经受过后世网络小说的洗礼，思维多少还是免不了会有局限性。你都随身携带私人位面了，还想着徒手搬箱子？
    “打开童梦境，直接把这一层都装进去！”

 第551章 沈家人这么喜欢游泳

    第551章沈家人这么喜欢游泳
    “沈家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王云霄、颜予安和伊藤秀明三个人看着眼前的“游泳池”默然无语。
    山崎制药的仓库里面根本没有药，他们挖穿了整个地板，把地面和地底的空间连接在一起，搞了一个巨大的游泳池，里面铺满了各种血肉残骸。
    只能说是游泳池，要不然王云霄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东西。
    沈家人爱好这么独特，喜欢在尸山血海里游泳吗？
    八月份的天气闷热，可想而知这仓库里面的味道有多么恐怖，刚一打开门的时候，王云霄都差点被尸体腐烂的恶臭给薰晕过去。
    这还怎么往下查？
    谁敢进去？
    这和下化粪池捞杀人凶器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王云霄突然反应过来，难不成沈家这是在杀人灭口？
    掏出笔记本看了一眼，上面又是整整一页的回音侵蚀列表。
    “侦测到回音侵蚀：接引菩萨……”
    “侦测到回音侵蚀：灰堂罗观音……”
    “侦测到回音侵蚀：血肉晚宴……”
    “侦测到回音侵蚀：万化御主……”
    “侦测到回音侵蚀：妮雅拉……”
    清一水儿的大佬，让王云霄感觉到压力山大。
    王云霄只是感觉有压力，伊藤秀明就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看看人家的本子，再看看我这個本子。
    他的笔记本上显现出来的，依旧是语义模糊，狗屁不通的俳句。
    “心猿与意马”
    “求得真经坐莲台”
    “难辨真或假”
    多说一个字你会死是不是？
    “这是西游记里面孙悟空大战六耳猕猴的典故。”
    颜予安看了一眼两个人手中笔记本里的内容，捂着口鼻走到远处通风的地方，干呕了两声正色说道。
    “从现场情况来看，应该至少有三方势力介入。”
    “来自扶桑的万化御主，灰堂罗观音众，以及红灯会。”
    说到这里，颜予安面露疑惑之色。
    “按照红灯会过去的习惯，应该不会插手干预沈家的事。沈家用洋人练功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想跟她们产生冲突。而且自从上次红灯会高层集体消失之后，现在的红灯会已经低调很多了。”
    divclass=contentadv“六耳猕猴的典故我知道，这几句话或许是在暗喻万化御主和八岐大蛇的关系。”
    伊藤秀明插嘴道：“你们对于万化御主有多少了解？”
    “完全不了解。”
    王云霄心说我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干啥的。
    “简单来说，就是当年的扶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神明庇护。”
    伊藤秀明叹气道：“扶桑古代的神话传说，完全是为了维系天皇的法统地位而编造出来的，就连扶桑人自己都不信。也正因为如此，扶桑人对于神的概念认知特别模糊，遇到所有自己无法理解的怪异，都要当成神来膜拜，由此才产生出高天原八百万神众的笑话。”
    “信仰稀释带来的恶果就是供奉不出真正可以庇护国运的神明，在黑船事件之后，圣杯教会入侵扶桑开始传播教义，而圣杯教会虽然自称是基督教派分支，实际上却是货真价实的异端邪教，他们真正供奉的，是地狱七大君主之中的梅菲斯特，还有一种翻译叫做墨菲斯托。”
    “梅菲斯特一向以狡诈著称，但反过来说也是地狱君主之中难得的智者。他将扶桑视作为自己的殖民地，向当时的幕府将军透漏了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也就是新神与旧神的交替。”
    “简单来说就是随着人类文明与科学的发展，过去人类信仰祭拜的古神都开始失去自己的权柄，从神坛上跌落下来。举个例子来说，就像是过去各个民族都有关于创始者和造物主的传说，但随着人类征服海洋，发现世界是如此的广阔，回头再看自己信仰的创世神，是如此的单薄而又乏力，那么创世神的逼格自然也就随之崩塌。”
    “当我们发现太阳是一颗恒星，距离我们如此遥远，太阳神就成了笑话。火焰不是一种元素，而是燃烧现象，于是火神也随之陨落。人类进入现代工业革命的时代之后，古神的时代也就宣告终结。祂们想要维持自己的神权，就必须在新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其中一些古神通过获取新时代概念权柄的方式，重新点燃神火成为新神。比方说信用之神妮雅拉，通讯之神贝斯特。”
    “梅菲斯特则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他劝诱幕府将军凝聚全体国民的信仰之力，人工制造出一位新神，也就是后来的八岐大蛇。”
    啊，懂了，不能输在人生新的起跑线上是吧？
    不过为啥是八岐大蛇啊？
    王云霄想到就问：“为啥是八岐大蛇啊？我记得八岐大蛇不是被人砍了么，这不怎么吉利吧？”
    反正他是无法想象明国人会把三足金乌和九尾狐狸当成正神来供奉的。
    伊藤秀明反问道：“你知道斩杀八岐大蛇的那个人是谁吗？”
    “不知道。”
    “须佐之男，也叫做素戋呜尊，你觉得普通扶桑老百姓能记住这么拗口的名字吗？”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真正的原因不只是八岐大蛇传播度更高，还有它所象征的意义也更复杂。这背后的故事如果你对扶桑文化有兴趣，可以去查一下，没兴趣就算了。总而言之直接说结论——当年的幕府为了创造出八岐大蛇，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直到后来幕府倒台之后，天皇政府也没有放弃这个计划，但在计划实行的过程中，诞生出了一个意外的产物，就是现在的万化御主。”
    “所以万化御主就是八岐大蛇？”
    “严格意义上来说，‘万化御主’才是梅菲斯特希望通过八岐大蛇计划，创造出来的产物。就像是熬制佛跳墙一样，那些猪骨，鸡鸭，排骨，干贝都是用来熬汤的原料，用这些原料烹制出来的鲍参翅肚才是真正的佛跳墙。”
    伊藤浩真摊手道：“但他的这个计划实行起来太复杂了，最终还是出了差错，自己没能窃夺权柄，反而培养出了一位真正的人造神明。”
    “——也就是现如今的万化御主黑龙姬。”

 第552章 万化御主与深海古神

    第552章万化御主与深海古神
    八岐大蛇是一个计划，而万化御主是这个计划的最终成果。
    好比方说小男孩是一颗核弹，但并不是所有的核弹都叫小男孩。
    “总而言之，在新生的万化御主脱离掌控之后，天皇政府又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成本，继续推进这个计划，但到最后不仅没能成功，反而还吸引到了某些深海古神的注意力，祂们的意志对新生的大蛇造成了严重的污染，导致其彻底失控。”
    说到这里，伊藤秀明抬手指了指颜予安和王云霄身上穿的装备：“当年发生在天门的血雨事件，你们应该都有所听闻吧。这就是前朝锦衣暗卫为了抵御血雨的侵蚀，专门打造出来的防护装备，一直沿用到现在。”
    “其实那场血雨的源头就在扶桑，受到深海古神意志污染的八岐大蛇彻底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血腥献祭了扶桑本土几乎所有的国民。如果不是当时万化御主及时出手，利用她的权能抢救回一多半人的话，那么估计整个扶桑都要都将被拖入深渊。”
    “你们看我脸上这個刺青，这就是受到万化御主庇护的印记。没有这个印记庇护的扶桑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他的灵魂已经被深海污染，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人性，只是披着人皮的怪物而已。”
    “至于那只被污染的八岐大蛇，后来统帅深海水族对天门发动了进攻，被大总统亲手斩杀。后来它的尸骸被废物利用，重新打造成三大神器，也就是天丛云剑，八尺琼勾玉和八咫镜。”
    伊藤秀明拿起自己手中的赤红色武士刀说道：“特务局留在海滨区镇压邪祟的这把出云剑，就是天丛云剑的仿品，可以说是准神器。”
    王云霄心说这就对上了。
    当初秦向东说起什么三大神器九大准神器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什么轩辕剑东皇钟之类的牛逼家伙。
    后来拿到手之后才发现，好用归好用，但也就那么回事。
    而且名字也取的很奇怪，什么无常啊，须弥啊，韶光啊，听起来就像是和尚用的。
    维罗妮卡对此的解释是——打怪爆出来的东西就是这个样子。
    打狼能爆幸运兔脚，打一粒蛋会掉蛋刀，这非常合理。
    现在王云霄终于知道当年他们刷的是什么副本了。
    被污染的八岐大蛇。
    所谓三大神器，其实是扶桑的三大神器，这样一想就合理多了。
    而且从他所知道的这些“准神器”的来源上判断，特务局拿出来的都是刀剑，前进教会用的都是镜子，那么其原型的天丛云剑和八咫镜应该就在他们两家手中。
    虽然伊藤秀明讲了这么多有关于扶桑当年的黑历史，但对于解决现场的困境并没有多少帮助。
    “那是因为我还没说完。”
    好不容易聊到自己熟悉的专业领域，伊藤秀明相当兴奋。
    “说完了万化御主的来历，再说灰堂罗这边，这个就要涉及到远古海蛇一族的传说。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关于多头蛇的神话描述，比方说明国的相柳，扶桑的八岐，西方的海德拉……这些多头蛇其实都属于海蛇一族，是曾经统治深海的霸主，因此又被称作为旧日支配者。”
    “在全世界各民族的神话传说中，其他地方的巨蛇都是形单影只，只有印度神话中的水蛇那迦一族数量规模空前庞大，因此后人判断海蛇族真正的栖息地就隐藏在印度洋深处。”
    divclass=contentadv“海蛇一族将自己供奉的神明称作为父神大衮和母神海德拉，当年曾有来自于印度洋一带的海民随着洋流抵达扶桑，向岸上岛民传播深海教义，被扶桑人误认为僧侣。因此在扶桑的古籍《和寇草子》之中，又将大衮与海德拉分别称作陀罗尼権现，以及灰堂罗观音，将其视作为佛家的隐秘分支。后来甚至成立了一支十分邪异的教派，自称为观音众。”
    “当年八岐大蛇计划之所以会遭到污染，就有这些观音众在背后插手干预的原因在内。”
    “所以说，我等归化民信仰的万化御主，和那些观音众供奉的灰堂罗观音，完全可以说是生死仇敌。”
    “灰堂罗就是海德拉的音译？”
    “差不多是这样。”
    这可能是扶桑语的音译，王云霄也不好深究，只是注意到了伊藤秀明刚才所说的这些故事里面的一个细节。
    “换句话说，就是这些观音众和佛门有一定的关联？”
    “是自称佛门，就和圣杯教会自称基督教派分支一样，实际上没什么必然联系。”
    “那么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就是沈家人和这个观音众有联系，然后被万化御主发现……”
    王云霄尝试推测案发现场的情况，但因为现场实在是太惨烈了，没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线索，只能依靠自己的脑补能力努力还原现场。
    “万化御主座下的神巫女之前就在天门现身，对救国武士进行打击，应该是从本土获得了什么线索，追寻着线索一路摸过来的。只可惜我和神宫的人不熟，联系不上这位大人。”
    伊藤秀明脸上写满了遗憾。
    “万化御主亲自出手，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活口，等于这条线索断掉了呀！”
    颜予安十分懊恼，他本以为会遇上比较棘手的局面，所以过来的时候特意叫上了伊藤秀明和王云霄助阵。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有人帮自己把事平了。
    你能帮我平事我很感激，但别把场面搞得这么夸张好不好，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全都成肉臊子了，这怎么往下查？
    “我有个主意。”
    王云霄突然说道：“我看里面尸骸的腐烂程度，死亡时间应该还没过太久，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咱们一直在马不停蹄地调查沈家，你们觉得沈家会不会知道这边出事了？”
    颜予安摇头道：“我觉得这里的人死得这么干净，仓库大门也没有打开的迹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沈家应该还没有收到关于这边的消息。”
    “那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我们知道这边的情况。”
    王云霄笑道：“那岂不是我们想让它出什么情况，它就可以出什么情况？如果死一仓库的人，沈家还觉得自己能能兜住，可以找借口遮掩的话，那要是把事情的严重性提高一个等级呢？”
    “总有他们兜不住的时候吧？”

 第553章 沈清溪知道的秘密

    第553章沈清溪知道的秘密
    李沐沐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因为魂魄离体带来的反噬，回来路上的事情她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这就像是通宵包宿的大学生从网吧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什么闹钟都叫不醒。
    更难得的是这一次李铃铃乖得像个人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搞事。
    “钱要分我一份，下次见面的时候记得转到我账户里。”
    果然，追求利益才是人的天性。
    现在回想起来，李沐沐甚至都忍不住有点怀疑，这货是不是仗着熟悉历史的优势，专门跑到这个时间点上来跟自己分赃的？
    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呢？
    话说你这个穿越不要成本的吗？随便乱穿？
    难不成说你李铃铃才是天命主角，系统给你开后门了？
    李沐沐转过头去，就看到温斯蒂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捏着一颗惨白的人类头骨。
    “这是……”
    “沈清溪。”
    “好吧，头型看起来还不错。问出什么情报了吗？”
    “她一开始还有些不情愿，在我把她浸泡到腐蚀溶液里一個小时之后，就什么都说了，而且说的比你想知道的还多。”
    “马家人的去向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温斯蒂将头骨放在桌上，转过头来看向李沐沐，两只纽扣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
    “你知道约书亚人吧？”
    “知道啊，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父亲就是约书亚人。”
    “没错，约书亚人和魔女家族一样，只认同母系血脉，所以我姓弗洛伊德，不能算是约书亚人。当然这不是重点，既然你知道约书亚人，那应该也听说过圣人摩西指引约书亚人离开埃及，穿过红海抵达流淌着奶与蜜之地的故事吧？”
    “这个不是家喻户晓么？”
    李沐沐很奇怪她为什么要从这里开始说起。这和讲明国神话从盘古开天讲起有什么区别？
    “那伱知不知道在十几年前，约书亚人试图脱离欧洲，来到远东重新寻找自己的应许之地？”
    “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直接说结论吧。”
    李沐沐并不关心约书亚人的历史恩怨，她只想知道马家人的去向，以及自己遭遇飞来横祸的原因。
    “沈清溪了解的情况并不算太多，但也足以支撑起一个完整的故事了——这个故事要从上一次大潮汐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变化说起。”
    “等等，什么是大潮汐？”
    李沐沐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污染性极高的知识点。
    divclass=contentadv“沈清溪也不知道，但仅从结果而言，大潮汐带来了克里特文明的崩灭，古罗马帝国的摇摇欲坠，以及耶稣基督未能顺利降生。”
    “约书亚人意识到了时间线上的变化，他们发现自己的历史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固。只要再经历几次大潮汐的冲刷，整个西方文明恐怕都将不复存在。所以，他们想到了位于遥远东方的古老帝国。”
    “在那片古老的土地上，有着充足的历史底蕴和时间纵深。”
    “于是约书亚人盯上了位于明国北部疆域的那片黑土地，并且为此作了充分的计划准备。他们一方面重金贿赂前朝官员，希望能伪造出那片土地属于约书亚人的法理依据。另一方面则怂恿罗刹人东进，试图侵占那片领土。虽然明国人没有售卖领土的习惯，但罗刹人并不介意，他们之前就卖过阿拉斯加。”
    “然而这两个计划都失败了，于是他们又重新制定了一个计划，就是复刻旧约圣经里的经典剧情，让他们信仰的那个古老教派在明国内部重新焕发生机。”
    “这个计划分为好几个部分，沈清溪接触到的这一部分，被称作为摩西计划。由所罗门王座下七十二魔神之一，以擅长教化，蛊惑人心的塔尔塔洛斯大公爵亲自主持。”
    “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当年明国与罗刹交战之时，叛逃到对面的那只狐妖，也是马家人想要清理门户的对象。如今她以黑暗神母的形象重新归来，建立教派，树立雕像，涂以金漆……就是要将自己包装成被迫害的形象，带领信徒重新返回北方黑色大地。”
    原来摩西是这个摩西啊？
    李沐沐恍然大悟，到现在她才终于捋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狐妖从背叛者变成了受害者？
    想要指引黑毛耗子族群前往北方？他们那么大个头，一看就是南方的品种啊……
    但这些都不重要，定义是可以被篡改的。
    约书亚人在过去的历史上之所以一直名声不好，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不守信用，喜欢制定合同，然后又从合同里面抠字眼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解释。
    比方说合同里写着十块钱买两斤鸡蛋，他拿面额十元的冥钞来买你的鸡蛋，你不卖就是违约。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摩西计划也是如此，在马家人看起来，自己是来制裁叛徒，清理门户。而狐妖却拿出了一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剧本。
    普通人不明真相，很自然而然地就会选择听起来更爽的那种说法。
    这就是新闻学的魅力所在。
    至于说狐妖创立的那个教派里的信徒是不是黑毛老鼠，这个就更不好说了。在天门这里，她可以拉黑毛老鼠充人头，散播信仰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但等她真的再上云岚宗……不是，再回东北的时候，带去的信徒就不一定长什么样了。
    李沐沐作为一个局外人都能脑补出很大的操作空间。
    “约书亚人在国内选择的合作者，就是沈清溪背后的沈家。而他们给沈家的报酬也很丰厚，就是让沈家获得驱使观音众的权利。”
    “观音众又是啥？这么复杂的吗？”
    李沐沐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只好再掏出一个脑子。
    “塔尔塔洛斯大公爵只是‘摩西’计划的负责人，而在他背后还有一个总负责人，就是当年殖民扶桑的地狱君主梅菲斯特。这位大君手上掌握着许多类似于圣杯教会、净土宗、救国武士会、观音众这样乱七八糟的隐秘结社团体。”

 第554章 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第554章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梅菲斯特手中掌握的这些隐秘结社，彼此之间的联系并不算特别密切。沈清溪所在的观音众原本并没有参与到摩西计划当中，但因为第一次对你发动的袭击失败，塔尔塔洛斯找上门请求观音众的帮助。”
    温斯蒂把玩着手里的白骨骷髅，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引诱马家人前来天门清理门户，是狐妖与净土宗事先设计好的陷阱。如果不是他们故意放风出去，平时一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马家人也不可能收到消息。”
    “但他们最开始设计好的陷阱被你阴差阳错地搅黄了，就是麦克斯冒充长生教闭关长老，吓退弥勒和尚的那一次。如果没有他的出现，狐妖会在最后的关键时刻策动鼠群背刺，弥勒发动佛法将马家人强行度化。”
    “而在那一次计划失败之后，他们又启用了被动计划，引诱马家人前往下一处陷阱。但这个计划需要一个合适的鱼饵，而你正巧在那个时候前往医院探望马家，于是就落入到了他们眼中。”
    “但他们并没有料到你的真正实力，更没想到你能逃脱鼠群的袭击，身边还有两个看不清楚底细的小丫头保驾护航。出于担忧夜长梦多的考虑，他们就找上了当时正在这一片地区执行其他任务的救国武士会。”
    “观音众是供奉深海古神灰堂罗观音的一群邪教徒，而救国武士会是观音众扶持起来的一個暴力团伙，由流亡的忍者武士组成，性格残忍暴虐，具体什么样子你也见识到了。”
    “而当时这些扶桑武士正巧在执行沈家安排的另一个秘密计划——他们准备抢夺沈家手中的传国玉玺。”
    别吧……太乱了，怎么连传国玉玺都冒出来了？
    这特么是天门还是警戒星啊？
    李沐沐只感觉自己大脑思维线程严重不足，又掏出另外一个脑袋摆在旁边。
    “正好，恰巧，意外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
    “是这样的，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观察，确实能看出有一丝刻意安排的痕迹。就好像有人把你当做棋子，投入到这盘混乱的棋局之中。”
    温斯蒂的语气很幽怨，作为一个懒人，她并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被人算计卷进这种麻烦里面。
    “传国玉玺的事情跟你无关，我相信伱也不会太感兴趣。至于马家人，他们在中途就落入陷阱，现如今被弥勒和尚关押在净土宗的秘密总部里面，你要去救他们吗？”
    “说实话，我想报警……”
    如果没有经历过昨天晚上的事情，李沐沐还有自信心可以拍着胸脯大声说干他娘的。
    但现在她已经清醒地意识到，这些能够在特务局的镇压下顽强生存至今的隐秘组织，几乎没有一个是好捏的软柿子，自己单枪匹马傻乎乎地跑过去浪，一不小心就会翻车。
    净土宗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而且那个弥勒和尚一见到红绳就跑，这不能说明他胆小，反而说明他是真正见识过接引菩萨无边法力，并且还能逃出生天的聪明人。
    很难想象这种老银币兜里会揣着多少底牌，跟他打扑克，一副牌说不定能打出四对大小王。
    而且李大小姐和某些街头混混的境遇不同，她想摇人是真能摇来人的。
    甚至还是多项选择题。
    李沐沐有些举棋不定。
    算了，还是先问个因果吧，既然现在扶桑武士已经覆灭，勉强算是消减了一些她莫名其妙被人追杀的愤怒。在这之后的因果线指向净土宗与观音众，这两个东西一听起来就是难啃的骨头。
    谁会感兴趣呢？红灯会的师姐们还在兢兢业业地修补黄泉裂隙，特务局那边……除了瑶琴姐姐，别的人李沐沐都不是很信任。
    要不然找校长吧，正好趁这个机会拉拉关系，刷刷好感度。
    这可是自己目前唯一确定已知的，能活到下个世纪的超级大佬。
    能抱上她的大腿，基本上等于通关。
    divclass=contentadv…………
    “爷爷！我回来了！”
    沈清溪轻轻敲开爷爷书房的门，走进去就看到沈鉴真腿上盖着毯子，手里端着一杯洋酒，默默地望着窗外的明月。
    “回来了？过来，让爷爷看看。”
    看到小孙女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沈鉴真这一天来压抑烦闷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稍稍的缓解，抬起手将这个对于家中秘密一无所知的孙女叫到自己面前。
    沈清溪敏锐地察觉到了爷爷的异样。
    “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最近家里遇到一些事情，你爸那个人你也知道，自以为是，从来都不听劝……”
    “爸爸已经是大人了，他肯定会有自己的想法，您又何必跟他操心呢。”
    沈清溪笑道：“无非就是多赚点钱，少赚点钱的事情，钱是永远都赚不完的，咱们家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小孙女的安慰让沈鉴真布满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还是你会说话，比你爸懂事多了。不过这一次，可能确实需要你出面来解决一些问题了。”
    沈鉴真拍了拍孙女的肩膀，正色说道：“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爷爷都尽量满足你。”
    “我没有什么愿望啊？”
    沈清溪想了想，摇头道：“现在我的零花钱都足够，想做什么事情也可以自己做。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愿望的话，那就是希望爷爷你不要总跟爸爸置气，平时多锻炼身体，长命百岁吧！”
    说完这番话之后，她只觉得爷爷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但她当时并没有多想。
    而爷爷也并没有告诉她具体要做什么事，只是让她回去等候消息。
    从沈公馆乘坐私家轿车返回住处的路上，行驶至一处偏僻的街道，司机猛然踩住了刹车，措不及防之下她的脸当场撞在前面的座位上。
    “怎么了？”
    沈清溪一边拿出手帕堵住鼻血，一边轻声询问司机。
    司机脸色青白说不出话。
    这个时候沈清溪的视线也穿过前挡风玻璃，看到了挡在道路正中间的那个抱着小孩的中年妇女。
    噫！这大半夜的……
    还不等她多想，那女人已经张开嘴，吐出一根巨大的舌头，径直贯穿了汽车的前挡风玻璃，然后紧接着插入到了沈清溪的右眼当中，从她后脑弹射而出。
    十几秒钟之后，瘫痪在大街正中央的小汽车轰然爆炸，变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

 第555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沈清溪

    第555章你有张良计，我有沈清溪
    晚上六点钟，王云霄带着兄弟们在码头旁边的小饭馆急赤白脸地搓了一顿海鲜大餐。
    这年月海水没污染，保鲜链也不发达，海边的海鲜比大米还便宜，离开海边五公里，价格就直接翻倍。
    如今整个码头仓储区都已经被封锁禁止出入，对外宣布的理由就是防止污染扩散。
    这个说法没有任何问题，污染是切实存在的，而且也相当严重。
    你不能说看起来没问题，就真的没问题。病人切完肿瘤之后感觉一身轻松，就不用再做化疗了吗？
    解决的办法当然也不能说没有。
    弄他几百斤汽油直接浇下去，小火烹制一夜，明天早上起来把房顶炸掉，让大太阳晒上三天，基本上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污染问题。
    但我们为什么要费这个力，出这个钱呢？
    山崎制药一個仓库出问题，对于其他人来说确实是无所谓的。但是现在颜予安以海关的名义封锁整个仓储区，影响到的可就不只是沈家一家人。
    像这么大的码头仓储区，海滨区总共也没几个，每天的货物吞吐量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封锁整个仓储区的行为，说得稍微夸张一点，都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天门市的正常运转。
    而且……偌大一个码头仓储区，难道就只有山崎制药的仓库里面藏污纳垢，别人的仓库里面就是清清白白的吗？这话可不好讲。
    今天晚上应该会有很多人睡不着觉了。
    从下午到晚上的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并不是没有人依仗着自己背后靠山过硬，想要强行充卡。颜予安也没拦着他们，只是让他们签署了一份免责协议，进去之后不管出什么问题都自己负责。
    当时就有不信邪的非要进去，然后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人抱有巨婴的心态，认为自己现在享受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既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也缺乏正常的忧患意识。
    吃到第七个馒头感觉吃饱了，回头就开始心疼前面六个馒头花的钱。
    他们是真的不相信有污染，就算有污染也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们就试试呗！
    像这样嘴硬不怕死的人进去的多了，外面自然也就消停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沈家必须要作出一定的动作。要么是主动向特务局自首，要么就过来解决问题……反正总得做点什么，否则他们家面临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大，直到承受不住。
    这就是王云霄给颜予安出的主意——把问题扩大化。
    沈家的庞大只是相对于他们这几个小卡拉米而言的，但对于整个天门市的利益集体来说，沈家也就只是沈家而已，头上并没有什么特殊光环。
    你是从龙之臣，我就不是了？
    你背后有靠山，我没有？
    你自己家出问题我们不关心，但是你把事闹大了，搞得大家都不开心。我们解决不了污染问题，还解决不了你吗？
    在王云霄看来，沈家目前最好的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站出来解决他们这几个刺儿头，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对于沈家就越不利。
    但他还是高估了沈家的底限。
    吃饱喝足回到仓储区大门口，迎面就看到特务局荷枪实弹的精锐府兵部队，已经接管了现场。
    王云霄心说你们可算是下场了。
    特务局的主力一旦入场，那就不是随便能找借口遮掩过去的了。
    王云霄对此深有体会，这帮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打的都是硬仗。
    divclass=contentadv然后他就在门口看到了身穿特务局制服的小刘护士与霍青阳。
    原本还一副懒懒散散模样的兄弟们瞬间打起了精神，连走路的队形都不由自主地整齐起来。
    这就是老师的威严。
    “回来了各位？吃饱饭啦？”
    霍青阳披着军大衣，双手穿在兜里，依旧是那副惫懒的模样，看到王云霄便挥手招呼他过来，嘴里打趣道：“伱们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啊，现在连市政府都被惊动了，市长电话直接打到我办公室里，害得我连夜加班。”
    王云霄心说这还不都是你们刻意放纵出来的吗？
    要是没有你们各种明示暗示，我们敢玩这么大？
    “好了，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特务局新上任的情报科科长刘芝菡女士，能劳动我们两位高级干部一起过来给你们擦屁股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我看刘老师是在正经工作，你正不正经我就不知道了。
    王云霄心说霍长官你装什么装，当我不知道你俩私底下那些事似的。当初你还给我一块大洋，让我帮你盯着小刘护士呢。
    刘芝菡抬手止住霍青阳的发言，语气平静地说道：“就在三十分钟之前，沈鉴真的孙女沈清溪在回家途中遭遇袭击，被炸得粉身碎骨，这件事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啊？谁？我？
    王云霄一脸懵逼。
    沈清溪怎么就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山崎制药的仓库发生严重污染，我们一直守在这边封锁现场，刚刚就是换班出去吃了个饭，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你们手上有炸药。”
    “刘老师你是了解我的，杀人这种事用手就可以解决了，炸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浪费到一个小姑娘身上？”
    “嗯，我知道，这是必要的询问程序。”
    刘芝菡点头道：“但沈清溪的意外身亡，带来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沈鉴真现在已经疯了，发出声明说必须给沈家一个交代，否则他就要上京去告御状。”
    啊？？？
    他要告御状？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我都没告状，他还要告状？
    王云霄既震惊又茫然。
    颜予安在旁边小声解释道：“沈家人可以死，但不能以这种方式死。毕竟现在我们的调查还没有摆到明面上，沈家依然是外人眼中的总统亲信，豪门世家。现在他们家一直对外宣传最优秀的继承人死于非命，于情于理我们都必须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交待。”
    “否则便会被其他人视作为变相的政治迫害。”
    颜予安的意思王云霄能够理解，就像是过去的锦衣卫一样，后世文人提到锦衣卫，张嘴闭嘴就是锦衣卫权势滔天，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牵连甚广……但从来不提被锦衣卫查办的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冤枉。
    我犯了什么王法都无所谓，你对我用刑肯定就是你的不对。
    这是过去士人阶层最喜欢用来对抗和抨击皇权的套路，而现在又被沈家翻出来用了一遍。
    套路之所以是套路，就是因为他屡试不爽。
    现在，沈清溪这莫名其妙的一死，沈家摇身一变就成了受害者。
    你不给沈家一个交待，那就难免让其他人产生兔死狐悲之感。

 第556章 搞政治的人心眼都脏

    第556章搞政治的人心眼都脏
    历史上谋朝篡位的人有很多，但指着洛水发誓之后又当街弑君的只有那么一家。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有些事能说不能做，这中间的度量其实很难把握。
    王云霄光明正大地调查沈家，中途就算打死了人，甚至一度用上了炸药——这种行为虽然已经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让某些人心中不爽，但依然还没有脱离大家默认的规矩框架。
    因为沈家确实有问题，王云霄他们有正当理由进行调查。
    沈家的人也不是不能死，无论是负隅顽抗，还是束手就擒，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得有搭上命的觉悟。总不能说都进了竞技场了，还只能你刀别人，别人不能刀你。
    但不能这样死。
    没有任何证据或者嫌疑，吃完饭回家的路上突然莫名其妙就被人杀掉了。
    这个口子一旦打开，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有一句话叫做兔死狐悲。
    今天沈家的三小姐可以死得不明不白，明天别人家的孩子是不是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被扶桑武士砍断手的那个女孩，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她的家人都已经死了，没有谁会为她伸张正义。
    但沈三小姐的家人可没死绝呢，她的同学，朋友，以及同学朋友的家长们会怎么想？
    沈鉴真现在就像是疯了一样四处哭诉，他和王云霄的想法如出一辙，就是想要把这件事闹大。
    而他真正的聪明之处，就在于这个时候并没有倚老卖老，得寸进尺。他的诉求十分简单，就是要特务局给他一個交待。
    我沈家三代之中最优秀的继承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如果是你们做的，你们就站出来承认，告诉大家为什么要杀她。
    就算没有实际证据也行，你们怀疑她做过什么？有什么脏水想要往她身上泼，有什么黑锅需要让她来背？沈家现在不在乎这些，只要一个交待。
    而且不只是沈家，很多人都在旁边看着，等着。如果特务局不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交待，甚至都不敢承认是自己动手杀人的话，那就不要怪大家以后对你改变态度了。
    王云霄心说我能有个狗屁的交待，沈清溪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错，他最开始确实是顺着马家人这条线去查沈清溪的，但是查到一半就发现，这个沈清溪纯粹就是沈家推出来遮掩门面的一朵白莲花。
    程雪菲可以保证，沈清溪本人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个简简单单的豪门千金大小姐，脑子还不怎么好使，对于沈家背地里那些阴暗龌龊的事情一无所知。
    现在她突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挂了，王云霄算是黄泥掉进裤裆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嫌疑。
    “既然沈家要交待，那就给他一个交待。反正不是我们动的手，去案发现场调查一下不就行了？”
    颜予安身在海关，平时见多了各种撒泼打滚装傻充愣的家伙，并没有被这样的局面吓到。
    真正让他在意的不是沈清溪的死，而是刘芝菡与霍青阳的到来。
    “现场我们已经勘察过了，沈家也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刘芝菡正色说道：“从现在开始，南通区特务科、海滨区特务科，及海关应急小组，所有人员暂时归属特务局统一指挥，你们有没有意见？”
    王云霄不太敢有意见，但他还是很好奇。
    divclass=contentadv“沈家提供了什么重要线索？”
    “现场虽然已经被破坏，但还是能检查出有妖族出手的痕迹。与此同时沈家交给沈清溪保管的传国玉玺也失窃了，沈鉴真认为最有嫌疑的并非是伱们，而是净土宗在暗中策划。”
    “他都这么说了，还需要我们交待什么？”
    “就是因为你们的调查刺激到了净土宗，才促使他们铤而走险——根据沈家的说法，他们过去确实与净土宗有过一定程度的合作，但在这次沈家得到传国玉玺之后，净土宗对此表现出了特别浓厚的兴趣。而沈家并不想将传国玉玺交给他们，双方合作就此破裂。”
    那这个事不就又绕回去了吗？
    绕来绕去把王云霄都给绕糊涂了。
    “沈鉴真说的未必是真话——其实完全可以确定他就是在扯蛋。”
    颜予安给王云霄解释：“但在目前这个局势下，他这样说可以巩固自己作为受害者的人设形象。如果特务局不理会净土宗这条重要线索，而继续对付沈家的话，在别人眼里这就是居心不良。”
    特么的玩政治的人心好脏啊！
    这事儿说白了就是道德绑架不成，果断祸水东引，死道友不死贫道。
    王云霄都忍不住怀疑，沈清溪这个意外身亡，不会是沈家自导自演吧？
    那也太不当人了，拿自己家孩子打窝钓鱼也就算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用年轻人的命换自己的老命？这得是什么样的畜生才能作出这样的事情？
    除非……
    王云霄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近乎于异想天开的猜测，但因为没有任何实际证据，他也说不出口。
    这边刘芝菡还在等待核实沈家提供的线索，低声吩咐几人道：“检查武器，做好准备，一会儿确定位置之后咱们就要出发。”
    王云霄凑近到她身边，小声问道：“刘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就是之前你在课堂上讲过的，在经过时空回溯之后，我们身边的人或者事可能会发生变化，而这种变化普通人是很难察觉到的。”
    “但反过来说，这种变化也不仅仅会局限在普通人身上，对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不分高低贵贱对吧？”
    “是这样的。”
    刘芝菡点头道：“不要说普通人，就连特务局内部也不一定能完全规避掉这种时空震荡带来的变化。偶尔凭空多出来几名战友，或者有些人悄无声息地消失，这都是很正常的。你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是有什么想法吗？”
    王云霄耸肩道：“也不算是有什么想法，我就是觉得沈清溪的死有很多疑点，并不能完全排除沈家自导自演的可能性。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我也实在很难想象他们能如此随意地牺牲自己亲人的生命。除非……”
    “除非沈鉴真原来并没有这个孙女？”

 第557章 特务局一点不讲武德

    第557章特务局一点不讲武德
    净土宗的宗门所在，是海滨区的郊区的一座小渔村。
    大概是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正经宗门，所以都不敢在市内开山立派，跑到这种偏僻地方来韬光养晦。
    在这里要给内陆的朋友科普一下海边的情况。
    不是说所有的海岸线都有沙滩，适合人类生存，乃至于停泊船只。
    有一个名词叫做避风港，就是字面意思，只有那种能挡住风浪的地方，才适合做港口。
    海面上风浪的强度大到超乎人的想象，没有避风的地方，一觉醒来说不定你的屁股和船都挂在身后几百米开外的树上。
    净土宗选择的这个小渔村所在的地理环境，说一句穷山恶水完全没有问题，按道理说正常人是无法居住的。
    但这是一个海民的村子。
    海民作为水陆两栖生物，倒是不怎么畏惧风浪，身强体健皮糙肉厚而且寿命悠长，只要自己不主动作死，即使是在这种生存条件恶劣的地方，活到一百来岁也不成问题。
    但他们的缺陷在于智商，也许是在海水里泡的太久了，大脑皮层的沟壑都泡得无比平滑，族群平均智商也就比猴子稍微强那么一些。有些未开化的海民部落跟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只有极少数的特例。
    当李沐沐循着因果线来到这处小渔村的时候，她原本打算先摸摸这群和尚的底细，然后再考虑请哪一方的大佬过来支援。
    结果刚到地方还没进村，就看到一排特务局的军用卡车轰隆隆地开了过来。
    在这偏僻的乡下，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能传到很远的地方，小渔村里也有人站岗放哨，离得老远就发现了卡车的动静，立刻敲锣发出预警。
    短短两分钟，李沐沐就看到村里那些耳朵和脖子上挂着鱼骨坠饰的海民扛着长枪在村口集合，然后在首领的指挥下迅速埋伏到暗处。
    这么与时俱进的吗？
    李沐沐躲在暗处看得啧啧称奇，她还以为那些海民会拿大刀长矛做武器呢。不过她也察觉到，村里的天地灵气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流动，应该是有人在暗中做法。
    老娘真是太聪明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终于没有踩坑！
    能劳动特务局主力前来围剿，可想而知这净土宗绝非新长生教那种外强中干的空壳公司，肚子里肯定有货，而且还是硬货。
    要不要提醒一下特务局那边，以免他们落入对方陷阱呢？
    李沐沐很快就为自己这种天真的心思感到了羞愧。
    特务局的车队根本就没进村，在几百米外的距离上就踩住了刹车。然后她就看到那些全副武装的府兵从车后面跳下来，顺手又搬出三架迫击炮。
    噫！
    李沐沐看得眼皮直跳，她当初穿越护城河维度的时候，就亲身感受过这玩意的威力。
    特务局不讲武德啊。
    三发急速连射过后，小渔村内部爆开一团团火花，肉眼可言的一块块残缺不全的肢体在火光中四散飞溅。
    电影里面对于重火力武器的描写往往比较干枯平淡，多半只能看到地面上炸起一团烟火，主角拍拍屁股站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奋勇拼杀……
    而实际上，哪怕是迫击炮这种小口径的速射炮，打出去的炮弹落地爆炸，十米之内都可以说是鸡犬不留。
    伴随着炮弹落地产生的爆炸，特务局的府兵开始展开阵列，徐徐向前。
    divclass=contentadv埋伏在暗处的海民当即开枪还击，三三两两的子弹打在府兵的铠甲上，当场弹飞出去。
    看到这一幕的李沐沐只觉得心有余悸。
    府兵这种职业只要数量规模一上来，就会变成完全不讲道理的铜墙铁壁。她所依赖的女子防身术，在这些府兵的铠甲上都抓不出印记，普通的子弹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就看净土宗这边还能玩出什么花活。
    如果这个时候兜里能有一包五香瓜子，那想必是极好的，只可惜吃不得。
    李沐沐只能安耐着性子，躲在远处偷偷摸摸地看戏。
    …………
    王云霄微微偏头，躲过对面黑暗中射过来的子弹，都不用他做什么动作，十几秒钟之后，一发炮弹就精准地落在对面埋伏的土坡之上，那個高处的火力点瞬间消失。
    这是实力层面的绝对碾压。
    特务局这一次出动了整整一个连的府兵，加上他们三个小组，配有重武器火力压制，两名高级干部亲自坐镇。这种豪华阵容，对面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扛不住。
    话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有炮啊……
    当然王云霄也就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他这点身家别说玩炮了，就算炮弹都玩不起。
    脚下的地面在颤动，不只是炮弹爆炸带来的颤动，还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王云霄不动声色，抬起手做了个手势，兄弟们顿时心领神会，各自提高了警惕。
    脚下突然一软，一张血盆大口从地底钻出，将猝不及防的油条一口吞下，同时显露出自身巨大的躯体。
    这是一条体长数十米，足有水缸粗细的大蛇！
    而就在它现身的那一刻，王云霄也调转枪口，将配置在流云步枪枪口前的刺刀深深地刺入到了它那庞大的身躯当中。
    然后扣动扳机。
    大蛇发出凄厉的哀鸣，它那看似坚硬的鳞片与庞大的身躯，在流云步枪的刺刀和子弹面前不堪一击，六七把刺刀连带着子弹同时进入到它的躯体当中，将它的血肉，骨骼，以及深藏于骨骼中的脊椎神经搅成稀烂。
    总共有五条大蛇埋伏于地下，试图以偷袭打乱府兵们的阵型，但它们爆发出来的辉煌只有一瞬，甚至都没能拖延住府兵们的脚步，就被乱枪分尸。
    巨大的蛇头轰然倒地，油条从蛇口里滚落出来，先找到眼镜戴回自己脸上，再摸了摸自己胸口上留下的印记。
    那足有一尺长的锋利蛇牙，在他这件装备上只留下了浅浅的一点凹痕。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条鲜艳火红的狐尾从渔村中升起，缓缓展开犹如莲台一般神圣肃穆。
    有美艳女子赤足打坐于莲台之上，手掐杨柳枝朝着村中轻轻一甩。
    无数甘露从天而降，刚刚被炮弹轰炸燃起的熊熊火焰瞬间熄灭。

 第558章 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懂

    第558章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懂
    过去的古人没有什么想象力，就算看到一块石头放在那里，表面光洁如新不染尘埃，都容易把这当成是神迹。
    面对自己理解不了的未知恐惧，只能跪地磕头以求平安。
    美艳女子端坐于莲台之上，双手合十口呼佛号，便有无边佛光从云中落下，一尊尊金甲神人拔地而起，手持降魔杵朝着靠近过来的府兵阵列发动了冲锋。
    然后便在迫击炮的轰鸣中迅速灰飞烟灭。
    王云霄抬手向前一捅，那嗷嗷叫着冲上来的海民就被他手中步枪前端的刺刀贯穿。
    没有丝毫的阻滞，在刺刀贯穿对方胸膛的一刹那，对方胸前佩戴的那些零零碎碎的鱼骨配饰纷纷炸裂，所有乱七八糟的神力庇护都当场瓦解。
    如此毫无压力的单方面屠杀，很容易让人产生出敌人不过如此的错觉。
    这确实是错觉。
    一个人刷怪和四十人团加满buff喝完药剂绑好灵魂石再打boss的强度肯定是不一样的。
    只有电影里面的警察才会单枪匹马勇闯敌营和反派坏蛋大战三百回合。
    现实中的警方永远都是依靠人多势众对犯罪嫌疑人进行绝对优势的碾压，而太平洋对岸的同行一般会选择直接清空弹匣。
    谁跟你单挑啊，脑子有病么。
    府兵阵列在距离小渔村大约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在霍青阳的统一指挥下各自寻找掩体，等待后方的火力压制。
    再往前走就很容易被炮弹的余波扫到，那个时候迫击炮就得停下来，所以干脆趁着最后的这点时间把所有炮弹都打出去，确保对面寸草不生。
    至于说村子里有没有无辜者，有没有人质……那是第七个馒头吃饱了的圣母才有心情去考虑的问题。
    作为净土宗这种异端邪教的秘密总部，里面基本上不可能有什么尚未遭受污染的幸存者，而且刘芝菡在此之前就已经派人过来进行侦察，确定这里是未归化的海民聚落。
    归化民才是同类，未归化的都是异族。
    你对异族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怜悯，异族杀你的时候可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
    眼看着炮声将熄，对面村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就连那坐莲台的女人都已经被打落凡尘不知所踪。
    并不喜欢用枪的馃子翻了个身，凑到王云霄身边小声问道：“大哥，沈清溪死了，咱们就不查沈家了？”
    王云霄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这個问题。
    毕竟馃子的脑子里就只有“战斗，爽！”这类东西。
    “油条，你给他解释解释。”
    油条将馃子拉到一边，小声说道：“看过水浒吗？”
    “看过呀！”
    “梁山泊三打曾头市的故事还记得吗？”
    “记得啊！”
    “明白了吗？”
    “不明白！”
    油条无奈道：“非得让我掰开给你讲是不是，你知道一开始晁盖为什么要打曾头市？”
    “好像是抢了个马？”
    divclass=contentadv“对，晁盖第一次率梁山兵马攻打曾头市，就是因为曾家人抢了金毛犬要敬献给晁盖的照夜玉狮子，所以晁盖大怒之下发兵曾头市，结果小瞧了人家的兵马，一不小心就死在那里……”
    “你的意思是说，沈清溪是晁盖？”
    “不是……”
    油条只觉得脑门见汗，本来挺简单的事儿，但遇上馃子这样一根筋的，你就跟他讲不清楚。
    “伱听我说完，首先晁盖打曾头市，一开始并没有预料到对方这么硬，最后没打下来，自己也损兵折将。他死了之后宋江成为寨主，但是并没有立刻为晁盖报仇，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晁盖死了他上位，开心都来不及？”
    “你干脆改名叫杠头算了！”
    油条差点被他气到脑溢血。
    王云霄在旁边插嘴说道：“因为梁山泊说白了就是一伙贼寇，对于贼寇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兵马和钱粮。打曾头市和别的地方没什么区别，就是要兵马钱粮，但不仅没捞到好处，还倒搭进去不少，可以说是伤筋动骨。”
    “贼寇过的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山寨里没有那么多的积蓄，曾头市打不下来，就得转到其他地方去捏软柿子，要不然山寨里几万人都得饿死。所以才有了后来赚卢俊义上山，攻打大名府，兜兜转转积蓄了足够的兵马和钱粮之后，才找了个由头重新去打曾头市。”
    馃子不解道：“大哥你说得对，但这和沈家有什么关系？”
    “咱们搞沈家是为了啥？”
    “搞钱！”
    “搞你大爷！”
    王云霄没好气道：“咱们是特务科，主要负责处理特殊事务，也就是特务局懒得处理的那些鸡零狗碎的妖魔邪祟，可以简称为驱魔。咱们搞沈家，是因为沈家和那些妖魔邪祟在背地里合作搞事，知道吗？”
    “这个我知道。”
    “所以就像梁山泊要招兵买马抢钱粮一样，咱们的主要工作就是驱魔，其他都是附带的问题。咱们去沈园是为了调查马家人的线索，去沈志东的公司是为了追查沈清溪的下落，去魏玛商会开枪杀人是因为他们真的有问题。”
    “日后别人调查追究起来的时候，咱们都是有正当理由的，只不过是先上车后补票而已。沈家人也知道自己屁股擦不干净，所以不会在这些事上跟咱们纠缠，懂了吗？”
    “这个我懂。”
    “但是到了沈清溪这里，程雪菲保证她没问题，我也相信她没问题，但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个时候沈家突然站出来让咱们给出一个交待，你以为他们要的是什么交待？”
    王云霄当然知道以馃子的智商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所以立刻补充道：“不是说让我们证明自己有没有杀沈清溪，而是要让我们证明自己真的在做本职工作，而不是打着驱魔的名义给沈家罗织罪名，这个性质是不一样的。”
    “我们的本职工作是什么？是驱魔！而沈家人已经给出了杀人凶手的线索，就是这个净土宗。如果我们要向别人证明自己的行为正当性，就必须先绕过沈家，来解决净土宗的问题，这是主要矛盾。”
    “这就像是梁山泊的贼寇一样，给晁盖报仇很重要吗？当然重要，但贼寇的本职工作就是要打劫钱粮，而不是替天行道。没钱人心就散了，没粮食人就饿死了。所以宋江当上寨主之后，虽然大家嘴上都说要给老寨主报仇，但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哪怕是晁盖生前的亲信也没有为此事催促过宋江。”
    “老寨主的仇是次要矛盾，山寨里的兵马钱粮才是主要矛盾，听懂了吗？”
    “没听懂！”
    馃子理不直气也壮：“反正就是沈清溪的命比别人金贵呗？”
    “算了……”
    王云霄就知道跟他解释不明白，完全是浪费口舌。
    人与人之间的认知，总会因为类似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产生误差。

 第559章 她这样说一定是真的

    第559章她这样说一定是真的
    这个世界之所以复杂，就是因为前人已经把路走了一遍，后来的聪明人又把好走的路给堵死了。
    这个时代的大学生只要一毕业就是国家栋梁，哪怕你一天正经课都没上过，揣着一张毕业证书去倒插门，也能把土财主家的小姐哄得五迷三道。
    一百年后的大学毕业生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就从人变成了狗，光凭自己的努力可能连狗粮都买不起。
    王云霄如果早穿越十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说不定也能鱼跃龙门，追随大总统南征北战，现在随便捞个闲职也能混吃等死。
    可惜他没这么好的运气。
    明国二年，海内海外各种特殊稀有红名骷髅野怪都被大总统刷完了。就连天门这么大的地方，也被特务局来回车了三遍。
    在这种强力打击下依然还能生存下来的东西，可想而知都是什么样子。
    馃子想要找的那种一刀砍死就完事的野怪，在天门的地界上估计是很难再刷新出来了。
    炮火停歇之后，尖锐的哨声随之响起，这是发动进攻的信号。王云霄从地上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端起步枪带着兄弟们开始前进。
    刚才他趁着轰炸的时候掏出笔记本看了一眼，上面侦测到的污染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无论净土宗在这里准备了多少底牌，都被炸得灰飞烟灭。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依然还有反抗之力。
    就在府兵队列起身的那一瞬间，对面看似已经奄奄一息的污染源再次暴涨！
    “侦测到黑衣僧众……”
    “侦测到护法尊者……”
    数以百计身材矮小的黑衣僧人从砖石瓦砾之下钻了出来，手里抱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朝着府兵阵列不畏生死地冲了过来。
    为首一人被飞来的子弹爆头，连带着手里的东西也爆炸开来，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球。
    “土炸弹！小心！”
    炸弹就是炸弹，不会因为土法手搓就炸不死人。
    这些化身成人形的黑毛耗子看起来没有丝毫理智，完全变成了受人操控的傀儡，怀里抱着土炸弹就要和府兵们同归于尽。
    伊藤秀明上前一步，反手握住出云，口中轻声喝道：“日轮斩——！”
    一线绚丽的红光从他腰间的武士刀中爆发出来，如旭日初升般，在刹那间将黑夜化为黎明。
    朝阳光芒照射之下，那些身材矮小的黑衣僧人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叫，褪去人形重新变成了一只只黑毛老鼠，手里的土炸弹也把持不住掉落在地上，当场爆炸。
    半空中传来一声轻笑，五彩缤纷的糖果从天而降。
    王云霄脚下的地面当场碎裂，就感觉自己像是踩碎了饼干陷入到了熬煮融化的糖稀之中，糖水的高温尚且可以通过府兵的抗性来削弱，但那种恐怖的粘稠度让人寸步难行。
    坏了，让她们找到府兵的缺陷了。
    对面闪亮登场的，是来自于联邦西海岸蜜糖学派的女巫家族，这些女巫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骑在扫帚上飞来飞去，时不时掠过府兵头顶，发出挑衅式的奸笑。
    对付骑兵最原始的方式，就是挖一个陷马坑。对付坦克最原始的方式，就是将其引入沼泽。
    这些女巫不愧是高学历的顶尖人才，一上来就发现了府兵的最大弱点，将整片土地都转化成为熬煮的糖稀，限制住了他们的行动。
    而府兵手中使用的流云步枪射速缓慢，如果不能组织起齐射火力的话，对于天空中机动灵活的女巫们来说毫无威胁。
    这群娘们儿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一想起小葫芦和陈燕没来，王云霄当时就心凉了半截。
    不过幸好他们这一次不是孤军奋战。
    颜予安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纸笔，飞快书写下几行文字，脚下滚烫粘稠的糖稀一片片消失无踪。
    divclass=contentadv女巫们的嬉笑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布置在后方的狙击手也开始射击，一轮枪响过后，几名女巫从扫帚上跌落下来，当场摔断手脚。
    长相还都不错，一個个盘靓条顺的，甚至有的可能还没成年，趴在地上哭着喊着找妈妈。
    但这是你死我活的战场，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余地。
    换做普通的士兵，就刚才陷入糖稀里面的时候，脚丫子就已经不用要了。
    “对方还在召唤帮手，停止前进，继续呼叫火力支援！”
    身为前线指挥的颜予安冷静地下达命令。
    刚才那一轮轰炸过后，渔村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现在居然又冒出这些妖魔邪祟，只能说明有人在暗地里开启了传送门之类的东西，正在疯狂摇人。
    特务局只是缺人手，但不缺弹药。
    府兵需要长期训练培养，炮弹只要有生产线就能日夜不停地生产。
    府兵队列缓缓退回五十米外的安全线，身后再次响起炮弹破空呼啸的声音。
    哭喊着妈妈的声音在爆炸的火焰中转瞬即逝。
    一根点燃的火柴飘落到王云霄眼前，他的大脑一阵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穿越之前的世界。
    他看到被压在砖石废墟下的小女孩，正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妈妈。
    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喃喃低语：这就是你犯下的罪行，你没有人性，你禽兽不如！
    啊？谁？我？
    王云霄都差点被逗笑了，我怎么记得这事儿跟我没什么关系呢？
    就是你！
    那声音里带着愤怒与控诉。
    你杀死了她的家人，现在还要杀害她！
    啊对对对，众所周知聊天记录不能PS，所以小作文都是真的。
    王云霄反手拿出背后布条包裹的无常剑。
    这把剑他其实一直都带在身边，但始终都没有用上。
    毕竟之前遭遇到的都是用拳头就能解决的敌人，根本没有它的用武之地。
    虽然这玩意的外形看起来确实是一把剑，但它最大的作用从来都不是砍人。
    王云霄解开布条，抬起手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剑鸣声扩散开来，眼前的梦幻泡影瞬间破灭。
    他又回到了现实当中，眼前依旧是炮火连天硝烟滚滚的断壁残垣。
    一条诡异而又灵活的舌头从黑暗中飚射而出，刺向他的面门。
    一如他刚刚穿越过来的那天晚上，在学校食堂里遇到的那位啃小孩的食堂大娘。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第560章 点兵聚将，结阵攻伐！

    第560章点兵聚将，结阵攻伐！
    王云霄虽然一直在追查马家人的下落，但他对于马家人其实谈不上有多少了解，充其量也就是从周校长这里知道，他们都是来自于关外白山黑水的妖族。
    那妖族又长什么样呢？
    这个问题也很难回答。
    众所周知只要是长得跟人不一样的东西，都可以被划分到妖族的行列里去。
    那灵活的舌头犹如离弦之箭，直奔着王云霄的面门而去。
    如果此时王云霄还沉浸在火柴点燃的梦境之中不可自拔的话，说不定还真会被它偷袭得逞。
    不过它终究还是太小看了王云霄的意志力。
    王云霄反手一剑挥出，那舌头当场断成两截。
    对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那蹲伏在废墟的黑暗角落中，手里抱着疑似孩子的中年妇女，正捂着血流不止的嘴，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
    趁着这个机会王云霄掏出笔记本看了一眼。
    “侦测到蛇类妖族——马玉芬……”
    很好，很接地气的名字，不过蛇的舌头有那么长吗？你要不说是蛇妖我还以为蛤蟆。
    姓马……莫非就是失踪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马家人？
    就在王云霄默默思索的时候，其他的府兵也遭遇到了类似的袭击，许多人还没来得及从幻梦中清醒过来，当场就被击飞出去。
    只听得那渔村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声喝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那声音落下，王云霄只觉得千斤重担压在自己头顶，两脚深深陷入地面。
    是山！
    他抬头看去，就看到虚空之中一座山峰缓缓降下，那庞大的身影遮挡住了整片天空，朝着这一方天地缓缓镇压下来。
    又见那男男女女盘腿打坐于山峰之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口中不知道默念着什么咒语。
    “汝今谛听，当为汝说：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伴随着那洪亮的声音，王云霄只感觉肩膀上的压力越来越沉重，就连头骨都开始逐渐变形。
    关键时刻，颜予安从幻梦境中脱离出来，回头喊了一声：“阿财！”
    当即便有一人挺身而出，摘下头盔铠甲，双臂一晃，闷哼一声，身躯骤然暴涨，转眼间就化作一個身高丈二的巨人，双手托天，大喝一声：“给我起！”
    刹那间天高三分，地陷一寸，他整个人仿佛都融入到了这方天地之中，硬生生地凭借着蛮力将头顶大山扛了起来！
    伊藤秀明见状忍不住惊呼道：“黄巾力士！”
    这是十二修炼法门之中，莽人正道法门的进阶职业——黄巾力士。
    他以前只是有所耳闻，如今方才第一次亲眼得见。
    这特么还是人吗？太夸张了吧！
    颜予安大喊道：“哥儿几个别看着了，掏点真本事出来吧！”
    他身为伶官，并不擅长这种正面硬碰硬的战斗，不过这次过来，身边恰好就有两位近战肉搏的高手。
    伊藤秀明点点头，反手将出云插在地上，双手飞快结出不动明王法印，口中念出一句扶桑咒语，脚下黑风卷起，一套造型恐怖诡异的扶桑铠甲凭空出现，披挂在他身上。
    正是当初他不慎遭人暗算，走火入魔之后召唤出来的那套鬼武者黑云大铠！
    昨天晚上这套铠甲已经被王云霄暴揍到耐久度清零，但它似乎还另有神妙之处，短短一日之内就恢复得七七八八。
    divclass=contentadv扶桑黑云大铠历史悠久，其来历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尼德兰人舰队抵达扶桑，带来的西方傀儡炼金术，经过浅草寺僧众结合扶桑阴阳术创造出来的全新产物。
    据说只要穿戴此等铠甲，就能以一人发挥出千人之力，威力极其恐怖。
    因为当时还是以蒸汽动力驱动，行走之间黑烟滚滚，所以取名为黑云大铠。
    当年扶桑浪人凭借黑云大铠侵犯明国东南海疆，这项技术流入国内，经由墨家大匠之手创造出了以元炁炉作为动力的天机神甲，以此镇压国运百年。
    而当年扶桑的黑云大铠发展到如今早已经改头换面，逐渐朝着轻便化，小型化的方向发展，一度被戏称为特摄皮套人（并不是）……
    这边伊藤秀明披挂整齐，卷起一阵黑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边王云霄也不再留手，运起十成功力，一拳轰向天空。
    拿山来压我？你是什么山，敢压在泰山上面？
    他这拼尽全力的一拳轰出，裹挟着泰山之威的拳头遥遥相隔着数十米远轰在山脚下，只听得平地一声炸雷，周围的气流都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股狂暴的龙卷风。
    山峰一角轰然崩塌！
    端坐于山峰上的人口吐鲜血，仰头便倒。
    就连那半空中呼喊着佛号的洪亮声音也为之一滞。
    然而不过几息之后，那洪亮的声音便再次唱诵道：“南无——阿弥陀佛！”
    头顶大山再次压下！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后方，双手插兜看戏的霍青阳将一只手从兜里掏了出来，朝着正前方府兵的阵列轻轻说了一句：“点兵！”
    一道道煞气冲天而起。
    刹那间，王云霄只感觉自己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似乎这世间的一切在自己眼中都无所鸟谓。
    兵家，百无禁忌！
    霍青阳手腕翻转，手指向下一按：“聚将！”
    身为统领的颜予安和王云霄，身上的气势再一次暴涨，仿佛周围所有人的力量都汇聚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霍青阳手指一挥，说出第三句话：“结阵！”
    上百人的府兵阵列瞬间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然后他手指头顶大山，收起轻佻的语气，正色说道：“攻伐！”
    王云霄不由自主地再次挥出一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拳到底能发挥出多么恐怖的威力，因为这一拳中汇聚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他只是这台凝聚成一体的战争机器中的一个零件，负责扣动了扳机。
    刹那间天地变色，山崩地裂！
    那庞大的山峰当场崩塌，化作虚影消弭于天地之间。

 第561章 你觉得我是谁都可以

    第561章你觉得我是谁都可以
    当马家人出现的那一刻，李沐沐就知道坏菜了。
    我真傻，真的，单想着特务局过来就没我什么事了。
    谁能想到马家人已经投到对面去了呢？
    当然，看他们那样子应该不是心甘情愿，尤其是那个抱孩子的大嫂，都不知道被什么邪术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要怎么救人呢？总感觉自己现在要是出去，也难免要挨一顿揍的样子。
    毕竟这不是游戏，没有敌我识别标记。
    她上一次就吃过这种亏。
    这是战场，战场上没有仁义礼教存活的空间，你把自己当人，可对面未必是人，完全无法预料那些妖魔邪祟会给你整出什么花活。
    比方说用无人机播放婴儿哭声吸引注意什么的……这种加钱哥几十年前主演的港台惊悚成年片里面才会出现的猎奇情节，现实中真的会有人将其当做可选择的军事手段，以此来屠杀平民。
    所以特务局的精锐府兵在作战的时候，可不会管你什么亲朋好友老幼病残，确定目标之后直接定点清除，满门上下鸡犬不留，连鸡蛋都要摇散黄才罢手。
    上一代长生教就是这么被灭门的，只留下麦克斯这么一个活口……啊不对，两个，剩下那个被珊瑚师姐当做零食给嚼了。
    现在跳出去救人就是找死。
    李沐沐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偷偷释放出一缕红绳，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马家人飘荡过去，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让自己操作一下。
    但就在这個时候，她看到一名身披铠甲犹如恶鬼降世的扶桑武士飞上山顶，手里握着赤红色的武士刀摆出牙突的架势，对准其中一名马家人的后背就要展开突刺。
    “桥豆麻袋！”
    情急之下，李沐沐飚出一句扶桑语。
    身为职业玩家多掌握几门语言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李沐沐不仅会讲英语和扶桑语，对于俄语和拉丁文也有一定研究。相对于某位混混来说，算是很有语言天赋。
    伊藤秀明吓了一跳，还以为有敌人在暗中偷袭，左右环顾却又不见人影。
    “他们是被挟持操控的傀儡，请不要下杀手。”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半空中一缕飘荡的红绳。
    红灯会？
    伊藤秀明瞬间反应过来，同时在脑子里面推断出了一些东西。
    白天在山崎制药的仓库现场，同时发现了多方势力争斗留下的回音侵蚀痕迹，其中就有红灯会的参与，只不过被万化御主与灰堂罗观音大战的气息所掩盖，当时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毕竟不管怎么说红灯会也属于己方阵营，而且与万化御主之间也有着那么一丝……
    想到这里他突然恍然大悟，试探着问道：“神巫女大人？”
    诶？谁？
    李沐沐不知道他把自己错认成谁了，不过她决定将错就错。
    “刀下留情，日后还有他用。”
    这个时候多说多错，既然对方已经产生误会了，那就尽量减少自己的言语，以免让对方从语言细节之中察觉到什么漏洞。
    “是！”
    divclass=contentadv伊藤秀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然后大脑宕机了一秒。
    刀下留情？怎么留？
    大姐我不是做这种技术活的人啊！
    当然他迟疑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够了。
    府兵结阵，煞气冲天，山崩地裂！
    巨大山峦当场四分五裂消失在虚空之中，马家人也纷纷口吐鲜血跌下云端。
    伊藤秀明反握出云抬手一斩，卷起黑风将坠落的众人勉强接住，缓缓下落。
    就在此时，一道霞光贯穿天际。
    只见一名年轻僧侣身披锦斓袈裟，肉身中赫然散发出七彩琉璃霞光，双手合十打坐于天空之中。当他睁开双眼之时，那眼中居然没有瞳孔，只有两道彩虹霞光，笔直射向远处的霍青阳。
    “阿弥陀佛，霍施主今日前来毁我道场，屠戮我门中无辜信众，当真是想要与贫僧做过一场？”
    霍青阳笑道：“药师，你不是跑路去香江了吗？怎么还敢回天门来？真的不想活了？”
    那僧侣也不答话，将身上锦斓袈裟往空中一抛，露出铜浇铁铸一般的健美肌肉身材，额头一粒明珠绽放出璀璨光华，刹那间就将这一方天地由黑夜化为白昼。
    这时候隐藏在后方的蒿子已经将枪口对准天上的僧侣，默默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子弹落在僧侣胸前，当场弹飞出去！
    卧槽金刚不坏……不是，这个人有大问题！
    王云霄第一次看到流云步枪的破魔子弹失效，震惊之余突然反应过来，莫非对方修炼的也是十二法门！
    十二法门里面有和尚吗？好像没有……
    霍青阳呵呵一笑，拔腿向前。
    他一步便迈过数百米的距离，来到僧侣面前，盯着他的双眼语气平静地说道：“如今就算是大总统不在，一众高手前往全国各地，天门也容不得你这种丧家之犬跑回来蹭吃蹭喝。”
    僧侣微微摇头道：“你们局长可以说这种话，至于霍施主你，还不够分量。”
    霍青阳笑道：“不知道你的脑袋有没有伱的嘴这么硬。”
    两人默默凝视片刻，僧侣脸色微变，闪身飞退。
    有那么一瞬间，王云霄甚至以为霍青阳的气息消失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那并不是霍青阳的气息减弱到了无法察觉的程度，而是在悄无声息之间，跃升到了他无法理解的层次。
    古人并不知道太阳距离自己有多遥远，于是才有两小儿辩日的笑谈。
    “药师，换个地方如何？”
    霍青阳随手抛掉大衣，解开领口的纽扣，脸上露出放荡不羁的微笑。
    僧侣惊疑不定道：“十方俱灭……你为何能得到大总统的真传？”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滑稽，大总统所行的道路从来也没有藏着掖着，一直放在那里供人参详。学不会是你的问题，怎么反倒怪起我来？”
    霍青阳抬起手轻轻一挥，一道维度裂隙在二人之间撕开。
    眨眼之间，两人便出现在一片废墟的现代都市上空。

 第562章 情感是一种致命缺陷

    第562章情感是一种致命缺陷
    壁虎能够断尾求生，不代表尾巴对壁虎不重要。
    沈鉴真能抛出自己的亲生孙女（疑似）来转移特务局的视线，王云霄当时就觉得，肯定不只是要铲除净土宗这么简单。
    我们要是一晚上就能把净土宗给铲了，还来得及回去补个觉，早上起来继续调查你沈家，那你这个屁不是等于没放吗？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净土宗背后的秃驴确实很难缠，就连霍青阳都必须要慎重对待。
    不过……这就是最后的boss了吗？
    干掉他之后咱们是不是就可以收工了？
    王云霄看了一眼前方已经化作一片焦土废墟的小渔村，并不觉得这里还能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留存下来。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拿出笔记本看了看。
    除了各种各样的回音侵蚀之外，确实没剩下什么。
    这个时候刘芝菡突然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怎么回事儿？”
    刚刚把马家人救下来，还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伊藤秀明一脸懵逼：“结束了？不用打扫战场的吗？”
    刘芝菡正色说道：“市里出事了，局里发来电报，说在海滨区四号码头，有海民部落上岸烧杀抢掠。”
    “这么巧的吗？”
    王云霄心说我们刚出城，城里就出了乱子，实在是太巧了。
    “之前你们不是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特务局平时不出来管事么，这就是原因。”
    刘芝菡耸肩道：“围魏救赵，调虎离山这种套路谁都会用，四处救火只能被分散注意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咱们现在这是……”
    “等霍青阳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回总部。”
    “啊？”
    王云霄被这个答案给震惊住了：“那四号码头呢？不管了吗？”
    “你们想去的话，可以去。”
    一听刘老师这熟悉的说话腔调，王云霄就知道坏了。
    刘老师在教书育人时候的态度，一向就是这么随性。反正我讲了你们也记不住，记住了也不往心里去，还不如亲身体会一次，才能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听她这样说，王云霄就知道，前面百分之百有坑等着自己。
    但颜予安不知道，听到这個消息之后立刻焦急起来，转头看向王云霄：“王队，辛苦你和伊藤再陪我跑一趟吧？晚上我给你们安排宵夜。”
    “先等一下，让我把话问清楚。”
    王云霄拦住颜予安，向刘芝菡虚心求教道：“刘老师，按照您的经验来说，现在这个局面应该怎么处理呢？”
    “最正确的处理方式就是返回总部，随时待命。”
    divclass=contentadv刘芝菡冷声道：“海民登岸劫掠，自然有相关部门去负责处理。你们现在过去不说时间上来不来得及，就算赶到了又能如何呢？伱们身上这身潜水装备顶多只能保证你们不被水淹死，难道还想在水下和海民交战吗？学没学过物理？哪怕是流云步枪的子弹在水里也打不出几米远，你们拿什么跟人家打？”
    “就算你们解决了四号码头的问题，回头五号码头，六号码头再出问题怎么办？你们是铁打的身子，不用吃饭睡觉？”
    “特务局的人力本来就紧张，除非是像今天这样，找到作为幕后主使的净土宗的秘密总部，全力以赴将其彻底铲除。否则你们天天想着怎么去对付那些小鱼小虾，熬到精疲力尽，等真出了大问题的时候让谁去解决？”
    “所以四号码头的人就该死呗！”
    站在王云霄身后的馃子突然开口，打断了刘芝菡的话语。
    刘芝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她了解馃子，知道馃子说话既不过脑子也不算数，最后拿主意的人还得是王云霄。
    王云霄思考片刻，对颜予安说道：“走吧，颜队长，咱们先去解决那些小鱼小虾。”
    他当然知道刘芝菡说得有道理，特务局的力量就应该攥成一个拳头，打在敌人最致命的部位。而不是像武侠电影里面的主角那样，为了耍帅跟反派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
    但如果我们不配合的话，对面怎么继续演呢？
    对于沈家的调查现在其实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山崎制药那边没有活口，小渔村这边同样没留活口。没有活口就没有线索，没有线索你查个鸡毛？
    啊不对，活口还是有的，至少伊藤秀明脑子转得快，把马家人给救了下来。不过看他们这副口鼻喷血两眼翻白的模样，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是个问题，短时间内就不要指望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线索了。
    王云霄有种预感，沈家人今天晚上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彻底转移特务局的注意力。
    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你也不能光顾着扔孩子，得准备下套才行啊。
    伊藤秀明自己没什么主见，主要是有人能做主的时候，他就懒得自己动脑子了。看颜予安要走他也跟着走，走出去几步才突然反应过来，回头问道：“刘长官，我救下来的那些人……”
    “留在这里就行了，等我们走的时候会统一收治。”
    刘芝菡站在原地，默默目送着三组人马上车远去。
    身后一名特务局的军官小声问道：“科长，要不要派几个弟兄跟过去……”
    “不用，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上过战场杀过人，唯一的缺陷就是经验不足。思想还停留在跟敌人真刀真枪的厮杀这个层面上。”
    刘芝菡回过头来，看向那群被伊藤秀明解救回来后一直昏迷不醒的马家人，视线最终落在那个抱小孩的妇女身上。
    “天使与恶魔最擅长利用感情，玩弄人心，从精神层面进行攻击。如果不能摒弃无畏的情感，保持绝对的理性，就很容易被他们悄无声息地突破心防。我说的对吧，塔尔塔洛斯大公爵？”
    “呵呵……“
    一个浑厚沙哑的声音从妇人的腹腔内响起。
    “特务局真是人才辈出啊，新上任的情报科科长，居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可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呢？”
    “孩子。”
    刘芝菡语气平静地说道：“你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也是转世重修的大妖，只是年纪幼小，法力道行还在，否则马家人也不至于带着一个吃奶的孩子出来清理门户。”
    “而她从始至终连哭都没哭一声，也没发挥出什么作用，这说明她就是个假货……不只是她，这些马家人同样是你精心包装出来的假货。”

 第563章 认知不同带来的结果

    第563章认知不同带来的结果
    卡车行驶在颠簸的道路上，车内气氛沉闷。
    油条咬了一口随身带过来的萝卜，转头问馃子：“你今天怎么了，吃枪药了？”
    馃子低头不吭声。
    “问你话呢？”
    “我心情不好。”
    “你特么当你是沈家大少爷呢？还心情不好？”
    油条冷哼道：“从早上出来你就跟大哥抬杠，这都第三次了，我给你记着呢。怎么着，你是想立棍啊？”
    馃子扭头道：“我没抬杠！”
    “我不跟你争辩，反正伱自己别忘了自己当初说过什么就好。你当初跟大哥打擂台，说好了谁赢听谁的，兄弟们都在旁边看着呢。”
    油条掰下一块萝卜递给王云霄，小声问道：“大哥，他这算不算是被污染了？”
    “他不是被污染，他是认知出问题了。”
    王云霄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十二法门之中也没有什么高下，或者难易之分。
    修炼府兵法门，就属于那种看似门槛低，实际升级难的类型。
    就像是后世网络上那些写小说拍视频的一样，你看着人家火起来好像没什么难度，轮到自己亲自动手的时候，就怎么都弄不出成绩。
    做读者看小说的时候恨不得把作者都抓起来关进监狱里面，拿着皮鞭逼着他们更新。自己写小说的时候，坐在电脑前发呆两个小时，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修炼府兵法门要求对于同伴的完全信任，以及绝对服从命令，发挥集体优势。听起来似乎是很简单的，但时间一长就会出现各种问题。
    比方说像饺子那样，自身意志不够坚定，抵抗不了外层维度的回音侵蚀，很容易陷入到幻境之中，拖累其他兄弟。所以现在只能退居二线，专门负责后勤工作。
    王云霄自己也有这种问题，个人实力增长太快，有的时候不需要团队协作，自己就能解决问题，思想认知自然而然地就会出现偏移，现在外道的修炼进度远远超过了正道。只要他愿意，找個合适的机会就能升级成为外道进阶职业——铁鹞子。
    现在轮到馃子出问题了，在王云霄看来，属于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为像馃子这样大脑单线程思维回路的家伙，最不容易出问题。但大脑简单也有坏处，就是认定了一件事，八头牛都拽不回来。
    馃子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战斗，爽！砍人，爽！不服就干他娘的，干到他服为止。
    然而特务科如今的工作，并不都是看到敌人就冲上去砍瓜切菜那么简单。
    甚至你都不一定能找得到敌人在哪儿。
    这一次对于沈家展开的调查，双方从高层到底层的心理博弈与周密布局，就连亲身参与其中的王云霄都很难完全理解，就更不要说馃子了。
    馃子的想法就很单纯——你们到底在搞特么啥啊？老子听不懂！到底砍谁？
    王云霄听不懂的时候，可以直接用拳头解决问题。而他的拳头不够硬，解决不了问题。
    就难免会产生迷茫与愤怒。
    所以说……
    “晚上回去炖羊肉吧。”
    遇到这种麻烦的时候，如果你没有专业的心理辅导技能，那么特务局秘制的红烧羊肉小罐头也能解决问题。
    王云霄扭头朝另一边大声说道：“颜队，晚上吃羊……”
    divclass=contentadv轰——！
    他话音未落，屁股底下的卡车直接飞了起来。
    一团火光从卡车刚刚行驶过的道路上轰然炸开，巨大的冲击力将十几吨重的卡车当场掀飞出去。
    根本没有人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即便是以王云霄敏锐的感知力，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端倪。
    或者也有可能是这一天来来回回的奔波带来的疲惫，让他的精神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懈怠。
    但现在思考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敌袭——！”
    王云霄大吼一声，反手抓住一条刺向麻团眼睛的铁片。
    那原本应该是卡车侧面的盖板，锋利的铁片在他手心中划出一道巨大的伤口，血流不止。
    卡车还在翻滚，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没人能控制住身体的平衡。
    下一刻，整辆卡车凭空消失，化作一张纸片缓缓飘落，坐在车上的众人直接跌落到地面。
    更准确一点说是翻滚到沟里面。
    然而危机并未消失，地面上锋利尖锐的岩石就像是天然的陷阱，一下子就让半数人马遍体鳞伤。
    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以及硫磺的臭味。
    王云霄单腿跪地支撑起身体，定睛一看，发现周围都是怪石嶙峋，远处缓缓起伏的也不是大海，而是赤红色的熔岩流。
    “地狱裂隙！王座骑士！”
    见多识广的颜予安马上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用最简短的言语向王云霄提供了最明确的信息。
    只可惜王云霄一脸茫然。
    王座骑士是什么东西来着？
    好像听刘老师讲过，但都已经忘到脑后去了。
    当然也不是不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不管对面是什么东西，应该就是沈家能掏出来的最后的底牌！
    这个道理很简单，既然无法用钱财收买，那就雇凶杀人，找个没人的地方把王云霄他们这些带头闹事的给处理掉，自然就不会有人再多管闲事了。
    现在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经过这一场爆炸之后，他们这三支小队已经落入到了地狱维度当中，而这里明显是对方的主场。
    王云霄顺着颜予安的视线望去，就看到在那黑暗的尽头处，一个看不清楚面目的巨人正坐在骷髅堆积起来的王座上，双手十指交叉，默默地凝视着自己。
    这显而易见就是关底的boss，而开胃菜也已经到来了。
    趁着府兵们陷入混乱还没有展开阵型的时候，黑暗中便传来四足奔行的声音。
    那是王云霄他们曾经对战过的，由剥去人皮扭曲肢体制造出来的地狱血狼，从四面八方奔行而来，将一行人团团包围其中。
    我们中埋伏了！
    那特务局本部那边呢？
    王云霄第一时间想到了刘老师的安危。

 第564章 我有一个不错的提议

    第564章我有一个不错的提议
    马家人都是假的？
    躲在暗处看热闹的李沐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见过马家人，也很熟悉他们身上的那股气息，而且他们施展出来的那种赶山术，很明显也是自家秘传的独门绝技。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
    亲眼看着那些马家人一个个站起身来，头顶上生出弯弯的犄角，背后张开一双双蝠翼，李沐沐整个人都被震惊到了。
    不是……你们玩得这么脏吗？
    先拿净土宗的普通信众来消耗特务局的火力，然后请来一个和尚与霍青阳单挑。又不知道搞了什么名堂，让特务局分出一波兵力回城。
    最后你告诉我，我好不容易救下来的马家人，居然都是恶魔假扮的？想要趁虚而入吃掉特务局留在现场的这批人马？
    卧槽老娘一片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啊！
    李沐沐感觉自己就已经没什么下限了，没想到今天晚上在这里还能看到高手。
    今天特务局这批人要是被坑死在这里，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自己的嫌疑了。
    敌人才不会跟你讲什么道德，能不做人的时候他们绝对不会做人。
    就在李沐沐咬咬牙准备摇人的时候，那些恶魔的首领突然开始讲话了。
    好耶！是反派的嘴炮回合！
    “我们做笔交易吧。”
    抱着小孩的女人张开蝠翼，飞到半空之中，嘴里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
    “地狱里的恶魔无穷无尽，而你们特务局的兵力却是捉襟见肘。在这里开战对于你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是新上任的情报科长，又不是行动队长，我希望能够延续咱们彼此之间有限合作的优良传统。”
    “但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值得合作的价值，塔尔塔洛斯。”
    即使自己手边的兵力有限，刘芝菡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惊慌交流，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语气。
    “想要合作的话，让梅菲斯特直接来找我们谈。”
    “嗯，所以说不是没有合作的空间，只是你认为我没有谈判的筹码？”
    塔尔塔洛斯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可以把沈家与恶魔做交易的证据交给伱，而作为交换，我想知道是谁泄露了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
    “都已经到这個时候了，就没必要再装傻充愣了吧？”
    塔尔塔洛斯微笑道：“明国有句古话叫做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各取所需难道不好吗？”
    “不好。”
    刘芝菡摇头道：“你这么有文化，应该还听说过另一句话，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里是天门，我们施舍给你的，你才能拿。我们不想给的，你没资格提出任何要求。”
    “那就是没得谈咯？”
    “也不是没得谈，沈家生是明国的人，死是明国的鬼，轮不到你来安排他们的命运。想要合作的话，你需要拿出更多的诚意。”
    塔尔塔洛斯沉吟片刻，颔首微笑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在莉莉丝计划和摩西计划都被你们破坏之后，就剩下最后的那个计划，你们目前还没有掌握任何情报，对吧？”
    “什么计划？”
    divclass=contentadv刘芝菡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塔尔塔洛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佛劳伦斯，是他对吧？那家伙不仅脑子不够用，心眼儿也很小。他负责的莉莉丝计划失败之后，担心被梅菲斯特大人惩罚，所以就想着把我也一起拖下水。我早该想到是他的，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呢？”
    “但我不一样，你还是不要幻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线索了。”
    一道道血痕从塔尔塔洛斯的脸上浮现出来，他站在高空中俯视着下方的特务局府兵们，嘴角微微上扬：“既然不同意我的提议，那咱们就换个话题。我听说你们特务局训练出来的战士，就像是傀儡一样，抹消掉了人类所应有的一切情感，甚至无法正常思考？”
    刘芝菡抬起两根手指，在前方轻轻一划，无数书架的虚影从她眼前掠过。
    当一个恶魔开始跟你谈感情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他对你的攻击已经开始了。
    精神层面的攻击，并不是我对你发个波儿，你烧掉半管蓝这么简单的事情。
    见刘芝菡二话不说就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塔尔塔洛斯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
    他操纵着自己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我知道你的真名，鲛族的罗罗米。明国人的包容性确实让我倍感惊讶，就算他们知道你海民的身份，知道你曾经是朱雀军的退伍兵，依然选择信任你，让你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可他们知不知道，你真正信仰的神明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脱口而出的语言化作一张张纸片四处飞散。
    “全体静默——”
    刘芝菡丝毫没有被恶魔的言语所动摇，一边冷静地下达命令，一边抬手从眼前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籍。
    当那本书落入到她手中时，便从虚影转化为了实实在在的纸质。
    “瓦尔杜汉·德林·克里帕·塔尔塔洛斯……”
    她翻开书本，开始念诵书中记载的文字：“你是一名埃及游商，因为偷窥女法老沐浴而被剜去双眼，斩断双手……”
    在她念诵出那段言语之时，塔尔塔洛斯的双眼便同时爆裂，双手齐腕而断。
    “……！”
    塔尔塔洛斯一边破口大骂一边闪身飞退。
    那根本不是他的真名，更不是他的人生经历。
    而是伶官正道法门进阶职业——校书郎的特殊能力“修正历史”！
    他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这么狠，一上来就对自己动用了如此恐怖的杀招，猝不及防之下吃了个闷亏。
    不过也就只是吃了个闷亏而已。身为所罗门王座下的七十二魔神，他自己的历史底蕴与传说度就足以抵消这种无凭无据的虚构杜撰。
    塔尔塔洛斯抬手一挥，身后的恶魔齐声吟唱出亵渎的圣歌。
    一张张纸片漫天飞舞，他们的声音同样被屏蔽，直接转化成文字收录起来。但那些亵渎之语的污染却顺着纸张传递到刘芝菡面前。
    染黑了她的指甲，从手指一路向上蔓延。

 第565章 谁的黑历史更社死呢

    第565章谁的黑历史更社死呢
    李沐沐曾经有机会前往黄石王座，接受试炼成为王座骑士。
    这当然不是因为实力，而是因为她一直以来的优秀品行，得到了恶魔阵营的青睐。
    在过去的千百年时间里，地狱一直在吸纳像她这样的优秀人才。
    可想而知，这些恶魔搞起事来会多么没有底线。
    地狱的唱诗班在齐声和鸣，他们的亵渎之语化作无数纸片漫天纷飞。
    回应他们的，是特务局府兵阵列的饱和式火力打击。
    李沐沐只是躲在远处偷看了两眼，那深不见底的恶意就涌入到她的脑海当中，像梳子一样将她记忆深处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那些碎片纷纷梳理出来。
    三岁尿床，四岁玩屎，五岁拿二踢脚炸厕所……
    十二岁给同桌男生写情书，被他用手机拍照发到班级群。
    十四岁逃课在宿舍里抱着手办舔，被临时回来的舍友发现。
    十六岁翻墙出去参加漫展cos被学校保安当场抓获……
    啊啊啊啊——！不要让我回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脑子里的画面一转，李沐沐就看到一脸阳光笑容的大男孩被自己划破颈动脉，抓起来扔下船。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满脸鲜血的亚瑟趴在她的脑子里面，犹如附骨之疽一般挥散不去。
    李沐沐脸色煞白，紧咬牙关，用指甲划破手指尖，在眼前的空气中写下一行血书——
    三千世界摩诃揭谛往生接引菩萨！
    无数血红色的丝绦从天而降，两行黑色淤泥从她的眼角缓缓流出。
    隐约中她听到凄厉的哀嚎，那钻入到她脑子里面疯狂作妖的东西终于被驱逐了出去。
    “塔尔塔洛斯？”
    她听到虚空中传来略显疑惑的惊叹声，然后，那个声音又翩然远去，消失无踪。
    不是，又呼叫转移啊？
    娘娘你是嫌我烦了吗？天天呼叫转移？
    这次转给谁啊？校长？
    李沐沐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一次来的不是校长。
    耳边回响起层层叠叠的海浪波涛声音，仿佛在催人入睡一般。
    祂听到了呼唤，正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
    刘芝菡正在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眼前的书架，一边修正历史，对塔尔塔洛斯进行解构，一边收容对方唱诗班释放出来的亵渎之语。
    她刚刚晋升校书郎不久，使用这些能力还不是特别熟练。
    突然之间，她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转过头朝着李沐沐躲藏的方向望去。
    “我不需要……”
    但古神的意志已经悄然降临。
    她的脸颊两侧缓缓浮现出一道道鱼鳃，双眼瞳孔逐渐扩散，占据了所有的眼白，锋利而又柔软的背鳍撑破军装，从她背后的脊椎处生长出来。
    恍惚之中，她感觉到两条柔软而又滑腻的触手从身后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而在这样紧张的战斗之中，一旦精神恍惚，就会出现致命的破绽。
    正被校书郎秘法压制的塔尔塔洛斯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破绽，哈哈大笑一声，双眼之中泛起血光，汇聚成一道锐利的精神穿刺，朝着刘芝菡的灵魂深处直射过去。
    divclass=contentadv让我看看你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
    人性本恶，而海民自出生之时不分善恶，与野兽无异，为了争取存活的机会，必须要吞食同胞兄弟姐妹，最终的胜利者才能获得充足的营养继续成长。
    就如同深渊底层互相吞噬成长的地狱蠕虫……
    罗罗米，你无法抛弃你的族群，无法抹消掉那些记忆深处原始血腥的罪孽。
    你……妈惹法克！
    塔尔塔洛斯脸色剧变，他正要摄取出刘芝菡幼年时的模糊记忆，进行扭曲放大，却看到了一条粘稠滑腻的章鱼触手顺着精神穿刺灵活地朝着自己爬了过来。
    “克希拉！她都已经背弃了族群！背弃了对你的信仰！”
    “信也好，不信……也行！”
    从触手传递过来的欢快气息，让塔尔塔洛斯差点憋出内伤。
    这是什么狗屁古神！
    谁家正经的神明会对信徒说“你信也好，不信也行”这种鬼话啊！
    她都不信仰伱了，你不惩罚她，还要帮忙？
    “不用你多管闲事！”
    刘芝菡一脸嫌弃地拍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触手，冷声说道：“我自己可以解决。”
    “啊，小罗罗米长大了，不喜欢家长的管束，我能理解。”
    一個慵懒之中略带着几分欢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可是你妈妈整天在我耳边唠叨，要来岸上找你回去相亲，你的一百二十七个兄弟和三十五个叔伯都对你的美貌念念不忘，想要猎杀深海中最肥美的鲨鱼作为聘礼……”
    “让他们有多远死多远。”
    “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我帮你拦着，他们可能早就来找你了，这你一点都不领情吗？还对我恶语相向……小时候的你多可爱，让我看看……你四岁那年还向我祈祷，让我赐予你牛轧糖……”
    “住口啊！”
    饶是以刘芝菡多年锻炼出来的坚定意志，在这一刻也忍不住破防。
    塔尔塔洛斯抓住破绽撕开她的大脑防御，翻检她过去的记忆，她完全不在乎。因为这就是恶魔惯用的手段，从你内心中最柔弱的地方对你展开精神攻击。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刘芝菡早就已经锻炼得心如铁石，意志坚硬如刚。
    但被熟人看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就好比方说你在学校里犯中二病被同学暴揍一顿还洋洋得意，回家却发现老妈把你偷买的双面等身二次元抱枕洗干净放在阳台晾晒……
    这才是真正的社死！
    “滚啊！”
    “来都来了……”
    慵懒而又愉悦的古神丝毫没有被刘芝菡愤怒的语气所激怒，反而兴致盎然地继续翻检起她内心中的记忆。
    “喔，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还带着你上岸去买糖吃，然后你就被人类的玩具吸引，再也不愿意回到海里。你的族人还以为你把自己给献祭掉了，一开始也没想着去找你……”
    刘芝菡脸色铁青。
    躲在远处的李沐沐瑟瑟发抖。
    不关我事啊，我最开始叫的不是这位。
    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

 第566章 王座骑士的高傲偏见

    第566章王座骑士的高傲偏见
    根据后世网络上的江湖传说，某些碳基生物能够抗住满弹夹的7.62口径子弹而不死，甚至还有余力再吃两个滑铲过来的外卖。
    反正王云霄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在流云步枪的火力直射下，奔行的狼群瞬间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这种画面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历史课本上关于八千骑兵冲锋，被洋枪队打到灰飞烟灭的那段记载。
    颜予安飞快地提笔落字，一个个点燃引信的炸药包凭空出现在狼群中央，轰然炸响，尸骸碎片四散纷飞。
    坐在白骨王座之上装逼的骑士面色微变。
    他没有料到这块骨头如此难啃，即使是在自己有心的算计之下，依然没有给他们造成有效的伤害，而当他们组成阵列发动反击之时，无形的压力顿时扩散开来。
    这还只是特务局的外围组织！
    没有亲身对抗过府兵阵列的人，总会怀着侥幸心理，觉得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大头兵根本没有吹嘘的那么厉害，我上我也行。
    真正的强者都是单打独斗，只有弱者才会选择抱团取暖。
    抱有这种侥幸心态的人，多半会下意识地忽略掉每一名府兵都是修炼者的这个客观事实。
    而真正对抗过府兵阵列，品尝过其中滋味的人，说实话很难活下来，把事实真相告诉大家。
    当你觉得这块骨头有点难啃的时候，多半已经晚了。因为对面已经控制住了局势，各小队的队长可以腾出手来，发挥出真正的本事。
    就在他脑子里面还想着“特么的沈志东得加钱”这個念头的时候，一道红光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地狱。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地狱，不过是由地狱之主赐予王座骑士的一块地狱维度的碎片，相当于骑士的个人封地。
    能经营成什么样子全看个人天赋和努力。
    如果换成某位李大小姐来操作的话，有几个月的时间估计连三本科技都攀完了。
    而这位王座骑士明显还是一位传统保守派的选手，当他发现自己麾下的血狼大军进攻受挫，心里还想着能不能利用己方的数量优势消耗掉这些府兵携带的弹药时，伊藤秀明已经发动了反击。
    致命的危机感死死地扼住了王座骑士的心脏，他来不及多想，反手从王座后抽出一把白骨大剑挡在自己身前，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大剑只挡住了席卷而来的刀势，而在这个时候伊藤秀明已经变招，锋锐的刀光化作一道流影直接贯穿王座骑士的胸口。
    他其实并不擅长大开大合的斩人之术，虽然那样看起来很酷炫，砍人很爽。但扶桑的武士刀其实并不是适合用来劈斩的武器。
    后世人受到影视动漫作品的影响，会想当然地给这种玩意蒙上各种滤镜。
    实际上只有使用者自己心里才清楚，什么这流那流牛逼吹得天响，实际上一无是处。
    扶桑剑道唯一的核心就是“快！”我比你更快出刀我就能赢。
    王座骑士怒吼一声站起身来，身躯开始飞速膨胀。
    他虽然躲不过这一刀，但只要显露出真身本体，这一刀的伤害对于他而言也就是擦破点皮的程度。
    但在这个时候，王云霄也到了。
    在已经显化出巨人真身的王座骑士面前，他的身形渺小得就像是一只麻雀。
    王座骑士毫不在意地一掌拍下，想要将他碾死在地上。
    然而手心之中却传来一阵剧痛。
    divclass=contentadv从流云步枪中射出的子弹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他的手掌。
    “不值一提。”
    王座骑士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无论特务局的破魔子弹效果多么强大，对于他巨大化的身躯而言都无足轻重。
    是时候结束这场游戏，碾死这些臭虫了！
    他张开五指猛然一握，整个世界骤然收缩。
    这是独属于他的地狱维度碎片，换句话说他就是这一方天地的神明，整个维度的规则都由他来掌控。
    然而就在此时，颜予安小队中的黄巾力士突然发出一声怒吼，身形也跟着一起膨胀起来。
    双手托天，双脚落地，当他整个身躯融入到这方天地之中时，这里的规则也就跟着一起稳定下来，任凭王座骑士如何操作，都巍然不动。
    “这不可能！这是我的领土！”
    王座骑士惊讶地看向府兵阵列当中，那个相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并不算高大的巨人，这完全没有道理，他凭什么能够篡夺自己领土的权限？
    “你也许是刚来天门，对我们还不够了解，但我们已经猎杀过许多像你一样的恶魔。”
    颜予安一边飞快地运笔书写，一边冷静地自言自语。
    王座骑士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刚刚掏出来的底牌被对方当场看破，莫名的危机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或许塔尔塔洛斯公爵说得有道理，不要试图从正面击溃这些隶属国家部门的特种部队，应该发挥地狱自身的优势……
    但力量膨胀所带来的优越感，实在很难让人静下心来冷静思考。
    这个时候，他看到那讨厌的苍蝇再次出现，又一次顽固地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毫无意义的挣扎……”
    噗嗤——！
    一声枪响，王座骑士的右眼当场爆开。
    王云霄以极其灵活的动作跳下高地，躲过暴怒的巨人劈斩过来的大剑。
    那奇诡的山峰在他身后轰然崩塌，掀起阵阵烟尘，却跟不上他的速度。
    他冷静地填装子弹。
    没有霍青阳的能力加持，己方的府兵阵列发挥不出刚才那种一拳轰出山崩地裂的恐怖力量。面对眼前身高数十丈的巨人，普通的招式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但流云步枪造成的伤害，却不能用传统的地狱魔力进行修补。
    或许对于现在的巨人而言，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无关痛痒。
    可谁说针灸扎不死人呢？
    裹挟着无尽恶意的地狱气息正在疯狂地侵蚀着王云霄的大脑，拖拽着他的心智坠入无底深渊。幸好有府兵结阵带来的抗性进行抵消，否则他就会陷入到对于战斗的狂热当中不可自拔。
    与恶魔交战，物理层面的伤害永远都只是表象。
    俯身躲过大剑的挥斩，王云霄转身再次瞄准王座骑士的另一只眼睛。

 第567章 不同层面的战斗理解

    第567章不同层面的战斗理解
    伴随着王云霄弹夹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告罄，眼前的巨人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晃晃轰然倒地。
    眼前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地狱，以及地狱里的一切。
    馃子一拳挥在空处，茫然地看向四周。
    除了不远处的汽车残骸之外，就只剩下黑洞洞的荒野，仿佛刚才的敌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抬起头，看到王云霄手里拎着流云步枪，迈着沉重的步伐从远处走过来。
    “大哥，你把那玩意打死了？”
    “打死了？没有，是他自己熬不住了。”
    啥意思？馃子听不懂王云霄的话，只觉得一头雾水。
    王云霄摆了摆手，懒得跟他磨嘴皮子，转身走到颜予安面前。
    颜予安脸上挂着两个黑黑的眼圈，身体摇摇欲坠，这是过度透支精神力的表现。
    刚才那场战斗看似激烈，但实际上真正发挥出核心作用的并非是王云霄，而是颜予安。
    在他手中的纸页上，一个钉在倒立十字架上痛苦哀嚎的魔鬼形象缓缓浮现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王座骑士”。
    “应该是个刚入行的菜鸟，被哄骗过来送死。如果来的是那些道行深厚的王座骑士，咱们仨今天晚上还真未必能搞得定。”
    颜予安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忍不住叹了口气。
    馃子在旁边支起耳朵偷听，感觉这个菜鸟就像是在说自己，顿时脸色涨红。
    他刚才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结果打完之后发现自己只是做了個梦？
    “你还有余力吗？”
    王云霄看他这副严重透支的样子，皱眉低声问道：“渔村那边可能也会有危险，要不要回去？”
    “怎么回，咱们都出来四五公里了，在这里固守待援吧，用不着替总部的人马担心。我需要睡一觉……”
    “好，这里交给我。”
    王云霄并没有反驳颜予安的意见，在处理特殊事务方面，颜予安的经验比他丰富得多。他说不需要支援，王云霄就相信不需要支援。
    信任是一种宝贵的品质。
    回到自己的兄弟们身边，王云霄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馃子，对油条说道：“原地休息，等待天亮。想睡觉的人可以睡觉，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比什么都重要。”
    油条试探着问道：“渔村那边……”
    “不用咱们管。”
    等所有人都安顿下来，王云霄坐到马路边上，摘下头盔，解开身上的铠甲，拆开手中的流云步枪开始检查。
    刚刚的动作稍微粗暴了一点，而流云步枪是个很精细的东西，打到最后他就已经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了，现在仔细一检查，果不其然，胶皮管都被蹭破了，腰包里的锈蚀气体漏得一干二净。
    divclass=contentadv馃子走过来，小声喊了一句大哥。
    “大哥……咱们刚才是怎么打赢的？”
    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那巨人看起来如此神勇，步枪子弹对他也造成不了多少伤害，怎么突然就赢了？而且大哥为什么不使用武功呢？他学的那套拳法不是很厉害吗？
    “我先给你讲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王云霄心平气和地问道：“王座骑士本质上是什么东西？你别告诉我连这种知识点你都忘了。”
    虽然他自己也没记住多少，但打着打着也就逐渐想起来了。你要说打完这场仗还想不起来的话，那真是活该挂科。
    “恶魔？”
    “对，王座骑士只是一个听起来比较酷炫的外号，本质上还是恶魔。刘老师在课堂上讲过的那些，有关于恶魔的本质和特性，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
    王云霄竖起一根手指：“首先，无论是什么妖魔邪祟，它在现实世界能够发挥出多少力量，完全取决于现实世界大多数人对它的认知。”
    “恶魔的力量只有在基督教派的信仰体系下才能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实力，而在天门这里，他们缺乏信仰基础。换成咱们南通区那边，可能都见不到什么恶魔。也就是在海滨区这边，生活着几十万海外移民，才有它们发挥实力的空间。”
    “而恶魔的本性其实是与天使对立的，一个负责诱人堕落，一个负责劝人向善，由此划分出天堂和地狱的界限。”
    尽管后世很多网络小说或者动漫游戏里面，将恶魔描绘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形象，但实际上烧杀抢掠的永远都是人类自己。
    恶魔只负责怂恿蛊惑。
    “恶魔最擅长的是在精神层面上进行心理攻击，无限放大你内心中的负面情绪。伱喜欢打架，他就怂恿你不停地打架。你喜欢金钱，他就蛊惑你不择手段地赚钱。”
    “在恶魔占据优势的时候，它们永远都不会选择真刀真枪地和你展开战斗，那是以己之短，攻他所长。比方说刚才咱们落入算计当中，它居然派出地狱大军来和咱们战斗，这就是一个很违背常识的现象。”
    “当你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就会意识到身边的种种违和之处。咱们府兵自身的抗性极高，如果我们自己不愿意的话，没有人可以我们拉入另外一个维度，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
    “但我们也有短处，就是在缺乏伶官和棋诏的辅助下，对于幻境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解决办法。”
    颜予安自己修炼的就是伶官法门，所以才能对王座骑士的各种邪魔妖法进行压制。
    但队伍里确实没有棋诏。
    不只是王云霄没带，伊藤他们出门也没带。
    棋诏的珍稀程度堪比大熊猫，陈燕在还没有修炼棋诏法门的时候，仅仅只是显露出了一星半点的天赋，就被各路人马疯抢。
    她现在能留在学校里安心读书，完全是天文局看在周校长的面子上，没有使用更强硬的手段。否则换成别的地方，根本留不下来。
    王云霄对于天文局和秘书局这两个部门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他们为啥这么缺人。
    总不可能是拿棋诏去点蜡烛吧……
    “表面上看是我们落入到了地狱维度，但只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就知道这不可能。那么事实真相就显而易见了，是对方将自己的地狱维度召唤到了现实世界，笼罩住了我们所在的这一片地区。而他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要将我们的武器弹药和体力都消耗殆尽。”
    简单来说，血条不在王座骑士头顶上，而在这个幻境上面。
    王云霄他们缺乏打破环境的手段，就只能另辟蹊径，消耗对方的精神力，让对方维持不住这个地狱维度的存在。

 第568章 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第568章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玩lol是这样的，青铜黑铁级别的玩家只需要考虑对线可以了，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补兵。但高级玩家考虑的就会比较多，比如英雄之间的互相克制，视野的争抢，反野以及反gank的意识，什么情况出什么装备……
    对抗恶魔也是如此。
    他越是激怒你，你就越要冷静，寻找他真正的弱点。
    恶魔的优势在于其攻击方式对于普通人而言不仅难以理解，更难以防范。而他们的劣势在于身处于异国他乡，在这里发挥不出自己真正的力量。
    你戏唱得再好，观众听不懂，那就是白唱。
    简单来说就是要符合常理认知。
    眼睛被子弹打中就会瞎，这是常识。你不能强行设定说我的眼睛就是实心的，可以反弹破魔子弹。一旦出现这种违背基础常识的设定，幻境就会出现动摇。
    当然你也可以消耗一部分力量，来强行解释眼睛不会瞎的合理性。但这样的伤势积累多了，蓝条也就被消耗光了，幻境还是维持不下去。
    就像是做梦一样，当你偶然间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的时候，这个梦或许还能维持下去，但这种清醒的时间一旦保持过长，梦也就真的醒了。
    王云霄不知道馃子能不能理解这套理论。
    多半是理解不了。
    人的认知力是有限的。
    很多人的智商最多也就能支撑自己从小学毕业，如果没有义务教育的规定，可能连初中的课本都读不下去。
    你习以为常的知识，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天书。
    有的人可能连好赖话都分不清楚。
    …………
    塔尔塔洛斯已经心生退意，在克希拉这种等级的古神亲自入场搅局的情况下，他今天已经没有办法消灭特务局的这批人马。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古神，实力也就一般般，甚至都谈不上有什么实力可言。
    但是你架不住人家命好，在新时代里轻而易举地获取到了自己的位置。
    身为归化海民的保护神，她的信徒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成功得到了明国政府的官方认可。
    反而那些过去声名显赫，在传说中拥有毁天灭地权能的周天神魔，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登上新时代的列车，在时空潮汐的冲刷下纷纷灰飞烟灭。
    但现在想说放弃也没有那么容易，自己一旦撤退，那也就意味着整个“摩西”计划的破灭。由此带来的一系列后果让他难以承受。
    我也可以归化！我也想要进步！我堂堂地狱大公爵，哪里比不上这种脑瘫母章鱼？
    但是明国政府不允许，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
    察觉到另外一边伏击的陷阱也宣告失败，塔尔塔洛斯纵使心中极不情愿，也不得不选择放弃。
    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没有内鬼泄露消息的话，特务局根本就不可能察觉到自己完美的计划。
    现在等于是全线崩盘，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挽救的价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摆脱克希拉纠缠的刘芝菡突然说道：“塔尔塔洛斯公爵，如果伱真心想谈的话，我们还是有可以谈的东西。明国政府一向欢迎愿意合作的朋友，关键只看你们愿意不愿意合作。”
    divclass=contentadv啊？这个时候你问我是不是真心想谈？谈什么？
    你这個态度……
    塔尔塔洛斯沉默片刻，猛然惊觉，莫非这女人在拖延时间？
    她在等什么？等特务局的支援？不，她根本不需要支援！
    距离此地十几公里之外，位于海滨区的一栋装饰低调奢华的洋馆别墅之内，坐在办公桌前的白发老人缓缓睁开眼睛。
    他那浑浊的目光突然变得如同鹰隼一般锐利，视线直接穿透墙壁，将整个别墅里里外外扫过一遍。
    下一刻，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地下的密室当中。
    密室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亲手从那些被抓捕的马家人身上抽出去大量的血液，制造出了与本人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替身。
    这原本只是个备用计划，在净土宗的秘密总部遭到特务局的围剿之后，他便决定将计就计，将这些替身以一种合情合理的方式送还到特务局手中。
    如果计划顺利，那么他就能够利用这些替身潜入到特务局的内部，窃取他们的机密情报，以此来抵消摩西计划失败所要付出的代价。
    没想到新上任的情报科长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都没能瞒过她的眼睛。
    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对方也在将计就计。
    那些用于折磨马家人的刑具上面空空荡荡，一家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不知所踪。而自己的手下就像是陷入了某种幻境一样，还在那里徒劳地忙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折磨的对象已经逃出生天。
    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然后还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明目张胆地欺骗我的眼睛，蒙蔽我的感知，偷走我的俘虏！
    偷……偷？
    塔尔塔洛斯脸色微变，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当年那个伪造文书制造法理宣称的计划，最后是怎么失败的呢？
    因为传国玉玺被人偷走了！
    那个该死的江湖门派！那些吃饱了撑的管闲事的贼！
    他们的身份实在太过于卑微，也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就连塔尔塔洛斯自己，也没有将这伙盗贼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些盗贼只不过是大总统的夜壶，需要用的时候就拿来用，用完了随手就丢的东西……
    他们凭什么？怎么敢在自己这个地狱大公爵面前玩弄这种花招！
    “沈鉴真是个聪明人。”
    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他从拿到传国玉玺的那一刻起，就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我们真正要抓的人是你。当然你也知道，但你并没有放在心上，你对自己伪装的身份抱有充分的自信，以为自己可以随时逃脱。”
    “确实，在没有掌握任何线索证据的前提下，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怀疑这栋房子的主人，会与恶魔产生什么牵连。就算我们有怀疑，也判断不出这是不是你的本体。”
    “所以，我们为你精心设计了这样一场好戏。”
    塔尔塔洛斯脸上紧皱眉头，返回到自己的书房之中，他抬起头朝窗外望去，窗外只有一望无际的建筑废墟。
    遍体鳞伤的霍青阳站在远处的大楼天台上，脚下踩着一动不动的和尚，双手插在兜里，嘴角上挂着不羁的笑意，遥遥对上了他的视线。
    “色破瑞斯，老登！”

 第569章 留着你只会把米吃贵

    第569章留着你只会把米吃贵
    “我投降。”
    能够将自己的别墅悄无声息地转移到护城河维度之内，这是棋诏法门正道进阶——观星士才能拥有的斗转星移之力。
    那也就意味着今天晚上不只是特务局的行动科与情报科联手，而是三大高级干部同时出手，这也很符合特务局一直以来的行动作风。
    要么不做事，要么就倾尽全力把事做绝，除恶务尽，不留任何后患。
    该说不愧是那位大总统亲手带出来的兵将么？就很符合外国人对于那个女人的刻板印象。
    若非行事手段如此刚猛暴烈，她也不可能以区区一介女子之身，只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就从一文不名崛起到如今执掌帝国军政大权的地步。
    塔尔塔洛斯也是一个聪明人，所以在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将死，无法逃跑之后，果断就认怂投降了。
    他能够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负责如此重要的计划，并不是因为他真的表现有多么优秀，深受所罗门王的青睐和信任。
    地狱也不是什么公益慈善组织。
    之所以能轮到他这种善于编织阴谋而非好勇斗狠的恶魔领主上位，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之前那些自以为很牛逼的大魔神，都被明国大总统给掐死了。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掐死，把脖子掐断，脑袋摘下来铸成京观。
    这座京观至今还矗立在江户川岸边，与天皇故居比邻，被救国武士会视作为招魂地，每年都要偷偷祭拜。
    塔尔塔洛斯并不想去吃那里的香火，所以果断遵从了内心的选择。
    “我有一個疑问，不知能否得到解答。”
    虽然知道自己作为投降者，没有资格从特务局得到什么情报线索，不过这个问题如果不问出来，一直憋在心里他难受的不行。
    “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马家人的？然后又通过马家人确定我的本体所在？”
    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栽了跟头。
    如果是在欧美地区，地狱阵营的传统地盘上，恶魔领主就算被击败也不会真正死亡，只会被放逐回地狱。但在遥远东方的异国他乡，人家的昊天上帝与冥府地狱，跟基督派系就不是一个体系，根本没有任何主场优势。
    无论天使还是恶魔，想要进入明国内陆，只能以肉身在现世行走，一旦死亡就是真的死了，没有什么打复活赛的机会。
    塔尔塔洛斯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格外注重自己的伪装身份，甚至还为此布设了许多层的伪装假象。他几乎从不在外公开露面，对于秘密执行的计划，也都是隔空指挥，不惜代价地阻挡住了预言占卜类法术的精确指向。
    所以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暴露，如果对方真的是法力高强那也就算了，而自己精心准备了这么多伪装，最后居然栽在一伙毛贼的手里，这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答案很简单，因为传国玉玺只是吸引注意力的幌子，马家人才是真正为你准备的鱼饵。在我们查清了黑娘娘庙的跟脚之后，就与马家人取得了联系。他们是真心想要清理门户，而你们也无法拒绝这种送上门的好事。”
    “明国疆域的广大远超出你们的想象，如果没有我们暗中牵线，你以为那位二奶奶的消息会那么容易传到几千里外的马家人耳朵里面吗？”
    不知藏身于何处的瑶琴语气和缓地说道。
    虽然塔尔塔洛斯已经宣布投降，但众所周知，从恶魔嘴里说出来的话，连一个字都不能相信。所以此时位于不同维度的特务局三大高级干部根本没有放松半分警惕。
    divclass=contentadv他们在等，等霍青阳恢复状态。
    “我已经考虑到你们会追查马家人的下落，并且为此做出了各种布置，你们不可能查到什么线索。”
    这就是塔尔塔洛斯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马家人最有价值的，就是他们作为守山人的身份，那是黑色土地上正职神明的封号，胡二奶奶绝不可能放弃，必须不择手段抢到自己手里，否则整个摩西计划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等马家人都死绝户之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继承马家名号当然也是可以的，但有很大的后患。别人也不是傻子，你说什么就信什么。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马家人重新接纳胡二奶奶，然后再去死，这样就简单多了，至少是有规则上的漏洞可以利用。
    马家人在天门失踪，肯定会引来调查，塔尔塔洛斯对此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甚至还抽取他们身上的血液制造出了以假乱真的替身。所以他完全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绕过自己预留的层层后手，直接到了自己头上？
    完全没道理啊！
    “公爵阁下既然藏于幕后亲手制定了摩西计划，应该对于东北地区的萨满祭祀文化有过一定了解吧？”
    “当然了，现在比较通俗易懂的说法，叫做出马仙，或者保家仙。”
    “马家人不止是拥有守山人这个身份，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就是东北地区出马弟子供奉的仙家。可以说是集妖魂、人身、仙名、神位于一体，成分十分复杂。”
    瑶琴微笑道：“伱只考虑到了如何抹消他们的行动痕迹，断绝因果，屏蔽预言。但你没有考虑到他们作为出马仙，与出马弟子之间的隐秘联系。”
    “你们对于那片白山黑水的了解，应该大多是来自于那位胡二奶奶的口述，但就算是她也不知晓这其中的秘密。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把自己当做是纯粹的妖族，从来没考虑过如何与人类共生。”
    “而这也是你们最大的问题，你们总想着烧杀抢掠，巧取豪夺，如今学会讲道理，守规矩，也不过是因为大总统以绝对武力镇压天下，让你们得不到好处罢了。你们的本性，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所以我们能接受一部分扶桑人和海民的归化，不是养狗，也不是蓄奴，是吸收与融合。而你们永远都不懂得这个道理，这里自然也就不会给你们预留位置。”
    “好了，我们有位古代圣贤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
    霍青阳将插在兜里的双手掏出来，活动了一下手指。
    他已经恢复好了。
    “你现在已经解开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可以去死了吗？”
    “等等！”
    塔尔塔洛斯闻言大惊失色：“我都投降了！你想干什么？你们的道德素质在哪里？”
    霍青阳冷笑道：“我有个南方的朋友喜欢说一句话，叫做‘留你这条性命，只会把米吃贵’，既然你选择为梅菲斯特尽忠，不肯透漏关于‘耶稣’的情报，那我就成全了你的忠义之心吧！”
    “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

 第570章 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第570章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文艺派的作者总喜欢把“在黑暗中守望黎明”描绘成一副特别美好浪漫的画卷。
    但要是在大夏天的荒郊野地里喂上半宿蚊子，那就一点都不美好了。
    王云霄守了一宿的夜，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不过想的最多的还是李沐沐。
    古代医书上有句话，叫做脑残者无药医也。
    李沐沐那个精神状态，实在是很让人担忧。
    家族遗传精神病，这玩意哪怕是在后世好像也没什么法子可以治。
    一想到这么好的女孩子以后有可能会变成随地拉屎撒尿，嘴歪眼斜说话流口水的脑瘫患者，王云霄的心情就很沉重。
    不过人家家里有钱，就算是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也轮不到自己这样的穷屌丝去关心。
    还有沈家，该死的狗大户……
    这一次已经把沈家给得罪狠了，而对方显然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君子。
    如果不能摁死他们的话，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特务局现在究竟是怎样一个态度呢？
    王云霄心里拿捏不准，所以不免有些忐忑。
    兄弟们长大了，都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这个当大哥的，也不能照顾他们一辈子。你觉得对他们好的事情，他们自己未必觉得好。
    饺子是第一个，馃子是第二個，以后肯定还会有。
    所以也难怪刘老师会说，练到这种程度就可以拉上去填线了，没必要再投入更多教育资源。
    有人前进，有人退缩，有人踟蹰不前，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总会通过各种方式，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
    还不到四点钟，天就已经亮了，林子里的小鸟开始叽叽喳喳。
    远处隐约传来卡车引擎轰鸣的声音。
    …………
    李沐沐像死尸一样趴在堆积成山的药品包装箱上，一动都不想动弹。
    “虽然发财了，但是我不开心。”
    “是金钱给你带来的精神压力吗？”
    温斯蒂端着茶杯，蜷缩在沙发上小口啜饮着自家秘制的饮料。
    心理上的压力如何暂且不提，物理层面的压力倒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自从回到国内之后，童梦境里堆积的“垃圾”就越来越多，最早是她花钱买回来的各种中式民俗礼器，然后是成捆成捆的冥钞，现在又是成箱成箱的药品。
    而她本人又是那种除非死掉临头绝不打扫房间的懒惰性格，这就导致如今的童梦境被她搞的像狗窝一样乱七八糟。
    她自己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弗洛伊德家族其他人使用童梦境的时候，会不会心肌梗塞。
    “当然不是金钱的问题，我这个人不喜欢钱，钱对于我来说就是个数字。”
    有钱的李沐沐说话就是硬气。
    “我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过去我太过于依赖接引菩萨的庇护了。”
    连续两次呼叫转移，让李沐沐产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接引菩萨确实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不会随时随地回应自己的召唤。
    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其实我觉得，你真没必要过分依赖神明。”
    温斯蒂发自内心地建议道：“现如今你最大的人生理想，就是给自己打造一个大小姐的人设，像傻白甜的大妞一样尽情享受青春校园生活。只要你自己不主动去作死，又何必在意神明对于你是否眷顾呢？”
    “享受人生，活在当下。”就是温斯蒂本人的生活态度。
    李沐沐也知道她说的没错，自己真的不是很想卷进这种莫名其妙的漩涡里面。可是这一次最开始也仅仅只是出来探望一下病人，怎么就沦落到被人当街追砍的地步了呢？
    “我觉得我应该是被利用了。”
    看到特务局游刃有余的处理手段之后，李沐沐终于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主角，只是这场舞台剧曲目中的一个路人龙套。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发挥出了一些恰到好处的作用，仅此而已。
    被人利用的感觉当然不好，但看在自己这一次捞到这么多好处的份上，李沐沐决定大方地原谅他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高层大佬们的套路太深，玩不起，玩不起。
    还是回学校去逗傻子玩吧。
    …………
    “真的找不到，我明明看着小姐放在那里，她走的时候也没有带在身上……”
    “好的，老爷，我知道，我知道，我再去找……”
    挂断电话，女人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你在找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她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连忙回头看去。
    程雪菲端着茶杯坐在窗台上，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程……程大小姐？”
    芸姨脸色僵硬，下意识地低头行礼，勉强干笑道：“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这个不重要。”
    程雪菲好奇地问道。
    “没丢什么，就是……”
    芸姨支支吾吾道：“三小姐收藏的传国玉玺不知道放在哪里，我一直找不见……”
    “清溪的尸骨还没凉透呢，你们就开始抄没她的财产了？”
    “看您这话说的，这怎么能叫抄没财产呢？”
    芸姨连忙摆手道：“这可是国之神器啊，老爷反复叮嘱过，一定要妥善保管。如今三小姐发生意外，我担心有歹人觊觎……”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程雪菲。
    “伱怀疑我是小偷？”
    “没有没有！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虽然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但这话她可不能说出来。
    沈清溪从稷山书院邀请过来的这些朋友，可以说是非富即贵，每个人的家世都不比沈家逊色多少，全都是新政府成立之后崛起的新贵家族。
    全都是当年追随大总统推翻南征北战，最终推翻旧朝廷的嫡系家族二代。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人家无论哪位少爷小姐，想要传国玉玺都可以直接堂堂正正的拿走，根本用不着偷。这也是为什么要让他们来保护传国玉玺的主要原因。
    如今沈清溪遭遇意外横死街头，这条无形的人脉纽带已经是摇摇欲坠，如果沈家弄丢了玉玺还要大声质疑其他家族子弟的话，那就是逼着其他家族与沈家划清界限。
    花花轿子人抬人，没人喜欢搅屎棍。

 第571章 是谁在门外轻声呼唤

    第571章是谁在门外轻声呼唤
    自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无论是什么团体，一定要有共同的利益，才能走到一起。
    街上的乞丐都知道要抱团取暖，组成丐帮划分好各自的工作区域，要把外来的花子赶跑，这样大家才能吃得上饭。
    当初追随大总统发迹的新贵阶层同样如此。
    不管你姓张还是姓李，当初是做面子，还是做里子。是修桥铺路，还是杀人放火……
    在外人眼中，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有些核心的利益，是必须要大家共同努力去维护的。
    麻匪……不是，是妖魔邪祟闹的动静太大，对于大家都没有好处，所以妖魔邪祟一定要剿，不剿不行！你和妖魔邪祟私下里做什么肮脏交易，大家可以装作看不见，但也不会帮你，因为只有你自己捞好处，对别人没好处。
    自家的子弟，一定要投入资源大力栽培。人生一世不过几十寒暑，就算天天大鱼大肉又能挥霍多少钱财？大家这么努力奋斗，除了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之外，不就是为了发展家族延续香火么？
    所以，没人能想到沈家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举，为了自己能苟安一时，居然把最优秀的家族第三代继承人的性命抛出来作为筹码。
    沈鉴真一夜未眠，他在等电话。
    今天晚上他本来应该接到三个电话，可一直等到东方天空泛白，桌上的电话都没有丝毫动静。
    眼看着墙上的时钟指向六点，他的最后一丝耐心终于也被消耗殆尽了。
    没有人打电话回来，那也就意味着自己所有的布置都出了问题，甚至是已经发展成他无法接受的局面。
    沈鉴真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慢慢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好，这里是海关总署应急科……”
    “我是沈鉴真。”
    电话对面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老沈，你怎么会打到我这里来？”
    “我想问问仓库那边的事情……”
    “你还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电话对面疑惑道：“具体情况我这边也不了解，因为现场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拼不出来。你们家里的人一个都没逃出来吗？”
    咣当一声，电话筒从沈鉴真手中掉落到桌子下面。
    没有活口，没有人逃出来……
    清溪……
    挂上电话，沈鉴真站起身来，从书柜中拿出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半杯一口喝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这一次，他等了很长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差不多有一分钟的样子，对面才有人接起电话，一個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
    “伱好，这里是塔尔塔洛斯大公爵的私人宅邸，不过公爵本人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如果有比较要紧的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
    “我……”
    沈鉴真下意识地说了一个我字，猛然意识到不对，惊醒过来之后死死闭上嘴巴。
    然而对面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沈教授对吧？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呢？”
    “向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门市特务局情报科新任科长刘芝菡。”
    不可能……
    沈鉴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特务局怎么可能只用一晚上的功夫就找到塔尔塔洛斯本尊的所在？
    那老家伙就跟泥塘里的千年王八一样，藏得比谁都深。
    就连沈鉴真自己都没见过塔尔塔洛斯的真身，他现在拨打的这个电话也不是通向什么私人宅邸。
    一股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电话里的女人语气平静无波，但在沈鉴真听来却充满了阴阳怪气。
    “好消息是，鉴于塔尔塔洛斯已经伏法，特务局会中止针对沈家的调查行动，您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什么叫我不必担惊受怕！
    你们一网捞下去，把塘底的千年老王八都捞上来了，然后跟岸边的螃蟹说一句“不用怕，今天不吃你”……我特么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确实不用担惊受怕了，死人是不需要担惊受怕的。
    如果说这都算是好消息的话，那么……
    “坏消息是什么？”
    沈鉴真有气无力地问道。
    “您是学识广博的大学教授，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命运惯性这个概念？”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把影响一个人命运的各种因素进行数据化，代入这些常数项量进行计算，总会在某些重要的命运关口产生无限接近的结果。”
    “比方说一个人如果在出生的时候没有得到精心的照顾，用老话说就是损伤到根基，那他早晚都要生一场大病，也许是三年，也许是在五年后，这场病早晚都会来。”
    “如果沈家的三小姐沈清溪命中注定会遭遇一场死劫，那根据命运惯性的原理，哪怕是平行时空的沈清溪，也会遭遇到类似的事件。”
    “这件事必然会发生，你可以想办法去规避，去抗争，去解决，但不能无视它的客观存在。”
    “所以，并不是说你献祭掉一个孙女，就能保住另外一个孙女。沈清溪会死，那沈清溪必然也会死。”
    “当然这只是学术层面的讨论，并不是我要告诉你的坏消息。”
    “真正的坏消息是，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就像是当年的耶稣基督，他想要做弥赛亚，约书亚人却不承认这个弥赛亚，不仅出卖他，还要将他送上十字架。”
    “你以为你选择了自己真正的亲孙女，却从没想过你放弃的是什么。”
    我放弃了什么？
    沈鉴真一脸茫然。
    他还想要再追问两句，但这个时候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爷爷……”
    沈鉴真悚然而惊，他当然听出了门外之人的声音。
    但就因为熟悉，所以才不寒而栗。
    沈清溪已经死了，无论是真正的沈清溪，还是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的复制品。
    那如今站在门外的人又是谁？

 第572章 从今天开始你free了

    第572章从今天开始你free了
    一碗添加了双份白胡椒面的滚烫羊杂汤下肚，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其实很多烦恼都是自找的，古人云该吃吃，该喝喝，嘛事别往心里搁。人活一世不过就是衣食住行，稍微再提高一点要求，也无非就是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羊杂汤搭配韭菜鸡蛋馅的大包子，听起来口味可能会有点重。但如果你一个小时之内不用考虑跟领导开会，或者跟女人亲嘴的话，那还是相当不错的早餐搭配。
    王云霄一口气喝了三碗汤，吃了八个包子。当血液汇集到胃部之后，大脑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大哥，一会儿吃完饭咱们怎么安排？”
    “不知道呢，一会儿听刘老师安排。”
    “现在人家都是科长了，咱们还叫老师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王云霄很奇怪，以油条的智商怎么会提出这种水平的问题。这不是显得咱们关系亲密么，人家党国嫡系哪个见了光头不叫校长？
    “我的意思是说，刘老师毕竟是初来乍到，咱们私底下喊老师也就算了，要是当着外人的面喊老师，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油条考虑的很多，但王云霄觉得完全没必要这么谨慎。
    人家霍长官好不容易捞到一個表现的机会，还轮得到你去考虑影响问题？
    羊汤的效果立竿见影，这会儿谁都不记得昨天关于沈家的事了，只知道大哥带着他们来特务局蹭饭。
    吃饱喝足之后王云霄来到刘芝菡的办公室，敲响了房门。
    “刘老师……”
    “坐。”
    刘芝菡的办公桌上堆满了一摞摞的文件，看起来工作非常的辛苦，不过她本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怨言。
    “通过这次经历，有什么心得体会？”
    “啊？我？”
    王云霄本以为是要谈正事，没想到刘芝菡一张嘴就说这个。
    大姐你都跳槽了，怎么还逼着我们写作业呢？
    什么心得体会？没有体会！
    你们一群老六算计过来算计过去的，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在前面咔咔淌地雷，我能有啥体会？
    “你有情绪？”
    “没有！”
    “沈家的封口费没少给吧？”
    “天地良心啊！刘老师，我可一分钱都没往自己兜里揣！全都上交学校财务室了！”
    王云霄理直气壮。
    “沈家这边不需要你们再继续查了，等你们修整好了之后，我直接派车送你们回学校。”
    刘芝菡说话的语气很认真，看起来并不是在开玩笑。
    但这话听起来就很不对劲，听起来好像是我们拿了沈家的钱，就不纯洁了似的。
    王云霄没说什么。
    之前他的种种行动背后有特务局的默许，那自然是百无禁忌。现在明着跟伱说不许再往下查，那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另外，从今天开始，特务局的临时小队编组取消。南通局特务科，海滨区特务科编制取消。你们手里所有的武器装备都要上缴，以后不需要再处理特殊事务了。”
    啥意思？
    王云霄一开始还没太听明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我被炒了？
    工资没了？
    “刘老师，我有问题！”
    “说吧。”
    “特务科的编制取消之后，以后民间再出现妖魔邪祟的问题怎么办？”
    “不管。”
    “不管？”
    这是人话吗？王云霄差点被气笑。
    “不需要你来管了。”
    刘芝菡正色说道：“这一次对于沈家的调查行动，已经充分证明了你们这几支小队处理特殊事务的能力。这样就足够了，没必要再继续锻炼。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回去好好读书，等到高中毕业之后，如果还有这方面意向的话，可以申请加入特务局。”
    王云霄忍不住问道：“这算什么理由？因为我们经验足够了，就不能做了？那以后要是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们就干看着？”
    80级经验封顶，我们就只能去刷圣遗物了是吗？
    可我们也没满级啊，到现在还没进阶呢！
    “我给你讲过，正道法门的修炼过程十分艰难。作为府兵，当你们的整体实力达到某一个层次的时候，不会再继续增长，反而会缓缓下落，就像是月相的阴影圆缺一样。”
    刘芝菡平静地说道：“包括我自己也经历过这个阶段，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去清河中学做校医，是因为我喜欢给你们讲课吗？十二法门的正道修炼都会经历这种实力衰弱期，然后才能晋升为现如今的校书郎。”
    这是什么逆天的修炼体系？
    王云霄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大总统当初编写这套东西的时候，是不是吃了见手青，神智不清醒啊？
    “正道法门的修炼，实质上就是一个确立认知的过程。而一个人的认知，很容易会被各种因素影响。你知道古代的府兵体系为什么会逐渐消亡，被募兵制取代吗？”
    刘芝菡伸出两根手指说道：“具体的原因很复杂，我只跟你说两点，也是普通人都能理解的原因。”
    “首先，府兵出征是要自备资粮，这样做的好处虽然是为国家节省了开支，但也有缺点，就是战后的缴获要归于府兵。没有缴获也就没有战斗的积极性，谁都不可能饿着肚子去打白工。”
    “可一旦有了缴获，带着战利品回家过上好日子，同样会消磨意志，磨损战力。这一点你从你那些兄弟们身上就能看得出来，当初他们还跟着你在街上流浪的时候，绝对不会对你有什么意见。现在不用为吃喝发愁，甚至还能捞到外快的情况下，人心自然而然会发生变化。”
    “其次，则是府兵在理论上应当拥有属于自己的固定资产，这样才能培养出战斗意志坚定的良家子，也就是老话说的无恒产者无恒心。”
    “但是你们没有，你们缺乏这方面的认知，所以很难培养出真正的坚定意志。现在这种层次，就已经是你们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如果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战，就算上了战场也只是个填线的炮灰而已。”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读书，要多读书。”

 第573章 说点我听不懂的东西

    第573章说点我听不懂的东西
    “沈家最后会怎么样？”
    王云霄沉默良久，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特务科的编制被取消，这个事在他看来不算什么，无非就是被炒鱿鱼而已。
    自己有手有脚，身边还有一群兄弟帮衬，不管做什么都不至于饿死。
    在警局打生打死一个月二十块钱，我去舔李大小姐的脚，一个月也是二十块钱。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但在沈家的这个问题上，他还是想要问清楚。
    否则心里不痛快。
    不只是传国玉玺的事，还有后面查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如果让沈家就这样逃脱罪责，王云霄心里是接受不了的。
    脱了这身官衣，难道我们兄弟就不能砸他的窑吗？
    到那时候他相信馃子的心病也能不药而愈。
    “沈鉴真今天早上吞枪自杀了。”
    “啊？”
    王云霄被刘芝菡突然爆出来的这個消息给震惊到了。
    说实话他都没见过沈鉴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长什么样子。
    但就以自己对他的刻板印象来说，他可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啊？
    怎么就死了？
    是自杀还是被自杀？身后中八枪的那种？
    那不是便宜他了吗？
    “清河中学有两个周晴，沈家有两个沈清溪。”
    刘芝菡说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怪事，你应该很清楚。”
    “时空潮汐？”
    “对，其实沈鉴真也清楚，但他不愿意接受。因为第二个沈清溪实在太优秀太完美了，不像是沈家的种。所以当沈家面临严峻考验的时候，他首先把这个沈清溪当做炮灰抛出来送死。”
    “你可以说这是人性，但实际上还是认知的差距。”
    “作为旧时代的文人，时空潮汐这种科幻的概念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于超前了。他无法理解，无法接受，最终做出了不理性的选择。”
    “而这种选择最终让沈家踏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彻底失去了翻盘的可能性。”
    这么夸张的吗？
    王云霄心说不就是死了个孙女么，怎么搞得就跟国破家亡了似的？
    俗话说有实践才有发言权，就是因为他真的调查过沈家，才知道沈家这棵大树到底扎了多深的根。
    “有些事情你不了解，因为你文化水平不高，我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刘芝菡语气平淡，王云霄却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老子再怎么说也是个穿越者……
    好吧，你要是非这么说，我也只能认了。
    你是我的老师，伱有发言权。
    “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解释说，就是沈清溪在遇害之前接到沈鉴真的电话，回了一趟沈公馆，而在她遇害之后，传国玉玺便下落不明了。”
    什么叫做下落不明？传国玉玺那么大个东西……
    王云霄还记得程雪菲说过，她的小队负责守护传国玉玺。现在这东西丢了，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程雪菲监守自盗，要么就是沈清溪昨天晚上把传国玉玺带回了沈公馆。
    平心而论他也更倾向于是后者。
    程雪菲那个“稷山书院兴趣小组”里面全都是少爷小姐，沈家当然可以甩锅，把责任推给这些少爷小姐，让他们玩一玩名侦探推理游戏。
    可要是这样甩锅的话，无异于是将沈家推向其他新贵家族的对立面。
    沈清溪遇害的时候，其他家族出于兔死狐悲的情绪，会为沈家说话。你要是敢这样玩的话，谁还愿意跟你站在同一边呢？
    这样一想，后果确实很严重。
    但也不至于说就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最终逼得沈鉴真吞枪自杀。
    这里面肯定还有王云霄不知道，或者说不理解的事情，但刘芝菡却不愿意多说什么了。
    “刘老师，我想听点我听不懂的。”
    王云霄很想说谜语人滚出天门，但要真说出来，恐怕滚的只能是自己。
    可他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只能使出撒泼耍赖的招数。
    刘芝菡放下手中的文件，迟疑了片刻，正色说道：“你想听可以，但是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涉及到最高层级的机密，你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半句。哪怕是你那些兄弟也不行，明白吗？”
    “明白！”
    王云霄心说您这担心纯属多余，他们才不想听这些。
    “时空潮汐的概念我已经给你讲过了，但还有一些知识点不能给你们讲，让你们知道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比方说——大潮汐。”
    “有多大？”
    “大到有可能你一觉醒来，发现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大总统建立新政府这回事，天门人还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那不就是穿越回去了吗！
    “我们面对的时湮并不是一个具象化的，存在于物理层面的大魔王，而是涉及到整个时间轴的恐怖天灾。这场与时间有关的灾难起源于未来的终末，一路朝着过去的起点蔓延。我们不是现在才开始抗争，而是在整个时间轴上与这场灾难搏斗。”
    刘芝菡认真地说道：“根据天文局的观测，信号旗已经点亮，这意味着下一场大潮汐已经逼近。或许在三五年后，但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年。”
    “如果我们不能在大潮汐到来之前准备足够的锚点，固定住我们的历史线，那我们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都将在大潮汐中灰飞烟灭，不知道会被扭曲重组成什么模样。”
    确实听不懂。
    王云霄对自己的文化水平层次感到深切的悲哀。
    “那个……我还是不太懂，信号旗是什么？怎么又能跟沈家扯上关系呢？”
    “这个东西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可以把它当做是未来时代人类创造出的一种特殊的机关，拥有十分复杂的自我纠错系统和防护机制，可以抵御时空潮汐的冲刷。这种机关甚至可以随着时空潮汐在时间线上逆流，投射到过去的某一个时间节点。”
    “沈清溪就是这样的一枚信号旗，她的到来，就像是六十年前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轰开了我们的国门。而沈鉴真就像是六十年前的国人一样，只看到了炮弹的威力，却把西方的先进科学文化视作为奇技淫巧，弃如敝履。那最终的结局，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就是认知的局限性。”

 第574章 小孩子没家教很危险

    第574章小孩子没家教很危险
    “你们俩很好，非常好。”
    李沐沐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芬芳的红茶，将审视的目光投向眼前两个快要把脑袋藏到桌子下面的小丫头。
    蒋茵茵，周晴。
    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啊。
    “大小姐……”
    蒋茵茵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我们不是有意要隐瞒的。”
    “我是不是还得给你俩额外再加一份保镖的薪水啊？”
    小丫头拼命摇头。
    看她们两个一觉睡到现在，满脸懵逼的样子，李沐沐心里就来气。
    老娘在外面辛苦奔波，赚钱回来养你们，结果就养出两只小邪祟？
    到底谁才是大小姐啊！
    “你们知不知道这种能力很危险？”
    李沐沐绷起脸开始教训：“这個世界上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你们获得这种能力之后，是不是很开心，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了？难道就没想过这种能力会让你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学校供你们吃住，读书，遇到这种事情你们不告诉老师也就算了。居然连我也要瞒着？伱们这样做，对得起我发给你们的薪水吗？”
    两只小丫头顿时嘤嘤起来。
    “哭有什么用啊？眼泪很值钱吗？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嫌我话多啊！把眼泪和鼻涕都给我收回去！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们两个少奶奶呢！”
    说完这话，俩人哭得更厉害了。
    李沐沐心里也有些不忍，但该骂还是得骂。
    小孩子必须要管教，你不好好管教，任由着她们的性子胡来，指不定哪天就走到歪道上去。
    李沐沐以前在萱草读书的时候，没少见过这种走上歪路的同学。
    很多出生在大城市里的孩子，理所当然地会以为自己现在的生活环境，家庭环境和教育环境是每个同龄人都能享受到的。
    所以在网上遇到神经病的时候就很难接受，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没素质的人啊？
    不仅有，而且还很多。
    有些家长没时间管教孩子，或者说不想管，懒得管，就把孩子扔在老人身边，买个手机让他们随便玩。在网络大染缸的荼毒之下，那些年不知道培养出多少思想认知扭曲的青少年。
    萱草学院当年是全国招生，不仅有扶桑的学生，甚至还有东南亚那边的生员。
    李沐沐还记得自己有个同学，刚来没多久就跑出去玩，被路边的黄毛一顿肯德基加上一张电影票就给骗到床上去了，搞出人命好几个月自己都不知道，还是被室友发现，创造了建校以来的最快退学记录。
    还有个同学的同学，俩人是同一个村的发小，成绩不好辍学打工做厂妹。时隔多年俩人再见面是在机场，一个负责押运，一个是从国外的电信园区遣送回来，神智都不太清醒了。
    周晴和蒋茵茵这种情况，往好了说是小说主角开外挂，从此走上奇幻人生旅途。往坏了说的话……你要没有那个主角光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什么东西给污染变异成怪物了。
    这个世界太复杂，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兰心蕙质的千金大小姐，都有可能变成三头六臂的妖魔邪祟。
    李沐沐决定带她们俩去特务局去做个检查，有病治病，没病更好。最好是让瑶琴姐给她们规划一下未来的人生道路，挑选合适的修炼法门，以免行差踏错走上歪门邪道。
    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婉拒了饺子的好意，让饺子先回学校。
    饺子心说我特么要是自己回去，把你们仨扔在这儿，大哥不得弄死我。
    所以死活不肯，非要跟在李沐沐身边。
    人家是好心，李沐沐也没办法，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饺子去街上买点心。自己带着两只小丫头出门，约定好天黑之前一起坐车回学校。
    找了个西餐厅，随便吃了两口东西，李沐沐抓住机会把两个小丫头一顿修理，然后出门打车，带着她们前往特务局总部。
    李沐沐本人在特务局总部还是有些人脉的，尤其是在总部医院这边，因为她出色的缝合技术得到了那位主治医生的认可，来到医院可以直接刷脸进门。
    刚把两个小丫头安顿好，请医生过来给她俩做检查，李沐沐就听到身后有人“咦”了一声。
    转头看去，发现贺兰双手抱着胸倚在墙边，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
    “小李医生，你在这里上班啊！”
    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李沐沐不打算承认也不打算否认，表面上只是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问道：“贺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是来瞧病的吗？身体还不舒服？”
    “没有没有！”
    回想起李沐沐的手段，贺兰脸色顿时一白，连忙摇头道：“我是跟我爹和我师爷过来的，昨天晚上他们出去救人，早上刚送来医院。我就是跟过来看看热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乱走。”
    救人？
    李沐沐心中一动：“是姓马的那家人吗？”
    “对，是一家子人，都被折磨得没人样了，我还帮着推车来着。”
    回想起那家人的惨状，贺兰的脸色更差了。
    她原本被安排在病房里照顾人，待得实在无聊，就出来转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贺兰眼睛一转，压低声音问道：“小李医生，你在这里工作，能不能帮我开点药啊？”
    李沐沐不解道：“你哪里不舒服？”
    “你知道我大病初愈，身子骨不好嘛。”
    贺兰笑嘻嘻地凑过来，搂住李沐沐小声说道：“我师爷年纪也大了，昨天晚上忙活一宿，回去说不定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我想买点药提前备着。”
    “感冒药？那你直接挂个号，随便找哪个医生不都能开？”
    “我想开点中药……”
    贺兰小声说了几个中药的名字。
    李沐沐对于中医其实没有外科这么熟悉，尤其是中药，她可不敢给人乱开药方。那玩意没有个三五十年的功底，你给人家随便开药方，很容易吃出问题。
    且不说特务局总部这里有没有中药……单听那几个名字，就不是常见的药材。身为职业玩家的李沐沐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你要天仙子干什么？那玩意我只在炼毒药的药方里见过。

 第575章 美少女的脚怎么会臭

    第575章美少女的脚怎么会臭
    贺兰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心态，看到熟人就想要占点小便宜。
    看李沐沐一脸怀疑的样子，她也就没再坚持。
    “那些救回来的人一时半会儿都清醒不过来呢，我一个人待着很闷的。小李医生啊，你的科室在哪儿？我能去你那儿玩吗？”
    李沐沐心说我有个鸡毛的科室，得想个办法把这姑娘给打发掉才行。
    “你喝过洋汽水吗？”
    “洋汽水是什么呀？”
    “我请你喝洋汽水吧，就在门口。”
    反正蒋茵茵和周晴这边做身体检查也需要一些时间，李沐沐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把这個女人搞定。如果一杯可乐解决不了问题的话，那就再给她来一份汉堡炸鸡，保准能让她消停下来。
    说起来，自己好像也很久没喝可乐了。
    这年月没有外卖服务，有钱都花不出去。
    说实话李沐沐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总是对那些穿越的主角缺乏代入感。
    就你们这些天天肚子里面塞满垃圾食品，眼睛离不开手机的家伙，是怎么能适应古代那种纯天然环境的啊？
    两人离开医院，出了大门走到街道对面，贺兰还在问东问西。
    贺姑娘，我跟你的关系有那么亲密吗？
    看似关心我，实际上三句话不离你家小师叔。王云霄那种货色到底哪儿好，把你迷成这副德行？
    走进西餐厅里，李沐沐一抬眼就看到王云霄从柜台上搬下来一箱可乐。
    二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一下。
    他/她怎么会在这里？
    李沐沐瞬间反应过来，之前王云霄带着他那些兄弟来海滨区的时候，就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搞什么。而贺兰刚才说她跟着她爹和师爷去救人。
    那么作为她小师叔的王云霄出现在这里当然没有任何问题，这很合理。
    王云霄也想明白了。
    李沐沐是来复诊的。
    她上次来特务局的医院，就是为了看自己的脑子，这次又出现症状，再来复诊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可贺兰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饺子呢？怎么没跟伱在一起？”
    贺兰的事情可以先放在一边不管，王云霄现在就想知道，负责照顾李沐沐的饺子跑哪儿去了？
    这小子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吗？
    “我让饺子帮我买东西去了。”
    李沐沐盯着王云霄手里那箱可乐。
    你这是又进货来了？
    仗着自己力气大，每次都成箱成箱的买是吧？
    早晚把你喝成蛀牙！
    “正好茵茵她们俩今天早上醒了，我带她们过来检查一下身体。”
    原来如此。
    大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看贺兰在旁边，估计她也不太好意思说自己要来看病。
    王云霄瞬间理解。
    “结果怎么样？”
    “还在做检查呢，要等一会儿才能出结果。”
    贺兰左看看，右看看，一股莫名的危机感突然涌上心头。
    这种我完全插不进去话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小师叔！”
    察觉到气氛不妙的贺兰果断插嘴：“你也来买洋汽水啊？”
    仓促之前她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只能选择洋汽水。
    “洋汽水？”王云霄一愣，看李沐沐与贺兰的视线都落在自己手里的箱子上面。
    这个时候难道我要腆着脸说这是给李大小姐带回去的吗？
    当着外人面这么说好像不太合适，容易让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是给我那帮兄弟买的。”
    王云霄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将箱子放下：“你们来吃饭吗？想点什么随便点，这顿我来请。”
    贺兰嘻嘻笑道：“不用你破费了，小——师——叔！小李医生说要请我喝洋汽水的。”
    早知道会在这里遇上小师叔，她就一个人来了。
    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
    贺兰心里咬牙切齿。
    见李沐沐要请客，王云霄就没硬充好汉。你什么身份，替李大小姐买单，那不是给李大小姐上眼药么？
    不过来都来了，王云霄也不好就这样直接走人。等李沐沐点完单之后，就留下来陪她们坐了一会儿。
    李沐沐默不作声地点了冰镇可乐加上双份的大薯条。
    都推到贺兰面前。
    给贺兰弄得很不好意思：“小李医生你别都给我啊，我吃不下这些的。”
    “只是看着多，实际上都炸蓬松了，就像是爆米花一样，吃进肚子里不管饱的。这是他们家的招牌，你多吃一点。”
    李沐沐微笑着劝说。
    看你身材发育那么好，多吃一点补充营养吧！
    王云霄在旁边汗流浃背，又不敢吱声。
    人家李大小姐懂医术，咱也不懂这些，不敢乱说话。
    你要是搁在一百年后，那会儿的人确实比较讲究，这个不吃嫌有热量，那个不吃嫌没营养的。
    现在人哪有那么多讲究，肚子里什么油水都没有，席面上端上来大肥肉片子，大家都得上去抢，哪有傻子先吃瘦肉的。
    贺兰也不疑有他，主要是这黄澄澄香喷喷的炸薯条看起来真的很诱人，她一个从小生长在县城里的土妹子，这辈子吃的最上档次的东西，估计也就是她爹那个馆子里做的驴肉汤锅了，哪见识过这洋人的玩意儿。
    “吃薯条是有讲究的，你先空口吃七根，然后沾番茄酱再吃七根。”
    等你吃完这两份，我再教你怎么蘸奶昔。
    跟各路大佬勾心斗角的时间长了，冷不丁遇到这种傻不拉几的土妹子，有种虐菜炸鱼的快感。
    李沐沐眯起眼睛，一边指导贺兰吃薯条，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王云霄。
    “这两天很辛苦吧？”
    “也还好，要办的事都办完了，今天就回学校。”
    王云霄确实很累，不只是身体累，心也很累，但在李大小姐面前肯定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勾起她的好奇心来，仔细打听你这两天都干了什么，你说还是不说呢？
    有什么好说的，不是在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饭碗都丢了，以后说不定真得去舔李大小姐。
    想到这里，王云霄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朝着桌子下面看去。
    美少女的脚怎么可能臭呢，那都是糯米味的。

 第576章 你这个包子她好吃吗

    第576章你这个包子她好吃吗
    三个人坐在一起，那就没有什么话题好聊的了。
    所以李沐沐在哄着贺兰吃完两份薯条之后，就以去看检查结果为借口，离开了西餐厅。
    她前脚出门，贺兰脸上嬉笑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师叔啊，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啊？
    王云霄一脸懵逼，这话从何说起呢？
    贺兰委屈道：“小李医生把我当成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像哄傻子一样哄着我玩……她不会连带着对你也低看一眼吧？”
    我看你被她哄得很开心啊！
    王云霄摇头道：“男人的脸面都是自己挣回来的，跟旁人没有关系。小李医生也不是你想的那种眼皮子浅的女人。”
    为什么不是呢，好可惜啊。
    贺兰在心里叹了口气，贴到王云霄身边小声说道：“我这次跟着爹来大城市，才算是真正见了世面。有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连想都不敢想的。小师叔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教教我吧，省得我在外面闹笑话，给你们丢人。”
    “你还没跟我说你为什么会在特务局呢。”
    “特务局？”
    贺兰惊讶道：“我还以为这是医院呢，特务局是什么衙门啊？”
    这认知上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我和我爹，还有师爷他们俩昨天晚上出去救人，他们翻墙，我帮着开车……”
    “伱还会开车呢？”
    “我爹前两天刚教会我的，也不是很难嘛，再说大半夜的街面上也没有人。”
    “救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喔，刚才小李医生还问我是不是姓马……我只知道是一大家子，都被折磨得够呛，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谁知道他们姓什么？”
    老爷子这么牛逼的吗？
    王云霄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我们这么多人都快把海滨区的地皮翻烂了，也没找出马家人的下落，老爷子一出手就把人给捞出来了。
    果然应该把专业领域的事情交给专家来做。
    当初贺老爷子带着大师兄一家三口回到天门之后，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安安稳稳地过起了小日子。当时王云霄就觉得，他可能是要玩一把大的。
    但也没想到会玩这么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算是燕子门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
    要么不玩，要玩就玩大的，大到捅破天的地步。
    当初盗窃传国玉玺是这样，如今虎口夺食，从那些牛鬼蛇神手里抢人也是这样。
    说实话，王云霄觉得这个门派挺对自己的胃口。
    如果老爷子能把他那身轻功绝学传给自己，那就更好了。
    当初虽然老爷子做了承诺，可沈家这件事办得有点虎头蛇尾，王云霄也不太好意思开口。
    “师父也在这儿吗？”
    “师爷他回家补觉去了呀，就留我在这里照顾人，我在这里谁都不认识，好闷的。”
    贺兰的声音像小猫爪子一样在王云霄耳朵里挠来挠去。
    “小师叔你教我学洋文好不好？这样下次来，我就知道怎么点菜了。”
    “你跟服务员说中文，她也能听懂。”
    “但我不知道那些汉包啊，喀拉啊都是什么意思，说错话就会被人笑的。”
    众所周知夏天气温高，年轻男女坐在一起靠的太近就会出汗。更何况贺兰还不怎么老实，总是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来占王云霄的便宜。
    这要是换成别人，王云霄肯定要大声呵斥，让姑娘学会自尊自爱。
    但跟贺兰说没用，她从小学跟她娘学的就是这套东西。自身武艺平平，文采平平，除了身材哪里都平。你看不惯又能怎么样？
    要不就办了她，要不就揍她一顿。
    王云霄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比如你下贱你不要脸之类的。
    毕竟是自家师侄女，而且跟别人也不这样，单单是对你好的。你不识情趣也就算了，还要装什么正人君子，道德楷模，说出去都是笑话。
    王云霄在心里考虑了片刻，决定做一个坦率的钢铁直男。
    转头看着贺兰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正经男人呢？总这么撩拨我，也不怕把我的火气撩拨上来，真给你做出什么不好看的事情？”
    贺兰目光闪烁了一下，嘴角微微挑起，贴在王云霄耳边轻声说道：“小师叔你没听过有句老话，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么？我跟我娘学的这些招数，不用在你身上，难道要便宜别的男人？”
    “就是退一步说，你那位小李医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要是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进门，能让你吃上一口热乎的么？”
    那倒也未必，只是我还没使出真本事罢了。
    王云霄在心中冷笑，老子虽然没有什么实操经验，但真想要泡妞也没有那么麻烦。
    不过就是个人追求比较高而已。
    至于能不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其实我也没有那么饥渴。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把你当成可靠的男人啊！”
    贺兰舔着嘴角，眉目含笑，吐气如兰。
    “我一個女孩家，平时哪有机会去见识什么好男人？而且都已经这个年纪了，现在不想着找男人托付终身，还能想什么？我爹就是个饭馆老板，我娘更不用说了，你觉得他们能给我安排什么好人家？”
    王云霄冷哼道：“你要是想安分守己好好过日子，找个男人还不容易？”
    贺兰小声道：“找男人容易，找比你好的不容易啊。”
    坏了，这女人跟她娘学到真东西了。
    王云霄是那种被小女生一吹捧就发飘的男人吗？
    他是。
    “我有什么好的？”
    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王云霄就知道要坏菜，自己一脚踩进了人家的套路里面。
    贺兰笑道：“我知道你对小李医生有点想法，可她就像是这洋汽水，炸薯条一样，咱们偶尔开开荤也就算了，哪能真把这东西当主食天天吃呢？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蒸大肉包子给你吃啊！”
    你说的这个肉包子……是正经的肉包子……还是不正经的肉包子？
    王云霄一时之间竟然也分辨不出这其中的区别，但看贺兰脸上这副任君采撷，好像怎么吃都可以。

 第577章 认识差距是客观存在

    第577章认识差距是客观存在
    “两个人的身体检查报告都出来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听到瑶琴亲口说出这个消息，李沐沐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她是真的担心这两个小丫头突然变异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清河中学那边的教育条件不错，很适合培养新人。而且下半年还会有一位新老师过去，专门教授这方面的课程，所以不必为那两个孩子担心。”
    瑶琴放下手里的检查报告，将目光投向李沐沐：“反而是你，李小姐，自从你回国之后，闹出来的动静可一点都不小。”
    “参与非法集会，越狱，成立邪教组织，杀人放火抢掠财物……这些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敢在国内随意召唤邪神，差点对特务局的行动造成严重影响。”
    虽然瑶琴的声音很温柔，李沐沐的头却越来越低。
    “这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清楚，我们也清楚，所以不用解释。”
    瑶琴微笑着说道：“但你也不用害怕，特务局并不会把主要精力放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我看你现在的修炼进度很快，是不是已经感觉快要进阶了？有没有修炼外道的想法？”
    “没有！我现在感觉就挺好的！”
    这是李沐沐的真心话，妖魔法门的正道修炼，对于她是一個很好的辅助。妖化之躯配合自己的防身术可以说是相得益彰，这一点在那天晚上的战斗中就有所体现。
    “不过您上次不是说过，十二法门的修炼，会有一个实力涨落的过程吗？”
    “确实如此，你现在的修炼进度就已经到达了这个界限，接下来不必再继续修行，只要修心养性，巩固认知，等待合适的时机就可以了。”
    “等你开学之后，在学校那边会拿到新版的教材，到时候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询问老师。”
    “我现在就有很多问题！”
    李沐沐从怀里拿出她在犯罪现场拾取的《实用外科》放到桌上。
    “这是沈家修炼人皮画匠所用的秘籍，上一次我还在您这里看到一本封面上写着现代物理的功法……十二法门的外道修炼方式都是如此的……奇葩吗？”
    李沐沐实在找不出更准确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内心中那种微妙的违和感。
    “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只因为伱是从海外回来的，对于国内的情况不够了解，所以才会觉得这种修炼方式看起来很奇怪。”
    瑶琴微笑道：“十二修炼法门的本质就是认知，同一个法门的正道和外道，本质上是对同一种世界观的不同角度认知。棋诏外道法门原本叫做外科医生，但是你知道吗，在华夏的传统理念当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毁。”
    “普通人对于医生的认知，其实和跳大神的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无法接受现代西医这种切开身体割除病灶的治疗方式，所以外科医生在他们看来，不就是在人身上画画，然后剥皮的匠人吗？”
    “所以那个修炼现代物理的，会进阶成什么职业？”
    “莽人法门外道进阶，原本应该是叫做工程师，不过现在叫做转轮金刚。”
    怎么不叫变形金刚呢……
    “瑶琴姐，我觉得这个十二法门的修炼方式很奇怪啊。”
    李沐沐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所有的法门都要以认知作为核心本质呢？”
    “这是个好问题，很少有人会仔细思考这十二法门背后真正的含义。”
    瑶琴正色道：“但是这个问题涉及到最高层次的国家机密，以你现在的身份和立场，我恐怕不能向你透漏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好吧……”
    李沐沐十分失望，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对于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有着清晰的认知。
    本人就是邪祟，一点水分都不带掺的那种。
    俗话说缺什么补什么。
    我要真是千金大小姐，那又何必天天费尽心机捏造千金大小姐的人设呢？
    说实话，特务局对于她的态度如此开明，都让李沐沐有点受宠若惊了。
    “但在不泄露机密的前提下，你这个问题我还是可以回答的。”
    她都已经放弃了希望，没想到瑶琴话锋一转，又把这个话题给捡了起来。
    “你是时空潮汐和时空回溯的亲历者，应该能理解一些比较复杂的深层次概念。”
    “比方说我们这个世界的现状，在经历过时空潮汐的震荡之后，不仅是时间和空间会出现不可控的变化，我们身边的一切也都会被扭曲成我们完全无法预料的模样。”
    “举一个例子来说，西游记这本书你是看过的吧？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有人把封神演义和西游记这两本书给结合起来，写出了一本新作品。佛教变成了西方教，须菩提变成了接引道人……过去从来没看过西游记的人读完这本书，就把这些新的设定当成了原著的情节。”
    “这个时候你要如何说服他们，分清楚原著和新作的区别呢？”
    李沐沐心说我一般不跟这种傻逼争辩，不仅浪费键盘，也浪费感情。
    但现实世界要比一本书复杂得多。
    她知道瑶琴说这些话的真正意思是——经历过时空潮汐的震荡之后，所有人的认知都可能发生改变，如何让这个世界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呢？
    “所以我们需要锚点。”
    瑶琴解释道：“就像是缝合伤口所用的针线，针线本身并不能治病疗伤，但可以固定住伤口的位置，让血肉重新生长到一起。”
    “我们的世界，想要在时空潮汐的震荡中稳定下来，就需要足够多的锚点固定住自身的位置。十二法门的修炼方式，本质上就是锻造锚点的过程。”
    “认知是主观的，但认知的差距是客观的。所以我们不仅不能强行统一认知，还要尽可能地把所有不同角度的认知都融合到十二法门当中。不同角度的认知彼此交汇，才组成了我们现如今这个复杂的世界。”

 第578章 出啥事我也不知道啊

    第578章出啥事我也不知道啊
    明国二年九月一日晚，天气晴朗，无月。
    一层层帷幕屏障在虚空中缓缓拉开，灰白色的雾霭悄无声息地笼罩住周边的街区。
    一双遍布锈蚀痕迹的金属双掌撕开帷幕，裹挟着炮火硝烟的娇小身影脚步踉跄地跌落到地面上。
    “锚定成功！”
    沈清溪扶住墙壁，长呼出一口气。
    终于回来了。
    打复活赛很容易，但想要突破护城河维度可就太难了。
    差一点就被打回去重新跑图。
    真是……飞来横祸。
    这个世界实在太危险了。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身差不多已经快要变成乞丐装的连衣裙，沈清溪无奈地叹了口气。幸亏这是在晚上……不晚上也很危险，谁知道会不会遇到心怀不轨的精神病呢？
    坐着小汽车哼着歌，出门就让人给杀了，找谁说理去？
    沈清溪抬起头，目光看向街边建筑的门牌。
    金溪路……不太熟悉，应该不是家附近的道路。
    先找一家旅馆吧，旅馆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营业，可以借用电话，让家里派车来接。
    不过她很显然是小瞧了天门市的地理面积，同时也缺乏最基本的生活常识。
    沿着街道走了不知道多远，一直到脚指头都开始酸痛，周围还是一片寂静，除了路灯之外几乎看不到其他的光亮。
    沈清溪有些害怕了。
    这个时候她看到不远处的一栋公寓楼里还亮着灯，心中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走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住在房子里的人总要比在街上游荡的人更安全一些。
    可当她走到门口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所教会。
    像这种连自己的教堂都没有，躲在公寓楼里面的教会，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教派，但现在沈清溪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大半夜的教堂里面当然不可能有什么人在，沈清溪走进去的时候，就只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形消瘦的小老头躲在角落里打瞌睡。
    听到声音，小老头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沈清溪，又闭上了眼。
    过了几秒钟之后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赶紧直起身用力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沈清溪一番。
    他的眼神里透着古怪，让沈清溪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自在。
    “请问，您这里有电话吗？”
    沈清溪小心翼翼地问道。
    “电话？额……当然有电话，在这边。”
    小老头站起身来，给沈清溪指了指方向。
    终于有救了！
    沈清溪大喜过望，不过也没有忘记礼貌，低头行礼道：“谢谢您了，等我联系上家人的时候，会给您的教堂捐赠一笔善款！”
    出门在外，多少礼貌都没有钱好使，这個道理她还是懂的。
    “家人？啊……”
    老头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没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沈清溪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神中的古怪，走到电话前，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忙音，无人接听。
    可以理解，毕竟这是深更半夜么……
    沈清溪放下电话，转过头就看到小老头点燃了六根香烛，毕恭毕敬地插在供奉神像前面的香炉里面。
    ？？？
    你们这个教会……是烧香的？
    沈清溪偷偷咽了口唾沫。
    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但这话怎么说呢……毕竟是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还是得尊重人家的风俗习惯。
    第二个电话，还是没有拨通。
    沈清溪开始紧张起来。
    爷爷和父亲的电话都打不通，家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要不要给程雪菲打电话呢？时间这么晚了……还是先搞清楚家里出了什么事再说吧。
    思索片刻之后，她又拨出了第三个号码。
    这一次电话只响了几声，就被人接了起来。
    “谁啊，特么的大晚上不睡觉有病……”
    “三叔，我是清溪啊。”
    “卧槽——”
    电话对面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似乎有人从床上摔了下去。
    过了好一阵子，电话对面才传来沈志南颤颤巍巍的声音：“三丫头你别吓我啊！你记不记得我还给你买玩具呢！我还请你吃饭呢！”
    坏了……
    家里人不会以为我死了吧？
    沈清溪这个时候才回想起来，自己那天大约也许可能……貌似确实是死了一回。
    “三叔冷静一点听我说，我没死，还活蹦乱跳的呢，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爷爷和我爸的电话都拨不通？”
    电话对面沉默了半晌，犹豫道：“你真是清溪？你……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伱都不知道吗？”
    “你就当我是被白胡子老爷爷救走了，今天才送回来吧！”
    仓促之间沈清溪也想不到什么好借口，只能随口胡编乱造。
    “你出事之后，老头子……在家里自杀了，传国玉玺也丢了，你爸被带走调查，到现在都没有音讯……”
    沈清溪目瞪口呆。
    什么跟什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你现在在哪里？”
    “我……”
    沈清溪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烧香的老头，老头咳嗽一声说道：“玉兰路13号。”
    “三叔，我是在玉兰路13号给你打的电话，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好，你不要乱走，我现在开车去接你！”
    挂断电话，沈清溪一时之间还回不过神来。
    “姑娘，先坐下吧，喝口热水。”
    好心的小老头看她神情恍惚的样子，就把她拉到座位上，拿起旁边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清水。
    沈清溪捧着水杯，不知所措。
    传国玉玺怎么会丢了呢？不是有他们在看着吗？难道是他们……
    本来想要给程雪菲打电话的心思，突然就黯淡下来。
    在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看她没有想要交流的意思，小老头也就不再多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补觉。
    沈清溪并没有等待太久，大约只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沈志南便带着一批人马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清溪！”
    “三叔！”
    沈清溪激动地站起身来，正要跑过去，就听沈志南厉声道：“传国玉玺在哪儿？”
    “啊？”
    沈清溪愣住了。
    跟在沈志南身后的男人低声说道：“三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带三小姐回去再说。”
    说完这句话，他手中便已经多出了一把飞刀，一手一甩就精准地插进了旁边睡觉的小老头颈部。

 第579章 你这画风很不对劲啊

    第579章你这画风很不对劲啊
    世界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一向疼爱自己的三叔，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传国玉玺在哪儿。
    而他的手下居然在第一时间对收留了自己，给自己倒热水，借用电话的老爷爷下了毒手。
    这是杀人灭口！
    “别碰我！”
    沈清溪拍开沈志南伸过来想要抓住自己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清溪，听话！”
    见沈清溪拒不配合，沈志南脸上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你就不要再耍小脾气了，赶紧跟我回去！”
    “你们刚刚杀了人！”
    “那还不是因为你！”
    沈志南掏出枪顶在沈清溪的脑门上，咬牙道：“你要死就死得干脆一点，谁让你活过来的？你活过来有什么用？传国玉玺被你藏到哪里去了？伱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个东西，沈家都已经快要家破人亡了！”
    “我……”
    沈清溪皱眉看着沈志南：“三叔，你在说什么呢？传国玉玺本来就是爷爷前些日子偶然间得到的，就算现在丢了，沈家最多也就只需要承担一个保管不当的责任，怎么就会闹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而且这和你当着我的面杀人有什么必然联系？”
    “我开心！我愿意！”
    沈志南转手将枪口对准老头的尸体，啪啪啪就是三枪，恶狠狠地盯着沈清溪道：“就算杀人又怎么了？我想杀谁就杀谁！我做事轮得到你来管吗？”
    沈清溪呆呆地看着自家三叔，心中恍然大悟。
    他已经被污染了。
    三叔原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是沈家出了名的败家子。
    这样的人面对污染根本没有抵抗力。
    这個时候他身后的手下走上来，按住沈清溪的肩膀低声说道：“三小姐，不要逼我们动粗。”
    沈清溪看了看老头脖子上的飞刀，轻声说道：“杀人是犯法的。”
    “得罪……”
    手下并没有将沈清溪的态度放在心上，以为这就是大小姐的圣母心发作，于是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略微用力，想要将她强行带走。
    但却没有推动。
    他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逐渐加大手上的力气，没想到自己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看着娇小瘦弱的三小姐却依旧是纹丝不动。
    沈志南意识到不对劲，立即将枪口对准沈清溪，厉声道：“别耍花招！”
    “杀人是犯法的。”
    “我特么让你再啰嗦！”
    无法控制住心中怒火的沈志南抬手就是一记耳光甩在沈清溪脸上。
    沈清溪身形未动，他的手折了。
    “啊啊啊我的手——！”
    沈志南扔下枪，抱着自己的断手哀嚎起来。
    其余的手下面面相觑，再看向沈清溪的时候，眼中都多了几分忌惮。
    这个时候他们好像才突然想起来，眼前的少女似乎未必真的是他们印象当中那个天真善良，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家三小姐。
    “三爷……三小姐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要不咱们……”
    “闭嘴！”
    沈志南捂着骨折的断手，在手下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盯着沈清溪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清溪叹气道：“三叔你不知道么？因为我不适合修炼沈家家传的秘法，所以爷爷给我找了另外一个法门进行修炼。”
    “什么秘法？什么法门？”
    沈志南一头雾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天就没办法往下聊了。
    沈清溪摇了摇头，转身走向电话。
    “你要干什么？”
    “打电话报警。”
    “住手！”
    沈志南大惊失色，转头就对手下喊道：“杀了她！”
    大多数人还在迟疑，有几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抬起枪对准沈清溪就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叮叮咚咚——！
    手枪子弹落在沈清溪背后，居然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纷纷弹飞开去。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
    这是什么怪物？
    沈清溪刚要拿起电话，一只干瘪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按住了电话筒。
    她转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被灭口的小老头，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噫！
    沈清溪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被吓得跳了起来。
    吓死人了！
    小老头笑道：“姑娘，咱们这里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还是不要随便报警的好。”
    啊？
    沈清溪一脸懵逼。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沈志南与一众手下也是目瞪口呆。
    今天晚上出来真特么是见鬼了……不对，每个月初一晚上本来就不能随便外出的啊！
    “撤！”
    意识到情况诡异的沈志南终于恢复了几分清醒，转身就要往外跑。可是刚转过身，就看到教堂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紧闭，原本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的教堂里面，一个又一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砰砰砰砰——！
    啊啊啊啊——！
    枪声与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在这个没有月光的夜晚组合成一曲精彩的曲调。
    沈清溪睁大了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惨烈景象。
    我只是想回家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下意识地想要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转身逃跑。
    可就在这个时候，两股无形的威压悄无声息地笼罩下来，一瞬间就压得她呼吸困难，两腿发软。
    沈清溪若有所觉地转过头去，就看到祭坛前供奉的两尊神像睁开了眼睛，两双无悲无喜的目光投射过来，稳稳地落在自己身上。
    教堂之外，有人轻轻叩门。
    沈清溪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呼唤：“不要与那神像对视，快逃出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迈开脚步，但一条锁链从虚空中突兀地出现，牢牢地缠绕住了她的脚踝，让她无法挣脱。
    沈清溪尖叫一声，右手手臂瞬间化作钢铁圆锯，朝着脚下的锁链直劈下去。
    火光四溅！
    恍惚之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发出一声惊讶的“卧槽？”
    但由于太过于惊恐和紧张，她并没有注意到这声惊叹，整个人在一眨眼之间就完成了从血肉到钢铁机械的转化。
    伴随着齿轮与杠杆的转动，以及动力引擎的巨大轰鸣，一个身高丈二的机械巨人缓缓站起身来，当场将教堂的天花板顶出一个大洞。

 第580章 你很有钱就了不起啊

    第580章你很有钱就了不起啊
    家人们谁懂，三更半夜睡到一半被叫起来吃瓜，吃到一半发现自己家没了这种感觉。
    李沐沐看着教堂头顶上破碎的天花板默然无语。
    难道说这就是因果报应么？
    我跟沈清溪打架，把她家仓库的一楼给连锅端了。
    她跑到新长生教总部来，拆了我们的秘密总部……
    再转头看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少女，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她和刚才那个三四米高的大机器人联系在一起。
    你说你一个千金大小姐，修炼什么法门不好，去修炼莽人外道？
    你们家也被使徒冲击了，要靠未成年少女去驾驶巨大机器人殴打外星人么？
    眼前的少女自称是沈清溪，但绝对不是李沐沐见过的那个沈清溪，而且她很明显也对朱红寿衣这个马甲没有任何印象。
    准确来说，她是那個坐车回家途中遇害的大小姐。
    在九月初的这天晚上，又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重新返回到了现世。
    根据张老头的说法，这姑娘在打电话的时候自称是被白胡子老爷爷救走了……真扯他娘的蛋，网文看多了产生幻觉了吧？
    不过说到网文，这两个沈清溪倒是有种女频文那边非常流行的豪门真千金假千金的感觉。脑瘫的霸道总裁父母们总是能以各种奇葩的理由丢掉自己的亲生骨肉，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找回来。
    李沐沐印象最深刻的一篇千金文里面设计的剧情是，产婆在接生之后用自己的孩子替换了夫人的孩子……这种细思恐极的剧情给她当年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伤害。
    “事已至此……先转移吧！”
    本来想提赔偿款的问题，但黑了沈家那么多货，外加上干掉沈清溪本人，把脑袋切下来制成骷髅标本……都已经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李沐沐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
    目前最重要的不是修房子……这种程度的损伤，已经不是提桶的打灰老头一晚上就能完成的奇迹了，关键是沈志南带着一群人胡乱开枪，肯定已经惊动了街坊四邻。
    有热心群众举报，明天早上警察说不定就会登门拜访。
    而新长生教又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组织。
    “这大晚上的，往哪儿转移啊！”
    半夜被叫起来的枢机主教麦克斯忍不住骂骂咧咧。
    当初长生教之所以会保留下这处据点，就是因为他自己在账上贪污太多，生怕事发，所以自己给自己偷偷安排了这样一条后路，教内其他人对此都一无所知。
    所以才逃过了特务局的清剿。
    而现在的新长生教，两位天使平时躺平摆烂不问世事，整个教会都是他一个人撑起来的，自己赚钱自己记账那还有什么贪污的必要？
    别说什么安排退路了，就连现在这个总部的装修费用，他都不愿意多花一分钱。
    凑活着用用，能糊弄信徒就行了。
    现在你让我再找个地方？我上哪儿找去？
    麦克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小声建议道：“要不我和老张带这位沈小姐随便找个旅馆凑活一晚算了。”
    反正您二位也不在这里睡，何苦劳师动众呢？
    至于总部的这些财产……也就是那堆还没有卖出去的冥币稍微值点钱，剩下的都没有什么正经东西。
    “得找一个稳妥的地方。”
    夏语冰开口道：“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沈家，现在沈清溪突然死而复生，跑到咱们这里。这就是个麻烦。不管她是生是死，是走是留，一旦被别人找上门来，咱们都解释不清楚。”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复杂。
    本来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想把它简单化，就有人想把它复杂化。
    简简单单欠笔钱，一来二去你的腰子和闺女都变成人家的了。
    简简单单卖个瓜，买瓜的过来跟你嚷嚷两句，拿起刀就把你捅了。
    老实人总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本质上就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
    沈清溪死而复生，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偏要跑到伱们长生教总部来？
    不是你们杀的人，你们为什么要救她？
    你们为什么放她走？为什么不放她走？你们从她这里得到了什么？她又从你们这里拿走了什么？
    传国玉玺是不是你们偷的？
    时空潮汐是不是你们搞的？
    ………………
    冤枉你的人永远都比你更清楚你有多冤枉。
    沈家沾上传国玉玺是如此，长生教沾上沈清溪，亦如此。
    一个沈清溪就足够让人头疼了，更何况还有沈志南这批人，到底是杀还是放？
    最好的办法当然不是自证，而是转移到一个安全且隐蔽的地方。找不到人，所有的算计自然也就变成了笑话。
    去旅馆肯定是不行的，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明天警察就会四处盘查。
    “对不起，我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连累了你们。”
    缩在一旁的沈清溪小声说道：“如果你们实在没有地方可去的话，可以去我家……”
    所有人同时转头看向她。
    夏语冰皱眉道：“沈小姐，你大概还不知道沈家这几天发生的变故，现在沈家的宅邸都已经被查封了。”
    “我名下还有几栋房产，是我以个人名义购买的，没人知道。”
    “……”
    麦克斯的眼睛亮了，李沐沐的眼睛红了。
    什么狗大户！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夏语冰咳嗽一声，正色问道：“你确定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应该没有吧……”
    沈清溪犹豫道：“我当时就是想着放暑假可以去海边玩，所以随手买了几套……我不是乱花钱，那几栋房子很保值的，旁边的海滩都免费赠送……”
    还是海景房！
    麦克斯深吸一口气，转头对李沐沐和夏语冰点头道：“我觉得沈小姐的建议很好，两位天使大人，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要不还是先转移过去避一避风头，再做打算吧！”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副无耻的嘴脸！
    李沐沐与夏语冰对视一眼，并没有拒绝。
    “好，那我现在就去雇辆车。”
    长生教仓库里那些冥钞是不值得装车运送的，但麦克斯觉得沈小姐的价值，足够让自己亲自出马为她雇一辆舒适的小汽车作为代步工具。
    这可是自家天使大人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第581章 是啊我有钱就了不起

    第581章是啊我有钱就了不起
    普通人幻想中的富人豪宅——早上一睁开眼睛，在八百平米的大床上醒来，旁边一排女仆齐声高呼狗秀金萨玛，早上吃煎饼果子还是吃我思密达！
    现实中的富人豪宅——门前两百平米的花园草坪，屋后两千平米的私人海滩。沙滩里只有沙子，不包含任何人体、拖鞋、玩具、空易拉罐等各种垃圾碎片。
    上下三层，四四方方的罗马风格建筑，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什么殖民地的总督府一样，就差头顶上插个旗杆挂个什么旗帜。
    屋里没有地毯，地上铺的都是纯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主要考虑到客人们在海滩上玩累了，回来休息的时候，满脚的沙子更方便冲洗。
    距离别墅两百米外甚至还有一座小码头，也属于别墅的附带资产，码头上甚至还有一艘七米长的游艇，买回来动都没动一下。
    而这还仅仅只是沈清溪随手买来玩的……当然用她自己的话说是“投资”。
    富家千金的土豪程度，把长生教一众成员都给干沉默了，自从走进这栋别墅之后，谁都没有说话。反而是沈清溪恢复了精神，大大方方地邀请众人来到客厅，请他们稍事休息，自己去更换一件衣服。
    刚才变身成擎天柱……不是，是转轮金刚，把身上的衣服都撕烂了。如果不是考虑到大宇宙的和谐机制，连裤衩都剩不下。
    麦克斯走到客厅里的地球仪旁边，随手拨了一下，下意识地骂了一句法克。
    红木雕刻的地球仪，足有一米多高，上面的经纬度都是拿金丝镶嵌的。以他在这方面的丰富经验来估算，这么大一个地球仪上面至少用了一千五百克的黄金。
    壕无人性！
    没过几分钟，重新换好衣服的沈清溪回到客厅，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非常抱歉，今天晚上给各位平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不介意的话，各位可以先住在这里，住多久都没有关系。至于教堂那边的损失，我也会全额赔付。”
    多懂事的好孩子啊！
    长生教阵营声望
    夏语冰咳嗽一声，正色说道：“沈小姐，你都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就这样贸然收留我们……”
    “你们……应该是好人吧！”
    沈清溪笑道：“你们不仅收留了当时迷路的我，在我惹出麻烦之后也没有责怪我，反而送我回家。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相信你们一定是好人！”
    长生教阵营声望
    这孩子怕不是有点傻……用川蜀人民的土话来说，怕是个瓜娃。
    李沐沐冷声道：“我们长生教只是一個名不见经传的非法教会，平时不过是吸纳信徒，积累香火，顺带着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而已，比不得沈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沈小姐你刚刚回来，大概还不知道沈家出了什么变故吧？”
    “我确实不知道。”
    沈清溪坐下来，看着李沐沐说道：“如果您知晓其中内情的话，还请您务必要告诉我，我愿意花钱购买关于沈家的一切情报信息！”
    李沐沐笑道：“我知道的内情那可太多了……”
    然后她就看到沈清溪拿出一沓美元放在桌上。
    面额一百，一百张一捆的那种。
    “这是定金，以此表达我的诚意。”
    沈清溪微笑道：“即使沈家发生变故，也不用担心我会赖账。新政府成立之后，沈家可以说是鱼跃龙门，赚钱赚到手软，花都花不出去。我当时就担心这样的生活维持不了太久，所以打着要零花钱的借口，存下了不少的私房钱，都放在我的个人银行账户里面。”
    李沐沐说不出话了。
    她终于也切身体会到了被人用金钱羞辱的感觉。
    “还有……其实我刚才就想到了，你们那里可能不是正式登记注册的那种教会，毕竟目前明国政府承认的合法教会，就只有前进教会一家。这件事我也可以帮你们解决。”
    沈清溪又从包包里取出一张白纸，摊开在桌上。
    白纸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朱红色印记，上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看她拧开钢笔就要往上面写字，夏语冰脸色剧变，连忙伸手拦住：“你想干什么！”
    “现写一张圣旨啊！”
    沈清溪很认真地说道：“虽然听我三叔说，传国玉玺不知道怎么丢掉了，但在那之前，我就印了好多这样的空白圣旨呢！虽然在现实中不能作为法理依据，但从神秘学的层面来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能够具有一定的实际意义。尤其是对于像伱们这样不被承认的地下教会，是很有帮助的。”
    “谁家圣旨是用钢笔写的啊！”
    夏语冰一拳砸在她的脑袋上，怒道：“我们用不着这种东西！”
    “不，还是有用的……”
    麦克斯在旁边小声插了句嘴，夏语冰立刻转头对他怒目而视，麦克斯果断低头认怂。
    “当然有用啊！我亲身试验过的！”
    沈清溪被夏语冰敲得眼泪汪汪，嘴依旧是硬的，低头从包包里掏出另外一张写好的“圣旨”，展示给众人观看。只见上面写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民女沈氏清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才貌双全。修桥铺路，救济灾民，品性贤淑，心性纯良，堪为吾辈国民女性楷模。特此册封为天下第一才女，琅嬛仙子，苍青居士。从此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李沐沐：“……”
    这是什么自恋狂魔？
    你咋不封自己做王母娘娘呢？
    “前面的我都能看懂，这个琅嬛仙子，苍青居士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
    沈清溪干咳一声，脸颊微红，小声说道：“这是我瞎编的，琅嬛指的是天帝藏书之处，苍青是一种绘画技法。其实就是图书管理员和画匠，我们沈家不是有那个家传的……那什么绝学么。”
    前言收回。
    这女人太恐怖了，王母娘娘都满足不了她，她居然还想当图书管理员！你知道过去都是什么人能做图书管理员么？
    华夏五千年文明历史，上下两个最厉害的图书管理员，第一个姓孔。
    还有画匠，是你们沈家家传的人皮画匠的那个画匠啊？
    白瞎苍青这么个颇具浪漫主义气息的词儿了。
    等等……苍青？
    李沐沐看向沈清溪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

 第582章 又是一年新生入学季

    第582章又是一年新生入学季
    九月二日，早八点整。
    李沐沐打着哈欠走到校门口，习惯性地从门卫大叔手里拿过报纸，突然发现学校门口热闹得像菜市场一样，多了不少叽叽喳喳的毛头小鬼。
    “今天是开学日啊？”
    因为昨天晚上的经历太过于“惊心动魄”，以至于李沐沐早上起来都差点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清河中学初三年级在校学生。
    喔对，我还是个学生来着，在外面浪的时间太久，都快把这事忘了。
    清河中学这半个月来的变化可以说是肉眼可见，得益于一笔来源不明的资金入账，学校重新粉刷了墙壁，购买了大量的图书和新教材，更换了新的教学设备和课桌椅，就连食堂早上都能喝上热豆浆了。
    但这一切跟李大小姐没什么关系。
    学校外面那片已经开始动工的新校区，跟她才有关系——那是慕玉明投资兴建的新校区，还包括一部分居民区和商业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沈家走在同一条赛道上。
    等我爸赚到钱，我也要买海景房，买两套，一套放在那里看，一套藏起来做安全屋！
    一想到自己的人设都快要被沈清溪给抢光了，李沐沐的心情就很不美丽。
    女人出门最怕撞衫，而撞衫的时候最怕的就是真品碾压假货。如果说沈三小姐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逼格是阿玛尼那个层次的话，李沐沐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莆田产的班尼路。
    不幸中的万幸是沈三小姐已经读高中了，她要是来清河中学，李沐沐都要怀疑自己还有没有生存空间。
    这個时候她看到一辆小汽车停在学校门口，从里面走出来一对精致得如同玩偶一样的金发兄妹，肤色白得有点吓人，脸上一副高贵矜持不可侵犯的表情。
    眼熟，但也就只是见过一面而已，李沐沐并不知道这对洋鬼子兄妹是什么来历跟脚，只不过是上次和王云霄逛街的时候，在钟表店门口偶然相遇罢了。
    妹妹的手腕上还带着她看上的那只手表。
    看起来像是管家的白发老头走到李沐沐面前，微微躬身，低声问道：“请问这里就是清河中学吗？”
    门口牌子上写那么大的字，你是瞎啊！
    李沐沐本不想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不过也不想一大清早就给自己找什么不痛快，于是简单地点了点头，让开校门口的道路。
    那对兄妹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手里拿着雨伞，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老管家的视线在李沐沐手腕的玉镯上一扫而过，低声问道：“莫非您就是慕玉明先生的女儿，李沐沐小姐吗？”
    耶？
    李沐沐忍不住挑眉。
    这个老东西不简单呐！
    “还请您原谅，我并无意探寻您的个人隐私，只不过家族后裔来到这所学校读书，必然要对这个地方进行一些基础的了解。”
    老管家微微一笑，从兜里翻出一张名片，双手递送过来：“我们特斯拉家族在华投资的业务当中，就包括各种工程机械的销售，和您父亲在生意上有一定的往来。”
    “据我们前期调查得知，清河中学之前招收的学生都是平民子弟，还有一部分战争遗孤。李小姐您是唯一一位家庭条件较好的学生。我们家族的两位小主人平时在家里饱受长辈宠溺，这是第一次离开家门，难免会遇上各种水土不服的问题。到时候还希望您多多照顾。”
    李沐沐接过名片，看着上面优雅的花体字，不禁诧异道：“您既然都已经知道这所学校只招收平民弟子，为什么还要把少爷小姐送到这里来呢？”
    老管家微笑道：“这是出于各方面的因素考虑，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这所学校里能学到特殊的知识。”
    什么知识？十二法门的修炼法么？
    瑶琴姐是提到过，会有一位新老师来学校授课。
    不过……十二个法门啊，正道外道加起来四十条路径，你让一个老师来教？
    压力会不会有点大？
    一想到那兄妹俩高傲的嘴脸，李沐沐就有些头疼，就他们那样的，我能照顾什么？
    “唐平安和唐茉莉，这是我家少爷和小姐的中文名字。”
    老管家似乎看出了李沐沐心中的不情愿，连忙补充道：“您不必担心，我家的两位小主人具备生活自理的能力，我只是担心在文化风俗方面的差异，会导致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李小姐你也是从海外归来，应该能理解我们在这方面的顾虑，到时候还希望您能从中调解一二。”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还差不多。
    不过李沐沐依然对于老管家口中所说的“具备生活自理的能力”抱有一丝疑虑。
    谁家正常人出门跟别人介绍说：“你别误会，他不是傻子”啊？
    “我明白了，如果发生这种事的话，我会尽量帮忙……不过我看您家的少爷小姐的性格，恐怕未必会给我这个面子。”
    拿自己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事，李沐沐可不愿意干。
    老管家微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可以拨打名片上的电话，家主会亲自赶过来收拾他们。”
    好吧，直接打电话找家长可还行。
    他们不给我面子，我倒是无所谓，可万一要是惹上学校里的混混，让混混给收拾了呢？
    李沐沐还想再问两句，旁边又开过来一辆汽车，从车上下来一名身形高挑的美艳女子。
    这女人不穿高跟鞋都有一米七零，在这个年代的女性群体当中跟巨人没什么区别。如果走在大马路上，绝对百分百吸引眼球。
    李沐沐看她也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旁边的老管家却是脸色剧变，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
    他刚钻进车里，汽车还没发动，高个子美女走过去一脚踹在车上，汽车轮胎当场爆炸。
    “滚下来！”
    老管家灰溜溜地从车里爬出来，点头哈腰谄笑道：“大人您千万别误会，我是送孩子来上学。”
    “夜魔虎子套件衣裳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大人，我们家是登记注册过的，当年大总统……”
    “你拿大总统来吓唬我啊？”
    美艳女子冷哼道：“叫你家的孩子上课给我老实点，要是不听话，我灭你满门！”
    老管家汗如雨下，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能唯唯诺诺点头。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李沐沐还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呢，那女人又转身过来，走到她面前，提起鼻子嗅了嗅，冷声道：“乱七八糟的邪祟！”
    噫！
    李沐沐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吓死个人啊！
    这个时候她就听到对方又说了一句：“出门在外别腆着脸说是我师妹，我丢不起这个人！”

 第583章 今年的新生有点恐怖

    第583章今年的新生有点恐怖
    王云霄早上五点起来锻炼身体，绕着南通区跑了五公里，回来路上顺带手替李大小姐买了一份刘二毛家的鸡汤馄饨。
    别人家的馄饨里面最多给你放一点点虾皮，他们家的馄饨使用老母鸡熬制高汤，里面放的是干海米，整个南通区独一份的老字号。
    价钱当然也不便宜，只有富贵人才吃得起。
    至于为什么要给李大小姐买……当然是因为李大小姐出钱了呀，难道还能是老子倒搭钱去泡妞么？
    王云霄是一个会过日子的男人。
    南通区警局特务科解散之后，他没费多少功夫就在慕老板这里给自己和兄弟们找到了一份新工作。
    之前是拆迁，现在是搬砖，也不少赚。
    单纯搬砖其实赚不了多少钱。
    但慕老板一个人从海外回来，自己手上是没有多少亲信人手的。王云霄这批人跟他多多少少还算是熟悉一些，可以派到工地上去做监管。
    这年月无论水泥还是砖头都是值钱货。
    你要是不派自己人看着，工地上连一泡狗屎都剩不下来。
    其实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如此。为什么老板要任人唯亲，收个学徒还得考察许多年……你拿自己的善良去赌别人的道德品性，是赌不起的。
    回学校的路上，王云霄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回头一看，居然是很久不见的韩斌，身边还有那個穿跨栏背心打太极拳的少年。
    “元宵！上学去啊！”
    “你们这是……”
    “我们就是来找你的！”
    韩斌哈哈一笑，从身后拽出来一个小光头……不是，应该是个小沙弥。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王琰他妹，准备送到你们那儿上学的。”
    王云霄：“？？？”
    女孩儿？你们给剃个光头？还点了香疤？
    神经病吧！
    王琰，也就是穿跨栏背心那位少年，看到王云霄脸色古怪，忍不住苦笑道：“让王队伱见笑了，我这个妹妹从小性格叛逆，家传的太极拳不学，也不知道听了哪个王八蛋瞎忽悠，一个人离家出走，剃了头跑到少林寺去学什么真功夫。那方丈也是个眼瞎的，都没发现她不是男孩，直接把她给收了。”
    小沙弥恶狠狠地瞪了她哥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我们全家上下找了大半年，才找到她的下落，被老爷子拎回来一顿胖揍，腿都差点打折，这半个月才刚刚能下地。”
    “这死丫头皮实得紧，家里人都管不住她，实在没办法，只能送到周校长这里来，希望周校长能帮着我们好好调教一下。”
    韩斌一巴掌拍在小沙弥的脑袋上，大声笑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王云霄王队长，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好汉，一身本事不在你韩大哥之下。说起来你们都姓王，也算是本家。我看不如你就认了他做哥哥，以后在学校里也好对你照顾一二。”
    小沙弥冷哼道：“我不用人照顾！”
    韩斌转过头对王云霄说道：“这小丫头叫王荧，荧光的那个荧。你别看她年纪小，从小那帮老头子们就夸她有天分，学什么都快。到她十岁的时候，北十三家的东西她就已经看不上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听话，从小挨她爹的揍比吃的饭都多。”
    王云霄忍不住问道：“那她今年多大了？”
    “十二周，正好上初一啊！”
    十二周岁么？这孩子身高有没有一米二？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小学生呢。
    王云霄看着跟豆包一样的小丫头说不出话。
    你当清河中学是什么少管所吗？她爹都揍不动她，你让我怎么管？
    “她的入学文件资料什么都在这个档案袋里，就劳烦你受累送她一趟吧！”
    韩斌将一个档案袋放在王云霄手里，摆手道：“我们那边还有一摊子事儿，得赶紧回去。等完事之后我过来请你喝酒！”
    然后两个人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只留下王云霄和小豆包面面相觑。
    “我要跟你打一架！”
    王荧盯着王云霄看了半天，突然开口说道：“你要是打不过我，以后就少管我闲事！”
    “行，我先带你去学校，安顿下来之后再说。”
    王云霄笑了笑，不打算跟这个小豆包一般见识。
    还跟你打一架？你以为我闲到没事做啊？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答应下来之后，这小豆包反倒老实下来，乖乖跟在自己身后，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身后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卡车在王云霄身边停下，维罗妮卡从副驾驶座上开门跳出来，大大方方地打了声招呼。
    “早啊，队长！”
    “你这也是送学生过来上学？”
    王云霄对此倒不意外，毕竟之前他就听说过，教会要分派一批年轻小修女过来读书的事情。其中还有自己认识的崔家母女。
    “教会的姐妹不用我来送，那样太招摇了，对她们没有什么好处，我给她们都安排了合适的身份。”
    维罗妮卡双手叉腰，脸上满是阳光灿烂的笑容：“今天过来是专门护送一位重量级的小朋友，你应该也认识的。”
    我认识？那能有多重量级？
    王云霄一头雾水，然后就听到卡车后面窟嗵一声，重物落地。
    一个双手双脚都拴着粗重的锁链，就连嘴上都戴着狗嚼子的小家伙从车后面跳了下来。
    卧槽这是什么造型啊？
    就在王云霄和身后的小豆包目瞪口呆的时候，维罗妮卡走过去，将各种锁链束具上面的锁头一一解开，这才显露出里面那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小家伙。
    个子也不太高，看起来就跟豆芽菜似的，一头乌黑的天然卷长发，皮肤白得就像是雪一样，琥珀色的眼瞳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常人类。
    “呦！又见面了，兄弟！”
    这家伙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就熟门熟路地冲着王云霄打起了招呼。
    你特么谁啊！
    王云霄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他确信自己从来没见过这货。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特务局收容科的最新收容物，编号333，现在的名字是慕玉笙。”维罗妮卡摁着小家伙的脑袋笑道：“我给取的名字，很棒吧！”

 第584章 你们是来抢圣杯的吧

    第584章你们是来抢圣杯的吧
    王云霄对这个自来熟的“慕玉笙”没有任何印象。
    他思来想去，觉得教会那边自己唯一有可能见过面的，就是当初从血杯教手里救出来的那个女孩……不过那个女孩明显就是没有任何为人处事的经验，和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
    就算是换了一张脸，你也不可能在这短短俩月的时间里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生儿，培养成社会老油条吧？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位自来熟的慕玉笙就转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小豆包，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这就是早餐吗？看起来很有嚼头的样子，我来这里上这個什么鬼的学，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小孩啊？”
    “不行。”维罗妮卡正色说道：“不能吃人，人吃什么你吃什么。”
    “啧……”
    慕玉笙不屑地撇了撇嘴，眯起眼睛看向小豆包：“小鬼，我不喜欢你看我的那种眼神，信不信我咬死你？”
    王荧歪头看着她，伸出手说道：“少林，王荧。”
    “哈？”
    慕玉笙满不在乎地伸出手与她握在一起：“少林是什么玩意……哎呦我擦——！”
    王荧那看起来比鸡爪子大不了多少的小手，只是轻轻一握就把慕玉笙的手掌骨捏得嘎巴作响，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跪倒下来。
    “妖怪，正好我缺个坐骑……”
    “坐你大爷！”
    慕玉笙一声怒吼，双眼瞳孔瞬间化作竖瞳，一片片五颜六色的龙鳞从她脖颈下方蔓延开来。恐怖的气息朝着四方扩散，斜对面不远处趴在店门口补回笼觉的一条狗子嗷呜一声跳起来，一边喷尿一边亡命逃窜。
    之前她还没有显露气息的时候，王云霄认不出来，这一现原形，王云霄顿时恍然大悟。
    “是你啊？你生出来了？”
    没错，这种社会老油条一样的说话口气，这种令人窒息的龙威——就是他在护城河见到的那枚龙蛋！
    怪不得被列入到了特务局的收容物名单里面。
    这可是短笛大魔王……呸！使用秘法重生的一头货真价实的西洋龙啊。
    王云霄从理性上相信她曾经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但很遗憾，这家伙在他眼中始终没有形成什么逼格。
    最初见面的时候，是被人家大卸八块当成了储备粮。
    好不容易生个蛋逃出来，又被人家抓回去当宵夜差点吃掉。
    如今好不容易化身成人，重获自由的下一秒钟，就被一个小豆包差点把卵黄给捏出来。
    你惹谁不好，偏要去惹她。
    这可是被自己亲爹揍断腿，都矢志不渝要去少林出家的狠人啊。
    一想到这么两个玩意要来清河中学读书，王云霄就感觉天都要塌了。
    周校长真能罩得住吗？
    王云霄还在心中感叹，这边两个小家伙已经动了真火，两只手握在一起谁也不让着谁，脚下的地面一寸寸地裂开。
    他转头看向维罗妮卡，维罗妮卡摊手微笑：“伱是学长，以后就是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是吧？
    王云霄伸出双手按住两人的后脑勺，双手猛一用力，就感觉自己好像拦住了一辆疾驰的火车头。
    两个人的脑门咣当一声撞在一起，发出了堪比铁锤敲打铁毡的巨响。
    两只小家伙齐声惨叫，捂着脑袋蹲到地上，再不复之前的嚣张气焰。
    王云霄将微微有些发麻的双手背到身后，对维罗妮卡说道：“你把她送过来，万一真伤到普通学生怎么办？”
    维罗妮卡笑道：“我只是负责送人啦，这种事情你以为我能做主的吗？不过我听说，会有一位很厉害的老师过来管教她们的。而且也不光是她俩，据说特务局专门选拔了一批新生送到这边来，由周校长进行培养。”
    好家伙，你的意思是说，像她俩这样的，居然有整整一批吗？
    我特么能不能转校？
    经过王云霄这么一收拾，两只小家伙安分了不少，只是互相之间依旧看不对眼，看来以后少不了还得发生肢体冲突。
    王云霄又不是奶爸，不可能整天盯着她俩，一想到未来的画面，就感觉无比头疼。
    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教会派过来的学生。
    维罗妮卡虽然看起来性格直爽，但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她的顾虑确实有些道理。这年月女人在外抛头露面，本来就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不是谁都有那么坚强的意志，能够内心强大到可以无视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
    让教会的小修女们穿着修女服来上学，那在普通人眼里就跟窑子里的花魁巡街没什么区别。
    你不守妇道也就算了，还不守清规戒律，跑出来跟男人坐在一起卖弄风骚，那能是什么好女人？
    所以维罗妮卡给这些小修女都换上了很普通的学生装，安排了正常人家的身份，这样走在街上至少不会太过于显眼。
    不过在王云霄看来还是很容易分辨。
    别人家的女孩出来上学读书，都捂得严严实实，家长一路护送到校门口。
    而且刚从家门里出来的女孩，胆子都不会太大，一个个怯生生的，不敢抬头。
    教会的那些小修女……小姐妹三两搭伙，背着行李说说笑笑，就这么走过来了。身上那股子自信的气质，明显跟普通人家的女孩不一样。
    王云霄穿越过来之前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段子，说的是国人去扶桑夜店嗨皮，遇到外国大兵进来，本地人纷纷退让躲闪，只有国人好奇观瞧。大兵哥走过来问，你是华夏人吧？
    国人还很奇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大兵哥笑而不语。
    手里拿过锤子和扳手的女孩，气质确实是不一样。
    王云霄看到孟薇挽着另一个女孩的手，朝着校门口走去。这姑娘平时跟在她小妈身后，胆子小得跟鹌鹑似的，也不爱说话。
    谁能想到她居然还有前进教会和红灯会的双重身份呢？
    而她身边的那位更是重量级，王云霄这一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就是他救下来的那个女孩。
    莉莉丝。
    无论特务局还是教会，从始至终都不承认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如果不是像王云霄这样亲眼见过她本人的话，根本没可能将她从这群学生里面找出来。
    王云霄转头看向维罗妮卡。
    你们这是来上学读书，还是来打圣杯战争的？
    维罗妮卡知道王云霄想说什么，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笑道：“你心心念念的崔小瑛没来，是不是很失望？她年纪有点大了，跟你们一起念书不合适。我们考虑了各方面因素之后，决定让她去第一师范读书，毕业之后来清河中学任教。”
    谁失望了！谁心心念念了！
    你不要空口污人清白啊！

 第585章 你们这里谁最能打啊

    第585章你们这里谁最能打啊
    新的学期，自己成为初三年级的老大哥，还有美少女转校生，这两件快乐的事情加在一起，却无法使王云霄感到快乐。
    他只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
    就是那种坐在火药桶上，不知道导火索有多长的压力。
    李沐沐不出所料地转入了他们的班级，按照李大小姐的个人意愿，被分配到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上。
    王云霄就坐在她身后。
    这原本是一个很适合睡觉的位置，也省得影响老师上课时的教学心情。
    按理说好学生都应该坐到最前面的，可李大小姐似乎十分中意这个位置……那能怎么办呢？她就算想坐到讲台上去，老师都得到下面来教书。
    你开心就好，你开心怎么都行。
    不了解内情的其他同学，看李大小姐这么选，都觉得是冲着王云霄去的。
    估计心里都在暗骂鲜花插在牛粪上。
    班主任也是这么想的，一边指使王云霄他们一帮人去搬书，一边对李沐沐进行苦口婆心的教育，希望她能坐到第一排去，减少与不良少年的接触。
    李沐沐不为所动。
    你可以让王云霄滚蛋，反正我是不会让出这个宝座的。
    你不懂这個位置的含金量。
    王云霄带着兄弟们来到楼下……这些课本原本就是前两天他们帮着从车上卸下来的，自然是熟门熟路。
    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初一的男生正在大眼瞪小眼，各自手里抱着一捆捆的课本。
    “再来！”
    “这点书跟我小时候扛的麻袋包相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全班的课本我一个人就能扛回去！”
    年轻人奇怪的胜负欲……
    扛起自己班级的课本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年级教室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慕玉笙凄惨的哭声：“我要回家！我不上学了！把我关回去！”
    这傻子又抽得哪门子疯？
    鉴于她出生的时候营养不良——蛋清都差点被人喝光的黑历史，脑子不灵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回到教室，屁股还没坐稳当，就听到楼下有人大声高喊：“刘芝菡！我来娶你啦！”
    我滴亲娘舅老爷啊……
    王云霄打开窗户探头望去，就看见一个脖子上挂着贝壳项链的傻小子，正站在操场上冲着教学楼大喊大叫。
    居然还有高手？
    长得跟宝强哥有几分相像的傻小子一连喊了七八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热闹，而自己想找的人根本没出现，顿时沮丧起来。
    迟疑了片刻，他咬咬牙从兜里掏出一把骨刀，划开自己手心，高举过头吟唱道：“吾等眷族诚心叩拜感应天母，愿献三牲三祭以求……”
    天空中咔嚓一道闪电劈下，当场把他劈得外焦里嫩，仰头便倒。
    校长室内，周校长放下镇纸，对坐在自己办公桌前面无表情的美艳女子笑道：“现在的学生，比我们那时候活泼多了。所以还得劳烦白老师你多多费心。”
    “只要不打死就行，是吧？”
    白珊瑚冷声说道：“我觉得你心有点太大了，血族后裔、古神眷族、远古龙神、人造天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招进来。你就没想过这些玩意一旦反噬，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现在时间紧迫，我们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周校长微笑道：“有伱在，我相信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我根本就没做过什么老师！”
    “慢慢来，大家都一样的，我当初也没做过校长，他们更没做过学生。现在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只能说互相理解吧。”
    白珊瑚摊手道：“你这纯属是赶鸭子上架，可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我要是把学生教坏了，带歪了，你可不能怪我。”
    “不会的，我们当初哪有这个条件啊，还不是一样挺过来了。”
    周耀文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镇纸，眼中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怀念之色。
    …………
    就算是李沐沐也能感觉得到，随着新生的陆续到来，学校里的污染指数已经上升到了某个临界点上……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会滋生出某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她甚至都已经看到了一层薄薄的帷幕屏障，在光天化日之下笼罩于校园上空。
    不用我背炸药包，感觉学校随时都会炸上天的样子。
    这样的校园生活……虽然确实不那么无聊，但也完全没必要夸张成这个样子吧？
    李沐沐只感觉压力山大。
    同样感觉到压力的王云霄就坐在他身后，两个人心中各有所思，整整两节课都没心情聊一句话。不知情的人看在眼里，还以为他俩在闹什么别扭。
    到第三节课上课的时候，躺在操场上被雷劈的那个傻小子站起来了！拍拍屁股像没事人一样，灰溜溜地跑进了教室。
    班主任走进来，当众宣布了几条学校颁布的新政策。
    第一条，学校准备筹办学生会，首批学生会成员由三年级学生担任，一二年级的优秀学生可以毛遂自荐。
    第二条，学校开放勤工俭学和贫困补助的申请，建立奖学金制度。
    第三条，学校开设小卖部和小食堂。
    第四条算是老生常谈，不许在校内打架斗殴，不许翻墙逃课。
    说这话的时候，班主任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王云霄。
    坐在王云霄前面的李沐沐只感觉压力倍增。
    你凶我干什么？我这辈子又没逃过课……没逃过你们这里的课！
    毕竟今天才第一天上学嘛。
    第三节课下课，班主任刚出门没多久，王云霄正要打起精神跟李沐沐聊聊天气，那个被雷劈的傻小子从门外走进来，站到讲台上面，把手里的骨刀往讲台上一插，梗着脖子问道“谁是王云霄？”
    王云霄一脸懵逼，找我干啥？
    傻小子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看到坐在最后排的王云霄，大声说道：“我听说你就是这里最强大的武士，我要挑战你！然后……”
    说到这里，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旁边的李沐沐，突然就卡壳了。
    “然后怎么样？”
    “然后我要赢取交配权！”
    你特么对刘芝菡的感情只维持了三节课吗？

 第586章 傻小子一心想娶媳妇

    第586章傻小子一心想娶媳妇
    清河中学今年入学的新生在第一天就见识到了雷劈活人的绝活，这应该已经给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不过对于某些特殊的学生来说，这样的记忆显然还不够深刻。
    比方说这个不知道从哪条海沟里面冒出来的傻小子。
    这孩子应该刚上岸没多久，清澈的眼神里面透着质朴的愚蠢。
    王云霄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提起来摁在墙角，一手摁着他的后脖颈，一拳砸在他的肋骨上，纤细而又锋锐的肋骨断茬当场就从胸口穿刺出来。
    换作普通人，遭受这样的伤势基本上就跪了，没有什么抢救的必要。然而这小子就跟没事人一样，在王云霄的手指钳制下就像一条灵活的鳗鱼一样还在奋力挣扎。
    于是王云霄抓住他踹过来的脚踝，对准窗台上的石砖用力砸了下去。只听一声脆响，他的膝盖骨当场粉碎。
    这还是因为李沐沐在旁边看着，王云霄不想把活做得太糙，以免李大小姐受到惊吓，晚上做噩梦。要不然他可以找个家伙，把这小子全身上下的骨头都一点点地敲碎，直到他认输为止。
    这两招过后，傻小子彻底蔫了，全身颤抖着直冒冷汗，可依旧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还玩吗？”
    王云霄小声问道。
    傻小子拼命摇头。
    “叫什么名字？几年级的？哪个班的？”
    “刘螃蟹，初一二班。”
    “刘螃蟹是吧？这名儿取得还挺霸气，但这里不是你家，你想横着走，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王云霄将傻小子扔到地上，笑问道：“我知道你老家那边民风比较淳朴，不懂外面的规矩我不怪你。但是现如今你打不过我，是不是就得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
    傻小子点头道：“我现在打不过你，你就是首领，你说什么规矩，就是什么规矩。”
    “很好。”
    王云霄满意地点点头，油条递过来傻小子的背包，还没打开，就能闻到里面浓浓的腥臭味。
    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满满都是海胆。
    “这是什么？”
    “海胆。”
    “谁让伱带这么多海胆来上学的？”
    “我爹，我爹说刘芝菡小时候最爱吃海胆，专门让我带过来送给她的。”
    “刘芝菡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二姨！”
    “你要娶你二姨？”
    “我没见过我二姨，是我爹说我二姨是鲛族最漂亮的姑娘，部族里最漂亮的姑娘就应该归属于最强大的勇士所有。我爹一辈子都没娶成，所以特意嘱咐我，让我替他完成这個心愿！”
    傻小子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番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论有多么惊世骇俗。
    幸亏小刘护士今天不在这儿，要不然王云霄估计他就不只是被雷劈这么简单了，恐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海民没有什么伦理道德观念，实际上陆地上的七八成人类早些年也不一定有。
    就像眼前这个傻小子，一边回答王云霄的问题，一边还忍不住偷瞄坐在旁边看戏的李沐沐。
    那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点不带掩饰的。
    王云霄挑眉道：“好看吗？”
    “好看！”
    刘螃蟹语气真诚，态度诚恳：“我老家那边没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这孩子真会说话，李沐沐差点压不住嘴角。
    “好看也不是你能看的！”
    王云霄冷哼道：“既然你要守规矩，那我就告诉你这里的规矩，别的学生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遵守校规，老老实实上学读书，知道了吗？要是让我听说你骚扰女同学，我就把你三条腿都打断，吊起来晾晒成咸鱼干！”
    刘螃蟹闻言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我要是表现好呢？能不能给我分老婆？”
    “你不是要娶刘芝菡吗？”
    “娶刘芝菡是娶刘芝菡，娶老婆是娶老婆，只要长得好看就行！”
    喔……
    虽然这傻小子说的不是人话，但王云霄听懂了。
    娶刘芝菡是政治任务，娶老婆是个人需求。
    “不能。”
    “那就算了……”
    傻小子十分失望。
    你失望个嘚啊？好女孩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稀缺资源，哪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分？
    就在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里，他的肋骨居然又缩回去了，看起来就像没事了一样。不过到底有没有事，只有自己才知道。
    打发了这个傻小子滚蛋之后，教室里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祥和气氛当中。
    李沐沐在认真地考虑，自己要不要适当地柔弱一点，比方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像个社会大姐一样坐在旁边乐呵呵地吃瓜看戏。
    至少也应该表达一下自己的担忧和委屈，毕竟以这个时代的普遍道德标准来看，刚才那傻小子的言论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流氓了。
    “哎呀人家好怕的……”
    设计了几句诸如此类的台词之后，李沐沐感觉太恶心，最终还是作罢了。
    王云霄在她身后小声说道：“你这两天小心一些，不要单独外出。我看今年有不少刺儿头，一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
    啊呀人家好怕……个屁。
    李沐沐只是笑了笑，偏转过头小声问道：“王少侠，你要不要参加学生会啊？”
    “我？学生会？”
    王云霄茫然不解，你是怎么把我和学生会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去的？
    你看我像是成绩优秀的那种人吗？
    而且学生会是干啥的？
    清河中学只是初中，又不是大学，学生不好好专心上课读书，搞学生会做什么？
    王云霄想不明白周校长这个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但李沐沐却有些猜测。
    很明显的，这一次是有不少像自己这样的特殊学生转入到了清河中学，这些特殊学生和普通学生之间，难免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摩擦。
    就像刚才那个傻小子一样，连最基本的伦理道德观都没有，如果没被王云霄的武力镇压住，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遇到这种问题儿童，普通的老师都未必能有什么办法。
    在这种环境下，确实需要有一个像学生会这样的组织，帮助校方专门处理类似这样的问题。

 第587章 这不闹出事来才怪了

    第587章这不闹出事来才怪了
    李沐沐并不是想竞选学生会干部来谋求什么好处，而是不想让学生会管束自己。
    要论到权力和地位，李大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是新一代长生教供奉的天使，接引菩萨座下关门弟子，红灯会小师妹，特务局编外成员，未来的地产大亨慕玉明的亲生闺女，千年王朝世界的公主殿下……
    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风。
    但在学校里面没什么用。
    学生是一个很特殊的群体，天真活泼且容易热血上头。对于权力的认知还处于一种非常幼稚的层面，贸然拥有权力之后不一定会用，也很容易滥用。
    李沐沐对此有着深切的体会。
    萱草学院的校长常年离线，校内教师也大多是毕业的前辈，专业水平毋庸置疑，但也很难在学生中保持威严，由此导致了学生会权力的无限度扩张。
    一帮神经病学姐没事就坐在一起喝下午茶，讨论怎么变着法的折腾低年级学妹。
    还美其名曰是锻炼。
    锻炼个毛线！
    李沐沐自己没有什么竞选学生会干部的想法，但她希望学生会里能有自己人，就算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至少也可以充当自己的耳目眼线。
    学校里刺儿头那么多，你们爱锻炼谁就锻炼谁，想考验谁就考验谁，少来招惹我。
    如果王云霄……算了，他就是最大的刺儿头，学生会成立之后第一个要处理的问题。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学生会主席的最佳人选就是陈燕，没有之一。
    论成绩她常年保持在年组前三的水平，作为班长对内能压得住王云霄团伙，对外也是三年级的学姐，可以说是资历深厚。
    不仅如此，在学校的“里侧”也有很高的威望。
    虽然李沐沐没去过那个所谓的“里侧”，但从蒋茵茵和周晴口中得知，在那個外层维度里面，陈燕可以说是唯一的指引者，能够点亮银色的炬火，让她们这些从梦中醒来的人不受怪物的袭击。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李沐沐和陈燕的关系并不是很熟。
    众所周知，女人之间的关系复杂程度，是男人远远无法企及的。一个宿舍四个人建八个群是很正常的事情，纵向划分得非常细致。
    比如合作伙伴，战略合作伙伴，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
    不能说关系不好，只能说没有好到亲密无间的那种程度。
    尤其是陈燕在现实中表现得跟蒋茵茵和周晴一点都不熟的样子，李沐沐就觉得她很能装。
    果不其然，中午吃饭的时候，陈燕就被班主任叫走了。
    学校食堂新开了一个小窗口，里面有肉菜，但是要花钱买。
    这明显就是给有钱的学生单独开放的。
    清河中学过去没有这种学生，吃的都是大锅饭菜，普通学生收的学杂费和伙食费也不是很多，还要靠校长四处伸手乞讨。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不能指望那些身娇肉贵的少爷小姐们放下身段来吃这些萝卜土豆，人家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吃苦的。平时不能回家也就算了，还要吃这种伙食，谁能有心思学习？
    还有小卖部……也是专门给这些学生开设的。
    李沐沐能理解这样做的目的，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国人历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们这样搞的话，普通学生吃不起肉菜，买不起零食，不会有意见吗？
    当然想归想，并不影响她吩咐蒋茵茵去新窗口打饭。
    毕竟她就是清河中学最高等级的VIP，要说这个窗口是专门为她开的也没什么问题。
    饺子笑嘻嘻地端过来一盘鸡蛋羹：“沐沐姐，专门给你做的，趁热吃，很鲜的！”
    李沐沐看了一眼：“海胆鸡蛋羹？”
    海胆是哪里来的她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做成菜端上来了。
    感受到身后有如实质的视线，李沐沐回头看去，就看到刘螃蟹坐在他们班级的饭桌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海民那边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习俗，比如吃了他们的海胆，就得做他媳妇之类的吧？”
    “那是海民的习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王云霄心说咱们这儿没有优待少数群体的习惯。
    尊重都是相互的，你想要我尊重你的风俗习惯，你也得尊重我的拳头啊。
    刘螃蟹看起来有点傻，但脑子其实还是够用的，要不然他们村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一个初中生呢。
    但这个总盯着女人看的毛病需要改。
    王云霄正想着找时间再教育教育这小子的时候，他把头转过去了。
    因为一对金发碧眼的兄妹从外面走了进来，刘螃蟹的目光又被那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妹妹给吸引住了。
    油条笑道：“这小子就是单纯的没见过世面，见一个爱一个吧？”
    男人的想法，男人都懂。
    只不过他是从乡下地方来的，不知道什么叫收敛而已。
    等以后被社会多毒打几顿，或者被社会人多毒打几顿，毛病也就治好了。
    唐家兄妹看了一眼食堂小窗口的饭菜，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个时候唐茉莉也注意到了刘螃蟹毫不避讳的视线，忍不住露出露出嘴角雪白的尖牙，狠狠地回瞪了过去。
    “我们要在这里上三年学吗？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忍忍吧，晚上我们找机会回家吃宵夜。”
    唐平安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双眼瞳孔之中亮起红光，不动声色地看了刘螃蟹一眼。
    刘螃蟹只觉得脑子一阵迷糊，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人都傻了。
    入目所及之处，食堂里到处都是绝色美女，看得他目瞪口呆。
    大城市可真好啊……这么多媳妇儿！
    两行鼻血从他的鼻孔里悄无声息地流淌出来，而他对此毫无所觉，依旧像个傻子一样左顾右盼，感觉自己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周围的同学纷纷投来鄙夷的眼神，悄悄地拉开距离。
    坏了，这小子要现原形！
    察觉到某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从刘螃蟹体内蔓延出来，李沐沐心中一阵紧张。
    但就在下一刻，她听到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兄弟救我啊！”
    慕玉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到王云霄身边，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我不上学了！快把我关回去！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来了！”
    她嚎哭的声音是如此的凄厉，如此的可怜，一瞬间就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刘螃蟹体内翻涌波动的气息也悄然破灭。

 第588章 表侧清河与里侧南柯

    第588章表侧清河与里侧南柯
    慕玉笙这辈子最害怕的人只有一个，而那个人王云霄恰好见过，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害怕。
    不要说什么大惊小怪，你的脑浆子……不是，蛋清没被人嘬过，理解不了那种感受。
    所以老话才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白珊瑚也来上学……她那个年纪，以及实力……是来做老师的吧？
    王云霄实在想象不出来那种关底boss级别的人物跑来上学的画面。
    要是她来做老师的话，那么特务局放任慕玉笙还有莉莉丝这种人形天灾来上学读书的理由，就不言而喻了。
    这位大佬是真的能镇住场面。
    你看都把孩子给吓成什么样了，王云霄估摸着她早上应该没吃饭，要不然都得拉一裤子。
    “没事，你听我的就没事。”
    王云霄把慕玉笙抓起来放到自己做的板凳上，正色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有句老话叫做枪打出头鸟？你现在老老实实坐下来吃饭，不作妖不惹祸，那个女人就不会找你的麻烦，你相信我。”
    “真的？”
    慕玉笙还有些不敢相信，但鼻子却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一转头就看到王云霄桌上的红烧肉：“为啥你们能吃肉啊？我也想吃肉！”
    “因为我们花钱了。”
    王云霄可不敢在她面前装大方，让她随便吃，谁知道这条小母龙现在是個什么状态啊，说不定连一头生猪都能吃得下去。
    特务局不给她交伙食费，让我来养？疯了吧！
    “吃肉居然还要花钱……”
    慕玉笙脸上露出一抹嫌弃的表情，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看着桌上的红烧肉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拉住王云霄小声说道：“兄弟，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伱请我吃顿好的，我就算等会儿死了也不会忘记你的！”
    别，你还是忘记了吧！
    王云霄转头喊饺子：“再去打两盆高粱米饭，要两份红烧肉。”
    然后对慕玉笙说道：“你去把王荧喊过来，今天请你们俩搓一顿。”
    说起来王荧才是韩斌拜托自己照顾的人，而慕玉笙纯粹就是脸皮厚自来熟，倒贴上来的。
    “叫她干嘛？”
    慕玉笙十分不情愿。
    王云霄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你要学会交朋友，王荧的本事你是领教过的，就算那个女人来找你的茬，你还可以找她来帮你分担压力啊。”
    “有道理啊！兄弟你这个脑子真是够用！”
    慕玉笙恍然大悟，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跑。
    轰走了这货，王云霄抬头看到李沐沐好奇的探寻目光，简单解释道：“在外面认识的朋友，托我照顾的两个小家伙。平时很活泼调皮的，你别被她们吓到。”
    “不会啊，我觉得小家伙很可爱。”
    李沐沐心说你看她那个既缺钱又缺爱的样子，应该很好相处的吧？
    没过一会儿，两个小家伙就坐到了初三年级这边的桌子上，开始闷头干饭。
    王云霄的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能担得起饭桶的美称，但和这两个小家伙相比起来，就有些不够看了。
    完全可以说是断崖式的差距。
    拿洗脸盆盛上来的高粱米水饭，慕玉笙直接把脸塞进盆里面，那吃相比狗好不了多少。
    王荧表现得比她稍微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块两厘米见方的红烧肉放进嘴里嚼都不嚼，就跟喝水一样喝进去，筷子都差点耍出残影。
    王云霄摁住慕玉笙的后脖颈好言劝道：“坐下来学着用筷子吃，要不然就没有下一顿了。”
    慕玉笙两个腮帮子里塞满了高粱米饭，一脸震惊地看着王云霄：“我还能有下一顿？”
    这是真当断头饭在吃了。
    王荧咳嗽一声，放下筷子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你只要答应做我的坐骑，你的仇家找上门来，我就帮你挡下。”
    “就你？”
    慕玉笙被她逗得忍不住笑，高粱米都从鼻孔喷了出来。
    王云霄也很无语，心说小妹妹你赶紧穿越去吧，去异世界修炼个斗气什么的。
    一条小母龙，一只龙傲天，倒也算得上是绝配。
    一盆高粱米水饭差不多得有个五六斤重，再加上满满一盘子红烧肉，两个小家伙吃完之后肚皮愣是一点都没撑起来，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二人对视一眼，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王云霄。
    王云霄心说我特么就知道。
    喂不起，根本喂不起。
    做大哥，往往是空架子，每天早上起来眼皮一睁，几十口人……不，光这俩饭桶等着吃饭，你都喂不饱。
    但你第一次请人吃饭，不让人吃饱了，是说不过去的。
    王云霄朝着饺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看后厨还剩啥，都端过来吧。
    李沐沐把自己吃了一点，还剩下很多的海胆鸡蛋羹推过来，笑道：“这个也给你们吃吧，很好吃的。”
    她看出来了，那小和尚也是破戒的和尚，不忌荤腥的。
    “谢谢姐姐！”
    俩人对上李沐沐，又是另外一番嘴脸。
    不是有什么色心，而是没拿王云霄当外人，所以刚才吃得理直气壮。
    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收敛一点的。
    两个人拿着勺子，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十分文雅。
    饺子端着后厨的大锅回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突然昏暗下来，只听得闷雷滚滚，好像快要下雨似的。
    但在这一刻，王云霄、李沐沐，以及所有感知敏锐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目光穿透屋顶看向天空。
    那不是什么雷云，而是笼罩在学校上空的维度屏障正在缓缓降下。
    居然有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将整个清河中学拉入到外层维度当中？
    不，更准确地说，是以极其恐怖的力量，将那个诞生于清河中学的外层维度，与现实中的清河中学强行糅合到了一起。
    大力出奇迹……
    一簇银白色的炬火在教学楼内缓缓点亮，学校门口刻着“清河中学”四个大字的招牌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清河二字的笔画一点点扭曲，最终变成了“南柯”二字。
    欢迎来到——南柯中学！

 第589章 我将展现世界的真相

    第589章我将展现世界的真相
    阳光与火焰是对抗妖魔邪祟的最佳利器，但十二法门不在此列。
    王云霄并不了解白珊瑚的真正实力，只知道应该是比自己高出好几层楼的样子。今天他终于见识到了对方的手段——可以说是字面意义上的“只手遮天”！
    普通学生对于现实世界的变化还一无所知，顶多也就是在这炎热的秋老虎季节当中感受到了一丝凉意。而对于已经接触过特殊事务，或者本就出身于神秘侧的学生来说，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他们心惊胆战。
    一座无形的囚笼，就像是佛祖镇压妖猴的五指山一样，倒扣在整个学校上面。
    现实世界中的校园依旧是风和日丽，而在外层维度中的学校却已经被粗暴地拆解，重组成为一座画风诡异的建筑。无数粗壮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将校园完全淹没，最终形成了一片堪比神农架原始森林的洪荒古地。
    如果不是有丛林深处那簇银白色的炬火指引方向，王云霄几乎以为自己是又穿越到了什么奇怪的异世界。
    是的，普通学生眼中的学校，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在王云霄眼中的学校，却分成了真实和虚幻的双重世界。
    慕玉笙咬着手指瑟瑟发抖，一声都不敢吭。
    这片丛林让李沐沐感到了一种陌生的熟悉，她体内的妖气欢呼跳跃着，想要催促主人显出原形和本性，在这一方天地之中肆意地奔跑游玩。
    而在另一方面，她的女巫血脉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预言警告，就像是早晨七点半的手机闹铃一样，疯狂震动着她的大脑神经，提醒她有极其恐怖危险的存在正以冷漠的目光俯视这一方天地。
    幸好这种异象只维持了十几个呼吸，便悄然散去，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不知道有多少人一直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到这时候才长出一口气，缓缓放松下来。
    唐家兄妹紧贴着墙壁，面色苍白如纸。
    “我感觉我们好像出不去了！”
    唐茉莉满脸惊恐，在那恐怖的异象结束之后，她便再也维持不了与家族的血脉连接，就像是被扔到了外层维度一样。
    “现在不是出不出得去的问题啊……”
    唐平安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眼前出现的文字。
    异象虽然消失了，但也并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在那些察觉到异象消失的学生们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行清晰的文字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南柯中学实验教学班晚八点整开课，应到学生85人，目前存活85人，请各位同学安排好身后事，于晚八点前准时入睡。”
    这是什么大逃杀游戏吗？
    王云霄看着“目前存活85人”的那段话默然无语。
    没有你这样吓唬人的，万一真吓死几个怎么办？
    对于85这个数字的正确理解，应该是刚才能察觉到异象的学生，至少有85人。
    王云霄自家兄弟就有十几個，再加上陈燕小葫芦，还有上学期表现出天赋一些学生，比如周晴蒋茵茵……就以他所了解的，表现出天赋的学生大概是在二十五人左右的样子。
    换句话说，就是今年至少招进来六十名具有天赋的新生。
    周校长好大的手笔啊，也不怕把学校炸上天。
    不过往好了想的话，也就意味着从这一学年开始，国家对于特殊人才的培养终于走上了正式的轨道。
    这是好事。
    白珊瑚一出手，整个学校的风气瞬间就清朗了许多。
    刺儿头们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疼了，都老老实实回去上课了。
    整个下午风平浪静，没有再出现像刘螃蟹那样的显眼包。
    吃晚饭的时候，慕玉笙还想来蹭饭，被王云霄毫不留情地赶走。
    谁能养得起你这种饭桶！
    “晚上你要去参加那个什么实验教学班吗？”
    王云霄试探着询问李沐沐。
    “去瞧瞧呗，我觉得应该会有意思的吧。”
    李沐沐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温室花朵。
    “那咱们一起去？”
    “可以呀！”
    王云霄倒不是担心李沐沐的人身安全，她自己身边的小丫鬟，就随身携带着目前校内的两大怪谈，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
    他主要担心的是，好奇心很重的李大小姐会不会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污染。
    本来就脑残……呸！本来就有精神问题，一旦被某种回音侵蚀诱导出精神病那就不好办了。
    李沐沐其实也有点担心，像王云霄这种不好好学习的学渣，就算真让他去学十二法门内的功法秘籍，他能学得会吗？
    两人各自心中都有顾虑。
    陈燕一整个下午都不见人影，没有她来开门，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就只能采用比较笨的办法——睡觉。
    通过梦境进入外层维度。
    正常来说月初并不是进入外层维度的最佳时机，反而是外层维度的妖魔邪祟入侵现实世界比较方便。但在清河中学这里，规则已然被强行扭曲。
    晚上八点，王云霄在梦境中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颗老树根上，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除了自己之外空无一人。
    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也不知道兄弟们都遗落到了什么地方。
    只有远方点亮的银白色炬火，标识出了唯一明确的方向。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模糊而又虚幻。
    就像是一个鬼影。
    这个时候，他听到远处传来如同歌声一般的呢喃低语，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朝银色炬火的方向飞去。
    他看到了陈燕，同时也看到了身披一席羽织，赤足站在平静水面上的白珊瑚。
    哪里来的水？
    此时的外层维度哪还能看得出当初的模样，除了被揉碎重新拼合起来的教学楼之外，几乎再也找不到原来记忆中的东西。操场变成了一条寂静无声的河流，而灰蒙蒙的天空如今也变得星光灿烂。
    难道这就是大司命的力量？
    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改天换地？
    白珊瑚睁开无瞳的双眸，冷漠的视线扫过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幽影，缓缓开口说道：“我将向你们展示这个世界的真相，至于能够理解多少，领悟多深，全看你们个人缘法。不求上进者，不必刻意强求，只当做是南柯一梦便好。”

 第590章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第590章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上穷碧落下黄泉，师姐你这是要紫霄宫讲道吗？
    李沐沐挂在树上，看着眼前宏伟瑰丽的自然奇观，心中惊叹不已。
    白珊瑚把排场搞得太大了，一开始李沐沐还在奇怪，为什么外层维度也能看到漫天星光，等看到白珊瑚脚下的水面才反应过来——这是黄泉之水。
    那星空的出现也就不言而喻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传说中的天界。
    白珊瑚不仅改造了孕生于清河中学的这个外层维度，还将梦境、阴间与天界的一部分全都强行捏合到了一起，才形成了眼前这副看似洪荒天地的景象。
    这种手段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中科院的老教授拿着AK47来学校，从弹道抛物线的角度来给你讲解物理基础知识。
    纯纯的神经病！
    但现在枪还在她手里，弹夹里压满了7.62子弹，李沐沐也只能鼓掌捧场，大声高呼师姐好棒棒！
    白珊瑚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好老师，她甚至都不认为自己能当好一个老师。
    但是没有办法，羽化仙飞升失败，转修十二法门晋升大司命，欠下了天大的因果。
    “天地未分之前，世界混沌如鸡卵，后有盘古开天，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形成天地，划分阴阳。世间万物，莫不如此。”
    白珊瑚也不管这些学生能不能听懂，直接开讲。
    “有天便有地，有因便有果，有始便有终，有生便有死。此为万物运行之理。”
    她的声音回荡在这一方天地之间，犹如歌喉婉转，又似低语倾诉。
    黄泉之水在她脚下荡漾起层层微波，显化出一片幻象。
    有身披兽皮的原始野人拖家带口逐水而居，刀耕火种，人类文明开始发展。
    顷刻之间大雨倾盆，洪水肆虐，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有人在风雨之中披荆斩棘，高筑堤坝，引导洪水，安定天下。
    “这里没有上帝的选民，也没有孤独的方舟，这是我们的历史，是人类与自然的抗争。”
    而后幻象一转，无数兵马东出函谷，平定四方，有人东临泰山，俯瞰天下。千万民夫烧土为砖，于崇山峻岭之上修建万里巨墙。
    “始皇帝统一天下，修长城以北拒匈奴，这是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抗争。”
    幻象再次变化，时光跨越数千年来到现在，一艘艘西洋军舰陈列于海面之上，炮火硝烟之中，有人遍体鳞伤依旧死战不退。
    年轻的书生怀抱着手写的报纸站在街头大声疾呼，试图唤醒周围麻木呆滞的同胞，有人从他身边走过，拿走报纸朝天空中用力一抛，无数纸片如大雪纷飞。遮掩住了枪尖的鲜血，随即点燃化作熊熊烈焰。
    “自前朝天乐二年起，西方洋夷舰队入侵我国内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坚船利炮威逼朝廷签署不平等贸易协定……”
    “天启……罗刹人犯我西北边疆……”
    “龙引……法兰克舰队侵占南洋……”
    “明国初年……”
    这女人纯神经病！
    慕玉笙躲在树荫下面，听得越来越头大。
    前面几千年的历史她两句话一带而过，这六十年的历史她足足讲了五分钟啊！
    搞得她好像是什么受害者一样。
    被吃干抹净的是我啊！
    “……这是传统守旧思想与现代科学理念的抗争。”
    讲到这里，白珊瑚稍微停顿了一下。
    她不知道这些学生能听懂多少，她也不在乎。
    “你们很幸运，没有经历过那个抗争的时代，能够坐在教室里安心地上学读书。但你们也很不幸，因为从你们了解到世界真相的那一刻起，无论你们愿不愿意，都会被卷入到第四次抗争当中。”
    “这一次你们将要面对的，不是地理层面的自然灾害，不是文明种族的优胜劣汰，也不是思想理念的碰撞冲突，而是有可能导致人类文明中断，甚至于物种大灭绝的，来自于未来时代的末日天灾。”
    黄泉之水在她脚下翻涌不停，所有的幻象都在眨眼之间灰飞烟灭。
    漂泊在大海之上的方舟，一头撞碎在山峦之上，船上的人与动物全部落水，就连飞鸟都被暴雨打湿了翅膀，一同殉葬。
    婴儿的尸骸在伯利恒城下堆积成山，就连那未受孕的少女私藏起来的孩子也未能幸免……
    一切的一切，都在时空潮汐的冲刷下变得面目全非。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群星开始闪耀。
    一個个星座在头顶的夜空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冥冥之中仍有一线生机，可庇佑众生度过这场灭世大劫。我有无上妙法，十二法门，四十大道，传授与尔等。若能参悟其中深意，日后修炼有成，方可消灾解难，证道长生！”
    白珊瑚摆手一挥衣袖，漫天星光落下。
    十二个浸透了古老苍茫气息的星座映入到所有人的脑海当中。
    星纪、玄枵、娵訾、降娄、大梁、实沈、鹑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析木……
    等会儿！有汉化版的说明书吗？
    文化水平层次不高的王云霄同学看得一脸懵逼，其中有好几个字他都不认识。
    我之前学的不是这个啊！
    文化水平层次很高的李沐沐同学同样是一脸懵逼，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双鱼白羊的那个星座呢。
    连他们俩都看不懂，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很快这十二个星座就重新划分出了东南西北四片星区。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这回终于看懂了，王云霄长出一口气。
    你可整点阳间的活吧，搞那么深奥晦涩谁能明白。
    这个时候从四大星区之中又落下十二道金光，在半空中凝结成二十四个大字。
    青龙星区——
    棋诏、伶官、府兵
    朱雀星区——
    堪舆、工匠、幽魂
    白虎星区——
    妖魔、司祭、巫医
    玄武星区——
    书生、游侠、莽人
    这才是王云霄熟悉的十二修炼法门。
    在这十二法门之中又分别演化出正道与外道的二十四条路径。
    其中正道的修炼路径一路向上延伸，又分裂成二十八条路径，分别点亮了天空中的二十八星宿阵图。
    正道二十八法，加上外道十二门，总计四十条路径。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这套修炼体系就直接占据了其中的四十之数。
    还剩下九条道路，留待后人补充。

 第591章 周天新神，二十八宿

    第591章周天新神，二十八宿
    毫无征兆地，白珊瑚就把这十二法门的修炼法端了上来，量大管饱，甚至能撑死人。
    前面啰嗦那么半天，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句话——为什么要修炼这十二法门。
    消灾解难，证道长生！
    这段话对于刚刚接触到这个领域的学生来说，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新手引导。而对于像王云霄这样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的玩家来说，就纯属扯蛋了。
    王云霄不仅不讨厌，甚至还很羡慕嫉妒。
    我们那时候哪吃过这种细粮啊，刘老师给我们讲课的时候，直接把认知论搬上来，给我们讲什么七个馒头的哲学概念，给我们都听成傻叉了。
    还有什么“我讲的不一定对”，“你们也不必用心听”……没有一句人话。
    到了白老师这里，虽然内容依旧复杂晦涩，但至少有了新手指引和主线任务，给你指明了一个大概的方向，让你朝着那個方向去努力。
    怕就怕这是年轻人第一次接触神秘知识，对于端出来的饭菜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连一键智能辅助修炼的天地灵气都没有，垃圾狗屎，谁学谁傻逼！
    王云霄都还没看清楚十二法门里面的文字内容，就看到旁边有两团鬼影轰然炸开，随风飘散。
    存活人数从85瞬间下降到了
    噫！不会真给捏死了吧？
    王云霄想了想，应该不至于，毕竟他们都是从梦境进入到这个外层维度当中的。有梦境作为缓冲，人不会真正死亡，这是涉及到外层维度的基础常识。
    但这种常识也是很多人都不具备的，能够明显感受到白珊瑚的这一手震慑行为，给周围的鬼影带来了明显的触动。
    也不知道李沐沐在哪里，大家都是这样一副朦朦胧胧的影子模样，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
    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避免彼此之间由认知差距产生的误会与摩擦，你觉得这个好，我觉得那个好，非要争出个一二三来……
    白珊瑚没心情调理这些小鬼，干脆一刀切，全都蒙上眼罩，塞上口球，爱听不听，爱学不学。
    我又不是你们亲妈。
    王云霄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任何熟悉的身影，只能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眼前的信息当中。
    这其中有他比较熟悉的部分，也就是青龙星区的法门——棋诏、伶官与府兵。
    这三个法门的正道修炼者几乎被官方垄断，但反过来说，也可以看做是青龙星区的修炼者，在认知的层面上更趋向于服从国家和集体意志。
    十二法门的核心本质是认知，这是白珊瑚还没有给新人菜鸟讲到的知识点。
    从认知的角度来观察，就会发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星区的修炼方向有着明显的不同。
    青龙星区可以称得上是国家公务员，朱雀星区偏向于职能部门和技术工种。
    白虎星区看起来大多与宗教信仰相关，玄武星区则充斥着一股子的江湖气息。
    庙堂与江湖，实干家与幻想者，很微妙的两两对称组合。
    李沐沐看完十二法门的完整介绍之后，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大总统或许可能是天秤座的，设计这套体系多多少少带有一点均衡的强迫症。
    同一个法门分为正道与外道，在此之上又设计了比较传统的境界划分。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四大境界，也就是四次进阶。
    外道法门修炼容易，实力增长很快，似乎也没有月相轮回，力量衰退的说法。
    但只能修炼到炼神还虚的境界，无法更进一步。
    反而是在正道法门这边，划分得更加复杂严谨。
    譬如她自己修炼的“妖魔”法门，正道可以晋升为“月妖”，下一个境界可以晋升为“地仙”，在这之后又分出两条路径，可以分别晋升“翻天大圣”与“覆海大圣”，分别对应觜火猴和参水猿两个星宿位。
    合着老娘修炼到最后，就修成个猴是吗？
    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鸿钧老祖，混元圣人，阐教十二金仙，截教内门外门八大弟子……封神演义和西游记都只是市面上流行的通俗小说。
    传说中的周天神佛如今都已经不见踪影，在时代浪潮的翻涌之下，旧神陨落，新神诞生。如今在国内获得官方认可的神明以及信仰，基本上都是当年追随大总统南征北战，付出巨大代价的那些势力。
    比如前进教会、红灯会、白山黑水之间的马家李家，扶桑人的万化御主，归化海民的感应天母……
    李沐沐注意到，十二法门的这套修炼体系，只占据了所谓“大道五十”之中的四十条路径，还有九条道路似乎是留待后人填补。
    她回想起曾经有人以重金雇佣长生教探查十二法门背后真正的隐秘，现在看来，这就是最重要的秘密之一。
    诺亚的方舟上，只有诺亚的家人才能登船。
    而这艘为了对抗时空潮汐而建造的方舟上，大总统慷慨地留出了九个位置。
    其中有些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仅以李沐沐所知的情报来判断，独立于十二法门体系之外的接引菩萨和万化御主，至少一人手里就有一张船票。
    剩下七个位置，说不定也早就有人在虎视眈眈。
    约书亚人的方向完全错了，他们就不应该费尽心思去搞什么阴谋诡计，拿出真正的诚意来抢一张船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惜他们对此似乎一无所知，李沐沐当然也没有什么必要去提醒他们。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无论是对穷人还是对富人都是如此。
    四十条正道外道路径，对应二十八周天星宿，这就是新时代的新神。
    当然用弦理论来解释的话，也可以说是凭空创造出二十八个高维弦，互相干涉所产生的观测组，对现实世界进行锚定。
    俗话说一千名读者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每个人对世界的认知都有所不同，但在二十八种不同专业视角观察下的世界，哪怕依旧无法达到绝对真实的结果，也可以无限接近于真实。

 第592章 我怀疑他故意针对我

    第592章我怀疑他故意针对我
    十二修炼法门本质上是十二种对于世界的不同角度的认知。
    这种概念对于没有一定文化水平的普通人而言还是很难理解的。
    普通人就连史地政和物化生这样的文理分科都学不明白，更不要说上大学之后报考的那些千奇百怪的专业了。
    刘老师曾经说过，这种知识应该等到上高中之后，建立初步的世界观再开始接触。
    现在属于揠苗助长。
    十二个法门的修炼体系在王云霄眼前一掠而过，他只来得及看清与府兵法门相关的简短文字介绍。
    府兵法门，正道进阶——折冲校尉，外道进阶——特种兵。
    等会儿！不是铁鹞子吗？
    王云霄下意识地看向其他外道法门，发现其他外道的名称也和自己之前了解的有些不太一样。
    棋诏外道——外科医生/人皮画匠
    伶官外道——律师/花间客
    府兵外道——特种兵/铁鹞子
    …………
    啥意思？是我作为穿越者的认知和别人的认知不一样？
    就在王云霄心中恍惚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里，眼前的文字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会儿！我还没看完呢！
    王云霄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按一下暂停键，却发现周围变得十分寂静。
    森林还是那片森林，但周围的鬼影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就连站在水面上的白珊瑚都不见了，仿佛刚刚存在于此的只是一个幻象。
    王云霄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于是他的手中就多了一把刀。
    ？？？
    王云霄看着自己手里的刀陷入了沉思。
    这算什么？抓周么？
    虽然他在潜意识里就想要找一把刀来防身，但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刀，所以在第一时间就引起了他的警惕。
    不不不，我不是这种人。
    王云霄反手把刀插在旁边的树干上，将注意力投向四周。
    他已经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白珊瑚在暗中施展的某种幻术，以他自身的反应来为他挑选合适的修炼法门。
    不好意思，白老师，我府兵法门的经验条已经满了，能不能学点别的？
    刘老师曾经说过，双修……不对，是兼修两门或者三门都没问题，只要你自己有那个天赋。
    什么天赋？
    精神分裂的天赋。
    也就是后世网络时代俗称的串子。
    一边指着碗骂这是屎，一边库库往嘴里炫。
    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人的固有认知很难发生变化。
    后世网络上有一個很经典的问题——当一个人都决定自杀了，为什么不在自己死前干票大的呢？这就是一种典型的认知误区。
    临死前还能想着干票大的那种人，怎么可能主动自杀，那只能说是走投无路。
    同样身处于森林之中的王云霄和李沐沐，在这一刻就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王云霄脑子里想的都是——这里很危险，我要先找一把趁手的家伙，然后无伤通关。
    李沐沐脑子里想的则是——卧槽这天空，这场景，做得太逼真酷炫了！白师姐太牛逼了，不知道传说中的天界有没有仙气可以供我修炼……
    不同的选择对应着不同的道路。
    王云霄并没有等来预想之中的战斗试炼，脑海中一阵恍惚，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此时眼前十二法门大半数都飞快地黯淡下去，只留下了其中几条道路供他挑选。
    府兵、游侠、莽人、书生……
    卧槽居然有书生可以选！
    王云霄差点当场泪目，其实小时候大人都说我有读书的天赋，只不过长大之后更热爱运动，就没有好好学习。实际上我也很热爱读书，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得到合适的机会。
    感谢白老师发掘出我内心深处的人性闪光点。
    这个法门不是听起来比什么游侠莽人积极阳光向上多了吗！
    都什么年月了，能吃饱饭，谁还混什么江湖啊。
    于是他直接放弃前几个一看上去就充满了刻板印象的修炼法门，直接看向书生的详细介绍。
    书生法门，
    正道进阶——狂徒
    外道进阶——肄业生/墨客
    王云霄：“……”
    王云霄：“？？？”
    不是哥们儿，啥意思啊，我觉得你这有点侮辱人格了！
    怎么还能有肄业生这个外道修炼途径啊？
    合着就是说我适合修炼这个呗？然后欲练此功，必先挂科？
    那我修炼正道……正道也很不对劲啊！狂徒是什么鬼？
    我后悔了，我想先看看别的。
    但白珊瑚明显没有耐心让学生们反复挑选，从王云霄看向“书生”法门的那一刻起，其他几个法门就消失不见，只留下金光闪闪的“书生”二字，在他面前重新拆解成新的文字。
    问，何为仁？
    这是一个问题。
    王云霄整个人都懵了。
    大哥，你别一上来就整这么高难度的题目行不行？
    这你让我怎么回答？
    我回去当府兵行不行？你别折磨我了！
    问，何为不仁？
    看王云霄咬牙切齿半天都回答不上来，这个题目又发生了变化。
    沈家就是不仁！
    王云霄立刻回答。
    你要让我回答什么是仁，我真答不上来，但你要这么问的话，现成的鲜活案例就有一个。
    他也不知道这个答案能拿多少分，不过在他给出这个回答之后，眼前的问题瞬间消失，又重组成一首没头没尾的小诗。
    书生意气，难免天真。
    正邪善恶，何以定论。
    天理人欲，虚实难辨。
    吾辈求索，不违本心。
    这首小诗在王云霄面前停留了不过十秒，便重新化作一道金光落入到王云霄手中，变成一本书籍。
    只见封面上写着——书生法门外道修炼教材第二版，现代社会学。
    不——！
    王云霄抱头痛哭，我不想学这个！你给我本正道的也行啊！我不想做肄业生！
    他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一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定睛一看，那本书已经落到了自己手上。
    与此同时同样从梦中惊醒的，还有油条和馃子，一个人手里拿着《民法通论》，一个人手里拿着《三国通俗演义批注》。
    三个人看了看彼此手中的教材，面面相觑。

 第593章 这种事情说不出口啊

    第593章这种事情说不出口啊
    早上起来王云霄第一时间就跑到图书馆。
    在这个固定的时间点和地点可以遇到刷新出来的李沐沐。
    “你昨天晚上选了哪一个法门？”
    这是王云霄最好奇的事情。
    昨天晚上虽然有多达85名学生进入了梦境，但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得到了功法秘籍，超过七成的学生在看到白珊瑚的第一眼时就陷入了昏迷。
    这是因为他们自身的认知能力没有达到最低的标准线，根本接受不了更复杂的知识。
    众所周知，人类想象不出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梦境也是如此。
    白珊瑚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了。
    你知道李白是一位伟大的诗人。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脑子里的李白就是一个刺客。
    而在剩下那三成的学生当中，最后得到修炼功法的也就只有三分之一，总体来说大概就是七八个人的样子。
    王云霄的兄弟们当中，只有油条和馃子分别拿到了伶官外道和莽人正道的修炼功法，其余的兄弟们都睡得很香甜，到现在还没醒。
    王云霄觉得以李大小姐的见识，应该也能得到一份馈赠。
    他就是很好奇，李沐沐会选择哪一种法门进行修炼。
    “你也可以修炼法门了吗？”
    李沐沐十分惊喜，她总觉得王云霄那伙人，平时混迹街头，实在是有些浪费，能够走上正道可喜可贺。
    但自己主修了妖魔法门这种事情，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一旦曝光出来的话，自己好不容易营造出来大小姐人设恐怕就要崩塌了吧！
    “我选修了棋诏法门呢，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李沐沐昨天晚上其实并没有急着挑选，她觉得妖魔法门的修行方式就很适合自己，没必要再改换门庭。而十二法门的修炼功法……其实也不是那么金贵，想双修随时都可以去找师姐。
    但是没必要，我学得已经够多了。
    正好自己手上还有一本棋诏外道的修炼功法，可以装模作样地练一下，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棋诏啊……那还算不错的，只希望不是外道。
    王云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也是官方三大主修法门之一，入门之后就相当于抱上了金饭碗，毕业就有工作。
    当然人家大小姐未必在乎这些。
    这时候他就听到李沐沐反问道：“你修了哪一门？”
    “府兵！”
    王云霄义正辞严道：“其实我父母都是海军出身，我也算是军人子弟，我准备继承父亲的遗志，继续为国效力！”
    被人打上“肄业生”这种标签很丢脸的好吧！
    还特么不如做炮灰呢。
    “哇！听起来好厉害！”
    李沐沐拍手笑道：“我听说棋诏、伶官和府兵这三种职业是要配合作战的，那你以后可要保护好我呀！”
    你不出去浪，什么屁事都没有！
    王云霄心里默默吐槽，表面上正色说道：“有我在，一定会保护好你！”
    啊呀，你说得这么正经，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李沐沐脸颊微红，低下头做羞涩状。
    今天的学校气氛和谐晴朗了许多。
    昨天冒出来的刺儿头，基本上都被白珊瑚使用绝对暴力给磨平了一遍。
    有不少人躺在宿舍里呼呼大睡，估计一觉能睡到天黑。
    还有些醒过来的学生，也在怀疑人生。
    “伱说我为什么没能获得功法传承呢？”
    王荧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充满了自我怀疑。
    从小到大，无论亲朋好友还是师门长辈，但凡是见过她的，没有人不夸赞她天赋优异。就连北十三家的门内绝学她都已经娴熟掌握，为了追求武道巅峰，甚至不惜前往少林，剃头出家拜师学艺。
    如此优秀的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没能获得任何一门功法的传承？
    十二法门，她什么都没看懂！
    “因为你的思想认知太顽固了。”
    作为同桌的慕玉笙心不在焉地翻着手里的课本，小声说道。
    王荧扭头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也没得到传承。”
    “我跟你不一样，小白痴，我是来打外围赛的。”
    慕玉笙冷哼道：“那女人原本也不是这個体系里面的，跟我一起打外围赛，我是输了，可她也没赢啊。真正的强者都要走出自己的道路，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愿意转修这个扯蛋的十二法门！”
    王荧不解道：“外围赛是什么意思？”
    “那女人讲的东西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慕玉笙耸肩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明国这艘破船上总共就有四十九个位置，自己占了其中四十个座位，其中还有二十八个贵宾舱，给外人只留下九张船票。就我所知，这九张船票里面已经有七张被人提前预定了，还剩下最后两张票。”
    “以我曾经那般尊贵显赫的身份，要是连一张票都抢不到的话，岂不是会沦为他人的笑柄吗？”
    王荧好奇道：“你有什么尊贵身份？”
    慕玉笙咳嗽一声，坐直身体轻声说道：“我曾经被称作为生命之母，音译过来就是提亚马特。”
    王荧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脑壳，想了半天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我对西方神话了解不太多，但以前听师兄他们说过，西方世界这个神那个神都是一抓一大把的，根本不值钱，都比不上我们山里的妖怪，是不是这样？”
    “怎么说话呢你这是！什么叫一抓一大把！”
    慕玉笙当场破防，抓起王荧的胳膊张嘴就咬，被王荧一拳打在嘴里，门牙都飞了出去。
    正在上课的老师：“你们两个给我出去！”
    站在教室门外，慕玉笙气呼呼地说道：“我现在就是龙……什么虎什么的。”
    “龙游浅滩造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对，就是这句话！”
    慕玉笙恶狠狠地盯着王荧：“你要搞清楚，不是我打不过你，而是有那个女人在，我不敢打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等别人开始修炼之后，很快就会把你压过去！”
    “那不是更好吗？”
    王荧握紧小拳头，眼中闪过坚定的目光：“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挑战强者！”

 第594章 禁止早恋，没得商量

    第594章禁止早恋，没得商量
    学校公布了学生会成员的名单，学习成绩优秀的陈燕和姜小棠不出意料地入选其中。
    除了她们两个女生之外，王云霄比较熟悉的就是隔壁班的文艺委员曲文明了。
    实际上他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对于这个人的了解，全都来自于油条嘴里的谣言。
    油条的脸色很不好看。
    其实兄弟们都知道他对陈燕有想法，但他这个人比较矫情，自己从来不主动追求，然后又看不得别人往陈燕身边凑。
    说句不好听的，这叫做占着茅坑不拉屎。
    当然你也得考虑时代背景，这年月除了极少数的富家少爷小姐，没有什么人敢公开自由恋爱。想谈恋爱的，基本上都是本着结婚的最终目的而去，不可能像后世那么自由开放。
    “李沐沐同学，你愿意加入学生会吗？”
    课间休息的时候，陈燕走过来征询李沐沐的意见。
    李沐沐还没说话，油条在旁边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学生会的帅哥多啊。”
    陈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对啊，长你这样的就算考试考一百分也进不去！”
    噫——！
    旁边的兄弟们顿时哄笑起来。
    过去陈燕可开不起这样的玩笑，现在因为关系比较熟了，所以才不在乎这些。
    换别的小女生可能当场就会被逗哭。
    李沐沐微笑道：“我对学生会没什么兴趣啦，就是不知道这個学生会现在主要负责什么工作呢？”
    陈燕咳嗽一声，正色说道：“学生会的主要任务是纠察学纪，肃正学风。”
    “具体一点呢？”
    “具体一点就是主抓早恋、逃课和打架斗殴这一类行为。”
    学校禁止早恋这条规定的历史，从男女同校制度诞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把刚刚发育到成熟期，获得繁衍后代能力，开始分泌激素寻求配偶的异性双足裸猿关在同一个笼子里面，指望他们保持理性专心学习那是不可能的。
    不符合客观的自然规律。
    但你要讲自然规律的话，人类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从树上跳下来。
    在这个时代，初三年级学生所要面对的最大压力并不是课业，而是来自于家庭方面对于传宗接代的需求。正常来说到这个年纪正好该有媒人上门说亲，等从学校毕业，直接入洞房一气呵成。
    继续升学深造，那在普通老百姓看来，是大户人家子弟的特权。别看平时怨天尤人的，总嚷嚷什么好事都落不到自己身上，爹不给力自己输在人生起跑线……你要让他家孩子继续上学，他能一口老痰吐你脸上。
    清河中学校方对待早恋的态度就是简单的一刀切，不允许任何形式的恋爱关系存在，就算是家里已经定好娃娃亲的都不行，甚至把这当成了学生会成立之后的第一要务来操办。
    过去校内学生成分简单，很好处理。现在不一样了，招收进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其中有很多都是不服管教的刺儿头。你不管得严一点，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刘螃蟹就是个鲜活的例子，要不是争夺交配权失败，很难想象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学生会真的能管得了这种事吗？王云霄对此抱有几分怀疑。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青春期的少年少女要教培，你想怎么管？伱能怎么管？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很快就知道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个男生被抓出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拔下衣服露出后背，一人挨了二十鞭子。打得皮开肉绽，昏迷不醒。
    这俩人王云霄看着还挺眼熟，好像就是自己去搬书的时候，在那儿比拼力气的两个犟种。
    “他们俩犯什么错了？”
    自家班长就是学生会主席，掌握着学校里所有的情报信息，王云霄自然也就不用去跟别人打听。
    “骚扰同班女生。”
    陈燕一脸无语：“左边那个叫杨天宇，右边那个叫杨大河，听说是远亲的表兄弟。这俩人从一进校门就互相看不顺眼，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比拼一下。”
    “他们班有个女生长得很漂亮，因为坐在杨大河身边，跟他多说了两句话，杨天宇就不开心，开始威逼利诱那个女生，甚至把她家庭情况都挖出来了……”
    王云霄听得牙根直酸。
    这特么开学才第二天啊，你这两句话差点给我讲了五集狗血电视剧的内容。
    负责抽鞭子的是学校的保安大叔，能看得出来下手一点都没留情，看着周围普通学生脸色发白。
    但很显然，对于真正的刺儿头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哪怕被抽得皮开肉绽，这俩小子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甚至还有心情回头嘲讽保安大叔：“您中午没吃饭呢吧？要不先去吃点饭垫垫肚子？”
    这个时候，白珊瑚平静的声音传到二人耳边：“把他们裤子扒下来，接着抽！”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刚才还铁骨铮铮的两个犟种，当场认怂。
    只能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像这种打都打不服的刺儿头，就得靠白珊瑚的强硬手腕来镇压。
    这位大佬当初可是生吃龙肉刺身的主，王云霄毫不怀疑，真把她惹生气了，能给大家表演一个生吃活人。
    学生会自此一战成名，虽然实际上学生会什么都没做。
    但有了这两个犟种做反面教材，学校禁止早恋的政策推行得十分顺利。
    当然，这是一场长期的拉锯战，早晚都会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本能，然后铤而走险。
    就看下一个倒霉的是谁了，王云霄觉得刘螃蟹很有潜力。
    下午上课的时候，唐家兄妹找上门来。
    这对洋娃娃依旧是一脸高傲目中无人的样子，不是很讨人喜欢。
    唐平安走到王云霄面前，冷声问道：“你就是王云霄？我听说你是这里最大的头目？”
    啊？我？
    王云霄看了看旁边装作认真读书，实则偷偷吃瓜看戏的李沐沐，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这位同学，咱们素不相识，你找我有何贵干？”
    唐平安开门见山说道：“我听说你有办法出校门？”

 第595章 钱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第595章钱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我一个初三年级的在校生，老老实实地穿着校服坐在教室里上课，学习知识文化，你哪里看出我是什么帮派头目的？
    一年级的新生什么都不知道，三年级的老东西不敢乱说，估计就是二年级的那些小兔崽子们，嘴上没有把门的，在背后胡乱编排。
    别让我知道是谁。
    王云霄能出校门吗？当然能出去，全校唯一的门钥匙就坐在旁边冷眼观瞧呢。
    白珊瑚搞出来的这个无形的监狱，说白了就是把几个维度强行捏合到一起。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确实是恐怖如斯，但对于王云霄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油条来说，算不上什么秘密。
    找棋诏开门就行了。
    全校唯一的棋诏就是陈燕，搞定陈燕对于王云霄来说一点都不难。
    现在李沐沐也开始修炼棋诏法门了，到时候就有两把门钥匙，全都在这个班里。
    但是这种事没必要说出去啊，咱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我凭啥帮你逃学？
    王云霄笑道：“你可能是听信谣言，对我产生了什么误会。咱们学校规定不允许私自离校的，如果有正当理由，可以向班主任申请。而我，我是一個遵守校规的好学生！”
    唐平安打开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十元面额的彩钞，放在桌上。
    王云霄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十块钱都收买不了你？你小子挺狂啊？唐平安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就在这个时候，唐茉莉走到他身后，抬起手撩开耳边垂落的发丝，朝着王云霄抛了一个媚眼。
    王云霄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突然发现眼前的金发少女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让人心动，就算是跪下来给她做狗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我不是那种人。”
    王云霄摆手道：“你们回去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唐茉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面不改色的少年，这是她家传的魅惑术第一次在男人身上失效，甚至都没能让对方产生丝毫的动摇。
    这家伙是个木头桩子吗？还是喜好男风？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可以确定对方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唐茉莉轻轻拽了一下唐平安的衣袖，唐平安心领神会，当即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回头有机会我们可以再聊。”
    李沐沐目送着这两兄妹离开，心中默默感叹，这两个小家伙也不是完全的草包嘛。性格高傲也许是家庭环境培养出来的，但自己也有些小聪明，懂得审时度势。
    那位老管家的担心，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多余了。
    不过长辈么，就是这样，看待晚辈永远带着滤镜。
    陈燕转过身来，对王云霄认真说道：“你不能带这些人出学校，尤其是这对兄妹，他们俩在校长那里属于重点观察对象。”
    “我没答应他们啊！”
    “但我感觉他要是再掏出十块钱来，你就会动摇了。”
    “伱不要血口喷人！”
    王云霄想了想，摇头道：“至少得一百，我分你一半。”
    陈燕怒道：“你这是在公然贿赂学生会干部吗？”
    王云霄嘿嘿一笑，他知道陈燕已经动摇了。
    老百姓嘴上都说想要青天大老爷，你要让他坐到大老爷的位置上，他捞得比谁都多。
    陈燕当然也是可以贿赂的，早先的时候王云霄就拿猪油拌饭贿赂过她。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贿赂她，王云霄相信那对唐家兄妹要是直接找到她那里，别说一百，两百块钱她都不会答应。
    收钱办事是一门学问，而且还是很深的一门学问。
    真正的高手都知道，人情和人品的重要性远在金钱之上。那些只知道闭着眼睛往兜里搂钱的，早晚都要翻车。
    唐家兄妹其实很有头脑，直接找到了王云霄这里，可王云霄跟他们又不熟，带他们离校，一旦他们闹出什么乱子，王云霄也要背负起连带的责任。
    “那对兄妹是灵族人。”
    陈燕警告王云霄：“一旦看管不好，容易出大问题。”
    王云霄不解：“灵族人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吗？”
    “灵族就是血族，也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只不过他们这一族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也不必再吸食人血维生，所以给自己改名叫做玉血灵族。”
    吸血鬼吗？
    王云霄是真的没看出来，那对兄妹除了长得不太像人之外，倒也感觉不出什么“非人”的地方。
    吸血鬼都不怕太阳，不吸人血了，那还能叫吸血鬼吗？
    所以人家现在改名叫灵族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提起这个，王云霄立刻就理解了陈燕的担忧。
    灵族不怕太阳，这一点我们都看到了，不用怀疑。虽然他们随身携带着雨伞，但对于阳光也不是那么畏惧，在阳光下可以正常活动。
    但不吸人血这个事……想要让别人相信就有点困难了。
    看他们兄妹俩这么着急想要离校，又不敢走正常渠道申请的样子，背后多半有鬼。
    谁知道是不是为了维护形象，晚上偷偷回家喝口热乎的呢？
    “真正的吸血鬼也不会天天出去乱咬人的。”
    李沐沐在旁边插嘴道：“西方人对于吸血鬼和狼人的丑化很严重，但你们也知道，他们一向都是很平等的歧视所有跟自己不一样的种族。”
    这是专家！
    海归派的权威人士，女巫家族的直系后裔。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情报，肯定比那些种族歧视者更公正客观一些。
    王云霄虚心求教道：“那真正的狼人和吸血鬼是什么样子呢？”
    李沐沐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赛弗的时候，和温斯蒂一起与那些狼人吸血鬼相爱相杀的童年回忆，认真解释道：“狼人、吸血鬼和女巫一样，都是以家族作为派系划分，不同的家族行事作风都不一样。不过总体上来说，大部分家族现如今都已经平民化了，每天为了家庭生计奔波劳碌，和正常人没什么不一样。”
    “狼人最著名的特点就是在月圆之夜会发狂变身，不过大多数都能保持理智。不会随便乱咬人。但狼人家族一般智商不高，喜欢从事重体力工作，我认识的几个狼人家族，都在赛弗的码头和建筑工地上班。”
    “至于吸血鬼，他们会蓄养自己专属的血仆。”

 第596章 玉血灵族的历史源头

    第596章玉血灵族的历史源头
    当初王云霄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在课本上看到过，有关于灵族和海民归化入籍的描述。
    不过那个时候他对于这两个种族并不了解，还以为是那种长耳朵长腿，喜欢射箭的森林精灵，还有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巴的美人鱼……
    然而事实和他的幻想有很大出入。
    玉血灵族居然就是血族……你们改成这个名谁特么能认得出来？
    国人在外文翻译的时候就喜欢讲究一个信达雅的调调，不管什么玩意都给你加一层美颜滤镜。比方说胳膊壮先生翻译过来就是阿姆斯特朗先生，听起来特别的高大上。
    什么英吉利啊，德意志啊，美利坚啊……你甭管原来人家那個词是怎么读的，我就是要给你涂金抹粉，非如此不足以显示出我们这些双语人才的逼格。
    不过在初三年级的课本上，对于灵族、海民，以及世界周边环境倒是有了更进一步的详细介绍。
    让普通人接触到这些知识其实是有风险的，归根结底还是认知的问题，你想教给他的东西，和他听进去的未必是一码事。
    有些贫困户，你给他买一头小猪崽，希望他养猪致富，他回去就把猪宰了下酒。
    有些官老爷，明知道土匪杀进来自己全家要死光光，自己家地窖里几百万两白银藏得严严实实，等皇上筹集军饷剿匪的时候，一毛钱都不愿意往出拿。
    这世间的道理，大抵相通。
    就像禁止早恋这种政策，防的不是你有情我有意，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那种学生。真正要防范的是那种看上哪个姑娘，直接强行连接，完事后提起裤子不认账的贱人。回头搞出人命了，你去追究责任，人家就会说我们家孩子还是个孩子，两小无猜，自由恋爱巴拉巴拉……
    这个东西就很不好界定一个明确的标准，只能一刀切。
    同样的道理，有关于神秘侧的知识，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教授给学生，只能有限度地一点点开放。
    伱今天敢教给学生关于天使恶魔的知识，明天就会有学生把自己同桌绑起来活烤了献祭黄石王座。
    王云霄现在拿到的，就是经过第二次改版的教材。
    这里详细介绍了灵族和海民的来历。
    灵族进入明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前朝开国初期，远洋舰队访问欧洲，促成了当时东西方文化在各个层面上的大规模交流。
    后来便有灵族商人随舰队返回，依靠东西方的贸易交流迅速扩张势力，这几百年来在东部沿海地区留下了许多神秘的传说。
    因为最初的灵族人不适应阳光，习惯在黑夜里生活，并且掌握着诸多邪异的家族秘法，因此又被不明真相的东方人称作为“夜魔”。
    老天门人土话里说的“夜魔虎子”，既指代蝙蝠，也指代灵族。
    过去老话里常说的“盐吃多了变夜魔虎子”，最初的语义就是指这些漂洋过海而来，贩卖各种稀罕洋货的灵族商人。
    而“夜魔虎子吃烟袋油子”，这句话，最开始也是用来形容被传教士泼洒圣水，全身燃烧的灵族商人。后来逐渐转变为对那些抽大烟产生戒断反应，躺在地上抽风的大烟鬼的形容描述。
    当然灵族在远东的旅居生涯也并非是一帆风顺，在大约五十年前，西方联军舰队第二次抵进天门的时候，当时在天门本地经营过年的一个家族在利益的诱惑下，为洋人充当了带路党，战后便被驱逐出境。
    如今生活在天门的灵族，并不是之前做带路党的那个家族，而是在鹰国闭关锁国之后，才迁移至远东的家族联合体，可以叫做族群。
    这些灵族与欧陆原生家族不同，已经克服了畏惧阳光的本能，甚至转信了新教，与前进教会的前身，也就是加尔默罗圣衣会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他们带来了鹰国皇家科学院的一系列先进科学技术，推动了国内的现代化工业建设，因此才被大总统接纳，正式登记注册，成为第一批西洋归化民。
    大总统是个敞亮人，你拿得出真金白银的诚意，我就分你一把交椅。
    至于吸不吸血的问题……他们自己说不吸，课本上对此也是语焉不详，只说灵族，压根就没提过血的事。实际上怎么回事，那就只能说是见仁见智了。
    陈燕怀疑他们吸血是很正常的顾虑，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玉血灵族。
    李沐沐对此则有不同的意见。
    “传统的吸血鬼都会蓄养血仆，顾名思义，既可以吸血，也可以当做仆人来使用。这个玉血灵族是怎么回事我不太清楚，但如果他们兄妹想要吸血的话，多办两张学籍证明也就行了，没必要急着回家。”
    一般情况下来说是这样，你不能说没有那种特殊的奇行种，但不能以偏概全。就像人类群体里也会出现变态杀人犯，但你不能说所有人都是变态杀人犯。
    这里面有一个很简单的“指数增长”常识，如果每个吸血鬼都能肆无忌惮地吸血，天天不重样地吸，那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正常人了。
    而且就像李沐沐所说的那样，人家有钱。对于有钱人来说，这都不叫事儿。你别说从家里带血仆过来，就算是在学校里面把白花花的票子拿出来晃一晃，也有的是人愿意放血。
    陈燕听完李沐沐的解释，依旧很担心：“他们急着回家，肯定是有急的理由，你说我要不要以学生会的身份主动去询问一下呢？”
    “要！”
    “不要！”
    王云霄和李沐沐异口同声，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王云霄是觉得无所谓，你堂堂学生会主席，他还能吃了你不成？老子身后这么多兄弟呢，他们要是敢动你一根毫毛，我把他肠子抽出来喂他妹吃下去。
    李沐沐则是觉得，没必要去招惹这种麻烦。他们的家主既然敢把他们送来读书，死肯定是死不了的，出了什么问题也可以找学校处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597章 我是真的想学习进步

    第597章我是真的想学习进步
    王云霄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这话王云霄自己听着都觉得恶心。
    他确实是真心想要好好学习，但学习并不想真心待他。
    当他抱着反正来都来了，学习一下也没什么坏处的心态翻开那本《人类社会学》之后才发现，完全看不懂。
    汉字是认识的，连起来一句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几句话放在一起，就像是三伏天吃压缩饼干一样，完全咽不下去。
    这真的是大学生才能看懂的课程，甚至就连大学生都未必能看懂。
    开篇第一页序章，就是“人类社会学和社会人类学的实际差别”。
    社会人类学是在人类社会中观察分析人类的社会行为模式，而人类社会学是观察人类构建的社会以此分析人类的社会行为动机……
    第一句话就把王云霄绕进去足足五分钟。
    学不了，告辞！
    我已经不认识社会这两个字了！
    为什么要双修？谁说要双修？你是主角吗？你有系统外挂吗你就敢双修？
    我觉得府兵这个法门就很好，不需要动脑，包分配工作，简直太完美了！
    王云霄转头偷看油条和馃子，发现俩人也不比自己强到哪里去。
    油条一脸便秘的表情，头发上的油似乎都厚重了几分。
    馃子……馃子已经睡着了。
    年轻人！你看三国演义是怎么能睡得着的！
    这个时候王云霄就忍不住回想起刘老师的好来。
    刘老师上课的时候你确实听不懂她说什么，但她也知道你听不懂她说什么，所以她尽量把所有的知识点都拆分细化成你能理解的东西。
    至于你实在理解不了的，她也会很直白地告诉伱，这個知识点不用背，到实战的时候直接拿命扣分就完事了。
    到白老师这里……教材倒是有了，你什么时候开始教啊？
    看她那个样子，就不像是能有耐心上课的人，王云霄甚至都怀疑，昨天她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她自己的词儿，而是周校长给她准备好的稿子。
    光是家国情怀那部分，听起来就很有周校长的味道。
    自己应该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了，想到这里，王云霄又忍不住开始琢磨，李大小姐学习棋诏法门，应该不会太难吧？
    他看过陈燕的那本《博弈论》，那就是本棋谱，有天赋的人才能看出里面的意思，没天赋的人一眼望去只有黑白二子。
    也不知道李大小姐会不会下围棋。
    看李沐沐在前面听课听得很认真的样子，王云霄也不好意思传纸条过去，于是掏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了一行文字。
    “棋诏的教材能看懂吗？”
    结果李同学秒回：“完全看不懂！”
    噫！这个人她根本没有在学习！
    亏她还装得像那么回事的样子！
    王云霄给她编小辫子的冲动，提笔写道：“陈燕修炼的也是棋诏法门，你要不要跟她请教一下？”
    “不要！会被她笑话！”
    “不会的。”
    “王云霄同学，我也是个要脸面的人。”
    李沐沐心说我学个鸡毛，还请教人家？一请教就露馅了好吧！
    “你那本教材难度怎么样？”
    “很简单。”
    王云霄面不改色：“就是一些锻炼身体啊，还有什么组织纪律，军队操典什么的。”
    啧，男人……
    李沐沐忍不住翻白眼。
    男生么，就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选府兵还真是选对路了。
    一想到王云霄以后会修炼成铁王八的模样，她的心情就不怎么爽朗。
    揍都揍不动。
    “我听说府兵法门很厉害的呀！”
    “也没什么，反正我是没有找到什么神奇法术之类的东西，感觉上就是普通的军训手册，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被骗了。”
    “府兵好像是人越多越厉害吧？”
    “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听朋友说的。”
    老娘特么真的被府兵揍过！
    被揍得好惨！指甲盖都差点掀飞！
    但如果府兵是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抗伤害的，那就不一样了。
    你要是有这方面天赋的话，赶快给我练起来吧！
    想到这里，李沐沐决定稍微鼓励一下王云霄，让他尝点甜头，以免练到一半失去兴趣，中道崩殂。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是军人子弟？”
    早上说的。
    但王云霄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他什么都不记得。
    “对，我父母都牺牲了。”
    “那如果你能好好学习，走上正道的话，你父母在地下有知，应该也会很开心的吧？”
    那可说不好……但我要是能找个媳妇，他们肯定会开心的。
    “现在国内外环境都很稳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打仗了。”
    “不打仗是好事啊，而且……我个人觉得军人很帅气呢。”
    是吗？我不信。
    像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应该去迷恋那些当红奶油小生么？
    “你希望我去当兵啊？”
    “我只是觉得，你穿上军装应该会很帅气。”
    我觉得她在pua我，但我没有证据！
    王云霄咳嗽一声，改正心态，提笔继续写道：“男人太帅气也不是什么好事，容易招蜂引蝶。”
    “那不是正好可以解决你的婚姻大事吗？”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暂时还不想成家立业。”
    懂了，穷，娶不起老婆，真惨。
    李沐沐偷笑。
    “我觉得贺姑娘很适合你啊，她对你也有几分意思，真的不考虑先跟她定个亲么？”
    “我眼光高，想找个有文化的。”
    至少也得读过初三才行啊。
    “诶？可是我听说女人一旦读了书，思想解放之后就不那么好管教了呢。你真的不考虑那种传统的，贤良淑德的好姑娘吗？”
    我考虑啊！这不是在很认真的考虑吗！
    可小兰子和贤良淑德这四个字哪个字沾边？
    “我不是说贺兰不好，可真要娶了她的话，我估计回家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那烧女人只能保证炕头是热乎的，至于别的方面……王云霄可不想吃一辈子驴肉火烧。
    然而他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王云霄正带着兄弟们去食堂开伙，走到学校门口就听到保安大叔喊了一嗓子：“元宵，你媳妇儿给你送饭来了！”
    王云霄：“？？？”

 第598章 我比别人差在哪儿了

    第598章我比别人差在哪儿了
    贺兰真的带着她做的饭来了。
    上次她说要做包子给王云霄吃的时候，王云霄还以为她在开荤腔，说的不是正经的包子。
    沈家一事了结之后，王云霄曾经去探望过贺老爷子，跟大师兄一起坐下来喝了顿酒。
    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王云霄，沈家的事情还不算完。
    传国玉玺是燕子门拿出来的，现在却下落不明，因此燕子门的任务也就没有结束。但对方藏得很深，一时半会儿露不出什么马脚。
    王云霄没必要跟着他们在这里干等，回学校去好好念书才是正经。
    问起救人的事情，老爷子也没怎么细讲，只说是受人所托，偿还人情而已。
    偿还人情，还到特务局头上去了是吧？
    老爷子不愿意多说，王云霄也就没多问。
    自己编制都没了，问那么多还有个屁用。
    不过在喝酒的时候，大师兄倒是聊起了他这个闺女。
    嘴上说着他这些年东躲西藏，也没好好管教女儿，现在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太好找人家……
    看似是在愧疚，实际上什么意思大家都懂。
    小兰子要模样有模样，要人品有模样，爹妈都是不差钱的主，就算年纪大一点怎么了？又不是三十多岁的小仙女，正经的还未成年的黄花闺女。真要说亲，媒人都能踩破门槛。
    女人嫁不出去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眼界高。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贺兰似乎就认准他了。
    我有那么优秀吗？
    王云霄扪心自问，觉得自己跟贺兰其实也没见过几面，谈不上有什么深厚感情。
    非要揣测她的行为动机……那只能说是抢饭吃比较香吧。
    其实初次见面的时候还好，也就是从王云霄请李沐沐去给她治病那时候起，这姑娘就开始较劲了。
    看她那双柔弱无骨的白嫩小手就知道，最多也就是会一点女红针线，根本没干过什么粗活。
    但是为了王云霄，她硬是学会了做饭。
    白花花的大肉包子，馅料里的肉汁都浸透了包子皮，一看就很好吃。
    那你也不能说是我媳妇啊！
    这话能乱说吗？我的清白怎么办？
    王云霄没好气地盯着贺兰。
    贺兰捏着衣角满脸羞涩，低头小声说道：“那大叔非要问我是你什么人，你让我怎么说嘛。”
    “实话实说不行么？”
    “说我是来给小师叔送饭的……那听起来不是更银乱了吗？”
    嗯……
    王云霄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
    这年月你一个年轻女子出门在外，不管做什么都少不了被人嚼舌根。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只是被人看到了，那也能给你编排出各种乱七八糟的话来。
    当初周晴就是这么被逼着上吊自杀的。
    你说你出来送饭？那除了父兄和丈夫儿子之外，别人能吃伱的饭吗？
    小师叔算是什么东西，你亲叔也要避嫌啊！
    王云霄当然不在乎这些，他觉得贺兰也未必在乎，但人家现在装出很在乎的样子，你总不能跟人家说别装了，你是什么货色我还不清楚吗？
    那贺兰说不定真敢上吊给他看。
    王云霄拿起一個包子塞进嘴里，三两口吞下去，点头道：“挺香的，下次不要再送了，你家离这儿挺远的，一来一回也不方便。”
    贺兰噘嘴道：“我好心蒸包子给你吃，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反倒推三阻四的矫情起来，难道还怕我玷污了你的名节不成？”
    放你娘的屁！我有什么名节……不是，什么叫特么玷污我的名节？
    王云霄心说我要不是看在包子的份上，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玷污名节！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
    贺兰见他不说话，嘴角微微扬起，偷笑道：“小师叔，你不会是怕我给你送饭，耽误你找别的相好吧？”
    “对！”
    王云霄坦然承认：“你看我这学校里，有多少女生，都是白白嫩嫩的小美女。你耽误我大事了你知道吗！”
    “我只是送个饭，又没拦着你。”
    贺兰笑道：“要是真有那个相好的，愿意给你洗衣烧饭，我以后便不再来了。可小师叔你……总不会是主动去追那种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上赶着给人家端水洗脚吧？”
    我觉得你有点含沙射影了。
    “你要是真跟人家好上了，那倒也罢，全当我没来过。”
    贺兰眯起眼睛继续补刀：“像你这样的堂堂英雄好汉，总不至于连个女人都搞不上手，还要为她守身如玉，以此表明心意吧？”
    “我跟你说啊，女人最看不上这种……”
    “住口！”
    王云霄一把捂住贺兰的嘴，把她推到墙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瞎胡乱说什么！”
    我有个朋友，他不爱听这些！
    贺兰身子软软得好似没有骨头一样，任由王云霄将她摁在墙上也不挣扎，只是眨着一双大眼睛秋波流转，笑意盈盈地看着王云霄。
    你还能揍我不成？
    王云霄松开手，只觉得手上湿哒哒的，一看掌心里都已经印上了粉红的嘴唇印子。
    贺兰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角，微微挺起胸膛，凑近王云霄面前微笑道：“你要是个爷们儿，现在就当着外人面狠狠抽我一耳光，骂我一句贱人，我就再也不来了。说不定你喜欢的那位姑娘，看到你这个诚意，就真对你另眼相看了呢？”
    我信了你的邪！另眼相看才有个鬼了！
    王云霄冷声道：“你信不信我让大师兄把你送回沧州老家养驴去！”
    贺兰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重新恢复了笑容。
    “那咱们俩各退一步，你喊我一声姐，我就不对外人说是你媳妇了好不好？”
    你这退了毛线的一步啊！
    “姐姐……”
    “一点诚意都没有，当我不知道天门人管女人都喊姐姐么？我要单字儿的那种，以后再来给你送饭，就说是给弟弟送饭，也省得别人误会。”
    “你就不要再送了！”
    “叫姐！”
    “……”
    王云霄一脸无语。
    贺兰收起笑容，柔声道：“你要是承认你有相好的，我就不送。要是没有的话……我比别人差哪儿了？你怎么就看不上我呢？”

 第599章 你比别人差的太远了

    第599章你比别人差的太远了
    王云霄拎着包子回到学校，等着他的兄弟们瞬间转过头去，装作手里有事眼里有活的样子。
    小葫芦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上的笼屉。
    “大哥……你啥时候有的媳妇儿？”
    “别听她瞎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这不就差过门了吗！”
    你还真别说，就按照这个时代的普遍传统观念来说，姑娘家给你送饭，你还吃了，那基本上就可以确定关系，说就差过门也没什么问题。
    王云霄无奈道：“像你大哥这样优秀的未婚青年，被外面的女人看上，甚至倒贴上来，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要是真给你们找个嫂子，难道还能瞒着你们？”
    “大哥说得对！”
    麻团马上说道：“嫂子是嫂子，相好的是相好的，这是两码事，葫芦你也不能什么醋都吃……”
    然后他便感受到了小葫芦的死亡视线。
    “什么相好的，伱不说话能死啊！”
    王云霄提起笼屉：“包子吃不吃？人家特意多做了这些呢。”
    小葫芦伸手过来拿走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住了。
    饺子过来拿了一个，尝了尝味道，顿时点头道：“嫂子这……咳咳！人家姑娘这手艺可以的啊，一吃就知道是自己家做的，有点说道在里面。”
    小葫芦扭头就跑掉了。
    “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油条一巴掌拍在饺子头上：“她不会做饭，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会做的，我教过她，当然肯定比不上嫂……比不上这姑娘。”
    饺子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大哥好眼光，我看那姑娘身段相貌都是一流的，手还这么巧，以后可是享福咯！”
    “比不上李大小姐。”
    “你这么说就有点昧良心了，李……”
    在油条饱含深意的目光注视下，饺子瞬间改口：“我的意思是说，就没有可比性，燕窝鱼翅跟棒子面有什么可比性吗？”
    李沐沐从旁边走过来，拿走一個包子咬了一口，转头看向王云霄：“贺姑娘送来的？”
    王云霄：“……”
    “不是她自己做的吧？”
    “诶？”
    王云霄还没反应，饺子反倒慌了，感觉自己的专业性受到了质疑：“这明明是家常味……”
    “家常味没错，但这包子褶捏得太好了，一看就是老师傅的手笔。”
    天门的包子有很多讲究，从馅料到面皮，做法都与众不同。最明显的标志，就是每个包子都要捏出整齐的十三个褶——虽然说就是个噱头，并不会让包子更好吃，但从这一手白案技法上面，就可以明显区分出职业师傅和家庭妇女的区别。
    贺兰那个人……虽然李沐沐跟她只见了两面，但也看得出来，那姑娘很注重表面形式。不是说她里子有什么问题，就是正常的，女人爱美的天性。
    看到王云霄手下一众兄弟傻眼的表情，李沐沐挑眉道：“你们不认识她？”
    兄弟们纷纷摇头，将微妙的目光投向王云霄。
    “她叫贺兰，是你们大哥的……”
    李沐沐想了想，还是把姘头这个词咽了下去。
    “师门晚辈，对你们大哥一见钟情，非他不嫁的那种。”
    李沐沐你不要造谣！
    王云霄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又没办法辩解。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耳朵听着……他能怎么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但老子真是清白的！
    你们这些土狍子没见过女流氓吗？
    “沐沐姐，为啥你认识这个女人啊？”
    饺子一脸懵逼地盯着李沐沐问道。
    明明我们兄弟平时才跟大哥形影不离，为什么连大哥在外面有了相好的这种事情，我们反而是后知道的呢？而且你一个大小姐，怎么能吃出这包子里面的细微差别呢？
    “你们大哥请我给她看过病。”
    至于这手艺么，呵呵……
    不会发光的包子根本就没有灵魂可言。
    材料足够的话，老娘能给你们作出黄金开口笑来。
    这有什么可炫耀的，无非就是乡下柴火妞争宠的手段而已。
    幼稚。
    李沐沐舔干净手指上沾染的油水，对王云霄笑道：“你以后可有福气咯，人家天天给你送饭吃啊，啧啧啧，我要是个男人可受不了这种美人恩惠，不把她娶过门，恐怕良心都难安呢。”
    王云霄无奈道：“我对她没想法。”
    “你们大哥说对那个贺姑娘没想法。”
    李沐沐转头看向一众兄弟，撇嘴道：“我不信，你们呢？”
    “大哥说没想法，那就是没想法！”
    油条在这个时候果断站出来为自家大哥挡刀：“这一屉包子可不够咱们分的，还是去食堂吧。不就是送点吃的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大哥不好那口。”
    你大哥不喜欢D罩杯的？
    扯蛋吧，在这个时代能发育成这样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连我都忍不住去揉两把……
    李沐沐面不改色，笑问道：“你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啊？”
    油条冷静回答道：“我大哥喜欢读过书的女人，才貌双全的那种。”
    好！
    王云霄在心里给油条狠狠地点了个赞。
    好兄弟，果然不愧是队伍里的粮台，讲话就是有水平！
    这个尺度把握得刚刚好。
    李沐沐挑起眉毛看了一眼王云霄：“原来你是嫌弃贺姑娘没文化啊，那还不简单么，我下次遇到她的时候，跟她说一声，让她家里人送她来读书不就好了？”
    你是看出殡不嫌事大吗？
    王云霄冷声道：“李沐沐同学，学校明文禁止早恋，请你不要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我现在一心只想学习，努力用功读书，等毕业之后成为一个对社会和国家有用的人才。谈情说爱娶妻生子这种事情，我暂时不会考虑！”
    兄弟们顿时投来敬仰的目光。
    要不怎么说人家能做大哥呢，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好！很有精神！不愧是三年级的老大哥！
    李沐沐满意地点点头。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兄弟们都听见了，可别回头不承认。
    老娘我拿捏不死你！

 第600章 她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第600章她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夜半三更，两只小蝙蝠扑闪着翅膀，鬼鬼祟祟地想要飞出学校外墙，结果只飞到一半，就从天上掉落下来。
    “看来只有修炼十二法门的功法，才能逃离这个囚笼！”
    唐平安从地上狼狈不堪地爬起身，对妹妹小声抱怨道：“这和让我们坐牢有什么区别？”
    唐茉莉想了想说道：“坐牢没有假期。”
    “来的时候也没人跟我说这个鬼地方会隔绝网道啊，老头子是不是在故意坑咱们呢？”
    “事实上他说过了，要好好治治你的网瘾，但你没当回事。”
    “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唐平安咬牙切齿道：“真要让咱们待在这里熬到星期五吗？整天坐在教室里面跟这些小白痴一起上课，这不是等于在浪费我们的生命？”
    “也许我们可以跟那家伙做一笔交易。”
    唐茉莉建议道：“他能免疫我的魅惑术，应该不是什么意外。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一名隐藏身份的修炼者。虽然不知道他修炼的是哪一个法门，但我相信他应该会对其他法门的教材有兴趣。”
    “咱们拿到的教材？那是能给外人看的吗？”
    提起这事，唐平安就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只让我们选“妖魔”的外道法门修炼啊？这难道不是种族歧视？
    妖魔法门外道进阶——夜魔，就是对于血族的另一种称呼。
    但出身于灵族的唐家兄妹都知晓其中的关键，你要是真按照夜魔的路子去修炼，只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因为这个外道法门还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殉道者”。
    唐平安对此并不满意。
    想当初编纂十二法门的时候，灵族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气，“夜魔”这条路径，几乎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但最终出炉的成品，却与他们想象中的东西相差甚远。
    怎么说呢……就像是人家做饭，你也带着食材去帮忙，以为能吃席。结果端上来才发现，人家做的是佛跳墙，你带的是给盛佛跳墙那个坛子上面封口的荷叶。
    就很尴尬。
    十二法门之中，唯有修炼正道，才有机会进阶成为星宿。而外道是对天赋不足者的一种妥协，同样可以修炼，但却跨不过最后一个门槛。
    而在外道之中，也有高下层次之分。“夜魔”就是从“殉道者”中再次分裂出来的妥协产物。
    这就好比方说是网上的3A振刀惊世巨作，除了高贵的天龙人之外，普通人或囊中羞涩，或手残脑瘫，只能远观游戏主播大秀特秀。
    于是就从“玩家”群体当中衍生出了“云玩家”群体。
    这便是正道与外道之分。
    而在云玩家中，又有一部分人是连云都懒得云，只看了两个恶搞剪辑视频，复制粘贴几个梗和段子，就敢吹牛逼说自己游戏经验丰富……
    这就是外道法门拥有两套名称的由来。
    能把外科医生，练成人皮画匠。
    能把殉道者，修炼成夜魔。
    唐家并不缺少家传秘法，派他们过来，只是为了求取真经……不是，是学习正道法门，结果最后得到的还是外道的教材。
    这是种族歧视！
    我们能不能学会正道法门是我们的事，你凭什么不给我们正道教材啊！
    不给教材也就算了，老师也不教，合着我们是来上幼儿园的吗？
    “那你说怎么办？”
    唐茉莉摊手道：“连接不上网道，我们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唐平安沉默半晌，咬牙道：“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们就建一个校内网！”
    “你疯了！”
    唐茉莉惊呼道：“没有底材，伱拿什么组网？”
    “家族秘法！”
    事到如今，唐平安觉得自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已经开始产生戒断反应，感觉自己撑不到星期五。
    …………
    与此同时在女生宿舍内，李沐沐放下手中的书本，耳边回响起隐隐约约的祈祷声。
    “朱红朱红，呼叫朱红，朱红朱红……”
    吵死了呀！
    沈清溪沈大小姐，这位不知该说是彪悍还是虎逼的大小姐，自己给自己写圣旨，加盖传国玉玺册封自己——这种光是听着都觉得会触及到某种机制bug的骚操作，显而易见地对她自身产生了许多难以言喻的变化和影响。
    其他方面倒不清楚，可是在祈祷方面，这姑娘一个人的嗓门就顶得上一百名虔诚信徒，从手机振动直接升级成电话彩铃。
    李沐沐心念一动，双眼闭合又重新睁开，意识已经来到了沈清溪的海景别墅之内。
    短短几天的功夫，这栋海景房就已经布置成了标准的圣堂样式，两尊木雕神像一左一右分列于祭坛之前，表面甚至还涂抹上了一层金粉。
    召唤效果
    这是李沐沐的亲身体感。
    沈大小姐在某方面的神经可以说是相当的大条，完全不在意夏语冰和李沐沐两人邪教天使的身份，更没把自己当成外人，挥动着钞票指挥麦克斯和老张头在外奔波，愣是把新长生教当成了自己家一样……
    当然这确实是她家没错。
    “琥珀灵柩，朱红寿衣，我现在以长生教教主的身份召唤二位，希望你们能够施以援手。”
    沈清溪披着一件羊绒兜帽，站在祭坛上，遮掩住自己的面目，将自己打扮成邪恶反派首领的模样。
    等会儿？谁？啥玩意儿？
    李沐沐一过来就听到了如此的虎狼之词，差点大脑宕机。
    “她怎么就成了长生教的教主了？”
    新长生教当然是没有教主的，原来也没有教主，只有大主教。
    其原身巴洛克炼金学会也是一个组织松散的学术团体，谁吃饱了撑的愿意给自己找个爹在头上供着啊？
    这个问题当然不能问沈清溪，李沐沐质问的是麦克斯。
    排除掉两位供奉天使不算，新长生教的成员其实就俩人，麦克斯是团队核心，老张头……是保安。
    麦克斯脸上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沈小姐已经自愿加入了我们长生教，并且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诚意，结合各种因素考虑，我最终决定退位让贤，拥立沈小姐成为教主。”
    她到底给了你多少？

 第601章 被所有人忽略的对象

    第601章被所有人忽略的对象
    当听闻沈清溪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转正成为长生教教主的时候，李沐沐的内心其实是十分抗拒的。
    虽然我们也不是很在乎这个位置，可你算怎么回事儿啊？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老娘我也不是差钱的主，凭什么任你驱使啊？
    “这是二位的封正文书。”
    沈大小姐一挥手，将两份纸稿递到二人面前。
    李沐沐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此敕封朱红寿衣为皇家供奉长生道教护法天尊，得享天下香火祭祀……”
    皇家？哪个皇家？
    一看落款，居然是前朝的。
    你拿前朝的剑来斩本朝的官……不是，拿前朝的圣旨来封本朝的神仙？
    这有个鸟用？
    李沐沐刚想开口，却发现夏语冰面色凝重。
    “你怎么知道前朝的封正文书还能使用？”
    夏语冰皱眉看向沈清溪。
    “前朝的文书当然可以用啊！”
    沈清溪一脸的理所当然：“新政府成立不过两年，就连国内很多老百姓都不知道已经改朝换代了，外面有些国家，比方说鹰国那边，还保留着前朝的公使馆呢，文书怎么可能没用……”
    “你怎么知道鹰国那边的事情？”
    夏语冰厉声追问道：“他们闭关锁国已经有些年头了。”
    “啊这……”
    察觉到自己说漏嘴的沈清溪脸上顿时露出心虚的表情：“我也是有自己的……那什么秘密消息渠道的啊……你们不会真以为我是什么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温室花朵吧？”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想的。
    看夏语冰脸上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这道封正文书对于她凝聚香火有很大的帮助，是她无法拒绝的礼物。但李沐沐不一样，她又不想走香火神道，香火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所谓。
    “我没兴趣，以后不要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召唤我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已经与沈家了结因果的李沐沐，并不想再沾染上沈家这個粪坑，也不想给人打工——谁知道又会招惹出什么因果。
    难道我现在的校园生活不美好吗？
    然后她就看到沈清溪把一个巨大的包装袋推了过来。
    “这是联邦那边最新款的化妆品套装。”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
    李沐沐冷哼一声，接过包装袋打开来扫了一眼。
    没错，确实是赛弗那边市面上能买到的最顶级的化妆品套装，连自己亲妈李雅都不舍得用的那种。
    区区化妆品而已，你以为……
    “这是我专门为朱红姐姐伱找来的，极品红玛瑙雕琢出来的珠串。”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沐沐看着沈清溪硬塞过来的手串说不出话。
    你肯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沈清溪后退两步，深深一个鞠躬：“拜托了！”
    行吧……
    这孩子太懂礼貌了，让李沐沐都不忍心开口拒绝。
    “到底是什么事需要我们出手帮忙？”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抬手接过老张头端过来的茶杯，沈清溪坐回到沙发上面，吹了吹水面的热气，正色说道：“这两天经过我自己的不懈努力，当然还有麦克斯先生的全力支持，我终于搞清楚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关于沈家过去的黑历史，早在他们搬过来的那天，李沐沐就已经给沈清溪讲过了。当时的沈清溪听得目瞪口呆，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换做别人，可能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她的说法，但李沐沐内心中还是倾向于相信她的。
    因为沈家有两个沈清溪，另外那个已经被她亲手杀了。
    沈清溪这些天主要调查的，是在沈鉴真死后，沈家为何会如此迅速地衰败下去。
    满打满算也就一周多的时间，偌大的沈家就轰然瓦解，树倒猢狲散。要说这背后没有推手，傻子都不会信。
    “其实我这两天重点调查了两个方向，一是沈家产业的去向。我爹手上那么多的房产，就算是一间一间的过户，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全部抛售出去。所以我认为，能如此迅速侵吞沈家资产的人，说明他事先早有准备，那肯定就是幕后黑手！”
    夏语冰和李沐沐默默对视一眼，这个沈大小姐怎么说呢……实在很难想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过去几天时间里，沈清溪留给大家的刻板印象基本上就是有钱，任性，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有种富家子弟的天真幼态美。
    谁能想到她在认真起来的时候，头脑居然能如此清晰。
    “第二个方向，就是传国玉玺的下落。虽然我在情理上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除了我自己之外，当时唯一有可能拿走传国玉玺的，就只有我的那些朋友们，也就是稷山书院民俗兴趣小组的成员。”
    沈清溪正色说道：“我直到现在都没有联系兴趣小组的组长程雪菲，因为我无法判断她是不是内鬼。后来我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说除了想要捐赠传国玉玺邀功请赏的人之外，还有什么人会对传国玉玺产生兴趣呢？”
    “古董商和文物贩子？他们没有这个实力。收藏爱好者？他们也没有这个底气。洋人就更不可能了，传国玉玺在国人手中才是传国玉玺，在他们手里顶多就只是个艺术品，没有什么实用价值。”
    “但如果回到这个问题的原点——什么人想要拿到传国玉玺？有没有可能就是……想当皇帝的人？”
    呃……
    李沐沐确实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但又不得不承认沈清溪的假设听起来有些合理。
    这年月还想着受命于天，黄袍加身的人肯定是不多的。
    智商稍微正常一些的人，在用自己的脑袋丈量过麒麟军的炮管口径之后，都会得出一个理性的答案。
    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天门人都知道，乾王爷心心念念想着那个皇位，想了一辈子。
    你把传国玉玺给他，他肯定要，但问题是……那么大岁数的老爷子，谁还能指望他做出一番事业吗？
    “乾王府的可能性是不高的，但还有一个很容易被大家忽略的人。”
    沈清溪笑道：“两年前宣布退位的那位陛下，如今可还是健健康康地活着呢！”

 第602章 认真起来的沈大小姐

    第602章认真起来的沈大小姐
    为什么后世都市网文小说里面主角赚钱那么容易——因为成本低，别人花费几年时间作出的好东西，系统直接白送，没有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
    然后就是不上税，赚多少都落自己腰包，一分钱不用缴税。
    现实中的规则当然比这个要复杂得多。
    “官府要收取契税，对房产和地产交易进行公证，然后在交易契约上加盖官府的印章，登记造册。过去大总统在天门鼓励发展房地产，而不是自己卖房子，就是为了增加税收，让官府有更多的资金来促进经济发展……”
    “这个不用科普。”
    “不用吗？”
    沈清溪惊讶道：“以前有很多人对于经济学完全不了解，就很单纯地以为沈家卖房子赚钱给大总统上供……我跟他们怎么解释他们都听不懂。”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
    新长生教虽然人少，但不代表我们实力水平差，认知层次低。
    在座四位之中，就有三位进过特务局的收容科。后来被胁迫加入的老张头，那也是外道进阶的傀儡师，机器制造局的老会计出身。
    沈清溪说的这些涉及到宏观经济学层次的知识，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很难理解，但对于在座诸位来说，那就只是很普通的常识了。
    “直接说重点，沈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李沐沐好心提醒她，不要浪费读者老爷的点币。
    “简单来说，就是沈家名下的大部分资产，都是以不动产的形式存在，这也是我父亲被人称作沈半城的由来。”
    沈清溪解释道：“我去我父亲的公司查阅了一下公司的财务账册，发现沈氏地产公司完全就是一个空壳子，他把名下所有的房产都登记在公司的账上，作为公司的固定资产，每年计提折旧以此来提高成本，变相减少缴税……这部分你们能听懂吗？”
    听……
    李沐沐本来想说听不懂，但看到老张头在旁边微微点头，就没有打断沈大小姐的发言。
    “然后我父亲为了套取现金，又把固定资产抵押给银行。但这是他与银行签署的贷款合同，在账面上是看不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他一鱼两吃，空手套白狼，故意偷税漏税，被人举报，所以才被带走调查，明白了吗？”
    李沐沐点头道：“大概意思我听懂了，抛开事实不谈，结论就是说你爹被查是正常的，对吧？”
    “对，我父亲被带走调查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问题，真正有问题的地方，一是他套取到的那部分现金的去向，二是我爷爷的自杀。”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我爷爷在天门还是有一些人脉和声望的。如果他不死的话，没有人会主动调查沈家的问题。而且以我对我爷爷的了解，他也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自杀的人。”
    “我爷爷一死，我父亲立刻就被调查，然后沈氏地产公司的巨额资金去向不明，银行贷款抵押合同到期，所有的抵押房产都会被银行拿走——这很明显不是巧合，而能够策划到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在天门市的能量肯定不弱于沈家。”
    沈清溪正色道：“沈家在天门虽然算不上什么真正的高门大户……”
    您这话说得有点过于自谦了。
    李沐沐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但是比沈家能量更大的豪门，也并没有很多。”
    “因为当年大总统麾下真正的实权人物，如今都已经被派往各地主政一方。如今还留守在天门的所谓豪门新贵，基本上都是那批人的助手、属下、亲友……或者本身就不怎么重要的边缘人物。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接手了大总统在天门留下来的好底子，这才得以飞速崛起。”
    “而在稷山书院的民俗兴趣小组当中，家世比我更显赫的只有两个人，一個是程家的大小姐程雪菲，另外一个是她过去的绯闻男友，魏安然。”
    嗯？
    听到有瓜可吃的李沐沐瞬间精神起来。
    “细嗦这个绯闻男友！”
    沈清溪摇头道：“不用细说，他已经牺牲了。”
    那嫌疑人不就剩下程雪菲了吗？
    李沐沐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沈清溪要专门提及一个死人。
    “和我爷爷不同，魏家和程家的家主在前朝就有官身，不过后来转投大总统门下，这些年来追随大总统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甚至有许多族人都为此牺牲。魏家人世代将门，投身军旅，而程家人主掌秘书局，其特权地位与特务局几乎等同。”
    沈清溪正色说道：“我想来想去，只有他们两家的嫌疑最大，而魏家的嫌疑比程家还要更大一点。不能因为魏安然牺牲了就可以洗脱嫌疑。毕竟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上也不能算是什么奇迹，对吧？”
    她这么说当然没有问题，毕竟她自己就是当事人。
    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挺难的，但沈大小姐不是普通人。
    主要是在这个世界，你很难对“死亡”进行一个标准的定义。
    现场在座的诸位之中，就有一个货真价实的“死人”，躺棺材修鬼道吃香火的那种。
    她依旧能唱能跳。
    “既然是大总统的铁杆嫡系，他们为什么还要窃夺传国玉玺呢？”
    夏语冰开口问出了问题的关键：“他们现在就已经是既得利益者了，再谋求复辟什么的，对于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他们家里会出什么问题呢？就拿我们沈家来说，其实我爷爷一直都很羡慕过去的那种豪门世家，他很清楚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所以对我父亲那一代，和我这一代人的要求都格外严厉，甚至还不惜耗费重金，供养沈家远方亲属的孩子们上学读书。”
    沈清溪无奈摊手道：“但是没办法啊，不要说那些远房亲戚了，就连我那些兄弟姐妹们，也没有几个愿意认真读书的。那些年钱赚得太快，钱多到不知道怎么花出去。你随手打赏的一点零用钱，就能让那些别人眼中无比金贵的大学生对你感激涕零……在那种环境下，谁还愿意去认真学习呢？”
    正是因为有沈家这些不成器的子弟衬托，所以唯一愿意学习读书，并且成绩还很优秀的沈清溪，反而变成了沈家最另类的存在。

 第603章 沈大小姐的完美计划

    第603章沈大小姐的完美计划
    李沐沐的大小姐人设是假的，来到天门之后她对于本地的显贵阶层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自己平时混的也不是什么阳间的圈子。
    但沈清溪这个大小姐是真的，不用凹什么人设。
    从她嘴里吐露出来的这些涉及到高门大户的八卦黑料，基本上没有什么臆测幻想成分，就是百分百的事实。
    毕竟她就生活在那个圈子里面。
    即便如此，李沐沐还是觉得……这家伙知道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魏家当初追随大总统作战，一向以勇猛著称，死伤也相当惨烈。魏安然的父兄都已经在战场上牺牲，在他死后，魏家这一支的族人基本上就可以说是香火断绝了。他和程雪菲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但始终没有公开表白。”
    沈清溪摊手道：“不怕死的都死光了，剩下来的自然就是怕死的。现如今已经进入了和平年代，魏家分支的族人还有几分血性，是大家都不太清楚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说，魏家人暗中策划一场动乱，然后迅速带兵平定，以此来证明自己……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也许魏安然没死，只不过他没有父兄庇护，在族中饱受族人霸凌，所以假死脱身，暗地里潜心修炼，与程雪菲配合上演这一出窃夺传国玉玺的戏码。假意投靠前朝废帝，惹恼大总统夷灭他三族。”
    你是在写小说吗？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沈清溪一脸骄傲：“相信我，绝对不会错！”
    我信你个鬼哟！
    老娘为什么要浪费睡美容觉的时间，坐在这里听你讲这种无脑爽文剧情啊！
    李沐沐为自己刚才对于这货产生的正面印象感到了深深的羞愧。
    一定是化妆品蒙蔽了我的双眼。
    “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
    夏语冰也有些受不了这种无凭无据的臆测猜想，直截了当地问道。
    沈清溪笑道：“我并没有要为沈家翻案的想法，但传国玉玺的丢失我要承担主要责任，必须由我找回。我的计划是——邀请二位与我一起前往拜见前朝废帝，以合作者的身份从他口中套取情报，抢回传国玉玺！”
    “你也没有任何证据说是他拿了玉玺。”
    “但只有在他手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不是吗？就算不是他，他说不定也会听到什么风声。”
    “说起来……”
    李沐沐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那個前朝废帝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吗？”
    说起来，前朝末代皇帝的存在感一直很低，普通老百姓除了知道新皇登基，年号改为龙引之后，对于这位小皇帝的情况就再也谈不上任何了解了。
    朝廷最后的这几年时光，乾王辅国摄政，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你甭管是哪种风头，反正人家是踌躇满志，把这半辈子郁结在心中的闷气都给挥发出来了。
    而在他出尽风头之后，就到了大总统登上舞台指点江山的时代。
    虽然新政府才成立两年，但早在此前几年的时间里，大总统就已经是权倾朝野，功高盖主，整个朝廷都在大总统的军威下瑟瑟发抖。
    若非如此，新旧朝廷的交接又怎能如此顺利平和？实在是那个时候的朝廷已经没有任何制衡大总统的办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能够和平退位，对于煎熬挣扎之中的前朝遗老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而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动荡时代当中，末代皇帝始终都没能发出自己的声音，没能显示出自己的存在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登基，然后默默无语地退位，没能在史书上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你说他有窃夺传国玉玺，想要复辟帝制的嫌疑，前提至少也得知道他是谁，在哪儿，长什么样子吧？
    反正李沐沐是不知道。
    “伱要问别人，别人肯定是不知道的，但我可是沈家的大小姐啊！”
    沈清溪骄傲地挺起胸膛：“前朝遗老从京城迁移过来之后，绝大多数人都花费重金购买豪宅做起了寓公，而天门市海滨区八成的豪宅别墅都是由沈家投资兴建的，沈家对此当然是一清二楚。就比方说咱们这排海景别墅，16号和18号那两栋楼的主人，就是前朝的户部尚书和豫州刺史。”
    “前朝皇室别的没有，钱财方面可是不缺的。就算皇室缺钱，也有大把的忠臣孝子愿意为皇室出钱出力，所以当时他们就买下了宜兰路占地面积最大的‘五柳别院’，改名叫夏公馆。”
    “从去年开始一直到现在，来到天门四处寻访皇帝下落的人始终未曾断绝。有的是被新政府裁撤的旧朝官吏，有的是在前朝取得过功名的老学究，还有一些目的不单纯的投机商人……所以说有关于废帝的下落并不能算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新政府不允许宣传，普通人也无从得知罢了。”
    沈清溪抬起手指了指李沐沐手里的红玛瑙手串：“这副手串就是我今天从夏公馆的一位嫔妃手里换来的，只花了五千块。我都觉得占了她的便宜，她还一个劲儿的感谢我呢！”
    啊？这玩意儿值五千块吗？
    李沐沐看着手里的玛瑙串，有些说不出话。
    极品确实是极品没错，色泽十分纯正，一点瑕疵都没有，跟玻璃球似的……对于不了解这类玉石的普通人来说，有一个最简单的判断标准，就是长得越像玻璃就越值钱。
    这种东西，仔细想想确实也就只有从宫里才能流出来。
    可我也没想到你是直接跑到人家里去买的呀！
    你是真的虎啊，孩子。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沈清溪站起身来，戴上兜帽，把自己伪装成阴沉老怪的模样。
    “我的计划是——咱们就这样冲进去，把皇帝从床上叫醒，给他披上一件黄袍，告诉他今天晚上咱们就要起事，攻占天门！然后从他口中套取传国玉玺的线索。”
    “公馆内的大内高手和御前侍卫，就拜托二位帮我解决吧！”

 第604章 炫彩皮肤的战力加成

    第604章炫彩皮肤的战力加成
    新政府成立之初，大总统并没有怎么为难退位的小皇帝，只是给了一个星期的期限，让皇帝滚出宫。
    虽然并没有说不让留在京城里，但在当时的前朝遗老们，可不敢赌大总统有多么仁慈慷慨。你天天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晃悠，说不定哪天人家心烦了就拿你开刀，你都没处说理去。
    小皇帝再怎么没有存在感，也不是真的孤家寡人，除了自己的后宫嫔妃之外，还有先帝的太后、太妃，亲王，公主……以及宫女太监侍卫等等，一再精简之后还能剩下三百余人。
    当时的朝廷没什么钱，但皇室还是很有钱的，皇宫大内里面很多珠宝玉器，文玩古董，艺术作品都不是用金钱能够衡量的东西。
    当时就有人劝大总统，要把宫内的财富保留下来，至于小皇帝，让他净身出户，给他留一条狗命就算了。
    大总统轻蔑一笑，都懒得搭理这种目光短浅之辈。
    帐不是这么算的。
    你得考虑时代背景。
    反正没人知道小皇帝利用那七天时间，从宫里搬走了多少东西，肯定不少，但也不会太多。三百多口人，每天人吃马嚼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又没有别的进项，如今还能剩下多少也很难说了。
    从沈清溪能花钱从宫妃手中买珠串这件事就能看得出来，前朝皇室的手头也没有那么宽裕。
    如今是新政府成立的第二年，夏公馆里早就没有了那么多人，很多宫女太监和侍卫都被遣散，有些宫妃、公主也都嫁了出去。
    不过在那位小皇帝身边，还是有一支实力强悍的贴身侍卫，在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这年月愚忠的人还是不少的。
    有些前朝旧臣，不远千里跑来觐见皇帝，把自己一生的积蓄都拱手送上。
    还有些武举、将门子弟、江湖游侠……有可能是脑子转不过这个弯来，也有可能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反正是心甘情愿来做侍卫，连工资都不要。
    站在夏公馆门口，李沐沐只觉得自己有点腿软。
    真要玩这么大吗？
    虽然沈清溪说的是从小皇帝嘴里掏出线索，可黄袍加身这种事情……你万一要是玩脱了怎么办？
    我可不想再去蹲特务局的号子啊，那牢房里面什么都没有，足以把人逼疯。想来也不会再有第二个白师姐制造混乱，让自己越狱了。
    “相信我，没问题的！只要速战速决，就不会惊动有关部门。”
    沈清溪自信地比出大拇指的手势：“我都来过好几次了，就算是晚上也不会迷路！”
    谁管你会不会迷路啊！这是迷路的问题吗？
    你那个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李沐沐拼命朝夏语冰挤眉弄眼，没想到夏语冰居然不为所动。
    也是……冰冰姐现在都是二段进阶的大佬了，可以在天门市横着走，而自己只是個还没进阶的小龙套。
    我担心的问题，对于人家而言也许根本就不算是问题。
    “还请两位姐姐显出真身法相，给他们来一个超级震撼的闪亮登场！”
    “就在这儿？”
    “对啊，进去再变身的话，不就不礼貌了吗？”
    你在哪儿变身都不礼貌啊！
    但是她给得太多了。
    李沐沐在心中叹了口气，无数红色丝绦从裙下蔓延出去，血河图化作一条红绫飘荡在身前。
    与此同时夏语冰也显出了法相，披上了一层鬼气森森的前朝官服，两条沉重的锁链从长长的袖口中落下，拖在脚边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沈清溪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还是有些不太满意：“能不能再酷炫一点？”
    “再酷炫就要吓死人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那些宫里的奴才都是狗眼看人低，伱镇不住他们的话，他们就不会拿你当回事。”
    沈清溪体内传来一阵阵齿轮转动的声音：“看我给你们表现一下！”
    她的身体骤然蒙上一层金属的光泽，伴随着动力引擎的轰鸣，以及液压杠杆的支撑，她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成为一具机械人偶。
    这从头到脚意义不明的复杂机械构造……愣是给李沐沐看出一种蒸汽朋克版霸天虎的感觉。
    幸好她这一次没有巨大化，身高只增长到一米八左右。
    沈清溪反手掰下一根肋骨，随手一甩，伸展成为一根与她身体等高的钢棍，顶端镶嵌着一圈又一圈意义不明的幽蓝色RGB小灯泡，时不时闪烁出电流和火花。
    “怎么样？是不是很酷炫？”
    随手甩了一个棍花，沈清溪兴致冲冲地转过身来问道。
    “……”
    李沐沐现在可以确定，沈清溪确实不是装出来的，这孩子的脑子确实有点问题。
    夏语冰沉默了片刻，脚下开始生成阵阵阴风，整个人笼罩在黑雾当中，看起来越发的阴森恐怖。
    你别这么宠她啊！还真陪她玩起来了吗？
    李沐沐长叹一口气，抬手从身后一捞，拿出一颗脑袋捧在怀中。
    三人显化真身的动静，早就已经动静了庭院里的护卫，只听得门内人声嘈杂，一盏盏灯火点亮。
    沈清溪正要进门，突然皱眉道：“我是不是还得给自己取一个霸气的外号？”
    你都走到人家门口了，才想起来这种事吗？
    李沐沐无语道：“你不是封自己做了什么琅嬛仙子，苍青居士吗？”
    “那些名号听起来太温柔了，不适合我现在这副形象。”
    沈清溪想了想，回头问道：“咱们这个长生教是邪教对吧？”
    “只是未被承认和登记注册的地下教会。”
    夏语冰纠正道。
    “那不是一样么……我知道了！”
    沈清溪上前一步，抡起棍子砸在大门之上，只听喀拉一声脆响，镔铁浇筑的大门被她一棍轰开。
    “什么人！干什么！护驾！”
    庄园里陷入一片混乱，一时间喊什么的都有。
    这些大内侍卫应该也没想过，居然会有人如此堂堂正正地打上门来。
    难道大总统终于要来灭口了吗？
    无数的红绳与锁链从黑暗中射出，将所有猝不及防的侍卫捆绑起来，丢到一边堆成一堆。
    这些侍卫之中不乏武艺精湛的高手，但普通层次的武道，根本无法对抗如此邪异的手段，更不要说他们如今也没有王朝气运的庇护。

 第605章 精心设计的语言陷阱

    第605章精心设计的语言陷阱
    “桀桀桀——！”
    手持着雷电钢棍的机械人偶迈动着沉重的脚步，不紧不慢地穿过大门，来到前庭当中，双眼中冰冷的红光扫过那些不堪一击的侍卫，怪笑道：“陛下何在？老身特来恭迎陛下重登大宝！”
    所有人都懵了。
    你这个造型，这个说话语气……到底是来干啥的？
    “陛下！陛下在哪儿？”
    沈清溪一边桀桀怪笑着，一边大步往里走。
    李沐沐和夏语冰对视一眼，各施手段不动声色地遮掩住自己的面目，跟在她身后，拉开几个身位的距离。
    主要是丢不起这个人。
    “来者止步！”
    一声怒喝，真正的高手出现了。
    那是一名身穿黑色短卦的中年男子，身形高大健硕，太阳穴微微凸起，一看就是内家高手。不过此时他从楼内走出，第一时间亮出的还是腰间的两把短枪。
    “此乃天子行邸，不容宵小之徒觊觎侵犯！未经允许擅闯惊驾者，罪不容赦！”
    这话说得很硬气，但实际上却有些外强中干。
    真要是放在过去那個时代，还用得着你在这里虚张声势？发现贼人入侵第一时间就动手了，谁没事闲得还跟你讲什么律法条文。
    惊驾就是死罪。
    “桀桀桀，不用那么紧张，老身真要杀你们的话，就凭你们那点本事，能奈老身如何？”
    沈清溪已经完全入戏，仗着没人认识自己这副尊荣，把邪恶反派的嘴脸演得淋漓尽致。
    “速速让开，老身现在就要觐见陛下，错过时辰耽误了大事，你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中年男子看着眼前这三个明显不像是正经人的妖魔邪祟，脸上忍不住露出凝重之色。
    看起来就很不好对付的样子，但自己职责所在……
    “武将军，既然她们是来觐见陛下的，那就不用如此戒备了。”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候，楼内突然传出一个语气平和的声音。
    中年男子闻言惊讶道：“李总管，这些人……”
    “交给我来处理吧。”
    这个时候，从楼内又走出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体态偏胖，看起来并不像是个武人。脸上也有胡子，应该不是太监。
    这老者手里盘着两个红中发紫的大核桃，戴着眼镜，一身锦缎长褂，嘴角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就像是路边商铺里的掌柜一样。
    但从他一出现，周围的侍卫都纷纷退开，很显然是对这位老者抱有着敬畏之心。
    随手斥退侍卫首领，老者走到沈清溪面前，抬手示意道：“家里人护主心切，见识粗鄙，若是言语间冲撞了几位高人，还请恕罪。三位既然是来觐见陛下，那就随我入内一叙。”
    沈清溪偷偷咽了口唾沫，抬头大笑道：“今天看在李总管的面子上，就不与你们这些狗奴才计较了。以后记得把招子放亮一点，也省得平白无故招惹是非让陛下脸上难堪！”
    三人走进公馆，来到客厅，李总管一边吩咐下人准备茶水点心，一边抱拳笑道：“陛下已经就寝，起来洗漱也需要一点时间，还望各位稍安勿躁。李某见识浅薄，未敢请教各位名讳？”
    沈清溪笑道：“老身的名号在这江湖中早已无人知晓，李总管只需称呼我为‘苍青冥玉’即可。这二位是我教中护法天尊，琥珀灵柩与朱红寿衣。我姐妹三人今日前来，正是要与陛下谋划一桩大事！”
    “苍青冥玉、琥珀灵柩、朱红寿衣……”
    李总管在心里把这三个名号默念了一遍，确实是没听过的名号，但你没听过不代表人家真的就是小瘪三。光看这三位的扮相……
    嗯，一个脸上贴着黄符纸，手上拴着夺命追魂锁链。一个脸上戴着金属傩戏面具，全身上下都是机械零件。一个头上披着红盖头，怀里还抱着一个不知道是人头还是孩子的东西。
    单独拉出来一个都透着邪性，现在还是仨人组团。
    名号也起得一个比一个阴间，这要出门在外，就这形象加上名号说自己是好人都没人敢信。
    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看她们这个态度，就知道多半没什么好事。
    可话又说回来，这年月还有什么好人好事能轮得到一个前朝废帝呢？
    不过这位李总管明显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丝毫没有因为三人这副诡异造型而露出丝毫的畏惧忌惮，反而就像是接待普通客人一样，坐下来微笑着寒暄客套。
    “不知道苍青大师所说的大事，究竟是哪方面的大事呢？众所周知我家陛下身体单薄，避居于此多年，可经不住什么大风浪啊。”
    沈清溪桀桀笑道：“大总管心有顾虑，我们也能理解，不过要说陛下身体单薄……魏家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魏家人？”
    李总管诧异道：“魏家人是怎么说的？”
    喔豁——
    李沐沐心说完蛋，还真让沈清溪给猜着了。
    魏家是大总统的铁杆嫡系，又在军中掌兵，按理说是绝对不应该跟前朝废帝产生什么交集，或者说关系不应该这么熟的。
    沈清溪这句话实际上就是一个语言陷阱。
    正常来说，如果没有任何关系的话，李总管就应该先反问一句“哪个魏家”，或者说“我不知道什么魏家”。
    他这样问，虽然看似没有泄露任何信息，但也足以印证沈清溪之前的猜想。
    只要印证其中一环，那么整个猜想基本上也就可以成立，不需要再从他这里套取更多信息了。
    莫非沈大小姐还真是个天才不成？
    之前把她当成白痴，还真是有点太小看她了。现在综合起来看，她应该是属于那种间歇性智商在线的抽风式天才。
    沈清溪桀桀怪笑着，不再说话了，她也担心说得太多，引起李总管的怀疑。
    等待了片刻，就看见一名脸色青白，精神萎靡但衣衫华贵的青年人，打着哈欠从后堂走进来，懒洋洋地看了三人一眼，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站住脚步皱眉问道：“伱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见我？”
    沈清溪正要说话，旁边夏语冰突然咳嗽一声，开口说了一个字：“走！”

 第606章 一不小心挖出大秘密

    第606章一不小心挖出大秘密
    俗话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如果说刚穿越过来那时候的李沐沐，看着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尝试一下的话。
    那现在已经混成天门老油条……这样形容也许不太准确，但确实是经历了很多事情，李沐沐现在怂得一逼。
    当夏语冰说“走”的时候，李沐沐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就抛出了血河图。
    事情有变，崩撤卖溜！
    虽然不知道冰冰姐发现了什么问题，但在这一刻，李沐沐选择相信夏语冰的判断。
    血河图化作一层薄雾将三人笼罩其中，夏语冰同时伸出双手，在座下八仙椅的扶手上轻轻一拍，背后瞬间阴风大作，一道青铜鬼门缓缓打开。
    李总管抬手按住惊慌失措的青年人的肩膀，带着他后退了几步，开口说道：“三位……”
    红光散去，鬼门消失，在座的三人已经无影无踪。
    “这……什么情况？”
    惊魂未定的青年人转头看向李总管，他这稀里糊涂地被人从床上喊起来，刚一见面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人就跑了，这算怎么回事？
    李总管淡定笑道：“陛下无需多虑，想来应该是陛下的天子龙气震慑到了这些妖魔邪祟。”
    “啊？天子龙气？我？”
    “人既然都已经走了，还请陛下回去安歇吧。”
    …………
    幽光一闪，夏语冰和李沐沐裹挟着一脸懵逼的沈清溪出现在距离夏公馆两条街之外的阴暗角落中。
    夏语冰不动声色地收起手中铜镜。
    那血雾与鬼门，都是遮挡视线的手段，她真正使用的还是自己最熟悉的镜中穿越之术。
    “什么情况？”
    沈清溪双脚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咱们为啥要跑啊？”
    “皇帝不对。”
    夏语冰言简意赅地回答。
    “什么叫做皇帝不对？”
    “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皇帝。”
    “你为什么会认识皇帝啊？”
    沈清溪惊讶地看向夏语冰：“就连我也没来过夏公馆几次，最多只是见过这里的宫妃和那位李总管，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的真面目……”
    “因为我姓夏。”
    “噫——！”
    沈清溪顿时发出猫咪受惊炸毛般的感叹：“你也是皇族？”
    夏语冰摇头道：“姓夏未必是皇族，但当年我确实因为这个姓氏，入宫见过那位小皇帝一面。刚才我们见到的那个人，虽然和我当年见的那人确实有几分眉眼相似之处，但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一个人。”
    “那有没有可能是皇帝的替身呢？像我们这样贸然登门拜访的不速之客，皇帝出于自身安全考虑，让替身出来见我们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沈清溪并没有追问夏语冰的身世，反而提出了一個更合理的猜想。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存在，不过我决定立刻离开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这个假冒皇帝。沈小姐，你对于刚才招待咱们喝茶的这位李总管有多少了解？”
    “嗯……谈不上有什么了解，这人是什么高手吗？”
    沈清溪思索片刻，果断放弃。
    夏语冰却依旧眉头紧皱道：“你觉得皇帝身边会缺太监服侍吗？”
    沈清溪无言以对。
    皇帝身边缺什么都不会缺太监，按理说不管生活条件有多么窘迫，也轮不到长胡子的人来担任内庭总管，而且他们也没生活窘迫到那份上。
    这是脸面的问题。
    “身为总管，又不是太监，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皇族。但他姓李，说明只是驸马之类的外戚。”
    夏语冰正色说道：“特殊的身份，还有这个姓氏，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啊？”
    “不能提他的名字，你只需要知道，那人摁死咱们仨就像摁死蚂蚁一样简单。”
    李沐沐看向沈清溪。
    “别看我，我也没听说过啊！”
    沈清溪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那岂不是说咱们仨刚才在阎王殿门口转了一圈？那么厉害的大佬，为什么要守着一个前朝的废帝，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做总管啊？”
    “因为他是驸马，按辈分来说应该是那个小皇帝的姑父……其实之前我就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这些前朝遗老移居天门之后，大总统完全不担心他们作妖，他们也确实安安分分地，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就好像一夜之间突然就都剃度出家，放下红尘恩怨了似的。”
    夏语冰叹气道：“如果是这个人坐镇夏公馆的话，那么这一切的疑问都可以解释了。有他在此，大总统可以完全放心，皇族也不必担心遭到新政府的清算。至于那些心怀不轨者……所有的阴谋算计在绝对的武力镇压下，都不值一提。”
    沈清溪惊讶道：“那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之前猜想的方向岂不是全都错了？”
    “也不能说全都错了，至少刚才那个人亲口承认了，魏家多多少少是有点问题的。”
    “他不会是故意那么说的吗？”
    “你想多了，咱们不配让人家跟咱们玩心眼儿。”
    “那……”
    沈清溪一时间犹豫起来：“如果夏公馆这边不能深入调查的话，那咱们只能去魏家……”
    “不，其实夏公馆这里的线索就已经很清晰了。”
    夏语冰看向李沐沐：“如果说夏公馆的这个皇帝是假的，那真皇帝会在哪里？”
    “千年王朝世界……”
    李沐沐瞬间领会了夏语冰的言外之意。
    现实中无论是前朝退位的小皇帝，还是传国玉玺……说句前朝遗老不太爱听的话，其实没有什么卵用。
    如今已经是枪炮火药的现代世界，你再名正言顺能有什么用？皇族正统抵得上几个师啊？
    那在什么地方有用呢？
    把所有的这些线索拼接在一起，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千年王朝世界。
    或者说，渴望延续千年王朝的世界。
    沈清溪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鼓起脸：“伱们在打什么哑谜呢？我可是教主啊教主！不许瞒着我呀！”
    夏语冰挑眉道：“你们那个兴趣小组……没去过千年王朝？那你们是在哪儿历练的？”
    沈清溪顿时目光游移，支支吾吾起来。

 第607章 我就喜欢你这种自信

    第607章我就喜欢你这种自信
    王云霄早上起来在食堂吃饭，油条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小声问道：“大哥你听说了吗？皇上遇刺了！”
    坐在旁边默默喝豆浆的李沐沐噗地一下把豆浆喷了出去，捂住嘴拼命咳嗽起来。
    王云霄一头雾水，我特么的又穿越了？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皇上？哪个皇上？”
    “前朝退位的那个！”
    有一说一，这事儿距离现在满打满算也没到两年，所以很多民众口还改不过来，习惯性地管新政府叫朝廷，管警局叫衙门，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晚上。”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门口保安大叔说的，说早上四五点钟的时候，就有人开车过来拜访校长……”
    四五点钟……那会儿王云霄还在楼后锻炼身体，真没怎么注意校门口的动静。
    这事儿说大不大，又不是大总统遇刺对吧……说小其实也不能算小，毕竟史书上那么多鲜活的例子都写着呢，冷不丁的突然说皇上遇刺，估计昨天晚上要有一大批前朝遗老夜不能寐。
    王云霄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我又不是前朝余孽，我替人家操哪辈子的心啊？
    李沐沐在一旁欲言又止。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自己说不定又捅了什么马蜂窝。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跟着沈大小姐出去转了一圈而已，难不成我是什么先天事逼圣体吗？
    回头有机会得好好卜算一下因果。
    …………
    被叫到校长室的时候，唐平安心里十分紧张，还以为自己暗中筹划校内网道的秘密被发现了。当然被发现也很正常，要说那位大司命掌握着学校内部的风吹草动，他一点都不会奇怪。
    但是没办法啊，断网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唐平安，你给自己取的这个中文名字很不错。”
    周校长放下手中的文件，语气平和地问道：“我听说你们兄妹这两天一直心心念念着想回家？是不适应这里的艰苦生活，还是有什么生活必需品遗落在家里了？”
    都有，但这话说不出口。
    “如果确实有需要的话，你们可以给家人打电话，让家里人给你们送过来。”
    唐平安咬牙道：“多谢校长先生的关心，再过两天就是星期五了，我们没有那么娇气。”
    “没关系，不用那么紧张，你们是来读书学习的，应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学习上面，如果在生活方面有什么问题，只要是我能帮你们解决的，就会尽力而为。”
    周校长脸上露出温良醇厚的笑容。
    校长是个好人呐，唐平安在心里感叹。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没必要再死撑，于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校长先生，我们虽然拿到了教材，但是没有老师的指导，还是很难有所突破。”
    “伱们灵族不是有网道技术，可以让学习事半功倍吗？”
    唐平安瞳孔骤然收缩，惊讶道：“校长先生，您为什么会知道……网道这個词？”
    “网道技术并不是特斯拉家族独有的专利，你听说过亚历山大·安德洛夫这个名字吗？他发明了电话机和后来的一系列先进通讯技术，其中也包括网道技术的初步论证。我在联邦留学期间曾经与你的父亲，也就是格雷科斯·特斯拉爵士一起在安德洛夫教授门下学习过一段时间。”
    唐平安惊讶道：“我从没听父亲提起过这段历史。”
    “那也很正常，毕竟在密斯托卡大学进修的经历，不是能随便给小朋友讲的睡前童话故事。”
    周校长笑道：“正好我这里有一件事需要处理。如果你和你妹妹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跑个腿，顺带着回家一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还有这种好事？
    唐平安立刻点头道：“没有问题，不知道校长先生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周校长将桌上的一份学生档案递到他手中，正色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一名学生已经办理了入学登记手续，却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报到。我想让你以学校的名义去登门拜访一下，看看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唐平安点点头，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让我干什么呢……不过想来也是，这是正经学校，又不是什么地狱魔窟。除了学生的事情，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他接过学生档案简单扫了一眼，看到了照片上圆脸蛋的小女孩，同时也看到了她的名字：“魏安语”。
    周校长耐心地等他看完了学生档案上的资料，才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我相信你也知道，这年月女孩子想要上学是很困难的。一般来说，像这种情况，多半都是有家庭方面的原因，到时候你可能会遇到比较棘手的情况……”
    “请您放心，我不会动用暴力的。”
    唐平安信心满满地作出保证。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明白的话，那他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是高贵的特斯拉家族后裔？
    “不，我的意思是说，她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校方不太好主动出面介入，最好是能把这件事控制在你们学生之间沟通交流的层面上。”
    周校长提醒道：“我会给你特批一个临时的学生会干部的身份，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你也可以回来寻求学生会的帮助。高年级的学长学姐都会为你提供建议，说不定你觉得麻烦的问题，在别人眼里可能不算什么麻烦。通过这一次的事情，我也希望你能和其他同学进行更深入的交流，多交朋友……”
    “完全没必要！”
    唐平安微笑着拒绝了周校长的好心建议：“我相信您和我的父亲确实是多年故交，不过您对于特斯拉家族的实力和底蕴可能有所误解。只要离开学校，恢复网道连接，我和我妹妹就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解决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们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
    “是这样吗？”
    周校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唐平安同学，我很欣赏你的这种自信。既然如此，那我就在学校里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第608章 不是谁都能混社会的

    第608章不是谁都能混社会的
    上体育课的时候，王云霄惊喜地发现学校居然进购了一批运动器材，包括足球和篮球。
    看来沈家那笔孝敬，是真让学校的财务状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你也不能说那笔钱没给到位，王云霄扪心自问，自己带着兄弟们确实没干什么正事。
    包括特务局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对付沈家。
    但沈家就这么稀里哗啦地垮掉了。
    只能说现实世界不是日式RPG，勇者找到圣剑击败魔王就能拯救王国这么简单。沈家把自己养得这么白白胖胖，又没给自己找到过硬的靠山，最后总免不了变成案板上的鱼肉，谁都想来咬一口。
    你不吃，有的是人吃。
    拿到足球之后，大家开开心心地玩了一节课，虽然不懂规则，也没有球门，但踢球这种运动本身就能给人带来极大的快乐。
    等到把兴趣爱好当成工作了，上场之前要吃海参补气补血了，那也就没有什么快乐可言了。
    李沐沐和班级里的其他女生在一旁踢毽子，王云霄有好几次都差点按耐不住把球踢到她脸上的冲动——同时也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不要滋生出这种青春期傻小子的智障思想。
    很多处于这个年纪的男生，对于自己喜欢的女生的表达方式，就是把她欺负哭，包括且不限于扯辫子，起外号，泼水，拿虫子吓人……
    然后等年纪再大一点就会陷入沉思——为什么没有女生喜欢我呢？
    正确的媾女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多参加运动，展示出自己积极阳光向上的一面。就像是现在踢球的兄弟们一样，脱光膀子对准足球开大脚，被踢中了就发出强而有力的“嗯！”“啊！”这种声音。
    旁边女生的视线自然而然就会被吸引过来。
    …………
    神经病！
    李沐沐转身抬脚，用鞋跟将毽子踢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同时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你们那是在踢球还是在杀球呢？什么质量的足球经得住你们那么使劲祸害啊？
    “那个……李沐沐同学……”
    “嗯？”
    接住飞过来的毽子，李沐沐扭头看向一脸欲言又止表情的陈燕。
    “怎么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做班长呢？”
    “哈？你不就是班长吗？”
    “学生会那边的事情太多了，班级这边我忙不过来啊。”
    陈燕苦笑道：“我觉得王云霄他们都很听你的话，你来做班长一定没问题的。”
    “就算要换班长的话，也不一定非要压得住他们才行吧？我觉得王云霄同学平时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毕竟班里还是有其他学生的啊。”
    陈燕瞄了一眼远处像脱缰野狗一样追着球乱跑的男生，忍不住叹气道：“伱不知道学校里有多少学生偷偷崇拜他这种‘江湖大哥’，如果没有人压住他的话，那些学生就很容易受到他的影响，走上歪路。”
    这就是老人常说的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
    李沐沐十分理解陈燕的顾虑，这就像是后世的港台古惑仔电影。都说那电影教坏了一代年轻人，可电影里面的浩南哥兄弟被人砍，老婆被人上，老大被人杀全家，年轻人就看不到，只看到浩南哥威风霸气……
    说白了，很多人只愿意看到自己愿意看的东西。
    王云霄和一众兄弟天天大鱼大肉（指食堂小窗口），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里羡慕嫉妒恨。这个时候他们自己就会脑补出王大疤瘌在外面欺男霸女敲诈勒索的故事，哪还会有什么心思放在学习上面。
    这個时候，学校门口传来一阵喧嚣。
    陈燕脸色微变，拔腿就向校门口跑去。
    “大哥……”
    听到油条的提醒，王云霄微微点头，小声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油条和保安队的大叔们关系处的一向不错，平时这种打听消息的事，都是由他亲自出马。
    ……
    一辆汽车在学校门口停下，两名男子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将反绑着双手，被打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的唐平安从后备箱里抬出来，随手往学校门口一扔，转身就走。
    炽热的阳光从头顶上笼罩下来，照得他皮肤下面的血管乌青发黑，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开。
    他艰难地张开嘴，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一直等到头顶的阳光消失，他才勉强睁开充血的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被抬到了医务室。
    清河中学有医务室，但现在没有校医。
    准确来说这年月的学校本来就不会有医务室和校医这种配置，之前是因为刘芝菡在这里，所以专门为她建了这么一间医务室……其中大部分药品还是刘芝菡自己带过来的。
    “现在怎么办？是先通知校长，还是报警，还是送医院？”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陈燕也有些头皮发麻。
    她并不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以前在班级里的时候……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她是有点依仗着王云霄狐假虎威的意思。
    王云霄愿意听话，其他学生自然不敢不听话。
    但现在她作为学生会主席，一下子要对整个学校三个年级所有的学生负责，又没有王云霄在旁边形成震慑，自己就忍不住心慌起来。
    “先找校长吧。”
    跟过来看热闹的李沐沐好心建议道。
    这会儿正赶上下课的时间，唐平安跟血葫芦一样被抬进来，已经被不少学生看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陈燕的想法其实没错，无论找校长，还是报警或者送医院，都是正确的选择。只不过她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选。
    “不要！”
    躺在床上恢复了几分生气的唐平安突然开口说道：“不用管我！”
    啊你这……多少有点不分好赖了。
    陈燕看着躺在床上像条死狗一样的唐平安，皱眉说道：“唐平安同学，我看你受伤很重的样子，如果不及时处理……”
    “说了不用你们管！”
    “你妹妹呢？”
    李沐沐突然问道：“你妹妹不会被你丢在外面了吧？”
    唐平安脸上愤怒的表情瞬间僵硬。

 第609章 今天这口气我忍不下

    第609章今天这口气我忍不下
    电影里演的都是假的！
    没有哪个神经病反派会把定时炸弹的引线故意露出来让你剪！
    唐家兄妹自信满满地出去做家访，结果只有唐平安一个人回来，牙都被人打掉了。
    李沐沐甚至都有些怀疑，如果自己和陈燕不站在旁边看着，这小子都能哭出声来。
    社会很复杂的，你不会真以为俩小孩出门去装逼，人家就会给你面子吧？
    唐平安现在就陷入到了一种内心纠结的状态当中。
    内心中的骄傲让他拉不下脸去校长面前承认自己的愚蠢和软弱，但和自己的妹妹相比起来，面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李沐沐心说你要再耽搁俩小时，说不定连便宜妹夫都有了……
    果断是一种很少见的优秀品质，除了极少数脑子里只有一根筋的家伙之外，大多数普通人的性格其实都很优柔寡断，既想要这个，也想要那个。
    唐平安就僵持在了这里。
    陈燕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他。
    最后还是李沐沐看穿了他的幼稚心思，开口说道：“你要是想自己报仇的话，可以找同学帮你。”
    “同学？”
    唐平安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一群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能帮得上什么忙？
    “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李沐沐转身离开医务室，下楼来到一年级的教室门口。
    “刘螃蟹，你要老婆不要？”
    一声大喊，整個吵闹的班级都安静了下来，几十个小毛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沐沐不敢说话。
    “要！要要要要！”
    坐在后面的刘螃蟹三步并作两步冲刺过来，满脸都是惊喜：“姐！学校终于分老婆啦？”
    “出来说。”
    这孩子虽然有好色的毛病，可脑子也确实聪明。上学没几天，这就已经学会喊姐了，可见得是一个优秀人才。
    李沐沐把刘螃蟹从教室里喊出来，拉到走廊里面正色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讨老婆，可咱们这里讲究的是伱情我愿，人家不喜欢你，你不能骚扰人家，对不对？”
    “对！”
    刘螃蟹用力点头：“规矩我懂，女人都是首领的，我不能碰！”
    神特么女人都是首领的……
    李沐沐也没太纠结他这个价值观，继续说道：“学校里那对金发的洋娃娃你知道吧？”
    “知道！”
    “你觉得那姑娘长得好看吗？”
    “好看！”
    这小伙子就是耿直，透过眼睛能直接看到后脑壳。
    “现在就有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她和她哥在学校外面让人欺负了，她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如果你能把她救回来的话，说不定她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呢？”
    李沐沐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什么叫你情我愿，这就是你情我愿嘛。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把握住这个机会，你要是有顾虑的话……”
    “我愿意！”
    刘螃蟹连一秒钟都没有多做思考，当场点头道：“谢谢姐给我这次表现的机会！你要我干啥都行！”
    痛快！
    李沐沐点点头，将刘螃蟹带回到医务室里，对唐平安说道：“帮手我给你找了一个，不敢说有多厉害，至少也能……打三五个人没问题吧？”
    刘螃蟹认真道：“我杀过人！”
    海民？
    唐平安看了一眼刘螃蟹耳朵上的挂饰，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底气。
    “好，雇你帮我打架需要多少钱？”
    刘螃蟹摇头道：“我不要钱，我要你妹做我老婆！”
    “你给我滚！”
    李沐沐在旁边笑道：“请吃个饭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嘛。”
    唐平安这才冷静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刘螃蟹，开口问道：“你能打得赢府兵吗？”
    刘螃蟹想了想说道：“我只能打三个。”
    “行！”
    听他敢夸口说打三个，唐平安这才振作起精神，坐起身来，呲牙咧嘴地讲述起自己的遭遇。
    “原本我们只是受校长委托做个家访，看看那女孩是什么情况，没想到那个魏家还蛮有来头的样子……”
    魏家？
    在旁边吃瓜的李沐沐下意识地竖起耳朵。
    “一开始他们家人连门都不让我们进，气焰嚣张的不行，嘴里也是不干不净的，一口一个洋妖，逼得我们动用武力……后来我们也没见到那个女孩，只是听她家里的仆人说，已经给她订了亲事。”
    “这种话我们当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我妹妹拿到她的贴身物品，就准备施展家传秘术搜寻她的行踪。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她家里的什么兄长回来了，还带着人手，至少六七名府兵，我差点被他们打死……等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被扔在校门口了，也不知道我妹妹现在情况如何。”
    说到这里，唐平安已经气得咬牙切齿：“这帮混蛋！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他们凭什么给咱们学校的女学生定亲？”
    刘螃蟹听得怒发冲冠，义愤填膺。
    我都还没娶到老婆，你们居然还敢把部族里的女人偷偷嫁出去？
    叔可忍婶也不能忍！
    但是六七个府兵……
    刘螃蟹认真思考了一下，正色说道：“我得再去叫两个帮手。”
    唐平安摇头道：“一般人可不行。”
    “我知道。但我觉得那天被吊在操场上抽鞭子的那两兄弟，应该能帮得上忙！”
    刘螃蟹一说抽鞭子，唐平安立刻就想起来是谁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十元面额的钞票，想了想，又把所有的零花钱都拿了出来，塞到刘螃蟹手里：“钱我这里有，你去帮我找能打架，敢打架的人来，越多越好！不出这口气，我誓不为人！”
    等刘螃蟹离开之后，唐平安才转过头来看向李沐沐，正色说道：“谢谢你，能够体谅我的难处。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向校长承认错误，也会给你们学生会一个交待。如果有学生受伤的话，所有医疗费用一律由特斯拉家族承担。”
    他把李沐沐当成了学生会的干部。
    陈燕站在旁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之色。
    等两人离开医务室，陈燕小声说道：“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做这种事，事到临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是李沐沐你……”
    “没有人天生就是领导者，经验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李沐沐赶紧安慰她：“我觉得你能想到的解决方案就已经很好了，只是没考虑到那家伙的脾气。你别看他中文说得那么溜，骨子里其实还是洋人的性格。他既然想打架，那就让他去打，要尊重个人意愿嘛。”
    国人性格中庸，在能不动用武力的时候就尽量不动武，讲究的就是以和为贵。
    洋人不一样，很多洋人骨子里面都是海盗文化，能依靠暴力解决的问题，就尽量使用暴力。
    而我，只是单纯的看出殡不嫌事大。

 第610章 他们怎么都有女人缘

    第610章他们怎么都有女人缘
    李沐沐原本以为打架这活儿最后会层层转包到王云霄手上，毕竟这货手下是真有一些血气方刚的兄弟，而且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号，通吃黑白两道，就连自家老爹搞工程，也得请他去监工。
    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真正原装无污染的，没有被穿越夺舍的小孩子哪懂这些道理。
    唐平安是死要面子，而刘螃蟹……他大概是觉得，如果让部族首领出手的话，那就更轮不到自己分老婆了，所以压根就没找王云霄，直接在一二年级里找了几个好勇斗狠的刺儿头。
    包括杨家兄弟，虽然他们自己拒绝承认有亲属关系。
    还有周晴蒋茵茵她们那个班的班长，也就是当初被王云霄怂恿，跟着他一起去蒋茵茵家的那个男生，叫做向北，一听说有这么个事情，觉得自己有经验，也积极主动地参与了进去。
    晌午时分，唐平安和刘螃蟹，带着七八個人，气势汹汹地走出了学校大门。
    “年轻真好啊……”
    看着他们那矫健的步伐，宽厚的背影，王云霄忍不住感叹。
    “大哥，咱们不帮忙么？”
    馃子抬头问道。
    “刘老师都说了，多给年轻人一些发挥空间嘛。”
    “那咱们还去千年王朝吗？”
    “你想光着腚去？”
    原本从颜予安那里忽悠到的装备，还没捂热乎就被特务局给收缴了上去。没有装备保护，王云霄可不想去外层维度以身犯险。
    还有和崔小瑛一开始商量好的，让她帮忙制造破魔子弹的计划，也因为她去读师范而化为泡影。
    这个月十五基本上不用考虑前往外层维度历练的事情了。
    “我觉得不穿也没事。”
    馃子的目的很单纯，他就是想干架，干谁都无所谓。
    王云霄看了看其他的兄弟，不置可否地点头道：“到时候再说吧。”
    刘老师走了，新来的白老师会不会收购外层维度带回来的战利品呢？这很难讲。
    府兵打仗就是得有回报的，没有缴获，光凭自己一腔热血，能打几个来回？
    “小葫芦最近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呢？”
    王云霄扭头问饺子。
    “学做绿豆糕呢。”
    “为啥要学做绿豆糕？”
    饺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王云霄一眼：“简单呗，蒸绿豆糕再怎么也比蒸包子简单。”
    王云霄一想也是……不对，不该这么想，她吃这个飞醋干什么，不都跟她解释清楚了吗？
    馃子突然开口道：“饺子，你最近是不是往女人堆里混得太勤快了？”
    察觉到兄弟们投过来的视线，饺子顿时惊慌起来：“天地良心啊！我怎么就混女人堆里去了？我不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
    麻团撇嘴道：“馃子哥说得对，昨天下午我还看见你跟周晴在一起说话呢！”
    “那特么是当初李大小姐带着她俩跑到海滨区去玩，出了事之后大哥让我照顾她们，最后还是我雇车把她们带回来的！”
    饺子委屈道：“你们跟着大哥在外面烧杀抢掠，顾头不顾腚的，什么脏活累活都推到我身上，这会儿反倒说我混女人堆去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麻团干笑道：“你也别怪兄弟们误会，今儿早上你是不是在食堂后厨跟孟薇一起出来，还有说有笑的？”
    饺子无语道：“你不知道孟薇和周晴她们现在是一个班的吗？还有那谁，她们四个现在关系可好了。人孟大小姐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她小妈给她留了不少零花钱呢。伱要是羡慕你就跟我换换，明天你来搅马勺啊！”
    麻团仔细打量了饺子一番，回头对王云霄说道：“大哥，这小子八成是看上孟薇了。”
    “你放屁！”
    “你连人家零花钱都知道。”
    “我还知道你跟你哥夏天不穿内裤呢，要不要我帮你宣扬一下？”
    “关我什么事？”
    王云霄咳嗽一声，已经打闹成一团的兄弟们瞬间安静下来。
    “孟薇会不会做子弹？”
    “我不知道啊！”
    饺子一脸懵逼：“大哥，我平时只负责做饭的，那些材料不是小葫芦负责收着吗？”
    “你去问问。”
    “对，这是正事，你赶紧去问问！”
    麻团跟着起哄。
    饺子老脸一红，点点头转身就走。
    等他走远了，麻团顿时泛酸道：“凭什么这小子就这么有女人缘啊？”
    馃子冷哼道：“有钱，会做饭，说话好听，长得白净。”
    麻团说不出话了。
    虽然说现在没了编制，可王云霄之前带着兄弟们在外面刀口舔血赚的辛苦钱，也不是一个小数。兄弟们不敢说什么大富大贵，至少也是比平民百姓手头里宽裕得多。
    光是能吃得起食堂小窗口这一点，就不知道让那些低年级的小豆包多么羡慕。
    兄弟们没女人缘的最主要原因不是没钱，而是没饺子那么能说会道。除了油条，麻团和泥鳅之外，其他人大多都是三棍子擀不出一个屁的类型。
    自己宿舍里怎么开玩笑都行，真遇上女生，嗓子眼里就跟塞了鸡屎一样，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来。
    还是欠缺社会经验啊……
    王云霄想了想，转头问油条：“那个魏家的女生，具体什么情况查清楚没有？”
    油条点头道：“她叫魏安语，她哥叫魏安然，就是大哥你知道的那个‘安然’……”
    “喔——”
    安然你不要死啊……的那个安然。
    这可真是缘分啊。
    油条的消息渠道当然不止有门口保安，其他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小队，甚至于警局那边他都有联系。
    做后勤是这样的，老大只需要带着兄弟们在前面冲杀就行了，家里的粮台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魏家是前朝的将门，魏安语这一支上，她的爷爷，父亲，还有两位兄长都在战场上牺牲了。只剩下她和她哥，她哥前些日子也出了意外。原本她应该来清河中学读初中，但她家里人给她许了一门亲事，不让她再继续上学了。”
    王云霄挑眉道：“她父兄都战死了，谁给她许的亲？”
    “说的是呢！”
    油条摊手道：“吃绝户的事，咱以前在街面上还见得少么？”
    “这种绝户也有人敢吃？”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呗。”

 第611章 俺寻思给你们练一练

    第611章俺寻思给你们练一练
    相亲这种事，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除了父母之外，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父母至少会考虑一下，自己孩子成亲之后能不能安分过活。
    如果放在别人眼里，那就只剩下“唉我知道一个公的”和“唉我还知道一个母的”，然后“介绍认识一下吧！”
    起哄架秧子的心态永远都大过于期盼你好。
    过去的“媒人”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做的，不是说随便找个小脚老太太，拎個烟袋抹个粉就能给人做媒。穷人家请不起正经的媒人，只能盲信三姑六婆，那是没有办法。
    正经的媒人就像是老字号的店铺一样，都得积累自己的口碑。介绍成了好处自不必说，你要是敢招摇撞骗，信口胡说，无端生出口舌是非，人家出于脸面考虑一时不跟你计较，回头早晚也要找后账。
    像魏安语这种情况的，不用油条细说，王云霄都能想象到是个什么情况。
    吃绝户，这种事说白了就是过去的大家族，也不能太大，太大了吃不完。
    一般来说就是乡县这个级别的，一个村都是同姓的那种。
    谁家里支撑门户的男人死了，亲朋好友就打着操办后事的名义过去吃席。
    留下孤儿寡母的，日后大家看在亲戚面子上难免要接济一二，寡妇门前又容易闹出是非，给家族抹黑。
    与其这样，倒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他们家粮食吃光，让他们活不下去，饿死了事。
    在天门这边倒不怎么常见，主要是有红灯会和前进教会为女人出头做主。
    孟氏母女当初就差点被人吃绝户，后来是崔小瑛想到了主意，把孟老瞎子留给自己的最后那点家产都捐给了教会，俩人现在名义上住的是教会的房产。
    而那些高门大户里面也不是说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只是行事更加隐晦，不为人知。
    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就是个鲜活的例子，林家几百万的家产被贾家吃得一干二净，最后还落得个孤独病死的悲惨下场。
    别人倒也算了，以魏安语这样的家世，居然也能被吃绝户，是让王云霄没想到的。
    大总统还活着呢，麒麟军还在天门呢，她父兄死了，难道她父兄的战友也死光了吗？
    这种绝户你们都敢吃，这是什么样的勇气与胆魄？
    “程雪菲知道这个事吗？”
    “那可不好说。”
    油条耸肩道：“按理说人家高门大户的，这种圈里的消息应该比咱们更灵通才是。我都能打听出来的消息，人家有什么理由不知道呢？”
    说的是啊……
    如果连程雪菲都不想管的话，自己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确实也没必要去管闲事。
    自己家又不是没事做。
    王云霄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一个个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兄弟们，正色说道：“你们也都知道，学校里明文规定，不允许早恋。”
    兄弟们默默无语。
    “但话又说回来，都这岁数了，也该考虑成家立业的问题。别的学生有父母操心，咱们也没有，只能自己早做打算。老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兄弟有胳膊有腿的，也不比别人差在哪里。学校里这么多好女孩，凭什么让给那些没明堂的人呢？”
    麻团眼睛一亮，伸出大拇指道：“大哥说得对啊！”
    “你闭嘴！”
    油条瞪了他一眼，对王云霄说道：“大哥，我知道你啥意思，可就这帮货，你让他们出力气还行，让他们去勾搭小女儿，他们也得有那个脑子啊。”
    他抬手一指馃子：“那天有个女生，看他拳头磨出血了，好心送他个手绢，伱猜这孙子怎么说的——你干啥？一句话差点给人家吓死。”
    馃子面红耳赤，低头不敢言语。
    “谁也不是一生出来就十项全能的。”
    王云霄好言安慰道：“我是这么想的，看不看得上谁，可以从长计议。现在可以先积累积累经验嘛……你看魏安语这个事情，那样的大户人家都容易出这种事，更何况是咱们学校里的其他学生呢？咱们就以学生会的名义，给低年级的女生做个问卷调查，你觉得怎么样？”
    油条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大哥你的意思是，先让兄弟们学会怎么跟女生说话？”
    王云霄笑道：“对啊，女人么，不就是比咱们少根棍，多两坨肉，有什么不一样的。你们两两一组，去每个班级做一个摸底，遇上看顺眼的，心里也有个数不是？”
    兄弟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然后还有咱们抄回来的那笔钱，虽然是咱们凭本事拿的，但你们也知道，人家是看在校长的面子上。而校长的脾气你们也了解，他不是那种特别在乎钱财的人，他只在乎咱们学不学好，走不走正道。”
    王云霄压低声音道：“我寻思着，等隔壁的房子建好了之后，我就去跟校长说，从那笔钱里面拿一部分出来给你们置办个房子，校长多半会同意的。等咱自己住上新房，拿上初中毕业文凭，谁还敢说咱们是街头混混？想要什么样的老婆没有？”
    麻团一下子就挺起了胸膛，感觉自己未来的人生仿佛已经抵达了巅峰。
    “可咱们不是学生会的啊？”
    “那不叫事，让你油条哥去搞定陈燕！”
    搞定陈燕从来都不是什么难题，然而就在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踌躇满志地准备进行计划的时候，唐平安又被人送了回来。
    这一次是用马车拉回来的人，跟着唐平安一起去算账的，包括刘螃蟹在内，全都被打得遍体鳞伤，生活不能自理。
    一名身穿西装皮鞋，面色阴鹜的青年人从小汽车上走下来，对校门口的保安冷声说道：“让你们学校能管事的人出来见我。”
    保安大叔看了看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男生们，叹气道：“你想要见校长，得先打电话。”
    “自己教不好学生，谱还摆挺大的，呵呵。”
    青年人冷笑道：“给你三分钟时间去把他给我叫下来，把你们教出来的这些废物垃圾都拾掇回去。学生不在学校里好好上课读书，跑到我们家里打秋风算什么东西？他不会管教学生，我来替他管教！”

 第612章 计划之中与预料之外

    第612章计划之中与预料之外
    一个成熟的团伙……不是，是组织里面，需要配备完整的四梁八柱组织架构，才能将整个队伍团结在一起，形成战斗力。
    所谓四梁八柱，有很多种不同的说法，不过总体而言，核心结构不会有太大变化。
    首先就是组织首领，坐堂大哥，有威望能服众，能稳定军心，指引方向。
    其次则是主要负责领兵的“炮头”，和主管后勤辎重的“粮台”。
    然后是负责站岗放哨的“水香”，以及出谋划策的“翻垛”。
    再往下说，就是专门负责业务运营的“掌柜”，负责外交联络的“花舌”，负责侦察情报的“插千”，以及专门负责文书工作的“字匠”。
    一般情况下来说，那些有活力的社会团体能够组建出这种完整的内部组织架构，基本上就可以称霸一方了。要是更复杂严密一些，那就不叫社会团体，完全可以洗白上岸。
    王云霄的员工团队还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已经具备了一个初步的雏形，所以每次不管卷入到什么样的麻烦里面，都能保存建制，全身而退。
    但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的脑子里面压根就没有这個概念，所以也就更谈不上规划。
    所以对于唐家兄妹的下场，王云霄是一点都不意外。
    你都不知道对方什么背景就冲上去了，那可不就得被人家羞辱么。
    李沐沐则在内心中庆幸，自己幸好没被沈清溪怂恿，去魏家搞事。这块骨头太硬了，光靠她们三个装神弄鬼，可未必能啃得下来。
    现在人家堵在学校门口，学校会怎么处理？
    周校长会出面吗？
    很显然，周校长并不打算出面。
    三分钟时间一过，站在校门口的那个青年人二话不说一脚踹翻保安，两脚踢开学校大门，带着手下人马光明正大地闯了进来。
    顿时引起校园里自由活动的学生们一片惊呼。
    他们哪见识过这种场面，学生就是来上学读书的，本身就年纪幼小，对于社会的认识不足。他们脑子里面所能想到的最坏的坏人，也就是传说中的高年级不良少年团伙。
    而此时冲进学校的这群人的残暴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一名手里拿着篮球的男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对方走过来一脚将他踹翻，掏出棍子对准他就是一顿猛抽，抽得他抱头求饶依旧不肯停手。
    “给我进去砸！”
    青年男子冷眼看着周围惊慌逃窜的学生，嘴里冷哼道：“学生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学校里念书，老子打下来的江山，就是供你们这些玩意整天不好好上学，逃课打架，嬉戏玩闹的吗？”
    “住手！”
    陈燕带着一群高年级学生冲下楼来，大声喊道：“你们要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迎面而来的一根棍棒。
    陈燕眼中闪过一道银光，眼前之人瞬间出现在二楼半空中，身体失去平衡，以狗吃屎的姿态跌落下来。
    “这么年轻的棋诏？”
    青年人看到陈燕施展的秘术，不惊反喜：“把这小丫头也给我抢回去！”
    身边的手下闻言，毫不犹豫一拥而上。
    而这个时候陈燕也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府兵！
    对方竟然带了一队府兵过来！
    她下意识地就想回头寻找王云霄的身影。
    棋诏和伶官身边如果没有府兵保护，几乎无法单独作战。
    自己当然有办法离开，但周围还有这么多的普通学生……
    这个时候要怎么做？
    陈燕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双手结印轻喝一声，一道银白色的炬火从她体内喷涌而出。
    棋盘即为天地，我是执棋者！
    刹那间风起云涌，天翻地覆。
    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周边景象迅速变幻。
    教学楼内，操场之上，数百名肉体凡胎的学生纷纷倒地，陷入沉睡。只有少数人在短暂的恍惚之后，便重新清醒过来。
    从陈燕点燃炬火的那一刻，内外翻转，南柯中学便已经降临现实。
    作为连接两座学校的唯一枢纽，陈燕拥有随时化虚为实的权限，但这也意味着，她会彻底失去防卫的能力。
    青年人面色凝重，抬手示意手下汇聚到自己身边。他心里很清楚，没有哪个棋诏能依靠自己的努力修炼到这种程度，身边必然会有府兵护卫。
    就像是天材地宝旁边必然会有灵兽守护。
    而此时首先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睡觉的小和尚？
    王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茫然看向四周。
    她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几节课，更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又进入了这个洪荒幻境。
    身后是点亮炬火的陈燕，眼前则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来路的陌生人。
    “啊？”
    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王荧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陈燕也很无奈，仓促之间，她只能把距离自己最近的清醒者转移过来。原本以为会是王云霄或者他手下那群兄弟，没想到却拉过来一个小豆包。
    然而就在她想要把眼前的小豆包送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法术失效了。
    “打架？”
    王荧眯起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些陌生人，转头问道：“我打赢了，就能传我法门？”
    嗯……
    陈燕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对！”
    “好，你们一起上吧。”
    王荧抬手朝着眼前之人招了招，突然又转过头去问道：“什么时候吃饭？”
    就在她转头的这一刻，青年人冷声道：“一起上！”
    他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和尚看起来跟个豆包一样，就对她产生轻视。
    能在外层维度保持清醒状态的，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手下三人同时迈步上前，将手中棍棒戳在王荧胸口。
    只见一道金光闪过，三根棍棒竟全部折断！
    “嘶——”
    王荧捂住胸口倒吸一口凉气：“你们还是人啊？”
    戳哪里不好，戳我胸？老子以后还要发育呢！
    而站在她面前的三人脸上同样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吗？我们三人结阵竟然还攻不破她的护体真气！

 第613章 原来你还是挺天真的

    第613章原来你还是挺天真的
    这孩子……
    看起来就长着一副主角的面相啊。
    在陈燕点亮炬火的那一刻，李沐沐就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虽然她也知道，有白师姐在学校里坐镇，不可能闹出太大的乱子来。
    但刘螃蟹被揍成那样送回来，跟她这个介绍人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一些因果。
    如果只是在外面挨揍那也就算了，你们居然还跑到学校门口来跳脸嘲讽？
    当老娘是死人吗？
    李沐沐都已经伸出爪子准备弹奏天龙八音，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一步跳了出去。
    王荧，这个王云霄口中“别人家妹妹代为照顾”的小家伙，当初看她那个恐怖的饭量，李沐沐就知道她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什么正经良家少女会跑到少林寺去学艺啊？
    但你还真别说，人家在少林寺还真学到东西了。
    横练金钟罩——你听听这像是女孩家练的东西吗？
    但人家硬是练成了，就往那里随便一站，三名府兵结阵居然都突破不了她的护体真气。
    虽然说这也和他们没有使用专业破魔武器，只是普通棍棒有很大关系，但在李沐沐这个亲身经历过府兵毒打的人看来，又是另外一番感悟。
    原来真的是我菜，你看看人家……
    这边魏家人一看点子比较扎手，当即七人集合，汇聚成一個如同北斗般的军阵，为首者汇集众人之力一棍挥出，朝着王荧重重压下。
    打一个小孩子你们还要群殴，真是……
    还没等李沐沐感慨完，王荧双臂一振，两只小拳头后发先至，直接让过棍棒，轰在那人肋下。
    这是少林武学中最基础的罗汉长拳，却被她运用出了隔山打牛的暗劲，七人不约而同地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捂住胸口软软倒地。
    如何对付府兵？
    答案其实很简单，府兵的阵势过于朴实无华，就是简单的叠加攻防抗性。要么你玩出他们看不懂的花活，让他们军心自乱，要么就使用绝对的力量进行碾压。
    七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叠加，也叠不出七七四十九人的力量，终究还是有一个上限。而王荧就是凭借着单纯的肉体力量，使用同样朴实无华的招式，就这样硬碰硬地将七人军阵砸穿！
    “少林弟子？”
    看出王荧武功路数的年轻男子冷声道：“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将武道修炼至登堂入室的地步，还上什么学念什么书？你家大人不知道这是在浪费你的天赋吗？”
    王荧歪头看着他，不屑道：“伱是个什么东西，也轮得到你来管我？”
    一句话说得男人脑门暴起青筋，脚下微微一动，瞬间跨越十几步的距离，一拳砸向王荧面门。
    两人你来我往交手数个回合，男人脚下突然泛起一层血光，朝着王荧席卷而去。王荧猝不及防之下被血光笼罩，一时之间只觉得迎面被人泼了一盆大便一样，头脑昏沉，五感封闭，忍不住连连干呕。顿时露出破绽，被男人一脚踹在心口，倒飞出数十米开外。
    “这就是你那个吸血鬼同学的手段，味道如何？”
    男子随手抛下一块沾满血污的破布，走到倒地吐血的王荧面前笑道：“若非他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弄脏了我的衣服，我也不至于打断他的腿。不过你不一样，我看你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没道理留在这腌臜的地方，与这些妖魔邪祟为伍。”
    “随我去从军如何？兵家百无禁忌，正适合你这样的武者自由发挥，依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出一番天地！”
    “呵……”
    王荧从地上爬起来，抹掉嘴角血迹，不屑道：“兵家百无禁忌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让人恶心。我还以为你是个能打的，结果纯粹是浪费感情。”
    男人面色微变，抬手化刀，对准王荧的后颈劈下。然而这一次，王荧只是微微欠身，抬起手臂就轻松挡下了他偷袭的手刀。
    “报个名号吧。”
    王荧淡淡地说道：“我不杀无名之辈。”
    “狂妄！”
    男人怒火交加，抬脚便是一记凶狠凌厉的膝顶，直击王荧面门。
    然而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像是陀螺一样不由自主地横飞了出去。
    “我叫王荧。霸王的王，荧惑的荧。”
    王荧并没有继续追击，只是站在原地，淡定地说道。
    “这不是少林的武功！”
    男人在半空中翻转数周，双脚稳稳落地，惊疑不定地看向眼前的小和尚：“你还学了别家的功夫？”
    “准确来说，是时间太短，少林的武功还没有学到精髓，等放寒假我准备再去一趟嵩山。另外，报上名号，这话我不想说第三遍。”
    王荧的声音逐渐转冷，空气中压抑的气氛让男人不由自主地开口道：“麒麟军……魏铭！”
    “你也配称麒麟！”
    一声爆喝从小豆包的口中发出，震得周围树枝摇曳。
    一道道透明卦象平地而起，上为乾，下为坤，乾坤震兑，四象交织！
    “八卦游龙……”
    魏铭双眼圆睁，只来得及说出这四个字，全身上下就有无数血花轰然炸开。
    王荧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面前，脚踏八卦绕柱而行，双掌上下分飞，数十道掌力一瞬间拍入到他身体当中，直轰得他半步动弹不得，口中喷血如泉涌。
    眨眼间一套八卦六十四掌打完，王荧深吸一口气，反手一肘砸在他胸前，只听得胸前肋骨纷纷折断碎裂之声，他整个人也犹如破布娃娃一般倒飞出去。
    八卦转八极，猛虎开山式！
    这两套北十三家中并列齐驱的上乘武学竟在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手中融会贯通！
    也难怪见过她的人，无不称赞她在武道方面天赋过人。
    王荧双手垂下，缓缓散去气劲，走到倒地不起的魏铭身边冷声道：“我门中师兄用鲜血染红的麒麟军旗，从你这杂碎嘴里说出来真是令人不齿！”
    “原来你……”
    魏铭瘫倒在地上，嘴角流露出一抹惨笑，不过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
    “……还挺天真的！”
    趁着低声自语吸引住王荧注意力的机会，他猛抬起手抓起一把灰尘朝王荧脸上抛去，趁着王荧下意识闭眼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暴起，拔出腰间匕首，一刀刺进王荧的腹部。
    然后拔出来，反手又是一刀封喉！

 第614章 王云霄也眉清目秀了

    第614章王云霄也眉清目秀了
    学校的老师经常喜欢说一句话，叫做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
    但那说的都是气话，或者说是激将法。
    周耀文也没有想到，这届学生的素质会差到这种地步。
    你们是怎么……跟人家拼到同归于尽的呢？
    低下头看了一眼医院开出来的缴费单，抬起头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的王云霄，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混蛋看起来突然顺眼了很多。
    “你怎么看魏家这件事？”
    “我没有看法。”
    王云霄如实回答：“我知道校长你是打算给他们提供一个历练的机会，所以我就没有插手。不过你要问我个人意见的话，我觉得问题不是出在魏家那边。”
    “那是出在哪里？”
    “问题出在白老师身上。”
    王云霄正色说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唐平安他们这次之所以如此丢人现眼，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白老师根本没把他们往正道上引，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啥。”
    现在他很怀念刘老师。
    凡事就怕对比。
    刘芝菡是真能耐下心来教导他们。
    而白珊瑚，她扔下教材就不管事了。
    以至于在这次魏家的事件当中，无论再开始挑头的唐平安，还是后来占尽优势却因为疏忽大意被反杀的王荧，他们凭借的都是自家的本事，根本没领会周校长的一片苦心。
    王云霄也不能说校长你别拿我当标杆去对待其他学生。
    哥是穿越过来的，三观健全。
    他们跟我不一样！
    “有的时候失败与挫折，也是一种教育。我相信经历过这次惨痛的教训，能消磨掉他们身上的娇骄二气。”
    周校长说道：“你带一带他们怎么样？”
    “我？我不合适吧！”
    王云霄都惊了，这帮小崽子吃巴豆就凉水喷射一地，你让我去给他们擦屁股？凭啥？
    “那我让李沐沐去？”
    “您是认真的？”
    李大小姐身娇肉贵的，她能干啥？去劳军么？
    周校长点头道：“确实不合适，她刚从海外回来，应该把主要的心思用在学习上面。我听说伱对她有点那方面的想法？”
    “有想法不是很正常吗？”
    王云霄本来下意识地想要辩解，可是转念一想，我为啥要辩解？显得我好像多心虚似的。
    “咱们这儿是学校，又不是少林寺，我要是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那只能说明我不正常啊！”
    “但以你现在这個身份，想要追求她，怕是有点难度。”
    那不能够。
    王云霄心说泡个妞而已，多大点事。我没对她下手，纯粹是基于我内心中的道德良知。
    再说我的身份怎么了？等我毕业之后不是想去警局就去警局，想去特务局就去特务局，哪里配不上她一个房地产商家的大小姐？
    “你父母都是海军出身，他们虽然牺牲了，但还有很多战友在呢。”
    周校长微笑道：“虽然现在社会上提倡年轻人自由恋爱，不过大家基本上还是喜欢遵循老一代的传统习俗。你要是有机会去认识几位海军中的叔父长辈，由他们出面和慕玉明提亲的话，这个事情不就简单多了么。”
    王云霄怦然心动。
    这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校长……咱们学校不是明令禁止早恋么？”
    “我说的是等你高中毕业以后的事。”
    “喔……”
    那不是还要等三年？三年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现实世界又不是二次元轻小说，美少女能给你保鲜到十八岁。你不先下手为强，说不定哪天你的白月光就吃别人的木须肉去了。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的话……”
    “我愿意！”
    好不容易能捞到打野的机会，傻子才不愿意呢。
    不过基于过往的种种经历，王云霄现在也算是学聪明了许多，谨慎地问道：“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魏家无所谓，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收拾他们。你主要的工作是带着这些孩子长长见识，培养他们处理应对问题的经验。”
    周校长看着王云霄说道：“有些在你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常识，他们还真不一定了解。他们到现在还无法修炼十二法门，主要就是认知方面的问题。只要把思想观念转变过来，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说实话……这不应该是白老师的活儿吗？
    王云霄想了想，说道：“我要掌握魏家现在的具体情况，而且我还希望白老师能出手协助。”
    那个叫做魏铭的家伙嘴上说着什么狗屁的兵家百无禁忌，实际上就是心思阴毒，行事不择手段。
    你总不能让我为了自己那点私心，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冒险吧？
    “好，没有问题。”
    周校长答应得特别痛快，从桌上抽出一份文件递给王云霄，同时又将一根手指长的纤细珊瑚放在他面前。
    “遇到麻烦，只要掐断一截珊瑚，她就会在暗中出手。不过她出手一向没轻没重，你最好能把握住分寸。”
    如果放在以往，周校长是不会对王云霄报以如此信任的。
    但是没办法，现在有了对照组。
    平时无论你怎么努力工作，领导都未必能看得见。只有当别人捅出大篓子之后，痛定思痛的领导才会注意到你的不可替代性。
    在一众小字辈的丢人表现面前，就连过去他看不上的王大疤瘌，都显得眉清目秀起来。
    王云霄接过文件，迅速翻看了一遍，忍不住皱紧眉头。
    “铁血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军中的……”
    “不用担心铁血社的问题，魏家现在的事情，牵涉不到那么深层次的东西。不过，你自己要多留个心眼儿。”
    周校长沉声说道：“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那种口口声声为了你好，实际上只想从你身上捞好处的人。你的身份一旦曝光出来，也很容易被他们盯上。”
    我还有身份？还值得人家盯上？
    王云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金贵。
    “是因为我父母？”
    “对，现在魏家变成这个样子，其实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满门忠烈……在有些人眼里是荣耀，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下金蛋的母鸡啊。”

 第615章 给学弟学妹一点震撼

    第615章给学弟学妹一点震撼
    新亚医院，特护病房。
    王荧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默默地看着天花板。
    慕玉笙坐在病床旁边，以一个相当稳定的频率咀嚼着果篮里的苹果，旁边垃圾桶里面已经堆满了果核。
    “真的不通知你家里人？看来你跟你家里人的关系确实不好。”
    王荧默不作声，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任由慕玉笙在旁边小声唠叨。
    “要不是我当时及时出手拉了你一把，你的脑袋都被人砍下来了，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
    “小屁孩，没见识过真正的大场面，被吓傻了吧？呵呵，我当年……”
    王云霄推开房门走进来，看到慕玉笙坐在床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为什么不回去上课！”
    “我在陪护病人啊！”
    慕玉笙转头吐掉苹果核，理所当然地说道：“要不然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怎么办？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心理脆弱很正常的啦，我以前见得多了。”
    这是根刷绿漆装嫩的老黄瓜。
    王云霄打心眼儿里同意她的看法，但在嘴上不能那么说。
    不能助长她这副倚老卖老的嚣张气焰。
    “是不是心里很不服气？”
    拉过一把椅子坐到王荧身边，王云霄正色问道：“你从小天赋异禀，不到十岁就把北十三家各派的武学融会贯通，以为自己日后必定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所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伱是不是完全没想过自己会阴沟里翻船，差点被一把小刀子给捅死，而且对你下手的杂碎还自称是麒麟军。”
    “是不是感觉很屈辱？”
    王荧咬着嘴唇不吭声，眼角微微泛红。
    “感觉屈辱就对了，一点委屈都没受过，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北十三家的传人？你家里人有没有给你讲过北十三家的由来？”
    王云霄凑近她耳边，沉声说道：“北十三家这个名号，就象征着当年最屈辱的一段历史。当年北方武林之中，形意八卦、心意六合、通臂太极、翻拳戳脚……各门各派可以说是都有绝学传承，互不相让。那个时候武馆弟子争强好胜，互不相让，一言不合就签生死状，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被活活打死在擂台上。”
    “后来洋人打进天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各派弟子以血肉之躯硬抗长枪大炮，死伤无数。后来的幸存者也大多投军报效家国，导致各门各派人才凋零，传承断绝。各家掌门先辈，在这個时候站出来发表声明，成立北十三家，也就是如今的天门市武术协会。”
    “各门各派从此不再敝帚自珍，打破传统门规，彼此守望相助，齐心协力培养优秀子弟，宣传武学理念，鼓励支持国人强身健体，不再受洋夷欺辱。”
    “所以你现在才有这么好的条件，能够不受任何阻碍地修炼北十三家绝学。可你都学了什么呢？还觉得家传的武艺无聊，跑到少林寺去做和尚。依我看你跟那个魏家的鸟人没什么区别，他是糟蹋了麒麟军的名号，你也没给北十三家增添什么光彩！”
    训人真的好爽！
    尤其是把不懂事的小丫头骂哭，这种欺负人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看着王荧躺在病床上，瘪着嘴呜呜直哭的样子，王云霄感觉自己的身心都得到了净化。
    为了这番说教，他可是做足了功课。接下来他还要去唐平安那边，狠狠地批判一番，让这些四六不懂的毛头小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三年级老大哥的成熟稳重。
    老子当年……呸！老子上学期哪有你们这个条件啊，学校都能给你们报销医药费了。
    这破医院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上次集体住院，差点把警局干破产。
    你说你都已经醒过来了，还赖在医院干什么？
    区区致命伤，对于武者而言无关紧要。
    她不想起床唯一的原因就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王云霄也不想在她这里继续浪费时间，转身走出病房。
    教训唐平安那几个傻小子，就简单得多了。
    小男生的思想都比较单纯，再加上王云霄积累了丰富的团队经验，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就把这些断胳膊断腿的家伙都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你们现在这个伤势，短时间之内想要报仇是不太可能了。虽然那个姓魏的就住在隔壁，但你们去欺负他一个伤号也没什么意义。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你妹妹唐茉莉给解救出来，我说的对不对？”
    在王云霄心平气和的解释下，唐平安忍气吞声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叫王云霄，你们之中有的人认识我，有的人还不认识，这无所谓。你们刚入学，或许是自我感觉良好，或许是依仗着家世显赫，不把我这个高年级的老大哥放在眼里，这我也不在意。本来你们这点破事跟我没有关系，我是不想管的，但对方都已经欺负上门了，我要是再不出面的话，过去积攒起来的那点名声恐怕也就保不住了。”
    唐平安没说话，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心里面还不太信服。
    你算老几啊，你出面有个屁用？
    王云霄抬起手打了个响指，馃子推开门，将一个捆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抹布的男人扔了进来。
    “老实了吗？”
    “老实了。”
    双手十根手指头都被硬生生掰断，还敢不老实的那就不是普通人，是精英特工了。
    一众天真少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内心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谁啊？怎么就被折磨成这样？隔着几米远都能闻到裤裆里的骚臭味。
    王云霄伸手拽出男人嘴里的破布，微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惊讶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
    王云霄回头朝门外问道：“这叫老实吗？”
    一看馃子沉着脸进来，男人瞬间服软：“我说！我说！我叫魏大福！”
    “下次把活儿做得利索点，别让小学弟们看笑话。”
    摆摆手让馃子出去，王云霄转过头来，看向自称魏大福的男人，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魏家能不能给你撑腰，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你最好还是配合一点，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惊讶，不要反问，不要故弄玄虚。我以后挨不挨揍是我的事，你不好好说人话，今天就别想囫囵个儿地走出这家医院，听明白了吗？”
    男人连连点头：“听明白了！”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据我所知魏家主支的男人都死绝了，这个魏铭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东西？”

 第616章 有关魏家的详细内情

    第616章有关魏家的详细内情
    魏家的事说起来挺简单的，至少比沈家那个烂泥坑要简单得多。
    一句话总结就是鸠占鹊巢。
    魏家对外宣称是世代将门，但在前朝那会儿，将门其实是不怎么值得吹嘘的。
    你要是公侯世家，或者说诗书传家，那听起来还比较上档次。
    武将长期以来都不怎么招人待见。
    魏家家主魏栋梁当年曾担任正五品游击将军，后来追随大总统南征北战，在麒麟军中独领一营人马，包括自己在内，两名胞弟，三个儿子，以及长孙先后战死沙场。
    到魏安然这一代，除了他和魏安语兄妹二人之外，嫡长子一脉再无旁人，说是满门忠烈一点都不为过。
    因为当时比较复杂的历史和政治原因，魏家并没有得到朝廷册封，新政府成立之后，也没有封侯拜相这档子事。大总统感念魏家人的忠勇之心，特招魏家庶子一脉进入军中。
    过去将军领兵打仗，都要带上亲兵作为军队的核心，而亲兵基本上就是来自于自己的族亲，部属。尤其是像魏家这样的世代将门，更加注重亲兵的培养和训练。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连自己家的嫡系血脉都拼光了，亲兵自然也剩不下几个。
    具体内情外人不得而知，反正总结来说，就是那几场仗打得十分惨烈，魏家所有能打的男丁几乎都折了进去。
    剩下的自然就是连做亲兵的资格都没有的普通族人，如今在和平年代，依赖先祖军功蒙荫，得以进入军中从事一些不太重要的工作岗位。
    作为魏家长房嫡孙的魏安然，从小就被送到稷山书院读书，成绩优异，能力出众，不负先祖威名。而且与程家的大小姐程雪菲还是青梅竹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毕业之后两人就会订婚。再给他几年时间好好发展，前途不可限量。
    但魏安然死了。
    如今在魏家当家做主的，是他的“三叔公”魏珩。
    俩字概括——“庶出”。
    魏铭就是这位三叔公的孙子，现如今在麒麟军担任校尉，魏大福则是魏家管事的老仆，听闻少爷被人打伤住院，专程赶来探望，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被几个半大小子七手八脚捆绑起来，好生一番调理。
    “为什么不让魏安语上学？”
    “大少爷出了意外，和程家商量好的亲事也泡汤了，三老太爷为了维护与程家的关系，就想把大小姐许给程家三房的程云亭，程家那边也答应了。”
    要是从这個角度来讲的话，当然没什么毛病。
    就像是给你推荐理财产品的业务员一样，他推销的理财产品没有不赚钱的，你不买就是亏。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读书还是嫁人，人家长辈既然有安排，外人凭什么干预？更何况给魏安语找的婆家也不是一般人，程家如今也是位高权重，如日中天。
    这夫家你都不愿意，还想嫁谁？嫁给齐天大圣吗？
    要是按魏大福这个说法来看，唐平安挨揍是一点都不冤枉的。
    但王云霄并没有被这种冠冕堂皇的鬼话给糊弄过去。
    “魏家的主支都死光了，难道当年的同袍战友也都死光了吗？没人过问这件事？”
    “毕竟是自家后宅的事，轮不到外人指点……”
    “那唐茉莉为什么会被你们扣下？她总不是你们家里的人吧？”
    “这……”
    看魏大福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唐平安在旁边咬牙说道：“当时我们去的时候，魏家人就不让我们进门。后来我妹妹使了一些手段……才从他们嘴里问出来，那个魏安语被他们关在家里不允许出门，不让她与外人接触。然后我妹妹就去了后宅找她，就在这个时候，那混蛋带着人回来了。”
    “喔，这么说，应该是你妹妹打听出了一些魏家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情。”
    王云霄转头看向魏大福，皱眉道：“这事暂且不提，先说你家那位少爷，脾气是不是也太嚣张跋扈了？抓了一个唐茉莉不够，还跑到学校里来掳人，他是把自己当成天王老子了吗？”
    魏大福干笑道：“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相信应该是有误会的。”
    王云霄点头微笑道：“所以伱回去跟你们当家的三老太爷说一声，想让他这个宝贝孙子活着回去，今天晚上就把唐茉莉放回来，明天早上，让他带着魏安语和十万大洋，亲自到学校来，给我们校长赔礼道歉。就这两件事，记住了吗？”
    魏大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没记住？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记住了！记住了！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等魏大福一瘸一拐地离开之后，王云霄将目光投向低年级的小学弟们。
    “刚才我从他嘴里面问出来的这些情报，你们听了之后有什么感想？”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刘螃蟹试探着说道：“杀他全家，斩草除根？”
    “什么跟什么就杀人全家啊？”
    王云霄无奈道：“我是在问你们，既然挨了这顿揍，心里都不痛快，有没有想到什么报仇雪恨的好办法？具体怎么操作，不是让你在这儿喊口号！”
    杨天宇举手说道：“他们既然想要跟程家联姻，那我们只需要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通知给程家，程家应该就会有所顾虑。这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会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你小子很有前途啊？
    王云霄有些意外地看了杨天宇一眼，这种话，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讲出来的。当初他跟杨大河俩人被吊在操场上抽鞭子的时候，王云霄还以为这对兄弟不是什么正经人呢。
    杨天宇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杨大河，继续说道：“魏家的事说白了就是嫡庶之争，那位魏小姐只是死了父兄，又不是被夷灭三族。主家婚姻大事，哪轮得到庶出的什么狗屁三太公来做主？如果真是一门好亲事倒也罢了，可你们看魏家人这副遮遮掩掩的样子，里面能没有猫腻？”
    “想要查清真相不难，只需写一封书信投往麒麟军中，自然会有人过问。真正难的是我们挨的这顿揍，不能自己动手报复回去。”

 第617章 王大哥一直爱好和平

    第617章王大哥一直爱好和平
    年轻人考虑问题往往很简单。
    王云霄非常理解他们现在的想法，就是想干死隔壁病房的那个王八蛋。
    揍人很容易，不容易的是让他们搞清楚为什么要揍人，以及这样做带来的后果。
    “打架是不对的，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是法治社会，我们不能寻求用暴力解决问题。”
    王云霄的话让众人猛翻白眼。
    你这个清河中学头号社团老大，刚刚把人家十根手指头掰断，勒索十万现大洋的人在这说啥呢？
    “杨天宇同学的想法就很好，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先得把整件事的因果搞清楚。”
    王云霄摊手道：“这件事的起因，是唐家兄妹以学生会成员的身份进行家访，想要搞清楚魏安语没来上学的真正原因，然后魏家人拒不配合，还动手伤人，没错吧？”
    唐平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然后你回来又叫上人去魏家救你妹妹，又被他们给打了一遍。”
    唐平安面红耳赤。
    “魏家人无故殴打在校学生，还跑到学校门口来耀武扬威，甚至想要强抢民女，这就是错上加错。”
    王云霄正色说道：“先搞清楚这个事实，确定责任完全在他们一方，这样等到我们反击的时候，就有了充分的理由，不用担心他们家背后的靠山以大欺小，把黑锅扣到咱们头顶上，这很重要。”
    很重要吗？
    这就是你勒索人家的理由？
    “我不是贪图那十万大洋，而是要引蛇出洞。”
    王云霄解释道：“一般情况下来说，对方会有两种反应。要么是觉得我真有这个底气，他就会去调查我的背景，然后再决定如何应对。不过我看魏家人应该没有那么好的耐性，能调教出这种嚣张跋扈混蛋的父母，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最有可能作出的选择，就是召集更多的人手，过来解救他们家的少爷，顺带着把我铲平。”
    “那么这里就会出现一個问题——他们的人手从哪里来呢？我相信以你们的实力，对付普通的家丁完全不在话下，这一次就是败给了那个魏铭手下的府兵。他们自己在家里又能训练出多少府兵呢？想要召集人手，只能从军中调配。”
    “如果是六七个人请假外出也就算了，一旦他们大批量调动府兵，必然会闹出大动静。如果放在平时，他们或许能够随便找什么理由借口遮掩过去，军中同僚说不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不行。”
    王云霄看向眼前的一众年轻小学弟：“你们听懂了吗？”
    无人应答。
    真特么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想看乐子吗？”
    “想！”
    这一次大家回答得倒是挺痛快。
    “只是被打断腿而已，这点小伤我相信对你们来说算不了什么，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收拾东西，然后跟我走。留下来被人打死，别怪我没事先提醒……”
    “大哥我不是小伤啊！”
    向北呲牙咧嘴，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热血青年，连武功都没练过，现在能爬起来说话就已经是极限了。
    “自己想办法。”
    王云霄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既然出去打群架，就得有被人揍成狗的觉悟。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没事，我背伱！”
    刘螃蟹正色说道。
    “好兄弟！真够义气！”
    向北感动得热泪盈眶。
    “不是义气的事儿。”
    刘螃蟹摇头道：“一码归一码，你们班漂亮女人多，回头介绍给我认识。”
    向北：“……”
    老子特么的自己拄拐杖！用不着你背！
    王云霄走到医院门口，借来电话，拨通了程雪菲的电话号码。
    “程队长，不打扰你吧？”
    “王队长？怎么想到要给我打电话？又出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程家是不是有一个程云亭的人，这个人的品行怎么样？”
    “……”
    电话对面的短暂沉默，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不少问题，不过王云霄想要的还不止于此。
    “要论辈分来说，应该是我的三表叔，他在外面惹什么麻烦了吗？”
    程雪菲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王云霄的问题。
    “是你的三表叔？那你知道他和魏安然的妹妹魏安语定亲的事吗？”
    “啊？”
    电话对面的程雪菲明显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谁说的？你能确定吗？”
    “我听说这个人……”
    王云霄没有往下说，他想从程雪菲嘴里套话。
    但电话对面的程雪菲身为伶官外道进阶的花间客，岂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你在哪里？我们见面聊一下？”
    “新亚医院，十分钟后准备去魏家。”
    “去魏家做什么？”
    “救人。”
    “好，等我……半个小时？”
    “我想要程云亭这个人的资料。”
    “这会儿我上哪儿给你找资料去？”
    “是找不到，还是……程队长，我既然先打电话给你，就是相信你的人品。如果你觉得不太方便讲的话，那我也可以找别人……”
    电话另一端，程雪菲微微翘起嘴角。
    谁说王大疤瘌铁血无情，不通人性的？这不是嘴很甜么！
    她对于“相信”这个词没有什么抵抗力。
    “你相信我，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安然的妹妹一脚踏进火坑里面。程云亭是什么样的人，我会跟她说清楚。如果她自己不愿意的话，没有人能逼她跟她不喜欢的人定亲。都说长兄如父，安然不在，我也一样可以给她做主！”
    “我当然相信你，程队长。”
    相信个毛线，不过是哄女人的伎俩罢了。
    挂断电话，掏出笔记本，在上面飞快地写下一句：“我们晚上不回去，锁好门注意安全。”
    王云霄面不改色地收起笔记本，转头看向蹑手蹑脚靠近过来的小葫芦。
    “陈燕呢？”
    “燕儿姐在照顾王荧呢。”
    小葫芦小声说道：“大哥你是没看到油条哥那脸色，我感觉他要杀人啊。就连刚刚那个管家的手指头，都是他掰断的，这次他好像真生气了啊。”
    “说不定是好事呢。”
    王云霄笑道：“也让他的脑子清醒清醒，别总是瞻前顾后的。再不主动一点，说不定哪天陈燕就被别的男人给拐跑了。”
    小葫芦幽幽地看着王云霄，撇嘴道：“主动也不一定有用。”

 第618章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第618章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王云霄和程雪菲坐在酒馆里，目送着军车从魏家所在的那条街道上呼啸而去。
    一切都如王云霄所预料的那样，魏家并不打算忍气吞声。
    一个能教育出那种骄横跋扈子弟的家门，又怎么可能容忍街头小瘪三勒索自己十万大洋呢？
    “我们的主要计划是救出唐茉莉，至于魏安语，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情，还是要尊重她的个人意愿。如果她愿意跟我们走的话，那就一起离开，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强求。”
    王云霄小声对程雪菲说道。
    “就只有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是要在魏家大闹一场呢，就像在沈家那时候一样。”
    “你对我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从来没有在沈家大闹一场。或者也有可能是我们对于‘大闹一场’的定义有所不同。”
    王云霄纠正道：“我们从始至终都没动沈家人一根手指头，上不得台面的那些不算。”
    程雪菲眯起眼睛盯着王云霄。
    “你对我有防备。”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防备这个词了，程队长，咱们的关系确实没有亲密到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但就目前这件事而言，你了解的信息应该比我还多，我能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你的语气跟予安越来越像了，我发现你们这类人，心里的防备越重，讲话就越礼貌，字斟句酌不想让人挑出任何毛病。”
    那要不然呢？姐们儿你不是也没跟我熟到一过来就脱鞋上炕的地步吗？
    王云霄摊手道：“程队长，我是个粗俗的人，不懂伱们那個圈子里的规矩。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大家都坦荡一点，一来二去的不就熟悉了吗？”
    程雪菲笑道：“什么叫我们那个圈子？哪有什么圈子，不过就是依仗着从龙之功，自觉高人一等罢了，又不是什么王侯将相，世家豪门……我就是觉得你的目的并不只是救一个人这么简单，你跟我说实话，我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作为交换，如何？”
    “如果魏安语确实受了委屈，也愿意配合的话，那倒是有一些可操作的空间。”
    王云霄耸肩道：“要是人家自己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那你说我何必吃饱了撑的来找不痛快呢？”
    “具体怎么操作？”
    “麒麟军中总还是会有她父兄的故旧吧？”
    “人家也不好插手家务事的。”
    “那不一定，这事就看你怎么说了。”
    “怎么说？”
    王云霄斜眼看着程雪菲：“你先搞定魏安语，然后我教她怎么说。”
    “好！”
    男性思维和女性思维有很大的区别，王云霄都已经提示到这个份儿上了，程雪菲还是油盐不进，那说明她根本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这种时候你再怎么跟她解释都没有意义。
    十分钟后，王云霄看到油条在门外打了个手势。
    “准备好了，走吧！”
    程雪菲惊讶道：“你准备了什么？”
    王云霄从兜里掏出一条毛巾，系在脸上。
    “你这……”
    程雪菲愣愣地看着从周围街道两边围上来的，和王云霄一样扮相的手下，被震惊到说不出话。
    她原本以为王云霄是一个人过来的，就像是小说里的英雄好汉一样，单枪匹马闯入龙潭虎穴，一番厮杀之后英雄救美……
    你们这画风不太对劲啊！
    “走水啦！走水啦！”
    闻听得有人高声呼唤，再看魏家大院后面，熊熊大火冲天而起。
    王云霄带着一众弟兄来到魏家大门口，拿出笔记本翻阅了一下，眉毛微微挑起。
    吱嘎一声，大门从里面推开，同样蒙住头脸的麻团油饼早已经翻墙头进去，打晕了门房，拉开门栓。而魏家人此时的注意力都已经被后院的大火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院的动静。
    “大哥，坎子砸实，花串带果，有没门脸儿！”
    “并肩子淌进去，搬花串子挑门帘。”
    程雪菲在旁边瞪大了眼睛盯着王云霄和手下兄弟对话：“你……这是说什么呢？”
    “方言。”
    “我怎么听着这么瘆得慌呢？”
    “你想多了。”
    最好是我想多了！
    程雪菲心中惊疑不定，跟着王云霄继续往里走。
    魏家没有沈家那么土豪，住的就是传统的那种三进三出的中式大院。
    他们走进去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只看到三三两两的家丁护卫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而王云霄身边的黑衣人走着走着，手里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杆长枪，背上了一排排的子弹。
    当杠头扛着一挺机枪从旁边院里出来的时候，程雪菲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是来灭门的吗？带这么多火力？”
    “别瞎说，我们可是空着手来的，这都是魏家自己的存货。人家世代将门，家里有武器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把人家囤的军火抢了？”
    “这怎么能叫抢呢？这叫缴械！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忍不住开枪，我的兄弟岂不是要白白赔上性命？”
    王云霄面不改色，义正辞严。
    穿堂过巷来到后院，地上躺着的人越来越多。
    王云霄看到同样蒙着脸的陈燕站在后院书房门口朝着自己微微点头，当即便走过去，目光在房内一扫而过，落在桌面一盏油灯上面。
    挪动油灯，便有一道暗门在脚下缓缓打开。
    王云霄并没有急着进去，转头问道：“魏家小姐呢？”
    “在内宅里。”
    王云霄看向程雪菲，伸手朝外面示意：“你去搞定魏家小姐。”
    程雪菲却没挪动脚步，盯着王云霄问道：“地底下有什么？”
    “这你还用问我吗？大户人家的密室里还能藏什么东西？无非就是金银细软，或者……嗯，唐茉莉说不定也在下面？”
    “我要先跟你下去！”
    “这不合适吧，万一下面有什么不堪入目……不适合女孩家看的东西……”
    “我要下去看看！”
    “……行吧！”
    王云霄也没再坚持，程大小姐目前还是“可以相信”的，大家站在同一立场上，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撕破脸皮。

 第619章 总会有人来主持公道

    第619章总会有人来主持公道
    大户人家的密室里面还能藏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皮鞭、蜡烛、木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吧？
    王云霄看着被吊起来抽得体无完肤的唐茉莉，一时之间也有些无语。
    我是不是……把魏家这群人想得太高级了？
    唐平安红着眼睛，嘴里发出犹如野兽般的低吼。如果不是王云霄死死摁着他，他说不定就要当场发疯。
    “我要杀了他们……”
    “别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虽然看起来被打得很惨，实际上她受的伤根本没那么重。
    毕竟是吸血鬼。
    这姑娘比她哥更有心机，王云霄能看得出来，她是自己主动进入了一种“假寐”的状态。
    王云霄刚一靠近她，立刻就感觉到她垂落的眼皮下，两只眼睛转动起来。
    然后艰难地睁开眼睛，露出迷茫而又恐惧的眼神。
    眼神交汇之际，王云霄一阵心神恍惚，差点就没有把持住自己。他从内心之中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呵护眼前可怜的少女。如果自己手上有把刀的话，那就割开自己的手腕，向她献上自己的鲜血……
    “很好，就这个状态，保持住。”
    唐茉莉：“？？？”
    这是她的魅惑术在同一个男人身上第二次失效了。
    这王八蛋是个府兵！
    经历过魏家府兵毒打的她立刻就明白过来，然后嘴角一憋，眼泪唰地一下就流淌下来。
    “哥……你怎么才来救我啊，我都被他们……呜呜呜……”
    “好了，唐茉莉同学，我现在放你下来，但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王云霄将假哭的灵族少女解救下来，正色问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不该你知道的事情？”
    唐茉莉的眼泪瞬间止住，一脸不解地看向王云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是贪图你的美色，那就不只是把你吊起来抽鞭子这么简单了。所以肯定是有他们不得不把伱抓起来的理由，你说对吧？”
    王云霄沉声问道：“你到底想不想报复他们？”
    唐茉莉柔弱无助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就凭你……能帮我报仇？”
    “那你以为我是来旅游的吗？”
    “魏安语已经死了！他们关在后院的那个魏安语是個假货！”
    站在旁边的程雪菲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云霄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继续追问道：“你又没有见过魏安语本人，怎么知道她是假的呢？”
    唐茉莉咬牙道：“我和我哥上门的时候，她家人的态度就特别奇怪，连面都不让我们见。我当时有些好奇，就……使了一些手段，迷住了他家的仆人，让他们带我去后宅。虽然那个魏安语长得跟照片上一模一样，但她身边的丫鬟知道她不是本人！”
    “丫鬟是吧。”
    王云霄回头对油条使了个眼色，油条转身就走。
    等他们从地下密室出来的时候，“魏安语”和她的小丫鬟已经被五花大绑捆成了粽子，嘴里塞了抹布，眼睛也蒙上了布条，躺在地上呜呜直叫。
    “这样倒是省事了。”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有问题？”
    程雪菲惊疑不定地看着王云霄。
    “我当然不知道，这谁能想到呢？”
    王云霄心说要不是我刚才过来踩盘子的时候，临时看了一眼笔记本，发现上面刷新出了野生的无面者，我也不会想到他们居然连自家人都偷梁换柱。
    要说这大家族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啊，沈清溪说出车祸就出车祸，魏安语说死就死……
    “他们怎么敢！”
    程雪菲惊怒道：“安语已经是魏家嫡系最后的血脉了，而且还是个女孩，为什么他们还要……”
    “兴许是跟唐茉莉同学的遭遇一样，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呢？”
    程雪菲闻言，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柳叶营？”
    “什么柳叶营？”
    王云霄眯起眼睛看向程雪菲，程雪菲面色微变，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强行转移话题道：“把这两个人交给我来处理吧，我会替安语求一个公道。”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柳叶营怎么了？
    上次南通区警局遭到无面者入侵，线索就指向这个神秘的柳叶营，然而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连秦向东都查不下去的线索，王云霄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或者说有这个动力去调查。
    毕竟涉及到军方。
    “人交给你算怎么回事？我这一帮子弟兄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没从魏家人身上找补回来呢。至于公道，我这个当大哥的自然会替他们求一个公道。”
    王云霄微笑道：“程队长，你是开车过来的吧，你要是真想帮忙的话，不如把车子借给我用一下。”
    程雪菲点头道：“当然可以，你要去哪里？”
    “麒麟军的总部驻地。”
    “？？？”
    离开魏家，王云霄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王荧叫过来：“脱衣服！”
    王荧一脸茫然：“为啥？”
    “问那么多做什么，把你身上这件病号服脱下来，写血书会不会？”
    王荧：“啊？”
    “算了……”
    王云霄看她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就知道她做不了这种技术活，转过身叫来油条和馃子：“给她打个样！”
    馃子二话不说抬起手就往自己胳膊上咬了一口，噗地一口血喷在王荧脱下来的病号服上面。
    油条拿手指在馃子手臂上蘸了点血，小声问道：“大哥，写到什么程度？”
    王云霄微微一笑。
    “简单一点，别太煽情，整太复杂人家看不懂。就写同袍妻女……嗯，遭受霸凌欺辱，然后是功臣子嗣……死无葬身之地……”
    程雪菲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
    第二天一大清早，麒麟军大营外站岗的哨兵就发现门口多了两个麻袋，一副担架。
    唐茉莉躺在担架上，连衣服都没换。
    王荧身上缠着绷带，手里拿着鲜血染红的病号服，走到哨兵面前，呼啦一下子把病号服摊开，显露出上面七扭八歪的血书。
    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处，王云霄告诉她，什么话都不用说，去蹭一顿饭就回来。
    当她坐在麒麟军的食堂里开始大快朵颐的时候，一辆辆杀气腾腾的军车也驶出了军营的大门，直奔市区。

 第620章 这事的性质太恶劣了

    第620章这事的性质太恶劣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向北的脑子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他都搞不清楚昨天晚上哪些经历是真实发生过的，哪些是在做梦。
    我都干了啥？
    答案是他啥也没干，从拄着拐杖被人扶到魏家门口开始，他全程都在懵逼状态当中。
    王云霄是南通区有名有姓的大混子，手底下纠集了一帮兄弟，心狠手辣……这他知道。
    但作为一名普通学生，他对于心狠手辣这个词的理解，也就只停留在书本上面。
    就像是未来时代的小学生，看特摄片里的小怪兽发射出一兆度火球，只会觉得很牛逼，脑子里根本就没思考过一兆度是什么概念。
    跟着唐平安去魏家讨公道，被人打断腿——这很正常，打架么，打不过人家你能怎么办？
    就算是王大疤瘌来了，他也顶多就是能把对方打断腿，一报还一报，如此而已。
    然而事情的发展跟他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麻团哥，我们为啥要蒙脸啊？”
    “这样会显得我们比较专业。”
    哪方面的专业？
    向北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魏家护卫，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
    他们这群低年级的小菜鸟，被高年级的好大哥们簇拥着往里走，一路上都是东倒西歪的魏家护卫。上一次他们过来的时候，这些护卫的嘴脸有多丑恶，现在就有多么凄惨。
    后院的大火照亮了夜空，好大哥们撬开了库房的门锁，从里面搬出一箱箱的军火。
    “幸好放了亮子，要不然这坎子咱还真未必能砸下来……”
    闻听得好大哥们在旁边小声嘀咕，好奇心旺盛的向北不耻下问：“麻团哥，你们说的坎子是啥意思啊？”
    “坎子？坎子就是这些看家护院的家丁嘛。”
    麻团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给小菜鸟们耐心解释：“魏家人是当兵的，家里有花串子很正常，咱们要是硬闯的话，说不定就要吃枪子儿。所以我们在后院放了一把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趁着他们救火的时候再摸进来，就省了不少事……”
    “花串子又是啥啊？”
    “花串子就是枪支弹药。过去那种土枪叫管子，手枪叫拐子，现在这种新式的步枪就叫花儿，弹药就是串儿。特么的这魏家人野心不小啊，居然在家里还搞了个军火库。”
    麻团反手把一条子弹带挂到向北的脖子上面：“金银财宝咱拿着压手，弄点花串想必他们家也不敢报官，正好弥补一下亏空。”
    什么亏空啊！你们拿人家枪炮弹药是想干吗？咱们到底是干吗来的？
    不只是向北，其他的小菜鸟们，也被高年级好大哥们丰富的经验和娴熟的操作给震惊得说不出话。
    有种不太对劲，但又不知该怎么说的微妙复杂心理。
    向北只是个普通人，比不得那些皮糙肉厚的奇行种，断了腿就得躺在床上乖乖养伤。
    在魏家转了一圈，折腾了半宿，王云霄又把他和其余几个伤势比较重的学生给送回了医院。
    早上起来刚上了一趟厕所，出来就看到一群杀气腾腾的大兵冲进病号房里。
    房间里的怒骂与惨叫声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便戛然而止。
    向北躲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眼睁睁地看着魏铭和他那些手下被反绑住双手，像抬尸体一样抬了出来。
    …………
    王荧吃到第十七個肉包子的时候，旁边有人推过来一盆蛋花汤。
    “小师妹，别来无恙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发现是形意门的蔡师兄。算起来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还是那副眯眯眼一脸假笑，像是公狐狸精的样子。肩膀上还带着星星，看来在军中混得不错。
    王荧没理他，端起盆来顿顿顿喝汤。
    肩膀上有星星很了不起么？刚才那么些个带星星的军官过来找她套话，她一个字都没说。
    王云霄昨天晚上特意叮嘱，一句话都不要说。
    小孩子不懂事，多说多错。
    人证都已经给你们送到门口了，你们自己不会查吗？
    “我听师父说你跑到嵩山去出家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蔡彦武看着王荧光秃秃的小脑壳，心里按耐不住伸手上去揉两把的冲动。
    但是又不敢。
    这位活祖宗一封血书递到门口，差点掀了整个大营。
    要不是被军团长强行按住消息，这会儿电话说不定都打进京去了。
    这件事的性质太恶劣了，几乎已经踩穿了麒麟军的底线。
    但如果这小祖宗在军营里面再出什么事……哪怕只是掉了一根毛，那就不是底线的问题了。
    军团长真的会疯掉。
    谁都别想好。
    王荧喝光一盆蛋花汤，揉了揉肚皮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恢复，所以也不敢放开了吃，今天就先这样吧。
    “师兄，送我回学校吧。”
    “啊？你上学了？哪个学校啊？”
    “清河中学。”
    “清河……”
    蔡彦武欲言又止。
    想来也是，没有五指山，你拿什么镇压妖猴？
    “那个唐茉莉是伱的同学对吧？”
    蔡彦武没话找话。
    王荧看着他，不说话。
    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蔡彦武心里疯狂吐槽，脸上挂满微笑：“那就先送你回去。”
    军车从大营中开出，驶向市内。
    行至途中，蔡彦武不着痕迹地改了道，来到了魏家门口。
    昨夜的大火刚刚扑灭，空气中还弥漫着焦糊的味道。
    街面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封锁得密不透风。
    一队队肩膀上佩戴着白色臂章的士兵在门口进进出出，进去的时候多半都押送着大声高呼冤枉的男男女女。
    院子里面已经跪满了一地的人。
    王荧探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干瘦的白胡子老头，被剥光了衣服只留下一个裤衩，捆成粽子高高吊起，挂在魏家大院里那株四五丈高的大柳树上面。
    不时有凄厉的惨叫声从院中传出，但很快就消失无踪。
    “下去看看？”
    “不看。”
    “要不还是看一眼吧。”
    蔡彦武话音未落，院子里面就响起了一排枪声。
    被吊在树上的老头猛地一个哆嗦，黄色的液体从半空中抖落下来。

 第621章 死人又不是不会说话

    第621章死人又不是不会说话
    据说当年大总统征战扶桑，高筑人头京观三丈三，以此震慑四方宵小。
    其中有八百尊王武士，听闻大总统欲诛灭天皇全族，便聚集至军前，愿以自身剖腹谢罪，代替皇族领死。
    有人劝谏大总统说，此乃忠义之士，杀之不详。一者有损王师天威，二者恐引得当地民众怨愤。
    大总统笑曰，兵家，百无禁忌。于是大军合围，将八百武士尽数剿灭，尸骨融入京观当中。
    …………
    现如今有些人就只记住了“兵家百无禁忌”这句话，把出处和典故忘得一干二净。
    大总统杀人，我也杀人，所以四舍五入我等于大总统，你反对我就等于反对大总统。
    大总统杀的是扶桑武士，我杀的是手足同胞？这有什么区别吗？最讨厌你们这些爱较真的人，国家就是有你们这些锱铢必较的家伙牵绊脚步才发展不起来。
    整整一天时间里，天门市都笼罩在恐慌且压抑的气氛当中。
    麒麟军入城不是什么新鲜事，但麒麟军所属的宪兵部队在城内公开抓人，甚至不惜动用火器，这就不常见了。
    茶馆里的老夫子们看着街道上疾驰而过的军车，都要忍不住低声感叹两句，大总统上位才不过两年，就迫不及待地挥起屠刀，清除异己，这日子怕是要难熬咯。
    不管杀的是谁，总而言之都是大总统的不对，日后史书上少不得要记下此等恶行，以供贤达君子批判。
    魏家大院的枪声响了整整一个上午，据说一车一车的活人拉进去，一车一车的尸体拉出来。
    宪兵队亲自督办的案子没人敢过问，对外宣称只有四个字——“清理门户”。
    下午两点半，一辆军车停在学校门口。
    昏昏欲睡的李沐沐瞬间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她感觉到了一个巨大的死亡阴影正在缓缓靠近，那犹如山峦般的杀气吓得她后背的寒毛都耸立起来。
    “王云霄，校长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正在专心设计调查问卷的王云霄，刚走到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尸山血海的气息扑面而来。
    办公室里坐着一名五大三粗的军官，满脸横肉，头发胡须就像是钢丝一样根根直立，浑身上下就跟涂了一层尸油似的，从内到外浸透着一股子死人的味道。一双招子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看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坨烂肉。
    换做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被他瞪一眼说不定就要吓尿裤子。
    周校长在旁边默默喝茶，也不做介绍。
    “你就是王云霄？”
    军官面无表情地将王云霄上下打量一番，从嘴里吐出来的字都带着冰碴。
    “你父亲是王耀峰，海军舰艇设计所高级工程师。你母亲张敏，海军总部医院护士长？”
    是……吧？
    王云霄压根就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要不是看自己的学生档案，都不知道这两個名字。
    “魏家的事，是你捅出来的？”
    王云霄淡定回答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魏家的事用不着我去捅，早晚都会露馅。”
    “有胆子做，没胆子认？”
    “伱让我认什么？”
    军官盯了王云霄半天，发现他丝毫不为所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周校长说道：“你这个学生教的不错，毕业之后让他来宪兵大队吧。”
    周校长默默吹散水杯里的茶叶梗，懒得跟他说话。
    在周校长那里套了个没趣，军官也不在意，转回头来对王云霄说道：“当初大将军是看在魏家满门忠烈，差点香火断绝的份儿上，才把他们家里的旁支招入军中谋一份闲差，没想到却是烂泥扶不上墙，闹出这种荒唐丑事来，让一众老兄弟无地自容。”
    “还好你是军人子弟，也算得上是自己人，没让外人看了笑话。相关的医疗费用，麒麟军会全部承担，魏家这两年聚敛的家财，清点之后全都捐给你们学校，军中再添补一笔，算作是对学生的补偿。你个人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我提，只要能办到的，我都会尽力而为。”
    所以这就算是封口费吗？
    怪不得周校长一言不发。
    这杯茶水可真金贵啊。
    王云霄笑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没有什么要求。”
    军官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当然刚才他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你一个学生该做的事情，就是把魏家私藏的军火偷走一半吗？”
    “魏家还私藏军火呢？”
    王云霄惊讶道：“他们想造反啊？”
    军官的脸色更黑了。
    魏家这一次到底摊上了多大的事儿，他还真不能乱讲。
    “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句话之后，他站起身就拍拍屁股走掉了，再没多看王云霄一眼。
    等到军官离开，周校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次做的不错，不用担心军方找你的后账。那小子脾气臭了点，人品还是不错的。”
    “我不担心。”
    王云霄心说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担心个屁。
    “校长，还有别的事吗？”
    “这次怎么没往下查呢？”
    我……应该继续往下查吗？
    王云霄不解道：“校长，再查就查到柳叶营了，您是想让我追查这条线吗？”
    “不是，是另外一边。”
    周校长摇头道：“我给你的珊瑚你都没用上，既然不想往下查了，那就还回来吧。”
    不是，哥们……
    这怎么还能往回要的呀？
    王云霄忍不住撇嘴道：“学生愚钝，校长你有话不妨明说。”
    周校长咳嗽一声，正色道：“魏家的事，由你出面，让那些年轻人继续追查。”
    “魏家现如今还能有活人吗？”
    “死人又不是不会说话。”
    连死人都不放过吗？
    王云霄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想让他们往哪个方向查？”
    周校长笑道：“你和程雪菲不是交换了一个小秘密么？”
    “校长……您这个消息是不是有点太灵通了？我们私底下聊天您都知道？”
    说起来王云霄早就感受到了，周校长就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样，知道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然而以自己的眼力，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浅，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您到底修的是哪一门啊？

 第622章 现在是小葫芦的回合

    第622章现在是小葫芦的回合
    “你要对我做家庭背景调查？”
    李沐沐转过头一脸震惊地看向王云霄。
    她没想到自己穿越过来第一次在课堂上接到男生传来的小纸条，上面居然会是这种内容。
    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
    “不是对你做家庭背景调查，而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张问卷设计的合不合适。”
    这是九月的第二个星期，关于魏家的事件已经告一段落。
    报纸上没有任何相关的报道……就算是新闻记者也知道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自己没必要为了那点稿费，搭上身家性命。
    王云霄亲手设计的调查问卷也基本宣告完成。
    “这个涉及到太多个人隐私了吧？”
    “毕竟是防患于未然么，魏安语的悲剧最好还是不要再发生了。”
    “说起来，魏家人到底为什么要杀魏安语？”
    别人不知道魏家发生了什么事，但李沐沐作为半个……至少四分之一個当事人，多多少少还算是了解到了一部分的内情。
    魏家的庶出一脉，远房分支，再加上各种亲朋故旧，据说被宪兵大队逮捕枪毙的超过了一百人，还有不少人被带走之后就杳无音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按理说，不应该搞得这么惨烈。
    那只有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这件事背后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唐家兄妹正在暗中追查线索，目前似乎还没有什么进展。
    “谁知道呢，你看沈清溪不是也死得很蹊跷么。”
    王云霄耸肩道：“要我说啊，就是这些人跟在大总统后面吃得太饱了，突然一下子变成暴发户，心态没调整过来，就难免出乖露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沐沐心中微动，似乎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但又形容不出来。
    沈清溪出车祸意外身亡，魏安然，魏安语兄妹也先后死于非命。
    如果这不是巧合呢？
    从目前有限的情报线索可以推断出来，沈清溪的车祸，有很大可能是沈家家主沈鉴真弃车保帅的冒险行为。而魏安语的死亡，似乎也与继承魏家遗产的庶出一脉脱不开关系。
    现在沈鉴真自杀了，魏家庶出一脉也被赶尽杀绝。
    所有的真相似乎都隐没在了历史的迷雾当中，无从探寻。
    “还是说说问卷的事吧。”
    王云霄把话题重新转移回到正事上面：“你觉得我这样设计行不行？”
    “肯定不行啊，你问人家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万一人家没有父母呢？或者不是特别长脸面的工作，人家怎么回答。万一这些信息被泄露出去，人家还活不活了？”
    李沐沐对于王云霄的刚直神经十分无语。
    “那应该怎么问？”
    “你可以问她小时候的经历，从侧面了解她的家庭情况。一般来说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大多都会帮着大人干活，如果只有她老老实实干活，她哥哥弟弟在一边偷懒的话，就说明他们家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
    “有道理！”
    王云霄赶紧做笔记。
    “另外就是问她自己愿不愿意读书，家里人愿不愿意让她读书，有没有特别喜欢，或者特别讨厌的人。亲戚里面有没有姐妹已经结婚……诸如此类的问题。”
    好么，这都快从调查问卷升级成心里侧写了。
    王云霄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问道：“那李沐沐同学，你小时候经历的是怎样的童年呢？”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我从小就和赛弗市的优秀市民们打成一片……
    李沐沐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开始发挥自己的创作才能。
    “我的童年没有什么可参考的价值，伱也知道我是在海外出生长大的，西海岸那边的宗教氛围没那么严肃，我们家里比较民主自由，我爸和我妈都很尊重我的个人意愿……”
    指夜不归宿。
    “那样说的话，你们家应该是比较推崇自由恋爱的那一派对吧？”
    “也不能那么说啦，我爸的思想还是比较传统的，反复叮嘱过我，不要跟白人男孩谈恋爱。”
    那就是跟华人可以谈咯？
    没想到慕老板你这浓眉大眼的人，骨子里也不是那么保守嘛。
    王云霄在心里悄悄嘀咕。
    “像你这样的家世，应该不是很着急结婚吧？”
    “那也不一定，缘分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李沐沐笑道：“万一遇到那种英俊帅气，才华横溢，温文尔雅，年少多金的男人……”
    王云霄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这定的标准有点高了。”
    “高吗？”
    这不是未来时代普通自信女性的平均择偶标准么？
    李沐沐手里转着笔，不经意间朝窗外望去：“你媳妇儿又给你送饭来了！”
    王云霄探头朝窗外一看，就看见贺兰站在校门口，正摆出一副良家少妇翘首以盼的样子。
    “她不是我媳妇！”
    “别辜负人家一片痴心嘛，说不定在她眼里，你就是那个英俊帅气，才华横溢，温文尔雅，年少多金的男子。一眼相中了之后，说什么都不能放手呢。”
    李沐沐开始阴阳怪气。
    王云霄正想解释，小葫芦从旁边走过来，绞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王云霄。
    “你干啥？”
    “我陪你过去啊。”
    小葫芦噘着嘴冷哼道：“她上次不是说了，大哥你身边要是有别的女人，就不再纠缠你了么？我倒要看看她脸皮有多厚……还是说大哥你真离不开她的包子了？”
    你添什么乱啊！
    王云霄转头去看油条，油条目不斜视，仿佛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众兄弟更是顾左右而言他，纷纷装作看风景讨论天气的样子。
    “你跟她比无赖是比不过她的，她就是个……”
    小葫芦冷哼道：“不就是比无赖吗？当年大哥你带着我上街碰瓷儿的时候，什么无赖手段没用过？”
    “你别瞎说啊！哪有的事儿！”
    王云霄赶紧澄清，这种黑历史你提它做什么？
    不要败坏我在李大小姐心中的形象！
    “我不管！那种不知所谓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大哥！”
    小葫芦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大哥你就算吃不上山珍海味，也别自甘堕落去找那些臭鱼烂虾啊！”

 第623章 姜小棠一生不弱于人

    第623章姜小棠一生不弱于人
    男人都是有虚荣心的。
    金钱与美色……不是，事业与爱情谁不想拥有呢？
    女生身边一群舔狗就可以炫耀，男人凭啥就要感到羞耻呢，对不对。
    对于贺兰的纠缠，王云霄内心中确实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
    窃喜归窃喜，表面上他跟贺兰也把话说得很清楚。
    我现在最主要的人生目标就是学习，学习使我成长，学习使我快乐。
    成家立业什么的现在完全不考虑。
    那你还要我怎么样？
    小葫芦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没办法对大哥发脾气。
    大哥看上李大小姐很正常，人家方方面面都那么优秀，她确实比不了。
    但你贺兰算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骚气。就你这样的，也配跟我抢男人？
    小葫芦在王云霄这个团伙……团队里面是乖巧可爱的幺妹，在别人眼里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王云霄在江湖上之所以会有“王大疤瘌”这个诨号，“疤瘌”其实是长在她脸上的，换句话说至少有她一半的功劳。
    贺兰拎着饭盒老老实实地站在校门口，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只要不开口，谁看了都得夸赞一声良家妇女。
    小葫芦拽着王云霄的胳膊，气势汹汹地来到她面前，正色说道：“贺姑娘，我希望你不要再来骚扰我大哥了。这里是学校，是正经人上学读书的地方。你隔三差五来这么一趟，免不了要影响到我大哥在学校里的名声！”
    贺兰微微挑起眉毛，上下打量了小葫芦一眼，转过头盯着王云霄娇嗔道：“小师叔，你就算是想找个女人来搪塞我，至少也该找個没破相的来吧？且不说你的名声如何，这是拿我当什么了？”
    果不其然，一开口就是人身攻击。
    可惜这早在小葫芦的预料之内。
    小葫芦冷声道：“我叫姜小棠，初次见面，你有眼无珠我不怪伱。下次再敢拿我面容取笑，别怪我花了你的脸！”
    贺兰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
    她本以为小葫芦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学生，结果对方直接摆道，撂下了狠话。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江湖经验的雏鸟，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微笑道：“原来是姜姑娘，久仰久仰。我还真是不知道，小师叔身边还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女英雄。小师叔你这嘴也够严实的，以前从没对我提起过。”
    “我要是不来送饭，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个人啊？”
    一句话说得小葫芦脸色发白。
    都说了你不要跟她pvp，这女人打下三路是祖传的手艺。
    王云霄在心里忍不住感叹。
    但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站出来说话。
    “好了，贺姑娘，你也看到了，这是我妹子，出了名的心灵手巧，不用你再担心我吃饭穿衣的问题。以后不要再来送饭了。”
    贺兰嬉笑道：“小师叔你没必要这样绝情，我又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跟她亲个嘴儿，我转身就走，咱们从此再不相见。”
    小葫芦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如果说之前她还不拿贺兰当正经人来看的话，那现在贺兰的反击就相当于在说——谁特么跟你是正经人？
    “怎么着，脸儿薄啊？”
    贺兰看着小葫芦的窘状，忍不住在心里暗笑，我还不知道小师叔是个什么货色？有色心没色胆，但凡他能主动一点，现在就不是我给他送饭，是得他陪我去医院检查身体了。
    王云霄无奈道：“你差不多得了啊。”
    “呦，还护上了，看来关系真是不一般啊。”
    贺兰心中微微泛起酸意，好不容易找到个看着顺眼的男人，怎么就这么不识情趣呢。
    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如今是退无可退。如果今天就这么走了，那确实是没什么脸面再来纠缠。
    心思电转之下，她收起笑容正色说道：“姜姑娘，我也不和你开玩笑了，借一步说话如何？”
    王云霄不解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不能当着你面说的话可多了呢！你王少侠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还怕我们女孩家背地里嚼你什么舌根儿不成？”
    贺兰看向小葫芦，挑衅性的眼神瞬间激起了小葫芦的胜负欲，当即便冷哼道：“说就说，大哥你先回去，我倒要看看这不知羞耻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要说的！”
    我信了你俩的鬼！
    王云霄心说那我就更不能走了，你俩凑到一起那还能有什么话好讲的？
    “不行！你少跟她接触！别沾上她那些臭毛病！”
    “大哥！”
    “你不听大哥话了？”
    小葫芦气鼓鼓地跺了跺脚，扭头对贺兰说道：“我大哥说了，跟你没有什么话好讲的，咱们不是一路人，以后最好也不要见面！”
    贺兰脸上写满了震惊，不敢置信地看向王云霄。
    你是怎么把一个女土匪给调教成这样的？
    上一秒还要花我的脸呢，下一秒就让你给捋顺毛了？
    果然不愧是小师叔啊，跟我爹真是有的一拼，燕子门的男人都是铁石心肠，捂都捂不热乎。
    如今恐怕也只剩下最后的杀手锏了，原本不想这么早就用出来的。
    但要是再不用的话，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贺兰怔怔地看着王云霄，柔声道：“算了，我也不是瞎子，看得出来姜姑娘对你确实是情根深种。可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防备那么深，我又没害过你。”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唉你别——
    王云霄当场麻爪。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站在校门口哭算怎么个事？
    “王云霄，我以后不会再给你送饭了！你满意了吧！”
    贺兰将饭盒摔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啧啧……
    坐在教室里默默吃瓜看戏的李沐沐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这是高手啊，欲擒故纵的高手。
    唯一有所欠缺的地方，就是转变的速度太快了，没有酝酿好情绪，掌握好节奏，在局外人看来略显生硬。
    不过对付处男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来不是她自己的本事，背后应该有高人指点。

 第624章 二年级的妖魔邪祟组

    第624章二年级的妖魔邪祟组
    “学校明文禁止早恋，他王云霄凭什么就能左拥右抱啊？”
    贺兰与小葫芦在学校门口对线的那一幕，给天真单纯的低年级学生们带来了相当大的震撼。
    有人就忍不住在私底下对此发表议论。
    私底下嚼舌根很正常，毕竟老话都说淫人妻女笑呵呵，妻女人淫又如何。
    跟美少女保持暧昧关系这种事，只有自己作为当事人才能感受到幸福快乐，看别人撒狗粮有什么快乐可言？心里只有羡慕嫉妒恨。
    刚开学没两天，王大疤瘌在学校里的风评就一路走低。
    不过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开学初的那些各个班级的刺儿头们，对此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似乎是已经默认了王云霄在学校里的江湖地位。
    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元宵哥给他们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主要是南柯中学终于开课了。
    王云霄晚上进去体验了一下。
    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坐在陌生的教室里面，周围的同学都向自己投来异样的目光。
    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拿着报纸，上面写着“南柯中学风纪败坏，男盗女娼……”
    这是周晴的剧本。
    突然之间被人泼上一盆污水，各种层面的压力纷至沓来，眼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上吊自杀，而自己束手无策只能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剧本是虚构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重新塑造认知。
    你如何看待这一切？你要如何解决这个矛盾？
    “看你爹作甚？活腻歪了？”
    王云霄冷哼一声，班级里的学生们瞬间恢复正常，没人敢再多看他一眼。
    这种新手副本对于王云霄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压力可言。
    他也就是简单体验了一下，就从梦境中主动苏醒过来。
    清河中学过去有两个校园怪谈，现在又多了一个。
    ——入侵学校的暴徒。
    他们成群结队，手里拿着武器，像野兽一样在校园中巡曳。一旦被他们发现行踪，就会被他们死死缠上，陷入不死不休的追逐战。
    王云霄不知道别人体验如何，反正他自己是毫无游戏体验。
    有种高等级玩家在新手村虐菜的枯燥感。
    南柯中学的这种教学模式，很显然是不正常的。
    老师不正常，教材不正常，教学模式也很不正常。
    这样能培养出人才来，才有鬼了。
    十二法门太过于复杂，别说一所中学，未来时代的重点大学也没有说要把所有学科全都囊括进来的。
    王云霄觉得，其实周校长完全没必要这么贪心，如果能够主抓十二法门当中的一到两個方向，教学效果要比现在好得多。
    就像是上学期，刘老师让他们统一修炼府兵法门，那个效果就很好……
    思考了半天之后王云霄猛然惊觉，我为啥要思考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啊？
    问就是看书看的。
    自从看了《人类社会学》，脑子里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总是看这不爽，看那不爽，压抑不住抬杠和键政的冲动。
    这是病，得治。
    自从上一次把贺兰惹哭了之后，她真的不再来了。虽然知道她那个眼泪有演的成分，王云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反问自己，是不是要为了高不可攀的李大小姐，放弃眼前的一片花海。
    人家明显就没有跟你谈的意思，总这么自作多情也不太好。
    调查问卷改好了，陈燕那边也同意了，看着兄弟们欢呼雀跃的样子，王云霄心中略感欣慰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爽。
    我这个当大哥的，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呢？
    回头要是闹出什么不好看的事情，他们会不会记恨到我这个大哥头上？
    人性太复杂了，社会也太复杂了。
    我现在只想做个低俗的人。
    下午上课的时候，李沐沐装作不经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王云霄顿时心领神会。
    私聊。
    “你知道周晴她们搞了个文学社吗？”
    谁？什么玩意？
    王云霄一脸懵逼。
    他跟周晴（活着的）其实不是很熟，对于“文学社”这种东西更是毫无了解。
    虽然刚开学的时候学校确实是说要组建学生会，鼓励成立兴趣社团什么的……但对于普通学生来说，无论是学生会，还是所谓的兴趣社团，都是很陌生的概念。
    就你们还……研究文学？
    “文学社是做什么的？”
    “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问我？那你算是问错人了！”
    我搞的社团不是这种社团啊！
    王云霄很困惑，李沐沐也很无奈。
    她总不能直接跟王云霄说，有个特别危险的家伙被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给拉进社团里去了。
    人工制造的高维弦，莉莉丝。
    现在取了个中文名叫做宋莉莉。
    她和孟薇被分配到二年级，和周晴蒋茵茵放在一个班里。
    这四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玩到一起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蒋茵茵小声告诉李沐沐，说她们准备成立一个文学社。
    研究古典文学。
    李沐沐虽然不理解，但选择尊重。
    唯一让她感到担心的，就是那个宋莉莉同学。
    都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只有身为弦学派的女巫，才知道高维弦有多么危险，伱就算给别人解释，他们也理解不了。
    “你不是要做问卷调查么？要不要从她们那里开始？”
    有这个必要吗？
    我那是给兄弟们谋福利，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好吧，我要做个低俗的人。
    王云霄想了想，在笔记本上写道：“咱们俩一起去怎么样？”
    “为什么还要带上我呢？”
    “我担心别人误会，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很有女人缘，比较容易吸引小女生。”
    真特么不要脸！
    李沐沐在心里呸了一声。
    不过她也正有此意，主要是想看一看，那位宋莉莉同学的精神状态稳不稳定。
    “我跟你一起去的话，姜小棠同学不会有意见吧？”
    因为在学校门口跟贺兰对线那件事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现在的小葫芦在其它同学眼里就是“元宵夫人”，李沐沐自然要考虑她的感受。
    王云霄抬头看了一眼小葫芦。
    她正在自闭中。

 第625章 二年级的妖魔邪祟组

    第625章二年级的妖魔邪祟组
    “学校明文禁止早恋，他王云霄凭什么就能左拥右抱啊？”
    贺兰与小葫芦在学校门口对线的那一幕，给天真单纯的低年级学生们带来了相当大的震撼。
    有人就忍不住在私底下对此发表议论。
    私底下嚼舌根很正常，毕竟老话都说淫人妻女笑呵呵，妻女人淫又如何。
    跟美少女保持暧昧关系这种事，只有自己作为当事人才能感受到幸福快乐，看别人撒狗粮有什么快乐可言？心里只有羡慕嫉妒恨。
    刚开学没两天，王大疤瘌在学校里的风评就一路走低。
    不过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开学初的那些各个班级的刺儿头们，对此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似乎是已经默认了王云霄在学校里的江湖地位。
    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元宵哥给他们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主要是南柯中学终于开课了。
    王云霄晚上进去体验了一下。
    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坐在陌生的教室里面，周围的同学都向自己投来异样的目光。
    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拿着报纸，上面写着“南柯中学风纪败坏，男盗女娼……”
    这是周晴的剧本。
    突然之间被人泼上一盆污水，各种层面的压力纷至沓来，眼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上吊自杀，而自己束手无策只能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剧本是虚构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重新塑造认知。
    你如何看待这一切？你要如何解决这个矛盾？
    “看你爹作甚？活腻歪了？”
    王云霄冷哼一声，班级里的学生们瞬间恢复正常，没人敢再多看他一眼。
    这种新手副本对于王云霄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压力可言。
    他也就是简单体验了一下，就从梦境中主动苏醒过来。
    清河中学过去有两个校园怪谈，现在又多了一个。
    ——入侵学校的暴徒。
    他们成群结队，手里拿着武器，像野兽一样在校园中巡曳。一旦被他们发现行踪，就会被他们死死缠上，陷入不死不休的追逐战。
    王云霄不知道别人体验如何，反正他自己是毫无游戏体验。
    有种高等级玩家在新手村虐菜的枯燥感。
    南柯中学的这种教学模式，很显然是不正常的。
    老师不正常，教材不正常，教学模式也很不正常。
    这样能培养出人才来，才有鬼了。
    十二法门太过于复杂，别说一所中学，未来时代的重点大学也没有说要把所有学科全都囊括进来的。
    王云霄觉得，其实周校长完全没必要这么贪心，如果能够主抓十二法门当中的一到两個方向，教学效果要比现在好得多。
    就像是上学期，刘老师让他们统一修炼府兵法门，那个效果就很好……
    思考了半天之后王云霄猛然惊觉，我为啥要思考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啊？
    问就是看书看的。
    自从看了《人类社会学》，脑子里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总是看这不爽，看那不爽，压抑不住抬杠和键政的冲动。
    这是病，得治。
    自从上一次把贺兰惹哭了之后，她真的不再来了。虽然知道她那个眼泪有演的成分，王云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反问自己，是不是要为了高不可攀的李大小姐，放弃眼前的一片花海。
    人家明显就没有跟你谈的意思，总这么自作多情也不太好。
    调查问卷改好了，陈燕那边也同意了，看着兄弟们欢呼雀跃的样子，王云霄心中略感欣慰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爽。
    我这个当大哥的，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呢？
    回头要是闹出什么不好看的事情，他们会不会记恨到我这个大哥头上？
    人性太复杂了，社会也太复杂了。
    我现在只想做个低俗的人。
    下午上课的时候，李沐沐装作不经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王云霄顿时心领神会。
    私聊。
    “你知道周晴她们搞了个文学社吗？”
    谁？什么玩意？
    王云霄一脸懵逼。
    他跟周晴（活着的）其实不是很熟，对于“文学社”这种东西更是毫无了解。
    虽然刚开学的时候学校确实是说要组建学生会，鼓励成立兴趣社团什么的……但对于普通学生来说，无论是学生会，还是所谓的兴趣社团，都是很陌生的概念。
    就你们还……研究文学？
    “文学社是做什么的？”
    “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问我？那你算是问错人了！”
    我搞的社团不是这种社团啊！
    王云霄很困惑，李沐沐也很无奈。
    她总不能直接跟王云霄说，有个特别危险的家伙被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给拉进社团里去了。
    人工制造的高维弦，莉莉丝。
    现在取了个中文名叫做宋莉莉。
    她和孟薇被分配到二年级，和周晴蒋茵茵放在一个班里。
    这四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玩到一起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蒋茵茵小声告诉李沐沐，说她们准备成立一个文学社。
    研究古典文学。
    李沐沐虽然不理解，但选择尊重。
    唯一让她感到担心的，就是那个宋莉莉同学。
    都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只有身为弦学派的女巫，才知道高维弦有多么危险，伱就算给别人解释，他们也理解不了。
    “你不是要做问卷调查么？要不要从她们那里开始？”
    有这个必要吗？
    我那是给兄弟们谋福利，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好吧，我要做个低俗的人。
    王云霄想了想，在笔记本上写道：“咱们俩一起去怎么样？”
    “为什么还要带上我呢？”
    “我担心别人误会，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很有女人缘，比较容易吸引小女生。”
    真特么不要脸！
    李沐沐在心里呸了一声。
    不过她也正有此意，主要是想看一看，那位宋莉莉同学的精神状态稳不稳定。
    “我跟你一起去的话，姜小棠同学不会有意见吧？”
    因为在学校门口跟贺兰对线那件事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现在的小葫芦在其它同学眼里就是“元宵夫人”，李沐沐自然要考虑她的感受。
    王云霄抬头看了一眼小葫芦。
    她正在自闭中。

 第626章 这是我未来的未婚爹

    第626章这是我未来的未婚爹
    专业的问题为什么要让专家去解决，就是因为让普通人去理解专业的概念，其难度不亚于教猴子读书。
    医生三令五申手术前不允许进食，这么简单的进食俩字，有些患者和患者家属都理解不了。
    弦理论也是如此，大魔女编写出来的教材，除了女巫之外没有人能看懂。
    女巫眼中的世界，并不是一个绝对客观的物理世界。
    即便是像李沐沐这样，几乎没怎么继承女巫血脉的学渣，有的时候看人也会出现“重影”。
    类似于一半活着一半腐烂的那种状态。
    外人将其称作为女巫的“预言”天赋，认为女巫可以窥探到未来的画面，但实际上女巫看到的只是事物的某种发展变化趋势。
    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所谓的固体、液体和气体，本质上不过是分子间距的变化。
    大魔女梅尔菲斯·普朗克在弦理论一书中提到了“高维弦震荡”的概念。
    高维弦在高维保持“弦”的状态，在跌入低维的时候，就像是蒸馏水达到沸点，蒸发变成气态。“弦”也会通过“震荡”的方式，在低维扩散。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时空潮汐”。
    ——以上是专业领域的科学解释。
    根据李沐沐并不专业的推测，像莉莉丝这种高维弦一旦进入现实世界，就像是同人小说中插入其他热门IP角色一样，不可避免地会对原著剧情产生干涉。
    比方说孙悟空传授沉香武艺，劈山救母对战二郎神。
    携带古诗词穿越历史朝代，凭借抄诗赢取白富美欢心。
    山上彻夜被召唤至冬木市，以冠位杀阶英灵身份争夺圣杯……
    简而言之宋莉莉同学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
    “我记得你。”
    宋莉莉开口第一句话就把王云霄给整不会了。
    什么跟什么你就记得我？
    就连旁边的李沐沐都投来微妙的视线。
    怎么好像是个女人都认识你的样子？
    王云霄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跟她好像没什么交际点。
    你要非说尼德兰公使馆那天晚上的话……我们可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而且我还带着头盔面具。
    当时有没有摘下头盔？想不起来了。
    但肯定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交流。
    因为那个时候的少女连一句人话都不会说。
    她记忆力这么好的吗？
    “孟薇说你是她未过门的新爹。”
    “咳咳咳咳——”
    王云霄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李沐沐的眼神变得越发微妙了。
    王云霄本来还想解释，自己和崔小瑛不是那种关系。可转念一想，我解释什么？这玩意不是越描越黑吗！
    要真是像贺兰那样确实有点暧昧关系的，还有解释一下的必要。
    至于崔小瑛和孟薇，想来多半是依仗着自己的名号，去吓唬那些宵小之徒，这個就没必要解释了。
    人家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
    想到这里王云霄马上转移话题道：“宋莉莉同学，我听说要组建文学社是你的主意？”
    眼前的少女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或者说反应迟钝。
    “我想写一本书。”
    “哪方面的书？”
    “写我自己。”
    好，很标准的文艺女青年的回答。
    “我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她们说，这叫失忆。现在的记忆，每一秒钟对我来说都十足珍贵，我不想再忘记，所以要把它们用文字记录下来。”
    那不叫失忆，姐们儿，你就是刚刚出生。
    看来前进教会的修女并没有往她脑子里面灌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过去的记忆是好事，王云霄最担心的，就是这姑娘被圣杯教洗脑，或者埋藏下某种心灵暗示，就像是个地雷一样，某一天突然爆炸。
    不过这只是最坏的情况。实际上他和维罗妮卡误打误撞，破坏了圣杯教的邪恶献祭，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这姑娘完全是被强行催生出来的，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
    王云霄本来还想多问两句关于未来人生规划之类的问题，但看她这个样子，都未必能够理解，那也就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了。
    送走宋莉莉，王云霄对李沐沐说道：“我觉得这个文学社没什么问题，就是小姑娘们凑在一起玩文学么，出不了什么乱子。”
    “但是我有问题。”
    李沐沐斜眼看着王云霄。
    “姜小棠同学是你捡的妹妹，这个就不说了。贺兰姑娘是伱师侄女……”
    “怎么又说起这个？”
    “孟薇自称是你女儿。”
    “她们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在想啊，你这个人的口味是不是有点……与众不同呢？”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年下控了。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天门人说相声喜欢玩伦理哏，没想到在这方面也有这个癖好。
    李沐沐看向王云霄的眼神越发微妙。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一定是在心里黑我！
    王云霄正色道：“我觉得你很有写小说的天赋，干脆你来做这个文学社的社长吧！”
    没兴趣，懒得参与。
    李沐沐心说，我真正担心的不是你的个人性癖问题，而是高维弦带来的震荡啊。你要我怎么跟你解释，宋莉莉这个人的危险性呢？
    算了，有些事还是得亲身体会，才能得到刻骨铭心的教训。
    王云霄完全不以为意，心想老子堂堂府兵，连圣杯教那些渣滓都弄死了，还能在乎你区区一个三无产品的污染性吗？
    结果第二天早上，他回教室上课的时候，在楼道里与一群低年级女生擦肩而过，一个不认识的女生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声：“爸！”
    王云霄：“？？？”
    我是不是听错了？
    一定是听错了，最近专心学习，埋首苦读，把脑子都用坏了，出现幻听也很正常。
    “大哥，不对劲啊。”
    油条拿着其他兄弟收集上来的调查问卷，跑到王云霄身边窃窃私语。
    “你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女儿？”
    “啥？”
    王云霄都惊了。
    你说的是中文吗？什么叫这么多女儿？
    她们的母亲在哪儿？

 第627章 这是我未来的未婚爹

    第627章这是我未来的未婚爹
    专业的问题为什么要让专家去解决，就是因为让普通人去理解专业的概念，其难度不亚于教猴子读书。
    医生三令五申手术前不允许进食，这么简单的进食俩字，有些患者和患者家属都理解不了。
    弦理论也是如此，大魔女编写出来的教材，除了女巫之外没有人能看懂。
    女巫眼中的世界，并不是一个绝对客观的物理世界。
    即便是像李沐沐这样，几乎没怎么继承女巫血脉的学渣，有的时候看人也会出现“重影”。
    类似于一半活着一半腐烂的那种状态。
    外人将其称作为女巫的“预言”天赋，认为女巫可以窥探到未来的画面，但实际上女巫看到的只是事物的某种发展变化趋势。
    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所谓的固体、液体和气体，本质上不过是分子间距的变化。
    大魔女梅尔菲斯·普朗克在弦理论一书中提到了“高维弦震荡”的概念。
    高维弦在高维保持“弦”的状态，在跌入低维的时候，就像是蒸馏水达到沸点，蒸发变成气态。“弦”也会通过“震荡”的方式，在低维扩散。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时空潮汐”。
    ——以上是专业领域的科学解释。
    根据李沐沐并不专业的推测，像莉莉丝这种高维弦一旦进入现实世界，就像是同人小说中插入其他热门IP角色一样，不可避免地会对原著剧情产生干涉。
    比方说孙悟空传授沉香武艺，劈山救母对战二郎神。
    携带古诗词穿越历史朝代，凭借抄诗赢取白富美欢心。
    山上彻夜被召唤至冬木市，以冠位杀阶英灵身份争夺圣杯……
    简而言之宋莉莉同学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
    “我记得你。”
    宋莉莉开口第一句话就把王云霄给整不会了。
    什么跟什么你就记得我？
    就连旁边的李沐沐都投来微妙的视线。
    怎么好像是个女人都认识你的样子？
    王云霄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跟她好像没什么交际点。
    你要非说尼德兰公使馆那天晚上的话……我们可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而且我还带着头盔面具。
    当时有没有摘下头盔？想不起来了。
    但肯定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交流。
    因为那个时候的少女连一句人话都不会说。
    她记忆力这么好的吗？
    “孟薇说你是她未过门的新爹。”
    “咳咳咳咳——”
    王云霄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李沐沐的眼神变得越发微妙了。
    王云霄本来还想解释，自己和崔小瑛不是那种关系。可转念一想，我解释什么？这玩意不是越描越黑吗！
    要真是像贺兰那样确实有点暧昧关系的，还有解释一下的必要。
    至于崔小瑛和孟薇，想来多半是依仗着自己的名号，去吓唬那些宵小之徒，这個就没必要解释了。
    人家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
    想到这里王云霄马上转移话题道：“宋莉莉同学，我听说要组建文学社是你的主意？”
    眼前的少女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或者说反应迟钝。
    “我想写一本书。”
    “哪方面的书？”
    “写我自己。”
    好，很标准的文艺女青年的回答。
    “我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她们说，这叫失忆。现在的记忆，每一秒钟对我来说都十足珍贵，我不想再忘记，所以要把它们用文字记录下来。”
    那不叫失忆，姐们儿，你就是刚刚出生。
    看来前进教会的修女并没有往她脑子里面灌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过去的记忆是好事，王云霄最担心的，就是这姑娘被圣杯教洗脑，或者埋藏下某种心灵暗示，就像是个地雷一样，某一天突然爆炸。
    不过这只是最坏的情况。实际上他和维罗妮卡误打误撞，破坏了圣杯教的邪恶献祭，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这姑娘完全是被强行催生出来的，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
    王云霄本来还想多问两句关于未来人生规划之类的问题，但看她这个样子，都未必能够理解，那也就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了。
    送走宋莉莉，王云霄对李沐沐说道：“我觉得这个文学社没什么问题，就是小姑娘们凑在一起玩文学么，出不了什么乱子。”
    “但是我有问题。”
    李沐沐斜眼看着王云霄。
    “姜小棠同学是你捡的妹妹，这个就不说了。贺兰姑娘是伱师侄女……”
    “怎么又说起这个？”
    “孟薇自称是你女儿。”
    “她们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在想啊，你这个人的口味是不是有点……与众不同呢？”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年下控了。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天门人说相声喜欢玩伦理哏，没想到在这方面也有这个癖好。
    李沐沐看向王云霄的眼神越发微妙。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一定是在心里黑我！
    王云霄正色道：“我觉得你很有写小说的天赋，干脆你来做这个文学社的社长吧！”
    没兴趣，懒得参与。
    李沐沐心说，我真正担心的不是你的个人性癖问题，而是高维弦带来的震荡啊。你要我怎么跟你解释，宋莉莉这个人的危险性呢？
    算了，有些事还是得亲身体会，才能得到刻骨铭心的教训。
    王云霄完全不以为意，心想老子堂堂府兵，连圣杯教那些渣滓都弄死了，还能在乎你区区一个三无产品的污染性吗？
    结果第二天早上，他回教室上课的时候，在楼道里与一群低年级女生擦肩而过，一个不认识的女生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声：“爸！”
    王云霄：“？？？”
    我是不是听错了？
    一定是听错了，最近专心学习，埋首苦读，把脑子都用坏了，出现幻听也很正常。
    “大哥，不对劲啊。”
    油条拿着其他兄弟收集上来的调查问卷，跑到王云霄身边窃窃私语。
    “你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女儿？”
    “啥？”
    王云霄都惊了。
    你说的是中文吗？什么叫这么多女儿？
    她们的母亲在哪儿？

 第628章 谁来做我女儿的妈妈

    第628章谁来做我女儿的妈妈
    王云霄想过自己会有风评被害的那一天。
    可他没有想过，居然是这样子的风评被害。
    一夜之间，他在学校里面就多出了十几个未过门的女儿。
    这种形容听起来确实挺操蛋的。
    可你要怎么称呼那些自称“王云霄跟我妈情投意合，马上就要结婚”的小女生呢？
    兄弟们看他眼神就开始不对劲起来。
    我们把你当大哥，你居然想做我们岳父？
    以前没听说大哥你好这一口啊！
    王云霄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可以诋毁我，但不能以这种方式！老子特么的一世清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过他在冷静下来之后，很快就注意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种劲爆的新闻并没有在学校里传播开来。
    除了自家兄弟心情复杂之外，其他的学生对此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连那些口口声声宣称王云霄要做自己未婚爹的女孩，也并没有为此感到羞耻或者怪异。
    就像是已经默认了这个既成事实一样。
    别默认啊！
    “应该是那个文学社的问题吧？”
    李沐沐终于找到找到机会，以这个学渣能够听懂的方式，向他解释高维弦的存在。
    “最初的流言，应该就是出自于孟薇口中。而周晴和蒋茵茵以前也并没有对文学产生过特殊的兴趣。这三个人你都比较熟悉，那唯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那位宋莉莉同学了。”
    “她想写一本小说。”
    “她没有过去的记忆，没有父母和童年。”
    “而她在学校里结交到的朋友，又恰好情况都比较特殊。”
    孟薇的亲爹被枪毙，和小妈相依为命。
    蒋茵茵的父母为了钱财将她卖了两遍。
    周晴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这样的四个人凑在一起，对于原生家庭与幸福童年的渴望就不是1+1+1+1=4这么简单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学生倒也罢了。
    偏偏这四个小姑娘各个身怀绝技啊。
    “你是说她写的小说会影响到现实？”
    王云霄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认知力也太夸张了点吧？
    “我没说她写小说会影响到现实……”
    虽然确实如此。
    “只是想告诉你，应该和她们有关。”
    李沐沐摊手：“毕竟你也知道的，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女巫血脉和预言天赋。”
    准确来说是高维弦对低维度的观测，会使低维度发生变化。
    宋莉莉发挥出来的力量，已经是被削弱过好几层的了。
    首先她并不是原装的莉莉丝，而是人造出来的山寨货。
    其次她本身也没有主观意识，可以说是一张任人涂抹的白纸。
    还有就是是清河中学这个地方，有白师姐在此镇压，她的力量也会抵消一部分高维弦的无意识震荡。
    最后产生出来的，就是王云霄变成人家未婚爹的这样一个啼笑皆非的结果。
    她是觉得很好笑。
    王云霄可笑不出来。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就因为一个小女生的天真幻想，我王大疤瘌以后在江湖上就要被人谣传喜好人妇吗？
    不是说人妇不行，可年轻女孩我也喜欢的啊！
    我这么开放包容的人，怎么受得了这种污蔑！
    “那怎么办呢？禁止她继续写小说吗？”
    “也不是不行，但我觉得这种事情，堵不如疏。她既然已经拥有了这种神奇的力量，而且在自己无意识的状态下也会发散出来的话，单纯禁止她写作是治标不治本。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先尝试着引导她走上正路吧？”
    有关于莉莉丝的神话传说，在基督教派的典籍之中属于禁忌。
    圣经中说上帝造人，首先造出亚当，然后拆下亚当的肋骨造出了夏娃，他们是人类的始祖。
    但在另一个版本的传说当中，最初的女人并不是夏娃，而是莉莉丝，她甚至都不是上帝的造物，甚至掌握着上帝的真名，能够借用上帝的一部分力量。
    在亚当和莉莉丝结成夫妻之后，莉莉丝要求上位……就是在上面的那种体位，被亚当严辞拒绝，然后夫妻反目。莉莉丝使用上帝真名的力量逃出了伊甸园，藏身于红海当中。
    上帝派出三位天使去抓捕她，还没抓到……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现在的问题。
    王云霄下课之后把二年级的四个小丫头都叫了出来。
    这一次还是得有李沐沐作陪。别人怎么造谣都无所谓，唯有李大小姐这边，王云霄可不想让她误会自己私底下对未成年小姑娘作出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我们回去研究了一下，觉得你们要组建文学社这个想法很好，很值得鼓励支持。但是对于你们创作出来的作品还是有一点点的意见。”
    王云霄尽量把语气放得很轻柔吗，以免激起这些小女生的叛逆心理。
    “想要研究文学是好的，但你们应该先从基础开始搞起，不要一上来就写什么小说。写小说死路一条……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应该先从四书五经啊，诗词歌赋这些领域入手。”
    四个小丫头面面相觑，最后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宋莉莉。
    说是文学社，但以她们的文学素养能把语文课上老师布置的作文写好就不错了，现在真正开始动笔的，也就只有宋莉莉一个人。
    她从开学到现在，总共写了三百字。
    “我有一个妈妈，还有一个爸爸，我的妈妈和爸爸很恩爱，也很爱我……”
    差不多就是这种程度的东西。
    宋莉莉低着头不说话，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要轻易放弃。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的父母就算是死了，那好歹也算是曾经存在过。而她想要爸爸妈妈，除了自己幻想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可要是让她再这样写下去，估计学校的第四个怪谈就快要出现了。
    “任何已婚妇女都无法逃脱其毒手的神秘男子”之类的……
    “写小说也是要有阅历的，你光靠脑补想象，写出来的东西也没办法称之为作品。”
    李沐沐好言安慰道，同时心中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你要不要牺牲一下？”
    “我？”
    王云霄莫名感受到了无端的恶意：“我怎么牺牲？”
    “你这个做大哥的，在照顾弟弟妹妹方面应该很有经验吧，要不要考虑收养一个女儿，让她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亲人的爱？”
    “好想法，但我只能提供父爱，谁来做她的妈妈呢？”

 第629章 莉莉丝是个好孩子

    第629章莉莉丝是个好孩子
    我有一个妈妈，还有一个爸爸。
    早上六点钟，宋莉莉准时睁开眼睛。
    其实她不需要睡眠，但别人这个时候都在睡觉，自己如果不闭上眼睛的话，就会显得很不合群。
    不过好在，梦境里面也不是那么无聊。
    妈妈会坐在床边，轻声细语地讲述睡前故事。
    从前有一个女孩，在大森林里和外婆相依为命。
    她喜欢穿红色的衣服，所以大家都叫她小红衣。
    森林里有吃小孩的大灰狼，十分危险。
    所以外婆每天都要给小红帽梳头，编好辫子之后就换另一个脑袋。
    小红衣有三个脑袋，一个脑袋是用茅草编织出来的，一个脑袋是用泥土捏出来的，一个脑袋是从脖子上生长出来的。
    三个脑袋长得一模一样。
    这样遇到大灰狼的时候，就可以把茅草脑袋和泥土脑袋扔出去，吸引大灰狼的注意力。
    爸爸平时在外面工作，在家里很少能看到他。
    爸爸手里拿着刀子，说外面有坏人，必须把坏人都杀掉。
    但因为他一直挡在门口，不让坏人进来，她从来没见过坏人长什么样子。
    只看到爸爸手里的刀在滴血，不停地滴血，浸湿了门口的地毯。
    …………
    宋莉莉知道这只是自己在做梦。
    现实中的孩子没有爸爸妈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李沐沐学姐愿意做自己的妈妈，每天带着自己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读书，检查自己的功课。
    现在学校周末放假了，还要带她们出去玩。
    宋莉莉很期待这次外出。
    从她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留在教会里面，接受修女嬷嬷们的生活常识教导，对于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从来没有接触外界的机会。
    第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还是背上书包去上学的那一天。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学校里也不允许随意外出。朋友们都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街上到处都是大灰狼。
    如果没有爸爸妈妈的保护，自己一个人上街，就会被大灰狼叼走吃掉。
    爸爸的工作很特殊，他平时在学校里读书，别人放假的时候，却跑到工地去搬砖。
    学校旁边就是一片面积很大的建筑工地，有很多砖石和砂子。
    爸爸脱光衣服……脱光上半身的衣服，一个人就扛起很多麻袋，身上的肉一块一块整整齐齐，朋友们都看得心跳加速，神情恍惚。
    确实很好看。
    他一个人就能指挥一大群人，在他的指挥下，工地上的大叔们工作越来越起劲儿了。
    宋莉莉很想留在这里继续看爸爸工作，但最后还是被妈妈带走了。
    街上并不像她们说的那么危险，有很多好吃的，还有漂亮衣裳。
    妈妈有很多钱，给每个人都买了新衣裳，还买了各种口味的糖果。
    宋莉莉嘴里含着糖果，站在街头默默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很开心，很幸福。
    这样的记忆，一点都不想忘记，所以回去之后要偷偷记下来。
    虽然爸爸不让自己再写小说，但如果只是写日记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宋莉莉吓了一跳，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掉队了。
    眼前出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笑呵呵地拉住了自己的手。
    “我妈妈呢？”
    “你跟你妈一起出来的呀？这孩子妈也真是心大，孩子丢了都不知道。你跟奶奶走，奶奶带去你找妈妈好不好？”
    “……”
    宋莉莉在心里犹豫了一下，毕竟修女嬷嬷跟自己反复强调过，出门在外一定要跟熟人在一起，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吃陌生人递过来的食物，不要被陌生人带走……
    但眼前的老奶奶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所以她也就没多做抵抗，任由老奶奶拉着自己往小巷子里面走去。
    “站住！”
    远处传来李沐沐的声音。
    宋莉莉下意识地转头望去，老奶奶却头也不回，走得更快了。
    她看到一个倚靠在街边，长相猥琐的男子，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装作脚下磕绊，踉跄着撞向朝冲过来的李沐沐。
    “啊——！”
    男子惨叫出声。
    李沐沐反手一爪挠在他脸上，五根手指穿透他的脸皮，直接将他的半张脸都撕了下来。
    老奶奶浑身一个哆嗦，松开宋莉莉的手，拔腿就跑。然而她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人，脚力虚浮，没跑出几步远，就被李沐沐赶上去，一爪拍在后心窝上，当场倒地。
    “你没事吧？”
    李沐沐心有余悸地甩掉手指上的血水，看向一脸无辜茫然的宋莉莉。
    天地良心啊！我特么一眼没照顾到，人就被捡走了！
    还有你们南通区民风这么淳朴，从哪儿刷新出来的野生人贩子？
    王云霄大废物，平时牛逼吹得天响，还说什么在南通区这一亩三分地上，有他坐镇可以保证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你看这是啥？
    “你认识她吗？就跟她走？”
    狠狠地训了宋莉莉一通，李沐沐转过身掏出笔记本就开始召唤王云霄。
    你闺女出事了！速来！
    宋莉莉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盯着李沐沐手里的笔记本。
    笔记本也盯着她。
    我也想要个笔记本，写日记。
    笔记本想了想，没吭声。
    宋莉莉抬起头，就看到李沐沐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
    “我也想要个笔记本。”
    “我看你长得像笔记本！人都差点被拐跑了，还想笔记本呢？”
    “那为什么你跟我爸都有……”
    “因为我们是大人！”
    “好吧……”
    宋莉莉有些失望，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那个笔记本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孟薇说过，小孩子要听话懂事，父母才会给奖励。
    如果自己更听话懂事一点，妈妈说不定就不会拒绝了。
    我有一个爸爸，还有一个妈妈，他们对我都很好。
    我希望这样的幸福生活能够一直保持下去。
    今天晚上的梦里，不知道妈妈会给我讲什么故事？爸爸会不会回来？
    也许还会有客人。

 第630章 王云霄的美好生活

    第630章王云霄的美好生活
    人的认知在无声无息之间就会发生变化。
    刚上大学的时候父母还很语重心长地嘱咐你，好好学习用功读书，不要谈恋爱。
    短短四年之后就会变成另外一副嘴脸。
    上周的王云霄还是光棍一条。
    短短一周之内就经历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变故，现如今已经组建了幸福美满的“家庭”。
    不仅有了一个免费的女儿，李沐沐也变成了他的女儿的母亲。
    听起来似乎不错，但实际上这个家庭是以“女儿”作为核心建立起来的。
    换句话说，爸爸妈妈关系好不好，全在于“女儿”的一念之间。
    你能管这叫做正常的夫妻关系吗？
    说是过家家还比较贴切一些。
    今天她可以认自己当爸爸，明天万一突发奇想，换成别人呢？
    一想到这种可怕的能力有可能导致的恐怖后果，王云霄的精神压力就很大。
    不能一直这样放任下去，得想个办法让她稳定住自己的能力才行。
    今天的烦心事并不止这一件。
    周末带着兄弟们来到建筑工地上监工，发现那些工人又在偷懒。
    不要想当然地以为农民工就憨厚朴实。
    人民群众的道德素质提升，是建立在社会法制健全的基础上的。
    现在叫做法律，过去叫做江湖规矩，或者乡下的族规。
    只有当大家都知道不守规矩会受到惩罚的时候，才会老老实实地遵纪守法。
    你要是连一点规矩都没有的话，难道还指望别人都是道德圣人吗？
    慕玉明招来的这些工程队，就有点不守规矩，欺负老板是外行人，不懂泥腿子的勾当，所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慕玉明找王云霄做监工，最开始确实起到了一些督促的作用。但自从开学之后，工地上的大叔们发现王云霄他们不在，顿时又变得消极怠工起来。
    他们打的主意不错，反正你也不在这儿，我一天干了多少活你也不知道。
    但他们没考虑过，王云霄是懂数学的。
    虽然数学成绩没那么优秀，但简单的算数还是难不住他的。
    正常来说每天每个人的工作量都有定数，让你一天搬一千块砖，你只搬八百块，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可你要是跟我说你一个星期只搬了一千块砖，其中还有一百块砖摔碎了，不见了，那不就是欺负老实人吗？
    还真是欺负老实人。
    有新来的工人没见识过王云霄的手段，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手段，对于纸面上的数字不屑一顾。俺也不知道你在说啥，反正活俺是干了。
    对于这种老油条，王云霄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当然不能揍他们，把他们揍坏了谁来干活啊。
    于是王云霄就当着他们的面漏了一手。
    一个人扛起五百斤重的麻袋，绕着建筑工地走了一圈，脸不红气不喘。回到原地再问那些偷懒的：“我刚才说的对不对？”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反驳。
    立规矩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当他们发现你最厉害，打不过你的时候，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规矩。
    这样做的好处是简单直白，立竿见影。缺点则是传播范围小，依旧避免不了会有那些不信邪的脑残前仆后继冲上来飞蛾扑火。
    当王云霄收到李沐沐的消息时，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难以置信。
    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铁头娃？
    你们不知道天门是谁的地盘吗？
    当然不是王大疤瘌的地盘。天门市如今整体治安环境良好，依靠的也不是王大疤瘌吹的牛皮。
    这又是哪一条道上的好汉，这么想不开跑来作死？
    拐卖儿童这种事过去在天门是很少见的，因为当年……差不多三十年前那会儿吧，这帮拐子就闹出过一桩大事，一场大火烧死不少人，差点引起国际纠纷。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之后，从官府到民间，所有人都对这帮拐子深恶痛绝。说见一个打死一个可能有点夸张，但实际待遇也好不到哪儿去。
    又不是没有正常买卖的渠道，就像蒋茵茵父母那样的，随手卖孩子的多了。
    你正经做生意，虽然也很不道德，好歹人家父母还能有一份收入。
    穷苦人家最艰难的时候锅里可能连米都没有，家里值钱的就剩下老婆孩子，这你也要去偷抢拐骗，那是真的丧尽天良。
    工地上中午吃的是猪肉白菜炖粉条。
    秉承着打一棒子就给一甜枣的精神，王云霄提高了今天的伙食标准。
    兄弟们一人捧着一碗白米饭，跟工人大叔们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看着吊在半空中的两个拐子。
    年纪大的老婆子眼看着已经没了声息，旁边那男人还在大声求饶。
    “我听说工地上有打生桩的说法？”
    王云霄虚心求教包工队的老大哥。
    “打生桩？啥意思？”
    “就是挖地基的时候，把活人埋下去，可以祭祀鬼神什么的，你听说过没有？”
    “俺平时就是个盖民房的，地基都挖不了三尺深，下面埋个大活人多瘆得慌啊！”
    老大哥一脸憨笑。
    他只是说民房用不着打生桩，并没说自己不知道。
    被吊起来的男人已经快要吓尿裤子了。
    “爷们儿！大爷！三老四少！我们初到贵宝地不懂规矩，求您给条生路吧！”
    “这不是懂不懂规矩的事，三岁小孩往锅里撒尿是不懂规矩，三十岁的小孩还往锅里撒尿，那就是纯粹的坏蛋了。”
    王云霄放下筷子笑问道：“以前拐了几个孩子？还有没有同伙？你老老实实交代出来，我送你去见官。要是再敢有半点遮掩，老子这工地上正好缺人打生桩，今天就便宜了你们这对公母！”
    “我说！我说！您把我放下来，我什么都说！”
    男人连忙喊道：“我们有个把头，叫九爷……”
    “你闭嘴！”
    旁边看起来都已经快死了的老婆子突然开口怒骂道：“什么都敢说，也不怕九爷拔了你的舌头！”
    “呦！我倒没看出来，您老人家还是个硬茬子。”
    王云霄一听就乐了。
    老子最喜欢你们这种硬气人！

 第631章 你落到我手上还有好

    第631章你落到我手上还有好
    撒泼打滚贪得无厌顽固不化的中老年妇女一直都是后世女频文经典的反派形象，就像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豪门阔少一样，是男频读者老爷的硬性需求。
    但放在王云霄这里就不太好使了。
    王大疤瘌从来不讲什么尊老爱幼。
    你都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当拐子了，还指望我拿你当人看吗？
    这老婆子在被吊起来之前，就已经挨了一顿收拾。现在缓过劲儿来，似乎是觉得自己又行了，气焰又逐渐嚣张起来。
    这让王云霄对手下兄弟们的手法十分不满。
    下手还是太轻，没让她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上次抓那个魏大福也是，完全没把他打服，缓过劲儿来就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屌人嘴脸。
    以前我亲自动手的时候，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但也没办法，做大哥的，总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你不让兄弟们去做事，他们怎么能积累经验快速成长起来呢？
    一盆凉水泼在老太婆身上，把刚刚昏死过去的她给浇醒过来。
    老太婆刚要惨叫出声，就被麻团抓一把土塞进嘴里，然后拿起锤子对准干瘦的脚踝。
    “别乱动啊！这要是砸偏了咱们还得重来一遍。”
    “嗷呜——！”
    大锤落下，噗嗤一声，老婆子又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不只是在场的工人大叔看得汗流浃背，被放下来的同伙刘二更是脸色煞白，吓得屎尿气流。
    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老婆婆不过是拐了十二三四五六个孩子而已，何至于此啊。
    这还是目前刘二交代出来的数量。
    这帮人是从京城逃出来的，据刘二所说，八月底京城里扫黑除恶，禁军出动，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就连菜市口的馒头都卖光了。
    他们原本是彩门一派，平时也没有什么大奸大恶（自称），谁曾想少门主与某位高官的十二姨太勾搭成奸，走漏风声，满门上下都被官府杀了个干净，只剩下他们这些零零散散的外门弟子得以幸存，仓皇逃窜。
    过去江湖上讲：金皮挂彩，平团调柳，这八个字，专门指代三教九流中的江湖艺人。
    彩字头就是变戏法的，洋人管这叫魔术师。
    过去这些跑江湖卖艺的人，之所以不受待见，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不仅跟拐子贼偷之流关系匪浅，自己往往也行走在犯罪边缘。
    很多丢孩子的人家，就是在集市上贪看热闹，孩子莫名其妙就没了的。
    这伙人为首的“九爷”过去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如今上面厉害的都吃了花生米，他凭借着自己的老资历被众人推举出来做了把头，然后又搞了一套烧香许愿，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东西。
    说白了就是互相发毒誓，不要向官府检举揭发同伙，
    发誓很容易，吃饭的问题还是解决不了。
    原本大家商量着往西边跑，九爷却不愿意，说咱们本事低微，未得门中真传，去乡下讨不到饭吃。还不如去天门，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城市，经济繁荣。老百姓兜里有钱才愿意花钱，而且当年那些喜欢重金打赏的王公贵族，不也都跑到天门去了么？
    这群人里也没个脑子聪明的，这么一听就觉得九爷说的对啊！然后连夜就跑过来了。
    可发毒誓容易，吃饭的问题还是解决不了。
    天门也是有名的曲艺之乡，你没真本事，在这里根本打不开局面。老天门人不仅不会给你打赏，还要连嘘带骂赶你滚蛋。
    正经营生做不下去，那就只能捞偏门。
    结果一捞偏门大家就发现，这天门地界是真好啊。
    老百姓上街，都不捂着自己钱包，想偷多少就偷多少。
    水灵灵的女学生在街上走，小胳膊雪白雪白跟莲藕似的，对人一点都没防备。
    当初怎么不早来天门呢？
    王云霄心说你们是该早来，早来一年正好能赶上吃口热乎的。
    那老婆子是刘二的本家姑奶，在京城有个诨号叫做六仙姑，平时主要做的就是水浒传里面王婆的那种买卖，替良家少妇牵线，为富家公子解忧。偶尔顺手拐个孩子，业务并不算是特别熟练。
    你要让官府的人来审她多半审不出什么结果。
    因为拐子的营生并没有一个稳定的人脉网络，不像卖大烟的，说今天抽了，明天还想抽。拐子做的都是一锤子买卖，在圈里听说谁谁谁想要孩子了，再伺机出手。对方付了钱之后便不知所踪，查无可查。
    再加上老婆子这样上了年纪的，官府中人也怕把她打死结不了案，所以就给了她撒泼打滚，装疯卖傻的机会。真要被苦主逮住了，说不定还能临时编出一套瞎话来骗取人家的同情心。
    谁曾想犯到了王云霄手上。
    “照你这么说，不算这一次的话，你们已经拐了六个孩子？工作效率挺高啊！”
    王云霄搂住已经被吓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刘二，好言安慰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啊，这六个孩子你要是能找回来，我就给你留一条生路。但凡有一个找不回来，或者是出了什么差错的，那可就别怪老子不讲情面，把你细细地剁成臊子喂狗！”
    刘二连声求饶道：“好汉饶命，我只是个帮衬，真正经手的还是我家那个姑奶，您要是把她折磨死了，那孩子可就真找不回来啦？”
    “没事，我不让她死，她就死不了。就算死了也无所谓，死人也能开口说话。”
    哪儿那么容易就死人啊！
    拿毛巾擦了一把头脸，王云霄走出工地。
    李沐沐正带着一群文青少女……文学社的小丫头们坐在树荫底下吃桃。
    九月份的西瓜已经下市了，正好是吃桃的季节。京西运过来的桃子又大又白，脆甜脆甜的。李大小姐出手阔绰，直接买了一筐。
    “怎么样？问出什么结果了吗？”
    李沐沐好奇问道。
    “从京城跑过来的拐子，不算什么大问题，回头我去处理。”
    王云霄转头看向正在默默吃桃的宋莉莉，笑问道：“你没被吓到吧？”
    宋莉莉摇了摇头，轻声问道：“他们是坏人吗？”
    王云霄点头道：“他们是坏人，咱们是遵纪守法的好人，那老太太看着面相和善，实际上来天门之后已经拐了六个像你这样的孩子。可不能让她轻易死掉，要不然那些孩子就找不回来了。”
    宋莉莉点头道：“是不能轻易放过她呢！”

 第632章 相加起来的化学反应

    第632章相加起来的化学反应
    “刘螃蟹，你要老婆不要？”
    这句话每一次都能对刘螃蟹同学造成特攻。
    面对同班同学的异样目光，刘螃蟹心中却只有感激。
    还是大哥大嫂好啊，一有好事就先想着我。
    “现在有这么个事儿……”
    王云霄将刘螃蟹叫出来，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带到墙角，小声把人贩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上次那个魏家的府兵厉害，咱们事先也不知道……”
    “大哥你不要说这种话，我都懂的！”
    刘螃蟹用力拍打自己的胸膛：“你就说怎么办吧，我绝无二话！”
    “这次就是一些不入流的杂碎，我相信以你的实力去办他们是轻轻松松。但你毕竟对江湖上的规矩不太熟悉，贸然上门容易遭人算计。所以还是叫上几个兄弟一起去吧，你上次不就认识了好几个朋友么？”
    “行！大哥，我去跟他们说！”
    刘螃蟹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冲出去了。
    王云霄回到校长办公室，对周校长说道：“我觉得刘螃蟹算是这一届里面天赋最优秀的新生。”
    “为什么呢？”
    “他的认知很明确。”
    就是想找老婆，非常的纯粹。
    过去这样的人很适合修炼武道，只要找准道路，武学进境就可以一日千里。
    其他的新生，要么认知力太强，扭转不过来，例如王荧。
    要么就是生活环境太好，没有上进心，比如唐家兄妹。
    至于刘螃蟹，他的可塑性非常强，但唯一的弱点在于文化水平太低了，连字都认不全。
    你给他书，他也看不懂。
    周校长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其他人只不过是没有找准赛道而已。像抓捕打击人贩子的这种小事，交给年轻人去做，逐渐改变他们的思维观念，早晚都会入门。
    这样的野怪不多了，每一个都值得珍惜。
    “你和李沐沐能对莉莉丝进行正确的引导，这是好事。她现在就相当于是一张白纸，我们涂抹什么，她就会变成什么颜色。”
    周校长叹气道：“洋人基本上不懂得什么叫做天下大同，有教无类。他们的思想，从根子上来说，就是偷抢拐骗这四个字。所以在他们的神话传说里面，你很少能看到那种大爱无私的天神，即使有，下场也不会太好。”
    “咱们不一样，只要能将‘黎民’和‘百姓’融合到一起，我们愿意尊奉蚩尤作为兵主。”
    王云霄想了想，还是谨慎地问道：“这个莉莉丝毕竟是圣杯教人工制造出来的产物，不会留有什么缺陷或者暗手之类的东西吧？她这种能力一旦失控，可是非常危险的。”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现在学校虽然有白珊瑚坐镇，能够控制住灾害规模。可她要是出去呢？就像今天这样，出门就遇上人贩子。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与其说是巧合，王云霄更愿意相信她是带有某种招惹麻烦的体质。
    “高维生物的幼体可是不常见的，这种近距离接触，对于你们来说是十足珍贵的机会。”
    周校长笑道：“你应该往好处想，她就相当于是一份活体教材，等你以后再遇到其他高维生物的时候，就不至于束手无策了对不对？”
    王云霄惊讶道：“像这样的高维生物还有很多吗？”
    “高维和低维是相对的，就像是我们这些现实世界中的人，在外层维度中也可以算作是高维生物。南柯中学最初不就是从学生的集体认知中诞生出来的外层维度吗？蒋茵茵的父母，饺子的奶奶，相对于他们来说，都可以算作是低维生物。”
    周校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叮嘱道：“莉莉丝的问题你不需要太过于担心，教会已经对她进行了无害化处理，不会出大问题。反倒是唐家兄妹目前正在建设的校内网道，你注意一下，最好不要让莉莉丝接触到。”
    “什么玩意儿？”
    校内网？
    王云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些吸血鬼的科技树是不是点错了？
    “网道技术，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集体认知立场。”
    周校长解释道：“用你能理解的方式来说，就是将许多人的大脑连接在一起，分享智慧和知识，建立起共同的认知。”
    “一个人花两个小时都计算不出来的数学题，利用十个人的大脑运算，也许几秒钟就能得出答案。”
    “这种认知力同样能够运用到十二法门的修炼当中。”
    所以说我们这儿到底是一个什么画风？
    前有高维生物指手画脚，言出法随。后有吸血鬼的奇幻赛博科技，开发出来的人脑湿件……
    王云霄终于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届的新生是多么的藏龙卧虎，深不可测。
    “所以这么好用的技术，为什么没有推广开来呢？”
    “因为搭建网道需要使用的材料十分珍贵，在现实世界几乎不可能获取。而唐家兄妹想要搭建的校内网道，采用了替代方案，对于材料方面的要求确实大大降低，但随之而来的风险也会成倍增加。”
    “具体是哪方面的风险？”
    “能在一瞬间把上百人的大脑烧坏，变成白痴的风险。”
    “…………”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这种级别的危害，能用风险二字来形容吗？
    虽然抽烟喝酒烫头，天天混夜店纹身滥交夜不归宿，但还没怀孕，所以还算良家少女是吧？
    “真的不会出事吗？”
    “理论上不会出事，因为这个替代方案没有什么可行性，顶多也就是给他们积累一些经验而已。”
    周校长笑道：“但我还是那句话，不要让莉莉丝接触到网道，这两者相加起来，才会产生危险的化学反应。”
    王云霄心想你说得轻巧，那是我不让她接触，她就能不接触的吗？
    回到教室，王云霄找来油条：“去打听打听，唐家那对洋娃娃在搞什么。”
    油条撇嘴道：“不用打听，我知道，唐茉莉那个小妞整天不要脸地卖弄风骚，都快把整个年组的男生给迷住了。然后他们搞了一个学习会，说是要一起读书学习。”

 第633章 玉血灵族的黑暗科技

    第633章玉血灵族的黑暗科技
    古代的二次元宅男和现代的二次元宅男其实没多少区别。
    家庭条件不错，至少是足以供养读书。
    头脑聪明但又不是特别聪明，顶多考个秀才，再想前进一步就无比艰难。
    对于现实抱有清醒的认知，知道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不可能看得上自己，于是就把艳遇的希望寄托在死人和山里灵活的妖怪身上。
    你跟我说唐家的大小姐有问题，她长得就跟妖怪似的，我能不知道有问题吗？
    这年月但凡是能找到对象，谁愿意去做舔狗呢？
    魏家事件结束之后，王荧和唐茉莉这两个小女生的变化都特别大。
    王荧终于开始老老实实读书，不再整天嚷嚷着什么要与强者大战三百回合了。
    而唐茉莉，这个金发白皮的小娘子一反当初高不可攀的冰冷形象，开始走柔弱路线，自称是在魏家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心理阴影，从此整日担惊受怕，特别需要别人的关怀爱护。
    她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把几乎整个班级的男生都发展成了自己的忠诚舔狗。
    到了第二个星期末尾的时候，这个圈子已经扩散到了整个年组。
    这其中不单单只有她家传的技术，还有一些非常专业的操作手法，让李沐沐看了都为之咂舌。
    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真是先天白莲圣体。
    然而人家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玩弄男人，而是为了学习！
    为了学习你敢信？
    王云霄都不信，直到他亲眼看见那些小男生在唐茉莉的统一指挥下，坐在教室里面整齐地朗诵着语文课本上的诗词语句。
    然后他就突然领悟到，周校长所说的风险是什么了。
    这不就是搞传销的那一套吗？
    唐茉莉是在给这些人洗脑，把他们的思想调整到同一个频道上面，然后再借助熏香之类的辅助道具，种下精神暗示，让他们的思维长期保持在这个频道上。
    这就相当于是利用药物压制住了身体的免疫排斥机制，然后就可以进行器官移植。
    根据周校长的说法，她是想把所有人的脑子连接在一起。如果所有人的大脑都能在同一时间内，使用同样的思维逻辑进行思考，那从理论上来说也就没有隔阂。
    如果只是为了学习也就算了，万一里面再添加点别的什么东西呢？
    比方说一只野生的莉莉丝。
    唐茉莉建立起了一个共享网络的根基，而莉莉丝拥有动摇整个网络的能力。她如果能进入这个网络，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所有人的认知。
    原本已经被压制住的力量，又可以得到十倍甚至百倍的放大。
    想想都觉得可怕。
    王云霄现在就感觉自己像是睡在定时炸弹上一样。
    时间已经来到九月十五日。
    每个月的月初与月中都是极为特殊的日子，现实世界与外层维度的屏障会被削弱。
    按照过去的习惯，王云霄应该带着兄弟们去外层维度捞外快。虽然没有防护装备，但最近他们又搞到了一批军火，兄弟们的火气也都很大。
    但这一次王云霄没走，只让油条带着他们前往千年王朝世界。
    他必须要留下来，重点关注唐家兄妹所谓的校内网道计划。
    在自家地盘上搞事，自己必须掌握第一手的情况，这样才有备无患。
    虽然周校长说他们不可能成功，但王云霄心里却没他那么乐观。
    谁说周校长就一定料事如神啊，当初这群新生没入学的时候，他不也看王云霄不顺眼么。现在新生一入学，突然就想起来家里还这么一个踏实可靠的壮劳力……
    出于安全的考虑，他今天随便找了个理由，带着文学社的四个小丫头做了一下午的体能锻炼，榨干她们本就不多的体力，确保她们能够沾枕头一秒入睡。
    晚上九点整，“学习会”的成员纷纷从宿舍中走出，来到平日里上课的一间教室。
    教室里面已经布置好了蜡烛、熏香与火盆。
    唐平安兄妹打扮得像是个传教头子一样……实际上可能也确实没什么区别，站在讲台上，默默注视着学习会的成员走进来，用准备好的小刀划破手指，将自己的三滴鲜血滴入盆中。
    唐茉莉伸出一根手指，蘸取盆中鲜血点在自己额头之上，闭上双眼，开始背诵语文课本上的第一篇诗词。
    层层叠叠的背诵声回荡在教室之内。
    此时此刻在清河中学的“里侧世界”——南柯中学的洪荒森林当中，某些缠绕在教学楼内的藤蔓逐渐泛起血色。
    一个如梦似幻的血色气泡在扭曲的教室内缓缓浮现出来。
    唐茉莉，不，本名为莫妮卡·特斯拉的玉血灵族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这个狭小而又崭新的世界。
    这是一个全新的外层维度，借由学生的集体认知创造出来的一个“插件”。
    在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大脑连接在一起，所有人脑子里的知识都将被无偿的分享，所有人的脑力也可以被集中到一起，用来计算个人无能为力的难题。
    “欢迎诸位来到……”
    噗——！
    唐茉莉嘴角的笑容还没维持三秒钟，一口血就喷了出去。
    她看到了一双眼睛，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那双冷漠的眼睛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南柯中学并非无主之物。
    这里原来确实没有名字，没有主人，但在白珊瑚到来之后，整个外层维度都已经被她强行捏合成了她想要的模样。
    用比较传统的方式来形容——这里是她的神国。
    而你们，未经允许，就想要在这里开疆辟土？
    白珊瑚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做理会。
    即便如此，唐茉莉也遭受不住这种力量的反噬，当场倒地不省人事，连带着现实世界中那些齐声背诵课文的男生也全部陷入昏迷。
    菜啊……
    躲在暗处的王云霄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哥们儿，你就没考虑过认知力强弱的问题吗？
    你当这是五月花号抢滩登陆呢？上岸插个旗，就不拿原住民当人了？
    怪不得周校长说不用担心，确实不用担心，一般人真是想都想不出来这种下饭操作。

 第634章 只要有龙脉就会好的

    第634章只要有龙脉就会好的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芸芸众生庸庸碌碌，稍微优秀一点就可以被称作为天才。
    就在清河中学的新嫩菜鸡们还在疯狂作死的时候，真正的专业团队已经做好了跨越维度的准备。
    “我将这次行动计划命名为‘地三鲜’计划！”
    那是不是以后还得有锅包肉啊？
    李沐沐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兴奋起来的沈清溪，在心中默默吐槽。
    在夜闯夏公馆失败之后，沈清溪很快就制定了新的计划。
    不是去魏家，而是前往千年王朝世界，寻找传国玉玺的线索。
    幸亏没去魏家。
    传国玉玺在别人手里最多就是个有价值的文物，只有在皇帝手里，才能发挥出真正的作用。
    而现实世界中的小皇帝，已经被夏语冰证实了是个西贝货。
    那真正的皇帝在哪里呢？
    作为现实世界的投影，千年王朝世界皇城中的那位皇帝，显然有很大的嫌疑。
    说起来，那位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或者说到底存不存在，就连夏语冰都不清楚。
    所以她这一次也没有出言阻拦。
    时钟指向九点整……其实没必要等到十二点，当天空中的圆月出现之时，现实世界与外层维度之间的通道就已经稳定下来，有经验的老手都能轻松通过。
    现如今的长生教教主，以及左右护法都是身怀绝技的强者，根本不需要像正常人一样借助梦境作为桥梁。夏语冰抬起手轻轻一挥，两只鬼手从虚空中探出，拨开层层帷幕。
    李沐沐向前踏出一步，就进入到了千年王朝世界当中。
    嗯？
    虽然落点依旧还是在夏语冰的公主寝宫当中，但在她抵达千年王朝世界的这一刻，耳边却清晰地听到了信徒的呼唤。
    孙家镇上的信徒正在进行大规模的祭祀。
    现如今的孙家镇已经是人流熙攘，兵强马壮。
    不断吸纳进来的游民部落，让定居点的规模一再扩大。
    如今他们已经在西泉山上建立起了坞堡和城墙，聚集起了一支上千人规模的军队。
    带有护甲和武器的那种正规军队。
    如果连没有武器的炮灰都计算在内的话，这支军队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上万人的级别。
    他们正在祈求朱红寿衣的庇护，发自内心地渴望着向皇城发动进攻。
    夺取更多的灯火。
    “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夏语冰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原本昏暗的天空，不知何时悄然抹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奇异色彩。
    “这里就是千年王朝世界啊……”
    好奇心旺盛的沈清溪四处转了一圈，嘴里小声念叨着：“跟我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李沐沐不禁好奇道：“你想象中的千年王朝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特别的宏伟壮观，特别的金碧辉煌，特别的威武霸气。一队队的金甲武士往来巡逻，天上咻地一下飞过一条五爪金龙……”
    你玩全战战锤玩多了吧！
    还特么五爪金龙咻一下……
    李沐沐正要吐槽，头顶上突然一暗。
    一个巨大的阴影从皇城上方飞掠而过。
    “哇——”
    沈清溪目瞪口呆：“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你别惊讶，让我先惊讶一下。
    “刚才那个是什么？”
    李沐沐转头问夏语冰。
    “龙？”
    夏语冰也没看清楚，有些不太确定。
    “皇城里真的有龙吗？不对……刚刚飞过去的那个玩意是不是带翅膀的？”
    李沐沐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因为她的绳子动了。
    接引菩萨对待拜龙教的态度可以说是深恶痛绝，见到就杀，没得商量。
    可拜龙教不是洋人搞出来的玩意么，他们拜的也不是东方龙，怎么还能跟千年王朝世界扯上关系了呢？
    李沐沐的大脑皮层上写满了问号。
    “难道说拜龙教入侵现实世界失败，跑到这里来了？”
    她上一次途经护城河维度，就正巧遇见到了特务局的主力部队正在与拜龙教的飞龙正面交战。
    “是龙脉。”
    夏语冰闭上眼睛默默感受了半晌，突然开口说道：“千年王朝世界一直都有关于龙脉的传说，不知道你没有听说过？”
    “没有。”
    龙脉这个词，李沐沐听过，她隐约记得好像是孙家镇的族老们提过一嘴，说弥勒和尚在寻找龙脉。
    但除此之外，她对于这个词可以说全无了解。
    “传说就是因为皇族遗失了龙脉，才导致千年王朝世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只要寻找到龙脉，整个世界就能恢复生机，千年王朝也可以延续下去。”
    “听起来怎么这么儿戏呢？”
    只要怎么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怎么样。
    这种童话故事级别的因果关系，不会有哪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相信吧？
    而且据李沐沐所知，千年王朝世界根本没有那么久远的历史，实际上就是在封建王朝结束之后，那些不肯接受现实的前朝遗老遗少，脑补幻想出来的梦中家园。
    现实中的王朝宣告终结，才会产生出外层维度的千年王朝世界这种东西。
    现实中有的东西，谁会吃饱了撑的去梦里找啊。
    “龙脉到底是什么？天地灵气吗？”
    “我也不太清楚，但这个世界确实是不太一样了。”
    夏语冰正色道：“也许沈小姐猜的没错，传国玉玺真被人带到了这里，所以才会产生变化。”
    “那我们就去把玉玺抢回来！”
    沈清溪自信满满地说道：“有你们二位辅佐本座，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去得？区区传国玉玺，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就不相信这种地方还能藏着什么绝世高手……”
    别立这种flag啊！
    重新换上让人认不出来面目的特效皮肤，夏语冰卷起一阵黑风，裹挟着其他二人离开宫门，穿过一条条寂静的长道，朝着皇城最深处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皇城之内还有皇城。
    那是一座如同山峦般矗立在皇城中央的宫殿，当然平时由于层层高墙的阻隔，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宫殿的所在。
    天空中有巨龙盘旋飞舞，还不只是一头飞龙。
    相对于上次进入这个世界而言，确实是多出了几分生气。
    如果说之前就像是行将就木的死人一样的话。
    那么现在的皇城，似乎就多出了那么几分回光返照的味道。

 第635章 你想要玉玺就给你呗

    第635章你想要玉玺就给你呗
    高塔之上巨龙飞舞盘旋——这充满奇幻画风的场景，放在东方的皇城里面，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城外的游民和叛军还在步步逼近，城中灯火一盏接着一盏熄灭。
    内城之中却是另外一番热闹景象。
    头发花白的老夫子，身上披着肮脏褶皱的官服，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鸡腿，在街道上踉跄而行。闻听得街边楼上传来丝竹管弦之声，便加入进去，手舞足蹈，高声欢呼。
    肥头大耳的和尚，端坐于莲花台上，任凭周围衣不蔽体的女子攀附而上，金漆涂刷于身，脸上浮现出无边慈爱法相……
    “圣天子！大赦天下啦！”
    “苍天有眼！国泰民安啊！”
    “九州同乐，八方来朝啊！”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癫狂的人们，在醉生梦死中高喊着癫狂的话语。
    李沐沐三人悄无声息地混入到内庭之中，所过之处，无一不是欢声笑语的糜烂画面。
    无数的文臣武将衣衫不整，扭曲撕打在一起。有人抢过殿前护卫的金瓜大锤，挥舞得虎虎生风，还有人压在美艳宫娥的身上，一前一后飞快地耸动。
    ……
    难不成是有人在宫中焚烧鸦片，把所有人都磕嗨了？
    要不然李沐沐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行为动机。
    “他们在做梦。”
    夏语冰轻声说道。
    “大概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朝廷……官老爷……平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饮不完的美酒，吃不完的肉。
    享不尽的艳福，收不完的钱。
    有些人憎恨官府，不是恨贪官，而是恨自己不是贪官。
    假若有一日我能平步青云，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必定先叫那些欺我辱我之人碎尸万段，夺了他们的家产，淫了他们的妻女，然后再抢钱去买更大的官。
    至于百姓？我做百姓时，那大老爷又不曾在乎过我。如今我做了大老爷，又何必在乎百姓？
    大总统执政两年，如今天下安定，四方臣服。聪明人早就已经认清了局势，开始尝试着融入新世代。还有什么人心心念念着过去，想要延续千年王朝的荣光呢？
    前朝遗老？他们但凡真有本事，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今剩下的也就只有无能狂怒，委屈哀嚎。
    剩下的就是……
    没有能力改变现实，又不愿意学习进步或者努力工作，躺在床上天天做白日梦，幻想着馅饼从而天降的无能烂人。
    圣天子大赦天下，封侯拜将，人人都有官做！
    一路行来，李沐沐已经看到了七个宰相，十二个大将军，每个人都相信自己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且对于其他人的质疑感到无比愤怒。
    贪念、嗔念、痴念……
    一丝丝无形的执念从这些文臣武将的头顶上涌出，最终汇聚到内庭中央。
    皇宫大殿之上，盘踞着一头体长足有二十米的金色巨龙，那些执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最终都融入到了这头金色巨龙的身体当中。
    李沐沐抬头望去，就看到皇宫大殿中门大开，一个身披黄袍头戴冠冕的年轻人端坐于金銮之上。
    与此同时，那年轻人也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看到了李沐沐三人。
    “你们也要册封吗？上前来吧！”
    李沐沐转头看向夏语冰，夏语冰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是我认识的那个。”
    “他看起来精神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在这种鬼地方待得时间长了，精神就不可能正常。”
    夏语冰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便走上前问道：“夏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这个名字，让金銮宝座上的天子呆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这是朕的皇宫，朕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呢？”
    “你……你的声音朕听着很耳熟，你也是朕的妃子吗？”
    宫里的女人，就是皇帝的女人，你要是这么算的话，那人家想的确实没毛病。
    夏语冰冷声说道：“你现在的脑子还清醒吗？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已经退位了？”
    “朕的脑子当然很清醒，而且一直都很清醒。”
    天子点头笑道：“如果你是来要册封的，你想封什么，朕都依你。你想做朕的皇后吗？”
    “你已经封了几个皇后了？”
    “二十多个吧，朕也记不太清楚了。”
    天子抬起手，从身旁拿来笔墨纸砚，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玉玺。
    传国玉玺！果然在这里！
    沈清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虽然整个过程完全是黑箱，充满了未知，但结果是正确的！
    我真是个天才！
    夏语冰抬手拦住想要冲上去的沈清溪，轻声说道：“天子印玺有很多种，按照规矩，下旨册封嫔妃，不应该使用传国玉玺。”
    “规矩这种东西，谁会在乎呢？”
    天子笑道：“大多数人只认识传国玉玺，朕又能怎么样呢？”
    夏语冰转过头来，与李沐沐对视一眼。
    眼前这位天子虽然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但通过刚才的对话可以发现，他本人确实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以及完整的思维逻辑。
    并不像是她们一开始设想的那个样子。
    沈清溪咳嗽一声，走上前来，大声问道：“陛下，你这是要谋大事吗？”
    天子笑道：“你说是，那就是。”
    合着怎么都行是吧！
    沈清溪见状，顿时得寸进尺道：“我们今天来，不是要册封，而是要拿回传国玉玺，不知陛下可否割爱？”
    天子点点头，二话不说就把手中的玉玺推了过来。
    真的假的？一点反抗都没有啊？
    沈清溪紧绷着神经走上前，拿过他手中的玉玺，反过来打量一眼，确认就是自己当初拿过来的那块玉玺，没有任何问题。
    但在这个时候，盘踞在皇宫大殿外的金色巨龙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把玉玺放下！”
    犹如闷雷般的声音回荡在李沐沐三人耳边。
    夏语冰转过身来，面色不善地看向外面的金色巨龙。
    “你又是什么东西？”
    “有眼无珠！”
    金色巨龙张开血盆大口，无边无际的龙威席卷而来。
    “吾乃天命！”

 第636章 这种名号你扛得住吗

    第636章这种名号你扛得住吗
    在李沐沐的印象当中，夏语冰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学神卷王，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平时就是闷头修炼。
    偶尔会有比较关心的事情，但最多也就是看两眼热闹，不会涉入过深。
    换句话说就是跳出三界外，不沾因果线。
    反正李沐沐跟她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大动肝火，或者是全力出手的样子。
    如果不是七月十五那天赶上她晋升夜游神，李沐沐都不知道她的真正实力。
    但是这一次，夏语冰真的生气了。
    李沐沐很理解她为什么生气，毕竟不管怎么说她也姓夏。
    虽然她自己不承认是皇族，但背后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牵扯。
    她甚至还认识皇帝本人，看到皇帝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心情自然是很复杂的。
    这个时候有不长眼的东西跳出来贴脸嘲讽——吾乃天命！
    换谁谁都忍不了。
    大总统说这话也就算了，你算是哪颗葱啊？
    夏语冰冷下脸来，盯着眼前的金色巨龙说道：“躲在阴沟里大口吃屎的天命，是不是也太可怜了一点？”
    巨龙抬起修长的脖颈，展开金色双翼，爆发出雷鸣般的怒吼：“无知鼠辈！吾乃——华夏祖龙！”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
    “弄死它吧。”
    “我同意。”
    沈清溪举手赞成：“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脾气，反正我忍不了这种……”
    不是哥们儿，你什么成分，也敢吹这种牛逼啊？从小没被社会毒打过？
    金色巨龙丝毫不在意自己一句话就挑起了三名少女的怒火，或者说它根本就不在意这些试图窃夺自己财宝的蝼蚁的看法。
    它俯身下来，口中喷吐出灼热的龙炎，熊熊烈火瞬间淹没了皇宫大殿。
    坐在金銮宝座上毫发无伤的天子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之色，低头看向自己眼前的笔墨纸砚。
    “夏煜……”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惊讶地抬起头来。
    看着那个脸上贴着黄色符纸的少女，正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
    “这就是你想要的？”
    “朕……”
    “你自己不主动离开夏公馆的话，这天下间有谁能从李叔叔手上将你劫走？”
    “朕……”
    “我还以为你是要做什么大事，结果就是沦落成一个人形图章，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是你小时候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过不了正常人的日子，必须要追求这种受虐的快感吗？”
    天子的脸色终于出现了变化。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朽木，不可雕琢。夏虫，不可语冰……”
    话音未落，夏语冰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皇城上空。
    一双巨大的鬼手撕裂天幕缓缓落下，朝着金色巨龙抓去。
    “你是何方妖孽？”
    感受到那双鬼手传递过来的恐怖压力，金色巨龙猛然展翅起飞，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它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此方世界之中最强大的生物，没想到对方的招式之中竟然隐隐蕴含了几分世界底层的法则，让它倍感压力。
    千年王朝世界，本质上可以说是阴间的一部分。
    而夏语冰，刚刚晋升成为夜游神！
    “我们明国有句古话，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要你高兴，说自己是什么都行。但你的命够不够硬，能不能扛得起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见她抬起手来，手中锁链重重挥下。
    一声炸雷平地响起，那是锁链抖动产生的呼啸！
    北方老年人日常养生的秘法当中，除了拍手心撞大树之外，还有一项非常考验技术的运动，就是耍铁鞭。
    六七米长的铁鞭甩动开来，如同鞭炮炸响，惊得路边野狗仓皇逃窜。
    但实际上古代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实战兵器，哪怕是在说书人的故事里面，也没有使用这种锁链长鞭的英雄好汉。
    这种长鞭追根溯源，其实是一种祭祀的礼器。
    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拿出来表演，驱赶邪祟。
    因为只有阴间的鬼差，才会使用这种锁链，锁住阴魂送往地狱。
    所以这种武器又被称作为勾魂索。
    夏语冰过去与人争斗之时，最多也不过是驱使两条锁链进行缠绕绞杀。
    而这一次她显然是动了真火，一鞭甩出，天崩地裂，神鬼辟易！
    金色巨龙躲闪不及，被这一鞭砸在脊背之上，当场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巨大的身躯支撑不住轰然坠落于地，一路翻滚不知道压垮了多少宫墙庭院。
    如此巨大的响动，早已经将周围的飞龙都吸引过来，纷纷伸出尖牙利爪，朝着端坐于天空中骷髅王座之上的夏语冰发动了冲锋。
    一朵朵曼珠沙华在皇城内悄然绽放，眨眼之间就汇聚成一片血色的海洋。
    李沐沐站立于花海当中，显露出三头六臂法相真身，三双手同时结印，口中念诵接引菩萨真名。
    娘娘娘娘，你快来看，有个大壁虎在这儿吹牛逼说它是华夏祖龙！
    李沐沐飞快打小报告。
    这一次接引娘娘没有呼叫转移，她的目光直接跨越万千维度投射过来。
    娘娘对待沾了“龙”字的东西似乎都很敏感。
    而那只金色巨龙既然敢吹这么大的牛皮，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哪怕是被夏语冰一鞭子差点抽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它在地上滚了两圈就迅速恢复过来，再次张开双翼，释放出无限光明。
    仿佛一轮太阳在平地升起，那阳光刺眼到令人无法直视。
    “白金之龙，神圣天父帕拉丁。”
    接引娘娘温柔的声音在李沐沐耳畔响起。
    “以你的实力对付祂恐怕有点困难。”
    “我还有帮手呢！”
    “那也不够，祂的位格太高……”
    接引娘娘轻声说道：“放松心神，不要抗拒。”
    “诶？”
    你要干嘛啊娘娘？
    李沐沐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一麻，瞬间便失去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和感知。
    天空中一根根黑色的羽毛凭空出现，缓缓落下，坠于地面，化作黑泥。
    李沐沐感觉自己就像是溺水者一样，陷入到了无边无际的泥潭当中，无法挣扎，无法呼吸。
    一株新嫩的幼芽在她脚下的黑泥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荷包绽放，展开层层叠叠的花瓣。
    一双漆黑的羽翼在她身后悄然展开，将她的身躯包裹其中。
    李沐沐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
    这是神降。

 第637章 大哥不在我们也还行

    第637章大哥不在我们也还行
    “我就说大哥不来，咱们根本不行！”
    麻团一如既往地发表暴论。
    但这一次没有什么人反驳。
    原本王云霄这次是不想外出历练的。
    首先兄弟们没有足够的防护装备，风险太大。
    其次学校里还憋了不止一个大雷，随时会炸。
    但是架不住兄弟们都有进步的想法。
    修炼十二法门需要特殊的环境进行锻炼。
    用比较简单的话来解释，就相当于想要培养对线能力，必须到微博贴吧走一遭，体验人类物种的多样性。
    这种锻炼不是简单的杀怪升级那么简单，而是通过外部环境的压迫，磨练自身的意志力。
    王云霄已经提前满级了，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兄弟们的进度可没他这么快。
    而且油条和馃子都得到了新的修炼法门，也需要适当的进行历练。
    再加上魏家这一趟，兄弟们又搞到了不少军火，心里都有了底气。
    王云霄心想着大家手里有枪，应该不会出大问题，所以也没太坚持。
    毕竟他只是大哥，不是大爹。
    油条很沮丧，他本来还想着在陈燕面前好好表现一下。毕竟兄弟们都把他看做是这个团伙……团队里的二当家，大哥不在的时候，你这个二当家总得支棱起来才行。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刚进入千年王朝世界没多久，他们就意识到了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城外的游民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歇斯底里地往城里猛冲。
    原本他们按照过去的套路，还能保持住一条街道的灯火。现在就连这一条街道都守不住，被逼着不断地后退，一直撤退到了内城城墙下面。
    眼看着前方的灯火一片片熄灭，油条心中慌乱无比。
    再撑下去，怕是兄弟们就要出现伤亡了。
    这个时候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撤退。
    “陈燕……”
    他正要喊陈燕开门，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头顶上的天空突然暗了一下。
    一头巨龙踉跄着从城墙上面跌落下来，巨大的身躯当场碾碎了油条他们面前的民房。
    与它一起跌落下来的，还有一只同样巨大的机械巨人，她一只手死死勒住巨龙的脖颈，另外一只手化作圆锯，塞进了巨龙的血盆大口之中。
    钢铁与骨骼的剧烈摩擦，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啸。
    那巨龙挣扎着想要撕裂开机械巨人的身体，不断有各种零件带着火花崩飞出去，然而巨人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圆锯一点点压下，最终将它的牙齿全部绷断，捅进了它的后脑。
    半颗龙头高高飞起，鲜血如雨点般坠落。
    解决了这头巨龙之后，那机械巨人丝毫没有停顿，背后猛然喷发出两条明亮的火焰，托举着她那庞大的机械身躯平地飞起，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
    “这是啥啊？”
    油条与一众兄弟面面相觑。
    “看起来有点像是咱们上次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个大金人？”
    “差太多了吧，上次那个金人至少看起来像个穿铠甲的人，这玩意看起来就像是个人形的拖拉机！”
    “里面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只有大哥进去过。”
    “要不咱们还是撤吧，我感觉今天风头不太对。”
    就在兄弟们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眼前那具已经被掀飞了头骨的巨龙尸体突然又晃动了一下。
    “不要吵！”
    油条连忙抬手，让兄弟们安静下来。
    只见那巨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脑袋上的血肉骨骼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眼看着竟然是要死而复生的样子。
    “这是……上帝之血？”
    油条他们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萌新菜鸟，已经在围剿圣杯教会的战斗中见识过类似的东西。就是那些怎么杀都杀不死的护教军。
    “这玩意还没死透呢！”
    馃子一听就来了精神：“弄死它！”
    “什么跟什么就弄死它啊！”
    油条无奈：“咱们手上这点家伙什儿，根本杀不了它吧？”
    这玩意儿无限回血的，兄弟们手里又没有合适的破魔武器，拿它有什么办法？
    这个时候那巨龙已经长出了新的脑袋，两只布满血丝的竖瞳龙眼左右环顾，很快就发现了躲在城墙根下的一行人，二话不说张开大嘴就扑了上来。
    它死而复生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目前正急需补充食物。
    谁曾想会有新鲜的血食自己送上门呢？
    “结阵！”
    眼看着对方完全不讲武德，油条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指挥。
    “开火——！”
    子弹在巨龙身躯披挂的龙鳞上擦出一道道火花，这些没有经过特殊气体锈蚀的子弹，对神话生物根本造成不了有效伤害。
    愚蠢的蝼蚁！
    巨龙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不过在下一刻，它的右眼就当场爆裂。
    兄弟们手里的破魔子弹不多，都留给了负责狙击的蒿子，而他也不负众望，一枪就命中了巨龙的眼睛。
    “上——！”
    眼看着巨龙负痛长啸，馃子一马当先冲上去，高高跳起，径直落入到巨龙口中。
    送饭上门？还有这种好事？
    感觉到嘴里面钻进来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巨龙，下意识地就要将他咬碎，可当它合上嘴的时候，却发现嘴里的东西就像是石头一样，怎么咬都咬不动。
    馃子双脚踩在巨龙的下颚上，双手托举住上颚的獠牙，全身肌肉猛然绷紧，竟然死死地卡住了巨龙的血盆大口。
    二羊此刻已经绕到巨龙身后，拔出双刀对准尾巴下面柔弱的菊花部位用力捅了进去。
    “啊啊啊——！”
    合不拢嘴的巨龙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
    陈燕拿过麻团准备好的捆成一捆的手雷，眼中银光一闪，手雷从她手中瞬间消失。
    短短两秒钟后，巨龙修长的脖颈砰地一声从中炸裂开来。
    油条在旁边看得汗流浃背。
    特么的这妞从什么时候起，下手这么狠了？
    陈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有没有可能就是说……我的成绩一直都很优秀，不只是课堂上的学习，还有修炼进度也从没落下过。
    你们才是差生！

 第638章 再不努力就要掉队了

    第638章再不努力就要掉队了
    “我真傻，真的。虽然知道你们演我，但也没想到演我得这么投入！”
    沈清溪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抬头仰望着自己的左右护法。
    你们说长生教是没注册过的小教会，满打满算只有四个人，我信了。
    你们两位天使平时什么正事都不干，就躺着白吃香火，遇到强者高手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说是从长计议，我也信了。
    我以为你们充其量也就是外道进阶的实力水平，一直都把你们当做好姐妹，想要带着你们一起共同进步……
    你看看现在这都是啥呀！
    二次进阶的夜游神啊琥珀大姐！你从哪儿搞来这么个骷髅王座？说你是阎罗王都成吧！
    还有朱红……你为什么会长出黑毛来啊？
    好好的红衣女鬼你不做，你给我现场变异是吧？
    端坐于高天之上的琥珀灵柩，以一己之力就压制住了金色巨龙，横贯天地的勾魂索将巨龙团团包围，任凭她左冲右突都无法脱困。
    但金色巨龙也并非是单枪匹马应战，在察觉到他陷入危机之后，便有数十头巨龙从四面八方赶来，参与到战场之中，反过来将夏语冰团团围住。
    一道道灼热的龙炎跨越上百米的距离，全力轰向高空中的骷髅王座。
    而夏语冰对此毫不在意，身边浮现出一口明黄色棺椁虚影，将她本人与王座笼罩其中，任凭龙炎在空中交织纵横，却都无法伤及到她分毫。
    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朱红寿衣也在一点点完成蜕变。
    无边的血色花海遮掩住了她娇小的身形，以至于在最初的时刻，没有巨龙注意到她的存在。而当那恐怖的意志跨越万千维度阻隔缓缓降下之时，他们才察觉到了浸透骨髓的寒意。
    黑羽双翼缓缓展开，显露出其中三首六臂的女子，赤足站立在污浊的泥潭之上。
    她的双眼之中再无半点眼白，只剩下漆黑如墨的瞳孔。
    而在此时，一直被勾魂索死死压制，抽打到遍体鳞伤的金色巨龙也终于掏出了底牌。
    它的双眼绽放出无穷的光明，彻底褪去了伪装。
    “一切罪恶终将昭显于世！”
    伴随着雷鸣般的声音响起，天空中无数道闪电落下。
    夏语冰咬紧牙关，嘴角微微渗出血丝。
    那奔涌的雷霆闪电轰击在她的头顶上方，沉重的压力逼得棺椁虚影一寸寸下降。
    “你们不该打扰我的计划！”
    巨龙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一道璀璨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在它口中急速汇聚。
    然后当场炸开，光芒四射。
    无数黑泥从巨龙的五官七窍中迸发出来，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它的施法过程，同时也让它遭受到了严重的反噬。
    远处缓缓飞上半空的黑翼少女眼中凝视着巨龙的身影，口中轻声说道：“这不是你能觊觎的东西。”
    啥呀？这都啥跟啥呀？
    刚刚反手一劈将眼前助战巨龙撕裂成两半的沈清溪，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忍不住发出惊呼。
    我还在这儿跟大蜥蜴近身肉搏呢，怎么突然之间就进入高端局了？你们这都是谁跟谁啊？聊什么呢？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霸凌和排斥！
    你们一个个都这样逆天，会显得我这个教主很废物的好不好！
    事到如今，咱要是再不掏出点底牌来，你们是不是就真拿我当什么都不懂的豪门千金大小姐了？
    沈清溪一咬牙一跺脚，背后机甲猛然向两边划开，伸出整整六个大口径的排气管，无数的灰雾从背后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身后半座宫城。
    “倾听机魂的奏鸣吧！我以阿尔法机械圣贤之名，呼唤我的仆从降临此世！”
    无边无际的灰雾滚滚翻涌，在半空中汇聚成一个高达数十米的人形虚影。
    这是自人类文明进入工业时代方才诞生出来的全新气态元素体——雾霭巨人。
    这雾霭巨人不断膨胀，直至遮天蔽日，让整个内城都笼罩在暗无天日的迷雾当中。
    就连那已经褪去黄金光泽，全身上下闪耀着耀眼光芒的巨龙也被这异象吸引到注意力，忍不住脱口而出：“元素领主？”
    被沈清溪召唤过来的，可不是普通级别的元素体，而是更强大的元素领主。
    但是雾霭巨人这个族群的历史是如此短暂，已经能够诞生出元素领主了吗？
    这个疑问在巨龙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在他的记忆中，对于雾霭巨人的认知就少得可怜，更不要说是这个族群中诞生的元素领主。而现在对于他来说还有更值得担心的问题。
    那端坐于高天之上的少女，是本土冥府神系受封的正神，可以操纵这一方天地的力量为自己所用，哪怕是自己动用克制她的光明力量，也无法完全撕破她的防御。
    而那背生双翼，三首六臂的少女，乃是海外冥府新神，冥天使安赫莉卡的眷者，如今安赫莉卡的意志已经降临到她体内，祂的目光如同利剑令人芒刺在背。
    这两个麻烦就已经足够棘手的了，要是跟她们硬拼下去的话，别说尚未完成的计划，就连自己说不定都要在此陨落。
    巨龙飞快地思索着对策，完全没有把新加入战场的雾霭元素领主放在眼里。
    直到他看见自己的眷属发出痛苦的悲鸣，拍打着双翼从空中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跌落。
    雾里有毒！
    当他猛然间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僵硬，肺里就像是被人灌满了沙子一样，就连飞行和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光——！”
    巨龙仰天长啸，口中喷射出一股掺杂了黑砂的血水，它全身上下每一块鳞片都变成了亮光闪闪的镜面，无数道光芒如同利箭般射向四面八方，几乎要照亮整个天地。
    宛如平地升起一颗太阳，将夜空化作白昼，此时此刻围绕在皇城外的大荒游民在光芒的照射下纷纷灰飞烟灭。
    在这无差别的打击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幸免，就连李沐沐三人也不得不选择退避。她们的视线被这万千光芒阻挡，并没有注意到一缕微光悄无声息地穿透维度屏障，投向无尽虚空当中。

 第639章 我是光明，吾即正义

    第639章我是光明，吾即正义
    我怎么有种我们才是反派的错觉？
    当降临在自己体内的强大意志被无限光辉遮挡住视线的那一瞬间，李沐沐才终于获得了呼吸的权利，情不自禁地发出如此感叹。
    说呼吸是一种形容。
    实质上是强大的认知力抵消掉了弱小的认知力。
    就像空穴来风这个词，过去的原意是指消息和传闻的产生必然有其原因和根据，而到了现代则演变为毫无根据的消息传言。
    这个其实不属于误用，而是现代人对语法的理解和古语不同。过去有句俗话，叫做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两句话其实说的是一件事，但在现代人的理解中，就要分开解读。
    你当然可以科普纠正，但你改变不了公众的集体认知，新的认知就会重新定义旧的语义。
    在接引菩萨意志降临之后，李沐沐就完全失去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甚至包括自己的大脑，自己的灵魂和思想。
    在那一刻，她被穿越夺舍了。
    “XX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穿越到了昨天晚上刚刚看完的扑街网络小说里面，这具身体的前身是房地产商人家的千金小姐，父亲城府深沉，母亲心思恶毒，妹妹整天谋划着要致她于死地，如今我已经将她取代，定要让这些卑鄙无耻的家人向我道歉……”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等等，我好像就是穿越过来的啊！
    穿越者被穿越了，这什么多重影分身皮套人？
    那我穿越过来算怎么回事？
    我是谁？
    李沐沐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这个问题，随着光芒散去，接引菩萨的意志便重新接管了她的身体。
    “不要去想这个问题。”
    “诶？”
    李沐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接引娘娘在和自己说话？
    “在我们还有能力支撑住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们不必苏醒。”
    “嗯？”
    “啥玩意？”
    “别当谜语人啊娘娘！”
    李沐沐只来得及在心里拼命地吐槽了几句，意识就陷入了沉寂。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没到你们这些年轻人顶上前线的时候。”
    接引娘娘只解释了一句，就将目光重新投向半空中活蹦乱跳的巨龙。
    这年月能跳出来作死而不死的家伙多半都有两把刷子，而眼前的白金之龙帕拉丁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之一。
    不要以为它刚才释放的是什么同归于尽的大招，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光芒散尽之后，帕拉丁的战力竟然又提升了一大截，如今全身上下的鳞片如同琉璃一般锃光瓦亮，褪去了肥硕的赘肉之后，整个肢体显得更加修长，越发优美而从容。
    它自光芒中诞生，只要有人心存希望与勇气，就会为它提供信仰的力量。
    李沐沐的感觉没错，对方从内到外都是伟光正的形象，看起来更像是正义的一方。反而己方这边，画风一个比一个诡异，充满了妖魔邪祟的味道。
    接引娘娘抬手一招，血河图落入她手中。
    血河图本就由因果红绳与以太物质编织而成，乃是红灯会镇压气运的法宝。如今红灯会诸位长老镇压黄泉，尚未归位，李沐沐身为接引娘娘座下弟子，也能够借用其中一部分的力量。
    但在接引娘娘本人手中，这法宝俨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三千世界，红尘滚滚，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纵使周身涂满金漆，绽放无量光明，又怎能遮掩尔等滔天罪恶，丑陋嘴脸？”
    接引娘娘一声勅令，血河图脱手而出，刹那间天地变色，无尽血光弥漫苍穹。
    “噫——！”
    沈清溪正在内心中进行深刻的反思，反思自己最近的一系列行为是不是有些贪功冒进，是不是有些不择手段。
    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妖魔邪祟，我只是想要找回从我手中丢失的传国玉玺。
    为什么我要与长生教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他们明明就不是什么正经人，那两位大姐更是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我堂堂沈家嫡女，从龙三代，明明有那么多正确的方法可以选择，为什么要堕落到与她们为伍？
    传国玉玺为什么会丢失？
    特务局为什么对此坐视不理？
    我爷爷这些年为大总统东奔西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最后会沦落到这般凄惨境地？
    这个国家现如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不禁要问……
    问你个西瓜大鸡腿啊！
    沈清溪猛地打了个寒颤，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瞬间清醒过来。
    我在反思什么？
    这是知音侵蚀……呸！说错了，回音侵蚀！
    天使与恶魔最擅长的就是精神层面的攻击。
    只是攻击的方向不同，实质上并没有任何差别。
    人心中的恶念向往着黑暗，而心中的善念则向往着光明。
    面对恶魔的诱惑，意志坚定的战士往往会保持警惕。
    但面对天使的劝导，无论你再怎么意志坚定，都难免会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我要做个好人，我要做正确的事。
    但……
    沈清溪抬起头仰望那血色的苍穹。
    忘川就是冥河，那染红忘川的血，是无辜枉死者的悲恸！
    她看到了硝烟与火焰。
    以及那些在硝烟与火焰中挣扎着求生的人影。
    是家门口的尸体。
    是战场上的尸体。
    是教堂里的尸体。
    是铁轨边的尸体。
    一个又一个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同胞哭泣着，惨叫着，他们的血肉堆积起巍峨的高山。
    千万亡灵的悲歌将忘川染红，将天空染红。
    在这无边的血海深仇浸染之下，你让我反思什么？
    沈清溪揉了揉眼睛，她从未如此深切地感受到，那光明是如此的虚伪，如此的冷漠，如此的无耻！
    “给我爆缸啊！”
    胸口的动力炉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背后的推进装置猛然喷发出明蓝色的火焰，让她化作一道流星朝着天空中的巨龙直扑过去。
    与此同时，端坐于高天之上的夏语冰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一座小巧精致的琥珀棺椁出现在她手中。
    她将这琥珀棺椁拿在手中，对准巨龙的面门狠狠拍了下去。

 第640章 猝不及防的瞎眼画面

    第640章猝不及防的瞎眼画面
    古人入殓之时，以玉器填充九窍，温养魂魄。
    寿衣加身，以此祈祷长命百岁，延续阴寿。
    内棺外椁，放置财物与生活用具，是为阴宅。
    这是古代王公贵族才能享受到的正规大礼仪，与后世网络灵异恐怖小说里的诡异阴邪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相比起来，一个明晃晃的电灯泡有何正义可言？
    漫天血色帷幕降下，将巨龙困入其中动弹不得。
    而此时的巨龙还在努力挣扎，脸上一副悲悯世人苦痛的表情，仿佛错的是整个世界，而不是它自己。
    一切罪孽加诸于我，我愿为世人背负所有罪恶。
    白金之龙帕拉丁，根据西方野史记载，是上帝在人间的化身，他曾经身披重甲，以一位圣骑士的身份带领凡人与恶魔军团交战，将恶魔驱逐回地狱。
    后来教廷重新编纂圣经，把这些不利于团结的历史都删的一干二净。
    有一种未经证实的说法是，在数千年前的西方世界，各大部族林立，彼此信仰供奉的古神也各不相同。随着王国之间的征战，部族之间的融合，那些过去的古神也纷纷更换了新的身份。
    比如在最早期的基督教派神话传说当中，很多天使与恶魔都有明确的来历和身份。
    大天使长加百列，据说就是当年希腊神系的太阳神阿波罗。
    堕天使长路西法，则是闪米特人供奉的光明之神“晨星”。
    还有人说月天使沙利叶，就是曾经的月神赫卡忒……
    早期的基督教派神话谱系，高情商的说法是集众家之长，低情商的说法，就是欧陆版封神演义。
    当然现在经过重新编撰的圣经，已经不承认这些毫无根据的臆想揣测，将一切都封印在历史的迷雾当中。
    白金之龙帕拉丁，同样是不被罗马正教承认的存在。
    但无论教廷承认与否，在它的信徒眼中，他就是天父的化身，是天父赐予凡人的救赎。
    “黑暗永远无法阻挡光明！”
    巨龙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试图完成第三次蜕变。
    它的肺腑里已经填满了黑灰，这些人类工业文明的造物极大地削弱了它的神性，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摧毁它的神秘度。
    它的翅膀越来越僵硬，那血色帷幕降落下来，为它披上了一层沉重的血衣，无穷无尽的亡魂执念涌入到它的神魂当中，让它的灵智逐渐陷入昏沉。
    天空中有琥珀色的棺椁悄然降下，压在它身上，就像压上了一座大山，让它无法再保持翱翔的姿态，一点点降低高度，贴近地面。
    暴躁的引擎轰鸣声在耳畔响起，它看到那体型不在自己之下的机械巨人，一路裹挟着闪电与火花朝自己径直冲刺过来，手中的钢铁圆锯高高举起，当头落下。
    “见你妈的鬼去吧！”
    沈清溪将圆锯硬生生插入到巨龙的头骨当中，艰难地撕裂开一条缝隙，左手手心露出一根粗大黝黑的炮管，对准暴露出来的脑浆毫不犹豫地开火。
    巨龙的头颅再一次爆炸开来，它的血肉化作无数晶莹的珍珠碎裂开来。
    “啊啊啊——！”
    发出惨叫的反而是沈清溪。
    在那散碎开来的珍珠当中，一名如婴儿般蜷缩成一团的金发男子，毫无征兆地映入了沈清溪的眼帘。
    那犹如大理石雕塑一般优雅的身材曲线，精致到不似人间应有的英俊容颜，修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
    最关键他……
    是裸的！
    “我的狗眼！”
    毫无心理防备的沈清溪捂住双眼惨叫着飞退。
    与此同时，天空中也突兀地出现了一只手掌。
    那不似人类的手掌五指张开，竟然将整个内城都笼罩在内。
    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悄然破开维度屏障，直接插手进入战场当中！
    “果然……”
    接引娘娘抬头望去，口中轻声自语道：“地狱魔王，贝希摩斯。”
    随着她念诵出这个名字，从天空中探出的手掌居然迟疑了一瞬，然后气势瞬间收敛了三分，捞起还在蜕变过程中的白金之龙转身就走。
    但接引娘娘在此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等的就是他这个幕后主使，又怎么会允许他如此轻易离开？
    天地间血色为之一清，忘川血河图化作万丈红绫，直接缠绕住那飞快脱离的巨手。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猛然回过神来，发现接引娘娘的意志已经离开自己的身体。
    她顺着血河图飞舞的方向看去，目光穿过帷幕屏障，就看到在那无尽虚空之中，好几个熟悉的气息飞快靠近过来，将那巨兽的虚影团团围在其中。
    万化御主黑龙姬、感应天母克希拉，还有自己不认识的……
    你们也搞团建啊？
    让我多看一眼！我想吃瓜！
    然而李沐沐吃瓜的愿望并没有得到满足，在那众多神明意志开始交手的瞬间，整个千年王朝世界都开始震荡。
    她的视线被截留在这个世界之内，脑子里就像被人用棍子搅拌了一样，只觉得头疼欲裂。
    接下来的战斗，就不是她这个层次的小虾米能够触及到的了。
    李沐沐收起法相，落回地面，只觉得浑身疲惫，恨不得下一刻倒头就能睡着。
    作为接引娘娘意志降临的容器，当然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她强撑着身体走到蹲坐在废墟之中的机械巨人面前，就看到两股粘稠的液体正从她的鼻孔中流淌出来。
    “你在流鼻血？”
    “这是机油……”
    神特么机油！
    刚刚意识陷入沉睡的李沐沐，完全不知道沈大小姐看到了怎样震撼人心的画面，只觉得她这个反应有些奇怪。
    “传国玉玺还在吗？”
    “还在！”
    沈清溪拉开胸前的暗格，显露出藏于其中的传国玉玺，看样子完完整整，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激烈战斗再磕碰到边边角角。
    不是我说……你当这是火种源吗？还塞胸口！
    李沐沐只觉得沈大小姐浑身都是槽点，让自己总忍不住吐槽的冲动。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最初的目的是达成了。
    “我可能被污染了。”
    沈清溪突然闷声闷气地说道。
    啥？
    李沐沐莫名其妙，就你这个哐哐喷黑烟的家伙，自己不污染环境就算了，别人还能污染你？
    “我感觉我……恋爱了。”
    “啊？？？”
    李沐沐深受震撼。
    谁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了啥？

 第641章 辛苦一晚上打了白工

    第641章辛苦一晚上打了白工
    王云霄早上四点钟起床，开始每天坚持不懈的体能锻炼。
    毕竟不是餐风饮露的修仙之人，每天打坐修炼摄取万能的天地灵气就能长生不老。
    肌肉都是自己锻炼出来的，天天瘫在沙发上玩手机不可能有什么好身体。
    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他的个头只有一米六，长期营养不良皮包着骨头。
    现如今小半年过去，他的身高已经窜到了一米七二，体重也增加了差不多二十公斤，比学校里的很多老师都要高大健壮。
    所以也不能怪贺兰看着眼馋，这一身精悍的肌肉哪个小姑娘看着不迷糊。
    当然现如今这种程度的训练对王云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是他自己在刻意地保持这种习惯。
    昨天晚上油条他们回来搞得疲惫不堪，但一个个都兴奋得不行，应该是收获不小。当时王云霄已经睡下了，就没有多问。
    结果早上出来刚做了不到一百个俯卧撑，就看到油条一脸慌张地跑过来。
    “大哥！咱让人抹盘子了！”
    “慌什么，慢慢说。”
    “盘子”这个词在江湖上有两种含义，一般单说盘的时候，指的是脸，比如形容美女盘靓条顺，就是脸蛋长得好看，身材曲线优美。
    要是说“盘子”加上形容词，那指的就是手里的买卖。比如后世炒股喜欢说“大盘”，望风踩点就叫“踩盘子”。
    抹盘子有吃霸王餐的意思，指的就是自己到手的买卖让人截胡了。
    “昨天我们打回来一只飞龙……”
    “你们那么多人出去就打了一只飞龙回来？”
    “不是炖蘑菇的那种！”
    油条急得手舞足蹈：“龙啊！会飞的那种，长得跟大象似的，得有个几千斤重呢！生命力贼顽强，脑袋砍掉了都能重新长出来，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干死！”
    王云霄顿时了然。
    不管油条说的那个飞龙，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种龙，至少几千斤重的分量是实打实的。按照刘老师过去的兑换比例来计算，可以说是一笔横财。
    也难怪他会着急。
    “然后呢？”
    “我们回来的时候藏在防空洞里面，原本打算今天再收拾的，结果早上起来一看，那么大个家伙居然不见了！连根毛都没给我们剩下！”
    怪不得说是被人抹盘子了。
    “你们回来的时候，跟白老师报备过吗？”
    “呃……”
    油条顿时迟疑起来。
    “大哥，咱们跟白老师不是很熟啊。”
    藏在地下防空洞里的飞龙尸体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不翼而飞，这很明显不是外贼。
    而学校里面恰好就有一位喜欢吃龙肉刺身的。
    王云霄心说这就没办法了，连上面领导都没有打点好，你们这就相当于白忙活半宿。
    “熟不熟的且不说，你们带回来那么大个玩意藏在学校里面，又没跟老师报备，人家不可能坐视不理吧？”
    油条一拍脑门懊恼道：“都怪我，昨天晚上太累了，就没想到这一茬。”
    以前他躲在王云霄身后做粮台，但凡是拿主意的事情，都由大哥去操心，他只需要安排好兄弟们就行了。现在自己当家做主，才知道大哥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人的精力有限，顾头就顾不了腚。
    王云霄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你得搞清楚，咱们为什么能有这种试炼的机会。不是因为咱们自己有多牛逼，而是学校希望咱们能得到锻炼，所以特务局才会专门给学校这边放开一个口子。校长又给咱们放开一个口子，对咱们捞外快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
    “过去咱们为什么能穿上那些装备，在街上横行霸道啊？你以为你是大总统的亲儿子么？那是因为就在那个特定的时间和环境下，上面需要有这么一把刀，来打开局面。咱们只不过是恰到好处地处在那个位置上，发挥咱们的主观能动性，做了一些恰到好处的事情，如此而已。”
    “现在咱们这把刀已经磨好了，人家让咱们收刀入鞘，咱们就老老实实地服从命令。你非要有自己的想法，还想着出去乱砍乱杀，这样不听话的的刀子有什么用呢？回头人家磨好了新的刀子，咱们说不定就变成人家的磨刀石了。”
    油条摊手道：“大哥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关键兄弟们也就只是想着锻炼锻炼，谁也不知道天上会掉馅饼，正好就遇见这玩意了呢！”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从头到尾仔细讲一遍。”
    其实这个过程一点都不复杂，油条三两句话就讲完了。
    千年王朝世界出现了未知的变化。
    王云霄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斟酌片刻之后摇头道：“我帮你去问问白老师，想办法给兄弟们讨点好处回来。下次记住，不要总想着吃独食。吃独食容易招人恨的，你也不想变成第二个沈鉴真吧？”
    油条连连点头。
    其实不用刻意寻找犯人，王云霄的鼻子很灵敏，一进教学楼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据说一个人要是生吃三瓣大蒜，就能在以自己为中心半径一米的范围内形成一种独特的气场。
    现在有人空口生吃了几千斤龙肉……
    王云霄敲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白珊瑚拿着镜子正在慢条斯理地剔牙。
    “白老师……”
    “有事？”
    “没事，就是想问问您，用不用给您去买点健胃消食片。”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白珊瑚冷冷地看了王云霄一眼，她其实跟王云霄并不是很熟，之前甚至都没有过什么来往。
    不过看在他能主动找上门来的份儿上，至少这份勇气也值得她高看一眼。
    “没有人告诉过你们，这种巨龙的尸体不能随随便便带回到现实世界来吗？”
    “确实没有。”
    王云霄坦然笑道：“刘老师走之前还没有讲过这个知识点，要不然劳烦您给我科普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啧……”
    白珊瑚撇了撇嘴，很明显看得出来有些不太情愿。不过以她的性格，也做不出死鸭子嘴硬不认账的事情。

 第642章 你最好能跟校长解释

    第642章你最好能跟校长解释
    梁山泊上的英雄好汉们不想招安是很正常的，天天在山上快活似神仙，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谁愿意招那鸟安。
    山寨之主宋公明哥哥要考虑的就很多，周围能打的地方都打了一圈，能抢的地方都抢过了。你们还想着喝酒吃肉，当我是神仙，能从天上给你们变酒肉下来吗？
    山上都是厮杀汉，文化人不多，打下州府也无法治理，学习不了南面方教主的先进经验。队伍里面还有一位身份敏感的柴先生，随时都有可能暴雷。
    不招安你说怎么办？等死不成？
    府兵法门相对于其他法门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先易后难。入门容易，但想要进阶的话，就需要考虑很多问题。对内要解决队伍里不和谐的声音，以免诞生出馊点子王，带着兄弟们走上不归路。对外还要向上级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忠诚。
    不能像沈家那样，自己吃独食，把好处都往自己兜里揣。等真遇上事的时候，你再想花钱去疏通人脉打理关系已经晚了。墙倒众人推，反正你死了之后大家也有的吃，那何必还留你性命呢？
    也不能像魏家那样，自己把自己太当回事，听人话听一半，只想着自己百无禁忌……那别人当然也可以对你百无禁忌。
    王云霄能玩得转的东西，不代表别人也能玩得转。
    一是实力的差距，二是认知的差距。
    元宵哥对于自己的身份定位有着非常明确的自我认知。
    “贝希摩斯，也叫做巴哈姆特，比蒙，是不同国家语种之间的音译问题。这个家伙是西方神话中的巨兽始祖，据说上帝当年创造了一公一母，它就是那个公的，母的叫做利维坦。”
    白珊瑚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给王云霄解释。
    “贝希摩斯和利维坦都是最古老的那一代地狱魔王，分别执掌强欲和嫉妒的权柄，后来被新的魔王取代，逐渐归于沉寂。直到时空潮汐的震荡搅乱历史之后，才纷纷现身。”
    “这些年正好赶上新神与旧神的交替，人类科技进步了，过去对于古神的信仰也就破灭了，很多古神都悄无声息地陨落，但也有不少聪明的古神在新时代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时空潮汐的震荡，把很多像贝希摩斯这样的老粽子都从坟里震了出来，开始四处搞事。”
    “地狱之主撒旦是个很有想法的家伙，他手下的七大魔王，七大君主这些年在现实世界都很活跃。你应该听说过梅菲斯特吧？他在德国……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德国了，只有统一的法兰克帝国。反正他在欧洲创建了圣杯教，后来才流传到扶桑。”
    “拉哈伯在联邦那边建立了资本神系，茵蔯搞出了石油科技，罗弗寇弄了一个什么金本位货币制度……和他们相比起来，贝希摩斯就是个老古董，玩不明白这些新鲜东西，所以他在罗刹那边的冻土层里挖出许多史前巨兽，搞出了一个所谓的原始撒满通灵教派，”
    “当年大总统北上，与罗刹人在北疆开战，主要就是对付贝希摩斯的巨兽兵团。”
    “在被大总统击败之后，那个老家伙才开始痛定思痛，转变思路，搞出来现在这个所谓的拜龙教。”
    说到这里，白珊瑚看了一眼王云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拜龙教不是那种传统的宗教信仰，而是一种病毒，一种寄生虫。东方龙的概念已经不存在了，他们的目的，就是用西方龙的概念进行扭曲篡改，替换和填补我们对于龙族的认知的空白。”
    “什么叫做东方龙的概念不存在了？”
    王云霄实在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虽然没见过龙长什么样子，但我们都知道龙是什么，怎么能说这个概念不存在呢？
    “我很难跟你解释这个问题……看过西游记吗？”
    “看过。”
    “你觉得如果把漫天神佛的世界设定都抽离出去，西游记还能剩下什么？”
    七龙珠吗？
    王云霄默默摇头，没敢把心里话说出去。
    “叫做大唐西域记。”
    喔……
    还好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去。
    “我这样解释肯定不对，毕竟我也不是专家，你理解这个意思就行。”
    白珊瑚耸肩道：“过去是有龙族的，还有龙女……”
    为什么要把龙女单独拿出来说啊？是因为龙女可以化成人形，跟年轻书生谈恋爱吗？
    “大总统曾经也有机会成为龙女，但如果她踏出那一步的话，也就意味着我们会失去她这位领袖，封建王朝不可能如此轻易被推翻。我们可能还需要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为漫长的时间，才能真正进入这个让你们可以坐在教室里安心读书的新时代。”
    白珊瑚正色道：“漫天的神佛都已远去，就连‘龙’也离开了。就像是没有孙猴子的西游记，那就只是玄奘口述的大唐西域记。”
    “这是人的时代，东土大唐只剩下天策上将，还有他身后肉体凡胎的府兵。”
    “即便如此，也不能容许那些域外的妖魔邪祟趁机窃夺本属于我们东西。”
    “拜龙教不是那种跟你正面厮杀的敌人，他们会通过各种方式，扭曲篡改国人心中对于龙的印象。你们昨天晚上狩猎了一头飞龙，将它的尸体带回现实世界。对于你们这些府兵来说是无所谓，但对于那些不明真相的学生来说呢？”
    “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真正的龙，就像是过去那些见识浅薄的古人，会把长颈鹿当成麒麟一样。当他们看到这只飞龙的时候，大脑立刻就会被污染，认知也会随之扭曲。”
    “当集体认知的扭曲程度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就会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所以对于这种事情我们要防微杜渐，在能补救的时候，尽量做出补救。”
    白珊瑚打了个饱嗝，揉了揉肚子：“所以，不用谢我。”
    你要是不说最后这句话，我还真要被你感动到了！
    王云霄语重心长地说道：“白老师，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叫做为人师表。”
    “还有，以防你装糊涂听不懂，我再补充一句，我们团队的缴获，一直都是算在学校资产里面的。”
    “你一顿饭就吃掉了我们下半学期的教学预算，我希望你在校长面前也能如此坦然。”

 第643章 我真的有一个朋友

    第643章我真的有一个朋友
    历史上的正规军队选拔兵丁最高规格的标准就是“良家子”。
    一般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会释放大牢里的犯人，给他们配备武器，搞什么送死的“罪囚营”。
    深明大义，神勇无敌的英雄好汉是很少见的。
    王云霄一直都不觉得把白珊瑚和慕玉笙这种“危险因素”放在学校里面是什么好主意。
    或许她们是有被改造的可能性，但伴随而来的风险要谁来承担呢？
    不过很可惜，他不是校长。
    校长考虑问题的角度跟他肯定不一样。
    当年老邓为了培养闪电男孩，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把蒜香包头男放进学校里来做教授。
    很显然就是对自己掌握局面的能力有着充分的自信。
    自信不自信的另说，白老师的伙食费你得给我们报销了，不能因为我们升了一个年级，就拿我们当蛇院的倒霉孩子对待是吧？
    她要是吃饭不给钱的话，那我们以后吃饭也不给钱了。
    当然基于对周校长人品的信任，王云霄并没有写血书去校长室门口喊冤，只是把选择权留给了白珊瑚，让她自己去跟周校长解释。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王云霄就拿到了一整本的肉票。
    不是绑架的那种，就是可以去麒麟军下属军需站换肉食的票子，之前刘老师也给他们兑换过一些。
    这一整本肉票面额是三千斤，虽然远比不上刘老师当初承诺的，一斤污染物兑换十斤肉的比例，但好歹也算是对兄弟们有了个交待。
    至于说白珊瑚付出了什么代价，或者说有没有付出代价，王云霄并不关心。
    不是自家养的，不心疼。
    王大疤瘌不缺女人，没精力去怜香惜玉。
    把肉票本扔给油条之后，王云霄才注意到，李沐沐今天一整个上午都没来上课。
    问了问陈燕，陈燕说是身体不舒服，请假卧床休养。
    请假无所谓，以李大小姐在学校里的身份地位，躺在床上让老师过去给她上课都没问题。
    就是这个身体不舒服……是哪方面的不舒服？
    亲戚来了，还是脑子又瘫了？
    女孩子的事情实在没办法问得那么清楚。
    于是王云霄决定亲自登门拜访。
    吩咐饺子熬了一锅小米粥，弄了两样清淡爽口的小菜，王云霄拎着饭盒来到女生宿舍。
    蒋茵茵正在屋里洗衣服，看到王云霄进门来，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低下头小脸红扑扑地，端着盆飞快地跑掉了。
    这两天王云霄和李沐沐轮流着对她们四个人进行父母般的关怀，让她非常不适应。
    缺父爱的小女生受不得这种宠爱。
    李沐沐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一副死宅被强拉上学校运动会，刚跑完三千米的样子。
    看到王云霄进来她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王云霄把饭盒放下，关切地问道。
    “没事……昨晚看书看睡着了，早上起来脖子落枕。”
    只是脖子落枕吗？我看你这像是全身落枕啊！
    但人家都那么说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王云霄也就放下心来。
    “那你好好休息，宋莉莉的事你不用管了，这两天我带她玩。”
    “那多谢你了，孩子他爸……喔对，有件事……”
    李沐沐突然想起什么，勉强抬起头来说道：“我有一个朋友……”
    王云霄不由自主地坐直起身。
    你说的这个朋友……
    “不要误会，就事论事啊。就是说我有个朋友，她突然看上一个男人。”
    李沐沐咳嗽一声，正色道：“就是一见钟情那种，爱的都不行了，一天看不到浑身难受的那种。”
    嘶……
    王云霄皱眉道：“那男的有什么优点吗？长得帅？”
    “我没见过，听说是完美符合她心中白马王子的样子。”
    那不完犊子了么，你跟女人能讲什么道理？
    “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她自己也知道不是好人。”
    “有钱？”
    李沐沐想了想：“应该是不差钱的。”
    总结一下，长得帅，人还坏，又有钱。
    王云霄沉吟了一下，小声问道：“你是想横刀夺爱还是怎么的……”
    “你才横刀夺爱呢！”
    李沐沐没好气道：“我那个朋友也知道他人品有问题，但感情这种事情么，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我是想跟你咨询一下，看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斩断这俩人之间的孽缘。”
    王云霄心说那方法可太多了。
    但李沐沐既然跟他这么郑重其事地讨论这件事，很明显是不想要采用物理层面的斩断方法。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的那个朋友彻底忘记那个男人，摆脱这段感情对吧？”
    “没错！”
    李沐沐长呼出一口气，跟王云霄说话就是这么痛快，别看这小子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思想方面还是挺开放的。脑子转得快，能跟得上自己的思路，正确理解自己的意图。
    其他人就没这么痛快了，有种时代的滞涩感。就像蒋茵茵那个小丫头，虽然平时也很聪明伶俐，手脚勤快，但优点也就仅限于此了。
    你跟她稍微聊点有深度有内涵的话题，她就会像傻子一样瞪大眼睛张大嘴，发出毫无意义的啊啊啊。
    “出去玩玩，散散心怎么样？”
    “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李沐沐心说这主意虽然不错，可这年月你能去哪儿玩？后世的那些5A级风景区，现在还都是未经开发的深山老林呢，说不定山上还有绺子。
    像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出城三十里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去京城怎么样？”
    王云霄热心提出建议：“我听说前朝皇帝退位之后，大总统没有住进原来的皇宫，现在就连老百姓也能去皇城根底下遛弯了。从天门到京城也没多远，你可以带着她去溜达一圈，见见世面，品尝一下当地美食什么的。”
    比方说炒肝啊，炖吊子啊，烂蒜肥肠啊……
    皇宫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昨天晚上刚拆了一座。
    李沐沐对于这个提议并不是很动心。
    当然这和她自己死宅并没有任何关系。
    “那要不然的话，再给她找个新的男朋友怎么样？”
    王云霄看李沐沐不感兴趣，就换了一个方向。
    我手下的精壮男子量大管饱。

 第644章 精神层面的表扬奖励

    第644章精神层面的表扬奖励
    刘螃蟹回来了，带着一身的伤痛和七个孩子。
    他是一个心眼很实诚的人，心里只要认准了一件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是没有料到，江湖上这帮下九流的杂碎能有多么不择手段。
    当然那些人也没料到，这个海民出身的少年发起狠来会有多么恐怖。
    过去天门街面上的混混，比的就是耍无赖，躺地上让你揍，你只要揍不死他，就得给他钱。
    这种无赖嘴脸最多也就只能欺负欺负老实人，遇上不跟你讲江湖规矩的，那就完蛋。
    有些人从小生长在这片土地上，被保护得太好，理解不了外面的世界有多么恐怖。
    九爷和他手下的那些兄弟们，脑子里所能想到的最赚钱的非法生意，就是拐卖妇女。不听话就打，再不听话就摁在床上给她办了。
    办完事之后就能培养出莫名的优越和自信，提上裤子笑看天下英雄，感觉自己已经走上人生巅峰。
    而刘螃蟹出身的海民部落，在几十年前还是未开化的原始部族，供奉的是深海中残忍暴虐的古神，生吃鱼肉也生吃人肉，毫无道德伦理束缚，除了长得像人之外，和陆地人几乎没有什么共通性。
    他没能一次性把刘螃蟹彻底从物理层面消灭，那结局基本上也就可以注定了。
    当然，后面找回来的这些孩子，还是要依靠刘螃蟹在学校里认识的那些好朋友。
    比如杨家两兄弟，就在这个过程中提供了不少帮助，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内，带着刘螃蟹一路追到了豫州境内，掏了好几个村子，硬生生把孩子给抢了回来。
    但刘螃蟹依旧不开心。
    因为只有孩子，没有老婆。
    孩子好拐，女人不好拐，天门的妹子更不好拐，像宋莉莉那种傻白甜才是特例。
    拐子没那么多讲究，只要是不带把儿的，不管几岁都能说成是你老婆。
    刘螃蟹要的不是这个啊，他想要的是盘靓条顺的，可以上炕困觉的，抛鱼子传宗接代的那种女人。
    你看看救回来的这些才多大，最大的一个才七岁，冒着大鼻涕泡呢。
    所以他的心情很沮丧。
    “你别着急啊，做了好事哪能没有回报呢？”
    王云霄好言安慰他：“我去跟校长商量一下，给你争取一个在全校学生面前接受表扬的机会。到时候让那些丢孩子的家长也来感谢你。到时候谁不知道你刘螃蟹是见义勇为的少年英雄？小女生喜欢什么样的人啊，不就喜欢你这样的吗？”
    刘螃蟹感激涕零：“大哥！你能这样为我着想，比我亲爹对我还好啊！”
    “唉，言重了，都是兄弟嘛……你出去打听打听，我王云霄什么时候亏待过兄弟？”
    做地主的都知道，亏了谁也不能亏待自己家里干活的大牲口。
    这么好用的免费劳力，王云霄可不敢随意画大饼，打消他的工作积极性。
    …………
    周校长那边倒没什么问题，问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一则这种事情确实值得好好宣传表扬。
    二则周校长也是看出来了，不能把王云霄当做标准，对其他学生一概而论。
    他能带着兄弟们修炼府兵法门，保证存活率的同时，还有余力打野刷金，不代表别人也可以。
    学校里至今都没有人再选择府兵法门。
    都吃饱饭了，谁还愿意当兵啊。
    不做府兵，就意味着没有打野的能力，再者说天门市内能找得着的野怪也不多了。
    人都有惰性。
    修炼没有好处，谁还愿意努力修炼？
    物质层面的奖励给不出来，那就得加重精神层面的奖励。
    给刘螃蟹一个露脸接受表扬的机会，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有人露脸，就有人丢脸。
    唐家兄妹当初来学校的时候有多高傲，现如今就有多狼狈。
    魏家的任务没有完成，差点让人家打死。
    校内网道也没有组建起来，又在生死线上挣扎了一回。
    两只骄傲的夜魔虎子彻底蔫了。
    王云霄旁观者清，知道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这就相当于信心满满地在热门网络文学网站上，上传了自己觉得特别牛逼特别高贵的文学大作，满心欢喜以为可以爆火，结果却是无人问津被现实爆杀。
    周校长说过，他们使用的材料不行。
    十二法门正道外道加起来四十条路径，玄幻仙侠历史都市科幻游戏轻小说同人这么多分类他们都不屑一顾。
    硬是选择了少数群体多元文化纪实文学这条蓝海赛道。
    你不死谁死。
    在经过了两次现实摧残之后，唐家兄妹终于老实下来。
    唐平安找到王云霄，老老实实地汇报起了魏家的后续调查报告。
    魏家人确实是死得非常干净，但死人也不是不会说话。
    玉血灵族恰好就掌握着古代欧洲黑暗议会的通灵秘法……虽然他们现在的画风已经跑偏了，但至少过去吃饭的手艺还没忘干净。
    “你的意思是说，魏家旁支族人窃夺嫡系遗产，鸠占鹊巢是有人暗中安排？”
    “对，这是我从那位三太公嘴里问出来的情报，他们很多年前其实就已经分家了，但是在魏家家主战死沙场之后，有人找上门来，反复劝说怂恿他们回去继承魏家的遗产，而且在方方面面都做了安排，疏通好了所有的关节，让人在明面上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什么叫做方方面面的安排？”
    王云霄有点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继承遗产这种事情……还需要怎么安排？
    看王云霄面露疑惑的样子，唐平安脸上顿时露出矜持的微笑：“贵族的遗产继承，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虽然我不太了解明国的古代文化传统，但想来应该是差不了太多的。当一支贵族血脉断绝传承的时候，首先享有继承权的，并不是这些庶出子弟，而是妻族。”
    “魏家只是香火断绝，又不是被诛九族。就算前任家主去世，他的夫人也去世，他夫人的家族总不会也跟着一起消失吧？而且所谓贵族的遗产，物质财富只是其中一部分，包括人脉关系和血缘关系在内的政治遗产才是重中之重。”
    “哪怕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魏家家主的夫人是平民之身，没有什么家族势力。那在魏家嫡系子嗣魏安然死前，已经与程家订好了亲事。按照规矩来说，也应该是由程家来继承魏家的政治遗产。”
    “不把这些‘方方面面’打点安排好了，魏家庶出的分支上位，哪有那么容易？”

 第645章 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

    第645章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
    上层社会的阵营势力划分，并不是你黑我白这么简单。
    艾泽拉斯那么大块地方，不是说东大陆就全都是联盟，西大陆就全都是部落。
    血精灵长得那么漂亮，还要跟部落那些牛鬼蛇神混在一块，也不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的，这件事背后有很多不能端上来细说的黑历史。
    暴风城也不是人族正统，人族正统在阿拉希，在幽暗城。
    双方阵营可以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划分得并不是那么清楚。
    沈鉴真的大儿子搞房地产，二儿子搞教育。
    魏家也是如此。
    魏家留下来的遗产，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可以让人随手打包带走的东西。
    什么人能有这种本事，把方方面面都给你安排明白呢？
    身为受益者的三太公居然不知道。
    这个“不知道”就很耐人寻味了。
    就像是你去大排档吃烤串，跑肚拉稀三天三夜。恢复之后带着兄弟把老板抓住，逼问他用的是什么肉。
    你心里都已经做好了老板说鸭肉、甚至老鼠肉的准备。
    结果老板说他不知道。
    “魏安语本来是要上学的，但魏家为了维护和程家的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逼着她辍学嫁给比她大十几岁的程家人。她不愿意，就把她关起来，往饭菜里下药。魏安语发现饭菜有问题就开始绝食，最后活生生地给饿死了……他们为了掩盖这件事，就找人过来假扮成她的样子，继续和程家谈婚论嫁。”
    说到这里，唐平安也有些咬牙切齿。
    他也是有妹妹的人，而且自己的妹妹就是因为不小心拆穿了这些人的阴谋诡计，就被他们抓起来差点折磨致死。
    大总统说兵家百无禁忌，是对洋人说的。这帮人真就是仰仗着嫡系拼命打下来的功勋，对谁都是百无禁忌。
    把魏家的魏，当成是无所畏惧的畏了。
    死得一点都不冤。
    那么……当初在暗中谋划，推动他们过来继承遗产的那些人，对于他们的脾气秉性真就一无所知吗？是没有预料到，还是刻意纵容呢？
    魏家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对谁有好处？
    王云霄有限的脑力思考不了这么复杂深奥的问题。
    “还有柳叶营的组建，魏家人也参与其中。”
    唐平安爆出猛料。
    “根据他们自己的理解，这个柳叶营是大总统在军中秘密组建的特务组织。”
    王云霄：“？？？”
    有这个必要吗？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
    特务局是干什么吃的？秘书局是干什么吃的？
    还要搞特务组织？
    “反正他们自己是相信这种说法的。”
    唐平安摊手道：“据说现在军中有些骄兵悍将表面上对大总统忠心耿耿，实际上自己在私下里搞山头，拉帮结派，排斥异己……总之他们相信大总统秘密组建柳叶营，就是为了对军内进行监察。”
    嗯，这样说就合理多了，怪不得麒麟军这一次把盖子捂的这么紧，有关于柳叶营的情报线索也追查不下去。
    但凡是涉及到这种问题的，一般人根本说不清楚。
    当年那些在河边发誓的，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服的前辈们，把问题搞得非常复杂。
    军中到底有没有这种迹象，王云霄不好发表意见，毕竟他不是当事人。
    但如果柳叶营是出于这个目的组建起来的话，那他们选人的目光可不怎么样，而且手也伸的太长了点。
    让你监察军中风向，你把探子安插到地方警局里来算怎么回事？
    警局里又没有……
    王云霄突然愣住。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现任的局长秦向东，就是一名退伍军官，而新加入进来的警员，也大多都是退伍兵。
    以前警局里有没有无面者不好说，但他第一次抓住这个东西，确实是在秦向东上任之后，第一次接触到特殊事务的那次案件当中。
    那个时候他还奇怪，你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择手段往南通区分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安插探子，到底是想打探什么情报？
    当年南通区警局最大的秘密，就是前任局长他姐跟某位上级领导的不正常关系。
    现在再回想起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这都和王大疤瘌无关。
    大总统又没花钱请我去做密探，我何必操这份心呢。
    王云霄把唐平安收集到的情报信息整理成文字报告，直接递交给了周校长。
    周校长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叮嘱唐平安注意人身安全。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不是唐平安不想往下查，而是魏家的死人只知道这些。
    更进一步的情报，只能去找当时负责审讯的宪兵队进行了解。
    或者，给程大小姐打个电话。
    以后再说吧，老子现在还得带娃呢。
    宋莉莉是个好奇宝宝，对于这个世界的好奇心，跟三四岁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但小孩子遇到自己不理解的东西，会抓着父母问为什么。
    她不问，她喜欢自己在脑子里瞎想。
    这就很可怕了，想象一下，有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放牛娃跑到古玩店里，看着什么都新鲜，左摸一下，右摸一下，转个身一不小心就撞到货架上，上面二三十件瓷器叮咣乱晃。
    你要是掌柜，你当场就得心肌梗塞。
    所以王云霄每天晚上都要抽出一部分时间来跟她聊天，聊什么不重要，主要就是看她的脑子有没有抽风，一旦发现不太对劲的地方，就得及时纠正。
    今天他找到宋莉莉谈心的时候，还没开口就注意到旁边的孟薇一脸天要塌下来的慌张表情。
    王云霄不动声色，心平气和地问道：“今天都做了什么？”
    “上课，学习，读书，踢毽子，翻花绳。”
    宋莉莉脸不红心不跳，回答得没有任何问题。
    “书里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吗？”
    “都看懂了。”
    孟薇刚松了口气，就听王云霄追问道：“书里有什么不正常的剧情吗？”
    “怎么算不正常？”
    “就是平时不常见的那种。”
    “刘大善人的姨太太与长工私通……这种算吗？”
    王云霄猛然回头，孟薇转身就跑。
    “给我滚回来！你又带她看什么破书！”

 第646章 教主的精神状态堪忧

    第646章教主的精神状态堪忧
    “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呢？”
    沈清溪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像条菜青虫一样缓缓地蛄蛹。
    “能不能不要再闹了，教主大人？”
    李沐沐看着躺在床上摆烂的少女，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想把她干掉，做成骷髅摆件，跟另外一个骷髅放在一起。
    沈清溪被污染了，她自己也知道。
    污染本身不是什么问题，看她自己那副不做人的样子，本身就是个行走的污染源。
    往垃圾桶里扔垃圾，不能把垃圾桶变得更脏。
    真正的问题在于，沈大小姐是个恋爱脑（自称）。
    被人家一个媚眼轰中胸口当场沦陷。
    人性都有弱点，只是弱点不一样。
    而且意志也不一定就有自己吹得那么坚硬。
    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不相信任何女人的，真遇上年轻漂亮的软妹子往身上一坐，当场就能缴械。
    义正辞严讨伐逆天游戏策划的，拿到十连抽就能当场失忆。
    夏语冰想要的就是香火，只要给香火什么都好说。
    李沐沐做人比较有原则，区区一点臭钱收买不了她的人格。
    但你要给得实在太多，那也不是不能考虑。
    这都可以理解。
    “天使与恶魔的套路大体相同，都是发掘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从精神层面展开攻击。所以并不是你找到了你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而是对方变化出了你想象中最完美的形象。”
    李沐沐耐心解释。
    这个套路本质上来说和电信诈骗是一样的。你接到诈骗电话没有上当，不是因为对方话术老套，智力捉鸡。那是对方在过滤客户群体，将你排除在外。
    电信诈骗，只骗那些愿意上当受骗的傻子。
    “我知道，但我还是浑身难受。”
    沈清溪把脸埋在枕头里，哼哼唧唧。
    “恋爱的感觉，你们是不会懂的。”
    其实我懂，就是戒断反应，跟抽大烟没什么区别。
    李沐沐在心里默默吐槽。
    从科学角度来说，所谓的恋爱，其实就是人类这个物种为了繁衍生息，在适合生育的年纪开始散发信息素，对异性产生吸引。
    吸了一次之后再分开，就会产生戒断反应。
    有人抗性高，有人则特别敏感，就像沈清溪这样，脑子知道不对劲，但身体反应剧烈。
    简称发烧。
    “我看你也是躲在家里憋的时间太长了，要不出去转转，多接触接触男人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清溪点头道：“所以我决定过两天就发请帖，举办慈善拍卖，多找点男人过来，吸一吸他们的精气。”
    你是什么妖精吗？
    李沐沐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拍卖？你还要拍卖传国玉玺啊？”
    “对啊，原本就是计划好的事情，现在既然已经完璧归赵了，为什么不继续举办拍卖会呢？”
    沈清溪笑道：“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侵吞我沈家的财产！”
    有这个必要吗？
    李沐沐实在不觉得有这个必要，虽然她能理解沈清溪的心态，但不代表她愿意继续陪着沈清溪这么折腾。
    你直接交上去不就完事了么。
    “我这个人呢，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有始有终，不喜欢中途反悔。”
    沈清溪认真说道：“玉玺是从我手上丢的，我就要自己找回来。说好的要办拍卖会，就要把它办好。爱上一个人呢……既然不是什么好鸟，就得想办法尽快把他做掉啊！要不然我的道心不稳！”
    她抱起床上的棉被开始发出呜噫噫呜的奇怪声音。
    这个人没救了。
    李沐沐扶额叹息。
    她今天过来，还真不是来解决这个颠婆的心理问题的。
    而是夏语冰那边有正事找她商量。
    偏偏在她赶过来的时候，夏语冰本人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李沐沐对床上那个颠婆的容忍度已经快要达到极限的时候，夏语冰终于姗姗来迟，看气色并不是很好。
    话说死人能有什么气色……但情绪低落是显而易见的。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有事你就说呗！”
    咱俩都那么熟了，睡过同一口棺材的关系，有什么事值得这么郑重其事？
    “我想送一个人去孙家镇。”
    “谁啊……”
    李沐沐猛然一惊：“不会是那谁吧？”
    “对，就是那谁。”
    “不是……那谁他怎么还能……”
    “你们俩在背着本教主说什么谜语呢？”
    沈清溪抬起头来，一脸不爽：“本教主要现写一条教义，教内不许说谜语，来人！取本座的玉玺来！”
    “你可消停点吧！”
    李沐沐没好气地一脚踹在她脸上，将她踢回被窝，转头皱眉看向夏语冰：“那可是前朝退位的皇帝啊，他自己又不是没有家，就算他不愿意继续在千年王朝世界里待着，也可以回夏公馆，去我那儿算怎么回事？”
    夏语冰叹气道：“他回不去了。”
    “为啥呀？”
    “我给你讲过的吧，镇守夏公馆的那位李大总管，可是真正的绝世高手。但他本人，其实对于过去那个王朝是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是深恶痛绝的。”
    “嗯……”
    那他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么？屁颠屁颠地去给人家看大门？
    李沐沐理解不能。
    夏语冰叹气道：“他守护的并不是前朝的荣光，而是历史。这个时代的普罗大众，大多数人，要么是人云亦云的跟风，要么就只是单纯的崇拜胜利者而已。”
    这个我懂，冠军粉是吧？
    “很多人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或者说就是简单的二极管。这种憎恨不是有理有据的批判，而是毫无意义的情绪发泄。”
    “如果没有他守在夏公馆的话，那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去践踏羞辱前朝皇室的尊严。有的人是哗众取宠，有的人是想要表明立场，应和上意……总之各种各样的目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
    “但对于他来说，这是历史。历史是留给后人学习、参考和借鉴的，是很沉重，很严肃的东西，不应该放任那些跳梁小丑肆意涂抹歪曲。”
    “当夏煜自己选择离开夏公馆的那一刻，他就回不去了。住在夏公馆里的那个年轻人是谁不重要，李大总管已经‘锚定’了‘前朝皇帝退位隐居于此’这段历史。”
    “没有多少人见过真正的皇帝，皇帝也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比别人多长出什么特殊标志。李大总管不承认。他就只是一条丧家之犬。”

 第647章 都是当年欠下的人情

    第647章都是当年欠下的人情
    人性都有缺陷，而有的人缺陷特别大。
    就连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神仙，都没说过能无限制地满足所有人的要求。
    最多也就是维持一个让大多数人满意的局面而已。
    前朝皇帝退位，绝大多数遗老遗少嘴上说着不能接受，其实心里都清楚，这早就是注定的结局。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小皇帝无所作为，摄政王鞠躬尽瘁也没打开什么局面。
    就算没有大总统，张三李四也会生出异心。
    能维持住最后的体面，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说那些极少数的死硬分子，心里不知道打什么主意的阴谋野心家，还有那些脑子不灵光被人当枪使的白痴，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亲生的爹妈之外，没人有义务喂养这种只知道提要求的巨婴。
    你要是有那个能耐，可以自己去争取。
    没有的话……就像这个倒霉的夏煜一样。
    李沐沐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夏公馆，想来无非也就是复辟之类的理由。
    但可以肯定他走的时候，绝对不是光明正大的走。
    既然市面上都没有流传前朝废帝离开夏公馆的消息，你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说自己是皇帝，谁会相信？
    长得一样就是本人？
    有人作证就是本人？
    拿着传国玉玺就是本人？
    别开玩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真要是那么容易，你天天都能看到跳出来吹牛逼说自己是皇帝的人。
    如果不是夏语冰亲口证明，李沐沐也不会相信。
    而她也仅仅只是相信夏语冰，并不是对这个小皇帝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她就算是指着一条狗说这是前朝的皇帝，李沐沐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说对对对。
    谁还不是个神经病了？
    要放平心态，学会包容。
    现在夏语冰又要把这个人弄到孙家镇上去……
    可以理解，毕竟皇宫都被她们打烂了。小皇帝出于某种目前还不可知的神秘力量影响，并没有遭受到波及，在战场中央依旧安然无恙。
    但除了他自己之外，那地方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完整的东西了。
    但问题是……
    “咱们要是把这个人带走的话，不会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么？”
    前朝皇帝诶！这可是天大的因果啊！
    “好歹有过几分情面，总不能把他留在那里等死。”
    夏语冰叹气道：“日后惹出什么麻烦来，我一力承担就是了。”
    李沐沐顿时好奇起来：“能不能细嗦一下这个情面是怎么回事？”
    “对对对！我就爱听这个！”
    沈清溪也爬起来吃瓜。
    夏语冰无奈道：“说来话长……”
    沈清溪一骨碌坐起身来：“别急着说！我去拿瓜子！锅里还有张大爷给我卤的鸡爪！你们要黄瓜不要？”
    “也没有那么长！”
    夏语冰恼火道：“我就简单跟你们说两句算了——你们也应该知道，前朝立国五百年，夏氏族人遍天下。很多姓夏的人嘴上说自己是皇亲国戚，但实际上可以说跟真正的皇亲国戚八竿子都打不着了。”
    李沐沐心说我懂，中山靖王之后么……
    “我爹以前就是冀州乡下的地主，要按族谱来算，可能要追溯到五代以前，才能跟真正的皇族沾上一点边，到我爹那个时候已经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我刚长大的那会儿，就应该已经被许配给隔壁地主家的傻儿子，然后成亲相夫教子，像普通女人一样稀里糊涂地过完这一辈子。”
    “但是那个时候，正好赶上朝廷推行一项皇族中兴的政策，选拔了许多夏氏族人，统一进行教育培养，希望能从中挑选出忠于皇室的人才。”
    “我那个时候就正好赶上了这个政策，再加上其他各方面的因素影响，才摆脱了自己原本注定的命运，获得了读书接受教育的机会。”
    “虽然这个计划最终并没有坚持太久，就草草结束了事。但对于我个人来说，终究还是欠了他一份人情。”
    说到这里，夏语冰摊手道：“虽然这个人情没有大到让我为他出生入死卖命的份上，但既然遇到了，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活活饿死。”
    合情合理！
    李沐沐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夏语冰的解释。
    但沈清溪却满脸失望：“我还以为是你跟那位小皇帝之间产生了什么禁忌感情呢……”
    你这个脑子是被污染成这样的，还是原本就这样？
    李沐沐实在不想吐槽她，冷静下来开始考虑正经的问题。
    “我有个小担忧啊……就是你既然说那位李大总管那么厉害，甚至都能够锚定住历史，可见得是神仙般的人物。咱们就这样把皇帝给捡回来，哪怕不送回去呢，是不是也得跟人家打声招呼？”
    人家知不知道是人家的事，你主动打招呼是你的态度问题。
    在面对这些真正的强者大佬的时候，李沐沐从不吝惜于展现自己的胆怯和谨慎。
    大佬心情好不屌你，不代表人家什么时候心情都好。
    “你说得对，改天我会亲自拜访，跟李总管说明情况。另外……”
    夏语冰看了一眼沈清溪：“正好教主大人坚持要开拍卖会，我们也可以把请柬一并送上。毕竟是要归还传国玉玺的仪式，邀请夏公馆也是合情合理。只是我不太清楚，你这个拍卖会究竟想怎么搞呢？”
    “谁会出钱买下传国玉玺？拍卖获得的资金你又打算怎么处理？”
    沈清溪笑道：“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原本我和我那几个同学商量好的，就是组织一场慈善拍卖。愿意出钱购买‘玉玺归还权’的大有人在，最后拍卖的善款，也会捐助给今年天门沧州一带的受灾百姓。”
    “原定计划不需要做太多变动，只要我在里面添加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环节——告诉大家，原本这场拍卖会的主角是沈家，我们本打算自己出钱，但现在却出不起这个钱了。”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关心沈家这笔财富的去向！”

 第648章 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

    第648章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当爹不知养儿难。
    王云霄今年刚上初三，就切身感受到了父母辈的压力和焦虑。
    “图书馆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书？”
    当王云霄把《玉湖春》这本书扔到李沐沐面前时，心态可以说是相当的复杂。
    “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李沐沐作为学校图书馆的代理管理员，对于图书馆里的藏书可以说是如数家珍，一看名字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很正常的乡土爱情文学小说，没有擦边，也不是特别低俗。
    像这样的作品还有七本，加起来春夏秋冬，梅兰竹菊，算是一个系列的畅销作品。
    作者笔名叫做香榭，从柔和细腻的文风上可以看得出来，应该是一位年纪不算太大的女作者。
    笔名这个东西和后世的用户名，游戏ID还真不太一样。
    古往今来的作者，取笔名的真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避免社会性死亡，或者更进一步的物理性死亡。
    “文字”在古代其实是一种被上流社会垄断的珍稀资源，掌握着“文字”的阶层同时也掌握着生杀大权，决不允许这种珍稀资源被随意玷污。
    古代文人用“文字”来开玩笑，跟女人用自己的贞操开玩笑没什么区别。
    真的有生命危险。
    所以才会诞生出笔名这个逃避风险的产物。
    “你知道这里面写的什么？你也看过？”
    王云霄有些意外地看向李沐沐。
    李沐沐啊李沐沐，没想到你这样优雅矜持的大小姐，私下里也会看这种书，啧啧啧……
    真是人不可貌相。
    “王云霄同学，我觉得你有点思想封建了。”
    “我思想封建？”
    王云霄都差点被气笑了，老子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别人看也就算了，孟薇把这种书拿给宋莉莉看，你还觉得没有问题吗？”
    “那要不然你让她看什么呢？”
    李沐沐理直气壮地反问：“我记得这本书里非常详细地描写了封建时代农村妇女盲婚哑嫁的整个过程，对于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都写得非常到位。包括女主角的心路历程，也写得非常细腻真实。除了最后的结局有点不太符合现代社会对于妇女的道德期望之外，还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地方呢？”
    “如果你就因为这种理由禁止她读书的话，那和书里面那些利用各种花言巧语蒙骗女主角嫁人的亲戚姑婆有什么区别？”
    王云霄哑口无言。
    “读一本书并不能使人变坏，如果你觉得这本书里的价值观不值得提倡的话，那就更应该鼓励她去读更多的书。只有品尝过书中的酸甜苦辣人间百味之后，才能建立起完整的思想认知。”
    谈到读书，李沐沐就自然而然地显露出了自己的专业权威。
    而作为学渣的王云霄只有汗流浃背，无地自容。
    “你如果觉得这本书不适合她阅读的话，那不妨给她挑选一些你认为合适的读物。”
    李沐沐微笑道：“比方说古典四大名著我就觉得不错啊，那里面对女性的描写，应该很符合你们男人对于女性的期待吧？比方说一丈青嫁给矮脚虎，宋押司怒杀阎婆惜。唐三藏婉拒女儿国王，曹丞相夜宿宛城什么的……”
    不要说了，我错了！
    王云霄果断认怂，我嘴笨说不过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从图书馆里出来，王云霄长叹了口气。
    门不当户不对啊。
    你看这知书达理的大小姐，说起话来都一套一套的，看垃圾小说都能给你找出光明正大的理由。
    这样的女人娶进家门之后，还能指望她给你洗衣服做饭？
    转过身来，就看到小葫芦站在楼梯拐角，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在偷笑。
    “大哥，你被骂啦？”
    “别瞎说，正常的交流，怎么能叫被骂呢？”
    “我都听到了……”
    小葫芦努力挺起胸膛：“大哥，其实我从来不看那种小说。”
    你没少看！
    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们说的是哪本小说？
    王云霄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冷哼道：“找我干啥？”
    小葫芦嘻嘻笑道：“不是我找你……是兰兰姐找你。”
    谁？
    王云霄斜眼看向小葫芦。
    我耳膜穿孔了？出现幻听了？你说谁？
    “贺兰。”
    “你们俩什么时候拉上关系了？”
    王云霄深感震惊。
    当初你明明说要花她脸的！
    怎么就突然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还兰兰姐！
    贺兰！
    我特么就知道，那女人就不是会轻易放弃的性格，就像是蚂蟥一样，咬死了就不松口！
    我真傻，我太天真了！
    她爹和她娘可都是专业级别的爱情长跑马拉松选手啊！
    合着从我这儿打不开局面，你就转移目标从我身边人下手是吧？
    小葫芦绞着手指小声说道：“我们只是……笔友。”
    还笔友！
    王云霄痛心疾首地看着小葫芦。
    这才刚上初三啊，你连笔友都有了，还特么是你的情敌！
    外面的世界变化得这么快吗？我就老老实实地上了几天学，周围的人好像突然都变异了一样。
    “葫芦，你应该知道那女人不是什么软柿子吧？”
    “我知道，只是写信而已。”
    小葫芦白了王云霄一眼，幽幽说道：“学校里的事我不会跟她乱讲的，只是聊些日常闲话罢了。大哥你这一天天的围着李大小姐转，看都不多看我一眼，怎么这会儿反倒在乎起我来了？”
    “不要乱讲话！”
    王云霄伸出手指头狠狠地戳了小葫芦的脑袋一下。
    这孩子被贺兰给带坏了，说话都带上了一股子茶味。
    “她找我到底什么事？怎么不自己来了？”
    “当初都把话说的那么绝了，她哪还有脸……”
    不，她肯定有。
    “兰兰姐说这个月月底，沈家要举办慈善拍卖会，公开拍卖传说中的传国玉玺。她拿到了拍卖会的请柬，想问你能不能陪她一起去。”
    谁？沈家？传国玉玺？拍卖会？
    王云霄听完这话，忍不住皱紧眉头。
    贺兰哪有这个本事，能拿到沈家的请柬。就算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沈家再怎么落魄，也轮不到邀请她的地步。
    应该是自家师父搞到的请柬……真的假的都还两说。
    但沈家的事儿还没完吗？

 第649章 你连欠钱的勇气都冇

    第649章你连欠钱的勇气都冇
    李沐沐所说的多读书，指的是整个图书馆里的书。
    每天坚持一定的阅读量，而不是阅读时长，让你抱着一本书翻过来覆过去的看。
    什么都磕才能营养均衡。
    偏爱某一类书籍，只会形成信息茧房。
    当然你跟认知层次低的人讲不明白这个道理。
    就像后世的某些父母，不惜耗费巨资给自家孩子报名各种兴趣班，吹拉弹唱都学一遍……就是不愿意相信，或者说不能理解兴趣爱好的本质。
    兴趣爱好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天生的，不是兴趣班老师培养出来的。而且有很多的兴趣爱好，都不符合家长个人的“审美标准”。
    说白了其实本质上就是自己花钱买奢侈品，满足自己的心理期望。
    自己的孩子在这个过程中只是扮演了一个售货员的角色。
    对于孟薇私下里给宋莉莉看言情小说这件事，李沐沐并没有表示反对，只是反手列了一张书单，要求孟薇在规定时间内看完，然后接受她的考核。
    谁不知道看小说开心啊。
    但在看小说之前你们得把正经的书给我看完。
    要不然连小说作者想要表达什么中心思想都不知道。
    纯粹就是看个乐呵。
    先从四书五经开始看起，看不懂的话，还有白话通解版本。
    现如今国内的报纸媒体上，一直在宣传所谓“新文化”的潮流，对于过去的儒家经义大力批判。
    这种舆论风向就导致那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对四书五经产生深恶痛绝的憎恨心理。
    觉得这些封建糟粕就是粪坑里的大便，狗都不看，谁看谁死。
    这就是典型的跟风行为。
    今天报纸上批判经义他们跟风，明天报纸上宣传说一氧化二氢有毒他们也照样跟风。
    相对来说宋莉莉同学私下里偷看言情小说算什么大事，能培养出她的阅读兴趣，不比她带着空空的脑子出去闯荡社会要强太多了么？
    至于说王云霄同学你就牺牲一下吧，不就是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么，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又不会占你便宜让你少块肉，就当是为社会作贡献好了。
    在李沐沐眼里，王云霄一直都是那种皮糙肉厚结实耐操的人物形象。
    可以承受成吨的伤害，无论是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
    这草包倒是一堵挡风的墙……呸呸呸！不能用这种洪荒老梗，应该说这位同学积极乐观开朗向上，吃苦耐劳，勇于奉献，不怕牺牲。
    “我想买套西装。”
    “…………”
    李沐沐皱眉看向眼前一脸严肃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王云霄同学。
    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你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我准备去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据说去那种地方不穿正装人家都不让进门。”
    王云霄说起这件事，脸上微微有些羞臊。
    “这方面我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想来咨询一下你的意见。”
    你？慈善拍卖会？慈善谁啊？给你做慈善？
    李沐沐盯着王云霄看了半晌，试探着问道：“沈家举行的那个慈善拍卖会？”
    “你也知道？”
    王云霄有些惊讶，不过仔细一想也是，人家李大小姐就是混那个圈子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们邀请你了？”
    “当然没邀请。”
    没邀请你，你这么理直气壮干什么？
    “但我能搞到请柬。”
    你就吹牛逼吧！
    李沐沐心说那请柬都特么是我们长生教上下全体同仁，亲手一封一封写出来的，教主大人专门列出来的贵宾名单，挑选的每一位宾客都经过深思熟虑，能落到你手里？
    “你去慈善拍卖会做什么？”
    问得好！
    王云霄心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去做什么。
    师父既然搞到了请柬，多半是有什么计划，但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得等到周末学校放假，再过去跟他老人家好好研究研究。
    “都说国家危难，匹夫有责，其实我也心系灾区民众。”
    “……”
    李沐沐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但王云霄的脸皮厚度，显然不会被这区区一点尴尬所击穿，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实际上是我的师门受到了邀请，我师父……就是上次过来教你练武的那位老爷子，你还记得他吧？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北方武林中声名显赫的绝世高手，跟沈家家主是忘年之交，所以这一次也受邀前往。”
    我信了你的鬼！
    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沈清溪对于沈家过去的人脉也不是特别了解。如果是她爷爷的朋友听到消息不请自来……
    李沐沐斜眼看着王云霄，轻声问道：“一般参加这种慈善拍卖晚会，都是要有女伴陪同的。你想好要带谁一起去了吗……不会是你的亲亲小媳妇吧？”
    “那是师侄女。”
    王云霄果断纠正。
    “应该不带她。”
    真要是有什么正事要办的话，贺兰就是个纯纯的拖油瓶。
    就算她想去，估计老爷子也不会让她去冒险的。
    想到这里，王云霄不由自主地看向李沐沐。
    “你下周……”
    “没时间，没兴趣。”
    我还要在幕后煮屎呢，哪有空跟你去玩。
    李沐沐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
    “但如果你只是想挑一身衣服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一点建议。”
    李沐沐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你有多少预算？”
    啊？还要预算的吗？
    王云霄本想挺起胸膛说老子不差钱，但出于谨慎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买一套西装要多少钱？”
    “你去那种场合，身上穿着商店买的西装，跟服务生有什么区别？”
    李沐沐摇头道：“不想太引人注意的话，最好还是找裁缝给你手工订制一套。如果是下周的话，时间上可能有点紧，但还是来得及。我记得我在赛弗给我爸定做西装，档次最低的那种也要两百美元。稍微好一点，能穿出去参与高级社交场合的，至少五百美元起步。”
    “我没有预算！”
    你要说十几二十块钱也就算了，花五百美元做一身西装？
    王云霄心说我这辈子都没做过这样的冤种！
    李沐沐笑道：“这笔钱我来付，就当是你欠我的好了。”
    “那怎么行……”
    “王云霄同学，你连还五百美元债的勇气都没有，就敢约随手拿出五百美元借你的女生去参加慈善拍卖会啊？”

 第650章 王云霄同学很不自信

    第650章王云霄同学很不自信
    男人的脸面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王云霄不在乎别人说他穷，说他丑，说他屌丝没文化，不学无术小混混。
    但他很在乎李大小姐对他的怜悯施舍。
    虽然李沐沐从来都没这么做过。
    李大小姐从不歧视老弱病残，一向都是平等地对待所有人，并不会因为你有钱或者没钱，就对你另眼相看。
    但王云霄内心深处很清楚，他和李沐沐之间存在着多大的差距。
    如果李沐沐只说，我借你五百块钱，不用还了，他心里说不定还没那么多的抗拒，顶多也就只是在心里自嘲一句富婆不拿我当人。
    但李沐沐说的是“你怎么连借钱的勇气都没有啊，是担心还不上吗？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想着约我……”
    一句话就给王云霄整破防了。
    只有真话才具有最大的杀伤力。
    王云霄嘴上说着诸如学校不许早恋这类愚蠢的借口和理由，实际上内心深处就是不自信，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身家配不上李大小姐。
    当然这不是说李沐沐同学有多么身娇肉贵。
    她来清河中学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唯一提出的要求也就是给自己换了一床干净的被褥。燕窝鱼翅她能吃得起，高粱米水饭配咸菜丝她一样吃得开心。
    她的生活水平其实不高，但王云霄不能接受这种现实。
    你买个4090显卡，回家装电脑上天天玩扫雷，刷贴吧？
    高考740分进清华，然后选修烹饪课，毕业出来应聘川菜主厨？
    网上抢购一个自热硅胶真人倒模等身比例人偶娃娃，放在被窝里当电褥子，拿手机打排位赛？
    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进门，让她每天早上四点钟起来跟你一起煮茶叶蛋摊煎饼果子？
    像话吗！
    别人是怎么想的王云霄不知道，反正他接受不了。
    俗话说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你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自从李沐沐说完这句话之后，王云霄整整三天没理她。
    我王云霄堂堂好男儿，岂能为这五百美元受你这种小女子羞辱！
    你给我等着！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勇气！
    周五放学，王云霄收拾好东西，跟油条打了一声招呼，饭都没吃，直接跑出学校。
    大师兄在海滨区盘下了一家饭馆，就像过去那十几年来，一直本本分分地经营驴肉馆子一样，继续做起了正经的买卖营生。
    什么贼是最不好抓的？就是这种平时有正当收入，合法身份，看起来完全不需要去做贼的家伙。
    只要当场不被抓住，事后官府完全不会怀疑他，第一时间就会把大师兄这种正经的买卖人排除出嫌疑人名单之外。
    什么正经人犯了事之后还不跑，非要留在现场跟名侦探玩心理战打口水仗啊！
    贺老爷子的生活就安逸得多了，他连买卖都不做，每天的日常生活就是泡澡，听戏，睡大觉。跟正常的七八十岁老头儿几乎没有区别……这样说其实也不太客观，别人家七八十岁的老头儿下地走道都困难了，哪能像他这么优哉游哉地享受。
    白天在澡堂子里补觉，晚上去干什么就不好说了。
    王云霄拎着老爷子平时爱喝的李家烧白和最爱吃的酱卤猪头肉的时候，老爷子正穿着背心大裤衩，手里拿着个破扇子，坐在人家歌舞厅门口下象棋。
    天门市的传统曲艺节目一般都集中在南通区那边，海滨区这边没有什么文化底蕴，洋人也不爱听戏，街上只有酒吧、歌舞厅这类场所。
    九月末的天气其实已经转凉了，但在街上还是能看到很多衣衫清凉的外国小姑娘。
    看到王云霄带着酒肉走过来，老爷子忍不住叹气道：“要没点好处，你小子还真是想不起我这个师父来啊。”
    “瞧您这话说的，我那不是在上学读书呢么！”
    王云霄心说我平时过来干啥啊？你也不教我真东西，难不成让我帮大师兄打理生意？
    “走吧，先回家去！”
    老爷子站起身来，将屁股底下的小板凳扔到王云霄手上：“拿着！”
    王云霄只能点头赔笑。
    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老爷子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这次叫你过来，还是因为传国玉玺的事。原本以为这东西已经丢了，没想到沈家还有能人，居然还能给找回来，啧啧……”
    王云霄皱眉道：“师父，我听说沈家都已经败落了，怎么又出了这档子事呢？”
    “谁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李代桃僵呢？这可说不好，所以咱们才得盘盘他的道。”
    老爷子看了王云霄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有些事之前没跟你说清楚，不是防着你，而是防备隔墙有耳。毕竟这世道太复杂，三教九流牛鬼蛇神，什么手段都有……不过你小子一向头脑机灵，自己应该也猜到几分了吧？”
    “没有！”
    王云霄心说我瞎猜那玩意干什么？猜中奖了能给我报销五百美元还是怎么地？
    “当年你大师兄进宫偷玉玺，其实大总统是知情的。咱们这一门，过去跟大总统的交情也不差。有人做面子，有人就得做里子，咱们就是大总统的里子。”
    说到这里，老爷子苦笑了一下：“就是咱们这一门没有几个人，说是做里子，其实也没做成什么事。大总统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是大刀阔斧地闯过去，根本不屑于动用什么阴私手段。但她不用，不代表别人不会用。”
    “桌子上的蛋糕就那么大，你多吃一口，别人就少吃一口。别人打不过你，就只能在桌子底下玩阴的。有些人的手段不怎么高明，就算想玩阴的，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但也有些人，在桌子底下藏了很长的时间，他们有能量，有手段，更重要的是有耐心。”
    “现如今的这些所谓新贵，其实都是站在风口上的猪，根基浅薄没有什么底蕴，而那些真正的世家门阀，他们隐藏在暗中的力量，远不是咱们这些平民百姓所能想象到的。”
    “现如今的大总统如日中天，他们不敢正面对抗，就藏在地底下，一点一点挖你的根基。十年，二十年……日积月累下来，就会从量变形成质变！”

 第651章 老爷子又跟我玩套路

    第651章老爷子又跟我玩套路
    人心这种东西自古以来都是很复杂的。
    不像后世的电子游戏，NPC头顶上都带着标签，明确告诉你哪个是怪，哪个是队友，血条多长，等级多高。
    现实生活中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你是人是鬼。
    王云霄自己就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经常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灰色地带，带着兄弟们做了很多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
    如果按照后世某些道德圣母的标准来看，他第一个就应该被拉出去枪毙，枪毙之后至少能提升天门市的整体社会治安度好几个百分点。
    相反像沈鉴真教授那样德高望重的学者，手上干干净净不沾人血，反而被迫害到在家里饮弹自尽的下场，这就很令人痛心疾首了。
    因此可以得出结论——大总统不行，新政府药丸。
    实际上好人和坏人都是相对而言，是一种非常主观的判断，没有一个明确客观的定义标准。
    “咱们都是平民百姓，不懂那些大道理，只有一个很简单的想法——谁对咱们好，咱们就帮谁。”
    这是贺老爷子一直以来坚持的观念。
    大总统在外面杀了洋人的妈，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而大总统镇守天门这些年，街面上的路倒尸没了，流氓混混没了，江湖帮派没了。老百姓兜里有钱了，家里有粮了，出生的孩子多了，有钱看病吃药了，能上学读书了。
    所以我们要念大总统的好，要帮大总统守住她打下来的江山。
    很简单直白，很朴实无华的道理。
    但桌子上的蛋糕就这么大，有人得了好，自然就有人得不着好。
    过去我能吃三块蛋糕，吃一口吐一口，剩下不要的喂狗。
    现在我家的狗都被打死了，蛋糕也让人分了，这还能行？
    总会有人不开心。
    “沈鉴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传国玉玺烫手，不敢留在自己手里。但他也没那么聪明，否则从看到传国玉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起，就该知道这是自己玩不起的局。”
    “说白了就是上了年纪了，好日子过得久了，听多了别人的吹捧，太把自己当回事。自认为了解大总统，觉得大总统不会跟自己一般见识。”
    老爷子说起沈鉴真，忍不住摇头叹气：“大总统当然不会跟他这种货色一般见识，可这天下，又不是只有大总统一个人说了算的。别人奈何不得大总统，还奈何不了你么？”
    王云霄忍不住问道：“那要是照您这么说的话，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算计沈家？”
    “你有没有听说过杨家？”
    “嗯……算是听说过一点吧。”
    穿越过来这么久了，王云霄确实是总能从方方面面听说到那个“杨家”的只言片语。在他的印象中，这个杨家仿佛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千年隐世豪门，势力盘根错节，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一样。
    但也就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你要真让他仔细描述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杨家，过去还是很厉害的，只不过当年出了一些变故，现如今已经大不如前了。”
    “但大不如前，也是相对于‘前’来说，现如今的杨家，依旧是个庞然大物。你知道如今有多少杨家人在朝为官，又有多少杨家人在天门掌控实权吗？”
    “不知道！”
    王云霄回答得非常痛快，我一个底层混混，上哪儿知道这些事去？
    “如今的北方海军元帅杨启明，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杨家人，而且还是杨家的嫡系血脉。”
    “他不忠诚？”
    “不，这位杨大人不仅是大总统的左膀右臂，忠心耿耿，而且对于自己的家族可以说是无比痛恨。在北方舰队内部甚至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姓杨的人最高只能晋升到军士长，连尉官都做不了。这些年来，被他找各种理由枪毙的杨家人，光是有名有姓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王云霄肃然起敬。
    这位爷是跟自己的家族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不过想想魏安然和魏安语兄妹的遭遇，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亲戚这种东西，不一定就有亲情存在。
    “你说他能代表杨家人么？”
    王云霄心说那我哪儿知道去！
    老爷子叹气道：“杨家呢，现在其实就是这么一个状态。有的人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姓杨，有的人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姓杨。也有些人原本不姓杨，但是呢，就喜欢打着杨家的旗号，做杨家人过去做的事情，然后再把锅甩给杨家。”
    “所以这个事很复杂，不是说你去干掉哪个姓杨的，就能解决矛盾，就能让这个世道变得更好一点。怎么彻底解决杨家的问题，那是大总统该考虑的事情。咱们现在，就只做咱们力所能及的事。”
    “那咱们现在要做啥？”
    “先把沈家背后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捋清楚。”
    老爷子停下脚步，冲着旁边努了努嘴：“到家了！”
    王云霄转头一看，好家伙，绿草坪，铁栏杆，雪白的小洋楼。
    您这是带我上哪儿来了？
    这是正经地方吗？
    老爷子在铁门上鼓捣了一下，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走进内宅之中，从玄关里面就迎出来一位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的年轻少妇。
    少妇，指年纪不超过二十岁的那种。
    王云霄刚想说师父你这路子有点野了，怎么背地里还包养小娘们儿呢？
    突然觉得不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惊讶道：“贺姑娘？”
    这张脸绝对不是贺兰的脸，否则王云霄一眼就认出来了，抹多少粉底遮瑕都没用。
    但这个身材骗不了人，贺兰的身高三围王云霄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亲手丈量过长短，肯定不会认错。
    王云霄同学的记忆力一向都很优秀，考试不挂科全靠死记硬背。
    绝对没有什么其他额外的想法。
    贺兰温柔一笑，撩起发梢甜甜地喊了一声：“爷爷，相公，你们回来啦！”
    王云霄一脸不解地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笑道：“小子，你不是总埋怨我不教你真东西么，今天就教给你一点真本事，这是咱们燕子门秘不外传的绝学——燕子搭窝！”

 第652章 好消息是不用花钱了

    第652章好消息是不用花钱了
    吴敬忠，天门市保密局……不好意思写串了。吴景詹，天门市水务局总务科科长，宝鼎人，今年四十五岁，妻子杜氏。有独子吴超然，今年十八岁，目前就读于北方大学土木系二年级，于去年底结婚，儿媳张氏。
    这就是王云霄拿到的有关于这栋别墅原主人的身份资料。
    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跑江湖的手艺人，面子上有多精彩，背地里就得下多少功夫。
    变戏法的，要提前准备道具，甚至还得找托儿捧场。
    燕子门也是如此，所谓师门不传绝学“燕子搭窝”，说白了就是提前物色好合适的人家，然后搬进去模仿人家的一举一动，顶替这户人家的身份，为后面的“大活”做准备。
    现如今这家的主人吴景詹，和他的老婆，儿子儿媳都被五花大绑关在地下室里，吃了迷香浑浑噩噩，问什么说什么，把自己心里藏着的那点事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而贺老爷子则带着自己的大徒弟，徒弟媳妇儿，二徒弟和大徒弟孙女堂而皇之地搬进了这栋宅子，化妆成吴家人的模样，顶替了他们的身份。
    王云霄之前还以为老爷子就是随手伪造了几封请柬，没想到老爷子玩的这么大。
    直接找上了收请柬的人家，燕子搭窝以假乱真，光明正大地出席晚宴。
    说真的，就咱们这个师门……有这个本事你去拍电影多好啊！
    燕子搭窝，重点是搭，牵线搭桥的搭。
    借着吴家人的身份做跳板，搭桥铺路混到沈家人身边。
    做这门手艺活不能撕票，撕票没有技术含量，那是山上的绺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从前期的侦察，到审讯，再到伪装，表演……你要说这是真本事，那也确实没什么问题。
    可我想学的不是这些啊！
    王云霄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无奈地撇了撇嘴。
    不用花五百美金订制西装了，人家家里什么都有，西装、衬衫、领带、皮鞋，甚至还有礼帽。
    虽然不太合身。
    这个吴超然的体型比王云霄瘦弱了不少，一看就是个书呆子，小时候没有认真进行过体育锻炼。
    但也不是不能凑活。
    没有夸张到熊瞎子掰苞米的那种程度。
    相对而言他老婆的衣服穿在贺兰身上就有些明显紧绷了，感觉不缠胸都套不进去的样子。
    王云霄回过头，就看到贺兰换上了丝绸睡衣，小脸蛋红扑扑地盯着自己。
    丝绸睡衣和洋人的内衣裤相比起来有一点好，就是能够凸显出东方文化的含蓄之美。明明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就是能看得清清楚楚，并且带有一种让人控制不住上手揉捏的冲动。
    王云霄就没控制住，伸手过去摸了一把。
    这丝绸是真的滑，有钱人家真会享受。
    贺兰捂着胳膊咯咯直笑：“相公，你捏疼我了。”
    别装得好像我把你怎么着了似的好吧！
    换好衣服化好妆走下楼来，就看到吴景詹夫妇也穿着睡衣坐在客厅里面。
    大师兄和师嫂才是真的演技精湛，扮什么像什么，坐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本人的样子。
    老爷子也给自己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动作麻利地煮好了茶，放到茶几上，咳嗽一声说道：“元宵来得晚，我把正事再跟他交待一遍。小兰子也跟着听，咱家里就你眼皮子浅，没什么经验。要是在你这里出了岔子，师爷以后就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喔，我知道了。”
    贺兰乖巧地应了一声，摆出一副良家妇女的柔顺模样。
    “这次沈家搞的慈善拍卖会，邀请了不少高官显贵。到时候拍卖的可不止是传国玉玺，有的人家也会拿出点好东西来捧场。谁家出宝贝，谁家出钱，这都是有规矩的，在这里就不跟你细讲了。善款太惹眼，咱们不能动，所以这一次主要的目标，就是那些拍卖出去的宝贝。”
    王云霄：“？？？”
    不是，老爷子，这和你在外面跟我说的可不一样啊！
    咱们真要搞团建？
    不过他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一次虽然带上了柳大娘子母女，但老爷子对她娘俩终究还是有所防备，没有把真正的计划意图跟她们交底。
    而且退一步说，燕子门参与这种重要场合，也不能光顾着干正事，把主营业务给落下。要不然你还叫什么燕子门啊，改叫六扇门算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老爷子拿手指敲了敲桌，唤回王云霄的注意力：“先说咱自己，这个吴家跟沈家的关系。吴景詹在水务局的总务科工作，不是什么大官，但也是个肥差。别的不说，看看他们家这个房子就知道了，一年下来可没少往自己兜里捞油水。”
    “这个吴景詹是水务局局长孟良的心腹，而孟良之所以能坐上水务局长这个位置，和沈家有脱不开的关系。当初沈志东在海滨区搞房地产，铺设自来水和地下水管网道，就是跟孟良打的交道。”
    “这一次慈善拍卖会，沈家的请柬递到了孟良那里，要放在过去那时候，孟良本人肯定会亲自到场。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的沈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估计孟良也摸不清楚，所以就委派他的心腹，也就是总务科长吴景詹携妻子与家人到场。”
    “吴景詹本人对于那个圈子并不是特别熟悉，所以咱们到了现场之后，可以保持低调，遇到熟人不用跟他客套，别人也不用怀疑咱们。”
    看看，这就叫专业。
    老爷子不愧是积年的贼头儿，挑选的这户人家上不上，下不下，正好就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那一部分群体。
    王云霄想了想问道：“到现场之后，我们具体要做什么？”
    “谁也不知道现场是什么情况，所以到时候重点还是看沈家人，不知道这次的主办人是他们家老二还是老三。沈家老三是个纨绔子弟，没什么本事。但沈家老二一直默默无闻，谁都说不好他能有多少本事。”
    老爷子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站在王云霄身后的贺兰，正色说道：“你和小兰子这次扮演吴家的儿子儿媳，可以尝试去接触沈家的年轻人，说不定是沈家第三代的子弟里面，出了什么天才人物。探探他们的成色就行，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第653章 小兰姐姐的拙劣演技

    第653章小兰姐姐的拙劣演技
    过去的手艺人收徒弟，先要考验心性。
    你以为的学徒——像学校里乖巧的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上课，老师提问举手发言，认真读书回家写作业。
    实际上的学徒——没文化，不识字，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家里养不起，送出来做学徒。手脚粗苯干活都干不明白，只会呲着大牙跟你傻笑。看见饭比谁吃的都多，看见钱比谁抢的都快，看见女人直接走不动路。
    为什么不能直接教学徒真东西？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这些孩子连最基本的道德观念都没建立起来，学到一点东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出去浪荡容易给师父招灾惹祸。
    老人家积累起来的经验，都是血泪的教训，但年轻人血气方刚根本不管这些。
    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老混混出门能不打架就不打架，能装孙子就装孙子。小混混哪能受得了这种委屈，拎着刀就上，砍完人之后还觉得自己特别牛逼，特别有成就感。
    贺老爷子一直都不教王云霄真东西，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感情培养，谁能看得清楚你这个年轻人心底是个什么成色？
    后来发现这小子好像还行。
    这才逐渐带他入门，让他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江湖奇人。
    燕子门能在北方武林闯出一番名号，靠的是腿脚上的功夫。
    但是能混到给大总统做里子的程度，依靠的可就不是这点手脚上的绝活了。
    如今这一手燕子搭窝，就给王云霄唬得一愣一愣的。
    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可私底下涉及到的各种专业技术，可以说是相当的复杂。
    怎么踩盘子，摸点子，找到这户条件合适的人家。
    然后再用迷魂术控制住这一家人，让他们乖乖交待出自己的情报。
    最后还要变装易容，模仿本尊的行为习惯。
    这都是学问。
    就拿迷魂术来说，这玩意要是传给不该传的人，天知道他会拿去做什么。
    但凡有点色心的，跑出去不知道要糟蹋多少女孩子。
    贺兰对此就相当的好奇。
    “我看师爷他就往这人脑后插了根银针，然后拿熏香让他吸了两口，拍拍肩膀，这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贺兰手里拿着土黄色的熏香，在王云霄面前晃来晃去。
    “你偷出来的？”
    “师爷拿给我玩的！”
    贺兰拿起旁边的打火机，满脸的跃跃欲试。
    “一边玩去！”
    王云霄抬手把她拉到一边，将注意力都投放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吴超然，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男人，书呆子，土木狗，平时几乎没有什么社会人际交往。
    漂亮的小媳妇娶进门都快一年了，还是原装货，王云霄都有点怀疑他的取向是不是有问题。
    笔记本没有直接读心的功能，这些情报都需要从本人嘴里一点点问出来。
    中了迷魂术的吴超然相当配合，问什么说什么，但前提是你得问到重点。
    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话，让你审犯人，你都审不到点子上。
    “为什么不跟你老婆同房？”
    “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
    “你爹娘就没催你们？”
    “催了，我们也试过，但我对她就是没反应。”
    “是不是你自己身体有问题？”
    “我的身体怎么可能有问题！”
    “没去医院就检查一下吗？”
    “这种事怎么能去医院检查，万一传出去，别人不是看我笑话吗？”
    “那你们一直没有孩子怎么办？”
    “过两年把她休了，再娶一个。”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
    是自己浅薄了，没想到这位吴学长还是个渣男。
    “那你心里有喜欢的女人吗？”
    “有，我喜欢李歆。”
    “这个李歆是你的同学？”
    “不是，是李教授的独生女。”
    “已经结婚了？”
    “今年上小学三年级。”
    王云霄：“？？？”
    不是哥们儿，你这……
    贺兰在旁边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想不到相公你居然好这口，果然是因为我年纪太大，所以才嫌弃我的吗？”
    王云霄不想解释，但又不得不解释。
    “你年纪不大。”
    “我知道，嫌弃我没上过学，文化水平低。”
    “也不是。”
    “那就是心里有别人，装不下我了呗！”
    贺兰一脸幽怨地爬到吴家少奶奶身边，伸出双手从她背后的睡衣下摆插进去，轻轻揉搓了两下，少奶奶顿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你干什么？”
    “黄花大闺女啊，啧啧……”
    贺兰嬉笑道：“小师叔啊，人家正好缺个孩子呢。”
    王云霄斜眼看着她。
    “那人有多烂你也看到了，明明是自己的问题，自己还不去解决，再过两年就要找借口休妻。你说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被人家扫地出门，以后可怎么过活……”
    “你要不要发发善心，做点好事？”
    做什么好事？送子罗汉啊？
    你去跟天上的螃蟹哥讲，看它同不同意咯！
    “能不能别胡闹了？”
    “能，只要你叫我一声姐，要情真意切的那种。”
    “姐，别闹了。”
    “好的。”
    贺兰搂着脸色绯红的少奶奶，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收回手跑到王云霄身边，嘻嘻笑道：“相公，咱们晚上是不是也得研究一下怎么睡觉的问题？吴先生说他对他娘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觉得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你疯了？你爹娘还在这儿呢！你个大姑娘就钻别人被窝，像话吗？”
    “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好像我要怎么糟蹋你似的！”
    贺兰冷哼道：“吴先生身体有问题，你身体不会也有问题吧？你们男人啊，啧啧……”
    王云霄无奈道：“我身体很正常，用不着你操心。”
    “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贺兰拿起旁边的打火机，把手中的熏香点燃，放在鼻尖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啊~感觉头好晕，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什么都记不得了，谁来救救我啊~”
    差不多得了！
    王云霄忍不住翻白眼道：“你换个人骗吧，我知道你和你娘会用毒，这点香火晕不倒你！”

 第654章 螃蟹的钳子胜似铡刀

    第654章螃蟹的钳子胜似铡刀
    女孩子什么时候最好看？
    高情商回答：女孩子什么时候都好看。
    低情商回答：漂亮的女孩子什么时候都好看。
    正确答案：洗完澡的时候。
    脸上卸了妆，只留下被热水泡发好的纯天然胶原蛋白。
    以及血液循环加速带来的毛细血管自然充血。
    王云霄走进卧室，就看到贺兰坐在床上用毛巾一点点拧干湿漉漉的头发。
    洁白的床单上被她用脚丫子踩出了几个明显的脚印。
    贺兰回过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抬手用手指甲在床中间划出一条直线，娇嗔道：“别说我贪图你身子啊，我可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今天晚上咱俩各睡各的，你要是过了这条线，就是禽兽！”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出去！”
    王云霄无奈道：“说归说，闹归闹，你非要是今天晚上睡这儿，我可就真不跟你客气了。”
    也许是从王云霄的脸上看出了他的认真态度，贺兰终于收敛了几分。
    不管嘴再怎么硬，终究还是没经验的菜鸟，真到了实战的时候难免会心生胆怯。
    “那我不闹了，你过来，咱们就正常睡觉。”
    王云霄懒得理她，转身去洗澡。
    要说这有钱人家，生活水平就是不一样。
    王云霄平时在学校，锻炼了一身臭汗之后，想要洗澡，最多也就是脱光腚跑到水房，拿着水盆冲刷两下完事。
    就这都是一般人家享受不到的高级待遇。
    你当自来水不要钱呢。
    对于穷人家来说，洗澡从来就不是生活必需品。
    身上实在腻的不行了，随手都能搓下一把滋泥的时候，跳进河里游一圈就好。
    哪像这些有钱人家啊，还有专门的洗浴室，里面装着陶瓷的大浴缸。
    一般情况下都有专属的佣人在下面烧锅炉，把热水送上来。
    浴缸里还装着贺兰的洗澡水，水是王云霄刚刚给她烧的，上面漂浮着洋胰子的雪白泡沫，透着一股子芳香。
    这要是放在后世网络上的死宅圈里，说不定可以论斤卖。
    这玩意真的能喝吗？
    王云霄在心里思考了一秒钟。
    嗯，应该只是口嗨，或者说死宅的悲哀幻想。
    然后他又在继续使用这盆水泡澡，还是打开水龙头冲凉的两个选项中犹豫了一秒钟。
    古人云，犹豫，就会败北。
    现如今卧室的床上就躺着一个洗白白香喷喷的大美女，而李大小姐还远在天边高不可攀。
    我在犹豫什么？
    三下五除二冲了个澡，王云霄回到卧室，发现灯已经关上了。
    贺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样。
    王云霄走到另一边，往床上一躺，盖上被子开始睡觉。
    过了几分钟，床的另一边开始蠕动。
    贺兰一点点地蹭了过来，带有滚烫体温的丝绸睡衣贴到了王云霄的手臂上。
    王云霄抬手摸过去，她立刻就不动弹了。
    又过了一阵子，贺兰凑到他耳边，委委屈屈地小声道：“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啊？”
    王云霄反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女孩子越轻贱，男人越不在乎？”
    “听过啊，我娘天天跟我这么说。”
    贺兰侧过身来，贴在王云霄身上，小声哼唧道：“可是我也不跟别人轻贱，就跟你轻贱，还不行吗？”
    “你也看到了，我跟师父他们干的都是走钢丝的活儿，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心里有人，你说你找个老实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好么？”
    “那多没意思啊。”
    贺兰嬉笑道：“我就喜欢跟别人抢饭，抢着吃香。”
    “你有病吧！”
    “咱俩谁有病可不好说，正常的男人这时候就算不主动一点，至少也得有反应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反应？”
    贺兰伸手摸了一下，瞬间老实了。
    “睡觉吗？”
    “睡。”
    虽然她心里清楚，只要再撩拨几句，今天晚上多半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可偏偏最后那几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个死人！就不能再主动一点吗？
    贺兰气得牙根痒痒。
    来都来了，你装什么清高！
    我是轻贱又不是下贱！你要是把老娘逼急了，我上街喂狗去！
    闭上眼睛咬着嘴唇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忍不住开口道：“你睡没睡着呢？”
    王云霄不说话。
    “我不要名分也行的……”
    “嗯？”
    王云霄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二遍！睡觉！”
    贺兰气鼓鼓地卷起被子，翻过身去把自己裹成一条，不再理会王云霄。
    …………
    王云霄做了个梦。
    这个梦一点都不美好。
    梦境中，没有大总统，没有麒麟军。
    1900年，五颜六色的洋鬼子打进来了。
    他成了孤儿，身边也没有其他兄弟，在满目疮痍的城市里乞讨，被一个老爷子收留下来。
    老爷子过去是个佛爷，也就是贼偷儿。原本教了徒弟，已经金盆洗手多年。没想到徒弟和徒弟媳妇儿都被洋鬼子害死，只留下个没成年的小孙女，跟他相依为命。
    再后来，老爷子也没了，没学到什么真本事的他，跟着街面上的大混混讨生活，拿小刀片削自己大腿肉，吓唬老百姓，换取一点微不足道的钱财，养活已经大了肚子的她。
    又过了很久，两帮混混互相拼斗，他被大哥怂恿着跳了油锅，一身皮肉炸得酥脆。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死死攥着钱袋子回到家里，最后看了一眼自家婆娘，还有婆娘怀里吃奶的孩子，把钱塞到已经吓傻的她手里，然后就倒了下去。
    梦醒了，王云霄睁开眼睛，发现窗外天还没亮。
    入秋之后，太阳出来的就一天比一天晚，如今已然能够感受到些许的寒意。
    转头看了看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她睡得很香甜，小脸蛋红扑扑的，昨天晚上保不准是做了一宿乱七八糟的美梦。
    汗液与口水混杂的体香，惹得王云霄鼻子发痒。
    她昨天晚上说什么来着？
    王云霄并没有多想，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为了更好的扮演吴超然，他必须要从本人口中挖出更多的情报，如此才能尽可能地做到万无一失。

 第655章 我对男人的要求不高

    第655章我对男人的要求不高
    “把那个也给我包起来。”
    李沐沐随手向橱窗里一指，端起茶杯继续品尝老板准备的红茶。
    在天门的地界上喝南洋的红茶，听起来除了装逼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值得吹嘘的地方。
    但在生意人看来，这种逼格才是最重要的。
    甭管喝的是红茶还是恩希玛，重要的是别人喝不到。
    店老板扶了扶眼眶上的单片眼镜，抬手示意店里的服务生去拿东西。
    “李小姐，这是一块男士手表。”
    “我知道。”
    “旁边那款价格更高，是著名的……”
    “我就喜欢这一款。”
    “好吧，我懂了。”
    店老板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从服务生手里拿过盛放手表的礼盒，递送到李沐沐面前。
    “多少钱？”
    “您又跟我开玩笑，这柜台上的玩意儿，您喜欢哪个，直接拿走就是。”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您就是太客气了，才显得咱们这么生分。”
    等到老板转身离开，李沐沐将手表拿出来，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比量了一下。
    纯手工品……这是废话，这年月也没有电子表，像这种机械手表，哪怕没有任何镶金带钻花里胡哨的装饰，也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奢侈品。
    李沐沐其实看不太懂男士手表的好坏。
    时尚这种东西没人能说得准。
    赶上潮流了，脑袋上顶个大便也有人追捧。
    国内的有钱人普遍比较低调含蓄，讲究财不露白。
    像这块表的样式就不错，没有什么复杂的装饰，看起来不是便宜货，但也不会被人当做是暴发户。
    “你应该知道，送表给一个男人是什么意思吧？”
    坐在对面饮茶的温斯蒂低声说道。
    “正常来说，无论送男人什么礼物，在别人眼里都代表我对他有意思。”
    李沐沐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人不能活在别人的眼光里，我还以为你最应该理解这个道理呢。”
    温斯蒂自己就是个从来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别说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她甚至都不想活在别人的视线下。
    回国这么久了，李沐沐都不见她有什么人际交往。
    但你没看见，不代表人家真的没有。
    背后依靠着妮雅拉的眷顾和童梦境的便捷穿梭能力，温斯蒂经常玩消失，就连李沐沐都不清楚她在背地里搞什么名堂。
    也不能说完全不清楚。
    大体上可以概括为两件事。
    给家里死了人的顾客推销冥钞，以及给家里人还没死的顾客推销西药。
    李沐沐不能理解，但选择尊重。
    人的爱好取向各有不同，后世还有艹排气管的，艹蜥蜴的，把自己奶奶送去维安的，爱吃灌浆甜甜圈的，研究磁铁毁灭地球的……
    相比之下，一个只是单纯热爱死亡美学的小姑娘，看起来是多么的正常。
    她又不制造悲剧，只是热衷于欣赏悲剧。
    今天这位老板，表面上做的是奢侈品生意，专门贩卖一些西洋高级服装皮包，钟表首饰，但在背地里却是个销赃的，什么货都吃得下，甚至包括李沐沐和温斯蒂手里的药。
    也不知道温斯蒂是通过什么渠道，找上了这位老板。她想把这一批货都放出去，老板却没有那么大的胃口，所以才拉着李沐沐过来谈判。
    温斯蒂是个懒人，跟人讨价还价绝不超过三句话，再多说一句她就直接放弃。
    这要是换成天门本地的土著大姨，一口水不喝都能跟你拉扯半个小时。
    李沐沐属于比较折中的类型。
    “我们现在要那么多钱已经没用了。”
    财富积累到一定量的时候，就会变成纯粹的数字。
    像那些顶级富豪出去跟人说，我对钱没有概念，这并不算是吹牛逼。
    个人的花销是有限的。
    就算你天天拿金子当饭吃，也吃不了多少。
    而且这年月的生产力也没有未来那么夸张。
    沈家名下那么多的地产，也不能把自己劈成八瓣，一天晚上睡八张床。
    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反而为他人做嫁衣。
    “你说我包养一个男人怎么样？”
    “够用吗？”
    温斯蒂挑眉反问：“要不要考虑学习那些大魔女前辈的光荣传统，搞一个艺术沙龙，包养一群日抛型的小白脸，一三五二四六轮换着使用？”
    “那就没必要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正经女人。”
    李沐沐对此敬谢不敏。
    玩玩乙游就行了，现实中还是得矜持一点。
    “王云霄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温斯蒂好言劝说道：“这种男人有野心，有能力，你不一定能驾驭得住。要我说，你非要找个男人解决生理需要的话，还不如找个你爸那样的。有钱，而且老实，对家庭忠诚，会照顾人。”
    李沐沐斜眼看着温斯蒂：“那是你的口味，你只是想找个给你洗袜子和内裤的男人而已。”
    温斯蒂耸了耸肩，并没有否认。
    “其实我并不在乎是不是男人，女人或者尸体也行。”
    只要能干活就好。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欢王云霄那个类型的。”
    李沐沐喝了一口茶水。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是叔控。”
    “没有，什么意思？”
    “就是上了年纪的那种，喜欢照顾人……不是给你洗衣服做饭的那种，你明白吧？”
    温斯蒂点点头：“所以你是因为王云霄照顾他那些弟弟妹妹，才看上他的？”
    “我并没有看上他。”
    “我觉得他也没看上你。”
    “你这话就有点伤人了。”
    “实话才伤人。”
    温斯蒂轻笑道：“你不觉得你有点太强势了吗？而他身边又恰好不缺女人。”
    李沐沐沉默了两秒钟，忍不住争辩道：“我们是在平等的交流，不存在强势不强势的问题，况且我也没有对他提出过什么非分的要求吧？”
    “你提了。”
    “什么时候？”
    “王云霄同学，你连还五百美元债的勇气都没有，就敢约随手拿出五百美元借你的女生去参加慈善拍卖会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
    李沐沐冷哼道：“一个大老爷们儿，心思有必要那么细腻吗？”
    “心思不细腻的男人，怎么照顾弟弟妹妹呢？”
    温斯蒂耸肩道：“我要是他的话，被你这样羞辱，早就回头去找别的女孩寻求安慰了。”
    “那不可能！”
    李沐沐信心满满。

 第656章 老娘煮熟的鸭子飞了

    第656章老娘煮熟的鸭子飞了
    “你是说你哥这周都不回来了？”
    周末在外打理生意顺道逛街烧瓶一整天的李沐沐，回到学校没有看到王云霄的身影，然后就从小葫芦嘴里听到了这样一个劲爆的消息。
    “他要辍学啊？”
    小葫芦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话，不过从她脸上微妙的神色来看，多半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隐情。
    辍学打工赚钱买西装么？
    还真是励志。
    吃过晚饭，李沐沐抱着书回到宿舍，在笔记本上给王云霄留了一句话。
    没想到对面居然没回应。
    李沐沐也没太在意。
    毕竟自己也有要做的事情。
    孩子要带，书要看，还得花时间修炼。
    其实她现在已经可以进阶成“月妖”了，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时机。
    十二法门的修炼方式，跟她过去看的那些网文修真方法有很大的不同。
    不是刷怪刷到满级，然后准备好材料叮一下就能升级那么简单。
    整个十二法门的修炼体系，可以说完全是建立在时空潮汐震荡这个大背景下的。
    修的不是身，也不是心，而是思想。
    是认知。
    人的认知非常容易动摇。
    嘴上说着抽XX老婆不歪，玩到关服，可能过不了两天就被新老婆勾走了魂，把自己的山盟海誓抛之脑后。
    正道修炼到一定程度，认知就会出现动摇，实力不增反减。
    就像是卡池里的纸片老婆一样，绝大多数人其实真正享受的，都是那个抽的过程。真到手之后，玩两天差不多也就腻了。
    李沐沐刚刚修炼妖魔法门的时候，心情是十分忐忑的。
    一方面觉得哇塞好酷炫！一方面又觉得这个法门听上去好像是不怎么正经的样子，说出去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容易被贴上反派标签。
    到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这个世界太复杂，到处都是妖魔邪祟，爱咋咋地吧。
    与众不同的心态一旦出现变化，修炼进度也就随之陷入停滞。
    等什么时候她可以重新巩固自己的认知，才能晋升到下一阶段。
    李沐沐也没怎么着急，她的选择太多了，这条路走不了，换一条路走就好。无论是接引菩萨的传承，还是女巫的弦理论，又或者自己捡到的棋诏外道功法，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
    人只有在满足生存需求且无所事事的时候，身体里才会分泌催促生育的激素。
    也许是你的脑子觉得你这样的废物除了为延续族群贡献力量之外，已经没有了别的用处。
    李沐沐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里面，完全把王云霄忘到了脑后。
    直到星期一上课的时候，坐在课堂里百无聊赖，回头看到身后空荡荡的桌椅，这才想起来——卧槽，这人不会是死在外面了吧？
    拿出笔记本一看，上面有王云霄的回信。
    “这周不回学校，已经和校长请过假了。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我担心你妈妈个大鸡爪！
    李沐沐紧皱眉头，思考半晌，提笔落字：“你去干什么去了？”
    这一次王云霄很快回复：“搞钱。”
    “搞钱买西装？”
    “西装已经搞到了。”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有点不爽。
    “王云霄同学，你不会以为参加慈善拍卖会那种场合，只穿一身西装就行了吧？”
    “还需要什么？”
    “皮鞋，领带……”
    “都有了！”
    你是抢银行去了吗？
    李沐沐撇了撇嘴，继续追问。
    “女伴呢？”
    “也有了。”
    也有了？
    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给我来一句“也有了？”
    嘶……呼……
    深呼吸，有点胸痛。
    “谁啊？”
    “你认识的，我媳妇。”
    李沐沐摁住太阳穴，闭上眼睛。
    她终于发现了，这混蛋在故意气她。
    我李沐沐一生不弱于人，在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被你带乱节奏？
    想玩是吧！
    那就让你看看老娘苦修多年的茶艺！
    “原来是贺姑娘啊，倒也般配，亏我还以为你会邀请我呢。”
    “李沐沐同学，你今天是不是又忘记吃药了？我邀请过你，你不记得？”
    “真正的绅士应该邀请三次。”
    “不会被当做X骚扰送进监狱么？”
    “你不是说过你蹲监狱就跟回家一样？”
    “蹲监狱就跟回家一样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绅士吧。”
    好好好，我说一句你对一句是吧！
    李沐沐眼睛里冒着火星子，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接引往生经才彻底冷静下来。
    我怎么能看得上这种男人呢？
    李沐沐啊李沐沐，你要把心态摆正，这种男人不值得你生气。
    玩玩他就算了，可不能动真感情。
    思虑良久，她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句话。
    “可是我都给你选好了裁缝铺，想看你穿西装的样子呢。”
    几秒钟后，对面回复了两个字。
    “下次。”
    嘎巴一声，李沐沐捏断了手里的铅笔。
    “下次有机会，我会很认真地邀请你三次。”
    哼……
    “这次真不行了，有正事要做。”
    你？
    能有什么正事？
    李沐沐捡起被自己捏断的铅笔头。
    “不就是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还能有什么正事？”
    “你知道这次沈家拿出来拍卖的东西是什么吗？”
    废话，请柬都是我写的。
    “不知道呢，是什么高级珠宝吗？”
    “是传国玉玺。”
    嘶……
    李沐沐心说哥们儿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啊。
    “磕了一个角的那个？”
    “对。”
    “你别告诉我你要花钱把那个东西买下来。”
    “不行吗？”
    这是行不行的问题吗？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讲什么鬼话！
    李沐沐扶额叹息。
    “那种国宝，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价值的吧？”
    “确实如此，但有人想要拿那个东西做文章，搞事情。”
    ？？？
    李沐沐瞬间精神起来。
    “你都知道什么？”
    “听说过约书亚人的财团吗？”
    “听说过……但不了解。”
    “他们想要用玉玺伪造过去的圣旨，谋求在国内的合法地位。”
    嗯？
    李沐沐眉头微皱。
    这个事……她知道一些，但了解得并不是十分清楚。
    王云霄，他一个江湖混混，怎么就牵扯到这么复杂的事件里面了呢？
    他究竟在外面鼓捣什么？

 第657章 王云霄也是个文化人

    第657章王云霄也是个文化人
    王云霄还在上学，只不过上的是大学。
    这年月的大学没有后世那么宏伟壮观，占地面积很小，也没有那么多的学生。
    他伪装成吴超然的样子来到大学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或者可以更直白地一点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视。
    没有校花学姐过来嘘寒问暖，也没有富二代过来挑衅霸凌。
    那是小说主角才能拥有的特殊待遇，而吴超然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没有多少人际交往，甚至也没有什么朋友。
    没参加什么正经或者不正经的学生社团，也没有选修什么乱七八糟的课程。
    他不主动去找别人攀谈的话，别人也不会主动搭理他。
    这样的校园生活真是相当的……安逸。
    王云霄尽量使用不那么低情商的说法来形容。
    坐在大学图书馆里看了一上午的小说，用笔记本跟李沐沐同学私聊了很久。
    王云霄并没有透漏自己的真正计划，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贺老爷子到底有什么计划。
    他只是跟李沐沐简单聊了一下有关于传国玉玺的事情。
    当然他也知道，这不是女孩子感兴趣的话题。
    但是你说聊什么呢？
    李大小姐还在pua他，说什么已经选好了西装……
    当我不了解你们有钱人啊？那不就是上街吃吃喝喝，顺带手的事情么！
    没有张屠户，老子还不吃带毛猪吗？
    从昨天开始，王云霄就在心里反复地考虑一件事。
    要不要认真地追一下李沐沐，事不成就彻底放弃。
    客观来说，这个难度是很高的。
    这年月谈恋爱不像后世那样，想谈就谈，想玩就玩，想分就分。
    基本上都是以结婚为目的的。
    要不然谁家正经黄花闺女能让你这么糟蹋。
    就算是贺兰……不能说就算，人家贺兰也是正经奔着跟你托付终身来的，要只是随便玩一玩的话，哪还用纠结那么久。
    真玩过界，要了人家的清白身子，早上起来大师兄就得把他绑起来谈婚事。
    李大小姐的难度不一样，不能把她对你的好意当成她对你真有意思。
    男人往往很容易产生这种错觉。
    把女孩子的礼貌和善意当成是对自己的爱慕。
    其实人家只是家教好，对谁都一样。
    慕老板事业有成，前程似锦，很明显是不急着嫁女儿的。就算考虑自家女儿的婚事，也绝对不会把王云霄放在备选名单上面。
    王云霄对此非常有自知之明。
    只能从李沐沐本人入手。
    而追李大小姐的最大难点，就是她这个人什么都不缺。
    没有市场，你怎么产生需求？
    大小姐有点太完美了。
    不仅是性格好，人品好，学习成绩好，最重要的是很有主见。
    除了偶尔脑瘫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漏洞瑕疵。
    请她吃饭？请她出去玩？送礼物？送花？
    这些都是对付普通女孩子的套路，对李大小姐不一定能起作用。
    王云霄看了一眼从图书馆窗前走过的女大学生，心中开始盘算。
    现在有条两路可以选择。
    第一种方法就是把自己的心态放低。
    古人云，要媾女需得五样活。
    哪五样？
    潘驴邓小闲！
    貌比潘安，货大如驴，富过邓公，惯会做小，时间清闲。
    钱的方面确实不太好解决，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要在李大小姐面前伏小做低，生瓜硬舔。
    王云霄对于舔李大小姐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主要是因为自己做大哥的，手底下一帮兄弟眼巴巴地看着，偶像包袱很重，在外人面前弯不下这个腰来。
    于是这个问题就回归到了本质上——兄弟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另一种方法就比较有技术含量了。
    走强势流派，获取压倒性的优势。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强势的度很难把握。你得有真东西，才能在李大小姐面前强硬起来。
    要不然人家一提五百美元你腿就软了，有个屁用。
    还不能过于强势，要是把李大小姐给硬办了，估计周校长不会放过自己。
    那结局肯定不会太美好。
    最主要是截至目前为止，自己在李大小姐心中的形象并不怎么高大上。
    说白了就是个江湖混混。
    这样很不好，不利于情感交流。
    王云霄决定给自己重新捏一个人设。
    我王云霄堂堂好男儿，怎么就不能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英雄好汉呢？
    比方说像郭大侠那样。
    虽然我送不起貂皮大衣和汗血宝马，但是我能偷武穆遗书啊！
    打定主意的王云霄，开始准备讲故事。
    给李大小姐讲一个市井匹夫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故事。
    虽然这是大师兄的经历，但王云霄相信他应该不会介意自己稍微挪用篡改，艺术加工一下。
    大师兄是何等的奢遮人物，自家亲闺女倒贴上门都不介意呢，应该也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
    “此事说来话长，遥想当年，洋人图谋我华夏领土，以重金贿赂朝中官员，欺骗皇帝为其单独划分一地暂居。而实际上他们就是想要谋求领土自治，利用传国玉玺加盖的文书增添法理性……”
    “我的师门与这些不怀好意的洋鬼子暗中争斗了数十年，如今传承到我这一代，而那些洋鬼子依旧贼心不死又卷土重来，想要谋夺传国玉玺，伪造前朝文书……”
    “洋人一向行事不择手段，此中风险可想而知。我那些兄弟们年纪轻轻，纵使修炼些拳脚功夫，也抵不过洋人的老谋深算，所以这一次我没有带上他们，也没跟他们吐露内情。一方面是担心他们的安危，一方面也是怕他们意气用事。这件事我只在私下里对你讲，你千万不要告诉旁人。”
    “虽然以我的本事，自忖可以对付得了那些洋人，但是刀剑无眼，难免会有个三长两短。要真出了事的话，还希望你能看在咱们过去交情的份儿上，替我照顾一下我那些弟弟妹妹。”
    在草稿上写完这些，王云霄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语病和逻辑矛盾之后，再一字一句地誊抄到笔记本上。
    看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篇小作文就让李大小姐怦然心动！

 第658章 李沐沐今天火气很大

    第658章李沐沐今天火气很大
    这写的是什么玩意儿？
    看完王云霄的留言之后，李沐沐一脸懵逼。
    她对于沈家的了解，基本上都是与恶魔勾结搞人体实验倒卖西药这方面，对于沈家和传国玉玺的牵扯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别说她不清楚，就连沈清溪都不知道传国玉玺背后还有这么一段隐情。
    约书亚人的财团……塔尔塔洛斯大公爵……应该说的就是他们图谋北方黑土地的那件事吧？
    传国玉玺还有这种用法吗？
    李沐沐本来觉得这有点无稽之谈，可转念一想，传国玉玺在沈清溪手里，好像确实是能发挥出某种制造宣称的作用。
    她给自己写了一封圣旨，让自己遇难成祥，逢凶化吉……这个事其实很不好判断，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谁也说不清楚是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还是她自己命硬。
    但她给夏语冰写的那封圣旨，夏语冰倒是很重视，
    不过这话怎么说呢……冰冰姐本身就不挑嘴，什么菜都吃。属于那种听别人说脖子上挂大蒜，就能保证考试不挂科，她真敢信并且付诸实践的那种人。
    而且她自己就是前朝皇族，虽然她自己不承认，对于传国玉玺保持尊重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要是按照西方的神秘学观点来说，传国玉玺这个东西确实是具有很高的神秘性，可以衍生出很多的仪式魔法。
    但在东方的神话传说里面，传国玉玺的价值其实并没有后世营销号吹嘘得那么夸张。
    什么拿到玉玺就是天命加身，可以自称朕啊……
    你就算不拿玉玺，自称是天顶星人，也没人管你。
    历史上最有名的玉玺真爱粉，临死前连蜂蜜水都没喝上一口。
    中国人更喜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说法。
    有传国玉玺固然好，没有的话，给我十万兵马，我也一样能做大做强。
    这个世界的主基调，叫做“认知”。
    新政府推行的十二法门，全都是建立在塑造认知的基础上。
    有关于传国玉玺的认知，你说在天门这个地方，是老百姓的集体认知比较强呢？还是那几个洋人的认知更胜一筹呢？
    李沐沐在看到王云霄的留言之后，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货不会是被什么传销组织给忽悠了吧？”
    毕竟在她的刻板印象中，王云霄的脑子不怎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傻。
    学习成绩不好就是一个最有力的证据。
    另外就是江湖人，讲义气，容易热血上头。
    当初他压根都不认识蒋茵茵，就为了找这个小丫头四处奔走。
    这不是傻是什么？
    总不能真是什么侠义心肠吧？
    整得好像自己有多么英雄一样，不知道英雄死得快吗？
    还特么写遗书，当我是你什么人啊，我吃饱了撑的去照顾你那些弟弟妹妹！
    李沐沐很不爽。
    因为心情不好，一整天的气压都很低。
    晚上检查过宋莉莉的功课，回宿舍的路上，正好遇到白珊瑚。
    “把你的手链借我用一下。”
    白珊瑚一点都不客气地伸出手来。
    李沐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链，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红绳。
    同门师姐肯定不会觊觎自己这点红绳，剩下的就是绑在红绳上的傀儡玩偶。
    温斯蒂。
    “师姐你想干吗？”
    “正好缺教材，拿来用用。”
    “不好意思，这不是能外借的东西。您要是缺教材的话，回头我想办法给您找点合适的材料？”
    白珊瑚却没有妥协，冷声问道：“你整天带着这个东西招摇过市，就没想过它有多危险吗？”
    哈？危险？
    再危险还能有您这个收容科重点监护对象危险吗？
    李沐沐微笑不语。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我当然知道，不劳您费心。”
    “那是妮雅拉的诅咒。”
    白珊瑚正色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只是在养小鬼，没想到你还真把它当回事了。妮雅拉的力量原本没有机会渗入到国内，就是因为你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才使得她的触手在暗中扩散。门中戒律，你是完全不当回事吗？”
    咱们门中还有戒律呢？
    李沐沐认真想了想，好像接引菩萨门中确实有一条规矩。
    对西洋邪祟除恶务尽。
    “师姐，请你不要把这么大一口锅扣到我头上，我腰太软，背不起来。”
    如果换做平时，李沐沐说不定也就认怂了。
    毕竟白师姐的武力值她亲眼见识过，而且精神状态也不怎么稳定，完全没必要跟这种大佬硬碰硬。
    但是今天李沐沐的心情不好。
    “温斯蒂是我的挚友，我可以替她担保。如果她做错什么事，我可以负责。”
    “你负责？你有什么本事？敢说这种大话？”
    白珊瑚冷哼道：“你对于妮雅拉的力量有多少了解？你知道她的本体是谁吗？一旦让她的力量延伸过来，引发灾害，到时候死得可就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你有几条命能抵罪？”
    “我对于妮雅拉确实不了解，但我对师姐你也不了解啊。”
    李沐沐毫不退让：“为什么其他师姐都在红灯会做长老，在城隍司做夜游神，只有白师姐你被关在收容科里面？逃出来之后又经历了什么，最后沦落到这里来做老师？为人师长，也没有师德，教不好学生。我倒是想问问师姐你，背后隐藏了多少秘密？”
    白珊瑚眉毛微微挑起，颇有些意外地看向李沐沐。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小师妹平时行事低调，性格窝囊，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炸毛的样子。
    炸毛，也得有炸毛的实力才行。
    炸毛的猫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你这样跟我讲话，是想死吗？”
    李沐沐怒道：“你有什么了不起啊！有本事你现在一掌拍死我！要不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校长那里投诉，说你霸凌学生！”
    白珊瑚脸上的表情一滞。
    “很好，这样才勉强算是有了一点我门中师妹的样子。”
    “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把那个麻烦处理掉。”
    “否则，就别怪我亲自动手。”
    说完这几句场面话，她转身就走。
    李沐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
    温斯蒂的身影在她身后浮现出来，轻声说道：“你不该跟她置气的。”
    “我知道。”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完蛋，闯大祸了。

 第659章 我的温斯蒂没有问题

    第659章我的温斯蒂没有问题
    温斯蒂有问题，这个事已经不止一个人跟李沐沐讲过了。
    李雅从一开始就告诉她，温斯蒂并不存在。
    瑶琴也提醒过她，温斯蒂并不真实。
    李沐沐对于温斯蒂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前身的记忆。
    四岁那年，一场大火，她在邪教的祭祀现场救下了温斯蒂，从此便开启了两人长达十年的孽缘。
    上过刀山，下过火海。
    哪怕是在她刚刚穿越过来，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谁的时候，温斯蒂还是一如既往地表示支持，从没有说过你不是我原来那个朋友之类的话。
    这是跨越生死的革命友谊。
    我能不知道她有问题吗？她有问题难道我就没问题吗？
    我是从哪儿来的自信，去嫌弃人家这个那个的？
    当然对于温斯蒂的问题，李沐沐也不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以她过去的丰富阅历，还有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接触到的各种领域的知识来分析，早就已经猜到了几分。
    从弦理论的角度说，万物皆虚。
    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客观的“存在”。
    普通人可能很难理解这个概念，其实只要做一个简单的类比。
    对于正常人来说，必须上学读书，然后考试升学，最后拿到大学文凭才能找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这是一个必须的，不可替代的人生环节。
    但有的人生下来就有钱，不用为衣食发愁。
    所以学历和工作，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必须选项。
    在“人生”这个大概念里，“打工”就不是客观存在。
    杠精在抬杠的时候往往就会忽略这一点，总喜欢用自以为的理性客观，去评价别人的理性客观。
    与此同理，这个世界的“人”不是客观存在。
    活人不一定活得踏实，死人也不一定就死的安稳。
    李沐沐在现实世界的物理层面其实已经“死”了好多次了，至今依旧活蹦乱跳。
    温斯蒂说不定也已经死了，否则她的父母不会这么多年不来看她，她家那栋宅子，也不至于沦落到年久失修可以跑老鼠的地步。
    具体的死因李沐沐不知道，她没有相关的记忆，也有可能是当时年纪小，认知有局限，无法理解。
    李沐沐也没问过。
    但温斯蒂又没有死彻底。
    在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个“高维弦”认为她还活着。
    那就是信用之神妮雅拉，真名为奈亚拉托提普的域外古神。
    弗洛伊德家族，据说是妮雅拉的眷者，整个家族都受到妮雅拉的眷顾。
    古往今来，绝大多数受供奉的神明，对于自己眷者那都是相当的慷慨仁厚。
    死了又怎么样，只要领导看好你，一样可以安排你去咒缚军团加班。
    而另外一个让温斯蒂留存于世的重要因素，就是李沐沐自己。
    虽然这样自夸可能不太合适，但李沐沐记得很清楚，自己刚穿越过来那会儿，温斯蒂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躺尸的。
    老娘堂堂穿越者，怎么也算得上是半个高维弦。
    至于回国之后温斯蒂的存在感越发削弱，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妮雅拉的力量还没有延伸到国内，对于她的眷顾也大大削弱。
    就像是后世的韩流一样，在限韩令颁布之后，逐渐就淡出了大众的视野。你说它不存在肯定不正确，包括粉丝群体也依然存在，生命力依旧旺盛。
    但在集体认知中，基本上就可以宣布死亡。
    也许在某些不明真相的人眼里，温斯蒂就是李沐沐精神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
    因为他们也就只知道精神分裂。
    但李沐沐很清楚这和精神分裂扯不上一毛钱的关系。
    不是老娘自夸，在精神病这个领域，老娘可以算得上是权威专家。
    “说实话，我也看不太懂你这位白师姐的底细。”
    温斯蒂抱着手小声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挑拨离间，但实话实说，她身上连一点人味都没有，除了长得像人以外，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可以被归类到正常人类的部分。”
    废话，什么正经人会被关押到收容科深处，把其他收容物当零食啃？
    “我要去跟校长告状。”
    反正都已经得罪狠了，你能指望人家对你手下留情吗？
    白师姐很明显不是那种优柔寡断息事宁人的性格，不赶紧打小报告的话，李沐沐都担心她会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
    “我得提醒你，你现在很不冷静。”
    “我哪里不冷静？”
    “自从你读了王云霄的遗书之后，就很不冷静。”
    温斯蒂耸肩道：“就像是被人偷走储备粮的松鼠一样，满肚子都是火气。”
    “那不叫遗书，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江湖混混被人家用家国大义忽悠瘸了之后，自我感动的犯罪检讨。”
    “你想怎么说都行。”
    女人一向都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脑子里有了男人的女人尤为甚之。
    温斯蒂懒得跟她辩论。
    “既然你那位白师姐不喜欢我，那我以后就不再来学校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觉得这里没意思吗？”
    “还行。”
    温斯蒂认真想了想，点头道：“比咱们原先在赛弗念的那所教会中学有趣多了，能看到很多有趣的人。”
    “那不就行了，咱们是花钱来上学的，我爸给学校的捐款，买十份学生档案都够了，要走也是让那个姓白的走人，咱们凭什么走？”
    “我是说我自己走。”
    温斯蒂凝视着李沐沐的眼睛，正色说道：“你心里应该清楚，她说的没什么问题。我留在这里，对于你来说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你已经有很多新朋友了，不需要再像离不开妈妈的妈宝男一样，死拽着我不松手。妮雅拉的眷顾并不能用简单的善意和恶意来做区分，说不定你哪天脑子一抽……”
    “你开始不信任我了，温斯蒂。”
    李沐沐冷哼道：“你是担心我见色忘友对不对？”
    “我不否认这一点，毕竟你现在心里面装了太多的东西。而我对你的怀疑，同样也会带来信任崩塌的风险。”
    温斯蒂背后的影子里面，蠕动的触手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仿佛是在讥笑。
    “感情总会变质，从各个方面来说。”

 第660章 我们要学会包容意见

    第660章我们要学会包容意见
    我，并没有为王云霄担心。
    我们就是正常的朋友关系，请不要上升到男女感情的高度。
    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请不要把过去那些封建思想余毒套用到我们这种新世代三好青年身上！
    坐在周校长的办公室里，李沐沐心里依旧还是忿忿不平。
    “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
    周校长捧着茶杯，面带笑容。
    上了年纪的男人，总是不自觉地会对女孩子更宽容一些。
    如果是王云霄坐在这里，周校长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这点小事你都不能自己解决，学校食堂的饭都白吃了吗？
    但李大小姐不一样。
    李大小姐人美心善出手阔绰，热爱学习成绩优秀，积极主动团结同学，从不主动招惹事端。
    要是新生都能像李沐沐这样，周校长觉得自己至少能多活十年。
    “白老师那边，我会去找她好好谈谈的，不用怕她。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白老师的担忧也有一定的道理，李沐沐同学，你对于妮雅拉有多少了解？”
    “……”
    李沐沐说不出话。
    她确实了解的不多。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她平时学习探索的领域已经足够复杂，实在是没有什么精力去顾及其他。
    前世作为一名职业游戏玩家，她对于自己没亲自入手玩过的游戏，不愿意发表任何意见。
    而不像某些云玩家，游戏没玩过多少，玩游戏梗倒是乐此不彼。
    蒂法是认识的，最终幻想是什么？
    “你书读的比较多，不像某些人……所以我可以跟你把话说得明白一点。就像是龙有东方龙和西方龙的区别，不能混为一谈。神明之间，亦有内外高下之分。”
    周校长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
    “到底什么是神，并没有一个非常客观的标准。不过要概括来说，我们可以将人类不了解的，掌握了人类认知之外的某种力量的存在，统称为神。不同的国家和民族，对于神明的理解和划分各有不同。但要是按照咱们这里普通人的理解来说，总体上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种是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丰功伟绩，被后世人流传纪念，接受信仰供奉的神。”
    “第二种可以说是掌握了某一种力量权柄的超自然生物，人类因为恐惧他的力量，将他尊称为神。”
    “第三种就很简单了，是被吹嘘出来的神。”
    “妮雅拉，原名奈亚拉托提普，她的存在就介于第二种和第三种之间。”
    “人类历史上并没有记录过这位神明的存在，但在现实世界中却留有她的信仰传播痕迹。人类对于这位神明的了解，多半来自于她那些癫狂信徒的痴言呓语，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李沐沐心说这个我懂。
    很多所谓的信徒，其实并没有什么虔诚的信仰，也不知道自己信的是什么。他们对于神明的唯一本质需求，就是抱上一条足够粗的大腿。
    所以在西方神秘体系当中，有“真神”和“伪神”的说法。
    真神顾名思义就是真正掌管世界的神，尽职尽责努力工作。
    伪神一般不干正事，平时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吹嘘我比谁牛逼，我最牛逼……
    就像是后世网络上的游戏玩家。
    正经的游戏玩家只看游戏好不好玩，哪里好玩，哪里不好玩。
    不正经的游戏玩家只看游戏牛不牛逼，比谁牛逼，我玩了这个游戏会不会被人喷，我能不能去喷别人。
    “在新旧时代的交替过程中，有很多像奈亚拉托提普这样，无人知晓，或者思想观念陈旧的古神，都被时空潮汐摧毁，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当中。而她则比较幸运，或者也可以说是聪明，在新时代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也就是你现在所知的信用之神。”
    周校长继续解释道：“人总要相信点什么，只不过是用新的信仰取代了旧的信仰。对于现代人来说，在现代法治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成熟信用体系，是构成整个社会运转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西方的资本家们，首先提出了信用体系这个概念，但在西方世界，又无法形成一个让所有人都共同认可的信用基准点，所以才给她提供了封神的机会。”
    “但她的那套信用体系和价值观，在咱们国内是行不通的。原因不用我讲你也应该懂，所以她的力量很难延伸到国内来。但也有例外，就是你身边的这位小朋友。”
    周校长的目光看向李沐沐手腕上的傀儡娃娃。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温斯蒂的身影一点点显现出来。
    李沐沐皱眉道：“我可以为温斯蒂担保，她没有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我没有说她是威胁，就像我现在跟你交谈的时候，直呼奈亚拉托提普的真名一样，这些都不算什么。”
    周校长淡定地说道。
    “其实我很理解你的想法，毕竟我也留过学，喝过洋墨水，甚至还跟你这位小朋友的家族长辈打过交道。但白珊瑚不一样，她没有出过国，早年间还受到过洋人的摧残，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因此产生出极端排外的情绪也无可厚非。”
    “因为认知不同，产生不一样的看法，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学校，就是培养学生独立思考的地方，如果不能包容不同的意见，把所有人塑造成同一个模子，那就不是学校，而是工厂的流水线。”
    “如今新政府初建，天门市百废待兴，咱们这里教育资源很紧张，这你也知道。我作为校长，需要把有限的教学资源尽可能地利用起来，包括人力。”
    “所以温斯蒂·弗洛伊德小姐，你有三条路可以选择。要么离开学校，要么正式办理学籍入学，要么就去配合白老师做她的教学素材。无论怎么选，我都会尊重你的个人意见。”
    “我可以做教学素材。”
    李沐沐还没开口，温斯蒂就抢着说道。
    你有病啊？李沐沐转头怒视温斯蒂。
    “听起来很有趣。”
    温斯蒂摊手道：“但我也有条件，就是我不想和那位白老师配合，鉴于她的前科，我对她缺乏信任。而且我也很好奇，校长先生您到底见过我家哪位长辈？我想向您了解一下弗洛伊德家族的秘密。”
    周校长摇头道：“这种事从我嘴里说出来可不太好，但我可以帮你给你的那位长辈发一封电报，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第661章 你说剪短发好不好看

    第661章你说剪短发好不好看
    “把邀请者的名单给我看一下。”
    在学校里解决了温斯蒂的问题之后，其实主要还是温斯蒂自己解决了自己的问题。
    李沐沐虽然本能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毕竟自己回来的时间都这么久了，连特务局的收容科都住过一段时间，有关部门领导也没说过温斯蒂有什么问题。
    现在学校突然改变态度，就让她觉得很奇怪。
    但现在她的脑子里还装着别的事情，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这背后的猫腻。
    当天晚上来到新长生教第二临时总部……这名头听起来都快跟NERV差不多了。
    李沐沐直接找到沈清溪，要来了宾客名单。
    名单是由沈清溪亲自拟定的，应该说之前就已经拟定好了名单，上面甚至还有魏家。
    向外发送请柬的工作，则是由沈家的三房代劳，也就是沈清溪那个纨绔三叔。
    上一次他带着手下气势汹汹赶过来，想要把沈清溪抓走，结果沈清溪一不小心显出原形，当场把他吓成痴呆，从此住进医院，卧床不起，神情恍惚，口不能言。
    要不是他这个反应，李沐沐都差点忘记自己身上的污染有多么严重。
    俗话说爱吃螺蛳粉的人闻不到螺蛳粉的臭。这话其实不严谨，只能说他们能够接受的那种臭味，在不吃螺蛳粉臭豆腐的人看来，就跟化粪池没有任何区别。
    普通人对于回音侵蚀的抵抗力是相当低的，几乎约等于没有。
    沈家老三确实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是装出来的。但凡他有点本事，沈家也不至于倒的这么快。
    在他倒下之后，他家里养的女人马上就开始分行李散货，高老庄的回高老庄，花果山的回花果山。沈清溪过去转了一圈，没费什么力气就留下了当初伺候沈家三少爷的一批老人。
    钱财什么的，散了也就散了。这些家中的老仆人才是沈家的根基，是一个大家族能够维持体面的关键。
    要不然你让少爷亲自去掏马桶，让少奶奶去后厨烙大饼么？
    这场慈善拍卖会，全程都是由沈家三房的这些老人来筹备，沈清溪只提供了一份宾客名单，然后就躲在幕后，直钩钓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女人确实是很有做反派大魔王的潜力。
    前提是她自己不发癫。
    沈清溪平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就像是个重度玉玉症的小仙女。
    李沐沐看她没有反应，只能自己动手，找出宾客名单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名单上的宾客非富即贵，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你确定当晚只邀请这些人，不会再有什么闲杂人等吧？”
    沈清溪转过头来，茫然的眼神一点点恢复清明：“朱红姐你这么问，那就肯定是有闲杂人等咯？”
    “我在外面听到了一些风声。”
    李沐沐并没有把王云霄给自己写的小作文拿出来显摆，只是简单说道：“听说有人要打传国玉玺的主意？”
    “肯定的呀，要不然为什么沈家自从拿到传国玉玺之后，形势就急转直下，闹得我家破人亡。传国玉玺背后肯定有什么大秘密，只是我们不得而知罢了。”
    “我听说是跟约书亚人的财团有关？”
    “也许吧，我还真不太清楚。毕竟当初我的那些同学们，只是建议我搞一场慈善拍卖，既能光明正大地捐赠玉玺，又能筹集善款救济灾民，我当时也没想太多。”
    “为什么不直接捐赠玉玺，然后自己掏钱赈灾呢？沈家应该是有这个钱的吧？”
    “好处总不能都让你一家独占了。”
    沈清溪摊手道：“就去好比方说古代朝廷派兵剿匪，派了十路大军，每路大军一万人。山里的土匪有三万，但都是乌合之众。你作为一名年轻的将军，带领自己麾下八百精兵，就冲进去把土匪大当家给杀了，其余的土匪作鸟兽散，这个战报怎么写？”
    “如果只写你一个人的战功，那岂不是显得其他各路将军都是草包？当初提出这个方案的大臣，批准这个方案的皇帝，莫非都是草包废物？”
    “旁人当然不会觉得，是在那十万大军的合围之下，才给你制造出了这么一个偷袭的机会。就像是吃到第七个馒头才吃饱，就无视前面六个馒头一样。”
    “脑残的人思考不了那么复杂的问题，找理由喷就是了。”
    “所以传国玉玺落在沈家手里，其他的人家不管怎么说，也该出点钱表示一下心意。要不然不仅是他们尴尬，对沈家也没有什么好处。”
    李沐沐不由得反问道：“要是照你这么说，沈家这事做得没错，那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呢？”
    “因为沈家就没这么做啊。”
    沈清溪无奈道：“刚才跟你说过，这是我那些同学给我的建议。至于我爷爷和我爸……虽然我不想说他们坏话，但他们确实是不懂这个道理。”
    “慈善拍卖会这个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张罗。”
    “然后我就被干掉了，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溪用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继续躺平摆烂。
    “不管是约书亚人的财团，还是什么别的势力。只要他们侵吞了沈家的资产，就不可能对这场慈善拍卖会视而不见。你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咱们在明，他们在暗。只有到了拍卖会上，才能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
    李沐沐点点头，将目光转移回到宾客名单之上。
    “如果有人伪造请柬混进来呢？”
    “那不就正好说明他们有问题吗？盯着混进来的那些人就行了。”
    “你说得对。”
    李沐沐认真思考了一下，轻声问道：“教主大人，你觉得我来做迎宾怎么样？”
    “迎宾？”
    沈清溪想了想，摇头道：“像这种正规场合的迎宾工作得要男人才行，而且还得是在家里有一定地位的管家之类，要不然有些客人会感觉自己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你觉得我剪短发好不好看？”
    “啊？”
    沈清溪莫名其妙地看着李沐沐：“朱红姐，你精神状态还好吗？”

 第662章 从今天起叫我李公子

    第662章从今天起叫我李公子
    绝大多数女人都有过对理发店的托尼老师咬牙切齿的回忆。
    但在一般情况下不会自己给自己剪头。
    对着镜子剪刘海不算。
    李沐沐捧起脑袋，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作品，心中十分满意。
    清爽的短碎发，看起来雌雄难辨。
    “怎样？”
    她将脑袋递给温斯蒂。
    手里把玩着洁白骷髅头骨的温斯蒂默默吐掉嘴里的瓜子皮，还以一个关怀智障的微笑。
    “那就是没意见咯！”
    李沐沐掏出手术刀，往自己颈子上轻轻一抹，换上了新的脑袋。
    “锚定成功！”
    “剪的什么狗屎！”
    重新睁开眼睛的李沐沐看了一眼镜子，反手就把手里的脑袋像保龄球一样扔了出去。
    简单活动了一下颈骨，确定脑袋不会随便掉下来之后，李沐沐站起身开始脱衣服。
    “你……”
    温斯蒂沉吟了两秒钟，欲言又止，然后决定还是继续保持沉默。
    “嗯？”
    “没事。”
    “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一样。”
    “有没有可能就是说，我就是女……算了，看你这么精神的样子，应该用不着我多操心。我只是想问一句，你也喜欢那个男人吗？”
    “我心里只有你，亲爱的。”
    穿上男式衬衫和西裤，系好腰带和领带，李沐沐朝着温斯蒂抛了个媚眼，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
    “那你还要配合她玩这种愚蠢的恋爱游戏？”
    “首先，这不叫配合。”
    整理好袖口和领口，李沐沐转过头来认真解释道。
    “我就是我，李沐沐就是李沐沐，这不是精神分裂。如果用弦理论来解释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上，我已经晋升成为高维弦，一百年后的李沐沐，和现在的李沐沐，只是同一个高维弦在不同时间节点上的投影。”
    温斯蒂摇头道：“我没看过弦理论那本书，不过按照另一个你的说法，这叫做中二病。”
    “叫什么都无所谓，无非是认知层次的差距罢了。都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而我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至少能活一百年，你也一样。所以……何必那么严肃认真？”
    换好衣服，李沐沐凑过来，在温斯蒂脸上轻轻一吻，微笑道：“我跟那个男人只是玩玩而已，毕竟大好的青春年华，不谈两场自由的恋爱岂不是虚度人生。而你，亲爱的，我们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独处。”
    温斯蒂丝毫不为所动，斜眼看着李沐沐，冷声道：“一百年后的人类科技真有这么发达吗？可以随意捏造改写自己的人格？”
    “不多，只改了一点点。”
    李沐沐用食指和拇指捏出了一个0.5厘米的间距。
    “你很清楚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我当然清楚你有多渣，但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你只是去做迎宾的工作而已，不是去夜店做牛郎。”
    “我有分寸。”
    李沐沐自信满满。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钱包，里面钞票满满当当，虽然不敢吹牛逼说今天晚上李公子包场那种鬼话，但就以天门市的平均消费水平来说，是怎么花都花不完的。
    “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周校长可不是普通人，他突然提起弗洛伊德家族的事情，这背后肯定有猫腻。就像我莫名其妙被卷入到沈家这个漩涡里面一样，你说不定哪天也会因为弗洛伊德家族的血脉，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我现在很怀疑，国内的大佬们拥有给人悄无声息地安排命运的能力。接引菩萨的因果红绳，就有这方面的权限。而我那位白师姐，转职成为大司命，光是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简单。”
    温斯蒂摊手道：“弗洛伊德家族人丁稀少，我连我亲生父亲都没见过，除了现在这个童梦境，和妮雅拉的眷顾之外，我对他们全无了解……”
    “你跟我说过，童梦境是弗洛伊德家族的族产，而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东西。你对他们不了解，他们可未必不了解你。”
    李沐沐看了看四周：“说不定现在他们就藏在暗中窥视着你的一举一动呢？”
    “咱们联手搞了这么多钱，还有这么多药没卖出去，你觉得他们不会眼红吗？”
    “……你说得对。”
    温斯蒂有个优点，就是听劝，思索几秒钟后便点头道：“是我有些粗心大意了，在这里宅的时间太长，已经丧失了警惕心。回头我就搬到学校去住！”
    穿过童梦境回到现实世界的长生教总部，李沐沐双手插兜，站在窗前看了一眼天色。
    窗外蓝天白云，正是上街购物的好天气。
    她今天也逃课了，理由是去医院做定期检查。
    想要重新捏造一个讨人喜欢的美少年人设，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不能太娘，也不能太拽，温斯蒂至少有一句话说得对，又不是去夜店做牛郎，从富婆手里揾钱。
    不是说你驾驶大机器人，就能获得男性认同的。
    咣当一声。
    李沐沐转过头去，就看到沈清溪的牙刷和牙缸掉在地摊上，洇湿了好大一块。
    “你是……”
    “帅吗？”
    “朱红姐？”
    沈清溪满嘴的牙膏沫子都吓得喷了出来，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才认出眼前的少年是谁。
    毕竟过去朱红都是穿着一身红衣，搞成一副新婚当夜被老公活埋了的红衣女鬼形象。脸上动不动就睁开三双眼睛，谁能看清她具体长什么样子……这个反差太大，给她天真的心灵造成了剧烈的震撼。
    我感觉我的病好了。
    这个我也可以！
    “一起出去吃早餐吗？”
    李沐沐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好！好好好好！”
    沈清溪忙不迭地点头道：“你等我！不要走啊！我去换衣服！”
    李沐沐跟着她一起走进房间，就听到沈清溪大呼小叫：“你不要进厕所来啊！我跟你说我还是黄花闺女呢！我看不得这些！”
    你想看什么啊？
    李沐沐懒得理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盒粉底开始在自己的脸上涂抹起来。
    只是剪短了头发，换了一身男装，这样还是容易被熟人认出来，有损李大小姐的名节。
    所以必要的化妆效果还是得有。
    是时候让这个时代的土著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未来时代的东亚四大邪术了。

 第663章 我们都有自己的秘密

    第663章我们都有自己的秘密
    沈清溪家里有车，但她自己不会开。
    那个年月开汽车跟后世开自动挡汽车完全是两码事，而且要具备修车技能。你要是连机油滤嘴都找不到在哪儿的话，不配摸方向盘。
    但李沐沐会，而且很熟。
    不是后世的记忆，在自己原身的记忆当中，七岁那年就跟温斯蒂在新乡街头飚过车，与当地的狼人黑手党家族进行过友好的切磋交流。
    戴上遮阳墨镜，捏了捏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低沉一些。
    重新化过妆之后的李沐沐，已经摇身一变成为风度翩翩的李公子。
    看得沈清溪直流口水。
    “你原来长什么样子来着？”
    女人的粉底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
    在还没有PS软件的年代，会化妆的女人，依靠一盒粉底就能制造出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效果。
    这是男人的认知盲区。
    绝大多数男人，根本分辨不出女人素颜和化妆的区别。
    熟练的化妆师，能够利用粉底打出来的阴影效果，修改面部轮廓。
    就像李沐沐现在这样，可以说是雌雄莫辨。
    至于说什么喉结之类的问题……一般的男人根本不会注意这种细节。
    不要把电影情节套用到现实里面。
    现实中的定时炸弹不会故意留两根线让你剪。
    男主眼瞎看不出女主男装，那也不能怪化妆师。
    毕竟女明星的脸，比剧情重要。
    “先吃个早茶，然后上街买点东西，我把你送回来之后，再出去一趟，怎么样？”
    “都依你咯~”
    沈清溪就像是个花痴的小娇妻一样，连声音都嗲了起来。
    这人没救了。
    放在后世就属于那种脑子里塞满废料，书柜里一百零八个哥哥的花痴癌晚期。
    哪有什么污染，她纯粹就是好瑟！
    “让我摸摸你好吗？”
    “开车呢，别乱动。”
    “不开车的时候就可以摸吗？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的性别……”
    “你到底是想摸哪里？”
    天门人没有喝早茶的习惯，但在海滨区，早上会有咖啡馆开门营业。
    沈清溪点了一份奶油蛋糕，理直气壮地推到李沐沐面前。
    “喂我！”
    “你手瘸了？”
    “我是教主！现在命令你喂我！”
    看着李沐沐不动声色翘着二郎腿喝咖啡的样子，沈清溪偷偷咽了一口唾沫，冷哼道：“你要是不来喂我的话，那咱们可就得好好聊聊了。到底是名单上的哪位宾客，能让朱红姐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是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是男人。”
    李沐沐大方承认。
    嘶——
    沈清溪倒吸一口凉气：“你打扮成男人去接近一个男人？”
    不行，我已经脑补出三万字的剧情了！
    “长得帅吗？”
    “英俊潇洒，年少多金。”
    “噫——！”
    沈清溪只感觉自己后背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你们认识多久了？”
    “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但是他只喜欢男人，对你没感觉是吗？”
    “不，我们情投意合，但他母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给我五十万现大洋让我离开她儿子。”
    “五十万大洋就让你放弃了？”
    “我没放弃，跟他私奔了，但是被他家里人抓住，把我活埋在乱坟岗子里。”
    “然后你死后怨气不散，就变成了红衣女鬼，回来复仇？”
    “对。”
    沈清溪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在骗我呢，对吧？”
    “对！”
    “我就知道！跟写戏文似的！”
    沈清溪怒发冲冠，鼓起包子脸：“现在就喂我！”
    “好。”
    李沐沐拿起挖蛋糕的餐叉，送到沈清溪嘴边，脸上露出宠溺的微笑：“来，张嘴。”
    “你要说，教主大人请张嘴。”
    “亲爱的，啊~”
    沈清溪晕晕乎乎地吃完了蛋糕，捂着脸傻笑了半天，终于清醒过来，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沐沐：“你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朱红姐姐，你到底是谁？”
    李沐沐不解道：“区别很大吗？”
    “她是一个要脸的人。”
    “虽然这话我不爱听，但你总结的很好。”
    李沐沐微笑着反问道：“苍青、琥珀、朱红……听起来确实好像是关系很亲密的组合，但从实际上来说，咱们仨其实也没有那么熟。我们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只不过是机缘巧合才走到一起罢了。我也从来都没有问过你，到底是不是沈清溪本人，对吧？”
    “不对！”
    沈清溪纠正道：“你认识的就是现在的这个沈清溪，就是我本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原来的那个沈清溪呢？”
    “原来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不代表沈清溪不认识我。”
    沈清溪呆愣半晌，茫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劝你不要想太多，这个世界已经很复杂了，豪门千金遇害身亡之后死而复生，红衣女鬼能够行走在阳光之下，没有什么东西一定合理，或者绝对不合理。人生苦短，要珍惜当下！”
    喝完最后一口不加奶的美式咖啡，李沐沐站起身来问道：“是送你回家，还是跟我出去购物？”
    “去购物啊！”
    沈清溪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给你买一瓶古龙水，把你喷得香香的，晚上陪我睡觉！”
    ……
    这女人真的没救了。
    李沐沐在街上逛了一圈，并没有添置太多的东西。
    毕竟她只是想到慈善拍卖会门口捉奸……呸！抓人，又不是想做一辈子男人。
    她自己选了低调清爽型的男士香水，没有接受沈清溪的好意。
    但沈清溪誓死不从，最后把礼物换成了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
    看这天气一天天的转凉，也是时候该添置新衣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副金丝边框平面眼镜，一套亚麻色的工作西装，简称工装。
    她又不是宾客，没必要打扮得太高调。
    一包香烟，以及一款铜壳打火机。
    手表就不用额外再买了，刚买的那块正好用得上。
    一应物品准备妥当之后，李沐沐开车将沈清溪送回家里，然后驱车前往自己的家中。
    自己的亲妈，已经很久不见了。
    也不知道她看见自己的亲生女儿，会不会感到惊喜。
    还是惊吓？

 第664章 李雅一如既往的糟糕

    第664章李雅一如既往的糟糕
    “啊哟？帅哥，你找哪位啊？”
    几个月不见，李雅的肚皮已经很显怀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贤妻良母的气息。
    很容易给不认识她的人造成一种她真是贤妻良母的错觉。
    李沐沐可不相信自己这点拙劣的伪装，能够骗过她的眼睛。
    再说真正的女巫，也不是用肉眼来观察事物的。
    摘下墨镜，李沐沐大大咧咧地挤进家门，往沙发上一坐，拿起桌上新鲜的桃子啃了一口。
    “说吧，找我干什么？”
    这话说得似乎很没头脑，明明是李沐沐自己选择回家来看看。
    不过“回家看看”这个念头，却是不经意间出现在她脑海里的。
    只是一个念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如果放在过去，李沐沐可能不会察觉到什么异常。
    但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不爱学习的李沐沐了。
    《弦理论》她硬生生地啃完了半本。
    虽然自己还没学到多少女巫独有的法术，但在理论层面，已经可以吊打那些传统派系的女巫。
    “知其所以然”是很重要的。
    就像是魔术表演，魔术师在台上嚷嚷着我需要一位热心观众协助！实际上被他挑选上去的都是托。
    女巫的所谓预言魔法，其实也与之类似。
    诅咒你长大到十八岁，会被纺锤扎死，就算你爹下令销毁全国的纺车，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会想方设法搞个纺锤去扎你一下。
    精通预言系魔法的女巫，可以操弄命运之弦，在你面临人生选择的时候，暗中引导你走上她们希望你走的那条道路。
    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我想见自己女儿一面，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人说你不对，亲爱的妈咪，我也很想你。”
    “那为什么不搬回来住呢？”
    “我怕我忍不住半夜一脚踹在你肚子上。”
    李沐沐实话实说。
    “不要对你还未出生的妹妹这么苛刻嘛。”
    “是她先对我动手的。”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长姐，难道就不能让着点妹妹？”
    “我都把自己家给让出来了，您还要我怎么让呢？”
    “呜呜呜，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孩子……”
    “不要假哭了，妈咪，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妈咪。”
    李沐沐咬着桃子讥笑道：“我只是多出了另外一个自我，又不是失忆。你以前是什么样子，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因为我没有女巫天赋，你就不拿我当女儿对待，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我小时候连母乳都吃不上，还是我爸花钱去雇了奶妈。”
    “后来我为什么天天出去跟温斯蒂玩，不就是因为在家里连饭都没得吃吗？每次检查功课发现我达不到你的期望，就对我劈头盖脸地训斥，罚我站在门外反省。天天嘟囔着什么生你不如生叉烧，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垃圾一样，我爸对我稍微好一点，你就吃醋……这些总不会是我瞎编出来的吧？”
    “是你瞎编出来的。”
    李雅面不改色地当场否认：“其实这些都是时空潮汐震荡，在你脑子里面留下的虚假记忆。是另一条世界线上的故事，其实妈妈一直都很爱你，只是你不记得了。”
    李沐沐嗤笑道：“你要这么说也行，不过我在外面住校这么久，除了上次主动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之外，你从来都没有给我打过电话，这总不是虚假的记忆了吧？”
    “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你不知道有多开心。”
    李雅坐到李沐沐身边，抱住她的肩膀，舔着嘴唇上下仔细打量半晌，点头道：“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的都对，妈妈错了。你爸爸今天晚上在外面有应酬，留下来陪妈妈睡觉好不好？”
    “不好。”
    这个人的脑子里也没有什么正经东西！
    李沐沐冷眼看着李雅：“有事说事。”
    “妈妈我现在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了，能不能让你买的那个小女仆回来照顾照顾妈妈呢？”
    “为什么不让我爸再给你雇个女仆？”
    “主要是没有特别合适的，年纪大的我不喜欢，年纪小的……我又担心你爸会背着我偷吃。你是懂的吧？男人在妻子怀孕的时候，是很容易出轨的。”
    我倒不这么觉得。
    我爸能容忍你这么多年，要出轨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出轨。
    李沐沐正要反驳，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有点不太符合李雅在她心中的刻板印象。
    虽然她这个人很糟糕，各种意义上的糟糕。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就是她身为女巫的实力水平。
    李雅是货真价实的女巫，能手搓论文发表前沿理论的那种科研大佬。
    毫不夸张地说，她们这个家庭的过去与未来，全都在李雅的掌控之下。
    这个家完全可以说是她的魔法工坊。
    一个女巫在自己家的地盘上，发现自己的男人出轨——这件事的荒谬程度，基本上就和武道馆的师父发现门口要饭的乞丐进来踢馆，把自己亲传的大弟子打死一样扯蛋。
    从女巫嘴里说出来的话，你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全都不信。
    要么是李雅在开玩笑，但这种玩笑她一般只跟慕玉明在私下里开，没必要跟李沐沐讲。
    要么就是……她真的看到了不那么美好的未来，而自己又无能为力。
    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唯一的高维弦，女巫可以干涉命运，别人一样可以干涉命运。
    “我爸真的会有外遇啊？”
    “呸呸呸！你爸对我始终如一！”
    慕玉明的玩笑李雅可以开，但却不允许别人开，自己亲女儿也不行。
    “但在别人眼里可不一样喔，你爸爸现在眼看着就要事业有成，如果还有一个儿子的话……”
    “有孩子不是减分项么？”
    “你在想什么，我说的不是外面的骚狐狸。你爸爸不管怎么说，也是姓慕的，这可是前朝的贵族姓氏。”
    李沐沐呆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慕家的人会找上门来？”
    “有句古话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就算你爸爸不想跟那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扯上什么关系，可等到他事业有成的时候，难免那些亲戚不跑过来打秋风啊。”

 第665章 我看你这人十分可疑

    第665章我看你这人十分可疑
    时间来到周末。
    王云霄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五点十五分。
    开车的人是贺老爷子，经过一番打扮之后，头发乌黑锃亮，满面红光，完全看不出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家。
    老爷子今天负责扮演吴家的司机。
    车上坐着的自然就是吴家夫妇，以及儿子儿媳。
    单纯从外表来看，几乎挑不出任何的破绽。
    而经过这几天里的深入调查，王云霄也确信没人能识破自己的伪装。
    真正的破绽其实是在贺兰那里。
    大师兄和柳大娘子的演技，都经过了多年的考验，可以说是浑然天成不着痕迹。
    唯独贺兰的经验比较少，脸皮也薄。
    不过王云霄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姑娘。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只是在他眼前轻贱，平时可不这样。
    不说话的贺兰看起来跟大家闺秀没有什么区别。
    王云霄只希望她在现场不要露怯。
    “这次咱们来，第一是要谋财，第二是要看人。”
    老爷子低声叮嘱：“现场的所有宾客，甚至包括沈家那边的人，都要记下来。如果发现什么问题，也不要轻举妄动。记住咱们是来干什么的，不要自乱阵脚。”
    老爷子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要像电影里面的二笔主角一样，控制不住自己耍帅的冲动。
    王云霄忍不住问道：“什么样的人，需要重点关注呢？”
    “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老爷子笑道：“如果让沈家就这么顺顺利利地把传国玉玺交上去，有些人是要坐不住的。今天晚上肯定会搞出一些动静来，到时候咱们根据具体的情况再做判断。”
    “好了，到地方了，下车吧。记得尽量少说话，少出风头。”
    汽车停在院落当中，老爷子走下车，不急不慌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转身拉开车门。
    王云霄伸出手，将自己的媳妇从车里接出来。
    贺兰的小手冰凉凉的，看起来有些紧张。
    知道紧张是好事，她要是不紧张，现在还跟王云霄玩挠手心的小游戏，那王云霄就要骂娘了。
    这是沈家的一处豪宅。
    像这样的豪宅，沈家名下不知道有多少，即便如今大半家产都被抄没，依旧是虎死不倒架的样子。看那西洋别墅之中灯火通明的样子就知道，今天晚上这场宴会的花销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院子里面已经停满了汽车，空气中都弥漫着机油的味道。
    王云霄刚下车没走两步，就看到了熟人。
    洋娃娃……不对，是唐家的兄妹，跟着家里的长辈也来到了此处。兄妹二人打扮的就像是花蝴蝶一样，依旧满脸的高雅从容，丝毫看不出在学校里吃瘪的窘状。
    站在门口负责迎宾的，是一名相貌英俊的少年，脸上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接过大师兄手里的请柬，目光在四人身上一扫而过，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恕我冒昧，您就是水务局的吴景詹先生？”
    “对，电话里跟你们说过的，孟局长今天有重要公务，脱不开身……”
    “是的，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是您的家人？”
    “我的夫人，还有犬子和儿媳。”
    “好的，进门之后会有人为您引路。”
    英俊少年礼数周到，办事效率很高，莫名地讨人喜欢。
    王云霄从他身边走过，回头看了一眼。
    想了想，又回头再看了一眼，提起鼻子嗅了嗅。
    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在这种场合，自己不方便掏出笔记本来检查。
    他默不作声地在心里将这个少年画上了重点监控名单。
    “怎么了？”
    进门之后，注意到王云霄异常行为的贺兰忍不住小声问道。
    “刚才那个人你看到了吧？”
    “嗯，很俊俏的小哥……”
    “他用的香水太高级了。”
    “诶？”
    贺兰不解道：“我没闻到香水的味道啊？而且沈家人不是很有钱吗？喷点香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沈家人有钱，不代表沈家的一个迎宾小门童也有钱，能用得起这么高级的香水。而且你没闻到味，才正说明这个香水不一般。”
    王云霄小声解释道：“香水最初的用途，不是让别人闻到香味，而是遮掩自己身上的味道。越高级的香水，味道就越淡。”
    “我怀疑这人是沈家嫡系的血脉……不过之前没听说过沈家还有这种底蕴。”
    沈家人是什么玩意？
    用三个字就可以简单总结——暴发户。
    唯一一个据说很优秀的继承人沈清溪还挂了。
    难不成刚才那个年轻人，就是沈家隐藏起来的“里子”？
    王云霄有点不太相信。
    不过这场宴会才刚刚开始，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欣赏沈家的表演。
    …………
    吴家的人？
    李沐沐看着宾客名单沉默不语。
    吴家算不上什么豪门，充其量也就是个高级中产，身份地位和自家老爹差不多。
    区区一个水务局总务科长。
    这家人的气质是不是有点太沉稳了？
    这个暂且不说，王云霄那个王八蛋到底什么时候来？
    老娘在这里站得脚都酸了。
    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混进来？
    就在李沐沐心中焦虑逐渐积累的时候，又有新的宾客走了过来。
    孤零零的一个中年老男人，看起来身形削瘦，不过很有上位者的气质，手里还拄着一把沉重的乌木拐杖。
    “您好，请问……”
    “我没有请柬。”
    额……
    没有请柬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中年男子也不再说话，直接递过来一块腰牌。
    上面刻着“慕王府”三个大字。
    李沐沐：“……”
    这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名门望族。
    和慕王府相比起来，包括沈家和名单上的那些宾客在内，没有谁敢说自己是什么豪门。
    什么请柬？你没有把请柬递送到慕王府，那是你没资格。慕王府的人来参加你们这个宴会，那是你们的荣幸！
    “原来是慕王府的贵客，事先不知道您回来，家主人未能远迎，还望见谅，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中年男人淡淡地看了一眼李沐沐，轻声说道：“无妨，本就是兴之所至，听说你们搞了这么一个活动，就过来看看。鄙人慕玉珩，你是沈鉴真的孙子？”
    李沐沐笑道：“我不姓沈。”
    “我看着也不像，你姓什么？”

 第666章 做迎宾工作很辛苦的

    第666章做迎宾工作很辛苦的
    我就知道李雅叫我回去没有好事！
    听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询问，李沐沐就意识到自家亲妈恐怕是又看到了什么未来的片段。
    正经的女巫会先用预言吓唬你一番，然后让你花点钱喝点魔药消灾解难，和东方的算命先生没什么区别。
    李雅当然是正经的女巫，但她这个人不是很正经。
    只要不打扰自己做研究，对于外面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只有当未来的命运影响到她自己的时候，才会主动出手，将命运的丝线轻轻拨开。
    用佛家的话来说，这叫做不沾因果。
    她应该是预见到了李沐沐今天会见到慕家的人。
    可我爹不是说他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方分支么？
    回来这么久了，也没有见过慕王府的人找上门来。
    难不成还真如李雅所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我姓李，贱名不足挂齿。”
    李沐沐心说我都打扮成这样了，你要是还能看出点什么，那真是天才。
    不过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扮相，其实是照着自家亲爹的模样打扮的。
    包括这副金丝眼镜。
    化妆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就连李雅的提醒，她也没放在心上。
    啧，大意了。
    “姓李？”
    慕玉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这孩子的长相和自家的那位小表弟不能说一模一样，眉眼间至少也有七八分的相似之处，尤其是那副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假洋鬼子模样，他印象相当的深刻。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听到传国玉玺的消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陈年往事，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远在海外的小表弟了。
    老太爷上了年纪以后，就喜欢一个人躲在屋里，翻弄过去的东西。
    当时他年纪还小，看到老太爷躺在摇椅上，拿着一张照片发呆，就好奇地问了一句。
    老太爷说，那是他的一个表叔，当年远赴海外，与联邦的军火公司接洽，为了保证西征军的军火供应，付出了很大的牺牲。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回来，只是偶尔寄回几封书信，听说已经在大洋对岸成家了。
    那张照片上的人，就是表叔一家三口。
    打扮得就像是洋鬼子一样。
    “姓李……”
    慕玉珩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心中有些怅然。
    这要是搁在几十年前，打扮得跟假洋鬼子似的上街，那都属于是标新立异。
    现在这年月，喜欢这么捯饬的人越来越多了。
    时代发展得太快了。
    慕王府……现在哪还有什么慕王府了，年青一代的小辈都不愿意回去，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
    目送着慕玉珩走进会场，李沐沐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拆穿。
    她可没有兴趣认这门亲戚。
    老娘自己有本事闯出一番天地，用不着去攀龙附凤。
    再者说当年爷爷一辈子都没回来，亲爹回来之后也没有登过慕王府的大门，这里面要说没有点别的事，李沐沐是不信的。
    “你好……”
    听到有人呼唤，李沐沐瞬间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对帅哥美女站在自己面前。
    她下意识地接过请柬，手指突然僵住。
    两双探寻的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
    这目光就像是小刀子一样，将她从头到脚飞快地刮了一遍。
    在这锐利的目光注视下，李沐沐心中仿佛升起一种自己所有伪装都被剥开的错觉。
    而当她看清那请柬上的名字时，就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程。
    程家！
    “原来是程家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小人有所怠慢，还请恕罪。”
    李沐沐一边赔礼道歉，一边提高了警惕。
    特么的两个伶官！
    两台人肉扫描仪！
    “姑娘不是沈家的人吧？”
    为首的青年脸上露出温厚的笑意：“鄙人程锋，不知道姑娘该怎么称呼？”
    草了……
    李沐沐心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上伶官，无论你做什么反应，都能被他搜集到有用的情报信息。
    “我不过是沈家的下人，贱名不值一提，还请二位入内吧！”
    程锋笑了笑，没有继续再为难李沐沐，转头对自家妹妹说道：“今天晚上果然是场鸿门宴，就连一个守门的姑娘，我都看不出深浅。”
    少女走到李沐沐面前，眯起眼睛仔细观瞧半晌，轻声说道：“我是程雪菲，是你们沈家三小姐沈清溪的同学，对于沈家还算了解。今天这场慈善拍卖会，究竟是由谁来主持的？”
    李沐沐微笑不语。
    程雪菲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与自己的兄长对视了一眼，回过头来轻声说道：“清溪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联系我？是怀疑我拿了她的玉玺吗？”
    我特么什么话都没说！你是用屁眼儿看出来的吗！
    最讨厌你们这些修炼伶官的了！
    李沐沐现在终于明白，沈清溪为什么一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私底下鼓捣什么，连自己都要瞒着。
    她是真的对程雪菲有防备，而且相当了解伶官的本事。
    现在就连我都不知道她要整什么活，你们就更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信息了。
    眼看着从李沐沐这里挖掘不出任何信息，程家兄妹也不好在门口继续逗留，冲着李沐沐微笑点头示意之后，就走进了大门。
    应该不会再来人了吧？
    李沐沐看了一眼宾客名单，还没有到场的人已经不多了。
    但也不能排除会有不速之客贸然登门的可能性，比方说就像刚才的慕王府那位。
    就在她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又一群人走了过来。
    洋人。
    看着他们头顶上的高礼帽，脸上的大胡子，李沐沐心中了然。
    约书亚人的代表。
    他们终于来了。
    虽然在沈清溪准备的宾客名单上面并没有约书亚人，但他们还是来了。
    而且来的人还不少。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名片，就看到上面写着“魏玛商会会长史兰德·戴维”
    “我是沈志东先生的老朋友，与沈家长期保持生意上的合作关系。”
    为首的白胡子老头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听说沈家这次举办慈善拍卖会，我虽然没有得到邀请，但还是想过来看看，请你向家主人通报一声。”

 第667章 沈大小姐的外强中干

    第667章沈大小姐的外强中干
    当看到程雪菲走进来的第一时间，王云霄就转过身去，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向餐桌上的冷盘。
    大意了，没想到这娘们儿会来。
    不过想来也很合理，程雪菲与沈清溪的关系比较复杂，而当初还是由程雪菲那个小队负责看守传国玉玺。
    虽然她一再向王云霄和颜予安保证，但最后传国玉玺还是丢了。
    这个事怎么说呢……没有期待，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失望。
    那个传说中考评分最低的稷山书院兴趣小组，少爷小姐们玩过家家的游戏。能守住传国玉玺固然是好事，弄丢了其实也在王云霄的预料之中。
    无论于公于私，程雪菲今天确实都应该到场。
    最好不要被她看到，一旦被她拆穿自己的身份，今天就不好收场了。
    按照老爷子的嘱咐，王云霄在这之前就已经系统性地学习过了参加这种宴会的流程。
    说是宴会，实际上并不是吃饭的场合，这个词属于西洋的舶来品，在本土化的翻译方面出现了一些微妙的误差。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吃的，但参加这种场合的宾客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交际。
    前半场的时间，留给来宾们互相交流。
    互相介绍一下朋友，聊聊天气和热点话题，诸如此类。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的时候，再安排一些助兴的节目，给大家留下一个缓冲过渡的时间。
    然后才开始进入主题。
    既然说了是慈善拍卖会，那就肯定会有人凑热闹，拿出自己家里值钱或者不值钱的东西过来捧个场子。
    王云霄的眼角余光看到唐家兄妹在仆人的指引下走向内堂，应该就是准备了什么东西作为拍品。拿出来拍卖的东西可以让别人拍，但如果自己很喜欢的话，也可以自己出钱，这个时候懂礼貌的绅士们多半都会选择退让。
    虽然听起来就像是左手倒右手，脱裤子放屁一样的麻烦。
    但实际上这里面有很多的门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真正的有钱人玩的游戏，一般老百姓理解不了。
    这个时候节目表演开始了。
    沈家请来了吹拉弹唱的戏班子，具体唱的是什么梆子还是大鼓王云霄也听不懂，没有那个艺术鉴赏细胞。
    这种现场节目表演重点其实不在表演，而是隐晦地提醒各位宾客，不要再聊了，把心收一收。
    趁着这个机会宾客落座，开始进入正题。
    等到唱完了这段戏，身穿燕尾服的主持人走上台，开始一堆罗里吧嗦的自我介绍。什么感谢国家感谢政府，感谢各位来宾莅临现场，沈家如何如何……
    有好几道目光在席间往来巡视。
    王云霄面不改色，目不斜视。
    现在不是他表演的舞台。
    主持人讲了一会儿废话之后，抬手一招：“现在有请沈家第三代家主，沈清溪小姐登台！”
    刚刚还很安静的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沈清溪遇害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这个圈子，大家背地里其实都在看笑话。
    一个家族是否能够发展壮大，看的不是他有多少权势和钱财。
    权势和钱财都是人的附属品。
    人不行，就算你贪再多的权，收再多的钱，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沈家二代子弟能力不足，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三代子弟中唯一算得上优秀人才的沈清溪，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那几乎等于说是沈家已经没有了未来。
    但不是所有人都懂这个道理。
    有的人就算明白这个道理，身在局中的时候，也很难做出明智的选择。
    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别人很简单，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上，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
    如今这个死人居然又活了？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台上看，过了几秒钟，就见到女仆推着一辆轮椅，上面坐着仿佛大病初愈一样的少女，面无血色，双眼无神，腿上还盖着毯子……
    这是什么造型啊？
    李沐沐躲在暗处都看得惊呆了。
    猪撞树上了，你撞猪上了？
    李沐沐都震惊成这样，其他人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
    “这是车祸现场拉回来的？”
    王云霄同样看得一脸懵逼，因为他是听刘老师亲口说过，沈清溪出车祸意外死亡。
    特务局能跟她联手演这场戏吗？
    还是说有人瞒天过海，在特务局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李代桃僵的把戏？
    “大家好，我是沈清溪，本人。”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沈清溪有气无力地缓缓开口。
    “之前大家可能都听说了我出意外的事情，当时的情况确实是很危险。不过还好我有贵人相助，才得以大难不死。之前一直在医院养伤，直到最近伤势才有所好转。”
    “沈家最近的一系列变故，我也有所耳闻，只是行动不便，不知道具体的内情。不过既然我还活着，那就说明沈家还没有完全垮掉。”
    “在这里我要感谢今天晚上能来参加拍卖会的各位长辈，各位朋友，我爷爷在生前交托给我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要把传国玉玺上交给国家。不过当时我和几位同学商议，反正都是要上交，不如借这个机会举办一场慈善拍卖，筹集到一些善款，捐赠给灾区的民众。”
    “所以这次拍卖的并不是传国玉玺，而是传国玉玺的捐赠权，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不会产生误会。沈家并不贪图这些虚名，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为社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贡献……当然这是之前准备好的说法，现在再跟大家说这些，确实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今天各位亲朋好友能够赶来捧场，沈清溪感激不尽，不敢奢求太多。如果传国玉玺最终流拍的话，沈家也会出钱将玉玺拍下。这样一方面是对我爷爷有一个交代，另一方面也是借此机会告诉大家，沈家有我在，还能继续维持下去。”
    这话说得很硬气，但配合上她现在这副全身瘫痪的样子，就显得有些外强中干。
    在外人看来，这无非就是一朵温室鲜花，天真而又绝望地想要挽救自己的家族，尽自己所能付出的努力。
    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第668章 慕王府的名声与威望

    第668章慕王府的名声与威望
    人总是会下意识地相信自己的眼睛，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所欺骗。
    就在其他宾客脸上露出看破真相的微笑时，在座的程家兄妹却是如坐针毡。
    沈清溪真的活着，而且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虚弱。
    她说自己大难不死，你们就真信啊？
    没错，他们信了。
    如果在此之前，还有不少宾客对于沈清溪的死而复生感到担忧和恐惧的话，那么当他们看到眼前这个外强中干的少女时，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同时也坦然接受了她死而复生的事实。
    弱者，总是能让人放松警惕。
    “现在就看谁会咬钩了。”
    程锋低声对程雪菲说道：“咱们不要轻举妄动，这个时候不需要你出面。”
    程雪菲皱眉道：“以我和沈清溪的关系，如果这个时候不主动去探听虚实的话，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吗？”
    “你跟沈清溪有什么关系？”
    “……好朋友？”
    “只是朋友而已。”
    “也对。”
    “不要一味地顺从他们，那样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好欺负，就像是现在的沈清溪这样。”
    “稍安勿躁，会有人出头的。”
    说话的时候，拍卖会已经正式开始，首先登场的，自然是宾客们带来的各种物品。
    “下面这件拍品，是由石先生带来的一套纯金首饰……”
    金银玉器，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全都是这类东西，不算特别值钱，但也不能太便宜，也不能喧宾夺主，把不属于自己这个身份阶层的东西拿出来，让大佬脸上难堪。
    现场还有记者在采访拍照。
    这么长脸面的事情如果不报道出去的话，那和锦衣夜行有什么分别。
    大家的钱都白花了。
    王云霄甚至还在拍卖会上看到了一件自己很眼熟的东西。
    就是当初自己和李沐沐逛街的时候，李沐沐看中的那款女士手表，后来被唐家兄妹买走。如今又出现在拍卖会上，很显然是唐茉莉又把它拿了出来，作为唐家提供的拍品。
    这个价值刚刚好，慈善拍卖么，大家意思意思就行了，你总不能像真正的拍卖会那样，搞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东西来。
    这是沈家做的局，你拿个价值几十万的古董过来，跟砸人家场子有什么区别？
    拍卖会进行得很顺利，每件拍品最多也就是经历几次报价，谁出拍品，谁出价，其实都是大家心里有数的事情，背后的弯弯绕绕不足为外人道也。
    直到真正的压箱底大货登场，也就是传国玉玺。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离席了。
    并不是所有人来参加这场拍卖会，都是为了传国玉玺。比方说大师兄扮演的吴景詹，他就是代替水务局的局长到场，表示一个对沈家支持的态度。身为公职人员，有的场合必须要参加，有的场合就没那么必要了。
    这其中的分寸很难把握，不是平民百姓想的那么简单。
    王云霄注意到，大师兄已经跟着另外一名宾客前后脚走进了厕所，看起来是想要继续攀谈的样子。至于说上完厕所之后去做什么，在场的人应该不会关心。
    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已经被吸引到了传国玉玺上面。
    这玩意大家都只是听戏文里面说过，基本上没有人见过真东西。
    传国玉玺当年是怎么丢的，现在又是怎么落到沈家手上，把沈家坑成这个样子，这都是一个谜。
    沈清溪手里捧着盛装玉玺的匣子重新来到台上，将玉玺摆放在展示柜里。灯光落下，众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过来。
    主持人洋洋洒洒地讲了半天有关于传国玉玺的来历，又拿起来向宾客们展示了一圈，引来宾客中一阵阵惊呼与唏嘘感叹。
    今天算是见世面了。
    等到他将玉玺放回原位，刚要举起木槌开始喊价，旁边仆人突然递过来一块腰牌。
    “一百元。”
    一个淡定的声音从宾客席中传出。
    谁这么不懂规矩？人家主持人还没开始喊呢……
    就在众人不以为意之时，主持人却陷入到了沉默当中，转身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沈清溪。
    沈清溪小声说了几句话，主持人的脸色这才恢复过来，咳嗽一声大声说道：“好，既然慕王府的贵客开价一百元，那咱们今天就以一百元作为底价，开始竞拍！”
    慕王府？
    这个名字再次引起现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刚才喊价的慕玉珩。
    慕王府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慕王府的人……大家平时还真没见过，或者说没资格去接触。
    这种大佬是什么时候刷新出来的？怎么也没人引荐呢？
    贺兰好奇地探头看去，被王云霄一把摁住。
    “少管闲事。”
    “慕王府的人诶！”
    “那也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没什么好看的。”
    短暂的哗然过后，现场便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慕王府的人喊了一百元，你敢加价？
    你要扫人家的面子？
    眼看着无人应和，主持人脸上紧绷的神情也略显放松，正要落锤，就听得下面有人开口说道：“一百元钱，对于灾区来说就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既然是慈善拍卖，那就不要搞的那么小气吧。我来添个彩头，一万元起吧！”
    说话的人，正是魏玛商会的会长，史兰德·戴维。
    慕玉珩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看慕王府的人不讲话，现场的气氛这才稍微活跃起来。
    吓人一跳，原来只是路过啊……
    “一万一。”
    慕王府的面子，大家不好驳，可洋人的面子就没那么金贵了。
    传国玉玺乃是国家重器，拿出来拍卖，在某些迂腐之人看来就已经足够大逆不道。还能让洋人抢走捐赠的机会？
    传扬出去，在座诸位恐怕都没脸见人了。
    “一万二！”
    眼见得喊价的人此起彼伏，主持人也放下心来，开始大胆唱名。
    “宋先生出一万五，还有没有……”
    “两万！”
    现场气氛活跃起来之后，抬价的速度就越来越快，一直飙升到六万元的水平。
    戴维再次开口道：“魏玛商会出价十万，十万美元！”
    喊价的声音骤然停歇。
    宾客们面露不忿之色，特么的洋鬼子喊价不讲武德。
    “好，魏玛商会出价十万美元？还有没有比这更高的价格？”主持人大声问道。
    “一百。”
    慕玉珩淡定开口。

 第669章 我最看不起打劫的

    第669章我最看不起打劫的
    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当慕玉珩第二次说出一百元这个数字的时候，现场的气氛瞬间凝结。
    躲在暗处的李沐沐看得眼皮直跳。
    事态的发展，走向了她和沈清溪都未曾预料到的方向。
    没有人会质疑慕王府拿到传国玉玺，是不是会起兵造反这种愚蠢的问题。
    慕王府和乾王府完全是两码事。
    乾王府之所以叫王府，那是因为老王爷是前朝退位皇帝的亲大伯，真正的皇亲国戚。
    而慕王府之所以也叫王府，那是因为慕家的老太爷一生戎马天下，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以军功封王，然后功成身退，得以颐享天年。
    就连当今的大总统，都要在慕老王爷面前执孙辈礼。
    老王爷一生建功立业堪称传奇，而在新旧时代交替之际，更是深明大义，急流勇退，没有酿成兄弟阋墙同室操戈的惨剧，这份功劳更是不可限量。
    如果老王爷想拿传国玉玺去玩玩，沈家只能双手奉上，这个时候多提一个钱字都容易被千夫所指。
    慕玉珩缓缓起身，朝着周围宾客拱了拱手。
    这些所谓的“新贵”，连踏入慕王府的资格都没有，他打一个招呼，纯粹是出于礼貌。
    他懒得跟这些人虚与委蛇。
    起身走到台前，转过身来开口说道：“传国玉玺，乃是国之重器。如今虽然是新社会，不讲究过去那些伦理纲常的东西，但此等国宝，也不容尔等如此轻蔑怠慢。你们不尊重历史，日后被写进史书里面的时候，也会被后人当做笑话！”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彩钞，放在展示台上，转头对坐在轮椅上目瞪口呆的沈清溪说道：“看在你爷爷已经故去，你也只是个女流之辈的份上，我就不与沈家计较。这一百元，是给沈小姐你买果篮用的，多吃些水果，好好养伤。传国玉玺我现在拿走，明天递交上京，可以吗？”
    我要是说不可以会怎么样？
    沈清溪心里有些遏制不住想要犯这个贱的冲动。
    但最终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想法，微笑点头道：“慕王府想要带走传国玉玺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我得提醒您一句，沈家为了这个传国玉玺几乎闹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慕王府的招牌虽然够硬，可那些宵小之徒未必就会在乎。”
    “没关系，我看他们敢不敢来。”
    慕玉笙坦然道：“慕王府虽然已经大不如前，这点小事还能兜得住。”
    “等一下！”
    坐在台下的魏玛商会会长戴维突然开口道：“慕先生，我知道您的身份，也很尊重您。但您今天的行为实在很难令人赞同。您直接拿走传国玉玺当然没有问题，可是这场拍卖会原本打算筹集的善款，又该如何着落呢？慕王府的威名固然重要，可灾区的难民就不重要吗？”
    慕玉珩正色道：“据我所知，今夏洪涝灾害过后，灾区难民都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等你们这笔杯水车薪的善款筹集起来，黄花菜都凉了！而且这属于我国内政，轮不到你一个洋人来操心！”
    面对戴维的道德绑架，他丝毫不留情面地回怼了过去。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戴维居然也没有退缩之意，反而继续针锋相对道：“我相信人的善意并不会被无端的揣测和质疑所扭曲。无论您今天拿不拿走传国玉玺，我刚才的报价都不会改变。魏玛商会愿意付出这十万美元，来为这场拍卖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这话反过来就把慕玉珩给架住了。
    你拿走传国玉玺我们是不敢有什么意见。
    但我在这里把真金白银都掏出来了，你还要拿走的话，那么明天的报纸新闻头条想必会相当的精彩。
    要相信新闻学的魅力！
    他哪儿来的这种底气？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戴维身上，想要看看他到底是脑子搭错了哪根筋的时候，王云霄却转过头观察起其他人脸上的表情。
    他见过类似的情景。
    一个很正常的人，突然开始不说人话，那多半是受到了某种回音的侵蚀。
    一个很正常的人，突然开始跟人抬杠，坚定某一个观点毫不动摇，那很有可能是受到了花间客的蛊惑。
    虽然说也不能排除在现实中真有这种二逼的可能性，但王云霄和那个戴维先生是见过面的，对他有一些了解。
    戴维先生不是这么硬气的人。
    他注意到程家兄妹的目光也在四处巡视。
    二人目光交汇，王云霄的视线并没有在程雪菲身上过多停留，一来是知道对方感知敏锐，二来程家兄妹也不是他怀疑的重点。
    花间客的最大优势在于隐形匿迹，他们可以躲在人群中使用言语蛊惑，而不被任何人发现。程家兄妹真要想做点什么的话，根本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地前来。
    你要说他们有没有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性……这个王云霄觉得不太可能。
    你反给谁看？
    又不是演电影，你预判到了我预判到了你的预判。
    那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别的花间客在场吗？
    这个用肉眼恐怕是看不出来的。
    所以王云霄只是简单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花间客的优点在于可以躲在幕后远程操纵。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没有什么正面对抗的能力。
    就像是后世网络上的键盘手一样，你键胜了别人又能怎样呢？
    慕玉珩懒得理会戴维的纠缠，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对准自己拍照的记者，拿起玉玺抬腿就走。
    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呗，嘴长在你脸上。
    反正我不在乎。
    然而就在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刚落座的那一刻，现场的灯光骤然熄灭，陷入到黑暗当中。
    枪声响起！
    王云霄的第一反应是将贺兰摁到椅子底下，然后再扭头去看打枪的方向。
    在这么狭窄的空间之内开枪，再加上宾客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形成的各种干扰，让他一时之间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谁开的枪？
    想干什么？
    抢传国玉玺？
    技术含量这么低吗？
    就在他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血光撕裂了黑暗。

 第670章 王云霄你欺骗我感情

    第670章王云霄你欺骗我感情
    有人急了，是谁我不知道。
    但一般人可做不出这种狗急跳墙的行为。
    慕玉珩的出现，不仅是超出了沈清溪的预料，很显然也超出了某些人的心理预期。
    这不是说黑铁局空降一个王者过来炸鱼这么简单的事。
    属于是直接拔网线级别的事故了。
    沈清溪很急，但肯定有人比她更急。
    今时不同往日。
    过去傻子多，可以操作的空间大。
    你随便吹牛逼说老张家的盘子要洗七遍，老李家为了救小猫全市大停电，信的人很多，而且是深信不疑。
    现在不一样了，天门市的扫黑除恶行动已经进行了三轮，市面上的牛鬼蛇神横扫一空。
    这里又没有阿卡姆那种人才培育基地，吃了花生米的英雄好汉们不能死而复生。
    今年天门市洪涝灾害，疫情滋生，但随着军队进驻，社会秩序得到了控制，灾情没能进一步扩大。
    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希望。
    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则是失望，甚至绝望。
    …………
    黑暗中，李沐沐目光犀利，手中红绳缓缓蠕动。
    她的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过传国玉玺。
    就在慕玉珩坐下来的那一瞬间，灯光熄灭，站在不远处的一名服务生转身掏出了手枪。
    沈家的仆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沈家三少爷的仆人。
    沈清溪并没有对接手过来的这批下人做什么审查，一来是时间短，且没必要。二来么……你总得给人家一个钻空子的机会。
    舍不得打窝钓不上鱼！
    只见那仆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慕玉珩面前，一手抢过他手中的传国玉玺，一手抬起枪，将枪口对准了慕玉珩的面门。
    然而他也没注意到，此时正有一根红绳悄无声息地缠绕在他的脚踝之上。
    李沐沐猛然勾动手指，红绳瞬间绷紧，那人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枪走火，子弹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现场瞬间陷入混乱。
    “慕先生，请随我来。”
    李沐沐趁着混乱靠近到慕玉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慕玉珩听出了她的声音，并没有犹豫太久，便站起身来，跟着李沐沐迅速离开了一片混乱的现场。
    走到门外，李沐沐小声问道：“您今天没有带保镖吗？”
    慕玉珩挑眉反问道：“我在天门市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还需要带保镖？”
    好吧，说的有道理。
    “那您的司机呢？”
    “没有司机，我是做人力车过来的。”
    合着您就是想拎着传国玉玺大摇大摆的这么走回去是吧？
    李沐沐都无语了。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您一程，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您的慕王府，想必那些宵小之徒就不敢继续骚扰了。”
    这倒不是李沐沐对于慕家有什么血脉亲情，而是这场拍卖会的核心，本来就是这块传国玉玺，她必须要保证玉玺始终留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而现场人多眼杂，对方很显然也是不择手段，如果任由他们放手施为的话，说不定会造成更多伤亡。与其留在现场继续跟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斗智斗勇，倒不如带着慕玉珩出来，制造出一个合适的机会引蛇出洞。
    慕玉珩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劳烦小兄弟了。”
    “谈不上劳烦，保护宾客的人身安全，本就是我应尽的义务。”
    慕玉珩虽然没开车，但沈家自己有车，而且还不少。
    其中有一辆正好是李沐沐之前开过的，钥匙还在她手里。
    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引擎，李沐沐抬起手调整了一下汽车后视镜的位置，同时不着痕迹地通过镜子与夏语冰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家想得还蛮周到。”
    慕玉珩坐到后座上，将传国玉玺放在旁边，看着前面训练有素的司机小哥，忍不住笑道：“看来你们一早就料到会出问题，反倒是我今天贸然前来，影响到了你们的计划安排，对吧？”
    李沐沐笑而不语，她不想跟这人多说什么。
    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
    看到后视镜里，大门口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她猛然踩死油门。
    汽车引擎爆发出野兽般的轰鸣，当场将停靠在旁边的车辆撞开，朝着大门风驰电掣而去。
    这辆车经过沈清溪的改装。
    虽然不知道她改了什么，但光是听着引擎这个动静，以及从座椅上传来的推背感，李沐沐就觉得自己开的根本不是什么小轿车，而是参加拉力赛的肌肉V8。
    前面有个人。
    砰地一下，人不见了。
    李沐沐舔了舔嘴唇，手心里都是汗水。
    特么的实在不好意思跟人讲，老娘很久没开过这种车了。
    刚才是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撞错了的话……那就撞错了吧，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人？
    “慢……慢一点！”
    慕玉珩完全没有心理防备，差点从座位上颠簸出去，手臂磕在旁边的玉玺上，疼得呲牙咧嘴。
    慢不了。
    看到后视镜里面，那个被撞飞的人影居然就像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李沐沐就知道她没撞错人。
    她驾驶着汽车冲出沈家大门，猛打方向盘在街道上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漂移动作。而后面那个被撞飞的人居然二话不说，拔腿直追过来。
    你是什么终结者吗？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只有街道两边的路灯散发出昏暗的光亮。
    而随着她的汽车驶入街道，两边的路灯也开始诡异地一盏接着一盏熄灭。
    “妖魔邪祟啊……”
    感受到袖口中红绳的涌动，李沐沐在心中默默感叹，今天晚上可能会玩的比较大。
    王云霄那个死人从始至终就没有出现，所以他只是在吹牛逼吧！
    亏老娘我信了他的邪！浪费这么多感情！
    剪头发来做迎宾到底是为了谁啊？
    哼哼，骗我说要来参加参加什么拍卖会，实际上是跟你的小媳妇度蜜月去了吧？
    一想到这个时候那混蛋不知道搂着美女在哪里浪，而自己居然还要这么辛辛苦苦地跟妖魔邪祟斗智斗勇，李沐沐心中就充满了愤怒。
    等你回来的。
    我要让你知道欺骗我感情的代价！

 第671章 这人是什么绝世犟种

    第671章这人是什么绝世犟种
    王云霄在混乱中将贺兰拖到墙角，将她塞进一个安全的角落。
    “你要干什么去？”贺兰满脸惊慌，声音发颤。
    这是演技。
    兰子姐是见过活剥人皮的大场面的，打个黑枪而已，还不至于让她吓成这样。
    但是要符合吴家少奶奶的人设。
    “你在这里藏好，我去找妈！”
    大师兄刚才去洗手间还没有回来，留下柳大娘子在现场。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王云霄装作慌里慌张的样子，四肢并用紧贴着地面爬行。
    他听到有人离开现场，朝门外走去，略作思考之后决定跟上去看看。
    没想到趁乱偷溜出会场的，居然是那个迎宾的少年和慕王府的大人物。
    王云霄并不知道慕玉珩的名字，事实上在场的宾客也没有人认识他，除了他递上去的腰牌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可以证明他身份的证据。
    那他真是慕王府的人吗？
    就算长得一模一样，也有可能是脸上戴着人皮面具。
    王云霄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坐上汽车，发动了引擎。
    这动静不太对！
    谁家汽车是这个动静的？这是吃了什么蓝色小氮泵吗？
    这两个人不对劲！
    王云霄走上去抬手就要拦下汽车，然而对方二话不说踩死了油门。
    只听砰的一声，他当场被撞飞出去。
    大意了，没有闪。
    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起来，望着远去的汽车尾灯，王云霄微微挑起嘴角。
    打草惊蛇，蛇终于跳出来了。
    没想到你们能玩的这么大，明着抢玉玺是吧？
    那我可得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深吸一口气，扭扭脖子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俯下身朝着汽车远去的方向猛冲了过去。
    王云霄有过不止一次追车的经验，得出的结论就是不能追太狠。
    要不然人家把你当成终结者，会狗急跳墙。
    你都已经知道开车的不是什么正经人了，还能指望他在乎无辜路人群众的死活么？
    当然现在的王云霄也不是过去那个愣头愣脑的江湖菜鸟了。
    现在是三年级的老大哥，做人要沉稳。
    虽然前面那辆车开得很快，但王云霄现在的身法也不比从前，轻轻松松就跟了上去。
    我倒要看看你们准备去哪儿！
    转眼之间就跑出了一条街的距离，两边的路灯咔嚓咔嚓全部断电，汽车瞬间隐没在黑暗之中。
    这就被发现了？可你引擎声音那么大，隔着一百米我都能听到，关灯有什么用？
    再说天上还有星星，也不是完全看不到东西……
    想到这里，王云霄心中一动。
    按日子来算，好像快到月底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前面窟嗵一声闷响。
    汽车微微一沉，一双锐利的爪子穿透头顶的车皮，差点划到李沐沐的耳朵。
    啧……李沐沐撇撇嘴，从腰间的枪袋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对准车顶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车顶传来一声惨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狼狈地翻滚下车。
    几秒钟后，李沐沐就从后视镜里看到，那翻滚下去的东西被后面追上来的人影抬手一拳轰得头颅炸裂。
    后面追上来的那个东西才是真正的麻烦。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四肢着地疯狂地奔跑。
    熟悉的臭味让李沐沐瞬间打起精神。
    她打开车窗，深吸一口气。
    “嗷——呜？”
    “嗷嗷嗷——”
    窗外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长啸。
    慕玉珩皱眉道：“你在干什么？”
    “对暗号。”
    李沐沐淡定自若地说道：“不是联邦那边的狼人家族，听这声音应该是从欧洲那边过来的。”
    “你连这个都懂？”
    “略懂一些。”
    听口音不是联邦狼，有种吃不饱饭中气不足的感觉。
    联邦狼脑袋大脖子粗，平时从事的都是重体力劳动，如果是熟人的话，说不定还能拉拉关系。
    欧洲狼就指不定是从哪个穷乡僻壤爬出来的了，眼皮子浅，见啥咬啥，烂命一条，自己都不当回事。
    不懂江湖规矩，且不善于使用火器。
    哗啦一声，后视镜被撞掉了，一只黑乎乎的爪子打碎玻璃朝着李沐沐掏过来。
    李沐沐反手一枪打在爪子上，鲜血飞溅，对方嗷地一声掉了下去。
    狼人的生命力顽强，如果不使用专门克制他们再生能力的破魔子弹，起不到很好的杀人效果。
    而李沐沐手里只有一把普通的左轮手枪，戴在身上完全是为了装逼。
    好烦啊，最烦这些想要毁我人设的家伙了。
    花了好长时间挑的西装，还有眼镜……
    “慕先生。”
    “嗯？”
    “要不你把传国玉玺扔出去？”
    慕玉珩皱眉道：“区区几只狼妖而已，你还解决不了吗？”
    你脸咋这么大呢？花钱雇我了吗？就让我这花一样娇弱的女子去跟那些臭的跟粪坑似的狼人拼命？
    李沐沐看了一眼车外，低声说道：“对方人多势众，真要是打起来，我怕护不了您的周全。这个时候，我建议还是舍财保命比较重要。”
    慕玉珩摇头道：“传国玉玺可不是普通的财物，慕王府的人要是为了护送传国玉玺而死，血染在玉玺上，也算是好事，日后正好能在史书上给慕王府这个名字留下一个圆满的句号。”
    您就别惦记您那个破史书了好吧？
    天天想着上史书，你咋不去菜市口念诗呢！
    李沐沐心中一阵无语，越发坚定了一定要远离慕王府的信念。
    这人脑子有问题。
    砰——！
    又是一声巨响，有巨大的野兽从黑暗中现身，一头撞在车身上。
    如果不是李沐沐死死握住方向盘，恐怕这辆车当场就要失控侧翻。
    这特么是你们逼我的。
    摘下金丝眼镜放在西装口袋里面，脱下西装放到副驾驶座位上，李沐沐活动了一下十根手指，转头对慕玉珩认真说道：“慕先生，坐稳一点。”
    前方正好来到十字路口，已经熄灭的路灯杆上蹲伏着呲牙咧嘴的野兽。
    李沐沐猛打方向盘，汽车在十字路口猛地一个回旋，将扑上来的野兽甩飞出去。
    三千青丝瞬间化作白发。
    伴随着前挡风玻璃的轰然碎裂，一头体态修长而又洁白优雅的妖兽从车中弹射而出，锋利的尖爪一瞬间就将迎面扑来的野兽撕裂成两半。

 第672章 这个时候谁都不做好

    第672章这个时候谁都不做好
    王云霄反手将自己随手打爆的野兽脑袋拧了下来。
    定睛一看，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品种。
    他以前经常打的狼型生物，都是地狱阵营的血狼，那是由活人剥皮之后硬生生扭曲骨骼，创造出来的畸形怪物。
    而眼前的狼头相对来说则充斥着一种自然的生态美。
    纯野生毛皮，还带着粪臭味。
    狼人？
    这还是王云霄第一次在天门市见到这种传说中的西洋怪物。
    不过想想，就连唐家兄妹都能堂而皇之地上学读书，出现狼人好像也不值得太奇怪。
    问题是你们属于哪边的？
    现场的局势看起来很复杂，而他的任务也不是抢回传国玉玺，所以只是在心中权衡了一下，王云霄就没有再继续前进。
    正好这个时候，另外一只狼人蹑手蹑脚地从旁边偷袭过来。
    王云霄顺势转身，抬手招架。
    一张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在他的手臂上。
    从牙根处传来的酸疼让狼人发出疑惑的悲鸣，仿佛自己咬到的不是什么血肉之躯，而是螺旋纹的钢筋！
    “啊——”
    王云霄装模作样地叫了一声，一手塞进狼人嘴里，一手攥住他胸口的黑毛，抓着他巨大壮硕的身躯朝一旁退去。
    一直退到街边别墅的围墙下。
    狼人在拼命地挣扎，但眼前看似弱小的人类，就像是一只滑不溜手的泥鳅，左一躲，右一闪，将他两只爪子的攻击尽数躲闪开来。
    王云霄一边摸鱼，一边分身观察汽车那边的动静。
    今天晚上这些狼人来得不少，那辆车恐怕跑不出多远。
    果不其然，它在下一个路口就被截停住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主动停车。
    紧接着一条白色的妖兽就从车里冒出来，以灵活的身躯辗转腾挪，四肢并用，短短几秒钟内，就将包围过去的狼人全部撕成碎片。
    什么玩意？
    黄鼠狼？
    不对，是白色的……
    白毛的黄鼠狼？
    因为天色昏暗，王云霄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就靠近一点。
    随手将已经被自己折腾到半死不活的狼人扔到一旁，王云霄将自己的身形藏匿在阴影的角落之中，朝着十字路口快速接近。
    就在此时，突生变故。
    眼见得那些狼人根本无法对抗这只新出现的妖兽，甚至可以说是被单方面的碾压，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听到这个声音的狼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一人一狼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现身。
    那是一个身高达到两米开外的金发男子，将蓬松的胡须编织成两个大大的麻花辫，看起来有些可笑。不过他手中那闪烁着寒光的战斧看起来就一点都不可笑了。
    他是一个专业的猎人，一个残忍的杀手。
    从他现身的那一刻，李沐沐就察觉到了他完全不加掩饰的恶意，他居然将自己当成了狩猎的目标。
    而与他并肩同行的那头巨狼，看起来体型比成年老虎还要夸张，修长的獠牙从嘴边探出，嘴里喷吐着带有冰渣的寒气。
    维京人？还是斯拉夫人？
    李沐沐有些不太确定。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她从这一人一狼身上隐约感受到了外层维度的气息。
    啧，有点麻烦了，现在这个妖兽之躯的形态好像有点被对方隐隐克制的意思。
    但李沐沐还不想暴露更多底牌。
    相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的洋鬼子来说，她更担心身后那个阴魂不散的……
    突然之间的一阵心悸，让她猛回过头，看向被自己扔在街边的汽车。
    那道黑影正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汽车直冲而去。
    他想抢传国玉玺？
    当老娘不存在是吧？
    李沐沐怒从心头起，一扭身就蹿下房顶，伸出利爪，要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
    呕——
    没想到眼前一花，天旋地转，左右颠倒，不分东西。
    李沐沐猝不及防之下失去身体平衡，一头撞在墙上，强烈的眩晕感差点让她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还没等她爬起身来，迎面就看到了一扇车门！
    王云霄抢先一步来到汽车边，伸手按住了正要打开车门的那只手。
    现场想要抢夺传国玉玺的，显然不只是那些野兽。
    他的鼻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眼前是一张平凡到几乎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深刻印象的面孔，脸上还带着些许惊愕与恐慌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无辜的路人。
    但无辜的路人可不会这么巧的出现在汽车旁边。
    冷先生，那些狼人我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可你是本地人啊！
    是不是太心急了？
    无面者、错金门……这些精通改头换面，藏头露尾的家伙似乎总喜欢在违法犯罪的边界上左右横跳，一直游走在这座城市的黑暗当中。
    怎么哪儿都有你？
    几次交手，王云霄对于这位修炼堪舆法门的冷先生的手段做派已经有所了解，根本不跟他废话，手指用力一捏，直接将他拉车门的那只手连带着车门一起卸了下来。
    下一刻，天地倒转。
    还是这一套，没有什么新意。
    王云霄反手将车门摔出去，砸在飞扑过来的白毛黄鼠狼脸上，双手十指张开，向上用力一托。
    嵩山拳法·二郎担山！
    一声闷喝，他的双脚深深陷入地面，与此同时以他为圆心的半径十米之内的柏油马路，连同路边的绿化草坪，路灯与汽车，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硬生生地举了起来！
    喜欢玩地形是吧？看我给你玩个地形杀！
    王云霄大喝一声“起——！”
    整片大地再次拔高三尺，悬浮在半空当中，无数泥土砂石四散纷飞。
    泰山镇阴阳，嵩山定四方。
    五岳拳法之中，泰山拳法讲究的是势大力沉，一击致命。而嵩山拳法乃是由少林武学会集编撰而成，讲究的是中正平和，是各种武学流派的根基。
    有一分力，便能使一分力，而这一分力可以百分之百地发挥出来，没有任何花俏，不带有一丁点的折扣。
    专门克制一切花里胡哨。
    “给我滚出来！”
    王云霄双臂举起，用力一晃，将自己托举起来的这片马路直接掀飞到了一边，朝着旁边的街道倾轧而下。

 第673章 不管是谁先打了再说

    第673章不管是谁先打了再说
    李沐沐头还晕着，就被车门糊脸，差点磕飞两颗门牙。
    低下头一看，整块地皮都被人掀了起来，朝着自己当头盖下。
    什么玩意这是？
    她嗷地一嗓子转身就跑，临走时还不忘记用尾巴将汽车一起卷起来带走。
    然而转瞬之间，天地再次倒转。
    这一方天地仿佛是被人随意拧转的魔方一样，整个世界都被拧成了一团麻花。
    一道人影吐血飞退。
    原来还有个人！
    李沐沐这时候才看清楚，这是两个人在交手，其中一人使用蛮力，而另外一人使用的是让她头晕眼花的法术。而她只不过是被双方的战斗波及……
    所以刚才那个车门到底是谁扔的！
    我咬你姥姥喔！
    嗷呜——！
    一声狼啸由远及近。
    那梳着马尾大胡子的金发男子与巨狼也加入到了战场之中。锋利的斧头紧贴着李沐沐的鼻尖擦过，劈砍在她的右肩上，鲜血飞溅。而那头巨狼则穿过李沐沐身边，直扑向刚才掀地皮的男人。
    四方乱战！
    “滚！”
    王云霄反手一拳甩在扑上来的巨狼脸上，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冷念身上，这鸟人阴险狡猾，一不小心就会让他逃走，到时候老子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
    你们错金门不是说要躲灾避难吗？传国玉玺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也敢来掺和？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巨狼的骨头超乎寻常的坚韧，挨了他一拳之后，竟然只是打了个趔趄，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回过头来一口咬在他肩头。
    锋利的獠牙直接刺破他的血肉，咬得王云霄肩胛骨嘎吱作响。
    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反而激发出了王云霄的凶性，闷哼一声，全身上下肌肉猛然绷紧，膨胀开来，身上西装嘶啦一声撕裂成寸寸碎片。
    还不等他发力，只觉得脚下一空，自己头上脚下悬吊在半空当中。
    定睛看时，却是一缕拂尘悄无声息地缠绕在自己的脚踝之上，以四两拨千斤之术，一下子就把自己给提了起来。
    不远处还能看到冷念躲在旁边的阴影里，顾不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的样子，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
    你们……
    还不等王云霄发动反击，身后又有一个东西飞撞过来。
    是那头白毛黄鼠狼！
    她一脚踩在王云霄后背上，然后借力猛蹬了出去，锋利的爪子深深陷入到了王云霄后背的肌肉当中，差点当场抠下拳头大小的一块血肉。
    你们特么的欺人太甚！
    李沐沐发现自己遇到了行家。
    对方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行家里手，精通各种翻滚跳跃和弹反技巧……不是，是专门针对野兽的狩猎技巧，而自己对于妖兽之躯的掌握还不够熟练。
    你来我往交手几个回合，她竟然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
    这狗日的居然还会快慢刀，我葫芦都喝光了……
    关键旁边还有个施法辅助的，让我3D眩晕。
    这样下去不行，得切大号。
    妖怪！看法宝！
    李沐沐张开嘴朝着大胡子猛男轻轻一吐，血河图化作一条红绫从口中喷射而出。
    没想到那大胡子猛男丝毫不惧，高举起斧子大喊了一句洋文。
    一道霹雳闪电从天而降，坠落在他的斧刃之上，然后朝着李沐沐直劈过来。
    闪电与血河图交织在一起，产生出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将街道两旁的花草树木摧毁殆尽。
    那大胡子猛男一跃而起，跳上半空，双手高举巨斧朝着李沐沐直劈下来。
    三千世界……
    李沐沐正要念诵咒语显现真身，旁边一道身影猛然冲上前去。
    肩膀上的巨狼似乎是认准了自己是软柿子，咬死了就不准备松口，王云霄脚下无处借力，心中一发狠，扭过头来张嘴一口咬在巨狼的脸上。
    巨狼发出惊恐的嚎叫，他的坚硬头骨硬抗子弹都不在话下，居然被这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有一身蛮力的男人一口咬得稀碎。
    王云霄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吐出嘴里腐臭的血肉，他这一口就咬烂了巨狼的上牙膛，逼着它松口之后，转手一把抓住它的脑袋，一手按住上颚，一手捏住下巴，同时用力。
    就你会咬人是吧！
    撕拉一声，这体型犹如成年猛虎一般的巨狼，竟被他活生生地撕烂了嘴，连带着整个下颚骨与喉管都一起撕扯下来抛到一旁。
    反手将抽搐的巨狼抛向躲在一旁掐诀念咒的冷念，王云霄将注意力投向直冲自己而来的那个北欧战士。
    不是不想先解决冷念，无奈那个洋鬼子的大招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雷电缠身就跟特么的点了rgb灯效一样，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你也给我死！
    巨斧斩落大地，一条裂缝瞬间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数十米开外。
    这一斧头的威力确实恐怖，只可惜命中率感人。
    他似乎没有料到王云霄的身法如此灵活，或者也有可能这一斧头就不是冲着王云霄劈下去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斧头终究还是劈在了空处。
    王云霄抢身上前，一脚踩住斧头，另一只脚朝着北欧战士的太阳穴踢去。
    而对方同样身手矫健，一矮身就躲过了王云霄的飞踢，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对准王云霄的胸口直插过来。
    一击不中，王云霄顺势翻转身体，在半空中翻滚一周，脚后跟再次朝着北欧战士肩膀砸下。
    只听一声轰然巨响，北欧战士终于捂着肩膀踉跄后退。
    这特么是什么人种？
    王云霄感觉自己就像是踢到了一块钢板，就连自己的脚后跟都隐隐作痛。刚才那一脚他已经用上了七分的力道，换成伊藤秀明都未必能接得下来，然而对方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被踢中之后只是后退了几步。
    那就再来！
    我就不信你真是钢筋铁骨！
    一个鹞子翻身落地，王云霄马上就如同猛虎扑食一般冲刺上去，完全不顾及对方掷出的匕首，用尽全力一拳朝着对方面门轰去。
    对面的北欧战士抛出匕首之后，也是不甘示弱同样挥拳出击。
    两个坚硬的拳头毫无保留地碰撞在一起，恐怖的音爆声当场炸开！

 第674章 实在不行就叮一下吧

    第674章实在不行就叮一下吧
    李沐沐一直都觉得，自己在学校学习过的女子防身术足以应对一般场合下的普通敌人。
    但自己绝对不是什么武道高手。
    当年她真的见过有练武练到很牛叉的学姐，一出手就是天崩地裂，排山倒海。
    而自己那点水平充其量只能刷点野怪。
    尤其是现在，当那两个猛男像火星撞地球一样碰撞在一起展开近身厮杀的时候，她完全插不上手，只能在边缘OB。
    当然这和换脑袋有一定的关系。
    切换成此世的李沐沐人格之后，总感觉有些束手束脚。
    未来人的大脑思维就像是脱缰的野驴一样不受控制，而此世的李沐沐虽然也曾经有过丰富的童年经历，但在被卷入到这种超凡级别的战斗当中时，多少还是有些放不开手脚。
    但要让她再换个脑袋她又不是很乐意。
    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
    原本她都已经做好了书写接引菩萨真名，显出三头六臂法相真身的准备，没想到那两个家伙突然打到一起去了，莫名其妙地就给她分担了大半的压力。
    所以她又不是很着急了。
    但也不是说就能完全放松警惕，因为刚才是四方混战，还有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躲在黑暗里面，施展诡异的法术让她头晕目眩。
    李沐沐并没有轻举妄动，四肢并用趴在废墟中屏息凝神，观察着战场中的动向。
    汽车早就已经被抛飞到几十米开外，撞在路灯柱上，砸得稀瘪。坐在里面的慕先生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本事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领盒饭了。
    李沐沐提醒过他，是他自己一意孤行。
    所以死活都怨不得旁人。
    那个阴险的家伙也藏了起来，完全发觉不到他的踪迹。估计对方和李沐沐抱着同样的心思，都是在等待另外一边的战场分出胜负。
    没办法，那边打得太激烈了，就像是擎天柱打威震天一样火花四射，一不小心就会被波及进去，碾压成泥。
    王云霄就喜欢这种皮糙肉厚的对手，可以让自己用尽全力放手施为，而不必担心随随便便就玩坏掉。
    这个北欧战士只是长得像人，实际上是什么东西可不好说，居然能面不改色地硬接他的拳头，而在交手之中他简单地估量了一下，这个人的体重大概在五千斤左右。
    差不多小半根金箍棒的重量，或者说有两辆小汽车那么重。
    实心的！
    关键是他这个重量居然也没有影响到自身的战斗素质，辗转腾挪十分的灵活，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能跟王云霄打得有来有回。
    好神奇啊这个人！
    如果还能说中文那就太好了。
    只可惜对方讲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听起来有点像是毛子的语言，透着浓重的卷舌音和鼻音。
    对方嘴里叽里呱啦一直没闲着，只可惜王云霄一句话都听不懂。
    双臂护在胸前硬接下对方的两记直拳，王云霄一路踉跄后退，轰然撞碎身后的别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拖离的原来的战场。
    刚才那个十字路口早就已经被两人互殴之间砸得支离破碎，连带着周围的别墅区也一并遭殃。那看似坚实的墙壁在二人的拳脚下就像是纸皮一样脆弱，不少人穿着睡衣拖鞋四散奔逃。
    王云霄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背后是一扇房门，门上还挂着毛公仔的装饰物，看起来应该是专门留给家中小孩子住的房间。
    一名中年妇女就躺在自己脚边不远的地方，看起来没有什么外伤，应该是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不能再这样继续打下去了。
    王云霄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超凡级别的战斗一旦不能形成单方面的碾压，双方互相纠缠起来，就有可能会对普通人造成严重的危害。
    之前他和伊藤秀明交战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所以才会有“护城河维度”的存在，特务局利用棋诏的传送能力，可以将所有预估危害级别过高的战斗都转移到护城河那边。
    反正那边打烂了也不用心疼。
    但现在显然没有这样的条件，对方也没有要顾及平民伤亡的意思。
    我都已经来抢传国玉玺了，你还当我是什么好人。
    那北欧战士已经捡回了自己的武器，手里抡着巨斧，一脸狞笑地朝王云霄冲过来。
    不是哥们儿！你是来干啥的你忘了吗？
    王云霄都已经做好了认输服软，让他抢走玉玺，离开市区的准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不依不饶，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硬是要跟自己分一个高下。
    这种心态他当然可以理解。
    好朋友，好老婆和好的对手，都不容易找。
    传国玉玺什么时候都可以抢，但这场架一定要打完，否则心里不痛快。
    理解归理解，但也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是不是。
    王云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今晚的星光格外璀璨。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战斗，就是为了胜利。赢不了的战争没有任何意义。
    王云霄缓缓吸气，双眼瞳孔逐渐扩散开来。
    大脑放空。
    然后，抛弃掉那些社会性的束缚。
    人，是群居动物。
    但，也能孤狼独行。
    放弃思考，任凭杀意支配自己的大脑。
    府兵外道，一人成军！
    李沐沐猛然扭头看向远处，只见那别墅倾倒塌陷的墙壁之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弥漫而出。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产生出了无法呼吸的错觉。
    耳边回响起战场厮杀的声音，眼前仿佛有无数身影在殊死搏杀。
    如此剧烈的回音侵蚀，让她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什么状况。
    有人进阶了！
    这是哪个法门？
    她之前曾经有过一次近距离观察进阶的机会，就是夏语冰利用时空潮汐的震荡，从幽魂正道法门的二阶城隍阴差，进阶为三阶的夜游神。
    当时那个场面是相当的宏大，如果没有时空潮汐的遮掩，甚至都有可能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严重的影响。
    修炼十二法门进阶的本质，就是提炼并重塑自我的认知。不只是对自我的重塑，也是对自我认知世界的重塑。
    换句话说，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甚至能够达到改写现实的地步。
    而刚刚爆发出来的这股力量，虽然让她感觉到毛骨悚然，但对于现实世界的影响却微乎其微。
    所以，这是一次外道进阶！

 第675章 现在是我的杀戮时间

    第675章现在是我的杀戮时间
    十二法门之中有正道与外道之分，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进阶。
    情况是这么个情况，具体的标准和定义却一点都不严格。
    毕竟这不是从洪荒时代流传下来的什么上古亵渎石板。
    而是大总统亲手编纂出来的通用教材。
    王云霄当初从刘老师那里拿到的是第一版。
    等白老师拿过来的教材就是第二版了。
    有关于进阶的说法有很多种，比如传统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又比如李沐沐自己概括的一阶，二阶。还有慕玉笙所说的进化形态，高级形态……
    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
    至于进阶的方法，也是众说纷纭，语焉不详。
    这也是王云霄和李沐沐都卡在进阶关口的一个重要原因。
    怎么过这个关口？老师说，自己领悟。
    等待机缘。
    缘分到了，顺理成章……个屁！
    外道进阶很方便，简单一句话总结——下定决心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外道更注重自我认知，搞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比搞清楚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容易多了。
    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你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甚至都不用刻意去修炼，自己修炼正道，练着练着就走上歪路了。
    王云霄基本没怎么修炼府兵外道，但是架不住自己遇到的牛鬼蛇神太多，有些人做的事实在是太恶心，他在殴打的时候就忍不住多用了一些力气。
    打着打着，外道的进度条满了。
    生还是……呸，升还是不升呢？
    王云霄一直都很纠结，你说我这么正经的一个人，品学兼优，根红苗正，眼前的道路那么光明，有正道我不走，你让我去走外道？
    但是没办法，正道的进度条卡死了。
    兄弟们觉得不轻松了，队伍带不下去了。
    后来拿到的那个书生的外道法门……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学。
    现在就卡在这里。
    如今自己孤军奋战，如果不能尽快结束战斗的话，继续打下去很容易伤及到无辜路人群众，王云霄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放弃思考，正视内心深处的欲念。
    过去管这个叫做走火入魔。
    人的自我认知其实是很难改变的，不管嘴上如何扯蛋，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知道。
    一个正常人，不可能强迫自己不喜欢钱。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在做梦的时候。
    在梦里可以毫无顾忌地撒币。
    而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是现实世界与外层维度发生交汇的时间。
    换句话说，梦境也会与现实交汇。
    所以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是重塑自我认知，完成晋升的最佳时机。
    灼热的火焰在王云霄内心深处迸发出来，强大的杀意涌入大脑，瞬间就摧垮了理智的防线。
    实际上是王云霄自己主动放弃了冷静和理智。
    这个时候不需要什么冷静，只需要杀杀杀杀杀！
    一时的妥协与忍让，只会换来敌人的得寸进尺。
    唯有以暴制暴，以杀止杀，将敌人从肉体上完全消灭，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兵家，百无禁忌！
    此时那北欧战士的巨斧已经裹挟着雷霆闪电当头劈下，王云霄微微偏转过头，斧刃重重地劈砍在他肩膀上，正好就是刚才他被那只巨狼咬烂的伤口部位。
    然而只听得一声金属相撞的闷响，巨斧居然反弹了起来。
    铜皮铁骨！
    这是晋升至外道“铁鹞子”之后首先觉醒的第一项能力。
    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原本修炼府兵法门，就已经能够增强自身的物理与精神抗性，三人结阵叠加抗性之后，就可以做到刀枪不入的效果。
    而外道法门，直接将一队府兵结阵叠加出来的抗性效果汇聚到了个人的身上。
    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又衍生出了更不可思议的能力——将骨骼血肉金属化，不需要再穿戴什么铠甲，自己就是一套活动的人形甲胄！
    王云霄挺身向前，右手抓住斧刃，左手五指并拢，化作手刀朝着北欧战士胸口直刺过去。
    一道血光闪过，北欧战士大叫着连连后退。
    披挂在他身上的钢铁链甲被这一记手刀轻松斩破，连带着胸口的肌肉也划出一道三尺长的伤口，粘稠如同焦油一般的血液迸发而出。
    当他捂住胸口再次抬起头来之时，就看到王云霄站在半塔的围墙之上，双手平摊开来，背后缓缓浮现出一刀一剑的虚影。
    出云！
    无常！
    此乃铁鹞子法门附带的第二项能力——“百兵演武”！
    在修炼府兵法门教材之时，就要求府兵熟练掌握各种冷兵器，以及枪炮军械。
    而“铁鹞子”法门直接将所有的兵器都融于己身，只要是自己见过并且熟练掌握的武器，就可以用自己的肉身模拟出相当的效果和威力！
    当然这也和修炼者自身的武艺修为有关。
    出云与无常，恰好是王云霄相当熟悉的两把高杀伤力武器。
    一把是自己用过，一把是砍过自己。
    好吧，其实砍自己的那把不是出云，但伊藤秀明的招数他都已经熟记于心。
    啥也不是，就会牙突。
    但是好用。
    两把武器虚影融入到王云霄的双臂之中，附着于他的双手之上。
    王云霄一步抢到北欧战士面前，刀剑齐出，一口气连斩十八刀！
    铛铛铛铛——
    北欧战士不甘示弱，挥动手中巨斧左右招架，但在四刀过后，他的大斧就被斩成两段。
    紧接着就是他持斧的手臂。
    第六刀！第七刀！第八刀！
    刀光飞舞之下，王云霄已经化身成为一台无情的绞肉机器，被他空想幻化出来的两柄神器虽然无法发挥出原本的力量，但只是稍微沾染上那么一丝破魔的属性，也足以破开对方的防御。
    众所周知，一把刀，只要把刀刃磨快就足够了。
    剩下的就是大力出奇迹！
    第十七刀！
    北欧战士满脸惊恐与不甘的头颅高高飞起。
    王云霄毫不停顿，反手抽刀一记大袈裟斩，劈向偷偷摸摸从旁边扑上来偷袭的巨狼。
    这玩意的生命力也是足够顽强，嘴都被撕烂了还能爬起来继续战斗。
    那就切得再碎一点！
    一刀斩落，巨狼那庞大的身躯当场被切成两半！

 第67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676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外道与外道之间的实力亦有差距。
    李沐沐当初在山崎制药的仓库地下室里见到的那些沈家培养出来的人皮画匠，一个个都菜得不行。这就让她在心里形成了一种错觉——外道就是垃圾，只有修炼正道才能成正果。
    道理当然是这个道理没错，不过……
    今天亲眼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晋升外道，这恐怖的杀意让她目瞪口呆。
    这是个啥啊？
    从造成的影响上来看，肯定是没有夏语冰进阶那么夸张的场面，应该是从入门职业完成第一次进阶的样子。
    但就是这种程度的进阶也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实用外科》这本教材主要讲述的就是对于人体的了解，以及器官的解剖。只要看懂这本书，差不多就可以成为一名专业的外科医生。
    毕竟这年月对外科医生的要求没有未来时代那么高，手术的时候不把病人弄死就算成功。
    但对于传承了上千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毁”观念的国人来说，这些外科医生就是剥人皮的。
    人皮画匠的手段多半是对人，对于自己不了解的非人生物就没那么厉害。这才是他们面对化身红衣厉鬼的李沐沐无能为力的最主要原因。
    而眼前完成进阶的这个家伙，很明显是专攻杀伐之道。
    他就是为了战斗而生！
    这是府兵法门的外道，还是游侠的外道？
    总之不可能是莽人，莽人外道是沈清溪修炼的那种。
    李沐沐听沈清溪介绍过，莽人法门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角度，就是“伟力”。
    或者说，以力证道。
    莽人正道法门的修炼方向，就是效仿盘古开天地之举，以绝对的伟力镇压世间万物。
    伟力并不是单纯的力量，也可以理解为坚定不移的决心，钢铁般的意志和无畏的勇气。
    “愚公移山”也是伟力的一种表现形式。
    所以莽人法门正道进阶，会成为“背嵬力士”。
    而莽人外道法门则代表着另外一种“伟力”，那就是人类完成工业革命之后，通过钢铁铸造出来的机械，对这个世界造成的改变。
    工业文明彻底摧毁了过去农业文明的生存空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改天换地的力量。
    因此莽人外道法门的进阶职业，学名被称作“工程师”。
    俗称为转轮金刚。
    其实就是普通人对于依靠齿轮和轴承驱动起来的工业机床的粗浅认知。
    除了莽人之外，李沐沐对于十二法门内的其他菜刀队体系全无了解。
    嗯……不对，府兵硬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这个我是体会过的。
    特么的这家伙战斗力强到离谱，那个大胡子猛男刚刚还略占上风，一下子就让他反杀回去，眼看着就要被削成人棍了。
    好可怕。
    然而就在李沐沐被远处的战斗分散注意力的时候，一条红绳悄无声息缠上了她的脖颈。
    红绳？诶？
    李沐沐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这不是我的绳子？有同门？
    等会儿！队长！别开枪！我是友军啊！
    她下意识地伸出爪子去抓，却抓了个空。
    猛回过头，就看到红绳的另外一端拴在不远处的那头巨狼脚上。
    李沐沐浑身就像是过电一样酥软下来，四肢发软噗嗤一下子跌倒在地。
    内心中充满了无名的躁动。
    并不是所有的红绳都归接引菩萨管，只是接引菩萨杀的人多，把绳子染成了红色。
    这特么不是因果红绳，而是姻缘红绳！
    老娘被暗算了！
    李沐沐一时不查，竟然被这红绳套住，全身上下的力气瞬间消失，四脚发软站不起身来。与此同时，那受伤严重的巨狼就像是吃了大力丸一样，重新焕发了活力，嗷嗷叫着朝着战场中央跑去。
    特么的男人都是一路货色，你是王母娘娘在蟠桃园养的狼吗？把仙女定住了转身去吃桃？
    李沐沐差点被气笑，同时也意识到，在暗中操作的恐怕另有其人。对方使用了一种诡异的邪术，利用姻缘红绳这种让人提不起防备的手段，夺去了自己的大半体力转移到了那头巨狼身上，让它重新恢复了战力。
    那么……到底是谁呢？
    李沐沐的视线在周围飞快地巡曳了一遍，三双血色妖瞳同时睁开，顺着脖子上的姻缘红绳看向现实世界之外。
    她的目光透过重重维度屏障，落在一棵碧绿的松柏之下，两名老和尚……不，老胡僧正手捻棋子，面色凝重地看向眼前错综复杂的棋局。
    其中一名老胡僧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皱起眉头手指微微一勾，挂在李沐沐脖颈上的红绳瞬间收紧。
    一颗兽头噗嗤一下就飞了出去。
    老胡僧面露惊愕之色。
    我……我用这么大力了吗？
    然而下一刻，他面色剧变。
    那兽头在半空中滴溜溜转了几圈，落下来的时候已经重新变成短发少年的模样，被一只白皙秀手稳稳接住。
    ——三千世界摩诃揭谛往生接引菩萨！
    红绳蘸血，凭空泼墨，真言写毕，李沐沐显出三头六臂法相真身。
    血河图迎风一展，遮蔽整个天空，犹如帷幕屏障一般将此方世界完全包裹起来。
    伴随着地狱厉鬼阴沉沙哑的嘶吼，一双鬼手撕开重重维度，两道勾魂索自虚空中射出，朝着那树下的两名胡僧席卷而去。
    下毛线的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儿下棋啊？
    不远处几乎撞烂成一坨废铁的小汽车，突然亮起车灯，明晃晃的灯光照亮了夜空，构造复杂的汽车引擎砰地一声巨响从车前盖弹射出来，在半空中飞快地延展变型，化作一只残缺的机械手臂。
    空气中浮现出一阵扭曲，在那机械手臂上诡异的红光闪烁之下，巨大的机械傀儡撕裂开一道空间缝隙，迈着沉重的步伐降落到场中。
    肩膀一沉，将那条机械手臂重新连接在自己的身体之上，沈清溪挥舞着圆锯仰天长啸：“桀桀桀！看看咱们逮到了什么好东西！”
    你不要总这样笑，搞得好像咱们是什么反派似的。
    李沐沐忍不住捂脸叹息。

 第677章 不行我挡不住，换人！

    第677章不行我挡不住，换人！
    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呸，不是这句。
    简单来说，有舍才有得。
    这世上很少会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当初刘老师说十二法门之间没有壁垒，想双修就可以双修。
    问题在于一般人没有这个精神分裂的天赋。
    想要发挥出府兵外道进阶铁鹞子的真正实力，你就不能太动脑子。
    人在冷静和理智的时候会考虑很多，比方说花三百块钱买个3A游戏大作，开局进去之后被新手村路边野怪虐得死去活来，一看游戏时间已经超过一小时五十分钟了，这个时候你就会患得患失。
    到底要不要退款。
    人想的越多，就越不快乐。
    铁鹞子也是如此。
    铁鹞子是古代西夏的精锐游骑部队，普通老百姓对于这个名字的认知，大多来自于评书话本里面的反面角色。
    一句话总结概括，就是烧杀抢掠的蛮族战将。
    反手一刀将巨狼斩成两半，王云霄依旧是有些意犹未尽。
    酣畅淋漓的杀戮就像是柴薪一样，将他内心中火焰烧得越来越旺。
    还不够！远远不够！
    冷念呢？
    刚才那条白毛黄鼠狼呢？
    老子今天就要杀个痛快！
    你们都得死！
    听到背后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王云霄回头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玩意？你们是从太平洋海沟里把威震天捞出来了吗？
    刚刚自己沉迷在厮杀当中，无暇他顾。
    好不容易砍死这个蛮子加上他的战宠，回头一看好家伙，特么的人越来越多了。
    红衣女鬼、地府阴差，再加上一个画风严重违和，站在那里发出桀桀怪笑的大机器人。
    还有两个大胡子老秃驴，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一个愁眉不展，一个喜笑颜开，口中高声颂念佛号，挥舞着手中的降魔杵与这三名怪人打成一片。
    嗯……哪边是好人？
    一边看起来是得道高僧，一边看起来就是毫无疑问的妖魔邪祟。
    王云霄在心里犹豫了一秒钟，然后便作出决定——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又没有熟人，先砍了再说！
    当然也不能说没有熟人，那个红衣女鬼和地府阴差，他看着就很眼熟，好像上一次在尼德兰公使馆的血杯教事件当中见过一面。
    当时这两个家伙的立场就很暧昧，干打雷不下雨，也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地就跟陌生人打在一起。
    先砍别的！
    王云霄踏前一步，身影化作一道闪电，径直冲入到战场当中。
    这是铁鹞子进阶之后带来的第三个技能“千里狼行”！
    有平夏骑兵，谓之“铁鹞子”者，百里而走，千里而期，最能倏往忽来，若电击云飞。
    说白了就是战士职业的冲锋技能，大大弥补了府兵法门最欠缺的机动性。
    可以达到缩地成寸的效果，远距离快速切入战场。
    当然反过来说跑路也很方便。
    配合轻身功法口感更佳！
    一进入战场，王云霄就心里就骂了一句卧槽。
    这里已经不是现实世界。
    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府兵欠缺的不止是机动性，还有对时空维度的钝感。
    没有棋诏指引的府兵就是睁眼瞎。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就像一个人如果没有痛觉，虽然可以减少痛苦，但也会失去应有的警惕。
    刚才在外面王云霄还没什么感觉，冲进来之后眼前一花，周围瞬间变成了青山绿水。
    你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和合二仙？
    两个和尚，会牵姻缘，这种造型，这种画风，李沐沐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如果不考虑人种问题的话。
    又是洋和尚！
    之前追击弥勒的时候夏语冰就曾经对于“老子化胡”感到担忧。
    正常的华夏宗教信仰体系之中，根本没有那些西洋教派的落脚之地，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传播信仰，都无法得到国人的真心认同。
    但作为已经深深扎根于本土，历史传承千年之久的佛家，在现如今这个诸天神佛寂灭的时代，反倒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空皮囊。
    很容易被这些西洋鬼佬借壳上市！
    这一点在过去和净土宗的战斗中已经有所体现了。
    而现在又冒出来这么一对和合二仙，他们就算不是主谋，至少也是高层干部，很有可能掌握着重要的情报线索。
    教主大人的钓鱼计划，总算是钓上了大鱼。
    接下来要怎么做？是抓住他们审问情报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李沐沐转头看向沈清溪，就看到她正挥舞着两台圆锯与那个刚刚进阶的杀胚厮杀在一起，火花四射，黑烟喷吐，零件漫天飞舞。
    “救救救救——！”
    沈清溪拼命求救。
    不能说她没有战斗经验，事实上沈清溪作为真·豪门千金大小姐，表现出来的战力已经超出李沐沐的想象了。殴打幼儿园的小朋友完全不成问题，就算是遇上硬茬子也能依靠自己的各种小道具打得有来有回。
    当初她们仨还一起合作围攻白金之龙帕拉丁……
    你不能说三英战吕布，刘备就是那个拖后腿的。
    有问过潘凤和华雄的意见么？
    现在她就暴露出了自己的一个弱点……也不能叫弱点，这其实是属于正常情况。
    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战。
    所以一旦遇到这种纯粹的战士型对手，就慌了手脚。
    “你去抓和尚！”
    李沐沐抬手掷出血河图，卷在沈清溪腰间，将她拖拽过来，然后自己替换上位。
    死亡的压力扑面而来！
    还不等她摆好架势，对方的双臂就仿佛两柄长剑一样直刺过来，直抵面门。
    草了，是府兵！
    刚才远远看着不仔细，现在近身刚一接触，李沐沐就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什么对手。
    怪不得沈清溪被打到连连求救的地步。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吴家的那个小子，叫什么来着……吴超然！
    原来是你小子啊！你藏得可够深的！老娘当时愣是没看出什么问题。
    好好好，吴家是吧，又是一条线索。
    李沐沐身体后仰，以毫厘之差躲过刺向自己的剑刃，脚下红绳猛然喷射出来，犹如曼珠沙华一般绽放。

 第678章 这种套路老子见多了

    第678章这种套路老子见多了
    王云霄一刀劈碎眼前的鲜花。
    花瓣破碎，无数红绳瞬间淹没了他视野。
    机器人呢？刚才那个大机器人呢？
    眼前这个红衣女鬼的招数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恶心。
    想象一下，假设你是一名武道高手，手中的宝刀也是百战神兵。你心中最渴望的就是能找到与你一战的对手，在忘我的尽情厮杀中，让宝刀痛饮对方的血肉，或者再不济振刀弹反，感受金属的碰撞摩擦也是一桩快事。
    好不容易找到了对手，而你从剑鞘里拔出来的却是一根巴拉啦小魔仙变身棒。
    现在的情况正好反过来。
    王云霄空有一身武力不得施展，对方却使出了马猴烧酒一样的无赖招式。
    这红绳砍不断啊！
    它不是一根一根的，而是像头发一样，密密麻麻。
    想象一下金秋十月麦田里波涛起伏的麦浪，大概就是那个样子。
    王云霄一刀斩过去，无数红绳齐根断裂。这个时候他才能窥见到隐藏于红色海洋之中的对手的身影，然而等到他冲上去的时候，新的红绳又飞快地生长出来。
    如果有真正的无常剑在手，他很有把握将这妖孽施展的邪术一扫而空。但自己模仿出来的无常剑，只能斩断红绳，却无法完全破除这个邪术。
    而对方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阴逼，根本不像是影视剧作品里面那些红衣女鬼那么痴呆，除了吓人什么都不会。她的身法灵活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而且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借助着红绳的掩护闪转腾挪，在王云霄的刀尖上从容游走。
    你是吃了德芙吗？这么丝滑！
    王云霄一时大意，差点被她勾引得跳下悬崖。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的十字路口，柏油马路。
    他刚一冲进来，就发现自己不知道落入了什么鸟毛的外层维度，周围都是青山绿水，白云蔼蔼，仿若仙境。
    有山，自然就会有山崖。
    对方依靠红绳的拉扯牵引，能够作出如蜘蛛侠一般的灵活动作。
    王云霄被她晃了一下，一脚踏空直接摔了下去。
    不过王云霄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新手菜鸟，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惊慌失措，翻转身体，双手十指猛插入岩壁之内，稳定住身形之后一个鹞子翻身就跳了回来。
    入目所及一片血红，红衣女鬼的利爪悄无声息穿过红绳，朝着他的颈动脉处袭来。
    王云霄感知敏锐，耳听八方，反手扣住那偷袭的利爪，双方同时用力。
    那不知道什么材料打造的锋利指甲死死抠进他的手背，几乎将他五指的手筋切断。
    王云霄却毫不在意。
    终于抓到你了！
    死死抓住对方手臂，王云霄仰头蓄力，一记头槌砸向对方面门，与此同时右手五指并拢化作无常剑，朝着对方胸口全力麾下。
    然而那女鬼似乎早有准备，另一只手以极其诡异的姿势缠上王云霄的手臂，锋利的指甲刺向手臂内侧麻筋，瞬间就将王云霄挥剑的力量驱散了大半。
    这招好眼熟啊！我在什么地方见过？
    王云霄的记忆力很好，按理说这种诡异的奇门武学，自己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
    有种熟悉感，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然后……女鬼的脑袋飞了出去。
    王云霄：“？？？”
    这招我真没见过！
    你是乐高家的产品吗？我就磕你一下，能把你脑袋磕飞出去？
    不带这么碰瓷的！
    不对！
    看着眼前的无头尸体突然失去力量软软栽倒在地，王云霄瞬间反应过来，这货玩的是金蝉脱壳！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让你走了吗！
    王云霄大吼一声，双脚用力跳上半空，双手十指相对。
    气功炮……不行，这梗太老了，嗦出来样银笑话。
    但王云霄当初在拳谱上学到这一招的时候，就觉得这一招的起手式和他小时候看过的漫画里面，那个三眼帅哥的必杀技简直一模一样。
    五岳拳法之中的华山拳，只是名字叫做拳法，实际上跟拳法没什么关系，随便单拎出来一招，都给人一种中二病发作的社死感。
    王云霄当初练这个拳的时候就很困惑，大总统编写这个玩意的时候，是不是飞叶子飞大了，你要不要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是想靠尬演把敌人笑死吗？
    直到今天完成进阶之后，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浅薄和粗鄙。
    华山拳法是要配合“百兵演武”打出来的。
    左手刀，右手剑，合二为一，一道耀眼光华在王云霄双手十指间绽放开来。
    华山拳法·劈山救母！
    高举双手过头，朝着前方遥遥一拜，恐怖的剑气破体而出！
    剑痕撕裂大地，刹那间山崩地裂。
    我让你跑！
    跑啊！
    千里狼行！
    王云霄纵身一跃，来到剑痕延伸的终点处。
    他能感觉到自己肯定是砍到了什么东西，但不一定是那颗脑袋。
    烟尘散去，碎石堆中显现出衣衫凌乱，浑身沾满鲜血的少女身影。
    刚才那一剑几乎将她拦腰斩断，鲜血喷涌而出，染红浸透了衣裙。
    李沐沐艰难地抬起头，满脸惊恐地看向王云霄，挣扎着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王云霄反手一刀就砍了下去。
    我信你个鬼！李大小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少女的头颅高高飞起，化作无数银白色的液体金属四散飞溅。
    崩了王云霄一脸。
    呸——！
    王云霄抹了一把脸，吐了一口唾沫，把崩到自己嘴里的东西吐了出去。
    我说什么来着，长着同一张脸就是本人吗？
    这种把戏老子见得多了！
    不对……这个不是那只红衣女鬼！
    王云霄猛然扭头，就看到刚刚那个倒下去的红衣尸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从旁边不知道哪里捞出一个脑袋，往自己脖子上“噗嗤”一下子摁了上去。
    她这张脸……嗯……
    你们这样玩就没意思了。
    李沐沐刚安装好脑袋，还没等修正好脊椎骨的位置，就看到那疯子转身又朝着自己杀奔过来。
    没完没了了是吧？
    好好好，老娘陪你玩点真格的。
    眼看着这个已经杀疯了的家伙不肯放过自己，李沐沐心中无名火起，双手抓住胸前衣襟，撕拉一声将身上这身红色寿衣撕裂开来。
    神术·天地同寿！

 第679章 沈清溪大圣到此一游

    第679章沈清溪大圣到此一游
    李沐沐这件寿衣其实是有点说法的，并不是因为她好这口。
    接引菩萨在西方的神名是冥天使安赫莉卡，隶属于华夏海外冥府神系。其门下弟子，包括左妍师姐在内的那些红灯会长老，以及白师姐，都不是人。
    准确来说，都不是活人。
    接引娘娘一脉的神术和功法，都不是给活人修炼的。
    李沐沐接引娘娘门中，唯一一个以人身修炼鬼道的弟子。
    换做一般人，阳气早就被吸干了。
    但对于李沐沐来说，阳气算什么？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
    自从穿越过来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整过什么阳间的活。
    但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一个活人，在阳间留有一具肉身。
    上次差一点就让李铃铃坑到黄泉里面去了。
    幸好自家师姐都是靠谱的大人，关键时刻出手，没有让自己这具肉身沾染上黄泉气息。
    等到李沐沐从千年王朝世界返回现实世界的时候，才得以从躺在医院里的肉身上醒来。
    她穿在身上的这身朱红寿衣，实际上就是自己鬼道修为的具现。
    忘川血河图不是自己的法宝，平时只能借用一部分力量，但这件寿衣却是李沐沐自己编织起来一直温养的法宝，可以做到如臂指使。
    嗯，字面意义上的温养。
    只见她撕开寿衣迎风一甩，寿衣瞬间就贴到了王云霄脸上。
    这个味道……好像有点熟悉？
    如果王云霄现在能够冷静思考的话，说不定就能分辨出这件寿衣上的味道。不过他现在大脑下线，完全是凭借着内心中的杀戮冲动在维持战斗状态。
    即便如此，他手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迟疑了半分。
    特么的女鬼又来乱我道心，卑鄙无耻！杀杀杀杀杀！
    然而就在他产生迟疑的这么一瞬间，寿衣已经套在了他的身上。
    王云霄：“？？？”
    视野恢复的一刹那，他的身体四肢全部被寿衣牢牢锁死，与此同时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粗细如同儿臂一般的排气孔。
    充斥着污染颗粒物的工业废气喷吐而出！
    王云霄刚要深呼吸，用力挣开束缚，就吃了满满的一嘴砂子，连嗓子眼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这个时候后脑勺又传来一阵剧痛。
    半空中，夏语冰手持着琥珀棺材，对准他的脑袋狠狠地拍了下去。
    穿衣，闭窍，入殓，下葬一气呵成！
    “撤！”
    李沐沐抬手招来红绳，在自己身上重新编织出一身红裙，扭头看到夏语冰脚底下已经踩住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和尚。
    舌头已经抓到了，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别管这个疯子，这是个修炼府兵法门的铁秤砣，完全不吃伤害。己方三人的外道手段最多也就只能将他困住一时，要想真正拿下他，还不知道要费多少手脚。
    没有这个必要。
    “等我一下！”
    沈清溪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动力引擎被和尚的降魔杵差点贯穿，这个时候还在噗嗤噗嗤往外喷油。
    她拿手抹了一把机油，在旁边保存完好的平坦山崖上开始书写——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你有病吧？
    李沐沐怒视沈清溪：“你写这个干什么？”
    “留个名号啊，要不然谁知道是咱们干的这一票？”
    沈清溪嘴里发出桀桀怪笑：“相信我吧，长生教一定会在我手中发扬光大，成为天下第一流的魔道巨擘！”
    补药啊！
    一想到以特务局强大的情报信息搜集能力，自己今天干的这点破事，可能再过两个小时就会摆在瑶琴姐姐的办公桌上，李沐沐内心中就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强烈的社死感。
    “那你自己玩，我们先撤了。”
    “别别别！走走走，一起走！”
    沈清溪顿时慌了，赶紧服软。
    夏语冰抓起自己脚下的俘虏，抬手召唤出巨大鬼手，撕裂维度屏障，三人的身影飞快消失。
    又过了好一阵子，这个外层维度才逐渐黯淡破碎，显露出现实世界的样子。
    之前它是被夏语冰的鬼手强行拖拽过来，与现实世界连接在一起。现在失去支撑的力量，就像是水与油一样，自己就会分开。
    现场一片狼藉，乌烟瘴气。
    多方混战的结果，就是将整个十字路口，连带着附近的街道和建筑都摧毁殆尽。
    墙角阴暗处的空间微微泛起一阵扭曲，冷念掀开身上伪装的斗篷，站起身来。
    虽然一只手被活生生拧断，让他面无血色，嘴唇清白，但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受到其他的什么伤害。
    堪舆一脉，与擅长正面拼杀的府兵法门几乎相当于是两个极端，没有什么实际的杀伤力，但最擅长利用阴阳五行趋吉避凶。
    只要躲得足够好，撑到最后也是一种胜利。
    “要是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承担的话，又哪来的回报呢？”
    路过地上焦黑的尸体，冷念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你再能打有什么用？同时面对那三个大妖魔，正常人谁能吃得消？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应该明白要避其锋芒，否则就是这个下场。
    做人，一定要低调，谨慎。
    就在他脑子里转悠着这个念头，迈步朝着支离破碎的汽车走去时，突然心生警兆！
    那看似全无声息的焦黑尸体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不可能！
    冷念心中惊骇万分，自己明明是掐算过，已经没有危险才敢现身出来。这铁鹞子面对三只大妖魔的轮番攻击，就算还能缓过劲儿来，那不是也得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吗？
    事实证明，不需要。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挣扎的时候已经晚了，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对方一只手拎起来，抡圆了朝着对面狠狠地砸了过去。
    他只是血肉之躯，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么一摔，当场口吐鲜血。
    而对方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就像是手里拎着棒球棍一样，毫不费力地将他再次拖拽起来，对准旁边倒塌的墙壁又砸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手中的人快要变成人棍，进气少出气多眼看着就要翘辫子的时候，王云霄才猛然睁开眼睛，张开嘴喷出一口带着血水的黑色粘痰。

 第680章 各回各家，各取所需

    第680章各回各家，各取所需
    “锚定成功！”
    王云霄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好家伙这一键三连，差点让我看见我太奶。
    如果只是那个红衣女鬼的话，王云霄有信心能对付得了她，就算打一晚上都没问题。
    但是没想到她那两个帮手跟她配合的如此默契。
    来骗，来偷袭，不讲武德！
    那不是说一加一加一的伤害这么简单，三个人的邪术叠加起来，形成了一种王云霄无法理解的力量。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直死判定。
    忽略过程，直接宣布死亡。
    太狠了，幸亏老子命硬，要不然真有可能被她们这一串小连招给控到死。
    然后王云霄便意识到了两件事。
    我脑子上线了。
    双脚离地了，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了。
    但智商重新上线的代价，就是无法再动用外道进阶铁鹞子的力量。
    王云霄属于自学成才。
    正常来说，修炼外道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拿到教材，按部就班地修炼。
    另一种就是像王云霄这样，修炼府兵正道，练着练着就把外道的经验条攒满了。
    某种意义上的大力出奇迹。
    这就导致他对府兵外道法门的掌握不够充分，理解不够透彻。
    因此才会出现这种进阶之后又退回来的情况。
    想要再进入刚才那种战斗状态，只能让脑子再次下线。
    第二件事就是……我手里抓着的这个人是谁？
    喔，冷先生啊！
    怎么几分钟不见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冷念当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在被王云霄疯狂地来回反复摔打了几遍之后，他现在已经可以说是粉身碎骨，七窍流血，距离见阎王爷只有一步之遥。
    完了，下手重了。
    王云霄心中懊恼。
    并不是所有的敌人都像那个红衣女鬼那么抗揍，能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不落下风。
    她打到最后是不是脱衣服了？
    王云霄抓着冷念的大腿，站在原地默默回想了半天。
    好可惜，没看到。
    这年月的妖魔邪祟是真的恶心，打不过你就玩弄阴谋诡计，打扮成李沐沐的模样想要迷惑老子。
    老子是那种会被美色迷惑的人吗？
    不过……他们怎么知道李沐沐长什么样的？
    莫非还是对李大小姐贼心不死？
    回想起上一次李沐沐在自己身边差点被人拐走的经历，王云霄就恨得牙根痒痒。
    至于现在么……
    王云霄看了一眼不远处几乎快要变成废铁的汽车。
    传国玉玺应该已经被抢走了吧？
    不过那三个家伙的画风如此清奇，想必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这个时候他的眼角余光也看到了留在墙上的文字。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啥意思？
    这首诗我见过，我又不是文盲。但她想要表达什么中心思想？
    她们这个组织，叫做白玉京？
    算了，回去请教师父吧，他才是江湖达人。
    想到这里，王云霄扛起半死不活的冷念，转身就跑。
    这货可千万不能死，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王云霄前脚刚走不到一分钟，一辆汽车就从沈家大宅的方向飞快行驶过来。
    程家兄妹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忍不住暗暗咂舌。
    “这是谁跟谁在打啊？”
    战场上留下的痕迹太多，太复杂，即便是修炼伶官法门的程家兄妹，一时之间也难以分辨出来。
    “污染……比想象中要少很多啊？”
    正常来说，这种超凡力量的冲突，会在现场留下各种各样的回音侵蚀，如果还有尸体残骸的话，那污染会更加严重。
    这也是“护城河”维度的存在意义。
    而此时呈现在程家兄妹面前的情况是，现场战斗的痕迹要远远多于遗留的回音污染。
    这就好比方说，四五个花臂壮汉跑到大排档急头白脸吃了一晚上，结账的时候老板一看账单，总共喝了两瓶雪花，一盘水煮花毛，外加二十五个串。
    吃了吗？如吃！
    “自我认知足够明确，不需要寻求他人认同感的人，自然不会留下太多回音。”
    一个严肃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程锋转过身来，连忙敬礼道：“长官好！”
    慕玉珩手里拿着盛放传国玉玺的匣子，从旁边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过去的习武之人，会将武道进境划分为很多个层次。从登堂入室，到融会贯通，才有资格自称为武者。而在融会贯通之后，下一个境界层次，便是神魂内敛。到达了这个境界之后，你单纯从外表上，就无法分辨出他和普通人的区别。”
    “回音侵蚀的本质也在于此，只有不自信的弱者才需要寻求认同，真正的强者从不自我怀疑。就好比方说，劣质的乐器弹奏出来的声音晦涩刺耳，令人烦躁。越是高质量乐器弹奏出来的声音，就越丰润饱满，即使你听到了也不会感觉到任何不适。”
    “现在的年轻人……后生可畏啊。”
    慕玉珩感叹了两句，转头看向程家兄妹：“你们俩连人家留下的回音都听不到，以后还是少掺和这种场合，回去努力修行吧。”
    一句话说的程家兄妹面红耳赤。
    程雪菲小声问道：“那我要如何向……那边交待？”
    慕玉珩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墙上的题诗。
    “实话实说就行，长生教三大魔头，苍青、朱红、琥珀联手做局，传国玉玺就是她们放出来的鱼饵。至于说她们的目的么……长生教，自然是求长生道果。至于怎么求，让他们自己去猜。”
    慕玉珩沉吟了片刻，又补充道：“另外，可以将百日之后的窗口期情报也送出去，至于怎么利用这个情报，那就要看你的个人表现了。你要记住，那些人都是老谋深算之辈，你越是主动，他们就越会怀疑你。所以，行事不可操之过急。宁可不做，也不要做错。”
    “我知道了。”
    程雪菲连忙点头道。
    “我先走一步，你们俩留下来收尾，打扫得干净一点。”
    交待完毕，慕玉珩捧着匣子转身步行离去。
    程锋目送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街道尽头，再回过头看看眼前满目疮痍的战场，嘴角微微抽搐。
    都说钱难赚，屎难吃，公家的铁饭碗也没那么安逸。
    “雪菲你也走吧，跟那些人打交道，自己一定要小心。我打电话回局里，喊人过来帮忙。”

 第681章 终于抓到了你的把柄

    第681章终于抓到了你的把柄
    “所以说……这人是谁啊？”
    沈清溪看着被锁链重重捆绑，倒挂起来的黑发少年，满脸困惑。
    抓回来的明明是个和尚，一眼没照顾到，就变成了阳光开朗大男孩，这搁谁都得懵一会儿。
    “不知道，不认识。”
    李沐沐面不改色心不跳。
    夏语冰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西方天使惯用的伎俩，幻化出你身边最亲近的人的模样，以此来让人放下戒心，听从教化。”
    “毕竟，正常人是很难对自己最信任的亲朋好友产生敌意的。”
    “我最喜欢的不是这一款，你们是知道的。虽然……也不是不行。”
    沈清溪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得出结论：“身材还是蛮不错的，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您二位还想要对我这个教主继续隐瞒下去吗？说说吧，到底是谁的男朋友？”
    “我已经死很久了。”
    夏语冰淡定回答道：“而且这种层次的天使，窥探不了我的内心。”
    这是实话，她在三人之中等级最高，沈清溪好歹算是进阶成为工程师了，李沐沐到现在还没进阶。
    只是看起来战力匹配不上等级，毕竟十二法门各有所长，也不是说都擅长正面战斗。
    幽魂法门听名字就知道，是地下工作者。
    “所以……”
    沈清溪与夏语冰看向李沐沐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不认识，没见过。”
    李沐沐冷哼道：“重点难道不是教主大人你要从他嘴里拷问情报吗？干吗要关心我的个人隐私？”
    “这货一看就知道不是随便拷问就能招供的角色啊，天使跟正常人不一样，针对正常人的肉体刑罚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沈清溪并没有急着审讯俘虏，她现在只想吃瓜。
    “所以你刚刚承认这是你的个人隐私了，对吧？”
    “红红，你背着在外面有相好的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李沐沐语气冷漠。
    “教主大人，别忘了是你拜托我帮你做事，我只提供代打服务。请不要用这种暧昧的语气，搞得我好像欺骗了你的感情和钱财一样。”
    “那不行！”
    沈清溪拉住李沐沐的手，眼泪汪汪：“你可是我的翅膀啊！”
    “信不信我拿鸡翅膀扇死你？”
    “你看，她急了。”
    沈清溪桀桀怪笑起来：“朱红寿衣，终于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了！日后你若是不听从本教主的命令，本教主就去找你的心上人，让他跪在我面前舔我的脚！”
    你为什么要奖励他？
    “到底审不审？不审我真走了。”
    手腕很疼，手指甲更是疼痛难耐。
    三头六臂的法相真身遭受的伤势，顷刻之间就可以恢复，但这种疼痛却会反馈到肉体真身上。
    感觉手都要废掉了。
    李沐沐心中烦躁，懒得跟沈清溪继续扯淡。
    “不是我不想审，我在想办法。”
    沈清溪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倒吊起来的男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天使啊，这种东西除了长得像人之外，跟人基本上没什么联系。
    “需不需要我请专家？”
    “喔？还有这方面的专家吗？”
    听到李沐沐这样说，沈清溪顿时打起精神：“钱不是问题，什么时候能请过来？”
    “现在。”
    李沐沐摇晃了一下串在手上的傀儡娃娃：“起床干活了，弗洛伊德小姐。”
    她背后的影子缓缓拉长，身披斗篷，扛着镰刀的温斯蒂从影子里面迈步而出，抬头一双纽扣眼睛盯住了倒吊起来的男人，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沈清溪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温斯蒂。
    为什么你就能抓人形宠啊？
    还是人外的萌妹！
    突然感觉自己养的雾霭元素领主不香了。
    朱红寿衣，你隐藏的秘密未免也太多了一点吧？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夏语冰。
    嗯……
    琥珀灵柩，疑似前朝皇族，其他一切都是未知，三人之中的实力最强者。但无论面对什么等级的对手，都能打出五五开的战绩，很少能像朱红这样取得战果，但也几乎从不受伤，看起来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她不会也在演我吧？
    你们长生教到底是个什么单位啊？不是说好的空壳公司吗？两位天使一个比一个能藏。
    结果到头来只有我这个名誉教主根基最浅薄是吧？
    穷的就剩下钱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弗洛伊德小姐，西海岸最专业的猎魔人。”
    最擅长配置的秘药是花旗参炖老母鸡汤。
    李沐沐当然不可能把温斯蒂的老底给漏出去。
    猎魔人，是她和温斯蒂小时候经常使用的一种身份。
    不是考证考的。
    而是恶魔们主动赠送的。
    黄石王座精品优选。
    “呃，你好，弗洛伊德小姐，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沈小姐，不用再介绍了。”
    温斯蒂微微颔首，轻声说道：“作为报酬，我拿走一半的以太物质，没有问题吧？”
    “以太？哪有以太？”
    沈清溪一脸茫然，她一个搞机械的理科生，很显然不是特别了解神秘知识。
    学的不是一个体系。
    她只是听说过这东西而已。
    温斯蒂没有给她解释，缓步走到倒吊男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
    “在我动手之前，你还有一次如实交代，坦白从宽的机会。”
    倒吊男不屑道：“像你这种只掌握了一点恶魔力量的小女巫，有什么啊啊啊啊——”
    数十条粘稠滑腻的触手从温斯蒂的斗篷下弹射出来，如同章鱼的腕足一样死死吸附在倒吊男的身体上，他只坚持了不到一秒钟时间，就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污秽而又亵渎的力量如同粘液一般，从触手上滴落到地面，整个房间瞬间变得鬼气森森。
    天花板睁开了眼睛，桌椅板凳露出了獠牙。
    幸好在场的另外三人也不是什么阳间的美少女，面对这种不可名状的污染，只当做是空调遥控器上的温度又调低了几分，略感不适，但还可以忍受。
    但对于纯洁的天使来说，这亵渎的力量就是货真价实的地狱。

 第682章 终于看清了你的面目

    第682章终于看清了你的面目
    正常来说就算你再怎么殴打兔子，它也不会开口承认自己是头熊。
    毕竟兔子不会说人话。
    不过好在，王云霄抓回来的是个人。
    “呦呵，错金门的阴阳先生都能被你给抓回来，这日头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怎么着，这位先生，您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
    老爷子微笑着拍了拍冷念的肩膀，态度十分和蔼。
    按常理说，错金门的弟子最善于躲灾，提前预知到今日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那躲着走也就是了。只要他们自己不犯错误，基本上没人能抓住他们的痛脚。
    最重要的前提是不犯错误。
    过去做一行的，讲究五弊三缺，要么没钱，要么无后，要么身上缺点零件，带点毛病。
    一方面是自己泄露天机，祸从口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自己主动吃点苦头，老天爷也就不会太为难你。
    另一方面，则是对于个人心性的磨练。
    你连一点苦都不舍得吃，一点罪都不愿意遭，光想着好事。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传国玉玺这种东西，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抢的吗？
    正常人都不会生出这种天真幼稚的想法。
    但是贪嗔痴三念上头，蒙蔽灵智，那做出什么事来，可就不好说了。
    所谓福祸无门，唯人自招。
    冷念已经醒转过来，脸上的眉目五官就像是融化了一样，堆积在一起，看起来令人作呕。
    长时间使用化妆品，都有可能会对皮肤造成严重的腐蚀，更不要说长时间使用这种扭曲自己五官蒙蔽天机的法术。
    不出事的时候一切都好，一旦破功，便遭反噬。
    冷念死死闭着眼睛。
    “规矩我懂，不能看见你们长相。今日兄弟栽在这里，纯属咎由自取，还请当家的高抬贵手，给小弟留条活路，日后必有厚报！”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没戴上银手镯，反而身上插满了银针，他就知道自己没有落在官府手里，对方使得是江湖手段，以银针刺穴，救回他这条性命的同时，也封住了他全身的经脉。
    对方既然救自己，那就说明自己还有价值。
    这让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几分生还的侥幸。
    王云霄没说话，有老爷子亲手料理这个东西，他没必要再多操心。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今天晚上的战利品上面。
    谁也没有料到慕王府的人会出现，等到传国玉玺被带走之后，这场拍卖会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关心传国玉玺下落的人全都提前离席，就连沈家的那位小姐也不知所踪，剩下来的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至于剩下来的那些拍卖品，说实话真没有几个值钱的东西，连老爷子都懒得动手。
    魏玛商会口口声声说要赞助十万美元善款，结果戴维先生拍拍屁股就走了，提都没再提这个事。
    我嚷嚷一嗓子，明天上个新闻就行了，怎么还能让我真捐呢？
    人家出来也没带现金，只带了支票本。
    燕子门第一次拖家带口团建行动，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
    最后还是老爷子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顺手牵羊摸回来一套卖相不错的珠宝首饰，给了柳大娘子母女，以免她娘俩心生怨言。
    至于他和大师兄俩人是不是真的什么事都没干……王云霄当时不在现场，也无从得知。具体的计划，老爷子从一开始就没跟他说。
    等到王云霄回去的时候，散场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王云霄趁着没人注意，也溜进去摸了一样东西出来。
    就是唐茉莉捐出去的那块女士手表。
    当时王云霄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自己整整一周没回学校，李大小姐说不定会有意见，给她带点礼物，说不定能让她开心一些。
    但是回过头来一想，好像不太妥当。这个东西的来路不干净啊，要是从别人手里拿的也就算了，关键唐茉莉本人还在学校里读书呢。
    要是哪天看到李大小姐手上戴着这块手表，随口说一句这是拍卖会上丢的东西，那老子的一世英名岂不是就要毁在这个上面？
    要不还是等风头过了再说吧。
    说实话这块表也不是什么限量发行的奢侈品，对于真正的有钱人家，比方说唐家兄妹来说，就是个随手买的玩物，也不见得就有多珍惜。
    王云霄买不起这块表，是王云霄自己的问题，不是表的问题。
    等过一段时间再拿出来，只说自己是在街上买的，唐茉莉就算看到也不会联想到一起去。再说……她是捐赠者，不是买主。今天出了这个门，沈家丢没丢东西，她上哪儿知道去？
    沈家人又不会拍抖音。
    除了这块手表之外，王云霄还有其他的战利品。
    两条碎布片。
    一条布片是从自己穿的这身西装上撕下来的，本来就已经被撑破了，没有什么挽救价值。
    但是上面沾染了不少银白色的物质。
    具体是什么，王云霄不清楚，问贺老爷子，贺老爷子也看不懂，得找其他专业人士鉴定。
    另外一条碎布片，是红色的。
    那个红衣女鬼发动裸衣技能的时候，身上的红色寿衣拍在他脸上，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当时他就觉得这衣服上的味道很熟悉，但在那种情况下大脑很难冷静下来进行思考，所以就直接咬下一口含在嘴里。
    这东西居然是活的，在他嘴里折腾了好半天，差点把他牙都撞掉。
    在当时那种场合，看到有人顶着李沐沐的脸，王云霄可以毫不犹豫地挥起刀砍下去。
    但事后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当时脸上化着妆，身份也是冒名顶替，对方不可能知道他是谁。有什么理由要假装成李沐沐的样子来迷惑自己的心神？
    就算是有某种法术，可以产生这种神奇的效果。
    可总不能特妈的连沐浴露都提前准备好同一个牌子的吧？
    李沐沐同学，我过去是不是有点小看你了呢？
    王云霄将红色的碎布片放在鼻子前，缓缓吸气。
    迎面就看到贺兰脸上微妙的表情，就像是看到变态十分嫌弃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那种样子。
    “我说相公……你都已经闻了六七遍了。”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谨慎一点没什么不好。”
    王云霄面不改色，义正辞严。

 第683章 被掩盖住的历史真相

    第683章被掩盖住的历史真相
    “你的名字。”
    “席提尔·拉莫。”
    “你的真实身份。”
    “西提军团下属的军团长，奉长官命令潜入远东，占据当地的神明空位，接受信徒的香火信仰。”
    全身上下的以太物质被抽走大半，几乎变成一条人干之后，倒吊男终于老老实实地开始招供。
    “当地的什么神位？”
    “南方和合二仙。”
    果然不出所料。
    李沐沐在旁边给沈清溪和夏语冰小声解释道：“西提是传说中的所罗门王座下七十二魔神之一，存在感不高，专门司掌男女情爱。因为他喜欢化身为美女引诱男子堕落，所以也有人猜测，这位魔神或许来自于奥林匹斯神系，甚至有可能就是古希腊的爱神丘比特。”
    虽然说没有什么实际根据，但这熟悉的行事作风，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方面去。
    如果是西提手下的堕天使跑到东方来假扮和合二仙吃香火的话，倒也算得上是专业对口。
    和合二仙的名号在北方并不常见，主要也是因为没有齐天大圣那么轰轰烈烈的事迹。
    据说是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的化身，专门司掌家庭婚姻，寓意百年好合。
    李沐沐也只是听过这个名号，并不是特别熟悉。
    “你们跟谁合作？”
    “当地人。”
    “当地人是谁？”
    “当地一个崇信佛学的隐秘结社组织，叫做盂兰盆会。”
    “在天门当地？”
    “不在天门，在南方。”
    “那你们为什么要来天门？”
    “有人请我们过来帮忙，抢夺传国玉玺。”
    “有人是谁？”
    “我们不认识，他手里有信物。”
    “什么信物？”
    “盂兰盆会的信物。”
    “怎么联系上他们？”
    “等他们点燃香火，与我们取得联系。”
    …………
    “他们出了大价钱，雇佣和合二仙北上，谋夺传国玉玺。”
    冷念头顶上插满了银针，全身上下动弹不得，奇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每一个被抓住的坏人，心中都会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只要咬紧牙关不松口，别人也不会拿自己怎样。
    但是在贺老爷子的调理之下，他并没有坚持多久。
    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意志坚定如同钢铁一般的战士，但像他这种只会东躲西藏的家伙很显然不在此列。
    越是怕疼的人，越承受不了丝毫的疼痛。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句废话，但其实很有道理。
    “军中的铁血社插手此事，还有杨家的人也参与其中，你们不该淌这个浑水……”
    “淌不淌这个浑水，那是我们的事情。可你今天落在我们手里，就算你真的什么都不说，回去之后还能得到他们的信任吗？”
    老爷子真诚的话语直戳他的心窝，让他汗流浃背。
    “你也是个有道行的阴阳先生，那些大道理不用我讲，你应该都懂。俗话说胜负乃是兵家常事，你已经努力过了，算是对得起人家给你的好处。现在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去替人家背负这个因果呢？”
    冷念咬牙道：“老前辈，我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你们啊！您总得给我留条活路，我才敢开口，要不然等我交待出来，你们还能让我活吗？”
    “行，我答应你。”
    老爷子点头笑道：“只要你把该说的都说出来，我们燕子门和错金门的恩怨就此了结，你看如何？”
    “燕子门？”
    冷念猛然睁开眼睛，定睛看向贺老爷子，呆愣半晌之后惨笑道：“原来是你，错金门什么时候跟他么的燕子门结下过梁子？一个爬房梁，一个给人定风水，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能有什么恩怨？”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难道就不知道老子为了传国玉玺蹲了几十年的大牢？”
    “传国玉玺总共丢了也没十几年！”
    “那不重要，说正事。”
    贺老爷子收起笑容，沉声问道：“杨家的人想要玉玺我能理解，他们总是不甘心，想折腾出点动静来。铁血社为什么能跟这块玉玺扯上联系？”
    冷念惨笑道：“我知道的不多，那些丘八根本不相信外人。不过在这次的合作中，他们也漏了一些口风。据他们自己人说，是要纠正历史的错误。”
    “想要给人洗白脱罪吗？那倒也用不上传国玉玺……”
    “不是人，是历史本身。”
    冷念咬牙道：“您老人家活到这个岁数，吃过的盐比我走过的路还多，难道就没听过江湖上的那个传闻？”
    “哪个传闻？”
    “如今这个天下，并不是大总统打下来的。只是她以偷天换日的秘法，篡夺了前朝的龙脉气运，同时修改历史，将真正的救世英雄的存在痕迹完全掩盖抹消……”
    “完全没听说过，这又是哪个忍受不了牝鸡司晨的穷酸措大编排出来的酸话？”
    贺老爷子摇头道：“他想象力这么丰富，为什么不去写评书话本？”
    “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只是涉及到高层隐秘，吾等平民无从得知真相罢了。”
    冷念看贺老爷子不信，连忙解释道：“都说大总统麾下百万雄师，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你道为何军中还会有铁血社这等半公开的隐秘结社存在？而大总统对于他们的态度也极其暧昧，居然不闻不问，任其发展壮大。就是因为这些人都是知情者，他们掌握着历史的真相！”
    “就算有那个什么历史真相又如何？无非就是成者王侯败者寇罢了，他们要传国玉玺能做什么？想要给谁披黄袍吗？”
    冷念苦笑着反问道：“传国玉玺在您手里藏了那么多年，里面有什么秘密，难道您不应该比我这个给人跑腿卖命的更清楚吗？”
    “我不知道。”
    贺老爷子撇嘴道：“你这个人不实诚，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看来还是心存侥幸，那就莫要怪我不顾及江湖同道情谊……”
    “慢着！”
    闻听此言，冷念连忙喊道：“我听他们说起过一嘴，说是什么要拿传国玉玺做锚定物，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错金门学的都是风水相术，听不懂他们那套理论啊！”

 第684章 我想玩真的你又不敢

    第684章我想玩真的你又不敢
    冷念知道的东西很多，但他知道的东西不一定就会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说出来的就算是真话也不一定可信，毕竟有的时候真话也能产生误导效果。
    这又不是游戏里面顶着感叹号的NPC，你上去交互一下，就把关键线索啪叽一下甩你脸上。
    怎么审他，能审出什么，这是一个很复杂很专业的事情。
    王云霄原本还打算从他嘴里掏些东西出来，不过被他一句“锚定物”给吸引到了注意力。
    锚定物是什么他不知道，但这句话让他想起来，自己刚刚被那几个女妖精联手镇压的时候，好像锚定成功了一次？
    毕竟没有后台聊天记录，他也不敢确定这个锚定成功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听。
    过去每次都锚定失败，时间长了，他都已经习惯了。
    冷不丁突然成功一次，他还没反应过来。
    这个锚定成功和不成功，是以什么标准来判断的？
    成功了如何？失败了又怎样？
    因为没有对比参照物，所以王云霄只能瞎猜。
    过去他一直觉得，这个锚定失败，指的是自己系统没上线。
    现在终于锚定成功了一次，系统呢？
    看来是我想多了……
    王云霄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觉得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就是那仨女妖精的连招太逆天，给自己打出某种bug，或者把过去的某种bug给打好了。
    第二种可能就是自己在进阶铁鹞子之后，自我认知发生了改变。
    刘老师曾经说过，有关于十二法门的一切问题，都可以归结为认知问题。
    十二法门的本质不是修仙修魔，内练真气外练魔法……那都是表象，核心本质就是修认知。
    而“锚定”这个概念，王云霄之前也有所了解。
    说白了就是固化认知。
    特务局的大佬们特别喜欢拿西游记做范本，讲解和时空潮汐有关的认知问题。
    西游记里必须要有猴，这就是最基本的认知。
    老婆饼里不一定要有老婆，但狐狸精我们都默认是母狐狸。
    这个事……回头也应该请教一下专家。
    不能自己瞎猜。
    王云霄本能地感觉问题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的直觉一向都很精准。
    拍卖会结束，传国玉玺有了主，吴家这里自然也就不必多待。
    贺老爷子当晚就带着大师兄和王云霄，把吴家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
    不仅是要处理首尾，吴家自己的家底也是很丰厚的。
    很多表面上看起来很清贫的人，背地里说不定冰箱里都塞满了钱。
    更何况吴家也不是那么清贫。
    至于吴家的人，当然是放归自由，喝点迷魂汤，上床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起来迷迷糊糊的，说不定什么都不记得。
    贺兰还想要拉着王云霄去外面睡旅馆，被王云霄严词拒绝。
    “相公，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相公了。”
    “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你算什么男人？”
    所以就不能跟女人讲理，她要是情绪上来了，你跟她讲什么都没用。
    王云霄摁住贺兰的肩膀，正色说道：“你不是要做小的么，那就等我娶了大老婆，再来找你。”
    “你说的这叫人话？”
    贺兰差点被气笑出来：“合着你就不拿我当个人呗，非得这么糟践我？”
    “对，你跟我接触时间长了就会发现，我就是这种人。”
    王云霄的语气很坚决，他就像是要断了贺兰的念想。
    都说好女怕缠郎，其实男人也怕。
    他意志再怎么坚定，也架不住贺兰天天这么绕指柔了。
    谁家正经人能经受得住这么一个身材发育良好的大美女，天天在床上跟你蹭来蹭去。
    老子又不是什么得道高僧。
    大师兄和柳大娘子这些天一直不说话，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自家的闺女主动，这其实是个很没脸的事，说不出口。另一方面则是顾及到王云霄的自尊心，怕哪句话说得不对，激发出他的叛逆心理。
    这个微妙的态度在后世人看来也许会显得有些诡异。
    但在这个年代还是属于相当开明的表现。
    正常人家看到自己闺女这么不知廉耻，一般都是先把自家闺女打死。
    夫妻俩都有不可言说的黑历史，在自家女儿嫁人这方面没有什么底气。
    按理说找一般人家是绰绰有余，可贺兰偏偏就盯上了王云霄这个人。
    王云霄知道他们家的底子，而且还没看上他们家的闺女。
    但凡你多说一句重话，人家直接抬屁股走人，你只能瞪眼干着急，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
    贺兰嘟着嘴，一脸幽怨地盯着王云霄。
    “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还去学校找你！”
    “你不是说再也不去了吗？”
    “我反悔了，不行吗？”
    王云霄心说那就不能怪我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
    于是他走过去就把贺兰摁在墙上。
    贺兰就是嘴硬，身体从来都是软的，王云霄这么一动手，她顿时就慌张起来，缩起脖子不敢再吱声。
    “姐，我可忍你很久了。”
    贺兰特喜欢让王云霄管她叫姐，可真要凑到她耳边喊她姐，她又听不得，从耳根到脸颊都染上了一层红晕，眼神游移飘忽，不敢与王云霄对视。
    就是这么一个拧巴的人，又菜又爱玩。
    “我跟你开玩笑呢……”
    别看她嘴上这么说，只要王云霄一放手，她就敢秒变脸。
    王云霄这些日子里实在品鉴得够多了。
    所以这一次王云霄没再惯着她，贴上去认认真真地亲了一口。
    “……”
    贺兰被压在墙上，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软趴趴地一声不吭，任人摆弄。
    她终于老实了。
    “还亲么？”
    占足了便宜的王云霄低声问。
    贺兰偏过头去不说话。
    “姐？”
    “……”
    “那我走了啊！”
    贺兰幽幽地盯着王云霄：“你亲都亲了……”
    王云霄的目光逐渐下移，从她红肿的嘴唇看向颈部纤细的锁骨。
    贺兰赶紧抬手捂住了胸口。
    下意识地想要抬杠，但看着王云霄的眼睛，只感觉嘴里酸酸麻麻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了一样，想要说话都变得艰难。
    “走……走就走呗……”

 第685章 学校里面的那点破事

    第685章学校里面的那点破事
    这年月要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亲一口基本上也就定了终身了。
    当然这是对正经人的标准。
    不是说贺兰不正经，兰兰姐是个很专一的姑娘，跟她娘一样，看中了一个人，就咬死不撒嘴。非要说区别的话，就是她娘混迹江湖半辈子，才在机缘巧合下看上了大师兄。
    而她一出门就看上了王云霄。
    不正经的人，是王云霄自己。
    修炼十二法门的过程，就是重塑认知的过程。
    过去他修炼府兵正道法门，脑子里是一种想法。
    现在进阶成为铁鹞子之后，脑子里面又是另外一种想法。
    老子在这里辛辛苦苦拒绝美色诱惑，到底是图个啥啊？
    就为了到现在为止跟我还没有一毛钱关系的李大小姐？
    你是觉得自己留得一个清白之身，在人家大小姐面前算是加分项吗？
    男人的清白值几两银子？
    你不主动去追她，光靠自己脑补想象，就觉得她会看到你的真善美人性闪光点，主动倒贴过来追你么？是不是过去漫画小说看多了，真把自己想象成主角了？
    贺兰是眼瞎。
    王云霄始终觉得，要是给贺兰一个开阔眼界的机会，让她多见识一下这世间的千人百态，回过头来真未必能看得上自己。
    无奈，这孩子从小没吃过什么好的。
    但李大小姐不一样，她吃过见过。
    这一点从王云霄平时跟她聊天就能听得出来，大小姐的思维眼界那是相当的开阔，要说学富五车可能有点夸张，但无论天文地理，还是社会人文，她都能给你讲得头头是道。
    有的时候王云霄甚至觉得，她要不是出于大家闺秀的矜持，嘴里都能差点爆出荤段子来。
    人家什么都懂。
    而由知识积累形成的“认知”，在这个世界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算作是“力量”的象征。
    陈燕过去就是年组前几名的尖子生，拿到棋诏法门的教材之后，自己修炼得飞快，现在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李大小姐的日后成就想必不可限量……
    不，说不定现在就不怎么限量。
    只是欺负自己这个老实人，什么都不懂。
    周末回到学校，站在校门口，王云霄的心情相当复杂。
    “大哥回来啦！”
    兄弟们见到王云霄，都开心得不行。
    大哥在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不轻松。
    离开大哥没人管的时候，才意识到大哥是多么的重要。
    油条不能拿事儿，一遇到问题自己就先慌了。
    馃子……算了，不说馃子。
    大哥回来，大家才算是有了主心骨，中午吃饭都多吃了两碗。
    大家都很高兴，只有小葫芦一直盯着王云霄看。
    中午吃的是苞米茬子粥。
    关外的黑土地其实已经开发好几年了，早在大总统当年北伐的时候，就做过全盘的计划，只不过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进展，直到新政府成立，才开始大规模耕种。
    今年终于有了收成，剥下来的苞米粒子晒干了，就叫苞米茬子，金黄色里面透着红润，一车皮一车皮地往关里运，看得人直流口水。
    这玩意顶饿，一碗苞米茬子粥，顶得上三碗高粱米水饭，再配上腌萝卜咸葱叶，那就是顶级的人间美味，给红烧肉都不换。
    关外那黑土地上种出来的粮食，都是甜的。
    别说南方人理解不了，老天门人都没享过这种福。
    吃饱喝足之后王云霄询问一众兄弟，自己走的这些天里，学校里有没有出什么事。
    兄弟们都把目光投向油条。
    油条脸色尴尬。
    “条子哥跟人打架了！”
    “跟谁啊？曲文明？”
    除了那个隔壁班的小白脸之外，王云霄实在想象不出来，油条能因为什么事，跟什么人打架。
    麻团嘿嘿笑道：“不是，是油条哥为了曲文明，把别人给揍了。”
    王云霄：“？？？”
    怎么个意思？我没听明白！
    细嗦！
    油条摊手道：“大哥你也知道曲文明那小子，平时还算乖巧，也不会来咱们班讨嫌……”
    嗯……
    王云霄心说我对于曲文明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你给他造的谣。
    隔壁班的曲文明和陈燕其实没什么关系，也不是很熟，但俩人都是班干部，经常会有被老师叫到一起的时候。而且长得都很白净，姑且可以算做是校花校草。
    这样的少年少女，光是站在一起，都容易被人脑补出三千字的小作文。
    而油条过去最喜欢的就是在背地里讲曲文明的坏话……有的时候也当着陈燕的面讲。
    初中二年级平头普信小男生的愚蠢行为，只能说懂的都懂。
    陈燕回报他的方式，就是努力打王云霄团伙的小报告。
    后来油条跟着大哥历练成熟了，不再玩这种幼稚游戏了。陈燕也被拉进了这个团伙里面，没有再追究过这事。
    当然，也没给过油条什么好脸色。
    结果王云霄外出的这段时间，学校里又有人在私底下流传陈燕和曲文明的不正当关系。
    陈燕作为学生会主席，不仅要解决清河中学的学生问题，还要在里侧的南柯中学负责引导工作，在低年级学生群体之中的人气其实相当的高。
    想想看，你晚上一做梦，就会梦到温柔的大姐姐给你引路。
    早上起来在路上遇到大姐姐，姐姐还会跟你聊天谈心，对你嘘寒问暖。
    哪个正常的男生能抵抗住这种诱惑？
    不过俗话说得好，人红是非多。
    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旦有了人气，就很难不招惹到苍蝇。
    油条不去造谣，自然有别的人去造这个谣。
    油条是对陈燕有点那个意思的，但那些人可未必，他们也许就是单纯看不得陈燕学姐好。
    学校不是明文禁止早恋么，你居然敢当众秀恩爱，罪该万死！
    陈燕本人倒是很大度，不拿这个当回事。
    但曲文明没绷住。
    过去油条造谣，只是在自家兄弟面前吐槽，偶尔当面阴阳陈燕，这个事并没有外传出去。
    但这回的谣言，传得满学校都知道了。
    曲文明去二年级找人理论，不仅没有找回场子，还让人给揍了一顿。

 第686章 让我看看你这个伤势

    第686章让我看看你这个伤势
    清河中学今年新招的刺儿头不少。
    有的人表现比较突出，比方说唐家兄妹，杨家兄弟，现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基本上都已经老实了。
    有的人表现不那么突出，不代表他就是什么乖孩子，只不过是没有得到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
    曲文明去二年级质问传谣言的女生，当场便有同班同学化身为护花使者，把他给揍了。
    不仅没有控制住谣言，反而让谣言愈演愈烈。
    消息传到油条这里，油条带着兄弟又去把那个男生给揍了一顿。
    然而挨揍的那位不仅没有消停，反而借着自己挨揍的这个理由，开始招兵买马，也拉拢了一伙人，宣称要反抗高年级的黑恶势力。
    这个年纪的学生一旦吃饱了饭，又没有其他可以消遣时间的运动，满身精力无处释放，就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打架斗殴。
    就算今天没有这个谣言，明天也会因为其他什么鸡毛蒜皮的借口打成一片。
    当然，也不能排除掉南柯中学对现实世界造成的影响因素。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
    南柯中学的存在，不可避免地给现实世界当中的学生带来了精神层面的压力。
    用正常人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晚上睡不好觉，白天精神紧张，暴躁易怒。
    如果没有白珊瑚镇压的话，估计这会儿学校里早就滋生出不可名状的妖魔邪祟了。
    但你说有什么办法呢？大环境就是这样。
    时空潮汐带来的灾害，并不会因为你闭上眼睛，就可以装作它不存在。
    周末的时候，李沐沐如果没有外出逛街，那就一定是在图书馆里看书。
    王云霄见到她的时候，发现她两只手的手腕上都缠着绷带，透着一股子浓郁的药味。
    “呦，王大官人，您还知道回来上学呢？”
    看到王云霄回来，李沐沐习惯性地阴阳怪气。
    她心里很不爽，这货嘴里根本没有一句实话，老娘他么的在门口等你一晚上，你人呢？
    这一个星期到底野到哪儿去了？
    王云霄笑了笑，坐下来问道：“你这手怎么了？”
    “腱鞘炎。”
    “啊？”
    “一开始以为只是落枕了呢，后来一直也不见好，我就怀疑是得了腱鞘炎。”
    李沐沐很清楚王云霄的文化水平，给他耐心解释：“就是长时间捧着书读，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手腕上的这条筋就僵硬肿胀了……”
    我知道什么是腱鞘炎。
    问题是真的这么巧吗？
    那个红衣女鬼刚跟我掰完手腕。
    “我给你看看。”
    “你还懂医术呢？”
    “我练武啊，你不知道医武不分家么，像这种跌打损伤的问题我最熟悉了。”
    王云霄不由分说，抬手将李沐沐的左手拉到自己面前。
    “嘶……王云霄同学！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啊！”
    “医者仁心啊，李医生，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吧。当初我媳妇都让你摸光了，我不是也没说什么。”
    王云霄嘴上开着玩笑，瞳孔微微收缩，开始仔细打量起少女的左手。
    李沐沐的手指很修长，笔直得像葱管一样，用后世人的说法，这就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当然，也很适合修炼爪功。
    王云霄很清楚地记得，当初他请老爷子来学校指点兄弟们练武的时候，李沐沐曾经当着老爷子的面耍了一套猫猫拳。
    看起来很可爱的招式，却让老爷子脸色凝重，仔细叮嘱她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
    单从她的手上，完全看不出有练功的痕迹，没有什么老茧，手指甲也修剪得非常整齐，完全不像是能抓破别人脑壳的样子。
    但是就在不久以前，宋莉莉被人贩子差点拐走的那一次，她抬手一抓，轻轻松松就把人家一个成年男子的脸皮给抓下来一大块。
    如果这些都还只是怀疑，还不能作为充分证据的话……
    那天晚上王云霄就觉得那红衣女鬼的凌厉爪功看起来十分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事后自己反复回想，确实是没有再见过其他人施展这种邪门武功，但他却见过这种爪功造成的伤害。
    那就是去滨海区的那次，在那些救国武士会的武士忍者的尸体上，见到过这种恐怖的痕迹。
    伊藤秀明当时解释说，这是扶桑神巫女的招式，所以王云霄当时并没有多想。
    不过伊藤秀明同样说过，扶桑的神巫女地位尊崇，真要抵达天门的话，他作为扶桑人不可能不知道。
    也许，神巫女确实是没有来。
    但李沐沐当时在场，甚至就是当事人。
    “看够了没有？”
    李沐沐看他一直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忍不住冷哼道：“拍卖会好玩吗？”
    “不好玩。”
    “没看到美女？”
    “看到了，那个沈家的大小姐坐在轮椅上，很漂亮。”
    李沐沐：“……”
    李沐沐：“？？？”
    你怎么知道她坐轮椅？不对……你真的去了？
    李沐沐瞬间提高了警惕。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李沐沐全都记在脑子里面，根本就没见过王云霄，还有他那个小师妹……不对，烧包的小师侄女！
    她那个身材，就算是易容也未必能遮掩得住。
    那他不在现场，是怎么知道沈清溪坐轮椅的？
    或者说他在现场，但自己没认出来？
    李沐沐表面上不动声色，大脑飞快转动。
    她倒是第一时间没有想到吴超然身上，因为战力差距太大了。
    一个是学校里的小混混，偶尔给警局做线人，仗着自己有几分拳脚功夫，四处行侠仗义。
    另外一个……是特么的一刀砍死一只天使的人形暴力绞肉机！
    自己这边线索不足，只能从他嘴里套取更多的信息，以此来作出推断。
    想到这里，李沐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除了那位沈小姐呢？”
    “别人我也不认识啊，只有沈清溪做了自我介绍。”
    王云霄按住李沐沐的手腕，轻声问道：“你这是敷的什么药？不会是自己配的吧？”
    “当然是我自己配的呀，写了方子，让蒋茵茵替我去药房抓的药。除了美女……就没有别的？”
    “啊，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还有女鬼。”

 第687章 王云霄从不拖泥带水

    第687章王云霄从不拖泥带水
    提到女鬼的时候，王云霄并没有抬头观察李沐沐的反应。
    人脸上的表情能作假，但身体反应做不得假。
    “女鬼？长得好看吗？”
    李沐沐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心跳加速，不过她这个反应让王云霄一时之间也无法判断，到底是真的心虚，还是对女鬼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你不害怕鬼么？”
    “害怕，但又不是没见过。”
    李沐沐摊手：“我身边那两个小丫头你也知道的，我都不知道她们俩还有招鬼的本事，上一次差点被她俩给吓死。后来逐渐熟悉之后，也就不害怕了。就比如跟周晴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孩子，每天晚上把自己挂在厕所门口飘来荡去……”
    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女鬼长什么样我没看见，就是听人说，慕王府的人把传国玉玺拿走之后，在外面遇到女鬼拦路，双方大打出手，最后也不知道玉玺有没有被抢走。”
    “慕王府？”
    李沐沐满脸惊讶：“连慕王府的人都去了吗？沈家这排场可真够大的。”
    然后她就发现王云霄盯着自己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古怪。
    怎么了？我刚才说的有问题吗？
    李沐沐一时有些心虚。
    “你不就是慕家的人？”
    “我为什么是慕家的人？”
    “你爸叫慕玉明啊，不是慕家玉字辈的吗？”
    “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就算带玉字辈也不能算是一家人。难道你要我去管低年级那个叫慕玉笙的小家伙叫姑姑么？”
    你要这么说，那确实是没什么毛病。姓慕，带玉字的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慕家人。慕玉莎和慕玉笙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这不能叫亲属，顶多就是挂靠在人家慕王府的户口本上面。
    但我可是亲眼看着你爸从慕王府里出来的。
    “是吗？可我觉得你爸跟慕王府来的那位大叔长得还蛮像的。”
    你放屁！一点都不像！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慕玉明从小生长在联邦西海岸，无论生活环境，还是饮食结构都与国内不同。除非把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否则根本看不出什么相似的地方。
    反正李沐沐是这么想的。
    但那个慕家的大叔眼睛也很贼，居然一眼就看出自己长得像自己老爹，李沐沐都不知道他这是过度自信，还是有什么莫名其妙的血脉感应。
    总不可能是修炼伶官正道法门，跟乔弘毅一样喜欢玩冷读术的有关部门大佬吧？
    可是现在王云霄也这么说，李沐沐第一个反应是，他应该没到过现场。
    又或者，可能确实是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她自己没注意到。
    “总而言之，我姓李，无论我，还是我爸妈，都没有兴趣去攀那门亲戚。”
    虽然李沐沐不承认，但王云霄却不这么想。
    慕老板真的不在乎自己这个姓氏吗？让自己女儿跟母亲姓都无所谓？
    洋人的姓氏都是倒装的，李沐沐这个名字倒过来，读音也是慕。
    “我听人说，那女鬼是三头六臂莲花法身，手持混天绫，脚踩风火轮，长得就跟哪吒似的。”
    你才像哪吒！你全家都像哪吒！
    虽然李沐沐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这种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有种强烈的社死感。
    “都长得像哪吒了，怎么还能说是女鬼呢？”
    “因为她六只眼睛都长在一张脸上啊。”
    艹了，脚趾想要抠出两室一厅。
    “噫！好恶心……”
    李沐沐忍不住撇嘴：“那应该是变异了吧？”
    “谁知道呢，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长得像人一样的大卡车什么的，听着都瘆得慌。”
    王云霄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视线转移到李沐沐手腕的红绳上面。
    女孩家手上系红绳，或者系五彩绳，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算上面拴着一个纽扣眼睛的大头娃娃，也不值得奇怪。
    女孩子么，就是喜欢往手链钥匙链上挂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对吧？，是叫……温斯蒂来着？”
    王云霄试探着问道：“她没来上学吗？”
    “也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上学读书啊。”
    李沐沐耸肩道：“校长本来也劝她跟我一起上学的，但她那个人有点性格内向，不善于交际。所以选择留在家里自学功课。”
    “喔，难怪……”
    “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
    “别着急，我顺便给你看个手相。”
    眼看着王云霄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松开，李沐沐心中有些恼了。
    你想干什么？本大小姐的手，是你能随便摸的吗？
    “疼……”
    “手腕疼吗？你确定真的是腱鞘炎，还是做什么剧烈的运动，把手腕给拧到了？”
    王云霄嘴上嘘寒问暖，就是不肯撒手。
    他想要看看李沐沐究竟会不会被逼急了现原形。
    虽然说李大小姐平时不怕阳光，但那也不能说明她没有问题。
    只有外层维度催化出来的妖魔邪祟才害怕阳光。
    正经的修炼者，无论修的是新世代的十二法门，还是传统的那些神魔佛道，都是不怕光的。
    这个人不对劲！
    李沐沐眼看着就要压不住心中的火气，突然脑子里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他是不是在试探我？
    刚才那些话……细想起来，似乎都是意有所指啊。
    我当时变身被看穿了？
    李沐沐之前出去浪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相貌。
    主要是自己的正常形象和朱红寿衣造型相差太大，正常人都不会联想到一起去。
    不是说换个新皮肤那么简单的事，她身上那件寿衣鬼气森森，一般人只会感到恐惧，除了那种绝世逆天色狼之外，谁会在乎一个女鬼长成什么样子啊？
    而且她在与人近身战斗的情况下，一般都会开启法身，也就是王云霄所说的，三双眼睛长在一张脸上。
    你能看清楚长什么样就有鬼了。
    而在沈清溪接管长生教之后，每次跟她外出，李沐沐都要在脸上贴个符纸什么的……不是怕被人看见自己相貌，主要是丢不起那个脸。
    至于说有心人会不会把朱红寿衣和李沐沐本人联系起来。
    联系起来又能怎么样？难道你以为李沐沐就很弱吗？
    大不了杀人灭口。
    李沐沐现在就在脑子里面转悠着这个念头。
    王云霄同学，你疑似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第688章 我说的绝对都是真话

    第688章我说的绝对都是真话
    “你要是再不放手的话，我就要告校长去了，说你对我意图不轨。”
    李沐沐冷下脸来，正色说道。
    “校长又不是傻子，不会相信这种话的。我要是真意图不轨的话，还能只抓着你的手不放？”
    王云霄按住李沐沐的手腕，手指尖微微用力，李沐沐脸上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把我弄疼了！”
    “我是在给你活血！”
    王云霄笑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没想到你这个从海外回来的大小姐，思想还挺封建的。”
    李沐沐冷哼道：“那不叫思想封建，那是我家教好，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这样轻薄于我，敢说你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吗？”
    “不敢。”
    李沐沐：“？？？”
    “我心里想法可多了。”
    王云霄面不改色道：“比方说想要跟大小姐你关系更进一步，又担心你看不上我。”
    “你的担心确实很有道理。”
    “所以好不容易捞到这个机会，能光明正大地跟你牵手，我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粗鄙之语？”
    “要脸的男人能娶到老婆吗？”
    “……”
    好好好，王云霄，你已有取死之道！
    李沐沐气得牙根痒痒。
    指甲也很痒。
    然后她敏锐地注意到，王云霄在盯着自己的手指甲。
    谢特！差点被他忽悠过去！
    王云霄的注意力确实是放在李沐沐的手指甲上，他就很想知道，这个白白嫩嫩的手指头，配上修剪圆润的指甲，到底是怎么能从人脸上抠下一块肉来的。
    别人使剑的，会发射剑气，你这也能发射六脉神剑吗？
    用脚是不是能射出脚气……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来李沐沐的反应。
    抬头一看，就见少女红着脸，微微偏过头去。
    图书馆里，突然安静下来。
    王云霄：“？？？”
    气氛好像不太对的样子？
    李沐沐咬着嘴唇，不言不语。
    啥意思？你还娇羞上了？
    王云霄挑眉道：“把那只手也给我。”
    没想到她还真的乖乖听话，把另一只手也递了过来。
    “谁知道你是真心的，还是耍流氓……”
    “什么？”
    王云霄差点没听清，但李沐沐却红着脸把头扭到另一边，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你不要以为你小声说话老子就听不清楚！隔壁厕所有几只苍蝇，老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当然是真心的！”
    王云霄义正辞严：“不信你去问问我那些兄弟，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老子从来不玩虚情假意那套！”
    李沐沐幽幽地看着他，面带几分羞涩中又透着胆怯。
    “真的？”
    “百分之百的真！李沐沐，我就是看上你了！”
    “那你媳妇怎么办？”
    “你做大，让她做小。”
    妈的，拳头硬了！
    李沐沐脑门上微微暴起一根青筋。
    “请你，把我的手放开。”
    王云霄刚一松手，李沐沐抬手就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不要脸！给我滚！”
    “开玩笑的……”
    “哥屋恩，滚。”
    转身离开图书馆，王云霄和李沐沐的眼神同时冷静下来。
    完全没有试探出来。
    王云霄抹了一把脸，李沐沐的巴掌根本没有在自己的脸皮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有嫌疑，并不代表她就是那个红衣女鬼。
    也有可能是像周晴那种情况，因为时空潮汐产生双重存在之类的。
    不能完全下定结论。
    从李沐沐这里试探不出什么，那就应该从另一个方向下手。
    先搞清楚那个红衣女鬼的来路。
    来到学校传达室，王云霄拨通了教会的电话。
    “喔呦？王科长！什么事找我？慕玉笙咬人了？”
    电话里传来维罗妮卡爽朗的笑声。
    “没有，那孩子挺乖的。”
    那就是根老油条，白珊瑚在学校里的时候，她乖得跟孙子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
    “最近忙吗？”
    “忙，忙到吐……有事找我？直接说吧！”
    “电话里不方便说，有时间的话，出来捏个脚？”
    “行，明天晚上老地方？”
    “老地方，我请客。”
    “好嘞！”
    挂断电话，王云霄就看到保安大叔投来微妙的视线。
    “元宵啊，你都是有婆娘的人了……”
    “家里的跟外面的不一样。”
    王云霄笑了笑，也没多解释。
    …………
    另外一边，李沐沐抱着手站在窗台边，大脑飞快地转动。
    “你说他究竟知道多少？”
    “知道了又怎么样？”
    温斯蒂有气无力地反问：“知道就知道呗，难道你还真的很在乎你在他心里的形象吗？”
    “你说，他是什么身份？”
    “学校里的小混混？”
    “学校里的小混混，吃饱了撑的去参加什么拍卖会？还想要追查红衣女鬼？”
    “他不是警局的线人么，说不定也给特务局做事。”
    “可是我在特务局登记过了。”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保密等级比较高，他一个小混混查不到？”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沈清溪正在追查的那伙人的眼线？”
    温斯蒂沉默了半晌，不解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上一次我去海滨区的时候，正好他也带着他那帮兄弟去海滨区……后来你也知道，沈家莫名其妙就倒了。”
    李沐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还有那个时候，李铃铃突然冒出来，嘴上说着要逃难，实际上她是想干什么？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她又做了什么？”
    “还有慕王府，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我爸和慕王府的关系？”
    “这小子身份肯定不简单呐！”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先摸摸他的底。”
    “怎么摸？手牵手的摸？”
    李沐沐忍不住翻白眼：“我刚才那是在跟他演戏！”
    “真的吗？”
    “百分之百的真！难道我会看上他这种货色吗？”
    “那谁知道呢？”
    温斯蒂呵呵笑道：“你骗我没关系，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又不会笑话你……就是别把自己骗进去。”
    “绝对不可能！”
    李沐沐信心满满。
    “就让你看看，本姑娘是怎么玩弄这种人渣的感情的！”

 第689章 三更半夜，泡澡捏脚

    第689章三更半夜，泡澡捏脚
    一个月的时间不见，维罗妮卡的肤色都白了不少，就是气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这是很明显的长期做办公室处理文字工作的后遗症。
    对于她这种主要负责战斗的修女来说，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煎熬。
    上一次王云霄过来泡澡，躺到人家床上睡了一大觉。
    现在换成维罗妮卡睡觉了，随便冲了一下走进屋来，倒头就睡。
    浴衣都没穿好，胸口都不能说是春光乍泄，完全可以说是春光烂漫。
    看得出来，她连这件浴衣都不太想穿。
    捏脚的梅姐满脸惆怅，心里不想让她这样走光，但又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走光的……孤男寡女三更半夜跑到澡堂子来捏脚，这个事就很复杂，外人不好干涉。
    维罗妮卡这一觉就从五点钟睡到晚上八点半，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声音，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看到王云霄还愣了一下。
    她都睡懵了，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连打了两个哈欠清醒过来，整理了一下浴衣，维罗妮卡挑眉道：“王科长，有什么事找我？”
    “你最近忙什么呢？”
    “别提了，马上又要严打……喔对，这个事你还不知道呢吧？”
    “打谁？不是刚打过吗？”
    王云霄有些不解，前几个月天门市刚刚组织过一轮专项打击行动，针对地方会道门势力和各种隐秘结社，宗教组织……他自己也参与其中。
    这才过了多久啊，第四轮严打又开始了？
    “贪官污吏、投机奸商、不安分的前朝遗老、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豪门显贵……之前那几轮行动，把枯枝烂叶都清扫掉了，现在再对这些光秃秃的主干下手，他们就算想要反抗，也折腾不起多大的风浪。”
    维罗妮卡耸肩道：“当然这些不归我们操心，教会主要还是负责培养技工和管理工厂。过段时间大主教就会从京城那边回来，统辖调配教会资源，向其他地区派遣工作组。到时候，我也有可能会走。”
    “你去哪儿？”
    “北边吧……”
    维罗妮卡揉着脖子叹气道：“要么去瓷山，机器局要在那边筹建工业区，发展重工业。要么去关外挖石油，反正我就是教会的一块砖，哪里有用往哪儿搬。咱也不懂这些东西，计划书怎么写，咱就怎么办。”
    “什么计划书？”
    维罗妮卡看了一眼王云霄，压低声音说道：“这个事现在还没有公开，你不要出去乱讲。简单来说就是新政府正在筹备一个国家层面的全面战略发展经济计划，准备利用五到十年的时间，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工业体系……当然这只是一方面，还有其他方面的计划，我不了解。”
    啊这……
    王云霄肃然起敬。
    可随即又不免心生疑惑：“步子迈的这么大，能行吗？”
    要知道这可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已经经历过百年战乱的时代。
    如今的新政府成立还不到两年，而且还是和平过渡，很多根深蒂固的东西，没那么容易被拔出来。
    天门市作为大总统治理多年的基本盘，尚且能够看到种种乱象。
    别的地方，王云霄都不敢想象。
    “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边啊。”
    维罗妮卡长叹了一口。
    王云霄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现实世界的牛鬼神蛇，可以用枪炮来镇压。
    时空潮汐震荡形成的天灾，你能怎么办？
    “好了，不说这些，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总不会是来泡妞的吧？”
    维罗妮卡话锋一转，重新打起精神：“我以为你更喜欢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小姐那种类型的呢，怎么着，最近换口味了，想起姐姐我也是个美女了？”
    你看人真准……
    王云霄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布条，递到维罗妮卡手上：“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上面沾的是什么东西。”
    维罗妮卡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以太物质？你是在哪儿遇上天使了吗？”
    “以太是啥？”
    “嗯……怎么跟你解释呢？你知道西方基督教派有一种说法，宣称上帝是全知全能的宇宙造物主吧？”
    “知道。”
    “上帝用七天创造世界，在第六天造人，第七天休息。而在传说中，上帝创造世界使用的材料，就是以太。所以以太物质，又被称作为上帝粒子。”
    “当然也可以反过来说，就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科学家们将构成世间万物的基础物质，称作为以太。以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最多也就只研究到亚原子粒子的水平……你还没学这个，可能听不懂。总而言之就是将物质无限细分，分到无法分割的地步，那个东西就是以太。”
    维罗妮卡耐心解释道：“天使是上帝最初的造物，甚至还在创世之前就已经存在，所以天使都是由以太物质构成的。这种物质十分珍贵，毕竟现在活的天使也不太好找了，就算找到也很难杀，你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尸体留下来了吗吗？我们教会可以高价收购。”
    额……你早说啊。
    感觉亏了一个亿。
    王云霄撇撇嘴，又递过去一根布条：“你再看看这个。”
    “这个就不值钱了，这是红灯会的红绳。”
    维罗妮卡只看了一眼，就随手扔到一边。
    “红灯会？”
    王云霄有些意外：“我是从一个红衣女鬼身上撕下来的，照你这么说，她应该与红灯会有关？”
    “你要是在天门遇到身穿红衣的女子，无论是人是鬼，基本上都归红灯会管。”
    维罗妮卡解释道：“红灯会供奉的红莲圣母，有一手独门的神术，叫做因果红绳。红绳牵因果，专门惩戒恶人。无论是上层的红衣长老，还是中层的掌灯罗刹，都会使用这种法术。虽然看起来诡异，但如果你没做过坏事，就不用担心它的杀伤力。”
    这么邪乎的吗？
    王云霄还是第一次了解到这方面的内情。
    说到红绳，李沐沐的手腕上就系着红绳啊，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
    “其实你不应该来问我，应该去问白珊瑚，她不是在你们学校吗？”
    维罗妮卡提醒道：“她在还没发疯之前，就是红灯会出身，对于这个红绳的问题，肯定比我更了解。”

 第690章 也许真的有那么回事

    第690章也许真的有那么回事
    “红灯会的来历很复杂，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只是听说涉及到几十年前的那场人造神明实验。”
    维罗妮卡并不是文职修女，对于旧日的典籍和文献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对于红灯会的情况，她还算比较了解。
    毕竟红灯会和前进教会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对相爱相杀的冤家对头。
    虽然同样都是打着保护妇女权益的旗号，但红灯会更注重家庭，对洋人深恶痛绝。前进教会更注重生产力，同时排斥封建迷信。
    两家既互相合作，也互相提防，甚至会派卧底刺探对方的情报。
    维罗妮卡嘴上说的“不太清楚”，其实是比较自谦的说法。
    就和叶师傅说自己什么都懂一点是一个意思。
    她这个非文职的修女，对于超凡力量的了解，其实都已经超过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了。
    “之前调查血杯教的时候，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那就是当年地狱君主梅菲斯特暗中扶持的一股势力，在扶桑搞人造神明实验，你还记得吧？”
    “我记得，就是扶桑人搞出来的那个八岐大蛇。”
    “没错，其实当时的人造神明实验不止那一个，毕竟是新旧时代交替么，谁也说不好新时代的神明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所以当初有很多老家伙都在暗中推动各种类似的实验。不仅是在扶桑，还有天门，安南，甚至包括大洋对岸……”
    “如果说扶桑那边的人造神计划，主题可以简称为‘杯’的话，那当时他们在天门进行的秘密实验计划，主题就可以说是‘蛾’。”
    “蛾象征着蜕变，象征着羽化飞升，这也是西方神秘学界对于东方道家思想的理解，甚至还有例证——传说在数千年前的古帝国时代，就有一位道教圣人聚拢数百万信徒，进行了一场盛大的集体飞升仪式，遮天蔽日的飞蛾转瞬之间，就将庞大的帝国吞噬殆尽。”
    “……你说的那位道教圣人，该不会是张角吧？”
    “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转述而已。”
    维罗妮卡摊手道：“总而言之就是有人相信了这么一个说法，搞出来一个蜕变飞升的计划。当时的教会……不是我们前进教会哈，反正就是兴建福利院，收养遗弃儿童那套流程。然后背地里搞实验，研究羽化飞升的秘密。”
    “红衣会最初的那批红衣长老，就是那个计划被中止之前，最接近成功的试验品。她们的肉身完全溶解，灵魂也被污染，如果不加以管束的话，很快就会转变成厉鬼。”
    “当时为了解决她们的问题，有人专门去东海龙宫借来一块可以温养灵魂的七彩珊瑚，将她们的魂魄寄宿在珊瑚虫上……”
    “还有东海龙宫呢？”
    “那个时候是有的。”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大概三十年前吧，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维罗妮卡摇头道：“后来那些女孩大多都转修香火神道，重新获得了自由。只有被改造得最深的那个，她在‘蛾’的道路上走得太远，遭受的污染也最严重，甚至就连寄宿魂魄的七彩珊瑚也被她污染，与她完全融为一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白珊瑚。
    王云霄点了点头。
    如果说是三十年前的事情，那跟李沐沐就有点对不上号了。
    转世重生？还是什么其他的情况？
    又或者，确实是自己搞错了？
    不过刚刚维罗妮卡提到东海龙宫，又让他想起了冷念交代出来的那些情报。
    铁血社不仅和大总统不是一条心，甚至还在保存所谓的历史真相。
    这又是怎么回事？
    “铁血社啊……”
    维罗妮卡听到王云霄讲出来的故事，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反而变得有些古怪。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个事，挺复杂的。”
    “能有多复杂？”
    “你知道耶稣是哪一年降生的吗？”
    嗯……
    王云霄沉默了一下，反问道：“现在西洋纪元是哪一年？”
    “不按西方纪年算呢？”
    “那我上哪儿知道去！”
    王云霄心说老子又不是历史学家。
    “就是这么复杂。”
    维罗妮卡摊手道：“时空潮汐哗啦啦地冲过来，整个历史线就乱了。咱们国内的历史线很稳定，但这个稳定也是相对来说的。历史到底有没有被修改过，咱们不是当事人，根本不清楚。”
    “就比方说在我们教会保存的历史典籍当中，确实提到过东海龙宫的存在，那按理说应该是有龙的。但是你现在看社会上，有关于龙的概念几乎都不存在了。其他的神话生物偶尔还能看到踪影，但东方的龙就像是被完全虚构出来的一样。”
    “还有慕王府的历史，当年我家老太爷统领的神武军，后来是怎么变成大总统麾下麒麟军的，这段历史就是一片空白，没人能说清楚。铁血社隐藏的秘密，可能就涉及到这段历史，不过外人无从得知。”
    “你也不知道？”
    “我那会儿才几岁，我怎么可能知道。”
    有一说一确实，这年月的信息传播途径本就很少，就像王云霄自己，平时都是通过阅读报纸，才能知道外面社会上的事情。
    历史这种东西，不会像电子游戏攻略一样，把所有的要点都提炼出来，直接放在你眼前，让你一眼看懂。
    站在不同立场，不同角度书写出来的同一件事，都有可能是南辕北辙，天差地别。
    “这种事光靠一张嘴是说不清楚的，与其在我这里寻找答案，倒不如等到窗口期的时候，你自己去体会一下。”
    “什么叫窗口期？”
    维罗妮卡闻言，眉头微皱：“你没听说窗口期的事？”
    “我天天在学校里用功读书，我能知道什么？”
    “嘶……坏了！”
    发现王云霄确实不知道窗口期是什么意思之后，维罗妮卡顿时脸色凝重起来。
    王云霄不解：“怎么就坏了，你把话说清楚！”
    “窗口期，就是时空潮汐震荡的窗口期，也可以说是大潮汐来临之前的征兆。你知道海啸吧？在海啸的浪头抵达海岸边之前，海岸边反而会出现海水退潮的现象。”
    维罗妮卡盯着王云霄，正色说道：“你到现在还没听说过窗口期这个词，只能说明清河中学这一次不在潮汐中心，不需要你‘认知’到这个层面的信息。我们教会就惨了呀，这是冲着我们来的！”
    “说不定哪天你一觉醒来，就会把我彻底忘记。”

 第691章 我的脑容量没那么大

    第691章我的脑容量没那么大
    与维罗妮卡一番交流过后，王云霄脑子里的疑问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许多。
    天门市的红衣女鬼，都与红灯会有关，而且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出现了，对于老天门人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只不过自己过去没接触过这方面的情报，对此并不了解。
    他对于红灯会的唯一了解，就是亲眼看着蘑菇云升起，红灯会高层踩中长生教的陷阱，被人家一波带走，从此便销声匿迹。
    李沐沐是刚刚从海外跟着父母回国的大小姐，她能跟红灯会扯上什么关系？
    不过她回来的那个时候，好像差不多正好就是红灯会出事的时候。
    难不成是什么红灯会海外分会特派员？
    又或者说，走在路上捡到一个存有红衣大姐姐魂魄的戒指？
    但如果她真是红灯会阵营的话，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抢传国玉玺？还有另外那两个女妖精是怎么回事？
    嘶……想不明白，头疼，希望我只是想多了吧。
    现在最需要关心的问题，反而不是李沐沐，而是维罗妮卡所说的“窗口期”了。
    要不怎么说知识具有污染性呢。
    她要是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事，王云霄自然而然地就把自己最近出现的一系列问题，归结到了这上面。
    做梦，很完整的梦，仿佛穿越到了平行世界一样。
    进阶成功，而且进阶的还是府兵外道。
    锚定成功，破天荒的第一次提示自己锚定成功。
    王云霄原本并没有把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串联到一起，直到他意识到“窗口期”的存在。
    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关于地震来临之前，动物出现异常行为的说法。
    他的第六感其实已经意识到了某种危险的逼近，只是之前不明真相，所以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描述出来。
    回到学校的这天晚上，王云霄又做了梦。
    在梦中，他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戈壁荒野。
    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兵正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他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托载着货物的马车车轮陷入到泥坑当中动弹不得。
    紧接着，便有几名骑兵聚拢过来，跳下马，摘下头顶上厚重的水獭皮帽，露出洁白如雪的发丝。
    维罗妮卡……不，应该是她的族人，她的母亲或者父亲。
    除了标志性的白毛之外，他们的脸型也和维罗妮卡很相似。
    就在王云霄心中恍然的时候，托载货物的马车突然凭空燃烧起来，滚滚黑烟直冲天空。
    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震动，那些白发骑兵大惊失色，嘴里嚷嚷着王云霄听不懂的罗刹语，跳上马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条黑线，从太阳升起的方向，在那大地的尽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延伸过来。
    那同样是一支精锐的骑兵，他们高举着军旗，朝着黑烟升起的地方包抄过来。
    可想而知，一场惨烈的战斗即将在此地爆发。
    历史被修改，原本应该安全抵达目的地的罗刹骑兵，在半路上遭遇到了西征军的巡猎游骑。
    那个名叫慕玉莎的孩子，可能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她的父母就会战死于此……
    王云霄在深更半夜醒来，惊出一身的冷汗。
    耳边似乎又隐约回响起维罗妮卡说的那句话。
    “说不定哪天你一觉醒来，就会把我彻底忘记……”
    王云霄可以肯定，自己以前并不会做这样的梦。
    就像上次那个梦一样，看起来同样的清晰，就像是平行世界里的某种可能性。
    这不正常。
    我以前没这个本事啊……
    走到洗手间里洗了把脸，王云霄靠在窗台前默默思考。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本外道法门的教材，扔在那里没怎么看过。
    书生法门外道——肄业生/墨客。
    真正修炼过外道之后，王云霄才深刻的理解到，同一个法门为什么要划分成正道和外道，以及山寨版外道。
    正道的修炼条件太苛刻了，首先要求的就是修炼者竖立三观。
    能把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这三样东西研究明白的人，在这个年代比大熊猫都稀缺。
    外道就简单多了，不要求你竖立三观，把自己研究明白就行。
    但说实话，“自知之明”也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优良传统美德。
    山寨版外道进一步地降低了要求——哪怕你心里没有什么逼数，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也行。
    王云霄进阶的铁鹞子，就是滑坡到了这个地步，放空大脑，顺从杀戮本能，越战斗越兴奋。
    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要是当时李沐沐真的在场呢？一刀砍死救不回来怎么办？
    回头确实应该想办法找一本府兵外道的教材，好好弥补一下理论知识。
    至于书生外道法门的修炼教材《人类社会学》，那是真看不进去。
    教材配套讲解的三种能力“社会解构”、“人理分析”和“空想蓝图”，王云霄一个都不会。
    老子连这些能力的描述都看不懂！
    总不能理解成群友的日常键政、灌水抬杠和瑟图分享吧！
    看不懂归看不懂，从他翻开这本教材的那一刻起，教材中的知识就已经对他造成了污染。
    像他刚刚做的这个梦，就是“空想蓝图”带来的被动附加效果。
    这个能力他现在还掌握不了，不能主动使用。
    做不了什么事，不代表完全不能做事。
    王云霄沉默半晌，来到走廊里面，轻声呼唤了一句：“周晴！”
    几秒钟后，一双苍白的小脚从天花板上缓缓垂落下来。
    “你有没有发现李沐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吊在绳子上的少女沉默了几秒钟，缓缓摇头道：“我不喜欢她，她一点都不怕我，还总是逗弄我。”
    “她身边有鬼吗？就像你这样的……”
    “我不知道。”
    周晴歪着头小声说道：“我平时都尽量离她远远的，不想靠近她。”
    王云霄话到嘴边，突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想靠近她……话是这样说，有没有可能是下意识的逃避呢？
    毕竟和那天晚上自己遇到的红衣女鬼相比起来，周晴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她只能在学校里吓唬小女生。
    “你要我做什么？”
    周晴盯着王云霄，轻声问道：“要我监视她吗？”
    “不，不用。”
    王云霄急忙开口阻止。
    就算李大小姐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以她现在的段位，也不是周晴这种乖孩子能对付的。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第692章 沐沐姐你眼睛有点瞎

    第692章沐沐姐你眼睛有点瞎
    长生教又火了。
    李沐沐作为新一代长生教的左护法，还是看报纸才知道这件事的。
    “魔教逆党勾结前朝遗老，抢夺传国玉玺，”
    行吧，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确实是我们仨做的，这口锅我认了。
    “XXX渎职枉法，收受巨额贿赂，包庇魔教妖人……”
    “XXX暗中招兵买马，涉嫌参与计划……”
    李沐沐：“？？？”
    老人看手机表情
    这都是啥啊？我怎么不知道都已经牛逼成这样了呢？
    自从十月以来，报纸媒体上就开始出现各种新闻，按照报纸上的新闻中所说，这次谋反计划可以说是韬光养晦蓄谋已久，很多高官显贵都被牵连其中。
    “这个事你们怎么看？”
    李沐沐紧急联系夏语冰和沈清溪。
    她倒不介意偶尔背背锅，但这口锅实在是太大了。
    孩子年纪小，脊柱还没发育成熟，背不动这么沉的家伙。
    “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夏语冰一点都不在乎：“如果真是要下手的话，特务局早就直接找上门了。而且，这种事情也不会出现在报纸新闻里面。”
    因为有污染。
    这个道理其实就像是后世某些从事特殊工作的警员不能用真人照片登报宣传一样，但凡是涉及到超凡力量的事件，都不允许在报纸上宣传。
    你说你没污染，他也说他没污染，报社的人又没有火眼金睛，拿什么分辨。
    李沐沐听懂了夏语冰的言外之意。
    最多只能算是个添头，这些新闻的重点，其实是那些落马的高官显贵。
    但是为什么要有这个添头呢？
    “分散注意力。”
    夏语冰给出了很有说服力的解释：“做幌子，就不会惊动真正的大鱼，或者也可以说是让他们心中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看来这一次，上面的动作很大，天门恐怕真的是要变天了。”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先避避风头？”
    “不需要！”
    沈清溪无论何时都是自信满满。
    “托你请来的那位专家朋友的福，我已经从那个天使嘴里挖出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也让你们看看我这个教主的本事！”
    什么本事？翻车的本事吗？
    既然沈清溪都不在乎，李沐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反正她现在算是公司法人，天塌下来都有她顶着。
    被特务局抓进收容科关上几个月，对于这货而言未必不是什么坏事。
    社会上的事情交给社会人来办，李沐沐又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校园内。
    虽然王云霄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来骚扰过自己，但李沐沐觉得他对自己的怀疑完全没有消失，只是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屁。
    是时候拿出点真本事来，给他上上强度了。
    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亚子，要好好读书，别整天琢磨乱七八糟的事情。
    坦白说，王云霄这样的男生在学校里还是很招女生喜欢的。
    身体好，认识的人多，有威望，敢打抱不平，讲话幽默，花钱也很大方。
    不像那些只会闷头学习或者闷头玩游戏的男生，要么一脸蠢相说话都说不明白，要么色眯眯的满脑子都是颜色废料，又或者是心智不太成熟的，整天以捉弄女生为乐……
    李沐沐通过闲谈八卦了解到的，对王云霄有想法的小女生就有好几个。
    但在她们和王云霄之前，还挡着一只拦路母老虎，叫做姜小棠。
    王云霄算不算是校霸，还真不好说，因为他平时并不会去欺负其他的普通学生。
    但姜小棠真的是清河中学女生群体中的校霸，这一点毫无疑问。
    她真的打过人。
    别的女生打架，最多就是扯头发打耳光，她敢直接抄板凳砸。
    当然不只是打女生，男同学她也敢打，敢还手她就摇人。
    这种残暴的行为在未来的温室花朵们看来，可能属于相当恶劣的事件，拍个视频哭两嗓子，说不定都能刷上微博热门。
    但在这个时代，说句可能不太好听的话，姜小棠的存在，才是很多学生家长可以放心把自己家姑娘送到寄宿制学校里念书的最主要原因。
    保安大叔手里的狼牙棒，充其量也就是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真正能震慑住女生宿舍不出问题的，还得是姜小棠这种狠人。
    王云霄平时大大咧咧的，可能对他这个干妹妹不太了解。
    李沐沐是亲眼见到过，有学生家长把姜小棠叫出去，笑呵呵地送上零食和零花钱，希望她在学校里能对自己的孩子照顾一二。
    姜小棠对这种小恩小惠来者不拒，收完钱就当场表示——谁欺负她，就让她来找我，我给她平事！
    只看她这副混子嘴脸，任谁也想象不出来，这孩子过去居然还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父亲是大学教授，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女德女训……
    李沐沐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带着几个小姐妹。
    这种事其实李沐沐也经历过，而且还是被高年级白人女生堵在校门口。
    当然最后谁是受害者，这个问题就不好深究了。
    让李沐沐看到这样的场景，姜小棠也感觉很不好意思，赶紧跑过来小声解释：“沐沐姐，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里面是有缘由的，你听我给你解释。”
    “我听着呢。”
    “你可别看她挨揍就觉得她可怜，她是二年级新转进来的学生，家庭条件不错，被家里人娇惯得不成样子。上周四她跟别的女生争风吃醋……实际上就是她看上的男生看不上她，看上另外一个，她就把那个女生给打了，还对外传扬说那个女生水性杨花什么的。我就是给她点教训。”
    李沐沐皱眉道：“最近这种事，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姜小棠叹气道：“是啊，自从吃饱饭之后，这人心就越来越浮躁了。不过总体上来说还是好的，不会闹出太大的乱子。沐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沐沐笑道：“没事，就是想问问你，你对你大哥还有没有想法了？”
    “诶？”
    姜小棠顿时惊慌起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征询一下你的意见嘛，因为我发现最近好像看你大哥越来越顺眼了。就想着跟你打声招呼，你要是不反对的话，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我反对！沐沐姐你是眼瞎了吗？”
    姜小棠满脸惊恐：“你都能看得上我大哥了，这个学校的风水果然还是出问题了吧！”

 第693章 发挥你的优势和长处

    第693章发挥你的优势和长处
    如果说王云霄对李沐沐有想法，姜小棠完全可以理解。
    但要说李沐沐对王云霄有想法，姜小棠是真的理解不了。
    姐姐你是这辈子没吃过啥好的吗？这么饥不择食！
    你图他啥啊？
    而且心里想想就好了，你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干什么？
    最近学校的整体气氛就很不对劲，明面上的理由当然可以说是新生里面的刺儿头多，年轻人热血上头控制不住冲动。
    实际上的原因在于“南柯中学”，这个外层维度给在校学生带来的压力，远没有上一学年那么轻松。
    为什么道士都要跑到深山老林里去修行，不就是图个安静么。住在闹市区，每天听着隔壁夫妻俩从床上打到床下，心能静得下来才怪。
    姜小棠对此心知肚明。
    过去和尚都喜欢说：“佛门本是清净地。”
    这话不能细想。
    佛爷平时坐禅念经的时候确实清净，放印子收租子的时候，你看他还清不清净。
    现在也有人喜欢说：“校园本是清净地。”
    这话也不能当真。
    学生上学的时候，正好就是最为青春躁动的年纪，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就连千金大小姐，都能看上鬼火黄毛……不是，土鳖混混了。
    这你跟谁说理去。
    姜小棠欲哭无泪。
    如果只是贺兰那种不守妇道的轻佻女子，她还有信心与之一战。
    如果只是大哥在外面沾花惹草……男人么，不都是这个德性，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李大小姐你……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你看我们家虽然有钱，但我又没有兄弟，我爸辛辛苦苦赚的家产，总不能便宜了外姓人。所以我就想着，找个倒插门的夫君也不是不行……”
    李沐沐微笑着解释。
    “我大哥他不会同意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同意呢？”
    李沐沐看着眼前脸色涨红却又吞吞吐吐的少女，心想火候基本拿捏到位了。
    嘴硬解决不了问题。
    姜小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
    李沐沐的条件优不优秀，她心里清楚。
    自家大哥对李大小姐有没有想法，她心里同样清楚。
    李大小姐要是真开了这个口，以她对自家大哥的了解，他……他特么的还真有可能动心。
    把姜小棠拉到没人的地方，李沐沐眯起眼睛笑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也知道，这个事儿不一定能成。你大哥是个不安分的性子，说不定在外面沾花惹草……”
    “对！”
    姜小棠用力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古怪表情，但马上就收了回去。
    咦？
    搂草打兔子，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李沐沐注意到了姜小棠的表情变化，忍不住问道：“还真有啊？”
    嗯……怎么说呢？
    姜小棠心想，贺兰寄信给我，炫耀她跟大哥进展顺利这种事情我总不能跟你讲啊，大哥是我大哥，你可还不是我嫂子呢！
    是的，她在私下里与贺兰缔结了攻守同盟。
    这事其实还是贺兰主动提起来的，自从上一次她来学校跟姜小棠对线之后，回去就写了一封信寄过来，在信里对姜小棠进行了诚恳的道歉，祝愿她能与王云霄携手同心，白头到老。
    不过同时也袒露了自己的内心想法，一是自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二就是感觉王云霄这家伙眼界高，胆子大，一般的女人真未必会让他心动。
    所以与其孤军奋战，倒不如两人合作，共同进退，把肉烂在锅里，不给其他女人偷吃的机会。
    男人么，大多都是属驴的，脾气倔，只能顺毛捋。
    你要让他始终如一，他肯定会产生逆反心理，总觉得家花不如野花香。但你要是给他留出这么一个可选择的余地，把他心里的火泄掉，再拿捏他就容易多了……
    对于贺兰写的这些狗屁不通的道理，姜小棠一个字都不信。
    什么正经人会把心里话写在信里给别人看啊，写在信里的，那能是真心话？
    联吴抗曹是吧？当我没看过三国演义呢？
    但有的时候，歪理也不一定就不管用。
    贺兰知道王云霄在外面有个关系暧昧的小李医生。
    姜小棠也知道学校里有个让大哥心动的李大小姐。
    她们心里都没有把彼此视作为真正的对手，因此也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现在，真正的敌人杀过来了。
    姜小棠只在心中犹豫了一秒钟，要不要把贺兰给卖出来，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卖队友不是这么卖的。
    要沉住气。
    “如果真有的话，那就算了。就算再怎么不挑食，我也不至于去吃别人的剩饭。”
    李沐沐咳嗽一声，认真说道：“其实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要是真对你大哥有什么想法的话，最好尽早动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姜小棠红着脸不说话，这话你让我怎么讲嘛。
    女孩家的矜持还要不要了。
    “像你现在这样肯定不行的，我要是王云霄，我也看不上你。男人么，不管嘴上怎么说，其实心里面喜欢的永远都是那种柔柔弱弱，对他千依百顺的女孩子。”
    李沐沐扭头看了一眼厕所：“你做的这些事，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他能对你有什么好印象？”
    姜小棠沉默不语。
    她也知道自己的手段最近越来越过激。
    可是没办法，如果任由那些嘴大舌长的女生造谣传谣，周晴的悲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度重演。
    虽然她相信大哥不会误解自己，但要说完全不心虚，那也是假话。
    人言可畏。
    不只是那些受到造谣中伤的女生心理压力大，她的心理压力其实也很大，只不过表现得蛮不在乎而已。
    “你要是真有想法的话，就听我的建议，改变一下形象，要不然永远都没机会的，他只会把你当妹子。”
    李沐沐的呢喃低语，就仿佛恶魔的诱惑。
    姜小棠犹豫了半天，小声问道：“那……要怎么改？”
    “当然是发挥自己的优势和长处，遮掩自己的劣势和短处。”
    眼看鱼儿上钩，李沐沐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你知道你的优势和长处在哪里吗？”
    “我还有优势？”
    “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就不能算优势呢？别人不能做的事，你可以做，而且你们有这层兄妹关系在，很多事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做。”
    只要不白给。

 第694章 毕竟你们年纪不小了

    第694章毕竟你们年纪不小了
    “知道我找你们来干什么吗？”
    四个小脑袋瓜整齐摇头。
    周晴、蒋茵茵、孟薇、宋莉莉，这四个在别人眼里可以称得上是人畜无害的小丫头，从开学至今也确实是老老实实地上学读书，没有搞出过什么幺蛾子。
    但在王云霄眼里，这个小团体才是学校里最不稳定的火药桶。
    上一次要不是他及时出手，现在说不定自己都已经变成二年级小豆芽们的共享爹了。
    宋莉莉只是一张单纯的白纸。
    剩下仨人都是五颜六色的大染缸！
    周晴和蒋茵茵的问题就不用说了，单说孟薇，这孩子性格内向，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
    谁能想到她居然是前进教会和红灯会的双重卧底？
    这话如果不是从维罗妮卡嘴里说出来，王云霄怎么都不可能会相信。
    “给你们买的绿豆糕，自己拿去分了吃。”
    王云霄将提前买好的点心推过去，四个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敢伸手。
    突然把她们叫过来，她们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谁知道是谁的事发了？
    “不用那么紧张，前段时间我出去办事，这是给你们带的礼物。”
    王云霄微笑道：“另外也顺便检查一下你们的功课，你们的文学社，这段时间有没有创作出什么作品啊？”
    三个人同时看向宋莉莉。
    宋莉莉红着脸摇头：“写了两篇日记……妈妈看过说是流水账，让我多读书，积累阅读量。”
    嗯，李大小姐还是很关心她这个便宜闺女的。
    过去王云霄觉得李沐沐是恰逢其会，并没有多想。
    但是现在就不能不多想了。
    “是这样的，我这里正好有一个适合你们文学社的任务，想要交给你们来完成。”
    王云霄咳嗽一声，正色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办一份校报？”
    “……”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晴首先举手问道：“请问，校报是什么？”
    “报纸你们没看过吗？”
    “看过，不过……”
    “校报就是在校内发行的报纸，给同学们看的，很难理解吗？”
    “我的意思是想说，让我们写什么呢？”
    “这个简单，我知道你们没有经验，所以给你们提供一个方向吧。”
    王云霄笑道：“你看咱们这里是男女混校，男生女生坐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心思读书了，整天净想着谈情说爱，这样很不好。但你们知道这个问题的根源出在哪里吗？”
    四个小丫头茫然摇头。
    这种问题对于她们来说，还是有点太深奥了。
    “首先来说，是因为过去封建制度的压迫，无论男女，在婚姻方面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不进洞房都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长什么样子。这种对于人性的压迫，就必然会催生出反抗的心理。”
    “现在我们学习的是新文化，提倡解放思想，独立思考，挣脱过去那些强加在我们身上的道德伦理束缚。这个话说起来是很好听，但在实际生活中，就很难把握其中的尺度。”
    “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学生把握不好尺度，产生偏激的想法，这是学校师长的教育不够充分的原因。当然现在学校的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客观上确实存在困难。”
    像这种一套一套的大道理，王云霄以前是不会讲，也懒得讲的。
    自从被书生外道法门污染之后，在这方面就有了明显的进步。
    “其次你们也应该明白，就是这两年生活好了，大家能吃饱饭了，能坐在校园里无忧无虑的读书了。可一直这样读书，人也会感到枯燥，需要适当的转移注意力来放松心神。”
    “学校虽然给大家提供了很多体育器械，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体育运动，所以需要在精神层面也需要一些填充物，以免大家吃饱了没事做，产生不该有的心思。”
    “我是这样想的，就由你们文学社来牵头，组办一期校报。具体的内容么，就以过去旧社会妇女遭受的压迫和苦难作为主题，以讲故事的形式刊登在校报上，供同学们阅读。你们觉得如何？”
    难吗？
    不难。
    周晴、蒋茵茵和孟薇，这仨孩子自己的经历就是三本故事书。
    不过难不难是一回事，她们愿不愿意讲自己的故事是另一回事。
    孟薇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她有满肚子的辛酸故事，可是根本说不出口。
    怎么说啊？
    我爹以前是个黑老大，搞走私，养了好多小老婆，然后被枪毙。
    我跟我小妈相依为命，白天在工厂拧螺丝，晚上回家还要遭受地痞流氓的骚扰。
    我背地里领两份工资……
    “不是让你们自爆黑历史，你们可以等到周末放假的时候，去街上采访别人嘛。”
    王云霄盯着孟薇，微笑着建议道：“比方说孟薇同学，你以前在教会，应该认识很多小姐妹吧？可以去问问她们过去的经历。”
    “教会那边……其实还好啦！”
    孟薇连忙解释道：“前进教会的修女姐妹，大多都是从小收养，接受正规教育的。像我这种中途加入进去的反而比较少见，正常来说一般都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卡壳。
    “寻求红灯会的帮助？”
    “呃……是这样的，只有愿意接受教育，主动找工作的女人，才会受到教会的庇护。如果是家庭内部问题，一般情况下都是找红灯会解决。”
    “那就去找红灯会吧。”
    王云霄点头道：“我跟那些老娘们儿不太熟，你应该是有门路的吧？”
    “我……”
    孟薇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但在王云霄的目光注视下，抿了抿嘴，小声支吾道：“这个我也说不好……”
    “没事，你先去找一找，找不到再说。”
    王云霄摆手道：“这是对你们的锻炼，毕竟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总躲在别人的羽翼呵护下生活。如果遇到麻烦的话，就回来找我，我给你托底。”
    你们自己不制造麻烦就行了。
    我给你们擦屁股！

 第695章 李大小姐的家计事情

    第695章李大小姐的家计事情
    “异性之间的吸引，本质上是族群繁衍的硬性需求。或者说是大自然的优胜劣汰法则，不具备这种硬性基础条件的物种，几乎都被自然淘汰掉了。”
    “所以女性寻求可以为自己提供安全感的男性，男性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四处播种，都是在这个大前提下的正常行为，与道德伦理无关。”
    “在武力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的时代，女性择偶的标准就是武力。在金钱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的时代，女性择偶的标准就是金钱。”
    “反过来说男性的择偶标准更加简单，就是能够传宗接代延续自己的基因血脉。更进一步来说，想要让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他感受到这个女人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能力。”
    “健康的身体，可以保证子嗣的成活率。姣好的相貌，可以提高后代子嗣择偶的竞争力。良好的家庭教育，优秀的家务能力，成熟稳重的性格，耐心、爱心……所有这些条件，说白了都是为了培养更好的后代。”
    李沐沐转过头来，看向一脸懵逼的姜小棠，笑问道：“这些才是你需要建立起来的优势，听懂了没有？”
    “没有……”
    “举个例子来说，你大哥在外面找的那个小媳妇，当初来学校给他送饭的时候，我也看到了。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你知道你大哥对她为什么不动心吗？”
    “啊？不动心吗？”
    姜小棠心说贺兰在信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大哥都已经快要被她拿下了。
    “如果没有选择的话，吃这一口当然也不是不行，可你觉得你大哥是差这口饭的人吗？”
    李沐沐凑近到姜小棠面前，轻声笑道：“贺姑娘那相貌身段还是相当有竞争力的，这一点不能不承认。但她的真正问题在于，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发挥不出自己真正的优势。”
    “她学的那些勾栏里的小手段，都是为了让男人上她，而不能让男人真正喜欢她。换做是你，你觉得她能教养好孩子吗？”
    姜小棠支支吾吾。
    话是这么说，可我连那个相貌身段都没有啊。
    “你的优势在于你的头脑。”
    李沐沐伸出手敲了她一个脑瓜崩，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说你平时学习成绩那么好，脑子那么聪明为什么不用？非要学小混混打架斗殴，弄得一身江湖习气，是不是觉得这样你大哥就不会把你赶走了？”
    姜小棠默然无语。
    “你真的以为你大哥就是个普通的江湖混混吗？不是吧！他平时在做什么，在外面跟什么人接触，你了解过吗？你都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真正的喜好，怎么能跟他走到一起呢？”
    李沐沐铺垫了这么久，终于开始图穷匕见。
    姜小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
    聪明到什么地步呢？
    她会控分。
    这还是李沐沐转到她们班上才发现的这个小秘密。
    这姑娘藏的很深，全校三个年级上下六七百人，所有人的名字她都能记住。
    但她不说。
    李沐沐都有些担心，她会不会看穿自己的真实意图。
    不过好在，爱情使人盲目。
    “就连我都看得出来，你大哥有个心结。”
    李沐沐轻声低语。
    “他这个做大哥的，自己没有什么大志向，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让你们这些弟弟妹妹赶紧成长起来，能够自力更生，反过来对他也是一种帮衬。”
    “但是你们已经习惯了受他照顾，不愿意脱离这个舒适圈，这就给他造成了很沉重的负担……我可是听麻团讲过，当初你们大哥赚了人家一块大洋，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你们胡吃海喝。可你们呢，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赚钱给大哥买酒卖肉？”
    “这样不行的呀。”
    姜小棠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有机会的话，多去跟你大哥亲近亲近，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他肯定死要面子说不用，但你可以从侧面观察嘛……然后再对症下药，到那时候你来找我，我告诉你怎么做。”
    “真……真的吗？沐沐姐，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麻烦，这是咱们互帮互助，我也想知道，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可靠。”
    李沐沐脸上露出矜持的微笑：“就算不招他做上门女婿，我爸那边也是要用人的。要是能通过我的考验，我就去劝说我爸，给他升职加薪！”
    真正的大小姐哪能满脑子瑟琴啊，那不过是穷酸书生的妄想罢了。聪明的女人都知道，打理好自己的家业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你说是吧，沈大小姐？
    眼角余光看到窗外停靠在学校门口的小汽车，以及拄着拐杖从车里走出来的沈清溪，李沐沐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你特么没有什么正事要做吗？
    王云霄也就算了，你也来拆我马甲？
    吃饱了撑的吧！
    沈清溪若有所觉地抬头望去，却没有发现什么。
    清河中学……如果不是从那个天使嘴里问出了相关的情报，她都不知道在天门还有这么一所学校。
    原本她还以为，只有稷山书院，才是真正培养优秀人才的地方。
    但在别人眼里，稷山书院不过就是给少爷小姐们玩乐的地方罢了。
    而这里，才是真正的禁区。
    “校长说，他现在有时间，你可以进去，但不能带保镖。”
    保安放下电话，慢条斯理地说道。
    “好的，多谢。”
    大病初愈，行动不便只是假象，但现在的局势错综复杂，示人以弱并没有什么坏处。
    那两位姐姐……其实不是很靠得住，这一点沈清溪心里十分清楚。
    有需求才会有动力。
    琥珀只要香火，而朱红连香火都不要。
    金钱不足以驱使她们为自己所用，但换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相信她们不会被别人轻易收买。
    一般的小场面，请不动这两位神仙姐姐出手。
    沈家背后隐藏的秘密，只能自己亲力亲为地调查。
    敲开校长室的大门，沈清溪只看到了一个身形偏瘦，微微有些谢顶的普通中年男子。
    这和她想象中的那位传奇人物，完全对不上号。

 第696章 沈大小姐只会打直球

    第696章沈大小姐只会打直球
    周耀文，前朝对外派遣的第一批留洋学童之一，在海外留学十年，先后取得耶鲁大学法学学士，和密斯托卡大学的历史学硕士学位。
    回国之后在当时还未发迹的大总统门下担任幕僚，组织翻译西方律法文献和其他各类文教类典籍，参与制定新宪法与新教育大纲……
    这是明面上可以调查到的信息。
    而在其他人，比方说某位被擒获的天使眼里，这人就是一个物理意义上的黑洞。
    看不到。
    有关于他的一切信息都观测不到。
    找不到。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清河中学任教，但还是找不到他。
    除非他想让你找到。
    就像是特务局在现实世界维度屏障之外建立的护城河一样。
    护城河维度究竟在哪里？没人能找到，就仿佛不存在一样。
    可等你从外层维度进入现实世界的时候，啪叽一下就会被传送过去。
    如果不是沈清溪过去接触过类似的概念机制，她也问不出这个情报。
    说得专业一点，就像是凤凰社的牢不可破誓言魔法。
    说得不专业一点，那就是电子游戏里面的默认设定——美少女从不拉屎。
    别问为什么，二次元的事你少管。
    物理断网，无法访问。
    其实不只是周耀文个人带有这种神秘的保护。
    新政府成立的三大局，天文局、秘书局和特务局。除了特务局的行动队偶尔会出现在公众视野当中之外，其他两个局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存在感。
    而周耀文这个人符合“黑洞”描述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围绕在他身边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锅都不沾，但你要仔细研究就会发现，他就是个卖铁锅的。
    外人只知道新政府成立之后，周耀文放弃了副市长的位子，跑到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去教书。
    但很少有人知道，特务局如今的中层骨干，大多都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什么时候教出来的？在哪儿教的？不知道。
    如今出现在沈清溪眼前的，就是这么一个相貌平平无奇，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普通中年男子。
    没有什么狂霸酷炫的发型，冷冽深邃的眼神，摄魂夺魄的气势。
    只有三毛钱一斤的便宜茶叶。
    “周校长你好，我是沈清溪。”
    “嗯，我知道你是谁，坐吧。”
    周校长端起暖水瓶，倒满茶杯推过来：“这里条件不好，还望沈小姐不要嫌弃。”
    沈清溪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茶好不好喝是一回事，自己喝不喝，是礼数问题。
    “周校长，我此番冒昧登门，是想向您请教几个问题。”
    周校长笑道：“我这里就是教书育人，你要请教问题，那我肯定没有不回答的道理。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容我反问一句，沈小姐，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向我请教问题的呢？”
    沈清溪沉默了片刻，放下茶杯正色说道：“原明国特勤局总部第一行动组，实习干员沈清溪，这个身份可以吗？”
    周校长脸上并未露出意外之色，点点头问道：“哪一年的？”
    “我不记得。”
    “你所在的第一行动组，主要负责什么工作？”
    “国际交流事务，具体工作我不记得。”
    “你的领导是谁？”
    “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嗯，这样啊……那你找我，是想要请教什么问题？”
    “原本我是想问关于沈家的事，不过看您这么镇定的样子，我决定换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穿越到这个时代我能接受，但为什么我的记忆没有完全保留下来？”
    “强认知的缘故。”
    周校长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就好比方说，一个未来时代的人，穿越到几千年前的时间点上，他有可能什么都做不到，也有可能只是做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把整个历史线搅成一团糟。”
    “像你们这样从未来时代投射回来的孩子，自身的强认知就是最不稳定的炸弹，一不小心就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严重的影响。”
    “这样啊……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
    “你不是已经做了很多事了吗？绑架皇帝，抢夺传国玉玺……”
    “啊哈哈……”
    听到周校长这样说，沈清溪只能干笑。
    “而且我比较好奇啊。”
    周校长看着眼前尴尬到面红耳赤的少女，忍不住笑问道：“据我所知，像你这样从未来时代……嗯，穿越回来的孩子，不都是更倾向于保守自己的秘密，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来历吗？你为什么会这样信任我，对我和盘托出呢？”
    那是他们看小说看多了。
    “其实很多人都说我性格冲动，做事莽撞。”
    “所以才会选修莽人法门？”
    别提那个了，要脸。
    沈清溪用力咳嗽一声，板起脸正色说道：“周校长，我刚刚俘获了一名天使，从他嘴里问出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所以才……”
    “不一定有价值。”
    “啊？”
    “我不是你的上级领导，你不需要向我汇报。还是说你想要来我们学校复读吗？我们这里还没有开设高中部，只有初中部的课程。”
    周校长不急不忙地喝了口茶水：“说回正题，你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有！”
    沈清溪赶紧坐正身体。
    “我想知道我爷爷沈鉴真的死亡真相。”
    “自杀。”
    “他不是那种会自杀的人。”
    “被自杀也是一种自杀。”
    “被谁呢？”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呢？”
    “我想知道真相，真正的真相。”
    沈清溪皱眉道：“那些谋夺沈家财产的人，拿走的只是浮财。沈家倒台之后，真正的最终受益者，我认为是大总统，是新政府！而在这个过程中，唯一有能力也有嫌疑的幕后策划者，就是周校长你。据我所知，我爷爷生前曾跟你在私下里见面，你们谈论了什么？”
    “这个倒不是什么秘密。”
    周校长摊手道：“你爷爷捡到传国玉玺之后就疑神疑鬼，怀疑是有人做局要害他。他第一时间也想到我，然后打电话约我出去吃饭。我告诉他，如今大总统执掌天下，日理万机，没时间也没精力处理他那种小虾米。我也很忙的，是他想多了。”
    “然后我们做了个君子约定，沈家的事，让年轻人去处理，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插手干预。真要是被年轻人给扳倒了，他就得老老实实地认输。”
    “只是这样？”
    “我没有骗你，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第697章 是单单请我一个人吗

    第697章是单单请我一个人吗
    “嗯嗯，好的，好的，谢谢……”
    孟薇放下电话，转头对王云霄小声说道：“已经联系好了，是我朋友认识的一个亲戚家的阿姨。这周末我们就可以过去做客。”
    “很好，到时候我带你们过去，采访完了之后请你们下馆子。”
    糊弄小姑娘是很容易的事，只要你长得帅。
    或者有钱。
    搞定这些听到下馆子都欢欣雀跃的小丫头，王云霄刚走出教室门，突然站定脚步，往回缩了一个身位。
    真是大白天活见鬼了。
    沈清溪为什么会找到学校里来？
    她是冲着自己来的吗？
    那绝对不可能，王云霄跟她就没正面接触过，更谈不上认识。
    这姑娘手里拄着拐杖，脚步却很轻巧，根本不像是行动不方便的样子，反倒是更像优雅邪恶的大反派。
    不过这也让王云霄再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豪门大小姐的风范。
    她和李沐沐一样，走路的时候上半身几乎是不晃动的。
    不像那四个小丫头，动不动就把脖子缩起来，显得鬼鬼祟祟。有的时候甚至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既然跟自己无关，那就是来找李沐沐的吗？
    否则王云霄也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但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过来找人，难道因为自己的试探，让她们产生了警惕？
    嘶……我最近是不是受到那个窗口期影响，脑子都开始混乱了？
    污染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年轻人刚刚接触到一部电影，一款游戏，一本小说，看完之后感觉不爽，立刻发帖评价为屎。别人跟他说这个其实还可以，他满心委屈，感觉自己的正常审美标准受到了质疑。
    这就是没有遭受过污染的原生大脑，天真而又烂漫。
    她们这些大小姐，能对我这个穷小子产生什么想法？
    短暂的疑神疑鬼之后，王云霄就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十分可笑。
    然后他就看到李沐沐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
    完蛋……
    我刚在心里夸过你有大小姐的优雅风度呢。
    鬼鬼祟祟这个形容词，实在是跟李大小姐搭不上边，但这一次，她表现得实在是太明显了。
    “刚刚沈清溪来了，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不是来找你的吗？”
    “为什么要找我，我跟她又不熟。”
    李沐沐上下打量王云霄：“不是来找你的？”
    “我也不熟啊，我凭什么跟人家熟？”
    “你不是还去参加人家组织的慈善拍卖会了么？”
    “我又不是好道儿去的！”
    王云霄与李沐沐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沉默了两秒钟后，两人都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如果跟他/她无关的话……
    “她是来找校长的？”
    “她要转学？”
    “她是高中生啊！”
    虽然她喜欢管我叫姐姐，我也腆着脸承认了。
    发现王云霄没有暴露，李沐沐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这要是看到王云霄的脸，那个女人不知道要癫成什么样子。
    “你在这儿忙什么呢？”
    “给你的好闺女布置家庭作业。”
    王云霄脸上笑得人畜无害。
    “这样啊，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李沐沐抬手撩起耳边的发丝，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教室里窃窃私语的四个小丫头。
    能给宋莉莉找点事做，也不是坏事。
    “下周末我带她们出去玩，你要不要一起来？”
    王云霄发出真诚的邀请。
    李沐沐挑眉道：“你这是想要约我吗？”
    “是。”
    王云霄大大方方承认。
    “可以约吗？”
    约个屁，你连块表都买不起！
    “可以啊。”
    李沐沐笑颜如花：“带上你妹妹小葫芦一起可以吗？”
    “四个拖油瓶还不够？”
    “原来你把她们当做拖油瓶啊……”
    李沐沐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难不成你还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
    “有。”
    啧，论到不要脸的功夫，我愿称你为最强！
    “我请你吃雪糕。”
    王云霄认真问道：“可以吗？”
    哈？
    李沐沐差点被气笑到。
    “就只是吃雪糕啊？”
    “你以为是什么？”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
    除了雪糕之外你也请不起啥别的。
    李沐沐摇头道：“天气太凉了，不想吃。”
    “那我请你喝梨汤？”
    梨汤？
    李沐沐愣了一下。
    俗话说九月苹果十月梨，现在确实是吃梨子的季节。
    想不到这家伙还蛮懂的。
    “是所有人都请，还是单单只请我一个人的？”
    虽然心里有点馋，但在表面上她还是要矜持一下。
    “都可以。”
    王云霄堂堂钢铁直男，又怎么会被这点小心思给拿捏住。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李沐沐的一个弱点。
    这位大小姐，是个吃货，对于美食没有什么抗拒能力。
    为了喝梨汤，甚至不惜出卖色相。
    ………
    李沐沐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喝梨汤。
    尤其是在第二天早上，当她在被窝里冻醒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真正需求的不是梨汤。
    而是热量。
    窗外飘起了雪花。
    而学校里没有安装暖气。
    这是农历十月，而不是阳历十月。
    天门市因为毗邻海岸，气候相较于内陆比较温暖潮湿，夏天不是很热，冬天也冷的不明显。
    再加上李沐沐自己经常前往外层维度，对于温度的变化并不是特别敏感。
    直到看见窗外的雪花她才恍然惊觉，按照阳历来算现在已经入冬了。
    手忙脚乱地打开行李箱，把老爹给自己买的雪貂皮大衣翻出来裹在身上，李沐沐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做出了一个慎重的决定。
    从今天开始，不能再保持每天洗脸了。
    虽然脸也很重要，但是我冷。
    穿上这一身雪貂皮大衣，走在学校里着实吸引眼球，但李沐沐完全不在乎。
    总不能因为别人的眼光，就牺牲我自己的身体。
    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她拿出笔记本，飞快地写下一行文字。
    “我不想喝梨汤了。”
    “我要去吃火锅，带红油的那种！”
    很快就得到对面的回复。
    “行。”
    “等不到下周末，我现在就想吃！”
    “行！”
    “我快要被冻死啦！”
    “需要暖床服务吗？”
    “滚！”

 第698章 冬天就要上炕吃火锅

    第698章冬天就要上炕吃火锅
    老话说女要俏，一身孝。
    换上一身貂皮大衣，把自己裹成毛团子一样的李沐沐，差点把王云霄给惊艳到了。
    坦白说过去李沐沐的穿着档次也不差，只不过走的是低调奢华的路线，气质优雅高贵，令人难以亲近。
    没有人不承认她是学校里一等一的大美女，但不管再怎么美的美女，如果走到你面前，你连抬头正眼看都不敢的话，那也没有什么意义。
    现在这副被冻到瑟瑟发抖的样子，一下子就变得亲近可爱了许多。
    男人多半都有呵护欲，更喜欢比自己弱小的女性。
    王云霄也不例外。
    偶尔跟李大小姐针锋相对，可以当做是一种情趣。
    你要是天天都这么针尖对麦芒的，谁也扛不住。
    李大小姐现在这个卡哇伊的造型，总是让他忍不住回想起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个长长一条的东西。
    但只要一想到这个，王云霄心里就很尴尬。
    他一直以为那是白毛的黄鼠狼。
    今天看到李大小姐穿这身貂皮大衣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文盲程度。
    黄鼠狼都叫黄鼠狼了，哪有长白毛的！
    那是貂啊！
    现在回想起来，那只貂的皮毛好像不错，回头有机会再见到的时候，可以把皮子剥下来，硝制好了给李大小姐做一套新衣裳。
    李沐沐想吃火锅。
    这不叫事。
    北方人……准确来说是北方的有钱人，喜欢找各种名目在年关时节里开荤。二月二龙抬头，要吃春饼卷猪头肉。立秋要买酱肘子贴秋膘，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也要吃涮羊肉火锅驱寒。
    这场雪下得很大，从早上起来一直到中午，雪都没停。
    气温骤降十来度，地面上的积雪融化了一部分，然后很快就冻结成冰。
    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就完全安静了下来。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这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可无奈教室里根本没有供暖设备。
    只能说今年的气候比较诡异，按照油条的说法，天门市过去一年冬天都下不了几场雪，就算是下雪，也很快就会化开。
    李沐沐已经冻得脸色发青了。
    王云霄自己倒是无所谓，练武练到他现在这个水平，已经无惧寒暑。看着李沐沐缩成一团的样子，感觉好笑之余也有些心疼。
    趁着下课的时候他凑近到李沐沐耳边小声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不回！”
    李雅的怀抱，比这个冬天还要寒冷。
    李沐沐宁可坐在这里冻着，也不想回去跟她相看两相厌。
    “那就出去住旅馆？旅馆的条件肯定比学校宿舍好。”
    “我要让我爸给教学楼装暖气！”
    “新校区那边已经开始装暖气了，咱们这边的老楼，没办法改的。”
    其实可以改，但风险太大了。
    王云霄每到周末就去工地那边监工，看过设计图上的暖气系统，十分的原始简陋。
    无论是锅炉、加压阀还是暖气管道，在这个时代都属于高科技的军工产品，还未普及到民用市场。
    暖气为什么叫做暖气而不是暖水？
    就是因为最初的暖气是真的气——那是一种大号的煤气灯，和路灯的原理差不多。
    不加暖气，学生们最多就是冻一冻，又不会死人。
    在本来就年久失修的老教学楼里铺设煤气管道安装暖气灯，那玩意一旦爆炸，后果可想而知。
    中午李沐沐如愿以偿地吃上了火锅。
    饺子直接去人家外面饭馆，连铜锅带炭火一起端了回来。
    直接把火锅搬到教室里，放在板凳上给李沐沐开伙。
    李沐沐强打起精神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看着她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油条把王云霄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李大小姐不会是……正好赶上亲戚来了吧？”
    王云霄差点没反应过来，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油条说得很有道理。
    有关于李沐沐的秘密，都是他的猜测，没有多少证据。万一……人家真的就只是个身娇肉贵的大小姐呢？
    “让陈燕去问问。”
    王云霄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吩咐饺子去买红糖。
    陈燕很快回来，摇头道：“没事，她就是困，想睡觉，我摸了她额头也不热。”
    “人家大小姐的身体跟咱们比不了，说不定噶一下子就抽过去了呢。”
    王云霄跟油条合计：“要不还是送她去住宾馆吧？”
    “大哥，咱这附近哪有宾馆啊，大车店倒是有，而且……你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外面么？”
    距离不是问题。
    有钱人包个车上学放学，那都不叫事。
    但要说让李沐沐一个人在外面住，这个王云霄实在不放心。
    这年月治安环境没那么好。
    不管她有没有自保之力都不行，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个时候陈燕突然说道：“防空洞里挺暖和的，要不然让李沐沐搬到那边呢？”
    你在说什么鬼……
    王云霄正要反驳，突然愣住。
    地下室里阴冷，那是相对而言的。
    防空洞本来就是为了供人暂住，在冬天的温度反而会比室外更高。
    这是一个很反直觉的常识。
    肯定也比宿舍里要强，宿舍里那个玻璃窗根本不保暖，四处漏风。
    北方人喜欢挖地窖贮藏蔬菜，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蔬菜放在地窖里不会被冻坏。
    但问题在于它只能保温，并不能升温啊。
    你总不能在地下防空洞里给她点个炉子，生怕空气中一氧化碳含量不充分么？
    “给她盘个炕呗！”
    油条提议。
    盘炕是北方土话，就是建一个火炕的意思。火炕是北方平民家中常见的取暖设施，房里是床，也叫炕。房外是灶台，与火炕联通。外面烧柴火，热量就会通过灶膛传递到火炕里。
    这个东西的生命力可比煤气灯强大多了，即便是在一百多年以后，煤气灯都已经被淘汰掉的时代，火炕依然是北方地区老百姓家里必不可少的建筑。
    可问题是这都开始下雪了你怎么盘炕，那个东西造好了是要阴干的。
    “旁边工地就有砖头，那些泥瓦工的本事咱兄弟也都学得七七八八了，给她盘个炕很快的。”
    这话说得王云霄十分心动。
    “搞一个试试？”
    “试试呗！”

 第699章 你若不听话我也有招

    第699章你若不听话我也有招
    盘炕是门技术活，不过幸好学校旁边就是建筑工地，包工队的大叔们多才多艺。
    就是在地窖里盘炕的活，人家这辈子都没见过。
    但也不是说不能做，一顿酒肉就搞定了。
    真正的问题不在于炕，而在于防空洞。
    说实话这个防空洞王云霄他们只占了门口的几个屋子，用于存放午餐肉罐头和一些杂物，一直都没往里面去。
    不知道里面有多深，按照上一次钻防空洞的经验来说，就算延伸出去几公里都有可能。
    这里面要是窜出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把李大小姐给啃了怎么办？
    王云霄带着兄弟们进去转了一圈，走了足足俩小时，还是没摸到头。
    从沿途描绘下来的地图来看，这几乎就相当于把几十个居民区的地下车库连接到了一起，路径错综复杂，甚至还有向下延伸的楼梯。
    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这个时空的产物。
    “大哥，我有个想法。”
    油条跟在王云霄身后小声嘀咕。
    “你说这个地方会不会是要等到月初或者月中的时候，才会出现变化？”
    有道理！
    王云霄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不是现实世界的产物，那就肯定和外层维度有关。
    这里的秘密，也许只有等到现实世界与外层维度交汇的时候，才会显现。
    那就等到时候再说吧。
    回来的时候，火炕已经铺好了。
    只要有充足的人力和材料，盘炕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
    问题是通风。
    王云霄选择了一个靠近入口的房间，里面空间很大，差不多得有个五六十平米。
    墙上有通风口，连接着通风管道，一直延伸到入口处。
    还好没堵死。
    超过五十平米的空间，其实就不适合人睡觉了。包工队的大叔建议中间再垒一堵墙，做成一室一厅的隔间，里面烧炕，外面烧饭，两不耽误。
    砌墙不费事，但是要等风干的话，起码得一周时间左右。
    等你这边弄完了，李大小姐都要被冻成冰棍了吧？
    这女人真是娇气。
    油条眼睛一转，又有了新点子。
    “要不就去孟薇她家吧，她家也有火炕，离得近，有教会庇护，以前也没出过什么事。崔姐不是在师范学校走读么，还能跟她做个伴。”
    王云霄斜眼看他：“咱这边墙都砌上了，你才想起来这茬？”
    油条摊手：“我不是担心李大小姐不愿意么，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点小洁癖。”
    有一说一确实。
    而且王云霄自己第一时间也没想到。
    老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
    从防空洞里走出来，王云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抬头一看，天上的雪花还在飘。不仅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而且还越下越大。
    地上差不多已经积了三寸左右的雪。
    这什么鬼天气啊？
    跟着一起出来的包工队大叔点燃烟卷嘬了一口，叹气道：“雪再不停，怕是要冻死人喔！”
    …………
    李沐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先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没有发烧。
    单纯就是困，想冬眠。
    好好好，我这算是修成了。
    但在冬眠之前没有补充足够的脂肪，现在肚子叽里咕噜地叫唤。
    她又想吃火锅了。
    中午那个火锅还不够辣，好想吃巴蜀的牛油锅子。
    “沐沐姐，你醒啦？”
    姜小棠走过来，小声问道：“你肚子疼不疼？要不要喝红糖水？”
    “有红糖吗？”
    “有的，我大哥让饺子出去给你买的，还有热水。”
    “谢谢，帮我冲一杯吧。”
    李沐沐爬起来，将自己包成一团。
    你要是搁在一百年后，那红糖水确实解决不了女性的生理问题。
    现在这个年代，一杯红糖水下肚，都能让人起死回生。
    就在李沐沐捧着大茶杯，斯斯哈哈地吸水的时候，王云霄敲门走进来。
    “这是女生宿舍……”
    “所以我敲门了。”
    王云霄走到李沐沐床前坐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脸色，确定她没有什么大问题，方才开口说道：“晚上出去找地方住吧，要么我带你去旅馆。要么去孟薇家，离得不远，她家有火炕，烧起来之后比这里暖和。”
    “没事，我觉得我可以适应。”
    “外面雪还没停，明天可能还要降温。”
    李沐沐顿时不说话了。
    “我不想去外面住。”
    一想到还要往返学校，她就宁肯冻死在宿舍里。
    “听话，住两天就可以回来了。我在楼下给你安排了一个暖和的地方，只不过还没收拾好。”
    “那我去楼下！”
    “我说还没收拾好！”
    “我不管我就去楼下！”
    王云霄默默地盯了她三秒钟，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捆绳子。
    李沐沐：“？？？”
    “你想干什么？”
    “你再好好想想，去旅馆，还是去孟薇家？”
    “王云霄！你要耍流氓是不是！信不信我喊人啊！”
    “你喊吧，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理你的。”
    王云霄面无表情。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帮你？真要让我动手的话，可别怪我毛手毛脚。”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
    李沐沐欲哭无泪。
    哼哼唧唧不情不愿地穿好衣服，跟着王云霄走出学校。
    外面的风就像是小刀子一样刮在李沐沐的脸上，冻得她直打哆嗦。
    王云霄蹲下身说道：“我背你。”
    “不要！男女授受不亲！”
    “不是早就亲过了么。”
    “你胡说什么！”
    “你的手我都摸过了。”
    “我自己走！不用你背！”
    李沐沐咬牙切齿。
    也就是本姑奶奶现在打不起精神，要不然看我不把你咬死！
    孟家母女的大院离学校不远，王云霄带着李沐沐过去的时候，孟薇已经提前回了家，跟崔小瑛解释了一下李沐沐的情况。
    崔小瑛正在灶台前烧火，看到两人连忙让进屋来。
    果然，这家里有火炕就是暖和。
    平民人家也有平民人家御寒的方法，虽然窗户同样漏风，但有专门的木板可以把窗户挡住。
    只要买得起柴火，屋里想烧多热就烧多热。
    王云霄自然不会占人家小寡妇这点便宜，当即便掏出几块银元递给崔小瑛道：“麻烦大姐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崔小瑛连忙推拒道：“这可使不得，我都听小薇说了，你和李同学在学校里对她多有照顾。如今不过就是多添一把柴火的事情，你再给我钱那就是见外了。”

 第700章 最近的风头好像不对

    第700章最近的风头好像不对
    崔小瑛说什么都不肯收钱，这让王云霄很不好意思。
    收了钱，他就能让李沐沐理直气壮地住在这里。
    不少钱的话，你难道让人家寡妇姐姐白伺候你么？
    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找补，多买点吃食和柴火。
    李沐沐是个心大的人，躺到人家的热炕上，五分钟不到就睡死了过去，一点都没有到陌生人家担惊受怕的意思。
    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还是太相信王云霄了呢？
    这是个问题。
    晚上八点钟，王云霄正在外屋烧水。
    油条和泥鳅顶着雪跑过来，一开门就带进阵阵寒风。
    “这天气真邪门！”
    油条蹲到路子旁边搓了搓手，小声说道：“大哥，柴火都卖光了，煤也卖光了。”
    王云霄皱眉道：“正常吧，毕竟谁也没想到今天雪下这么大。”
    “说的也是，往年天门哪有这么大的雪……”
    这年月城里人取暖多半还是烧柴火，煤气供暖和蒸汽供暖，那是有钱人家才能玩得起的东西。
    至于煤炭，天门本地不产煤炭，要从外地运进来。不过好在有机器制造局这个煤炭消耗大户，很早以前就建立起了从晋州到本地的煤炭运输线。
    运输量大，成本才能降下来。
    虽然价格依旧不是很美丽，但老百姓咬咬牙也能接受。
    学校里倒是不缺煤，毕竟有一个学生食堂，要天天做饭。
    主要原因还是这个极端天气。
    谁都不是傻子，大家都想着多囤一点，你抢我也抢，结果显而易见。
    一场大雪，将天门市的气温从前两天的十几摄氏度瞬间爆降到零度以下。
    正常来说，等到雪停之后，来自于海面上的暖湿气流，很快就会将气温拉升回来。
    但是这一次不太正常。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气温依旧没有明显的回升，王云霄又在街道上看到了军车。
    “海滨区煤气管道爆炸？”
    在崔寡妇家的热炕头上呼呼大睡三天的李沐沐终于养足了精神，回到学校图书馆，开始翻阅前两天积攒的报纸。
    “你这是没事了？”
    王云霄一脸狐疑地看着重新恢复元气的少女。
    前两天她那副快要死过去的样子，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其实不止是她，学校里很多学生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状况，有不少人生病请假。
    “没事了，中午吃火锅吧！”
    李沐沐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真的没事了？”
    王云霄一脸狐疑。
    我看你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没事！”
    李沐沐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
    结果等到中午把锅子端回来的时候，她吃了两口又睁不开眼睛了。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王云霄十分无奈
    “不去！”
    李沐沐有苦说不出来，只能强颜欢笑。
    她现在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真的想吃火锅，或者反过来说，涮羊肉已经无法满足她心头滋生的饥饿感了。
    修炼妖魔法门正道，需要汲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而随着自己修炼进度的增长，如今现实世界中的天地灵气，已经无法满足她的需要。
    现在就是有一种缺氧的感觉，也难怪会昏昏欲睡。
    解决的办法倒也不能说没有。
    比较方便快捷的法子就是转修外道，吃个人吸吸血什么的。
    要么就停止修炼。
    或者就像书中记载的那些仙人一样，去寻找灵气充裕的洞天福地。
    以及……冬眠。
    王云霄在防空洞里给她铺的火炕，非常合李沐沐的心意。
    幽暗密闭的环境，让她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种回家般的安全感。
    这要是换在以前，李沐沐会把这个地方当做监狱。
    但今时不同往日。
    年轻人有年轻人喜欢的东西，老年人有老年人喜欢的东西。
    人不到那个年纪，酒喝不出滋味，戏听不出好赖。
    如今修炼进入瓶颈期的李沐沐，突然就理解了当初夏语冰在收容科闭关苦修的那种感受。
    找个棺材往里面一躺，闭上眼睛睡到天荒地老，多是一件美事。
    呦西，王桑，你滴想法大大帝豪！
    “现在还不结实，需要多烧两天……”
    “没关系，我会老老实实睡觉不乱滚的！王云霄同学，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炕铺的很大，一个人睡确实有点浪费，但如果显出妖身的话，正好可以盘成一团。
    “这里通风不太好，你最好把门打开一点……”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等你走了我就把门堵死！
    如果不是烧炕还需要柴火的话，李沐沐是真的很想堵死大门，在这里一觉睡到开春。
    回到教室，王云霄屁股还没坐热，油条就跑过来打小报告。
    “大哥，昨天晚上外面闹妖怪。”
    “闹黄鼠狼啊？”
    “闹什么黄鼠狼，是吃人的那种妖怪，听说把人都啃成半截了。”
    这事王云霄想管也管不了，用周校长的话说就是，你们已经不用训练了，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吧。
    出事的是一个低年级学生家里隔壁的邻居，他正好请假回家养病，半夜里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差点没被咬死。
    现在他们那个班级的好大哥，杨家兄弟已经带着几个人过去探查情况了。
    五个半大小子出去一晚，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两个半。
    杨天宇断了一条胳膊，杨大河重伤，连夜送到医院抢救，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还有一个同班男生当场死亡。
    那家伙据说是练过武的，平时在学校里跟其他人打架都是一马当先。
    只可惜没有修炼过府兵法门，单纯依靠自己那点拳脚功夫，面对妖魔邪祟讨不到什么好处。
    杨天宇红着眼睛找到王云霄。
    “给我几把枪！”
    当初王云霄带着他们去魏家的时候，把魏家私藏的小军火库连锅端了回来。当时他还在心里嘲笑王云霄他们，你不抢金银细软，抢人家的枪支弹药有什么用，是想要造反吗？
    现在他终于醒悟过来了，手里没枪真的不行。
    其实有枪也未必有用，普通的子弹对妖魔邪祟产生不了多大的威胁。
    王云霄两手一摊：“没有！”
    “我花钱买还不行吗？”
    “你应该去报警。”

 第701章 年轻人难免年少轻狂

    第701章年轻人难免年少轻狂
    杨天宇很愤怒，既恼火于自己的无能和弱小，又对王云霄的冷漠感到气愤。
    但这话他说不出口。
    人是他带出去的，发生意外，出现伤亡当然是他自己的问题。
    与王云霄无关。
    可你不是自诩学校里的老大哥吗？这个时候你难道不该站出来替我出口气吗？
    当然这也就是个想法，他自持身份，说不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你也可以去找校长。”
    王云霄好心建议道：“学校明文规定不许学生私自离校，结果还让你们跑出去，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肯定是要负责的。我估计校方会帮你承担一部分的赔偿费用。”
    那是钱的事儿吗！我差那点钱吗！
    杨天宇气得面红耳赤：“你不是也天天带着人往外跑！”
    “我的兄弟们没出事。”
    其实这话王云霄说得并不是很硬气，包括他自己在内，兄弟们进医院都不止一次两次了。受伤最严重的蒿子在医院里躺了差不多一个月，意志力最薄弱的饺子直接掉队。
    但确实没死过人。
    首先，因为我们修炼府兵法门，结阵之后能保住性命。
    其次，我们住院，有公款报销医疗费。
    你有啥？
    你啥都没有，就傻不拉几地带着几个哥们儿出去浪。
    你不死谁死啊？
    其实杨天宇这种状况，才符合当初刘老师对于让初中生进行法门修炼这件事，作出的判断。
    会死人。
    又不是二次元轻小说，你还真指望中二少年无伤带妹拯救地球啊？
    只不过王云霄过去的战绩，让周校长对于年轻学生的实际能力，产生了一定的误判。
    看着杨天宇脸上愤怒的表情，王云霄就仿佛看到了刚刚穿越过来那时候的自己。
    什么都不知道，面对态度冷漠的刘老师给出的似是而非的答案，只有无能狂怒。
    但其实刘老师什么都说了。
    “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
    这傻孩子不会自己主动提问，还得王云霄把饭喂到他嘴里，哄着他吃。
    “妖怪，半人半兽的妖怪。”
    杨天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讲述昨天的故事。
    其实故事本身没有多少新意，几个热血上头的年轻人，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跑去追查线索，结果一头扎进人家给他设计的陷阱里面，要不是杨大河拼死缠住那头妖怪，他们可能都活不下来。
    王云霄听完他的描述，拿起铅笔在纸上飞快地画出一副素描人像。
    “长这样？”
    “嗯……差不多。”
    杨天宇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我都没说它长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东西不是妖怪，而是狼人，听说过吗？”
    “……”
    算了，一看他脸上茫然的表情，王云霄就知道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
    这很正常，毕竟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没有未来时代那么方便快捷的信息交流渠道。
    就算有渠道，也不一定有那个接收信息的能力。
    从小玩手机长大，连蒸汽工坊都不知道怎么下载，花钱做冤种的大有人在。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你的处理能力，还是报警吧。要不然……”
    王云霄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杨天宇：“可以尝试着动用一点你家里的人脉？”
    “我家里有什么人脉？”
    杨天宇不明所以。
    “你不是杨家的人吗？”
    “对啊！”
    “你……”
    王云霄皱眉：“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杨天宇不解道：“我是姓杨，可我家里就是做买卖的，能有什么人脉解决这种问题？”
    “你家做什么买卖？”
    “文玩字画，金石玉器那些东西。”
    “博古通今会？”
    “对啊，是有这么个协会，你也听说过？”
    看着王云霄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杨天宇顿时不自在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王云霄想了想，并没有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对杨天宇说道：“如果你想了解狼人的情报，我建议你去找唐家兄妹，他们应该会很有兴趣。”
    杨天宇点头道：“唐平安我会去找，枪我也要，你开个价。”
    “没有。”
    王云霄死不松口。
    开玩笑，我自己兄弟都不够用，还能卖给你？你出去打死人，我要不要负责啊！
    而且你要枪有个卵用，没有破魔子弹，打狼人还不如用枪托那一边的效果更好。
    “要不还是报警吧。”
    王云霄就差没明着跟他说，你去警局问一问，跟人家提我的名字，秦局说不定就能把你们拉去特务科当苦力，到时候要枪有枪，要装备有装备。
    我是你亲爹吗？
    “不报！”
    杨天宇也是个要脸面的人，说什么都不肯报警。
    杨大河还躺在医院里，他要是这时候去求助外力帮助，岂不是会被这庶出的杂种笑话一辈子？
    “不过就是一只狼人而已，我自己可以解决！你不给我枪，我也照样能搞到！”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油条凑过来小声道：“这小子有点犟啊，他这个脾气……看着也不像大哥你说的杨家人啊？”
    “不好说。”
    王云霄心里也是有点捉摸不透。
    当初去魏家办事的时候，程雪菲曾经跟他交换了一份情报。
    说的就是杨家这对兄弟。
    他们确实是那个“杨家”的子弟。
    两个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一个嫡出，一个是庶出。
    他们的父亲杨重山，是天门市传统文化艺术协会的名誉会长，手下有好几间店铺，做的都是古董文玩，典当拍卖这类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高端生意。
    曾经被警局列入重点监控名单之中的“博古通今会”，背后就是这个杨家。当然不止是他们父亲这一支，还有其他几房杨氏族人，真要算起来，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人家做的是正经买卖，表面上跟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毫无联系。
    但在王云霄穿越过来之后所经历的一系列事件背后，总是能看到他们若隐若现的影子。
    然而今天杨天宇的态度却很奇怪，作为家中嫡子，他却好像完全不知道家里的真实背景一样，好像真的以为自己身世清白。
    是他演技精湛，还是有别的原因？

 第702章 形势十分严峻（800月票加更）

    第702章形势十分严峻（800月票加更）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家也是如此。
    极少数的优秀精英，加上大量混吃等死的亲友——古往今来的世家莫不如此。
    只不过相对于随时都有娶不到老婆断绝香火的普通平民来说，世家有足够的资源可以批量培养出优秀的家族子弟。多年积累下来，就会变得树大根深，不可动摇。
    杨家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尽管家族的嫡系血脉已经在几十年前灰飞烟灭，但流落在外的各家远方分支，这些年又逐渐发展壮大起来。
    天底下姓杨的人那么多，你不能说发现一个姓杨的人违法犯罪，就把所有姓杨的都抓起来砍头。
    根据王云霄调查到的线索……其实主要是冷念的交待。现如今的杨家在明面上就分为三个派系。
    其中名声最大的一派，就是现如今的北方海军元帅杨启明。据说此人就是当年幸存下来的杨家嫡系子嗣之一，但不知为何对杨家恨之入骨，与其他杨氏族人势不两立。
    他是真的杀人，而且还是一点都不遮掩地杀。
    除了这位大总统的铁杆走狗之外，剩下的杨氏族人，又分为南北两派。
    这些人不敢公开露面打出杨家的名号，但却在背地里互相勾连，形成了两个半公开的隐秘会社。
    也就是北方的“博古通今会”，与南方的“盂兰盆会。”
    盂兰盆会暂且不提，只说博古通今会这个组织，他的主要营生，就是给达官显贵提供娱乐项目。
    过去天门市有接近四成的青楼、赌坊、烟馆都掌握在这个组织手里。
    不是他们不想要更多，而是被镇压过了。
    新政府成立之后，将这些HDD场所一律关停，于是他们又转型升级，开始提供其他方面的服务。
    比方说杨天宇的父亲杨重山，经营的就是古董文玩。
    还有专门养花鸟鱼虫的，收购戏班的，卖珠宝首饰，汽车家电的……只要你出得起这个钱，不管什么玩意儿都能搞到。
    所以看到杨天宇摆出这么一副傻白甜的样子，王云霄就感到很困惑。
    这是为了送过来上学，专门挑选出来的干净人？还是城府深沉，演技精湛的老阴逼？
    他实在是看不懂。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现如今的天门市一点都不太平。
    外面暗流涌动，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清河中学这里就像一处世外桃源，学生坐在教室里安心读书，而不必担心外面的风风雨雨。
    杨天宇最终还是没有去报警，但警察找上了门。
    陈宇光一个人来到了学校。
    王云霄在周校长的办公室里看到这家伙的时候，差点都没认出来。
    俩月不见，当初那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如今沧桑得就像是个三十岁的中年社畜一样。
    “科长……”
    王云霄还没说话，陈宇光就哭了：“秦局不行了！”
    什么就不行了？
    王云霄吓了一跳：“你把话说清楚，是人不行了，还是什么不行了？”
    “秦局昨天晚上身受重伤，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全看造化。”
    王云霄皱眉看向周校长。
    周校长叹气道：“原本我留着你还有其他的安排，但现在的局势比较严峻。警局那边恐怕也只能让你顶上去了。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你，现在要是出去的话，你和其他的同学都会有生命危险。”
    这么夸张的吗？
    王云霄都惊了。
    他在心中权衡片刻，对陈宇光说道：“我让油条带你去食堂吃点饭，休息一下，一会儿咱们再聊。”
    送走陈宇光，王云霄坐到周校长面前，正色问道：“校长，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形势很复杂，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周校长叹气道：“十月份第四轮打黑除恶行动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知道。”
    “如今虽然被推翻，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些东西还是很难根除。无论是现实层面的，还是人心里的……而这一次，国家是要下狠手把那些树大根深的东西挖出来。”
    “那些人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上战场扛枪打仗的勇气他们没有，但在背地里煽风点火，阴谋暗算的本事他们可一点都不缺。”
    “现在包括秘书局和特务局在内的诸多强力部门，都已经参与到了这场行动当中。因为前期充分的准备，目前整体局势依然可控，但也不能不提防对方狗急跳墙，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来搏命。”
    “这是内忧。”
    “至于外患，窗口期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简单来说就是到今年年底的时候，我们将会迎来一次规模前所未有的时空潮汐震荡。”
    “到时候随着时光洪流的冲刷，不止是外层维度会与现实世界产生冲突，更可怕的问题，是会将未来时代的信息、事物冲刷到我们这个时间点上。”
    “额……冲刷过来会有什么问题吗？”
    涉及到时空潮汐的问题，王云霄都是一头雾水。
    说实在的，他到现在还是不能完全理解这个时空潮汐的概念和运行机制。
    “问题很大，我只举一个例子——你觉得像前两天下的这场大雪，街上会冻死多少人？”
    “不知道……应该会有不少吧。”
    “那在这个前提下，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开放地下防空洞，给穷人提供遮风挡雪的住所？”
    王云霄想了想，缓缓摇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们地底下的那个防空洞，应该就是从未来时代冲刷过来的？”
    “没错，它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当然也有可能被时空洪流冲刷到更早的时间点上，甚至有可能在时空潮汐的震荡中粉身碎骨……但是你觉得，老百姓能理解这个风险吗？”
    理解不了。
    普通人的认知有限。
    “同样的道理，很多从未来时代冲刷过来的东西，对我们这个时代而言，就像是甜蜜的毒药。隐藏的风险远远大于收益。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从未来时代……返回到这里的人！”
    周校长直视着王云霄的眼睛，沉声问道：“假如给你一次机会，能带着你那些同学回到两年前那场战争中，也许有机会能救下你们的父母，你会拒绝吗？”
    “……”
    “不用回答，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们这样贸然插手干涉过去的时间线，有没有可能会导致更多无辜者的死亡，甚至包括你们自己？”
    “如果你们留在父母身边安全快乐地长大，没有吃过那么多苦，没有修炼府兵法门。那等到两年之后，也就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上，你们还能幸存下来吗？”
    “那要按照您的意思来说，过去的历史是不可改变的？”
    “我可没这么说。”
    周校长摇头道：“如果时间线不可轻易更改的话，那我们也就用不着这么操心时空潮汐震荡的问题了。恰恰就是因为时间线很容易被改变，你改一下，我改一下，那就会彻底乱成一锅粥。”
    “也许你想要拯救的人，恰好就是别人想要谋害的人。也许他在这个时间点上打不过你，肯定会想办法跑到你打不过他的时间点上……如此便会陷入一种恶性循环。”
    “所以我们的原则和立场是——当下的我们，首先要为当下负责，守护好当下。无论我们作出怎样的选择，都是出自于我们自己的意志，不需要任何人，哪怕是未来时代的子孙对我们指手画脚。”
    王云霄点头道：“我大概听懂了，所谓的外忧，就是有可能会遭遇到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敌人，这种事听起来确实是很荒谬——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外面已经乱成这样了您都不当回事，那到底还有什么重要任务，需要派我们去解决？”
    “现在只是潮汐的前奏，真正的窗口期还没有到来。”
    周校长叹气道：“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是想要让下一代学生们尽快成长起来，至少在窗口期到来之前形成战斗力。”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一方面是新生的整体素质层次不齐，而且划分成了几个小团体圈地自萌，到现在也没有一个领袖人物站出来把这几股力量捏合在一起。
    另一方面就是白珊瑚白老师的教学方式，效果确实一般。
    你不能说她没教，在教学工作方面，白珊瑚并没有偷懒。每隔一段时间就在南柯中学传道受业，目前已经有不少新生开始正式修炼了。
    但问题在于，她不是专业的老师。或者用过去刘老师的话来说——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这女人过去修的就不是十二法门的路子，后来渡劫失败才被迫转业，她对于十二法门本质的认知，说实话是不怎么样的。
    而且这满打满算才一个来月，你想让她出什么成果？
    “到年底的时候，特务局面对的压力会相当大，到时候我希望你这支小队能作为预备队，及时填补空缺。”
    “填补哪里的空缺？”
    “特务局。”
    嗯……
    王云霄忍不住皱起眉头：“您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没错，我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到时候特务局主力全军覆没的话，就由你来接班，组建新的特务局。”
    “有这么夸张吗？”
    “这只是做最坏的打算，你不想做，也有别人去做，多做两手准备总不会有坏处。”
    周校长正色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把你现在放出去的原因，如果现在出现伤亡折损的话，那我们就连后手都没有了。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去的话，没有人会勉强你。我本人更希望你们能留在学校里安心读书，永远都用不到你们这支预备队。”
    “可我刚才听陈宇光说，就连秦局都撑不住了。如果我们不出动的话，外面的局势能控制住吗？”
    “……”
    周校长没有回答，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回答。
    有麒麟军在天门坐镇，局势不可能控制不住。问题在于伤亡，平民的伤亡，那些奋斗在一线的战士们的伤亡。
    学校里的这份安静，是用无数人的血肉换来的。
    王云霄笑道：“我那帮子兄弟在学校里憋了一个多月，都快憋出毛病了，我带他们出去转转吧。”
    周校长点头道：“武器装备方面不用担心，我找人给你调配。今年入学的新生里面，你觉得有没有好苗子，能跟你们一起出去历练历练？”
    这个问题倒是把王云霄给难住了。
    想来想去，他试探着说道：“刘螃蟹？”
    “就他一个？”
    “他听话。”
    “行吧……”
    将军带兵打仗，首先要求的必然是麾下士兵令行禁止。
    你本事再大又如何，不听军令只能杀你祭旗。
    像宋莉莉那种人形核弹，王云霄可不敢带出去，那玩意弄不好要跟敌人同归于尽的。
    从校长室出来，王云霄找到陈宇光。
    陈宇光正蹲在教学楼门口抽烟，看到王云霄赶紧站起身来。
    “油条，你去喊人。”
    王云霄沉默了一下，又补充道：“小葫芦、陈燕、周晴都叫来。还有刘螃蟹和王荧！”
    油条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点点头转身就走。
    “简单说说吧，现在外面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王云霄回过头来向陈宇光问道。
    报纸上的新闻只能作为参考，实际情况还是得从陈宇光这里了解。
    王云霄也很好奇，经过三轮严打之后，街面上的牛鬼蛇神应该都被清扫得差不多了才对，局势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一开始是有人在私下里散播违禁书籍……”
    陈宇光惨笑道：“就是那种带污染的书，里面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邪法秘术，教人如何修炼。市面上还有人四处传谣，说什么天地灵气复苏，全民修炼升仙之类的。”
    “在我们收缴那些违禁书籍的过程中，街道上又开始出现怪物伤人的传闻。有的人修炼了‘仙术’，击杀了怪物，从怪物体内挖出了妖核。据说那些妖核可以练成丹药，提升修为，甚至延年益寿……”

 第703章 我心中有种不祥预感

    第703章我心中有种不祥预感
    听完陈宇光的讲述，王云霄的第一感觉就是——我特么又穿越到哪儿了？
    天地灵气复苏，全民修仙刷怪升级，听起来多么的熟悉。
    这种好事我怎么就没赶上呢？
    当然这只是穿越者才会有的槽点，秦向东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在意识到“修仙刷怪”这个现象开始泛滥之后，他一方面向上级汇报情况，一方面组织起局中的精干力量，对整个南通区进行排查。
    然后就查出事了。
    中了人家的埋伏，伤亡惨重。
    在特务科的正副科长都被调走之后，南通区分局几乎没有可以处理特殊事务的战力。由陈宇光领导的特务科二组，只能抵挡住一部分的污染侵蚀，面对真正的妖魔鬼怪毫无还手之力，经此一役可以说是名存实亡。
    如果是倒退回几个月之前，王云霄肯定忍不住要抱怨特务局那些大老爷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仅仅只是从维罗妮卡口中听到相关的只言片语，王云霄都能察觉出其中的凶险之处。
    没有足够的魄力和武力，这样搞是要出大问题的。
    没过一会儿功夫，兄弟们都已经聚拢过来。
    王云霄咳嗽一声，正色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先说好消息——校长那边点了头，咱们又能吃上皇粮了。”
    兄弟们对视一眼，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慕老板的房地产公司那边也给开工资，但那赚得都是辛苦钱，干的是力气活，远没有特务科的薪水领的痛快。
    听到还有这种好事，本应该最兴奋的馃子却面无表情，沉声问道：“大哥，坏消息是什么？”
    “这趟活很危险，甚至可以说是凶险。校长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如果不是被逼到不得已的份儿上，他不会出尔反尔的。”
    王云霄看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陈燕身上：“所以这一次还是自愿原则，不想去的可以不去，留在学校里更安全。愿意跟我走的，现在立刻回去收拾行李，把能带的家伙都带上，十五分钟之后在校门口集合。”
    陈燕开口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要这么紧张？”
    “秦局身受重伤，现在昏迷不醒。”
    陈燕点点头，不再问了。
    目送兄弟们散开，王云霄转头看向一脸懵逼的刘螃蟹，笑问道：“螃蟹，跟我出去办点事，有薪水，你干不干？”
    刘螃蟹的优点就在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直言不讳地问道：“大哥，抢女人吗？”
    “也许会遇到女妖精，到时候让你先上？”
    “那行！干了！”
    听到有女妖精，刘螃蟹两眼放光，精神大振。
    搞定刘螃蟹，王云霄又看向王荧。
    “我也要去吗？”
    王荧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满脸期待。
    王云霄摇头道：“不，这次不带你。”
    听到这话，王荧脸上兴奋的表情瞬间黯淡下去。
    “但是我要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王云霄正色说道：“这一次我要带走所有的人手，学校里只剩下那些新来的刺儿头。他们有多能惹祸你是知道的，白老师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出手，这你也知道。”
    “所以如果再出现类似上一次魏家找上门来挑衅的那种事情，我希望你能像上次一样站出来，代替我守护学校里的这一方安宁净土。”
    “啊？我？”
    这么重的担子压下来，王荧一下子就懵了。
    “可是……我要怎么做？我只会练武……”
    其实自从上一次被魏铭不择手段偷袭得手之后，王荧的心态就有点崩了。
    她是武学世家出身，自幼习武，心无旁骛，就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下三滥的东西，完全想象不到人心中的恶念居然会扭曲到如此程度。
    所以从那之后她就一直在扮演乖孩子，老老实实地上学读书。
    结果没想到今天突然被抓过来，然后被托付如此重任。
    王荧整个人都傻了。
    “你身边不是也有同学吗，比方说慕玉笙。”
    王云霄真正看好的，其实是王荧和慕玉笙这对冤家组合。
    同期的新生当中，唐家兄妹虽然有组织力，但心思用不到正道上，每天就想着怎么建设他们家传的什么狗屎网道技术。
    杨家兄弟能力是有的，但这俩人到底是杨家送过来的人质，还是安插进来的钉子，王云霄到现在也没看明白。
    宋莉莉的文学社，这个就不要说了，四个人都凑不出一个有主见的脑子。在宋莉莉长大成人，竖立正确三观之前，不要指望她们能发挥出任何作用。
    李沐沐……这个怎么说呢，这女人各方面的能力表现都堪称优秀，以至于王云霄都摸不透她的底。
    在没搞清楚她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的时候，王云霄可不敢给她托付重任。
    最后就是王荧和慕玉笙这对，虽然看起来一样的不靠谱，但有两点可以保证，一是王荧的武力值，二是慕玉笙的智慧和经验。
    不要看她表现得那么懦弱，好几次差点被白珊瑚吓尿。
    王云霄可是从来没有轻视过这个从上古时代一直混到现在的老油条。
    你甭管人家怎么屁滚尿流，活着就是胜利。
    她要是脑子不够用，能获得特务局的信任，光明正大地跑出来上学？
    只要这俩人能搞好关系……事实上她俩关系也确实不错，无论是压制学校里的刺儿头，还是对付外来的威胁都不在话下。
    “如果这次我回不来的话，学校就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比我做得更好。”
    “啊？”
    王荧目瞪口呆。
    问题有这么严重吗？
    有。
    王云霄心中其实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单纯只是对付一般的妖魔邪祟，哪怕是当初围剿圣杯教，或者盘查沈家，周校长都没有表现出如此郑重其事的态度。
    他们这支小队在组建之初，刘老师就跟他们直言不讳地讲过，出现伤亡属于正常情况。
    能把兄弟们活着带回来，是王云霄的本事。
    但这一次，他心里没什么底。

 第704章 可以说是没有好消息

    第704章可以说是没有好消息
    俗话说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虽然崔小瑛家里的火炕也很暖和，但就是不如防空洞里的土炕令人安心。
    李沐沐虽然不怎么认床，但也不习惯跟不太熟悉的人睡在一个炕头上，哪怕是同性。
    现在一个人睡就舒服多了，哪怕条件简陋一点，那也可以忍受。
    她刚刚做了一个很荒诞的梦，梦到自己就像是傻狍子一样，在冰天雪地里肆意地奔跑。
    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进门。
    她勉强认出是王云霄的身影。
    虽然很想提高警惕，但实在是打不起精神，也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最后只哼哼了一下，示意自己还在喘气，并没有一氧化碳中毒。
    “就是说……算了。”
    看李沐沐这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王云霄就知道跟她说什么都白扯，还是回头通过笔记给她留言吧。
    本来想趁着下周末的时间，探探她的底，结果又耽搁下来。
    现在只能希望她老老实实留在学校读书，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关上门走出来，就看到兄弟们已经披挂整齐。
    上次他们去魏家，抄了他们私藏的小军火库，枪械弹药虽然不是特别多，但也足够支撑兄弟们打几场富裕仗。
    虽然周校长开了金口，说不用担心武器装备的事，但王云霄还是出于谨慎，带上了这批军火。
    特务局标配的流云步枪，有优点也有缺点。
    优点是锈蚀子弹的破魔效果拔群，真的能够对妖魔邪祟造成有效杀伤。
    缺点就是这个枪太笨重了，上弹速度慢，一分钟开一枪，等你准备好第二发子弹的时候，敌人可能都已经贴脸开大了。
    有的时候还真不如普通步枪好用。
    上一次借用海关应急小组的装备，王云霄就发现他们的装备都针对水战进行了特化，一看就是为了打跳帮战用的，在陆地上效果反而不是特别明显。尤其是给他印象最深的那个炸药包，那玩意的威力是真的猛，就像反坦克地雷和高射炮一样，对人效果超乎想象。
    没别的毛病，就是贵。
    虽然颜予安没提钱，但王云霄也能想象得到，那玩意儿的制造成本绝对不低。
    火药不值钱，但做防水和保持破魔效果肯定少不了钱。
    他们这些贫穷脚男，比不得海关财大气粗，只能多做两手准备，用数量压倒质量。
    王云霄看了一圈，抬手一指：“饺子留下。”
    饺子顿时急了：“大哥，这又不是去外层维度，凭嘛不带我？”
    “这次有危险。”
    “就是有危险我才要去啊！我不去谁管你们饭？”
    饺子理直气壮。
    “就像上次在尼德兰公使馆那回，真遇上麻烦了，难不成大哥你还饿着肚子干等？”
    啧……行吧。
    王云霄又看向周晴。
    周晴其实不能算他们这个团伙里的人，但上次跟着他们填线，还是发挥出了不少的作用。
    有这么一只鬼在，战术层面就可以灵活许多。
    “害怕吗？”
    “不怕。”
    周晴躲在阴影里，轻轻摇头。
    “我也在修炼。”
    “修炼哪一门？”
    “幽魂，正道。”
    “好，跟上来。”
    周晴已经修炼入门，王云霄就放心了许多。
    走到校门口，陈燕和小葫芦已经到了，刘螃蟹百无聊赖地倚靠在门房旁边，摆弄着保安大叔的狼牙棒。
    “元宵，又出去啊？”
    保安大叔笑呵呵地问道。
    “出去办点事。”
    王云霄并没有多说，主要是他自己现在也一头雾水。
    街道上寒风凛冽，依旧是冰天雪地，前两天的积雪依旧没有化开。而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似乎还有再下一场雪的迹象。
    警局里冷冷清清，一地狼藉。
    王云霄只看到头上打着绷带的黄祯。
    当初新招进来的三个大学毕业生之中，陈宇光分配到了特务科，肖珂在秦向东身边做秘书，而黄祯被分到了宣传科，主要负责普法工作。
    王云霄和他几乎没怎么见过面，更谈不上熟悉。
    “肖珂呢？”
    “在医院。”
    “高队长？”
    “在医院。”
    “……”
    “不用问了，分局现在由我主事，也是我让陈宇光去找你的。”
    黄祯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语气疲惫地说道：“王科长，我知道你们还要继续修炼，但现在局里真的无人可用了，上面的支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为什么没增援？”
    王云霄不解。
    秦向东过去可是能从军方摇人的，现在摇不到了吗？
    黄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王科长，你知道过去一周时间内，整个天门有多少高官显贵被监察局带走接受调查吗？”
    “有多少。”
    “上报纸的就有七位，没上报纸的……数以百计。”
    嘶……王云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玩的这么大吗？
    “现在整个警务系统，有七成的人力都在监察局的调配下，根据审讯笔录查抄犯罪证据。”
    “前进教会遭到严重指控，目前教堂已经封锁，十二家工厂停产。”
    “季县粮仓失火，里面储存有上周从北方调运过来的十万吨玉米及其他杂粮，已经烧了两天，目前火势依旧无法控制。”
    “麒麟军内部可能也出了问题，军队内部戒严，特务局的行动科科长霍青阳昨日带队赶往军中，我们至今还没有收到进一步的消息。”
    还行吧，至少洋人没来……
    “海滨区发生骚乱，具体的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因为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打听了。不过听说……是有人提前听到风声，躲到领事馆去避难了。”
    王云霄揉了揉脸。
    有点汗流浃背了。
    “以上种种，就是为什么咱们现在得不到支援的原因了。至于咱们这边的情况，我可以给你详细介绍一下。”
    黄祯从桌上拿起一本封面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线装书籍，递到王云霄手中。
    只见封面上写着——《霸天屠龙斩》
    这是霸天虎派系的秘传绝学吗？
    王云霄才不在乎什么污染的问题，直接翻开就看，看了两页恍然大悟。
    这是府兵外道法门的培训教材，但不是正版。
    他自己修炼的就是府兵法门，所以一眼就看出问题。
    你不能说它没有什么干货内容，但这种功法秘籍和正版教材的差距，差不多有赛罗奥特曼和葫芦娃大战奥特曼那么大。
    “有人在暗中散播这种劣化版的培训教材，截至目前为止，已经发现了包括书生、游侠、莽人、府兵、妖魔、司祭、巫医在内的七个法门的所谓神功秘籍。”

 第705章 带有污染的违禁书籍

    第705章带有污染的违禁书籍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天门市原本就是大总统的地盘，官方势力在这里占据绝对的优势地位，就算偶尔有妖邪作祟，也闹不出什么风浪，很快就会被清扫干净。
    而这一次是要解决内部问题。
    刮骨疗毒，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翻遍正史野史，上下五千年也就只有那么一位威震华夏的猛人能够做到。
    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无论现在大总统积攒了多少功业名望，一旦这次对内整肃行动失败，恐怕她在未来的史书上就要被描绘成臭名昭著的千古罪人。
    街面上散播开来的这些神功秘籍，全都是十二法门当中的外道培训教材，但又进一步地劣化，解构到了就连文化水平不高的平民百姓也能理解的程度。
    这不是什么好事。
    《论语》全书20篇，492章，国人学习传承了几千年。
    传到后世的课本上就只剩下几句精炼的名人名言，各路专家学者以此来论证孔老二是圣母婊要以德报怨，歧视女性禁锢思想不求上进。
    各路穿越大神更是一边抄诗装逼，一边对四书五经不屑一顾。
    十二法门的正道教材一般人理解不了，于是又延伸出了对应的外道法门和教材，以及外道辅导教材。
    而警局没收上来的那些神功秘籍，连辅导教材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个小抄。
    专门为了考试而做的小抄。
    有的人学习是为了改变命运，有的人学习只是为了应付家长。
    与这些神功秘籍同时出现的，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妖物，然后就非常巧合地在现场遇到了修炼者，被修炼者轻松击杀，摘取妖核。
    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各种各样的谣言随即蔓延开来。
    秦向东亲自带队追查秘籍来源，围剿作乱妖物，没想到落入对方的陷阱，伤亡惨重。
    和杨家兄弟的遭遇颇有相似之处。
    如此巧合，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出题人在泄题！
    “把之前调查到的所有情报信息都交给我，我要重新看一遍。”
    说实话，黄祯在这个时候居然能站出来主持局面，是有点出乎王云霄预料的。
    当时加入警队的三名大学毕业生中，陈宇光和肖珂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唯独黄祯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当然这也是因为王云霄平时和他没什么接触。
    特务科是出外勤的，而黄祯是搞普法的，每天的工作就是带着各种宣传文稿，下派到各个街道，给老百姓讲解新政府推行的各种法律法规。
    这份工作其实很重要，不仅要让老百姓知法懂法，更要让他们相信政府，相信法律。
    说白了，做的是商鞅徙木立信的活。
    但这并不能完全打消王云霄对他的怀疑。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毕竟南通区分局不是第一次进内鬼了。
    王云霄现在都已经养成了每次来警局，先扫一眼笔记本的习惯。
    看看有没有无面者混进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王云霄对于自己的不信任，黄祯扶了扶眼镜，正色说道：“虽然说因祸得福好像不太好听，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次违禁书籍收缴工作带来的压力，让我成功晋升成为一名‘律师’。”
    伶官外道——律师/花间客。
    这就合理多了，要不然你一个普通人，怎么扛得住这种级别的污染，能跟我面不改色地讨论这些禁书。
    既然对方坦然承认是律师，王云霄也就顺水推舟地问道：“黄警官，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扩大化。”
    黄祯语气严肃地说道：“十二法门的修炼体系，本来就是大总统亲自参与研究，准备推广开来面向社会大众的正规修炼法。”
    “现在之所以还未对外公开，一方面是教材本身不够完善，需要反复修订确保安全无害。另一方面则是社会大众的基础文化水平，还远远达不到修炼法门的最低标准。”
    “现在他们把这些带有污染的秘籍散播出来，就是要搞扩大化，污名化，扭曲篡改大总统的意志，把好事变成坏事，动摇民众对于大总统的信心。”
    王云霄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要不然无法解释，会有哪位绝世高手如此好心肠，化妆成叫花子在街上拦住小屁孩，跟他说我看你骨骼惊奇是练武奇才，这本如来神掌五块钱就传授给你了……
    这种事出现一次有可能，短时间内到处都是，那就不对劲了。
    “查清楚是什么人在暗中搞事了吗？”
    “查到了，结果是人家设计的陷阱。”
    黄祯无奈道：“对方明显有所准备，一方面散发禁书，传播谣言，一方面针对我们下手，大量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
    目前麒麟军、特务局、地方警务系统的力量都被牵扯消耗，无暇他顾。
    所以就连王云霄他们这种已经退居二线继续进修的预备队，都被逼了出来。
    对方想要做什么？
    这个可能性就太多了，王云霄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但是他脑子里面隐隐约约有个想法。
    “你这里有南通区的地图吗？”
    “有。”
    “能把出现怪物的地点，还有散播禁书的区域标注出来吗？”
    黄祯想了想，点头道：“你得给我点时间。”
    “一个小时？”
    “三十分钟就够了。”
    “好！”
    王云霄坐到办公桌前，拿起那本《霸天屠龙斩》，静下心来开始阅读。
    这种书之所以叫做禁书，除了自带的污染之外，里面的内容也不怎么正经。真正的干货不到十之一二，剩下的都是鬼话连篇，充斥着各种蛊惑煽动的洗脑言论。
    但反过来说，只要掌握技巧，也能从这些充满主观偏见的言论之中，窥见到撰稿者的某些想法和态度。
    王云霄并不是靠脑子吃饭的人，没有这么专业的技巧。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动用自己还未熟练掌握的书生法门外道能力——人理分析！

 第706章 您的新式装备已送达

    第706章您的新式装备已送达
    书生法门正道的认知理念偏重于心学，讲的是“宇宙内事乃己分内事，己分内事乃宇宙内事。”，知行合一，心怀天下。
    外道法门的认知理念则偏向于墨家，讲的是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
    这是王云霄个人对于这个法门的粗浅理解。
    不能说完全正确。
    有所偏向，不代表完全符合。
    事实上在他拿到的那本外道教材里面，认知角度更为冷静，也十分残酷。
    两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将所有人都视作为“理性人”。墨家的学说就是建立在所有人都是“理性人”的前提下，寻求一种完美和谐的社会制度。
    而《人类社会学》则更进一步，抛弃道德伦理，直接从利益得失的角度，分析理性人的行为模式。
    比如关于“亲情”的理解。
    外道进阶“墨客”的思想核心是父母要爱孩子，孩子也要以爱回报父母。人人相爱，则天下大同。
    而进阶“肄业生”的思想核心是，父母为培养子女投入的时间成本、人力成本和物质成本，理所应当要求子女在成年后予以回报。
    一切归于利益，一切以利益为本。
    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
    ——由这句话导致的巨大道德滑坡成本，必须要有人来承担。如果无人承担，那么这种成本就会积压到社会结构当中。
    这套理论的本质就是在“算账”，王云霄并不是很喜欢。
    但也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很多问题的根源就在于算不清楚这笔账。
    他现在刚刚入门，距离进阶遥遥无期，只能够进行最基础的计算。
    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王云霄的大脑开始飞快运转。
    人类的很多行为，表面上看起来荒诞无稽，实际上背地里都有利益的要素在支撑。
    钓鱼佬天天空军还坚持不懈，并不是真的买不起那几条鱼，说不定人家只是在享受这种一个人独处，放松心情放空大脑的状态。
    小仙女在网上拳法打出幻影，不一定是她真的智障，有可能只是在筛选目标客户群体，然后带货赚米。
    傻子的钱才是最好赚的。
    这些人是想干什么呢？
    从“理性人”的角度来看，他们这样做到底能有什么好处呢？
    搞扩大化，在目前这个形势下，其实是一种狗急跳墙之下同归于尽的招数。
    这叫做损人不利己。
    除了牵扯警力之外……
    “前戏。”
    “什么？”
    黄祯没有听清，下意识问了一句。
    “我觉得，这是一种前戏。”
    要教培，但不能直接教培，得先做一点铺垫。唱唱歌，喝喝酒，洗个澡。然后搂搂抱抱，亲亲摸摸，再由浅入深。
    “之前那些修炼有成，当众击杀妖兽的人，都控制起来了吗？”
    “没有控制。”
    “为什么？”
    “一方面是局里没有这个条件，关押普通犯人的牢房，关不住这些修炼者。一旦他们产生逆反情绪，暴力反抗，到时候局面更不好收拾。”
    黄祯解释道。
    “另一方面则是这些人隐藏的比较好，截至目前为止，我们也只是掌握了极少数修炼者的身份信息，还有不少人是在私下里，偷偷修炼，闷声发大财。”
    嗯，懂了，穿越过来自带金手指，怕被科学家切片研究，所以高调行事低调做人是吧？
    老子怎么就没遇上这种好事。
    挂呢？
    是不是让人吃了回扣了？
    就在王云霄心中纷纷不平的时候，梁到推门走进来。
    “王科长，你们的装备已经送到了。”
    好耶！说曹操，曹操就到！
    王云霄笑问道：“不会又是二手货吧？”
    梁到摇头道：“不是，这一次给你们调过来的，都是刚刚列装一线的新装备。”
    还有这种好事？
    我们是要去外域打一粒蛋了吗？装等都给我提高了？
    王云霄有些受宠若惊。
    跟着梁到走进总务处，王云霄差点被一排亮闪闪的刀光闪瞎狗眼。
    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新枪。
    “流云-III型，刚刚投入量产的改进型精准步枪。解决了流云-I和流云-II的大部分缺陷，由过去的单发填弹，改装成了五连发弹夹，同时配备了匕首型刺刀，可以用于近战。这种刺刀经过特殊锻造，破魔效果良好。”
    嗯……与其说是流云“改”，倒不如说是春田“改”。
    流云I型步枪，完全是为了锈蚀子弹而牺牲了枪械本身的性能。流云-II长什么样子，王云霄见都没见过。
    现在的这个流云-III，王云霄粗看过去，第一印象就是春田。
    当初他在外层维度的刘老师办公室里，就搜出过一把标准的春田步枪。当时他还不懂，现在看来，那应该就是实验品或者原型机一类的东西。
    可惜没带出来。
    流云-III取消了前代略显累赘的橡皮管和十分反人类的枪膛内锈蚀设计，看来是没少收获差评。
    所以说打差评真的有用啊家人们，你不把狗策划……不对，是武器设计师狂喷怒怼回去，他知道个几把蛋的实战体验。
    原来的锈蚀气体罐，改成了特制的弹药包，分为里外双层，外层装载五连发弹夹，使用的时候把弹夹插进内层插口内，等待一分钟就可以完成锈蚀，然后拔出来上膛，再塞一个弹夹进去。
    射速立竿见影地提高了五倍。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枪管上加装的匕首式刺刀。
    要的就是这个呀！子弹总有打完或者补充跟不上的时候，多了这把刺刀可是太重要了。
    检查完枪械之后，王云霄又将目光投向旁边军用物品箱中的护甲。
    还是原来锦衣暗卫的经典款式没有特别大的变化，能看到明显改变的地方，就是前胸后背都加装了漆黑的护甲叶片，增添了高立领的颈部防护。
    加厚了内衬，足以抵御冬季的严寒。与此同时手套和面罩也都更新换代，手套上镶嵌了钢钉，面罩也不再是过去那种猪鼻子防毒面具的造型，看起来更像是邪恶反派戴在脸上的面甲。
    都是好东西啊，王云霄馋的直流口水。
    （锦衣暗卫特战服）

 第707章 中年男人的生活压力

    第707章中年男人的生活压力
    这见鬼的天气，又开始下雪。
    陈老四扛着一捆柴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到自家院里。
    关上房门，刚抖落掉身上的雪花，就听到里屋炕上老娘小声叫唤。
    “老四！老四！”
    “诶！”
    舀了一瓢凉水倒进水壶里，坐在炉子上，陈老四走进屋，就看到老娘一脸焦急地趴在炕边。
    “老四你快来看看，小石头烧的厉害！”
    陈老四闻言，连忙看向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的小儿子。伸手过去摸了摸额头，烫手。
    “怎么整的这是？”
    “冻的呗，晚上睡觉爱蹬被子，正赶上这外面突然下雪……”
    老娘唉声叹气道：“你看看家里还有没有我上次吃剩下的药了，给他熬一点吧。”
    “你吃的药跟孩子吃的能一样吗？”
    陈老四没好气道：“先捂一捂，发发汗再看吧。睡一觉烧还没退的话，我再去找郎中。”
    “不能这么烧的呀，小孩子一直烧，容易把脑袋烧坏掉，你大哥当年……”
    “行了，别磨叨了，你让我喘口气，为了买这点柴火，你不知道我跑了多远。”
    “你还是得再找个媳妇儿。”
    “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里穷得连个物件都没有，哪个女人能看得上我？”
    “你不找怎么会有……”
    人到中年，压力山大。
    听着老娘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叨，看着床上高烧不退的小儿子，陈老四深吸一口气，蹲到门口，默默地点着了一颗烟卷。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尼古丁带来的片刻解脱中惊醒过来，连忙站起身走到门口。
    一打开门，夹杂着冰雪的寒风扑面而来。
    陈老四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倒不是因为风雪，而是因为站在门外的人。
    全副武装，黑漆漆的，背着长枪短炮，一看就很吓人的样子。
    “长……长官？”
    陈老四哆嗦着，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你就是陈老四？”
    “是我。”
    “不用紧张，我们是警局的，过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听到是警局的人，陈老四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不过很快又提了起来。
    黑皮子进宅，无事不来。
    “长官，我是良民……”
    “没说你不是，找地方坐，我跟你聊两句。”
    王云霄收起笔记本，扫了一眼陈老四家里的陈设。
    说家徒四壁有点夸张，但也确实没什么东西。
    不过即便如此，能在城里有一座小院，一间土屋，还能买得起粮食柴火，这就可以算得上是中等人家了。
    油条和小葫芦紧跟着走进来，直接朝里屋走去。
    陈老四大惊失色，伸手就要阻拦。
    “长官，没有别人，就是我老娘和孩子！”
    “嗯，没事，别害怕。”
    王云霄闻了闻屋子里面还没有散去的烟味，从兜里翻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哎呀，长官，这使不得，使不得！”
    陈老四连忙推拒。
    “孩子发高烧呢。”
    小葫芦从里屋出来，低声说道。
    “你那儿有退烧药吗？”
    “有。”
    “给孩子吃一粒。”
    “好。”
    眼看着这些长官确实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思，听声音年纪也不大，陈老四终于缓缓放松下来。
    “知道我们找你来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知道。”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陈老四犹豫再三，没敢撒谎。
    “前两天在南市口那边斩杀妖物的人，是你没错吧？”
    “是……”
    “跟谁学的本事啊，突然就这么厉害了？”
    “自己……自己看书学的。”
    陈老四走到灶台边，从夹缝里掏出一本线装书，恭恭敬敬地递到王云霄手上：“长官明鉴，这是别人给我的书，说是什么武学秘籍。其实我也看不太懂，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明白了……”
    “你认字？”
    “认识一些，不太多。”
    “谁给你的书？”
    “是个教书的先生，路上偶然遇见的，帮着他搬了点东西，他就跟我说……”
    陈老四偷瞄了王云霄一眼，咬咬牙说道：“就跟我说这是大总统新编的神功秘法，原本只在军中推广，看我有一把子力气，又……又忠厚老实，就让我试着练一练。”
    王云霄点点头，这个说法听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也难怪他会这么轻易地相信。
    大总统确实有这种前科。
    当年她坐镇天门，推动新文化建设，亲自编写了许多教材，普及到民间各地。有专门介绍世界人文地理的，有新式练兵操典，甚至还有食谱乐谱。
    王云霄手上就有一本她亲手编撰的新派武学总纲《十万山河》。
    除此之外她还专门组织了一批人，翻译西方书籍，编写新法典、新武学……目前官方推行的十二法门体系，就是由她主导，汇总各方精英共同编写出来的。
    就算是最看不爽大总统的那些前朝遗老，背地里骂她的时候，也不会用“匹夫”、“悍妇”、“有勇无谋”这类词来形容她。
    人家是真的有文化，文治武功哪一样都不弱于人。
    对于大总统爱写书这件事，老天门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看看你这本……《奇门遁甲书》，听起来挺厉害的呀，你就没考虑过，修炼这种来历不明的功法，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陈老四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也没想着真能练出什么本事……”
    但还是忍不住练了。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啊，谁能忍受住这种逆天改命的诱惑？
    “你杀了那个妖物之后，就摘取了妖核？”
    “嗯……”
    “吃了？”
    “没吃，藏起来了，我看书上说，能炼制丹药……”
    说到这里，陈老四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转身到里屋炕上的柜子里翻找了一通，大声问道：“娘！我前天拿回来那个东西呢？”
    “你拿回啥了？我没看见啊！”
    陈老四豁然转头，看向高烧不退的小儿子。
    “长官！长官！那个东西不见了！我……”
    “被你儿子吃了？”
    “我……我不知道啊！”
    他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满脸无助。
    小葫芦看他急成这样，正准备掏出钱币，却看到王云霄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不急。
    王云霄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这出戏能唱到哪里。

 第708章 一个不算圆满的故事

    第708章一个不算圆满的故事
    “陈老四抽完了烟卷，拍拍屁股站起身，跟老娘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
    “门外的风雪，就像是刀子一样刮在他沧桑的老脸上，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破烂的棉袄抵挡不住严寒的摧残，但在他心中还存有一丝火热。”
    “总能想到办法的。”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过去几十年的风吹雨打，都没有压垮这个敦厚的汉子，他就像是老树根一样，死死抓紧着大地，贪婪地吮吸着泥土里稀薄的养分，顽强地活着。”
    “妖丹被小石头误吞了下去，那就再去碰碰运气。”
    “再猎杀一头妖兽，拿妖丹去换些银钱，先给小石头治病。”
    “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己这一把年纪了，就算修炼，又能修炼到什么地步呢？增长一些气力，无非也就是多干一些重活。要是运气好一些，说不定能被刘老爷相中，提拔去做看家护院。”
    “小石头年纪小，如果能度过此番劫难，对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如果从小开始修炼的话，长大之后肯定能成为真正的英雄好汉。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死也瞑目了。”
    “刘老爷的小闺女，不是什么正经女子，私下里花钱大手大脚，偷偷涂抹了胭粉，在外面跟男人厮混。刘老爷不知道这事，可他却在街上看到了。”
    “这样的女人早晚没好下场，只是可惜了那一身缎面似的细皮嫩肉。”
    “老娘总是催他再娶，可他又害怕那些女人嫁过来，欺负自己的老娘和孩子。女人么，心思都是水做的，谁能真心实意看得上他这样的大老粗？”
    “与其等着自己媳妇惦记上别的男人，还不如老子去惦记别人家的媳妇儿！”
    “当然这种心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但耳边总有个声音在念叨，让他把胆子放大一点，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也学了神仙法，不敢说谋什么大富大贵，对自己好一点总可以吧。”
    “他心里盘算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出门的时候，就没关好院门——”
    笔尖微微一抖，墨水滴落下来，瞬间就浸透了纸面。
    书写者微微皱起眉头，看了看自己的笔尖，思虑片刻，将这页纸拿起来，放到旁边。
    在他手边那厚厚的一摞稿纸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在散漏出来的纸页上，还能看到其他许多人的姓名。
    “孙大虎”、“孟老瞎子”、“许云中”、“白梨花”、“孙老三”……
    坐在座位上沉思片刻，书写者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温热好的黄酒，拿过一张空白的稿纸，继续提笔落字。
    “王老五今年六十五，家里有三个儿子，都被拉了壮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人孤苦伶仃，只靠在街上乞讨过活。那一天他……”
    锋利的刺刀撕裂风雪，稳稳地插入到野狼的腹部，将这头四五十斤重的灰毛大狼高高挑起，转身钉在墙上。
    如果在野外，这种体型的野狼，完全有能力单独狩猎手无寸铁的旅人。
    但现在它面对的，却是残忍狡猾的恐怖直立猿的精锐。在钢铁的武器下，它那锋利的爪牙就像是婴儿的玩具一样可笑。
    还不等它嚎叫出声，另一把刺刀就捅进了它的嘴里，直插进它的喉咙。
    二羊拔出枪，将手伸进野狼尸体的腹部，胡乱翻弄了一下，回头大声喊道：“大哥！什么都没有！”
    没有妖丹。
    坐在炉子前的王云霄翻开笔记本，看了一眼上面的提示。
    “侦测到西伯利亚雪原狼：这是一种生活在北极雪原上的恐怖野兽，它们成群结队，伴随着风雪悄然而至，一夜之间就能咬死畜棚里所有的牛羊，就连带枪的牧人也无法幸免。最雄壮的头狼可以生长到三米以上，体重达到一吨左右……”
    “城里为什么会有狼？”
    如果是远郊乡村也就罢了，这年月工业污染还不算严重，虎狼进村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这是天门啊，大城市，而且还是城市中心。
    二羊割下一条嫩肉放在嘴里尝了尝，吐到雪地上，回头对王云霄说道：“肉能吃！”
    没有污染变异，就是正常的野兽。
    这就更不对了，你这么大一坨肉明目张胆地跑进来，是觉得直立猿部族集体改吃素了吗？
    别说什么狼肉好不好吃的问题。
    赶上闹饥荒的年景，饿疯了的人连草根树皮都要啃光，还在乎狼肉酸不酸硬不硬？
    王云霄在沉思，陈老四躲在旁边瑟瑟发抖。
    就是出门转了一圈，买了点酒菜的工夫，家里差点让狼给掏了。
    要不是有这些官府的差人在，他都不敢想象自家老娘和儿子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一定是被妖丹的气息吸引过来的！我看书里就是这么说的！”
    “喔？”
    王云霄拿起书笑问道：“哪一页写的？”
    陈老四连忙接过来，翻了两页递到王云霄眼前：“长官你看这里，写着妖丹是妖怪吸取天地灵气在体内凝结的内丹，不仅可以炼制丹药，增长修为，它本身的气息也会引来其他妖物的觊觎……”
    “是吗？”
    王云霄挑眉道：“我眼神不好，它写在哪一行了，你给我指出来。”
    “这里，就在这里啊！”
    陈老四茫然道：“是我理解的有问题吗？”
    “不是，你理解的没错，我就是随便问问。”
    王云霄把书递给油条，油条皱眉看了一眼，与王云霄交换了一个眼神。
    走到屋外，油条小声说道：“书里根本就没有这段话，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王云霄压低声音道：“其实我觉得，以他的文化水平，别说是这段话，整本书从头到尾他都不可能看懂。”
    “那这……”
    “你有没有在梦里读过书？”
    “梦到过考试算么？”
    “也差不多，你觉得他现在这个状态，像不像是在做梦？”
    “这不是跟正常人一样么？能说话，能走动。”
    “有些人在梦游的时候，也能正常行动。”

 第709章 人生不过是南柯一梦

    第709章人生不过是南柯一梦
    众所周知，现实世界是要讲基本逻辑的。
    科不科学的暂且先放在一边不说，单纯针对某一件事，至少是应该有一个来龙去脉，因果逻辑。
    草丛里不可能无限刷新出野生的神奇宝贝。
    学校里也不可能生长出让其他男生都视而不见，唯独只对亚撒西宅男情有独钟的彩虹发色美少女。
    但陈老四就做到了。
    出门买点酒菜招待客人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家里突然就刷新出几头大灰狼，当场就要把他老娘和儿子吃干抹净。
    如果不是王云霄留在他家的话，估计他的人生命运便会在今夜出现决定性的转折。
    狼是从哪儿来的？
    对于这个问题，王云霄就很好奇。
    以他现在的敏锐感知，只要静下心来，就连一条街之外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当他听到狼群的脚步声和低沉嘶吼的时候，这些畜生已经摸到门口了。
    凭空刷新出来的，连脚印都没有。
    过去在传统戏剧行业里，有一句术语叫做“机械降神”。最开始是指物理意义上的机械降神——戏演到一半的时候，后台人员操纵机械，让假扮神仙的演员从上方降落下来。
    后来泛指一切作者编不下去，强行找理由完结作品的行为，比方说一发火流星坠地，把主角和反派都轰杀成渣什么的。
    但也只是从理论上来说的，毕竟王云霄前些日子就撞见过白毛黄鼠狼。
    在他的认知范围内，只能想到三种可能性。
    第一种，就是棋诏的传送能力。
    陈燕刚刚修炼入门，就能使用“王车易位”的能力，及时调整阵型，让己方战力得到有效发挥。
    王云霄更是体验过高阶棋诏的本事，能将他们一整支队伍轻轻松松地传送到外层维度的准确地点。
    好像是叫观星士还是什么来着……
    第二种，就是机械降神的剧情。
    用“剧情”这个词来形容可能不太准确，但如果说陈老四意外获得神功秘籍开始修炼，然后又意外家破人亡导致心性大变，走火入魔——这种套路剧情王云霄过去看电影看小说的时候，已经品鉴得够多了。
    如果真有人在暗中策划，拥有干涉陈老四命运的能力，想要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就是活干得太糙了。
    没有考虑到意外因素，也就是官方力量的介入。
    第三种，说出来普通人可能无法理解，但从逻辑上却能说得通。
    那就是陈老四在梦游。
    他意外得到的神功秘籍，他在书上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文字，或者说更像是弥补逻辑上的漏洞，而自己脑补出来想解释。
    以及突兀刷新在门外的野狼。
    听起来就像是一场幻梦。
    现实世界和外层维度交汇的时间是每个月两次。
    但有些特殊的维度不在此范围内，比方说梦境与阴间。
    毕竟人每天都会做梦，也随时都会死。
    但也不是说可以产生交互，这个都是单向的。
    这又涉及到了基础的认知论概念。
    确实不是初中生应该接触到的知识，正常的初中生连父母怎么赚钱养家都搞不明白呢，花钱的时候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你让他去学奥数，他也得有那个脑子才行。
    幸好王云霄摊上了一位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简单来说，就是他自己的南柯一梦。”
    王云霄给油条解释：“只不过这个梦境的波及范围很广，而且是群体性的梦境，背后能看出明显的人为操纵痕迹。”
    人是很容易做梦的生物，而且一旦沉溺于梦境当中，就不太愿意醒来。
    比方说全民炒股赚大钱啊，国足踢进世界杯啊……
    “那怎么解决？”
    “解决不了。”
    这就是王云霄感到棘手的地方。
    他不了解梦境的运行原理，这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有血条的怪可以打，没血条的梦境你怎么处理？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不让人家做梦？
    “吃药呢？”
    油条眼睛一转，想出了馊点子：“吃安眠药管不管用？”
    “吃安眠药那不是睡得更多了吗？”
    “但是大哥你反过来想啊，他要是晚上睡觉时间充足，睡眠质量好，白天打起精神，不就不会做这种白日梦了么？”
    “……”
    好像有点道理？
    王云霄想了半天，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总不能让他一直吃药吧。”
    “不用一直吃药啊，这不是现在正赶上特殊的时候了么。等拖过这段时间，再找特务局那边的专业人士来处理不就好了么！”
    嘶……有道理！
    就在王云霄打定主意准备尝试一下的时候，外面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陈宇光快步走进来。
    “科长！猫耳胡同那边出事了！”
    猫耳胡同？
    王云霄在脑子里面回忆了一下相关的信息：“是另外一个修炼者的住址？”
    “对，是个老叫花子，王老五，修炼了降龙十八掌，口口声声要当丐帮帮主的那个。隔壁邻居办喜事，他冲进去一掌把新郎拍死了，抢了新娘关在屋里，自己一手抱着肘子一手拎着酒壶，在那儿库库搂席……”
    “是不是没请他啊？”
    “听说是……可非亲非故的，谁家办红白事会请叫花子……”
    “调虎离山啊。”
    “什么？”
    看着眼前一脸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陈宇光，王云霄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当初他也曾抱怨过，特务局为什么名义上是解决处理特殊事务，可实际上却像个死人一样冷漠无情，什么事都不管。
    现在，自己也走到了这个位置上，才逐渐理解一切。
    敌人并不是傻子，正相反，能够存活到现在的，无一不是狡猾而又残忍的对手。
    面对占据绝对优势地位的官方力量，他们不会像地下城里的魔物一样，傻乎乎地冲上来送经验送装备。
    他们会不择手段地使用各种阴谋诡计和残忍暴行。
    现在王云霄他们刚刚处理好陈老四这边的问题，转头王老五那边就狂性大发。等他们赶过去，说不定哪里的宋老六又冒出来折腾。
    这就是调虎离山的疲兵之计。
    如果你不解决问题的根源，那这些问题就会无穷无尽，一直把你拖垮，累死。
    但哪怕明知如此，你管还是不管？

 第710章 看不见的对手和手段

    第710章看不见的对手和手段
    王老五心满意足地啃完第十个水晶猪肘子，抱起酒坛子顿顿顿灌了几大口，迷迷糊糊地转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黑皮子官差，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爷爷这辈子值了！就算现在你们一枪崩了我，下去也是做个饱肚鬼！”
    王云霄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倒在他脚下的新郎尸体，忍不住问道：“杀人要偿命，你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王老五摆手笑道：“烂命一条，活够了！活够了！”
    “你现在这么有本事，想天天吃猪蹄也没问题，又何必杀人呢？”
    “你说他呀，他不是好人。”
    王老五打了个饱嗝，随手将猪棒骨扔在新郎官的脸上，回过头来笑道：“他们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您知道他爹是做什么买卖的吗？他爹是卖炭火的，趁着这两天下大雪，他爹囤了满仓库的炭火，一点都不往外卖，就等着继续涨价。”
    “街坊邻里都快冻死了，他居然还有心思给他儿子娶媳妇，摆流水席。你知道那小媳妇是怎么来的吗？欠了他儿子放的印子钱还不上，父母都被逼死了，最后连买席子的钱都没有……”
    “所以你就来行侠仗义了？”
    “官爷，您可真会说话。老头子我都这岁数了，哪还有那个念想，就是想临死前吃点好的，顺带着恶心恶心他们家。”
    王云霄端起碗，夹了一块扒牛肋条，放在嘴里仔细地咀嚼了片刻。
    “手艺一般，不是什么大馆子的厨师。看这席面菜式，这家人其实也没那么富吧？最贵的就是那盘肘子，还都让你给造了。”
    “你说他卖炭火，卖炭能赚几个钱？又不是粮食，遇到饥荒越囤越贵。买不起炭可以烧柴，烧不起柴就硬抗死挺呗。这是天门，又不是关外。”
    “放印子钱是违法的，为什么不报官？强抢民女这种事，为什么不找红灯会？”
    王老五愣住了，看着眼前杯盘狼藉的席面，开始发呆。
    “他们……官商勾结，我们小老百姓……”
    “跟谁勾结啊？说个具体的名字我听听。”
    “……总是有勾结的，要不然他家为什么能赚那么多钱！”
    王老五扭过头来，盯着王云霄：“对！就是跟你们勾结！要不然你们怎么能来得这么快？”
    王云霄忍不住笑道：“那要是按你这么说的话，我们不应该来咯？”
    “说什么杀人偿命，他们杀人的时候没见你们来，我杀了人，你们马上就来了……”
    “他们杀谁了？”
    王老五一时愣住。
    啪啦一声响，王云霄把铐子扔到桌上：“吃饱没有？吃饱了就走吧！”
    王老五看着桌上的铐子，沉默半晌，小声说道：“我想拉屎……”
    “去。”
    “你不怕我跑了？”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人也杀了，你跑什么？”
    天门地界上的江湖规矩，人活着得要一个面儿。哪怕是江洋大盗，犯了天大的罪过，官府的差人给足了你脸面，你也得给人家脸面，要不然让人笑话。
    这跟水浒里的规矩不太一样，外地人未必能接受。
    属于地方文化特色。
    王老五拉完了屎，老老实实回来，自己戴上了铐子。
    …………
    “王老五吃饱了酒肉，又想起那房里的新娘子，顿时色从心头起……”
    手腕微微一抖，笔锋一顿，墨水便洇湿了文字。
    书写者眉头紧皱，拿起这张稿纸端详片刻，随手放到旁边的废纸堆里。
    提笔蘸墨，开始在白纸上重新书写。
    “肖金生，二十七岁，蜀中人士，自幼习文演武，侠义心肠，嫉恶如仇。早年间曾单枪匹马剿灭山匪一十八人，世人皆称赞其神勇无敌。今年六月随好友来天门……”
    “……眼见得那老叫花子肆意行凶，而官府衙役居然包庇纵容，不敢上前一步。肖金生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升起，掏出手枪对准凶徒便扣动扳机。然而事出仓促，再加上周围民众推搡冲撞，他这一枪竟打偏了方向……”
    砰——！
    听到枪声，刚刚押着王老五从院子里走出来的王云霄豁然扭头看去。
    距离最近的馃子反应最快，反手一拳砸在开枪者的面门上，打得他踉跄后退，旁边两个兄弟同时出手，将枪托狠狠砸在他的肋下，瞬间将他制伏。
    但是已经晚了。
    这莫名其妙的一记冷枪，根本没人能反应过来。
    “打哪儿去了？”
    众人纷纷四处寻找，就看见陈燕捂着腰缓缓靠在墙上。
    油条急忙冲过去扶住她，连声问道：“伤到哪儿了？”
    陈燕摇摇头，松开手，手心里赫然显出一抹鲜艳的血红。
    子弹擦过她的左腹部，在护甲上留下一道焦糊的弹痕。
    特务局新配发的护甲具有一定程度的防弹效果，但陈燕自己的身体可没那么结实。子弹的动能隔着护甲传递到她身上，差点让她背过气去。
    解开扣子，就看到血水已经浸湿了上衣。
    “没事……”
    陈燕小声说道。
    小葫芦挤过来将油条推到一旁：“让开，看什么看！”
    “我特么艹你大爷的！”
    暴怒的油条一脚踹在开枪者的脸上，还觉得不解恨，又用力踹了两脚。
    王云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将周围所有人的动向都收入眼中。
    意外？偶然？
    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一发子弹就差点把我们队伍里的棋诏带走？
    如果换作普通人，这一枪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他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个已经被制伏的开枪者身上，那就是个普通人。
    真正的对手隐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使用的也是他理解不了的手段。
    “怎么样？”
    确定周围再不会有其他危险之后，王云霄才小声询问。
    “没事，皮肉伤，出了点血，已经止住了。”
    小葫芦将陈燕扶到干净的地方坐下，站起身向王云霄汇报：“没有回音侵蚀的迹象，那个人似乎就是出于自己的想法，想要开枪击毙杀人凶手。”
    “没有回音侵蚀，那就是十二法门内的手段，你知道哪一个法门能制造出这种蛊惑人心，操纵行动的效果吗？”
    “那可太多了……”
    小葫芦作为伶官，掌握的信息量远超过其他人，思考片刻之后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工匠、幽魂、妖魔、司祭、巫医和书生的法门外道，都有类似的能力。不过要是综合陈老四和王老五的情况来看，可以先排除工匠和幽魂外道的可能性。”
    “司祭外道比较被动，好像是不太喜欢人前显圣的手段。剩下最有可能的就是巫医和书生，巫医外道擅长度化人心，书生外道……大哥你应该比我更熟悉吧？”
    王云霄点点头，这算是遇上同行了，而且对方的道行，明显远在自己之上。

 第711章 饺子必须蘸这碟醋吃

    第711章饺子必须蘸这碟醋吃
    “这本该是一双治病救人的手，而现在却连一支笔都握不住。”
    “宋彬瘫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镜子里鼻青脸肿的自己。”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一直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真相，那就是这些愚昧、麻木、粗暴、野蛮的人根本不值得被拯救。”
    “那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着要让国人挺直脊梁，可她培养教化出来的，只不过是一群肆意释放内心恶念的人形野兽。”
    “暴力只会催生出暴力，恶龙只会孕育出恶龙。看看现如今这些所谓憨厚朴实的老百姓吧，他们如今还残留有几分圣人教化的温良恭俭？”
    “他们根本不懂科学，他们也不懂医学。医生不是万能的观音菩萨，没有那种万能的神力可以拯救众生。他们心中只有暴力，只懂得用暴力解决问题。”
    “这个民族的劣根性，无可救药。”
    “宋彬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他不是想要拯救谁，他已经不想要拯救谁了。这个乌黑腌臜的世界，这些无知愚昧的民众，根本不值得拯救！”
    “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付出血的代价，否则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意识不到自己的愚蠢！”
    “让他们跪下来求饶，让他们痛哭流涕，让他们铭心刻骨！”
    “否则，我意难平……”
    …………
    四处奔波了整整一天的王云霄，回到警局里连屁股都没坐稳，就听到了一则噩耗。
    “陈宇光出事了。”
    “在哪里？什么情况？”
    “新亚医院，他押送一名受伤的修炼者去医院包扎的时候，在走廊里看到一名医生在给孕妇注射空气针。”
    “哈？”
    王云霄疲惫的大脑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玩意？”
    “就是往静脉注射导管里注射空气，这样会在血管内形成血栓，会导致病人死亡。”
    黄祯做了一个注射的动作，简单解释道：“那个医生此前因为调戏病人家属，被人揍了一顿，可能是因此心怀怨恨，就打算进行报复。”
    “他调戏那个孕妇的家属？”
    “不，他是随机抽选目标，在被陈宇光发现之前，他已经用同样的手段害死了两名病患，目前暂时不知道这些受害者之间有什么关联。陈宇光在与他扭打的过程中，被他用手术刀刺中了三刀，其中一刀刺破眼球，目前还在手术抢救当中。”
    “已经控制住了？”
    “控制住了，刚押送回来，你要审一下吗？”
    “有什么可审的，脑子都不一定清醒。”
    王云霄拿起桌上不知道谁的茶水缸猛灌了一口，转头看向旁边墙上粘贴得层层叠叠的情报资料。
    “从目前各方面汇总上来的情况来看，基本上符合你之前的推想。”
    黄祯扶了扶眼镜，冷静地说道：“链式反应——这个词描述得很精确。”
    “大总统镇守天门多年，已经在天门民众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层坚不可摧的‘认知屏障’。也就是在大总统离开之后，这层屏障才稍微减弱，让外面的妖魔邪祟找到了可趁之机。”
    “但在经过三轮严打之后，这层认知屏障再一次被加固。民众对于新政府的信任已经提升到了非常坚固的水平，在这样的集体认知影响下，所有的超凡力量都被压制到最低点。如果不能打破这层认知，他们就连原本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更谈不上搞事。”
    “所以想要打开局面，只能使用投机取巧的办法。就像现在这样，利用个人的思想转变，逐渐积累污染，催生民众的恐慌情绪。”
    “散播禁书只是表象，是故事的铺垫，只要那些人忍不住开始修炼，就会遭遇各种风险与收益并存的奇遇，各种戏剧性的冲突转折。”
    “因为有了前期的铺垫，让他们的大脑认知下意识地忽略掉了这些机遇和矛盾冲突的违反常理之处。就像是沉溺于梦中不愿意醒来。”
    “然后在暗中悄无声息地诱导他们的思想，扭曲他们的心态，制造出各种恶性事件，使自身成为污染的一部分。当这些事件汇总起来，由量变产生质变，就会发生链式反应。”
    “总结的很到位。”
    说白了就是为了这碟醋包的饺子。
    王云霄心说老子什么没见识过，你这套操作端上来，顶风十里我都能闻到熟悉的味道。
    问题很简单，说白了不过就是造谣生事，蛊惑人心。
    但现在的主要矛盾在于，警局的人力跟不上对方搞事的速度。
    现在整个南通区可以说是遍地狼烟，而警局主要力量几乎都消耗殆尽，只剩下王云霄这只特务科小队在四处救火。
    “把咱们整理出来的情报汇总成文件上报特务局，请他们派遣一位熟悉梦境的专业人士过来。人力再怎么紧张，他们也不至于连一个人都派不出来吧？”
    王云霄对黄祯吩咐道。
    然后他准备打电话摇人。
    开什么玩笑啊，我们才是官方，跟我们玩人海战术？闹呢！

 第712章 我需要你的职业特长

    第712章我需要你的职业特长
    “我这边抽不出人手。”
    作为一起捏过脚的铁关系，维罗妮卡说话一点都不客气，相当的直白。
    “不至于吧，教会那么多人……”
    “但是现在人家说我们囤积军火，包藏祸心。所有的战斗小组都被解除了武装，集中在大教堂内接受审查。”
    “你们又不是第一天囤积军火了。”
    “对啊，可现在不是赶上这个风头了么。俗话说人心隔肚皮，你为嘛对教会抱有这么大的信心，觉得教会内部一定不会出问题？”
    我没觉得教会一定不会出问题。
    作为一个西洋教派，一手拿着钢铁十字架传教，一手拎着霰弹枪除魔，背后还有十几家工厂，数万名女工随时可以武装起来。
    也就是大总统心胸宽大能容忍你们，换别人都未必能睡得着觉。
    但现在王云霄关心的不是前进教会出不出问题，他只想摇人。
    “你跟我说实话，有没有那种未公开的人手，借我一点。”
    “没有！”
    放屁！上次是谁跟我说崔小瑛考了技工证，能给我们处理污染物品，制造破魔子弹的？
    她脱了修女服之后，可是一直在师范读书呢。
    不仅是崔小瑛，还有一批像孟薇这样的小修女，这个学期都转到了清河中学来读书，包括那颗定时炸弹。
    当时王云霄还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你妹妹的是早有预谋吧！
    “局里快要揭不开锅了，你怎么也得拉兄弟一把。”
    “拉不了，现在我们都在坑里，我倒是想拉你，可谁来拉我呢？”
    “……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王云霄在电话里把自己的猜想和黄祯的推断给维罗妮卡简单讲述了一遍。
    “你看怎么办？”
    “这个好办，你去找红灯会啊！”
    “红灯会？”
    “对，找她们专业对口，她们过去专门负责解决这些鸡毛蒜皮的烂事。”
    “红灯会我不熟……”
    “你等等，我给她们大师姐打个电话，让她联系你。”
    挂断电话，王云霄心情十分复杂。
    前进教会和红灯会，这两个以女性为核心的势力团体，在过去曾经作为大总统手里的底牌，立下过汗马功劳。
    但在大总统离开天门入京述职之后，她们在天门的江湖地位逐渐就变得尴尬起来。
    失去大总统的庇护，她们的性别优势很快就变成了性别劣势。
    其实不止是性别的原因，主要是在政治层面上，缺乏强力的声音。红灯会的大师姐好歹还挂着一些妇女救助会主任之类的名头，前进教会这边，因为自身的西洋教派属性，天生就不受待见。
    然而政治就是这么无情的东西，不要说你跟大总统有多么深厚的交情。谁跟大总统没点交情？你不上桌分蛋糕，没有人会好心到把蛋糕留给你。
    所以在王云霄穿越过来的这大半年时间里，以他的视角来看，红灯会和前进教会的存在感，一直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现在是和平年代了，不需要女人扛枪去打仗了，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回家生孩子。
    这是大势所趋。
    红灯会原本还保留有相当强悍的高层武力，但是在那一次的爆炸中，据说整个高层都被炸得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从那之后，街面上就很少再能听到红灯会的声音了。
    至于前进教会这边，她们那十几家工厂可都是下金蛋的母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她们自己不找麻烦，麻烦也会主动找上她们。
    财帛动人心。
    教会手里有没有枪，能不能为社会做贡献这个无所谓。
    但肯定有很多人不喜欢看到她们手里的枪。
    守在电话边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电话铃响起。
    “你好，请问是南通区警局吗？”
    “是的。”
    “我是红灯会的负责人杨幼萱，教会那边的人打电话过来说，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姓杨啊……
    王云霄现在听到“杨”这个姓，都有点ptsd了。
    “杨女士，我是南通区警局特务科科长王云霄，现在我们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
    王云霄把案情概括总结了一下，给电话对面的女人做了一个简单的解释。
    “你看你那边能提供什么帮助？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在我职权范围内的我都能尽量满足你。”
    “惩奸除恶是红灯会义不容辞的责任，我现在去召集人手，明天早上就能赶到。要说有什么要求的话，那就是我希望这次合作不要公开，不要对外宣扬。相信王科长你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局势比较敏感。”
    “好的，没有问题。”
    看到对方这么痛快，王云霄心里也松了口气。
    态度谨慎一点完全可以理解，毕竟现在整个天门的局势都处于一种诡谲且严峻的气氛当中。
    上层斗争，内部清洗，不是说请客吃饭那么简单。
    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谁也没在脑袋顶上挂一个“反贼”的标签。
    谁忠诚谁不忠诚，谁看起来忠诚但包藏祸心，谁看着就像反贼但实际上无比忠诚。
    这个东西就很难讲。
    红灯会的人手要明天早上才能赶到，这很正常，谁家好姑娘大半夜不睡觉上街浪。
    王云霄也并没有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们身上。
    他还有张牌，一直都没打出来过。
    在警局里有一个单独的班房，里面只关押了一个犯人。
    人是王云霄扔进去的，专门嘱咐看守警员，除了提供伙食和清理污物之外，不要和里面的人有任何接触。
    打开牢门，一股子酸腐恶臭扑面而来。
    人一直关在这里面，不可能有什么好味道。
    借着走廊上的灯光，王云霄看到了那个被铁链拴在墙角的犯人，他裹着破棉袄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到光亮才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此人正是刘二！
    哪个刘二？
    从京城逃难过来，跟着本家的六仙姑上街做拐子，遇到李沐沐被一爪子掀飞半张脸的那个刘二。
    那帮拐子被抓捕归案之后，都已经转送监狱。只有刘二因为面部伤势严重，在医院里多治疗了几天，回来之后王云霄就把他扣在这里。
    这个人本身没有什么能耐，就是个倒血霉遇上硬茬子的小混混。
    但王云霄当时觉得，不能让他和那个老虔婆死得那么痛快，所以就引导着宋莉莉给他们加了一层buff。
    宋莉莉说，不能让他们轻易死掉。
    从这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以扭曲现实！
    所以这个人就一直都没有死。
    如果按照扶桑那边的地方标准，这一句话就足以将他扭曲成为某种怪谈。
    但这里是天门，像他这种小卡拉米不管怎么扭曲变异，都逃不出王云霄的手掌心。
    王云霄始终相信，就算是一条咸鱼也有存在的意义。
    现在，就到了放狗出来咬人的时候。
    刘二蠕动着身体，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但在看清之后，他便被吓得魂飞魄散，嗷嗷叫着朝角落里躲去。
    长时间的禁闭，已经让他几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嗯……这副惨状幸亏没有被外面的道德君子看到，要不然肯定会怒发冲冠。
    他只不过是拐了几个孩子而已，又没犯什么杀人的罪过，何至于此巴拉巴拉……
    “刘二，你可以出去了！”
    “啊？”
    刘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还能出去？你不是在唬我吧？骗我出去让我吃枪子儿？
    啪嗒——
    一枚银元掉落在他面前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云霄脸上露出温厚的笑容。
    “给你一个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你要不要啊？你不想做，我找别人做了。”
    “做做做做——我做！”
    刘二猛地一个激灵，那银元瞬间唤醒了他的神智，扑上来抢在怀里，一个头磕到地上：“爷让我做啥我就做啥！”
    灯光下，他脸上那恐怖残缺的伤口裸露着牙龈，显得分外狰狞。
    “这形象不错。”
    王云霄微微点头。
    “爷您说啥？”
    刘二没听清楚，忍不住问道。
    “没事，就需要你保持这个形象，发挥你的职业特长，给街坊邻里制造一点小小的心灵震撼。”

 第713章 合理猜测，合理怀疑

    第713章合理猜测，合理怀疑
    油条在食堂里跟兄弟们一起搭了地铺，给陈燕裹上了厚厚的毯子。
    在外辛苦奔波一整天，少不了各种磕磕碰碰。麻团和酥皮一人挨了一枪，蒿子差点被土炸弹崩飞出去，但这种伤势对于府兵而言无足轻重，连包扎都不用，几个小时以后基本上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但陈燕不一样，她的恢复力没那么强，虽然得到了及时的救助，但在之后大量运动积累的疲劳，和精神紧张的压力，都让她的伤势越发严重，这会儿已经开始发烧了。
    “大哥，还有炖菜！”
    饺子端上来一盆乱炖，在北方管这叫折箩，实际上就是吃完的剩饭剩菜倒在一起。
    毕竟这个时候食堂也打烊了，有的吃总比没的吃强，王云霄也不挑拣，拿过来稀里呼噜一顿猛炫。
    油条沉着脸凑到王云霄身边小声嘀咕：“大哥，我觉着风头不对。”
    “怎么不对。”
    “咱们每次赶到现场，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就好像有人一直监视着咱们似的。”
    “如果真是在暗中监视咱们的话，陈燕要挨的可就不只是一枪了。”
    王云霄并不认同油条的想法，如果真有监视的话，对方一定会做出相应的调整，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刚交完一个任务，后面啪啪啪冒出三个感叹号来。
    陈燕挨的那一枪，纯属瞎猫撞上死耗子。如果真是对方的有心之举，那就应该抓住队伍的这个短板，往死里痛打。否则你岂不是监视了个寂寞？
    “如果不是监视咱们呢？”
    油条皱眉道：“比如说陈老四王老五他们，采用某种手段监控他们的行动……”
    “与其说是监视，我觉得倒更像是提前写好的剧本，让他们作为主角，顺着剧本的安排一路表演下去。”
    “那他得写多少剧本啊？”
    油条一句话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王云霄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你要是单独安排一个人，做一个局，那很简单，不需要多么高深的技巧，就连王云霄都能做到。
    但要同时安排这么多的剧本，这个工程量实在是太大了。
    就像是后世的网络作者，同时开二十本小说，码字速度能不能跟得上暂且不说，他的脑子能不能转那么快？
    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像陈老四，王老五这样拥有完整人设，甚至还设计了矛盾冲突剧情的案件，今天一天下来他们就处理了十几起。
    在他们顾及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剧本。
    这特么高产似母猪的样子，很难不让人怀疑对方是请了AI大仙上身。
    “我有两个猜想。”
    王云霄压低声音说道：“首先，对方的实力应该远在我们之上，有可能比我们高了不止一个位阶。”
    笔记本查不出污染的痕迹，就说明对方有很大概率使用的是十二法门内的手段。
    他过去也不是没揍过外道进阶的敌人。
    外道进阶相对简单，但实力相对正道进阶弱了不是一星半点。
    王云霄过去就知道霍青阳实力深不可测，而在自己进阶外道铁鹞子之后，更是深深体会到了正道进阶折冲校尉的恐怖。
    铁鹞子的战斗力，在十二法门外道之中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相当强悍了，其他那些人皮画匠、花间客、傀儡师什么的，擅长的都是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可以简称为虐菜小能手。
    而现在，王云霄感觉自己正在被虐。
    虽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但他凭感觉认为，对方玩的就是“社会学”这套东西，也就是说，有很大可能是一位修炼书生法门外道的强者，手段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高了自己不止一个阶位。
    墨客再进阶是什么职业？王云霄还真不知道。
    但反过来说，这种种迹象也从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想。
    “第二，对方很有可能是系统内部的人。”
    家贼，内鬼，而且还是一位资深大佬。
    要不然，你是从哪儿修炼到这么牛逼境界的呀？
    这又不是什么远古洪荒宇宙，随便什么跟脚躲在深山老林里都能修炼成精。
    他手里不只有各个法门的魔改教材，甚至还有更高级的教科书，或者自己就是编撰者！
    净土宗的那位药师和尚，就是最好的例子。
    现如今的王云霄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经过这么多次的战斗，已经了解到了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
    其中就包括十二法门的来历。
    这套体系是征集了多方的意见，其中的某些撰稿者，甚至都不是同道中人。
    这样推论的话，嫌疑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许多。
    “我就不信他一个人，或者说一群人，能同时安排这么多的剧本。”
    油条冷哼道：“就像陈老四那个事，为了安排他，把狼都招来了。感觉那个写剧本的人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为了苦难而苦难，强行卖惨的意思。”
    “大哥你觉着，有没有可能他是图方便省事，强行把别人故事安到陈老四身上呢？”
    “抄书啊？”
    “抄书不一定，我就没听过这么拧巴的评书段子，有没有可能是抄案例呢？”
    王云霄心中一动。
    “你的意思是说，陈老四这个事，有可能是过去在某个地方发生过的案子？”
    “至少也是前朝的事儿了，你想天门市都发展多少年了，咱以前也没听说过城里进狼的，都是大人吓唬小孩，才会说你再不睡觉就让大灰狼来把你叼走！”
    什么人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前朝旧事的记录？或者说，前朝真的会有这种记录吗？
    王云霄马上去找黄祯。
    黄祯还在熬夜加班，局里现在人手紧缺，大大小小的工作都汇总到了他这里。忙得他脚不沾地，如果不是修炼过法门的话，还真未必能支撑得住。
    “你说的这个东西，听起来更像是对于民间奇人的记载，在警局里应该不会有记录，但确实是有一个专门记载类似故事的东西。”
    黄祯思索半晌之后，点头说道：“前朝的州府衙门除了管理地方的本职工作之外，还有一项额外的任务，就是要编撰地方志，将各州县的沿革、地理、户口、贡赋等记录在案，其中也包括本地发生的一些重要事件，比方说富豪捐资修庙铺路，绿林好汉啸聚山林，各种奇人异事……”
    “现在这项工作，应该是归属于秘书局来负责。”
    “但问题就在于，我也只是听说过秘书局这个名头，根本不知道秘书局在哪儿，长什么样子。除非他们主动来找你，否则你连他们单位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第714章 低调奢华但是有内涵

    第714章低调奢华但是有内涵
    早上七点半，南通区警局门口便有三三两两的女子汇聚过来。
    有身穿青衫袄裙的年轻女学生，也有盘头的中年妇女。
    更有身形魁梧，如同传说中靠山妇一般的奇伟女子。
    这些女人唯一的共同点就在于，头上扎着一缕红绳。
    这已经算是比较低调了，王云霄听局里的老警察讲，过去这些疯婆子最癫狂的时候，全身上下一水儿的红衣红袄，手里拿着长枪短炮，满大街寻洋鬼子的麻烦。
    烧教堂，杀神父，连修女都不放过。
    当然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当年那些洋神父干过什么事，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可现如今早已不比从前了。
    当年那些洋鬼子和二鬼子杀得太干净，几十年过去，天门的年轻人都已经不记得那些事情，穿上洋装，嘴里吃着牛排喝着可乐，自然是怎么看这些疯婆娘都看不顺眼。
    有人说，红灯会已经完成了历史的使命，现在是时候该顺应潮流，退出时代的舞台了。
    王云霄在大门口看到了昨天晚上与自己通话的那名女子。
    主要实在是太显眼了。
    其他人可能是出于行事低调的考虑，都只在头上系了红绳。
    唯有她上半身米白色翻毛夹袄，里面套着一件红裙，头上用红绳扎着双马尾，手里还提着一盏红色莲灯。
    打扮得就跟观音菩萨身边的龙女似的，显得分外喜庆。
    长得也很精致。
    首先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家能养出来的孩子，那眉眼气质都透着三分清冷。
    其次就是使用了化妆品。
    王云霄作为一名钢铁直男本来是不太在乎这些的，后来跟李沐沐接触得多了才了解到不少相关的知识。
    女人化妆和不化妆，完全是两个人。
    李大小姐平时不化妆的时候也是天生丽质美少女，一旦化妆……那就跟抖音上开美艳滤镜的跳舞小姐姐一样，只能用勾魂夺魄来形容。
    给他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王云霄甚至都怀疑，她换一个妆容自己都未必能认出来。
    眼前这位杨小姐脸上的妆容就很精致，秀美中略带几分仙气，又不显得艳俗，一看就是此道高手，同时也能从侧面说明她家里有钱。
    “红莲圣母座下，掌灯罗刹杨幼萱见过师兄。”
    杨小姐微微一笑，轻启朱唇，现实中的声音竟然比电话里面还要轻柔几分。
    就是不知道这个“师兄”是从哪儿论的。
    “我们会内教众，不分年龄辈分，一律以师姐妹互称，对外面的修炼者则统一尊称师兄弟。”
    见王云霄疑惑，杨幼萱便轻笑着解释道：“江湖上的规矩太多，三教九流之人心思叵测。红灯会从来不争名夺利，也不愿受人污蔑欺辱，所以才统一称呼。若是有哪位江湖前辈自忖可以与圣母比肩，那我们尊称一声师叔伯也无妨。”
    一句话总结概括——打不过我家圣母娘娘的，少在我们面前装逼，有多远滚多远。
    “宵小之徒寻衅滋事，妖魔鬼怪祸乱人心，这种事情在过去是很常见的。区别在于过去他们行事更为嚣张，不需要玩弄这等阴私手段。现在是被镇压得喘不上气，被逼得只能玩弄这种下三滥的套路。”
    杨幼萱转过身来介绍道：“昨天我连夜开香堂，召集各位师姐共同商议。大家都愿意出力，唯一担心的就是有小人在暗中挑拨是非，乱扣帽子，污蔑我等会众清誉，还请师兄给我们一个保证。”
    王云霄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这样的人确实存在。
    干事的时候你找不到他，等事干完了他跳出来指指点点。
    说这个不努力偷懒摸鱼，骂那个太努力跪舔领导。
    “你放心，我可以给你保证，事后不管什么责任都由我们局里来扛，同时这份人情我们也会记下。”
    虽然秦局还躺在医院里，但王云霄相信他应该不介意。
    秦向东从来都不在乎背锅，只要能解决问题，他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师兄果然是个痛快人，那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杨幼萱笑道：“这一次随我前来的有七位掌灯罗刹，十三位香主，二十六条红绫子，都是南通区的本地人，熟悉这里的情况，一切听从师兄安排。”
    嗯……
    “杨女士，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红灯会的这个……我不太熟悉。”
    “好的，这也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只是我们会内的切口而已。”
    杨幼萱解释道：“好教师兄知晓，我们红灯会内部教众，同拜红莲圣母为师，互称师姐妹，没有江湖上那么严格的辈分排序。但为了避免造成混乱，内部还是划分出了上下三层的领导结构。”
    “我会中十八位红衣长老，乃是圣母真传弟子，平时闭关苦修，并不过问闲杂俗事。只有遇到重大事件时，才会破关现身。”
    “红衣长老之下，便是吾等七十二路掌灯罗刹，也有叫坛主，灯主，都没问题。专门负责设立法坛供奉香火，处理日常教务，行圣母娘娘法旨惩奸除恶。”
    “坛主之下便是香主，主要负责传递消息，联络教众……现在已经有了正式的编制，叫做妇女救助联合会下属街道办主任。”
    一句话给前面的玄幻画风捅得稀碎，听得王云霄汗流浃背。
    人家不是低调了，人家只是转正了。
    “至于红绫子，是我会中擅长武艺的精锐高手。”
    懂了，红棍是吧？
    你们这个组织成分实在是太复杂了。
    红衣女鬼、驱魔教士、妇女主任、双花红棍……这四个词连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组成一个句子。
    “师兄还有何疑问？”
    “暂时没什么了，还请各位师姐先进来稍事休息，我们这边还要再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召集南通区的父老乡亲们开个会。”
    王云霄要摇人，摇来的可不只是红灯会。
    既然上面找不到人，那就从下面找。这么大个国家什么资源都缺，唯独就是不会缺人。
    当然这部分的工作还是要交给黄祯来说，他过去一直在搞普法工作，街面上的人头熟，现在就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

 第715章 红灯会传统是叫外援

    第715章红灯会传统是叫外援
    今天被黄祯邀请过来的，都是南通区街面上的社会贤达。包括各个家族的宗老，家财万贯的富商，各个单位、企业的负责人。
    就连慕玉明都受到了邀请。
    这些人聚集起来，三教九流，五光十色可以说是蔚为壮观。
    南通区警局这屁大点的地方差点都装不下。
    所以黄祯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跟大家表明意图。
    首先简单讲述了一下现在街面上的治安问题，然后要求在座列位约束好乡党亲友，员工手下，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要被有心人煽动蛊惑……
    听起来都是套话空话，讲得人昏昏欲睡。
    直到最后黄祯才抛出了重量级的劲爆话题，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有一名十分危险的嫌犯越狱，目前有证据表明他正潜伏在咱们这一片。此人武艺高强，又精通妖法邪术，且性格残忍，精神扭曲，专门挑选女子和孩童作为目标。被捕之前他就已经犯下多起凶案，受害者达到数十人之多，诸位万万不可轻视。”
    黄祯将王云霄画好的素描像传递下去，刘二那副缺了半边脸的狰狞形象顿时引起众人惊呼感叹。
    当即便有人问道：“如此凶徒，越狱之后为何不远遁千里，反而要留在咱们这里呢？”
    “具体的缘由我们还无从得知。”
    黄祯咳嗽一声正色说道：“不过根据之前的审讯供述来看，他在本地有一仇家，这张脸之所以毁容，就是拜仇家所赐。诸位可以仔细回想一番，对此人面貌是否有印象。如果有线索，一定要及时报告。”
    能有印象就怪了，刘二是从京城那边来的，根本就不是本地人。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位体面人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如果目击到此人行踪，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此人实力极强且手段残忍，警局为了擒获此贼伤亡惨重。一旦让他察觉，说不定就要当场杀人灭口！”
    嘶……此子竟恐怖如斯！
    坐在隔壁办公室里喝茶的杨幼萱侧耳倾听了片刻，转头看向王云霄道：“师兄这打草惊蛇之计，未免有些太想当然了些。人人心里都有小算盘，你把这凶徒描述得如此恐怖，吓破了他们的胆子。等回头就算他们掌握到了此人线索，也未必有胆量来报官。”
    王云霄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喔？愿闻其详。”
    王云霄将手中茶杯推到杨幼萱面前：“这是什么？”
    “茶水。”
    王云霄拿起旁边的钢笔朝着茶杯里轻轻一甩，滴落两滴墨水进去：“现在呢？”
    “还是茶水。”
    “你还喝吗？”
    “原来如此。”
    杨幼萱恍然大悟道：“原来不是打草惊蛇，而是釜底抽薪，小女子受教了。”
    王云霄将茶水倒掉，正色说道：“街上有了凶徒越狱的传言，这些人回去之后必定谨守门户，提高警惕。虽然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但对方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
    只要撑过这段紧张时期，等到特务局腾出手来，他们就有好果子吃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对方只要还抱有侥幸心理，就必然会跳出来继续搞事。到时候就要劳烦红灯会的诸位师姐出手，顺藤摸瓜帮我们挖出这条大鱼。”
    “师兄算计得当，倒是省了我们许多工夫。”
    杨幼萱笑道：“其实倒也无需这般费力，我们红灯会多年惩奸除恶，驱魔卫道，自也有些手段。红莲圣母赐下因果红绳，就是专门对付这些邪道妖人的手段。只要他们作恶，无论如何遮掩天机，都逃不脱因果红绳红绳追索来龙去脉。”
    “喔？还有这么方便的东西？”
    王云霄一听就来了精神：“能否为我演示一下。”
    杨幼萱微笑颔首，抻了抻衣袖，露出手腕上系着的红绳。
    咦？好眼熟啊！
    王云霄目光微微闪烁，脸上却不动声色。
    但现在还不是追究这个事的时候。
    只见杨幼萱将手腕上的红绳祭起，漂浮在莲灯之上，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然而片刻之后，她的额头上就蒙上了一层细汗，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王云霄心说要糟！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杨幼萱身体一颤，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去。
    就在这危机关头，她手中莲灯突然绽放出层层光晕，将她笼罩其中。
    红绳掉落于地，杨幼萱身子一软，仰头瘫倒。
    王云霄急忙伸手将她扶住：“杨姑娘，你这……”
    “无妨。”
    杨幼萱睁开眼睛，抹了一把嘴角血迹，有气无力地说道：“对方实力深不可测，是我有些托大了。还好有娘娘赐下的莲灯护住神魂，否则生死难料。不过他看到红绳还如此放肆，这分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不把我家娘娘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请出师门长辈助战了！”
    啊？
    你们红灯会行事风格是这样的吗？看人家一眼，人家瞪回来，你就要告老师找家长了？
    王云霄忍不住问道：“我之前听闻红灯会高层遭人算计……”
    “是进攻长生教总部，差点被人家炸死那次吧？”
    “嗯……具体的内情我不太了解，听说伤亡惨重？”
    杨幼萱幽幽地看了王云霄一眼。
    “对，伤亡惨重，会内的红衣长老几乎全军覆没了。”
    “那……”
    “但只要红灯会弟子还未死绝，就会继续奉娘娘法旨惩奸除恶，这是红灯会存在的意义。”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请动哪位师门长辈助战呢？”
    “先试试看。”
    听王云霄这样说，杨幼萱也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强撑着脸面正色说道：“师兄不必担忧，红灯会虽然大不如前，可圣母娘娘座下弟子遍布海内外，想找帮手也不是很难。”
    还能喊外援，这红莲圣母是不是有点太人性化了……你是想找某位姓白的女教师呢，还是想找某个目前阵营不明的红衣女鬼呢？
    王云霄心中突然升起了几分期待。

 第716章 仙人向我投喂肉骨头

    第716章仙人向我投喂肉骨头
    李沐沐做了一个十分清醒的梦。
    她在狗盆里跟狗抢食。
    稀里呼噜炫完一大碗牛奶泡狗粮，抬起头就看到旁边的白毛狗子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
    李沐沐内心里也很尴尬，但这是在梦里，她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而且她还没吃饱。
    一碗狗粮够谁吃的啊！看不起谁呢！
    就在她忍不住要去抢那只白毛狗子碗里的狗粮时，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从天而降，将她的脑袋摁进碗里。
    “饿死鬼投胎啊？”
    李沐沐挣扎着向外看去，发现镇压住自己的，居然是另外一只动物。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黑猫。
    “你在未来时代的同学？”
    黑猫扭头问白狗。
    小白狗摇了摇尾巴，脸上露出我不是很想认识这货的表情。
    “这是已经把记忆情感人性什么的全都剥离，只剩下本能了吗？这算是什么东西……”
    小白狗微微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不要欺负第一次来家里做客的小朋友。”
    李沐沐的眼睛瞬间睁大，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绝对不会记错。
    接引菩萨！圣母娘娘！
    她用尽全力想要把脑袋挤出饭盆，看一眼说话之人的长相，可那只黑猫的尾巴重得像山一样，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挣扎不开。
    这个时候，扑面而来的香气，瞬间夺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是肉！
    头顶上的尾巴刚一松开，她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强烈的饥饿感让她瞬间忘记了刚才想要抬头的想法。
    干饭是第一要务。
    一只温暖的手拂过她的头顶，某种无形的力量缓缓扩散开来，让她浑浑噩噩的头脑逐渐清醒过来。
    “诶？好可爱，我也想摸一下！”
    “这个……别伤到她。”
    “就摸一下而已。”
    冰冷的手指，仿佛粘稠的触手一般从脊背上划过，让李沐沐后背上的毛发根根耸立起来。
    “滚一边去！”
    黑猫的尾巴扫过来，粗暴地打飞冰冷的手指。
    “锚定……”
    “锚定……”
    随着大口的吞咽咀嚼，食物化作一阵阵暖流进入胃部，李沐沐的眼神越来越清明。
    “锚定成功！”
    【系统程序安装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房门开关的声音。
    “啊！少爷，稍等一下……”
    砰——！
    大脑还在上线中的李沐沐当场爆炸了。
    隐约间她还听到有人在问：“什么是信号旗？”
    “锚定成功！”
    【接收到联络信号，询问信号旗是否展开。】
    【你是李沐沐……】
    李沐沐猛然睁开眼睛，从现实世界中醒来。
    原本十分宽敞的火炕突然变得十分狭窄逼仄。
    这让她意识到，自己在睡梦中显现出了妖身。
    她干呕了两下，只觉得胃里一阵反酸。
    “我这是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
    温斯蒂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沐沐扭头看去，正对上了温斯蒂的两颗纽扣眼睛。
    她脸上的皮肤看起来越发粗糙了，就像是劣质玩偶的布料，头发也有些干枯发黄，呈现出一种廉价的塑料感。
    “你这什么情况……”
    “托你的福，妮雅拉又向我投来了一瞥目光，这是她的恩赐。”
    “她神经病吧，恩赐就是把你变成这个半人不鬼的样子？”
    “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温斯蒂冷静地说道。
    “你在沉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你现在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但你在我眼中的变化可不小。”
    “我有什么变化？”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弦’。”
    诶？
    我成仙了？不是……我成弦了？
    弦长什么样，李沐沐是见过的。
    现在管她叫妈。
    是因为受到她的影响……不对，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
    回想起梦中的情景，李沐沐突然意识到，自己与圣母娘娘缔结的缘分，很有可能早于自己穿越的那个时间点。
    【当你听到潮声，你的记忆开始苏醒。】
    什么潮声？
    李沐沐下意识地侧耳倾听。
    耳边只有千年王朝世界信徒叩拜祈祷的声音，已经被她当做骚扰信息统统过滤掉了。
    只剩下两个未接电话……不是，是与其他声音不同，十分清晰的祈祷声。
    本门师妹在烧香叩拜寻求帮助。
    但是不好意思，当时还在梦中，直接挂掉了。
    反正还有白珊瑚在呢，红灯会的事儿，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来管。
    李沐沐对此毫无心理负担。
    剩下另外一个，则是沈清溪在三分钟前传递过来的。
    “救救救急急急江湖救急！朱红姐姐快出来我给你买衣服买包买手表什么都买！快过来我要撑不住场子了！”
    就是这个电话，把李沐沐从那个难以描述的梦境里硬生生地唤醒过来。
    你是要死啊还是怎么着……
    老娘差一点就在梦里得仙人点化，恢复前世记忆了。
    死富婆你要是没什么正经的理由喊我，信不信我往你细胞壁里面灌花露水！
    李沐沐顺着香火传递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正坐在家里默默喝茶的沈清溪。
    以及某位主动登门的不速之客。
    程雪菲，程大小姐。
    看起来两个人已经坐下来喝了至少三分钟的茶水。
    沈清溪的膀胱在颤抖。
    但她表面上控制得很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默默饮茶。
    “你的帮手来了？”
    程雪菲端着茶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差点在沈清溪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你应该知道，我在那次意外之后，就晋升成为了花间客。你的所有细微表情变化，以及肢体语言，都逃不脱我的眼睛。”
    “而你，沈清溪同学，你还记得你参加戏剧社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你完全没演技，但又喜欢表演，大家都是看在你有钱又漂亮的份儿上哄着你玩。”
    沈清溪撇撇嘴，冷哼道：“你现在能确定我是原装货了？”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装病坐轮椅这种戏份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想得出来？”
    程雪菲笑道：“你不是跟我讲过，你最喜欢扮猪吃老虎的角色，然后在关键时刻闪亮登场，震惊四座……”
    我没有！你不要乱讲！我告你毁谤啊！
    沈清溪咬紧牙关，面无表情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所以……说好的生生世世都做好朋友呢？”
    程雪菲反问道：“因为你们沈家自己内部的问题，出了意外反过来怀疑我跟外人勾结，偷你的宝贝玉玺？”
    沈清溪怒道：“枉我过去那么相信你，我死了你都不替我报仇，还说什么好朋友？”
    “谋害你的是你亲爷爷，他也自杀了，你让我怎么替你报仇？”
    “……证据呢？”
    “你出事之后，你身边那位阿姨给你爷爷打电话，亲口说出来的。”
    程雪菲直视着沈清溪的眼睛，认真说道：“这又不是法庭，需要什么证据，你自己心里不是很清楚么？除了你爷爷之外，谁知道你那天晚上的行踪？你只是无法接受，那个在你心目中一直态度和蔼可亲的爷爷毫无征兆对你下手的这个事实。”
    “我提醒过你，沈家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开明，它只是把自己包装成开明绅士而已，骨子里还是封建传统的那一套。你一个女孩子表现得越优秀，就越发衬托得沈家男人无能，这种压力早晚会导致亲情变质。”

 第717章 穿越回到过去找答案

    第717章穿越回到过去找答案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笑话，说的是过去有个财主特别抠门，一辈子都不舍得花钱。吃饭的时候把咸鱼拴在房梁上，让家里人跟着自己一起盯着咸鱼喝稀粥。”
    “苦熬了一辈子，临死之前怎么也闭不上眼睛，伸出两根手指来回比划。最后还是他儿子看懂了他的意思，把屋子里照亮的两根蜡烛吹灭了一根，他这才咽气。”
    “沈家从上到下都是这样的人物，你爷爷，你爸爸，甚至包括你那个刚从初中毕业的弟弟，不都是这般货色吗？有什么好东西都搂到自己怀里，一丁点都不愿意分给别人。唯独你不一样，你就不像是沈家的孩子。”
    程雪菲摊手道：“当然，你可能会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虎毒尚不食子……不过你爷爷已经死了，也没办法再从他嘴里问出真正的答案。除非……”
    “你能穿越回到过去，当着他的面跟他对质。”
    沈清溪脸上露出恍然之色：“说来说去，你果然和他们是一伙的！”
    “说是一伙并不准确，应该说是基于共同利益前提下的联合阵营。”
    程雪菲耸肩道：“你既然已经俘获了那名天使，想必已经从它嘴里得到了相关的情报。这个世界确实存在可以让时光倒流，穿越回到过去的技术，只不过被新政府掌握在手中，一直严密封锁消息。只要能获取到这个技术，你就有机会回到过去，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
    沈清溪皱眉道：“这种技术一旦扩散开来，会对国家和社会造成什么样的危害，你难道不清楚吗？我心中的那点疑问，还远远没有重要到必须付出这么大代价的地步。这和买两斤水果发现里面有个烂橘子，就拿着枪回去杀人水果店老板全家有什么区别？”
    “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沈清溪同学。”
    程雪菲笑道：“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也没有人指望你能发挥出什么作用。你既不是水果摊的老板，也不是买水果的顾客，只是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无辜路人而已。”
    “没有人要求你帮水果店老板报警，也没人指望你冲上去一起杀人，你需要考虑的，只不过是要不要弯下腰来，捡起那个滚落到你脚边的橘子。”
    “我只是出于好意告诉你，有这样一个机会。至于愿不愿意把握住这个机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是买橘子的顾客，还是捡橘子的人？”
    “呵呵，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程雪菲笑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回到那天，救下安然。”
    “喔……”
    沈清溪瞬间秒懂。
    这个理由确实很有说服力。
    “如果我要加入的话，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天底下会有这种免费的午餐吗？”
    “无非就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而已。”
    “我确实有钱。”
    “你手上还有比钱更值钱的东西。”
    “那个天使么？”
    “我说的是那位小皇帝。”
    沈清溪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
    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
    “说了半天，你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与我无关，我只是替人传话而已。”
    程雪菲摇头道：“不要总把我想象成什么幕后黑手，恶毒妖女。我要是真有那个能力的话，当初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
    “不可能。”
    沈清溪断然否决道：“这是拿我当傻子呢？一碗豆腐脑就想卖我十万美元？”
    “你能得到一个穿越回到过去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需要改变什么命运吗？这辈子我都还没活够呢！”
    沈清溪心说我又不是什么中年社畜单身梦女，现在这个身份地位还不够吗？还用得着再穿越一次？
    完全没有吸引力。
    “是你想的太简单了。”
    程雪菲并没有生气，心平气和地劝说道：“我知道你有钱，你对钱没有兴趣。但如果说……让你穿越回到几十年前，追随大总统一起征战天下呢？”
    嗯……
    沈清溪惊讶道：“还能穿越到那么久远的时间点吗？”
    “谁知道呢，我不是很懂这方面的技术性问题，不过应该是有这种可能性的。要不然你手上的那位前朝小皇帝为什么那么值钱？就是有些人幻想着能穿越回几十年前，将当时还未成长起来的大总统扼杀在萌芽状态当中，然后辅佐朝廷中兴盛世……”
    程雪菲耸肩道：“只要能拿到那项技术，打开那道通往过去的大门，到时候我们就是各取所需。所以也就不必在意那些人是否可靠，最后能达成怎样的结果，还是要靠自己努力。”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拨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站起身说道：“不过出于好意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掳走那位小皇帝，已经给别人的计划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如果不能达成这笔交易的话，他们肯定会尝试用其他手段来解决问题。”
    “你这是在恐吓我？”
    “是不是恐吓你自己心里清楚，老老实实做个安分守己的大小姐不好吗？你又不图什么荣华富贵，何必掺和到这个旋涡里面来？”
    “老老实实做个安分守己的大小姐？”
    这句话说的可真简单呢。
    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大小姐，晚上出门就不会遇到怪物，被稀里糊涂地干掉吗？
    目送着程雪菲离开别墅，与等候在门口的陌生男子坐上汽车，沈清溪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来问道：“你们怎么看？反正我是有种被人安排的感觉。”
    “什么叫被人安排……”
    李沐沐不明其意。
    沈清溪叹气道：“之前我专门去拜访清河中学的周校长……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知道。”
    夏语冰低声回答。
    “我也知道。”
    “诶？”
    沈清溪顿时懵了：“你们连这个都知道？那我就不废话了，简而言之，我是去向他咨询沈家的事情，而他在交谈的时候也话里话外地暗示我，可以找机会回到过去，从我爷爷本人嘴里问出答案。”
    “然后这个机会就屁颠屁颠地送上门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第718章 长生教妖人欲图大事

    第718章长生教妖人欲图大事
    局势劣化的速度比王云霄预料的还要更快一些。
    杨幼萱烧香拜佛念叨了半天，一脸尴尬地告诉王云霄，高手确实请到了，但要一个星期之后才能过来。
    一个星期之后黄花菜都特么凉了个腿的。
    这边警局召开的会议刚刚结束，外面就传来一家粮店被打砸抢烧的消息。
    根据现场汇总上来的情报来看，是有人收到了城外粮仓起火的消息，担心粮食出现缺口，于是蜂拥到粮店抢购粮食，引发了挤兑风潮。
    粮店老板与一众伙计被当场打死，店内上万斤粮食被抢夺一空。
    王云霄记得自己之前听到的消息是说，城外那个粮仓烧了十万吨玉米。
    一吨是一千公斤，十万吨就是两亿斤。
    天门市有一百五十万人口，分摊下来差不多一人一百多斤的样子。
    你是要按饥荒年月来算，那确实是个很要命的数字。
    但现在不是饥荒年月啊，关外的苞米棒子运进来之前，你们都是喝西北风长这么大的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没办法跟这些人讲道理。
    他们的文化水平计算不了这么复杂的数学题。
    而且在这其中还要掺杂进各种谣言和污染的因素。
    在这个时候，作为地方结社组织的红灯会就发挥出了真正的作用。
    红灯会的掌灯罗刹们行走在大街上，将手中莲灯悬挂于十字路口，周围民众看到，纷纷行礼叩拜。这已经是天门市传承了几十年的地方风俗。
    罗刹点灯，就意味着这附近有妖魔邪祟作乱。看到莲灯升起，就得提高警惕，谨守门户，以防妖魔作祟。要是不听劝告，被妖魔迷惑了心智，跑到街上来装妖作怪，死在罗刹刀下也是咎由自取。
    红灯会的名声都是这些年来一刀一枪硬生生拼杀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只会耍嘴皮子的民间公益组织。
    各位香主开始挨家挨户通知居民，所谓苍天有眼，善恶有报。是谁打死了人，抢了粮食，现在主动自首可以从轻发落。如果还心存侥幸不想承认，等到晚上罗刹净街的时候，可不要怪刀剑无眼。
    这年月的普通平民百姓，你跟他讲什么法律道德他听不懂，但你要搞这些封建迷信的玩意儿，他们一听就懂。
    一方面是因为几千年历史文化糟粕的优秀传承。
    一方面是因为红灯会血染的金字招牌。
    至于有人询问关于粮荒的问题，王云霄也给她们提前准备好了答案。
    江洋大盗刘二，当年与粮店背后的东家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传播谣言，蛊惑民众，就是要毁了粮店的生意，断绝东家的财路。
    这就是新闻学的魅力所在。
    正经的新闻没人爱看，想要遮掩住一个新闻热点，只要把另一个新闻热点推上热搜就行了。
    这种堪称无耻的套路打法，显然让对方有些始料未及，街面上终于消停下来。
    但王云霄心里清楚，对方精心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个局，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傍晚时分，王云霄带着兄弟们回到局里休整，油条和小葫芦也从外面赶了回来。
    负责编撰地方志的秘书局究竟在哪里，这是一个没有人能回答上来的问题。
    但地方志本身，并不是什么重要机密。除了政府部门留档之外，在外面的某些书店里往往也能找到。
    不要以为过去的读书人就只读四书五经，像地方志这样的工具书，在读书人的案头也是要常备的。
    要不然你寒窗苦读十年，出门哪儿哪儿都找不到。人家跟你攀亲戚，你都不知道是怎么论的。
    娶个老婆，对方是什么人家，不知道，媒婆说啥就是啥。
    上级领导问你老家出过什么名人啊，有没有什么风景美食啊，一问三不知。
    这工作就算是干到头了。
    油条带着小葫芦在外面找了一天，带回来好几个版本的地方志。
    有精编版的，也有写的更详细但不连续的……
    油条翻开其中一页递到王云霄面前。
    “天启十年夏，中原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天门鼠患严峻，黑毛大鼠成群结队，于光天化日之下横行于街头……有辽东人胡大有，自称幼年于长白山中修炼仙术，能与动物沟通，驱灵遣将，画符念咒无一不精……”
    到这一段还是很正常的，再往下看就开始有点荒诞了。
    “刘氏幼女心地良善，留存食物投喂麻雀，松鼠，为黑毛鼠妖所见，化为人形找上门来，要强娶为妻。刘员外推脱不得，请来胡大有降妖。胡大有开法坛请大仙上身，引三味真火驱散鼠妖。事后叮嘱刘员外，此事乃因你家女儿只喂松鼠不喂老鼠，方才引得鼠妖记恨。若想化解恩怨，需得准备三十三斤炒花生供奉于家宅东南……”
    这耗子精心眼儿得是有多小啊？
    王云霄翻到下一页，只见上面写着“胡大有二救刘小姐”。
    怎么还有第二回的啊？当初编地方志的这哥们儿，是不是评书听多了。
    第二回的故事明显更加精彩，说的是那刘小姐长到及笄之年，又因为发善心救了一只流浪猫，被鼠妖报复，被一群黑毛耗子从家中掳走。胡大有听闻此事，单枪匹马赶去救人，拼得遍体鳞伤才把刘家小姐解救出来，而小姐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便也委身下嫁与他。
    为了躲避鼠妖报复，二人婚后便离开天门不知所踪。
    嗯……这故事看起来好眼熟的样子。
    王云霄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这不是那个刘老三吗！
    当初李沐沐带着两个小丫头去探病，回家路上遇到鼠群袭击，突然冒出来英雄救美的那个出马弟子，好像就叫做刘老三。
    虽然把人救出来了，可他自己也搭进去了。
    当时王云霄正盯着沈家，根本没仔细想过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虽然故事不是一样的故事，可是这个人设，怎么看起来都很相似，高度重合。
    王云霄不相信这是巧合。
    这说明油条的推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其他的案子，能找到符合或者类似的吗？”
    “这个得花点时间，我只找到这几本，内容不全……”
    油条话音未落，就听见食堂外面一阵喧哗。
    杨幼萱快步走进食堂，来到王云霄面前，紧绷着脸压低声音说道：“王师兄，街上出大事了，我手下的香主收到风声，说今天晚上有人要起事！”
    “起事？”
    “据说是长生教妖人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聚众起兵造反。”
    “啊？”
    信息量太大，王云霄只感觉自己脑子有点发懵。
    长生教造反？
    还清君侧？
    这两件事是怎么强行捏合到一起的？

 第719章 现实与梦境正在重合

    第719章现实与梦境正在重合
    川菜有一款经典菜式叫做水煮鱼。
    东北菜有一款经典菜式叫做锅包肉。
    你说你是新概念厨师，发明了一道混合菜，叫做水煮锅包肉，那是要挨喷的。
    长生教……清君侧……
    不是哥们儿，我知道你就是想找个借口闹事，但这活儿真轮不到你来干啊！
    出了警局大门，远远地就能看到黑夜里火光冲天。
    混乱的规模正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席卷开来。
    厮杀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杨幼萱带来的红灯会骨干力量，已经与街上的乱民混战在一起。
    虽然红灯会的人数极少，但依旧占据着主动权。
    毕竟红灯会的骨干，都是这些年来和妖魔邪祟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精锐力量。
    而她们的对手，只不过是被煽动蛊惑，脑子都不清醒的乱民。
    但问题在于，这些乱民的数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住手！都住手！”
    李兰香张开双手挡在杨幼萱面前，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再杀了！那都是平民百姓！”
    “让开！”
    杨幼萱拔出刀抵在她胸口，冷声说道：“莲花灯起，罗刹净街！凡有阻挠者一律视作妖魔邪祟，格杀勿论！速速让开，否则连你一起斩杀！”
    “你这是在滥杀无辜！”
    李兰香转头看向跟在后面沉默不语的王云霄，焦急地呼唤道：“王科长！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控制住局面！你不要相信她！她是杨家的人，她别有用心……”
    刀光一闪，人头高高飞起，尸体软软倒下。
    少女的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杨幼萱收刀入鞘，转过头来冷眼看向王云霄。
    “此人妖言惑众，由我来清理门户，师兄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既然请你们过来，那我肯定是百分百相信你的。”
    王云霄面不改色点头说道。
    杨幼萱闻言微微一笑：“多谢师兄体谅，这片街面上的动乱，就由我们来负责镇压吧。”
    “好，我们负责另外一边。”
    南通区面积这么大，真要是闹出大乱子，无论投入多少人进去都是杯水车薪。
    目送着杨幼萱的身影消失在漫天的鹅毛大雪当中，王云霄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雪是下个没完了。
    “大哥，你真的就这么放心让她去乱搞啊？”
    豌豆小声问道：“万一刚才那个大妹子说的是真的呢？杨家人……”
    “哪个大妹子？”
    “红灯会那个……”
    “你怎么知道她是红灯会的人，就因为她头上绑了红绳？”
    “呃……”
    “她为什么不喊我师兄，而管我叫王科长？”
    王云霄掏出手枪，检查了一下保险，反手抵在豌豆的脑门上。
    “而且我从来都没跟杨幼萱讨论过杨家人的问题，她怎么知道我会关心杨幼萱是不是杨家人？正常人不是都应该感到困惑吗？”
    “抛开她的问题不谈，你特么又是哪个？”
    “大哥，我是……”
    砰——！
    王云霄直接扣动了扳机，子弹从豌豆的下颚射入，让他一声不吭闷头栽倒在地。
    “三人一组，每隔五分钟互相确认身份！”
    入夜之后，现实与梦境便交织在一起，只要精神稍微有所恍惚，就会陷入到真假难辨的困境当中。
    这当然不是什么自然现象，很明显就是人为操纵的结果。
    街道上随处可见奔走的人群，有母亲抱着孩子跪坐在熊熊燃烧的房屋前绝望地哀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挥手一把死死搂住正要迈步前进的皮靴。
    “军爷！救救我家里人吧！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家里的孩子！”
    回答她的是一个冰冷的枪口。
    “放开！”
    “求您发发慈悲……”
    子弹径直贯穿了她的眼眶。
    “杀人啦！”
    旁边立刻便有人尖叫起来。
    “杀人凶手！”
    “刽子手！”
    “屠夫！”
    “官兵要屠城啦！”
    凄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数十条绳索从半空中垂落，悄无声息地套在叫喊者的脖颈上。
    绳索猛然绷直，几十个人瞬间被悬吊起来，但周围的声音丝毫没有减弱。
    王云霄抬头望去，就看到有个秃头男子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脖子上系着黄色的床单，手持一杆双股粪叉，仰天长啸。
    “朕乃大顺国天子！顺应天命，继承大统！尔等若能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
    “蒿子。”
    一声枪响，那身披黄色床单的秃头男子脑壳上爆开一团血花，仰头便倒。
    前方院门打开，一群手里拿着笤帚擀面杖的男男女女迎面冲杀出来，为首之人高举菜刀，大声呼喊：“我是大太子！诸位爱卿随我杀敌！战敌将首级者赏白银千两！”
    砰砰砰砰砰——！
    枪林弹雨之下，狂热的男男女女如同被割的麦子一样一排排整齐倒下。
    王云霄一马当先，撞进院门当中，踹开紧闭的房门，就看到两个衣不蔽体的小丫头抱在一起，发出惊恐的尖叫。
    “躲好，不要出门。”
    随口交待了一句，王云霄反手就将枪托砸向身后。
    一根翠绿的竹竿从旁边递过来，轻描淡写地挡住了他这一击。
    “呦？我还以为你已经杀红眼了呢。”
    一个冷清的女子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云霄很确定自己没有杀红眼，但他现在不太确定自己的眼睛有没有出问题。
    他看见了一头熊猫。
    准确来说，是一个把自己包裹在白色翻毛大衣里面，连体的帽子上面还有两个黑色圆耳朵的女人，她的手里拿着一根翠绿的竹子。
    姐姐，你这画风是不是有点过于二次元了？走错片场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王云霄甚至都对于府兵结阵的抗性产生了怀疑。
    难道说是对方的手段又升级了？
    “自我介绍一下，天门机器制造局下属，奇物科二级研究员，机关工匠，莲落。”
    把自己打扮得跟熊猫似的女人伸出手来，正色说道：“王科长，我是应特务局那边的邀请，过来给你们提供技术支援。但我看你们这支小队一路杀过来，好像表现不错的样子，好像完全不需要增援吧？”
    “需要！”
    王云霄决定实话实说：“但是我现在没办法确认你的身份。”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咱们……应该见过面吗？”
    “原来是真的忘了，那就提醒你一下，你那本黑皮小册子，还是我给你做的检测。”
    “啊？”
    不是姐们儿！那是前面第几章的事儿啊？

 第720章 姑娘你像个限定五星

    第720章姑娘你像个限定五星
    莲落，听起来就不像个正经的人名。
    如果不是本人提醒，王云霄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跟这位熊猫姐还有什么缘分。
    当初他捡到那个笔记本的时候，就出于谨慎，上交给刘老师去做鉴定。后来笔记本又回到他手里，里面还夹了一张小纸条，告诉他可以放心使用，顺带着帮他破了个解。
    纸条上留下的落款就是“莲落”。
    这谁能记得住啊，你能记得住你这辈子吃了多少片吐司面包么？
    “是莲花落（lao）的莲落，没有中间那个花字。”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于自己姓名的质疑，还不等王云霄开口，莲落就主动解释道。
    莲花落是北方地区一种常见的民间戏曲形式，也有一种说法叫“连话落”，意思就是一句接一句，不让话落在地上。过去所谓的贯口、顺口溜乃至于关外的二人转，都是由此衍生而来。不过平日里最为常见的，还是乞丐要饭的时候唱的那些歪词小调。
    既然她都已经说出了这个除了王云霄之外，别人几乎不可能知道的秘密，那王云霄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
    问题是……大姐你这从名字到扮相就跟谁家池子里捞出来的限定五星似的，实在很难不让我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免费体验到期，高维叙事者开始骗氪了呀？
    “那个笔记本好用吗？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用的样子。”
    这玩意是能看出来的吗？
    “非常好用，我经常用。”
    王云霄心说这本子还是很实用的，我不管有事没事一天都得翻开几次，一方面是开雷达扫怪，一方面是跟好友私聊。
    但为了不水字数，平时基本不提。
    毕竟它就是个本子，不会给你发布任务，完成奖励XXX，任务失败抹杀什么的。
    “经常用？”
    自称为莲落的女人脸上顿时露出意外与好奇的表情：“没觉得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地方吗？”
    不是你留纸条让我随便用的吗！
    王云霄一阵无语。
    “好了，还是说正事吧，莲落姑娘……这么称呼可以吗？”
    “工作的时候最好还是称职务，你可以叫我莲科长，莲工或者莲落同志。”
    “……好的，莲科长，现在这边的情况……”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有人通过梦境大范围扭曲现实。”
    莲落左右看了看，点头道：“问题确实很复杂，不过更让我惊讶的是，你们这支小队的战斗力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在这种高端局里都能保持清醒，辨明真伪，刘芝菡教出来的学生这么厉害吗？”
    那是因为我们团队配置齐全，有棋诏，有伶官。
    再加上我本人会开一点点小挂。
    但这些涉及到内部隐秘的问题，就没必要跟眼前这个女人细说了。
    相信归相信，保密归保密，这是两码事。
    “莲科长，既然你是上面派来的支援，应该知道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眼前的问题核心，是找不到敌人的血条在哪儿。
    “知道，但解决不了。”
    莲落是个心直口快的女人，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情绪。
    “虽然你们101小队的实力超出我的预期，但想要对付引发这次动乱的敌人，还是远远不够的。我这次的任务，就是引导你们破解这个梦境。剩下的工作，会由别人去做。”
    既然她说话这么直白，王云霄也就不端着架子了，开门见山问道：“敌人到底是谁？”
    “我说了你们打不过。”
    “打不打得过另说，但这一次引发的动乱……”
    王云霄的目光投向远处熊熊燃烧中的房屋建筑：“经此一役，南通区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会家破人亡。这都是我们的街坊邻居，乡亲父老。平日里老老实实过日子，没招过谁，没惹过谁，莫名其妙就被卷入到这场旋涡当中……”
    “我和我这帮子兄弟当年流落街头，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虽然不敢说有什么远大理想，但也不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用牙咬也得咬下他一块肉去，至少也要让他知道，天门人不是任他揉搓的面团！”
    天门人的脸面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平时可以自嘲，可以摆烂，甚至把自己活成一个段子，拿去给别人找乐。
    但唯独“仁义”二字，不能拿来开玩笑。
    这是天门人真正的脸面。
    当年慕国公远征西域，因为军费紧张不得已号召商人随军。发毒誓一辈子不离开家门口三里地的天门人，推着小车装上针头线脑，零食鞋袜，靠着两个脚底板跨越万里国土，硬生生地把东海的海货送进了迪化。
    也许在某些人眼里，这种行为十分滑稽可笑。
    你个泥腿子，有什么资格谈仁义。
    你个小混混，平时就没少欺行霸市，杀人放火。这个时候你倒是装起来了！
    王云霄才不在乎他们放什么颜色的屁。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很单纯的，想把这个始作俑者给弄死。
    “既然你明知山有虎，还要偏向虎山行，那我也不好阻拦。”
    莲落语气平静地说道：“想要知道真相的话，那就随我前往更深层的梦境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敌人的手段比你想象得要恐怖得多，哪怕只是对他产生负面的想法，都很容易被他察觉，然后对你们展开残忍的报复。”
    她拿起手中的翠绿竹竿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坚实的地面瞬间四分五裂。
    王云霄脚下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跌落进无底深渊当中。
    强烈的睡意侵袭着他的大脑，催促他进入更深层次的沉眠。
    但他死死咬紧牙关，用尽全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只有保持清醒，才能在梦境中自由行动。
    否则就是眼睛一闭一睁，一夜过去，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人脑的自我保护机制。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体感时间都已经失去了意义，他才感受到自己的双脚终于落地，踩稳了地面。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熊猫。
    这一次是真正的熊猫，字面意义上的未来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而不是什么把自己打扮成熊猫的女人。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来到幻梦境吧？身体素质还蛮不错的。”
    熊猫口吐人言，发出莲落的声音。
    确实是第一次，很新鲜。
    王云霄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天空。
    紫色的天空中，弥漫着流光溢彩的雾霭，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云雾中的亭台楼阁。
    “梦境与现实交汇，幻梦境则连通天界与星界，那边就是南天门。”
    熊猫顺着王云霄的视线扭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那里没有神仙，也没有猴。”
    “他们已经离开了。”

 第721章 前方死路，有去无回

    第721章前方死路，有去无回
    幻梦境是一个西洋舶来词汇，华夏过去没有这种说法。
    但在过去的很多神话传说中，都有凡人在睡梦中被天庭或者地府的神仙带走的记录。
    所以说这就是对同一个事物在不同角度的认知，采用的不同描述。
    这是一个很难用语言去具体形容的世界，感觉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在器官发育还不健全的时候，在没有受到任何文化教育的情况下，对于世界的认知感受。
    这里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迷离紫霞色彩，大地看起来坚硬而又荒芜，踩上去却感觉软塌塌的，到处都是空洞，散发出无形的油脂。
    感觉就像是站在一个巨人的酒糟鼻上。
    当然这种感觉并不一定就是真的，就像人快要被冻死的时候，突然感受到的温暖，实际上是体内激素疯狂分泌产生出来的幻觉。
    王云霄手下的兄弟们一个个苏醒过来。
    他们还能勉强保持住正常人类的形态，看起来和现实世界中没什么区别。
    但其他人就没这么正常了。
    陈燕已经化身成为一只人形的蜡烛，无数银色火焰从她的五官七窍中迸发出来，看上去就像是西方传说中的火焰精灵沙罗曼一样，整个人都包裹在银色的火焰当中。
    小葫芦整个人都虚化成了一道幽影，仿佛在她所处的位置形成了一道通往宇宙星空的裂隙。如果长时间注视那道裂隙，甚至能够看到璀璨星河的光芒。
    周晴的身体就像是融化的巧克力一样，散发着浓浓尸臭的黑泥从她的护甲下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流淌到地面上，甚至还能看到零零碎碎的人体组织。
    至于刘螃蟹，他的屁股后面长出了长长的尾巴，全身上下都被厚重的鳞片覆盖，而在那一层层散发着海腥味的鳞片下面，似乎还有无数纤细的触手在缓缓蠕动。
    “你这个团队……是有点东西的啊。”
    熊猫坐在原地，默默注视着王云霄手下的这些“精兵强将”，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怪不得能在那种混乱的局面下保持完整的建制和战力。
    “天上的神仙都去哪儿了？”
    王云霄还是对天空中那些亭台楼阁比较感兴趣。
    “你现在应该关心那么遥远的问题吗？”
    “就是单纯的好奇。”
    “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事情，你对于时空和维度的概念有多少了解？”
    “懂一点点吧……”
    “那就是什么都不懂咯。”
    熊猫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王云霄虚伪的客套。
    “用你能理解的方式来给你解释，十二法门体系之中，分为正道和外道，这个你总应该是知道的吧？”
    “知道。”
    “只有修炼正道法门，才能抵达炼虚合道的境界，证道星宿位，而外道是走不出最后一步的，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区别吗？”
    “嗯……我听说是认知上的差距？”
    “说白了，这就跟科举考试一样。每三年一届科考，从千万名学子当中选拔出最优秀的那一个人成为状元。而在普通人的认知层次里面，状元就是读书好，具体怎么好，他们说不出来。”
    “真正的读书人，除了研读经义之外，还要研究怎么应试，怎么回答问题，得到主考官的认可。依靠这种方法他们或许能够考上秀才，举人的功名，但依旧不可能成为状元。”
    “最后能够榜上有名的进士，每一个人都是万里挑一的优秀人才，他们除了自身的天赋和后天的努力之外，还要对自己的未来和国家的未来抱有清晰的认知。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被选拔出来培养成为官员。而在这其中认知最为清晰深刻的那个人，才能成为状元。”
    “十二法门修炼体系也是如此，正道和外道的最大区别，就像是过去那些参加科举考试的读书人一样。有的人是抱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心态去考试，有的人考试就只是为了考试，考功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
    “修炼外道的人，通常更注重自身利益的得失，只低头看自己，不抬头看世界。只是为了修炼而修炼，纵使一时修炼有成，终究还是无法参悟大道。”
    “不过他们自己通常不这么看，甚至根本就不在乎大道如何。”
    “这个世界的真相，也是如此。”
    熊猫低声说道：“你们现在拿到的培训教材，应该是第二版吧？这也不是最终版，还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反复修改，才能整理出最终的正式版本。”
    “我们所身处的现实世界，从更高维度的视角看下来，就像是我们阅读二维平面的图画文字一样。所谓平行的世界线，就像是实验性质的教材一样。等到正式版本的教材出炉之后，前面这些版本的教材自然要作废。”
    “从理论上来说，必然存在一条完美合理的世界线，可以抵达遥远的未来。但不是我们，在并不遥远的未来某一个时间点上，我们这条时间线就会面临名为‘时湮’的末日天灾，整个时空都戛然而止，画上句号。”
    “说他们离开，其实是我们在给自己贴金。实际上就是人家选择了正确的路线，而我们被废弃掉了。”
    嗯……
    我们就这么被废弃掉了？
    凭啥啊？
    我觉得还行啊，怎么就不能要了？
    王云霄听得一脸懵逼。
    “喔对了……刚刚忘记说，这种层面的知识，具有很严重的污染性。听过之后会导致什么后果，我概不负责。”
    “别把最重要的事忘了啊！”
    “我先跟你说会有污染，你就不好奇了吗？”
    好吧……
    想吃生鱼片又怕有寄生虫，那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王云霄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追问道：“会导致什么后果？”
    熊猫沉默了一下，反问道：“明知道前面是死路，你还会继续走下去吗？”
    “额……”
    “你心中的犹豫，就是后果。”
    眼看着其他人都已经苏醒过来，熊猫缓缓站起身来，正色说道：“接下来的旅程会比较坎坷，我要提醒各位，这里不同于普通的梦境，十分危险，一旦你们在这里死亡，基本上不可能再返回现实世界。”

 第722章 无非成者王侯败者寇

    第722章无非成者王侯败者寇
    如果提前知道自己二十四岁就会死，那上学读书还有什么意义？
    这是一个很深奥的哲学问题。
    十二法门中的正道修炼方式，多多少少都会沾点哲学。
    哪怕是府兵这种坚信可以用武力解决一切问题的法门，也需要思考——目前方便解决的问题都用武力解决完了，还需要继续保持武力么？
    文恬武嬉，岂不美哉。
    王云霄的小队现在就正卡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里。
    兄弟们最远大的人生理想就是吃饱喝足老婆孩子热炕头，以现在的武力标准都可以轻松实现了。
    缺乏进步的动力。
    十二法门的正道修炼，都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棋诏看到的东西够多了，不想再看。
    伶官保守的秘密太多了，不堪重负。
    而现在，更大的精神压力落到了王云霄的头上。
    前方是一条死路。
    你还要往前走吗？
    又或者认清现实……反正自己多半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不如就珍惜现在，及时行乐。
    幻梦境与他过去经历的那些外层维度有很大不同。
    这里并不寒冷，但真实与虚幻的界限也没那么容易区分。
    众人跟随着熊猫一路前行，体感上好像没有走多远的路，或者说都不确定自己脚下的到底是不是路，但周围的景色却在不断地变换。
    上一秒钟还在崇山峻岭中攀爬，下一秒钟眼前就出现了碧绿如同翡翠般一望无际的湖面。
    “幻梦境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不同，所以我在这里给你们传递的信息，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保护，不会被对方及时察觉。”
    熊猫四肢着地，一边赶路一边叮嘱道。
    所以你为啥会变成熊猫啊？
    这是什么氪金皮肤吗？
    “啊，到了。”
    熊猫突然停下脚步，王云霄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一个幽暗深邃的洞穴当中。
    四周的墙壁上，遍布着层层叠叠的蛛网。
    “这里就是天门。”
    啊？那我们刚才是从哪儿来的？
    王云霄读书少，完全看不出来这个画风像盘丝洞一样的地方，跟天门有什么联系。
    “准确来说，是目前笼罩在天门市上空的‘蛛网式梦境回路’，这是我自己给它的命名。”
    熊猫伸出爪子，示意王云霄注意那些蛛网中缓缓流动的黯淡光泽。
    这些蛛网并非是完全沉寂的，实际上它是在一种十分缓慢的节奏中进行蠕动。
    给王云霄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跑到了人家总服务器的后台机房里一样，这蛛网就是密密麻麻的光纤线缆。
    “你可以把它当成是一种附着在梦境与现实夹角间的外层维度，但这是人工制品。”
    熊猫解释道：“如果你能达到炼气化神的境界，就可以利用自己的认知对外层维度进行改造。而想要自己创造出一个逻辑自洽的外层维度，至少也需要炼神还虚的修为。”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这是以你们目前的实力对付不了的敌人的主要原因。”
    “这个梦境回路的设计者，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书生法门外道的巅峰境界，可以说是整个天门市乃至全国范围内唯一的一位‘诳神’。”
    “我只能指引你们暂时破解开南通区这一部分的梦境回路，让现实世界的梦境侵蚀现象得以缓解。至于全市范围内的大回路，恐怕累死你们也破解不了。”
    书生法门外道，炼神还虚境界的职业叫做“诳神”么？
    都敢以神自居了，那实力可想而知。
    不过……
    这种人干这种事，居然没人管的吗？
    王云霄直言不讳地表达出自己的疑问。
    熊猫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人与人的认知是不同的，这个基础常识你是了解的吧？”
    “了解。”
    “同样是吃饭，有人选择大鱼大肉，有人选择清汤素面，这也是正常的吧？”
    “正常。”
    “对于这个梦境回路的设计初衷，也许在你看来是残害百姓，导致生灵涂炭。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为什么不能看做是第四次的‘清理’呢？”
    “什么意思？”
    “你站在老百姓的角度看，当然会觉得清理掉贪官污吏和豪门显贵，对于这个社会的意义更重要。”
    “但在别人的角度来看，首先被清理掉的，为什么就不能是这些凡夫俗子，这些心智不定，天赋不足的愚民、暴民呢？”
    “既然集体认知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锚定现实世界的程度。那只要去芜存菁，不仅可以节省大量的教化成本，也能够对集体认知进行有效的整合……”
    王云霄悚然而惊。
    “那可是人命！不是路边的杂草！地里的韭菜！”
    “你吼我做什么呢？”
    熊猫耸肩道：“与其在这里无能狂怒，不如冷静下来想想，自己要做什么。”
    “你改变不了别人的认知，只能确立自己的认知，你的认知是什么？”
    “我很冷静。”
    王云霄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兄弟们。
    “我的想法也始终没变——我要弄死他！”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我是说，你们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吗？一旦进入梦境回路，已经接收到这些信息的你们，立刻就会被他注意到。如果没有什么血缘父子亲情的话，我想他是不会对你们有丝毫留情的。”
    熊猫站起身来，拿出那根翠绿色的竹竿：“现在开始倒数，3，2，1……”
    竹竿轻轻一挑，将眼前层层叠叠的蛛网撕裂开来。
    脚下再次传来熟悉的失重感，不过这一次并非是下坠，王云霄很快就掌握好了平衡，双脚稳稳落在地上。
    “开火——！”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十颗抛飞过来的手雷。
    以及明晃晃到足以闪瞎眼的刺刀。
    一道银色流光闪过，他瞬间后退出几十米。
    陈燕爆发出凄厉的尖啸，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双手十指同时勾动，让队伍里的所有成员向后平移出二十米外，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手雷在半空中爆炸，掀起一阵阵热浪，弹片崩飞到王云霄的脸上。
    对面也是府兵！而且配备着和自己这边一模一样的装备。
    他们是敌是友？

 第723章 不分敌我，格杀勿论

    第723章不分敌我，格杀勿论
    在外层维度突然遭遇到特务局的府兵部队，是敌是友？
    这个还真的不好分辨。
    反正对方是在第一时间就发动了攻击。
    如果不是陈燕反应的快，王云霄的小队刚被传送进来，可能就要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规避了大部分的爆炸伤害，可己方依然有数人中枪。
    对方使用的同样是流云-III型新式步枪，锈蚀子弹径直洞穿了麻团油饼两兄弟的身体，泥鳅和饺子也先后栽倒，不知道伤势如何。
    这一见面就减员四人，而对方……丝毫没有要停火的意思，子弹如雨点一般泼洒过来。
    王云霄拖拽着麻团狼狈地躲到墙后，还来不及清点伤亡数字，就看到重新化成人形的莲落抬起翠绿竹竿朝着对面的府兵阵列遥遥一指。
    一团团火花在对面的阵列中爆炸开来。
    他们携带在身上的手雷直接被引爆了。
    啊？
    王云霄看得一脸懵逼。
    你这是职业附带的能力，还是别的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撤退。我引爆了手雷里面暗藏的机关，但这阻止不了他们太久。”
    莲落回过头来，一脸平静地说出了让王云霄心里冰凉的话语。
    果然是特么的加料了啊！
    天门市机器制造局的创建历史，要远早于现如今新政府成立的三大局，可以追溯到三四十年之前，朝廷刚刚兴办洋务的那个时候。
    其前身“工造部”甚至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扶桑人穿着黑云大铠跑到沿海地区来抢劫的那个时候。
    国内目前所有的现代化武器装备，包括王云霄他们配备的这些黑科技装备，全都是由机器制造局生产出来的。
    小到锈蚀子弹，大到海军军舰，机器制造局的产品名录可以说是无所不包。
    当然它之所以能够拥有如此恐怖的生产和研发能力，也离不开大总统镇守天门之时，不遗余力的支持。
    现在你跟我讲，你们生产出来的这些玩意居然还有后门？
    王云霄心中十分无语。
    不过事实证明，确实很有必要。
    谁也不能保证大总统的军队就永远忠诚于大总统，万一遇到脑子不清醒的，领兵出征到一半，被人蛊惑回来给大总统拜寿，那造成的损失可就大了。
    而且还比方说现在这种情况。
    “都谁中枪了？没死的吱一声！”
    现在形势严峻，王云霄也没时间研究这个问题，只能先考虑眼下。
    “麻团、油饼、泥鳅、饺子、螃蟹……”
    多了一个刘螃蟹，这实心眼的孩子还想冲上去跟人家肉搏，被人家一枪打穿肩膀，当时就老实得像尸体一样。
    海民强大的恢复力也缓解不了锈蚀子弹带来的伤害。
    “不行！我处理不了！”
    小葫芦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过去王云霄拿着流云杀敌的时候，只嫌弃这玩意又沉又慢，现在自家兄弟切身体会了一次，才知道特务局配发的这个武器威力有多么恐怖。
    第一，对几乎所有超凡力量体系都能打出正常步枪子弹的贯穿伤害。
    第二，这种贯穿伤治不好。
    以府兵的肉体强悍程度，正常挨一枪，弹头都突破不了身体表层肌肉，即使是大口径的子弹，只要不被命中要害部位就问题不大，睡一觉的工夫伤口都愈合了。
    结果被流云一枪撂倒之后，眼看着一个个血流满地，救都救不回来。
    “你们没看过武器使用说明书？”
    莲落看着手足无措的小葫芦，忍不住问道。
    啊？这玩意还有说明书呢？
    “没有啊！”
    王云霄恼怒道：“哪有什么说明书？”
    “喔，对了，差点忘记你们还不是隶属特务局的正规战斗小队。有些内部机密和福利待遇，你们接触不到。”
    莲落用竹竿捅了捅麻团腰间的气体锈蚀罐：“让他吸两口这里面的骸气，就能抵消子弹的破灭效果了。”
    原来这玩意是这么用的吗？你们机器局的科学技术还真是好棒棒呢！
    王云霄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去吐槽她，赶紧帮着手忙脚乱的小葫芦拧开气体锈蚀罐，放到麻团的鼻子前。
    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血马上就止住了，身上的弹孔也开始恢复。
    然而在这个时候，负责瞭望的蒿子突然喊道：“那些人过来了！”
    说完他就扣动扳机，然后低头就地一滚，同样的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来，击碎了身后的瓦片。
    对面的府兵已经从手雷的爆炸伤害中恢复过来，开始朝着这边运动包抄，看这架势似乎是想要把王云霄他们这支小队赶尽杀绝。
    “有特么这个必要吗？”
    这边自家兄弟还在恢复当中，一时间无法转移位置，感受到对方毫无保留的杀意，王云霄简直要气到骂娘。
    他有想过很危险，但没想过是这种危险。
    这也让他真正见识到了特务局正规部队的战斗力，以及对于特殊事务的正确处理方式。
    不分青红皂白，格杀勿论！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管你是不是队友，先补一枪看看成色。
    一枪打爆的，这么弱鸡肯定不是正规军，一看就是精通伪装的妖魔邪祟。
    一枪没打爆，还有余力反抗的，那就说明是遇到了特别难缠的妖魔邪祟。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的诡异脚步声，同时引起了两边的注意。
    王云霄抬头望去，就看到上百只体型足有金杯面包车大小的怪异蜘蛛，黑压压聚成一片，从远处飞快地奔袭而来。
    八只长腿愣是让这些玩意儿跑出了骑兵冲锋般的气势。
    另外一边靠近过来的府兵马上停下脚步，开始调整队形。
    “结阵！”
    “结阵！”
    王云霄的呐喊声与另外一支队伍里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紧接着便有冲在最前方的巨型蜘蛛被当场爆头，炸开一团血雾。
    蒿子的速度比对面的狙击手慢了一些。
    虽然在训练度方面确实比不过那些明显训练有素的家伙，但王云霄这边的科技辅助更多。
    莲落抬起左手对准远处飞快接近的蛛群，就在王云霄以为她要施展什么神奇法术或者龟派气功波的时候，她的左手直接飞了出去。
    在半空中喷射出明亮的尾焰。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个小型的蘑菇云在蛛群中缓缓升起，无数肢体碎片四散纷飞。

 第724章 我都不知这枪要瞄谁

    第724章我都不知这枪要瞄谁
    你说特务局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我对特务局忠心不二！心里满怀感激！
    在亲眼目睹莲落将左手当做火箭弹发射出去，把几十只巨蛛炸上天之后，王云霄对于特务局的所有意见都烟消云散了。
    什么特么的叫特么的惊喜！
    “还能再来一发吗？”
    “你看我长了几只手？”
    好吧……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莲落还是从大衣里面拿出一只手，重新插进空洞洞的手臂当中。
    这个时候王云霄才注意到，她的两条手臂看起来跟真正的人体确实有一些微妙的差别，不过平时都藏在熊猫大衣里面，让人难以察觉。
    姐姐你这个画风，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要让那些蜘蛛近身。”
    莲落提醒道：“那不是真正的蜘蛛，而是梦境回路的监护者，小心不要被它们拉入到回路当中！”
    就算你不说，我也不愿意跟这玩意近距离接触的。
    不过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梦境回路里面了吗？
    王云霄对于维度的理解并不是很透彻，环顾四周，都是空荡荡的街道与民居建筑，也分不清楚这里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大哥，后面！”
    就在他准备举枪瞄准的时候，油条突然喊了一声。
    回头一看，身后的街道上又涌过来一片黑压压的蜘蛛。
    现在相当于是三面受敌！
    这个高难本的难度疑似有点太高了，不氪能玩？
    蜘蛛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纵使流云-III型步枪的射速已经提高了五倍，能够造成贯穿性的杀伤，面对这密密麻麻蜂拥过来的蜘蛛，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蒿子！”
    “没有！”
    妈蛋，电影游戏里都是骗人的，说什么虫群会有指挥节点，只要干掉王虫就能让虫群溃散什么的。
    蒿子在房顶上瞄了半天，连boss的影儿都没看到。
    莲落说得对，这玩意就不是蜘蛛，只是长得像蜘蛛而已。
    不过好消息是，自己手里的枪，好歹还能打出伤害，不像电影里面米国大兵手里的滋水枪那么软弱无力，只会给丧尸挠痒痒。
    “投弹！”
    投掷出去的手雷在蛛群中掀起一阵阵气浪。
    巨蛛的尸体在人类的火力喷洒下，迅速堆满了整个街道。
    王云霄带着受伤的队友且战且退。
    这个时候还能隐约听到不远处的枪声，隔壁那支府兵小队同样陷入到了苦战当中。
    原本可以合兵一处的，可双方互不信任，只能各自为战。
    没有建立信任的府兵发挥不出什么战力。
    这个烂仗要怎么打？王云霄心中毫无头绪。
    “周晴！”
    眼看着巨蛛已经冲到眼前十米之外，王云霄大喊一声。
    无数绳索从天而降，缠绕住最前方的巨蛛，让它们动弹不得。
    莲落抬起竹竿轻轻一点，刚刚他们撤退的路上，无数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石子突然弹射到半空中，如同旋转呲花一样朝着周围无差别地喷射出五颜六色的焰火。
    那些焰火沾染在巨蛛身上，瞬间就熊熊燃烧起来，几秒钟之内就将巨蛛点燃化作一团火球。
    王云霄眼前一阵恍惚。
    “锚定失败！”
    耳边的提示音响起，他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户民居当中。
    自己手中步枪上的刺刀还在滴血，地上躺着两具新鲜的尸体，墙角里还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糟了，被拉进梦境回路了！
    王云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拉进来的，事先完全没有一点点征兆。
    而自己居然是孤身一人，兄弟们都不知道被送到了哪里。
    就在他茫然四顾之时，远处突然点亮的银色火炬，为他指引出了正确的方向。
    陈燕！
    所以说府兵部队必须配备棋诏和伶官，要不然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外层维度里作战，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家玩死。
    但在点亮火炬的时候，也是棋诏最危险的时候，因为敌人也会看到火光的指引，现在比拼的就是谁能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棋诏身边。
    做这份工作，就是要冷下心肠，不被情绪波动影响。
    王云霄连一秒钟都没有多考虑，自己是不是刚刚真的杀了两个人，直接撞破墙壁，径直朝着炬火点亮的方向闷头猛冲。
    大街上火光熊熊，无数神志不清的暴民在街上奔走，怀抱着金银财宝大声嘶吼，手持着刀剑烧杀抢掠。
    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
    冥冥之中有人在耳边轻声低语。
    人心中的恶念，无时无刻不在滋生，只是过去没有合适的时机，无法发泄出来……
    浑浊的空气中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呢喃。
    血光一闪，十数名抢掠的暴民身体僵硬在原地，头颅高高飞起。
    十字街口，有三头六臂的罗刹恶鬼盘踞于莲花台上，随手抓起身边奔走的行人，放在嘴边一口咬成两段。
    人是人，鬼是鬼，人是鬼，鬼是何物……
    人人鬼鬼，相残相识，众生皆苦，浮世沉沦……
    那若有若无的声音似乎要从五官七窍中钻入到王云霄的脑海当中，强行扭曲王云霄的思想和认知。
    “结阵！结阵！”
    已经被这声音骚扰到烦不胜烦的王云霄，突然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扭头望去，就看到杨天宇带着几名学生守在一家店铺门口，手里拿着粗陋的棍棒，几人已经是遍体鳞伤，可面对暴民的冲击，依旧死战不退。
    拉他们一把，只是举手之劳。
    但王云霄丝毫没有减慢脚步。
    你这个无情冷血之人！
    脑子里的声音发出尖锐的啸叫。
    只要帮他们一把，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你不配做大哥！
    喔，原来如此，你看出来了。
    他是杨家人，他在演戏！
    都是假的！
    杨家人都该死光光！
    鬼哭狼嚎的声音反复折磨着王云霄的神经。
    然而突然之间，这个声音就减弱了下去。
    王云霄一路横冲直闯，半秒钟都没有耽搁，已经来到陈燕面前。而在周围，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兄弟们，正在以同样的速度汇聚过来。
    府兵三人成阵，抗性叠加起来，那些妖魔邪祟祸乱人心的声音瞬间消失。

 第725章 大胆推测与合理怀疑

    第725章大胆推测与合理怀疑
    府兵与棋诏、伶官的三驾马车配置，在跌入外层维度时，会出现这么一个短暂的空窗期，把脆弱的棋诏和伶官暴露在外。
    这种破绽一般人应该是不知道，也没什么机会去实战体验的。
    但对于同行来说，恐怕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王云霄心中最大的顾虑，还是来自于那队来路不明的府兵。
    果不其然，在他赶到陈燕身边的时候，对方也循着火炬的指引来到此处。
    油条正挡在陈燕身前，与一名陌生的府兵举枪对峙。
    双方的装备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因此很难在第一时间内判断出敌友。但油条作为团队里的二当家，对于身边兄弟们的了解甚至比王云霄更深，一眼就看出对方不是自家人。
    而对方应该不是团队中的领导核心，在没有接到队长的明确命令之前，并没有轻举妄动。
    两人一下子就僵持起来。
    “熄火！”
    面对陌生府兵的枪口，油条脑门见汗，不敢挪开视线，只能咬牙冲陈燕喊叫。
    再这么继续燃烧下去，只能变成一个活靶子。
    陈燕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又不是队长。”
    “大哥不在就听我的！他们能看到！”
    油条怒道：“服从命令！你活下来大家才能活！”
    “熄火吧。”
    对面的府兵也开口说道。
    “你闭嘴！”
    油条气得牙根痒痒：“放下武器！”
    “啧……”
    对面的府兵不屑道：“小子，就你也配穿这身皮？我真要动手，收拾你都用不着枪。”
    那你试试看啊！
    如果身后没有陈燕的话，油条倒是很想开口挑衅一下。
    但现在他只能默默忍下这口气，同时眯起眼睛，开始观察对面府兵的细节。
    “你没子弹了。”
    对面的府兵只是笑了笑，懒得做出任何反应。
    “刚才引爆你们的手雷，给你们造成了严重的打击，你左半边护甲全都碎了，流了不少血吧？活该！气体罐里的骸气是不是都让你吸光了？还能锈蚀子弹吗？现在这把枪在你手里，就是根烧火棍！”
    对面的府兵听着油条的分析，脸上不屑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小王八犊子你下手挺黑啊……”
    “是你们先开的枪！”
    油条冷哼道：“听你口音是关外人吧？不在关外掰苞米，跑来天门做什么？你们是什么时候调过来的？”
    对面的府兵终于笑不出来了。
    “你小子是伶官？”
    只有伶官，而且还得是外道的伶官，才有这么毒的眼睛，才能耍这么损的嘴皮子。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脚步声飞快逼近。
    油条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从接近的脚步声就能判断出来，第三个抵达的并不是自家兄弟。
    不过么……
    自家兄弟也不一定会有脚步声。
    第三名抵达的府兵看到眼前对峙的场面，二话不说就抬起枪瞄准油条。但他刚抬起枪就俯身一个翻滚，躲开了背后的偷袭。
    二羊反握着两把剔骨尖刀，从阴影中悄然浮现，刀锋刮过对方腰间，在护甲上擦出一片火花。
    “二羊过来！”
    油条急忙喝止住要跟对方缠斗在一起的二羊，现在己方的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好棋诏，而不是跟对方算账。
    如同雷鸣般的闷响逐渐由远及近。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沿途不知道撞烂多少道墙壁的王云霄在无数飞扬的烟尘中现身出来。
    与此同时，双方的队友也在陆续赶到。
    王云霄挥手散去烟尘，抬头望向天空。
    他刚一到场，就感受到了强者的目光注视。
    对方悄无声息地站在半空中，似乎早就已经到达，却完全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对方身上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护甲，唯一有所不同的地方，就是肩甲上犹如野兽利爪一样的装饰物。
    而且不带头盔。
    你这么喜欢装逼的话，为啥不在脑门上打几颗钢钉呢？
    王云霄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同时也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很显然对方就是另外那支府兵队伍的指挥官。
    “报字号。”
    悬浮在天上的大只佬眯起眼睛盯着王云霄，缓缓开口说道。
    报特么什么字号？你是从哪个山上下来的绺子吗？
    王云霄一头雾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莲落的声音。
    “101！”
    原来是这个字号吗？
    “妈了个巴子的，三位数的小崽子配置这么好？”
    上战场不戴头盔的男人从天上缓缓降下，将目光从王云霄脸上转移到旁边的莲落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后又转移回来。
    “你是谁家的小少爷，带着保姆出来逛街吗？这里不是你们玩闹的地方！”
    王云霄冷眼看着他，毫不客气地回怼：“放屁之前先报个家门，省得我杀错人！”
    男人哼了一声，笑道：“脾气还挺大的，我是66连连长项彪，把你队里的棋诏伶官都留下来，然后滚回家吃奶去吧，这里不是你这种富家少爷玩耍的地方！”
    王云霄转头问莲落：“莲科长，天门有他这个番号吗？”
    莲落思索了两秒钟，摇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六零到七零之间的府兵连队，应该隶属于关外虎王军的战斗序列。”
    虎王军？
    真的假的？这都几月份了虎王军还没走吗？不仅没走，还把他们的精锐部队给调动过来了？
    正常来说，在外层维度无论看到什么东西，一律都应当按照假货对待。
    而王云霄想的更深了一层。
    要是假的还好说，万一是真的呢？
    天门市第四次专项打击行动正在紧要关头，你们虎王军搅进来做什么？
    你们是忠诚派的，还是曲线忠诚派的？
    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心思？
    让我把棋诏伶官留给你们？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东北人都这么自来熟吗？
    “我是天门市南通区警局特务科科长王云霄，你部到天门意图为何？”
    王云霄紧盯着项彪脸上的表情，如果他敢说出什么“东征讨蒋”之类的台词，那这场内战恐怕就无法避免了。
    天门市属于麒麟军的直辖军区，就算麒麟军现在疑似内乱，也轮不到关外的虎王军长臂管辖。

 第726章 一枪打不死才是队友

    第726章一枪打不死才是队友
    “他妈了个巴子的不愧是大城市啊，一个分区警局都有特务科了。”
    项彪爆了句粗口，来到王云霄面前，冷声道：“我有军令在身，你无权过问。现在我要征调你这支民间小队，跟随我的连队一起行动！”
    王云霄冷笑道：“好啊，你让你们陆军医院的张副院长来跟我说，我给他这个面子。”
    “哪个特么陆军医院的副院长姓张？只有锦州陆军医院的副院长支援过来，姓江！你小子少跟我玩这套花花肠子！老子不怀疑你就不错了！”
    “你怀不怀疑能怎样？谁给你的权力征调我们？”
    “军事操典你没背过？”
    “没有，怎么了！”
    “信不信我先拿你祭旗？”
    “不信！你特么动我一下试试！”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这才各自后退一步。
    王云霄朝着油条打了个手势，油条赶紧带着陈燕与其他兄弟撤到王云霄身后。
    这个时候，双方的人马基本上已经集合完毕。
    对方明显是人多势众，人家一个连队居然有上百号人，而王云霄这边只有不到二十人。
    但王云霄也看出来了，对面是清一色的府兵配置。
    至于有没有双修别的法门，这个用肉眼实在是分辨不出来，但从那个自称项彪的连长意图征用他们这边的棋诏伶官来看，他们肯定是没有。
    然而在这个时候，周围居然还有府兵在陆续赶来。
    王云霄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人在梦境中很容易遇到熟人，但醒来之后却会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从本质上来说，那只是大脑潜意识深处，根据自己的记忆拼接出来的一个影子。
    王云霄刚刚就已经经历过了队伍里面突然出现新人的事情，幸好他当时还能保持清醒，仔细一想就意识到不对劲，二话不说直接枪毙。
    而现在，这个场面越发失控了。
    看着周围陆续赶到的府兵，王云霄只觉得头皮发麻。
    哪儿有那么多府兵啊！
    吃饱了撑的在这儿逛街？
    “清点人数！互相确认身份！”
    他这边还要再确认一遍，项彪那边已经直接端枪开火了。一排子弹打过去，冲过来的府兵纷纷倒地。
    嗯……一枪打不死的才有可能是真的队友。
    这话如果放在昨天讲，王云霄都未必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现在终于是亲身体会到了。
    后续赶到的这些府兵有的人喊着“自己人不要开枪！”有的直接躲进掩体内，举枪还击。
    但他们的子弹没有锈蚀。
    府兵配备的“锈蚀气体罐”就相当于一个黑箱，具体什么原理，府兵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从莲落口中听到了“骸气”这个词，王云霄连里面的气体到底叫什么都不知道。
    无法想象，无法解析。
    想复制都复制不了。
    不仅带有自爆功能，还有防山寨设计……机器局为了设计这套武器装备还真是煞费苦心。不过事实证明，每一个设计环节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没有锈蚀子弹，对面这些复制出来的府兵同样也不会结阵，那其实就很好分辨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对方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在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复制品朝着这边汇聚过来，就算耗尽弹药储备，恐怕也突破不了他们的包围。
    “现在怎么办？”
    王云霄挺枪直刺，戳翻一名从墙上跳下来的府兵，转头问莲落：“这个梦境回路的原理是什么？怎么破解？”
    “跟你讲技术性的问题，你未必能理解，采用现在这种暴力破解的方法，就是最简单直白的解题思路。”
    莲落回答道：“就像是进入鞋里的一粒砂子，可能最初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只要砂子一直存在，就会逐渐积累疲劳，让人不堪重负。”
    “梦境回路也是如此，从本质上来说，这是‘诳神’利用梦境和现实世界制造出来的一个理想社会模型，在符合他的要求和规则的前提下，一直运行下去，最终替代现实。”
    “但只要这个模型中存在‘意外因素’，逐渐积累到量变产生质变的程度，就会阻碍社会模型的正常运转，进一步引发恶性循环与连锁反应。”
    “那他想要的理想社会模型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只是一名机关工匠，社会上的事我也不是很懂。”
    “机关工匠听起来应该也属于墨家的派系吧？”
    “夫妻肺片里面就必须要有夫妻的肺片么？”
    莲落摊手道：“墨家三大流派，从几千年前就分家了。研究机关消息的属于秦墨一派，而研究社会人理的，属于齐墨一派。你总不能在大街上见到个姓王的就认亲戚吧？”
    说的也是……
    王云霄想了想，又问道：“要按你的意思来说，只要是意外的因素，或者说不可控制的变量，就会给这个梦境回路增加负担是吧？”
    莲落点头道：“必须足够意外，就像你们这支府兵小队一样，无论在多么复杂的战场环境下都能保持战力，让对方提前预设好的许多手段都失去效果……”
    “那就好办了。”
    王云霄转头大喊一声：“葫芦，放狗！”
    小葫芦闻言，立刻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页，朝着前方迎风一抖，一个狼狈的身影就从纸面上滚落下来。
    这是王云霄准备许久的底牌。
    刘二！
    现在的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刘二，而是经过莉莉丝的污染获得不死之身，又得到官方认证，强行扭曲南通区民众集体认知，从梦境中催生出来的“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刘二”pro+.plus尊享版！
    是的，这就是一坨屎。
    现在是时候给这个什么鸡毛的理想社会模型喂下去了！
    “你自由了！快跑！”
    浑浑噩噩的刘二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大喊，一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全都是全副武装的府兵，整个人都吓傻了，裤裆里喷发出一阵骚气。
    我也配这个待遇？
    但与此同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所有的恐惧都转化成了无边的愤怒，让他的身体急速膨胀起来。转瞬之间就变成了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豹头环眼，虎背熊腰的模样。
    “杀杀杀杀杀——！”
    完全失去理智，只剩下残忍兽性的刘二双脚一跺地面，蹦起三丈来高，像炮弹一样砸向人群当中。

 第727章 给噩梦注入一点惊喜

    第727章给噩梦注入一点惊喜
    后世有一种喜闻乐见的网络联谊活动，叫做赛博斗蛐蛐。
    其中一个比较经典的话题叫做“一百个黄飞鸿与一百名马克沁机枪手对战，谁能胜利。”
    为了论证现代枪械的威力完胜国术，要求黄飞鸿不能使用半夜偷袭之类的阴谋诡计，要像回合制RPG一样堂堂正正应敌，同时机枪手那边默认都是三星老兵加弹药无限。
    这种斗蛐蛐文化其实源远流长，而且广为流传深入人心。
    很多人都愿意相信自己在家里偷偷拜的神仙，一定比庙里的神佛灵验。
    相信三姑六婆介绍的神秘小药方包治百病，比起医院里的黑心药更物美价廉。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要赢！
    王云霄历来不惯别人这种臭毛病。
    什么跟什么你就让人家给骗了，三两句话就信了人家邪。
    还妖言惑众，还煽动人心，还分不清真假……
    你是什么温室里的小蜜蜂吗，从小吃花蜜长大的，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
    这么简单就能扭曲认知改写现实的话，你能扭，我凭什么不能扭啊？
    “刘二”就是这样一个被他利用官方渠道强行扭曲出来的怪物。
    就在短短的一天之内，通过各路乡贤，社会人士之口，将刘二的信息散播到整个南通区的大街小巷，凭空虚构出了“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刘二”这个集体认知中的恐怖形象。
    至于说会不会有什么法律道德方面的问题，王云霄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人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哪还会在乎自己吃的是不是泔水。
    而事实证明，他这张牌选对了。
    刘二刚一被释放出来，就受到了梦境回路环境的影响，当场发生变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成为一头青面獠牙的人形猛兽，冲入到对面的府兵阵列中大杀特杀，如入无人之境。
    这个玩意在集体认知中至少具有三种无赖的特性。
    第一种是宋莉莉亲口赐予的“不会轻易死亡”，除非是遇到同等级的强认知力插手干预，否则在这个梦境里几乎就相当于不死不灭。
    第二种是南通区警局官方认证的“江洋大盗成功越狱”，一方面赋予了他灵活的机动力，一方面也默认了官兵无法轻松将其逮捕归案。
    正好对现在这些山寨版的府兵形成了特攻加成。
    第三种则是南通区民众百姓口口相传的“凶残暴虐，杀人如麻”，这就再一次将他的武力值提升到了集体认知中的顶点。
    这三大buff叠加起来，哪怕扔进冬木市，至少也是个四星巴萨卡的水平。
    不能说只让你玩，不让我玩。
    来玩嘛！
    随着刘二一路风卷残云杀穿整条长街，就连王云霄这样对维度概念极不敏感的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脚下大地的震颤。
    这个梦境回路已经开始出现不稳定的迹象了。
    “我看到这个梦境的核心了！”
    陈燕突然说道：“但是我描述不出来……”
    “哪个方向？”
    王云霄还没说话，不远处的项彪突然开口问道。
    陈燕看向王云霄，王云霄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说。
    于是陈燕抬起手向前一指，一道银色的光焰从她手指尖喷射出来，划破重重迷雾，投射向遥远的黑暗之中。
    “好了，小丫头片子滚一边玩去吧！”
    项彪扭过头吼了一声：“出发！”
    他麾下的府兵连队瞬间收枪，调转方向，如水银泻地一般呼啦一下子朝着银光指引的方向冲了过去。
    “大哥，真能相信他们吗？”
    “信个毛线……”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王云霄在心里已经能够确认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没礼貌不是问题，府兵从来就不讲礼貌，不讲道理。
    十二法门之中，谁都可以讲理，唯独府兵不讲。
    兵家，百无禁忌。
    从过去的那些经历来看，特务局的府兵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冰冷冷的不通人性，一开口说话能把你噎死。
    像齐兵梁到那种能听懂人话，会说人话的，才是极少数的个例。
    如果他跟你好好讲话，试图用对话沟通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那这个人的成分才不对劲。
    在府兵的认知当中，解决一切矛盾的最终答案，就是战斗。
    所以不要看刚刚王云霄和项彪脸贴脸互不退让，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实际上这才是府兵之间互相确认身份的正确流程。
    谁敢软弱半分，谁就要受怀疑。
    你这么软弱一定是纯度不够。
    而现在，当陈燕指引出方向之后，项彪和他的66连果断担当起了前锋的任务。
    至于说信任，信任是另一码事。
    府兵最怕的是没有目标，或者说看不到敌人头顶上的血条。
    你敢指路我就敢走。
    天堂向左，地狱向右，府兵无所谓，怎么走都是要杀出一条血路。
    …………
    “从乱兵进城的那一刻起，真正的灾难便降临了。”
    “他们的枪口对准了每一个能动的活物。”
    “这个时候陈老四才意识到，大总统并不是什么圣德君主，在她那冰冷而又残酷的计划当中，并没有给卑微的小民留下生存的空间。”
    “如今她以端坐于高天之上，冷眼俯瞰着天下万民。提起笔在奏折上轻描淡写的几行文字，对于那些过去狂热信仰崇拜她的百姓来说，就是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
    “张良玉了解那个女人的内心想法，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做这些她心里想做而又不能大张旗鼓去做的事情，只有他彻底弄脏自己的双手，那个女人才会对他真正放松戒心。”
    “当务之急是先抓到刘二……”
    刘二？
    著笔者看着自己刚刚写下的文字，陷入到了思索之中。
    刘二是谁？
    他心念一动，旁边堆积成山的文稿无风自动，缓缓飞起，将一篇篇文字映入眼帘。
    自己并没有设计过这个人物。
    他的目光透过纸面上的文字，看向无数层维度屏障之外，笼罩在天门上空的那片阴影。
    那是由无数文字所组成的巨大运算矩阵。
    原本还处于流畅运行当中的矩阵，在此时此刻已经变得逐渐滞涩起来。
    许多个关键节点都在忽明忽暗。
    对方终于按耐不住插手干预了，会是哪一位呢？
    周耀文？还是……
    无谓的挣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干预，已经晚了。
    矩阵已经开始运转，完美社会结构正在重组，些许的阻碍不足挂齿。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提笔落字。
    “奉大总统令，所有府兵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行动。”

 第728章 玩弄梦境者必遭反噬

    第728章玩弄梦境者必遭反噬
    “大总统……”
    噗嗤——！
    一刀将开口说话之人攮死，抽出刺刀甩掉上面的血水，王云霄转身看向其他兄弟。
    这一次他们在半路上遭遇到了另外一队府兵，对方貌似具有基本的智能，上来一开口就是奉大总统命令什么什么的。
    如果是没什么经验的萌新菜鸟，说不定还真会被他们唬住。
    可真正的府兵之间如何交流，王云霄刚才已经品鉴过了，所以二话不说就杀了过去。
    对面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杀了个人仰马翻。
    垃圾，假货。
    66连的行进速度比他想象得还要快，王云霄原本是带着兄弟们跟在他们身后准备捡便宜，结果突然被人拦下来，耽搁了不到三分钟的功夫，就连66连的屁股都看不见了。
    只留下一路的尸体残骸。
    为了节约弹药，他们也选择了近战肉搏，就像是泥头车一样横冲直撞了过去。
    这个时候还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刘二的嚎叫声，他在这座荒芜的城市里撒开脚丫子，嗷嗷乱叫着一路狂奔。
    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每一条街道都显得如此熟悉而又陌生。
    王云霄突然感觉自己的脚步变得无比沉重，想要迈开脚步需要花费平时三倍的力气。
    “府兵不得擅自行动。”
    无形的规则落下，开始对他和他的兄弟们产生影响。
    有人开始玩赖了。
    王云霄自己还好，刚才中枪还没有恢复过来的麻团油饼，只走了两步就开始气喘吁吁。
    眼前一阵恍惚，他们仿佛回到了清河中学，坐在教室里安静地上课读书。
    但这种幻象只维持了不到十秒钟，就灰飞烟灭。
    “清河中学”是一个不能被解析，不能被描述的概念。
    王云霄心里松了口气，心说我特么可算是知道清河中学当年为什么能在战火中幸存下来了。
    原来真的有类似于牢不可破咒的魔法结界。
    然而紧接着，周围开始出现形形色色的平民百姓。
    他们仿佛是被刚刚抓进来一样，一个个满脸茫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看见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时，这才发出惊恐的尖叫，然后四散而逃。
    这要是换做一个圣母情结比较重的队长，估计就追出去了。
    但王云霄心如铁石。
    他很想看看对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现在这个时间点其实很尴尬，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维度屏障相当坚固，不管是谁都很难借用到外层维度那些妖魔邪祟的力量。
    只能利用梦境来故弄玄虚。
    这个时候他看到三五成群的小姑娘出现在街头巷尾，一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样子，手里拿着武器，身体瑟瑟发抖，就像是被驱赶的绵羊一样朝着他们这支小队靠近过来。
    王云霄霍然转头，看向刘螃蟹。
    刘螃蟹眼睛瞪得溜圆，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大哥，这些就别杀了吧？可以抓回去产卵的！”
    你……算了……
    这个人脑子里除了教培就只有教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不是府兵，没有那么高的抗性，很容易被这个世界读取到脑子里面的想法。
    同样危险的还有周晴！
    眼前这一幕并不完全是受到刘螃蟹潜意识的影响，还混杂了周晴的潜意识。
    刘螃蟹喜欢的是有生育能力的女人，而眼前这些面黄肌瘦的小姑娘，看起来倒更像是隐藏在周晴内心深处的那个梦魇。
    在那个旧社会，被父母卖掉，沦为娼妓。十几岁就被逼着出来接客，二十多岁就被摧残致死……
    周晴死死握着拳头，手指间粗糙的绳索一点点紧绷。
    要杀了她们，必须杀了她们……留她们在这世上多活一秒钟，都是对她们的折磨。
    但就在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拉动绳索的那一刻，王云霄转身走过来，将她一把搂住，把她的脑袋摁在怀里，捂住了她的耳朵。
    “开枪。”
    王云霄面无表情地下令。
    “不要啊！”
    在刘螃蟹绝望的尖叫声中，枪声响起。
    周晴是鬼，最容易受到污染。如果任由她动手的话，不仅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反而会撕裂她内心深处的伤疤，让她的执念越陷越深，最终沦落为完全失去理智的鬼物。
    这也是当初她想要去报仇，却被周校长及时喝止的原因。
    虽然那些胡乱编造假新闻的鸟人是死有余辜，但也不能让她去杀，那样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我们接近核心了。”
    陈燕突然开口说道。
    虽然他们没有移动，但在梦境中，移动本来就是个伪概念。
    随着对方布置的各种手段轮番上阵，积攒在王云霄他们身边的污染逐渐增加，这个梦境回路的核心反而朝着他们靠近过来。
    梦境本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地方。
    人越清醒，梦就越容易破碎。
    王云霄又看到了刘二的身影，他正趴在一片漆黑的乌云上大口啃噬。
    再仔细一看，那不是乌云，而是一个巨大的文字。
    一行行巨大到遮天蔽日的文字，如同龙卷风一般从天空中垂落下来。
    坠入地面，化作漆黑的污泥。
    刘二疯狂地嚎叫着，双手用力将眼前的文字撕开，显露出与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截然不同的色彩光亮。
    然后他狂笑着一头扎了进去。
    或者说是冲了出去。
    他在这个梦境回路的维度屏障上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漏洞！
    “真是……令人意外的惊喜啊。”
    莲落转过头来问王云霄：“你把这个怪物释放出来，有没有想过他会变成新的问题？”
    “没事，我有办法。”
    王云霄信心满满。
    你要说怎么拆解梦境，那府兵确实专业不对口。
    但要对付刘二这样的怪物，除了我们之外没人敢说是专家。
    “那好，轮到我动手了。”
    莲落低声说道：“接下来我会给你们炸开一条路。”
    炸什么？什么路？
    王云霄还没听懂，就看到她把身上的熊猫大衣脱下来扔到一边，显露出全身上下无所不在的金属与木质结构。
    等一下！这么科幻的吗？
    王云霄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拦，就见她蹲下身，一个箭步猛跳了出去，转瞬之间就消失在眼前。
    紧接着，平地而起的巨大火球直接闪瞎了他的狗眼。

 第729章 与此同时另一处梦境

    第729章与此同时另一处梦境
    窗外大雪纷飞，鎏金香炉里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妾身要告发李贵妃与王太医私通！”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李沐沐从沉思中唤醒。
    映入眼帘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以及周围窃窃私语的宫女太监。
    一身锦袍尽显雍容华贵的沈清溪坐在上首位上，手里捧着茶杯，将目光缓缓投送过来。
    “李贵妃，可有此事？”
    李沐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瓜子果脯，抓起来一把放在手心里，不动声色道：“捉贼要拿脏，捉奸要成双。谁告发，谁举证。总不能说什么阿猫阿狗信口雌黄，都要我来自证清白吧？”
    沈清溪点头道：“此言倒也有理，不过夏贵人素来安分守己，与世无争，又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好端端的怎么会随便拿自己的清白来诋毁你。夏贵人，你若有证据，便呈上来吧！”
    ……
    “夏贵人？”
    夏语冰放下手中青铜镜，忍不住翻白眼道：“你们俩玩够了没有！”
    沈清溪闻言顿时缩起脖子，讪笑道：“这不是无聊嘛……”
    程雪菲前脚走了没多久，报复紧跟着就来了。
    长生教的新新总部，也就是沈清溪的私宅被人举报，说是魔教余孽勾结前朝遗老，暗中策划造反复辟。
    来的不只是警局里的普通警员，还有身份不明的热心人士，沈清溪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人家拆成一堆废铁。
    好不容易摇来朱红琥珀两位大姐救命，可没想到对方也有高手，三人且战且退，一不小心就进入到了这个十分异常的梦境维度当中。
    很难用语言详细描述这样一个地方，因为这很明显就是集体潜意识创造出来的梦幻空间，金銮殿旁边码放着三排公厕，幽灵船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耶稣背着十字架在房顶上狂奔……
    海滨区的情况很复杂，这里有几十万海外移民，大脑深处的集体潜意识可以说是千奇百怪。
    正常来说这些梦境是不可能交汇到一起的。
    但现在不是正常情况。
    一脚踩进粪坑里之后，李沐沐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外面的气氛有些诡异。
    总不可能是因为我们拍卖传国玉玺，影响到天门市的龙脉气运，才搞出这么大的乱子吧？
    应该不至于。
    李沐沐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她和夏语冰，充其量也就是陪沈大小姐玩过家家而已。
    那么大的锅，我们可背不动。
    现在的情况就是追杀过来的那些猛男，正在外面四处拆家。
    而她们三个躲在僻静的角落里闷头装死，心中只盼着这场异象尽快结束。
    倒不是说没有离开这里的能力，仨人手里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穿越维度屏障的手段。比方说夏语冰的镜子，李沐沐的红绳。
    但这个时候跑出去没有什么好处。
    人家就等着给你头上扣屎盆子呢。
    躲起来装作不存在，让那些心思叵测的阴谋家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这才是最稳妥的方案。
    看到夏语冰又开始研究自己的镜子，沈清溪撇了撇嘴，凑到李沐沐身边小声问道：“李贵妃李贵妃，王太医为什么姓王啊？”
    “我怎么知道……梦里面的事，谁能说的清楚。”
    李沐沐面不改色，若无其事。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你给本宫老实交代，那个年轻帅哥是不是姓王？”
    “你眼瞎的么？他哪里帅？”
    “我又没说是哪个帅哥……”
    “嘘——”
    夏语冰将手指放在嘴边，二人顿时收声。
    只听得殿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破空之声。
    李沐沐下意识地攥紧手中红绳，就听得门外一声巨响，仿佛天上的流星坠落于地。
    四散纷飞的砖石瓦砾撕裂窗楹，飞溅到大殿之中。
    沈清溪咬咬牙，正准备开口讲两句场面话，就听得外面传来粗重沉稳的声音。
    “程队长，别来无恙？”
    过了足足两秒钟后，门口不远处才传来程雪菲轻柔中略显娇媚的声音：“韩队长，好久不见。”
    噫！
    沈清溪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背后寒毛都竖了起来。
    外面居然还有第二个人？
    程雪菲！
    她是怎么悄无声息摸过来的？
    好好好，程学姐你是亡我之心不死是吧？
    李沐沐赶紧按住浑身打颤的沈清溪，示意她不要出声。
    “不必这么客气，我可不是老颜那么怜香惜玉的人。”
    此言不假，李沐沐深表赞同。
    这位猛男追着她们仨砍了一路，那是真的一点都不留手啊。
    只听得那猛男沉声开口道：“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否则，今日你必死于此地！”
    “你想问什么？”
    “你是站哪边的？”
    面对这样一个似乎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程雪菲却沉默了半晌，方才慎重开口道：“我是稷山书院民俗兴趣小组的领队，从原则上来说，当然是要听从书院山长的指示。”
    “稷、山、书、院……”
    韩斌倒背着双手，把这四个字念了一遍，抬起头直视着程雪菲，冷声道：“山长不在书院里好好教书，为什么要跑出来插手国家大事？”
    程雪菲笑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你说的这个匹夫有责，就是要把天门市一百五十万的常住人口，以这种方式削减到一百万？”
    啊？
    躲在屋里偷听的李沐沐目瞪口呆，转头看向沈清溪。
    什么玩意？我听错了？
    我听的也是五十万！
    两人用口型迅速地完成了一波无声交流，然后看向夏语冰。
    夏语冰微微点头。
    疯了吧！
    程雪菲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否认韩斌的指责，而是反问道：“韩队长，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种说法？”
    “听到？”
    韩斌冷笑道：“你是不是在潜意识里面，觉得像我这样的武者，全都是脑子里填满肌肉，拿书本垫桌角的粗鄙之人？”
    额……难道不是吗？
    “如果任由这些法阵自行运转，互相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阵势，那整个天门就将化作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将无数平民百姓的骨肉碾压成泥。这种泯灭人性，丧心病狂的计划，真是一个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吗？”
    面对韩斌的厉声质问，程雪菲摇头道：“那也只是建立在所有梦境回路都能够正常运转的前提之下，只有理论上的可能性。”

 第730章 我有脑子只是懒得用

    第730章我有脑子只是懒得用
    要把天门市常住的一百五十万人口削减到一百万？
    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计划？
    李沐沐听得毛骨悚然。
    你也要建地下城，带着家园去流浪吗？
    不是大哥你图啥啊？杀人涨经验条吗？
    面对程雪菲的这般说辞，韩斌却没有动怒，反而沉默下来。
    他在思考。
    “理由呢？”
    “什么理由？”
    “做这种事的理由。”
    “理由不是很简单吗？这些年来大总统在天门经营有方，导致外地人纷纷慕名投奔而来。原本只有几十万人口的天门，这些年迅速膨胀到一百五十万人口，城市一再扩建，依旧不足以承载这些外地人口带来的负担。”
    “这些外地人当中只有极少数掌握着生活技能，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任何文化，一辈子种地的贫农，来到天门之后什么都不懂，只能出卖自己的一身力气，从事最底层的工作。”
    “他们的到来，抢走了本地人赖以为生的饭碗，双方之间的矛盾冲突进一步引发社会动乱。他们不仅无法给天门创造任何价值，反而要消耗大量的社会资源。”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大总统很多年，只不过以她现如今的身份地位，有些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有些事不能放在明面上做，就需要有人替大总统分忧……”
    “歪理邪说！”
    韩斌突然开口，打断程雪菲的发言。
    “稷山书院真不愧是贵族精英的院校，平时就教给你们这些东西，呵呵……”
    程雪菲耸了耸肩，笑而不语。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就连大总统都不做皇帝了，你们这些人居然还抱着做土皇帝的美梦，把大总统建设起来的天门当做你们的囊中之物？不过是比别人早来几年，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以代表天门的百姓，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大总统没说过的事，你们就要强行替大总统说，没做过的事，你们强行替大总统做，回头还要为自己辩解说这是揣摩上意，把责任都推脱到大总统身上？”
    “人怎能如此无耻！”
    “你们有没有问过，我这个祖上三代土生土长的天门本地人的意见？”
    看到韩斌处于暴怒的边缘，程雪菲的额头也微微见汗，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倚靠在身后破碎的殿门上。
    妈蛋，这绿茶女要祸水东引！
    李沐沐在心中暗骂。
    天底下哪有这种巧合，程雪菲既然能再次找上门来，就说明她肯定是在沈清溪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一旦那位猛男发飙，她转身就能把屋里藏着的这三个人卖出去。
    孩子累了，背不动这么多锅了，放过我们吧！
    然而她都已经做好了招架反击的准备，预想之中的攻击却并未到来。
    韩斌虽然愤怒，但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你是不是以为这样讲，就能激怒我，让我使出全力，打碎这个法阵？”
    “……是。”
    程雪菲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那位山长……是不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觉得自己玩的这出锦囊妙计，能把天下英雄戏耍于鼓掌之中？”
    “他这个想法，其实存在两个非常明显的破绽。”
    韩斌向着程雪菲伸出两根手指。
    “首先，五十万这个数字未免太过儿戏了，没有任何依据，就是信口雌黄。所谓外地人抢本地人饭碗的说法，如果是从没什么见识的老娘们儿嘴里说出来的，还可以理解。堂堂书院山长讲这种话，只能让我把他当成猴看。”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现在是工业时代！人口就是劳动力，就是生产力！整个海滨区这一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家新建的工厂在疯狂招工。你家那个山长是还活在封建时代吗？还能讲出这种幼稚可笑的理论！”
    “其次，则是利用这个法阵清除五十万人口的计划，实在太侮辱人的智商了。这玩意又没长眼睛，你怎么确定它能精确地清除掉目标计划中所谓的外地人？”
    “一旦引发全城规模的暴乱，只会造成无差别的杀伤。难道他预见不到这样的结果吗？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究竟是清除掉那些外来人口，还是将天门的人口规模缩减三分之一，这个区别还是很大的。”
    “他是傻子吗？”
    “我觉得堂堂稷山书院的山长，应该不会是个傻子。”
    韩斌冷笑道：“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是拿别人当傻子，在这层表面的计划之下别有所图！”
    “比方说……以这样一个计划绑架整个天门，逼迫特务局亮出所有的底牌应对这场危机，甚至进一步找出从未暴露在公众视野下的，天文局和秘书局的存在痕迹。”
    “毕竟在大总统离开天门的这两年里，很多人都想搞事，但无一例外，都栽得不明不白。没有人能搞清大总统当年究竟埋了多少雷，贸然冲进来只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说的是呢。不摸底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程雪菲叹气道：“谁能想到像你这样一个……平时给人五大三粗印象的武斗派，居然还能有这么清醒敏锐的洞察力，我猜你修炼的不止是游侠法门吧？”
    “动脑子很累的。”
    韩斌摇头道：“我只是平时懒得用，并不是没脑子。程队长，现在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其实还是最初的那个问题。”
    “——你是不是秘书局派过去的卧底？”
    程雪菲挑眉道：“我真的很想说我是，但现在还能骗过你吗？”
    韩斌笑道：“你可以用美人计试试。”
    程雪菲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道：“抱歉，韩队长，虽然你也很优秀，但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男人过度练肌肉真的很变态……”
    噗——！
    话音未落，韩斌就已经将手伸了过来。右手中指与食指并拢，点在程雪菲胸口。
    无形的指力当场贯穿身躯，将她的心脏戳爆，程雪菲一口鲜血喷出，软软倒地。
    “练肌肉怎么了？老子从小身板就这么硬！臭娘们儿就是矫情，非得像老颜那样脸比屁股白的你才看得上？脑子不清醒就算了，眼睛也瞎！看在同事一场的份儿上留你一具全尸，省得你死了闭不上眼睛。”
    韩斌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阴沉的云雾，以及种种离奇的幻象，双眼中闪过一道微弱的银光。
    “至于你们稷山书院的那位山长，我现在就去拜会一下，看看他究竟长了几个脑袋，敢拿天门百姓的性命开这种玩笑！”
    说罢，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锋锐剑气腾空而起，将这阴沉的天幕撕开一道无法弥合的裂隙，犹如逆飞的流星般直上云霄，转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731章 我们中间有没有内鬼

    第731章我们中间有没有内鬼
    “这个……还有没有挽救一下的必要了？”
    一直等到猛男哥升天之后，李沐沐三人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殿门，盯着地上的“尸体”讨论起来。
    “救倒是可以救……的吧？”
    沈清溪看向李沐沐。
    区区致命伤而已。
    人家伐木累与基情里面车子都炸成乐高了，人一样能救得回来。
    这才哪儿到哪儿，不过是心脏被人家一指插爆而已。
    尸体还热着呢。
    主要问题是救不救。
    “救一下吧。”
    夏语冰开口道：“你不是还想着要穿越回到过去呢么？她要是就这么死了的话，换别人来拉拢你，你能信得过吗？”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期待穿越这种事……”
    沈清溪撇嘴道：“我主要是在考虑另一个问题，刚刚那位猛男哥说，天门市到处都在埋雷，很多人想要搞事，都死得不明不白。就像程雪菲一样，她自己不承认的话，你也说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卧底。”
    “那……咱们仨中间不会也有内鬼吧？”
    说完这番话，却没有等来预想之中的回应。
    沈清溪抬起头，就看到李沐沐和夏语冰安静地看着自己。
    “你也有清除五十万人口的伟大计划？”
    “我当然没有啊！”
    沈清溪顿时慌乱起来：“你不要乱讲好不好！”
    “那你在担心什么？”
    李沐沐挑眉道：“教主大人，当初可是你自己主动跑来我们总部，自己要花钱收购我们这个民间教派，自己要做这个教主的。我们有强迫你吗？我都没怀疑你有问题，现在你一个外人居然怀疑我们是内鬼？”
    “说的也是喔……”
    沈清溪忍不住点头赞同道：“对不起，是我想太多了，朱红姐，我不该怀疑你的。”
    “所以是在怀疑我吗？”
    夏语冰冷声问道：“就因为我主张救人？”
    “没有！救！”
    沈清溪拼命摇头：“但是怎么救？谁有办法吗？”
    “我会做一点外科手术。”
    李沐沐主动举手：“缝合的工作可以交给我！”
    夏语冰道：“她的魂魄我已经镇压住了，不会离体。”
    沈清溪赶紧补充：“我来做心脏复苏！”
    三人齐心合力一顿忙活，十分钟后，程雪菲的尸体伴随着电流蹦跶了两下，残破的心脏终于开始缓缓跳动。
    “现在就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李沐沐擦干手上的血水，抬起头来问道：“她失血过多，血快流光了，谁能给她输血？”
    三人面面相觑。
    “我是B型血。”
    沈清溪主动交待，然后看向夏语冰。
    夏语冰面无表情。
    我是个死人，你看我干什么？
    沈清溪又看向李沐沐。
    李沐沐叹了口气。
    我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个问题呢？
    再说程大小姐什么血型你也不知道啊！
    她正要开口，就看到程雪菲眼皮抖动，强撑着睁开了眼睛，手腕微微一翻，一张纤薄的纸片从袖口飘落出来。
    地上出现了一个500cc的巨大血包。
    “她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对吧？”
    沈清溪一下子就不高兴了，气呼呼道：“这个坏女人就是算准了咱们会救她，让我感觉自己的良心受到了玷污！”
    “教主大人，您什么时候有过良心？”
    “一直都有！”
    沈清溪蹲下身来，咬牙切齿地拉出输液管，将针头插入程雪菲的手腕静脉上。
    “我在稷山书院上了那么多年的学，都不知道山长是这样的人，她也一直在欺骗我，拿我当小孩子糊弄。估计是觉得我又傻又天真，接受不了他们这种思想理念，容易走漏风声吧？”
    “……你们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李沐沐摇头不语。
    我觉得人家担心的确实有道理。
    眼看着挂起来的血包逐渐干瘪下去，沈清溪轻轻踢了程雪菲一脚，冷声道：“行了，程学姐，不要装死了。告诉我，山长现在在哪里？”
    程雪菲虚弱地摇了摇头。
    “山长很厉害……你别去送死。”
    “哈？你以为我是去找山长打架吗？”
    沈清溪抱着手冷哼道：“之前不是说要我拿出诚意吗？现在我把他的得意门生救下来，给他带回去，这样的诚意还不够？”
    “当然不够。”
    夏语冰在旁边插嘴道：“她的意思是想说，你实力太弱，没资格跟人家谈条件。”
    “你这样说很伤我自尊……”
    “所以，我去跟他谈谈吧。”
    “嗯？”
    沈清溪霍然扭头，看向夏语冰。
    “我不喜欢他这套理论。”
    夏语冰冷声道：“不管他这个计划是真是假，我都不喜欢。天门人的命虽然没那么金贵，但也没这么卑贱。”
    李沐沐不禁好奇道：“那你想跟他谈什么？像这样的人，会被你三两句话就说服吗？”
    “劝他收手，不听劝的话，就杀了他。”
    夏语冰意简言骇地回答道。
    “好主意！”
    李沐沐还是第一次见到夏语冰如此不加掩饰的杀意。
    不过她在内心深处也很赞同夏语冰的意见，这种脑子不清醒的人，留着他只会把天门的米吃贵。
    “什么好主意啊喂！你们冷静点好不好？”
    沈清溪连忙劝道：“没听程大小姐说，那个山长很厉害吗！人家可是心念一动就要屠杀五十万人的超级大魔王啊！两位姐姐，你们脑子清醒一点！是不是在你们眼里……”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下来。
    “等一下，你们之前不会只是陪我过家家，现在遇到事了，才打算拿出真本事吧？”
    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李沐沐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说实话吧，有点对不起沈大小姐送的化妆品。
    “教主，你还是送这位程小姐去医院吧。”
    夏语冰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扭头看向李沐沐：“朱红，陪我走一趟？”
    “好啊。”
    李沐沐丝毫没有犹豫，她可是欠着冰冰姐好多的人情，好不容易等到这个闷葫芦主动开一次口，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而且她自己也很想见一见这位山长，看看他到底有多逆天。
    “我也要去！”
    沈清溪赶紧举手：“稷山书院在哪儿你们知道吗？没我你们不知道路！”

 第732章 原来我们是邪魔外道

    第732章原来我们是邪魔外道
    天门市是九河下梢的冲击平原，基本上没有什么山。
    稷山书院据说传承自古代稷下学宫，是在几十年前由鲁地大儒前来天门创办。
    过去那是只有王孙公侯才能聆听大儒讲经。
    老天门的泥腿子根本没资格享受这种福报。
    后来大总统将天门经营得红红火火，百业兴旺，自然而然也就有了福报。
    现如今的稷山书院早就已经对社会开放，哪怕你没有推荐信，只要能支付得起学费，也能与显贵子弟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听讲。
    很多人都只是听闻过稷山书院的名字，却不知道稷山书院的具体所在。
    但是夏语冰知道。
    不仅知道，而且很熟悉，回学校就跟回家一样亲切。
    “以前我在这里读书的时候，门口还没有这个湖。”
    夏语冰看着平滑如镜的湖面，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怀之色。
    李沐沐的注意力却放在天上。
    天空中流淌着一条条肉眼难以察觉的奇异光带。
    就像是传说中的极光一样，但又没有极光那么绚丽，看上去只能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恐惧和压力。
    法阵、梦境回路……
    或者你要是特别热衷于鉴抄的话，管它叫008也好。
    认知不同，描述自然也不同。
    在李沐沐的眼中，这就是一层厚重的枷锁。
    曾经有理想主义者，试图以“灭人欲，存天理”的思想理念，束缚上层阶级的肆意妄为。
    峻宇雕墙、酒池肉林、淫酷残忍、穷兵黩武……
    无论哪一项，都不是底层贫苦百姓所能理解和接触到的事物。
    而为了让底层民众能够理解这些高深的学问，发善心的老爷们将这些生涩的词汇重新解释成为妇女守节之类接地气的大白话。
    先生们奋力挣脱枷锁，反手扔到了百姓身上。
    如今又有新的枷锁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依托着梦境的力量，像磨盘一样缓慢而又坚定地转动，一点点碾碎民众集体潜意识中的认知，再进行重新诠释。
    不要再相信大总统。
    无论你如何爱戴大总统，但在大总统眼里，你不过就是纸面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你们是蝼蚁，是累赘，是不知感恩的废物。
    认清自己，认清现实……
    迷茫与绝望中夹杂着猎奇的噱头。
    有人说，大总统人到中年，早已不复年轻时的意气飞扬。
    有人说，大总统每七天更换一个男宠，特别偏好俊俏的少年。
    有人说，大总统已经身怀六甲，无法下床自由行动。
    有人说，大总统染上了烟瘾，每日里浑浑噩噩神志不清……
    只要有人说，就会有人信。
    空穴未必来风，传言哪能有假？
    天空中的枷锁层层叠叠，压在人心头，让人喘不上气。
    在这看似无边无际的锁链镇压之下，李沐沐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力量的渺小。
    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位山长的计划，那他还真是个很恐怖的家伙。
    稷山书院里，万籁俱寂。
    学生都已经早早放学下课，书院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经过精心修剪的园林绿地，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沈清溪推着轮椅，缩着脖子左右环顾。
    “我还是第一次在晚上来书院呢……原来是这个样子吗？”
    “因为你过去都是晚八点准时上床睡觉的乖宝宝？”
    “住口！老实点不要讲话！”
    坐在轮椅上的程雪菲，脸上虽然还没有多少血色，但已经恢复了几分精神，闻言忍不住笑道：“你记不记得，去年我们要在教室里半夜请笔仙，特意邀请你，但是你坚决不参加……”
    “因为我是个正常人啊！”
    沈清溪瞪眼怒道：“这个世界上妖魔邪祟那么多，就算你不去请，人家也会主动来找你。堂堂民俗兴趣小组抓个笔仙居然还要用请字，不嫌丢人的吗？”
    “而且嘴上说着是请笔仙，实际上心里想什么谁知道？说不定就是那些男生想把我骗出去，对我做这样和那样的坏事，你以为我会轻易上当受骗吗？”
    程雪菲沉默半晌，叹气道：“你懂的还挺多的。”
    沈清溪骄傲地挺起并不丰满的胸膛：“是你们一直都太小瞧我了，其实我什么都懂……”
    “来者止步！”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呵斥，把沈清溪吓得双手一个哆嗦，差点把轮椅掀翻。
    抬眼看去，就见一名身穿长褂，头发花白，面容古板的老人站在台阶上，倒背着双手挡在道路中央。
    “诶？老古董？”
    沈清溪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没办法，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这位靳夫子在学院里主讲《中庸》，为人最是古板，尤其对于学校里的女生态度十分苛刻。有事没事就找茬责罚，还美其名曰是要让软弱女子知难而退，所以大家私下里给他起外号叫老古董。
    还不等她开口，夏语冰已经走上前，正色说道：“靳夫子，我要见山长。”
    “三更半夜，山长早已休息，有事明天再来！”
    老夫子借着灯笼里的火光，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女子，不由得皱眉道：“你是哪一届的学生？连校规都不记得了吗？”
    “当制定校规的人都开始不遵守规则的时候，校规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放肆！”
    老夫子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噗嗤——
    李沐沐躲在后面，没忍住笑了出来。
    夏语冰无奈道：“有什么好笑的？”
    “没事，我不是笑这位夫子。”
    李沐沐掩口嬉笑道：“其实我觉得他说的还蛮有道理的，这种家国大事，咱们小女子有什么资格掺和呢？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也影响不到咱们每个月享受三千香火。圣人之言，咱们研究不明白，先贤之道，咱们辩论不清楚。”
    “咱们既不是官府差人，也不是江湖义士，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资格立场，跑到这里来给人家添乱呢。”
    “确实不是。”
    夏语冰恍然大悟，回头看向一脸严肃的老夫子。
    “我们邪魔外道行事，何须在意尔等的迂腐陈规？”

 第733章 我只问你这一句话

    第733章我只问你这一句话
    读书人总是抱有一种天真的幻想，觉得自己修炼过两本经义，就能成为绝世高手，手持着名为道德礼法的神兵利器可以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但俗话说得好，夜路走得多了总会遇到鬼。
    原本还打算心平气和进行交流的夏语冰，被李沐沐一句话点醒。
    我堂堂邪魔外道，长生教护法天使，跟你在这里讲什么道理？
    这个世界上缺少跟你讲道理的人吗？
    有没有人替那五十万人发表一下意见？
    于是夏语冰便出手了，抬手甩出一条锁链抽向老夫子。
    平心而论，她这一击没怎么留手。
    如果换做是普通人的话，当场就要被砸成一滩肉酱。
    然而那老夫子一动不动，锁链抽在他身上，就像是击中了空气一样。
    假货？
    不对……
    夏语冰霍然抬头。
    眼前之人并非是虚假之物，他的呼吸与体温都与正常人一般无异，可自己刚才的攻击却完全没有落在实处。
    这属于什么情况？
    更加让夏语冰感到诧异的，是她所感受到的对方视线，并不在眼前。
    猛一抬头，就看到天地之间一个不知道多高多大的人影，矗立在这稷山书院之中，低下头俯视着脚底的蝼蚁。
    这什么法天象地？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圣人之言诚不欺我。”
    老夫子嘴上念叨着废话，手腕一翻，现出一方乌黑砚台，照着夏语冰头顶砸落下来！
    整个天都被遮住了！
    “啊啊啊——！”
    沈清溪拼命摇轮椅：“程学姐你看到了吧！这老东西是想连你一起轰杀啊！你对人家一片忠心，混到最后居然就落得如此下场！”
    “别摇了！我心脏受不了！”
    程雪菲捂着胸口连声求饶：“尺度！是尺度的问题！这是书生外道进阶墨客掌握的特殊能力——循规蹈矩！”
    “啧，你这可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回去有时间我得好好拷问拷问你，看看你肚子里面都藏了些什么私货。”
    问出关键的情报之后，沈清溪立刻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慌张，毕竟比这还夸张的场面，她也不是没经历过。
    跟在两位扮猪吃虎的超级高手身边蹭经验，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么？
    面对从天而降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的乌黑砚台，夏语冰面不改色，淡定开口道：“拿阳间的规矩管阴间的人，你好大的师威啊！”
    一双漆黑鬼手凭空出现于她背后，双手向上托举，稳稳接住砚台。
    与此同时，夏语冰脚下地面飞快隆起，一座白骨骷髅凝聚而成的祭坛破土而出，将她承载于上，缓缓升起。一时间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夜游神到，百鬼退避！
    半空中传来老夫子惊讶的一声轻咦。
    “小小年纪就能修成夜游神？你该不是书院中的无名之辈……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夏……”
    夏语冰手中的琥珀棺椁对着他的脸狠狠地拍了下去。
    “这里一定有故事。”
    沈清溪凑到李沐沐耳边小声蛐蛐。
    “我感觉里面肯定会有惊天的大瓜，里面塞满了爱恨情仇。”
    李沐沐回给她一个赞同的眼神。
    “你不知道？”
    程雪菲略感惊讶。
    沈清溪一听，顿时精神起来：“你都知道什么？老实交代！”
    程雪菲惊讶道：“这不是你新结交的朋友吗？就连我都听说了，什么长生教三大魔头……结果你连她们两位的来历跟脚都不清楚吗？”
    嗯……
    沈清溪抿住嘴唇，缓缓转头看向李沐沐。
    谁来救救这个孩子吧，感觉她又要社死了。
    我为什么要说又？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聊天呢？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是没眼看。
    刚才那个一本正经吹胡子瞪眼的老夫子，正被夏语冰一手揪着衣领，一手拎着板砖……不是，是她的本命法器琥珀棺椁，虽然看起来跟板砖好像也差不多的样子。
    冷冷的棺椁在脸上胡乱地拍。
    冰冰姐今天火气真的很大。
    鲁提辖揍镇关西，也不过是打了三拳。
    就在沈清溪窃窃私语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里，夏语冰已经照着老夫子的脸拍了二十多下。
    满口牙都拍碎了。
    “法天象地”这种神通，不是谁都能玩明白的。
    二十法门体系当中，只有试图以伟力改天换地的莽人法门，才有可能掌握法天象地的神通。其他法门的某些能力虽然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但都不是真正的法天象地。
    比方说这位老夫子所使用的“循规蹈矩”，从本质上来说是利用了尺度的概念，产生出视觉上的误差。只要你掌握不了鸽子为什么这么大的奥妙，就无法看破他的伪装。
    而夏语冰恰好也掌握着类似的能力，乃是夜游神所掌握的神通——“人前显圣”！
    所谓规矩，就是要制定者带头遵守，才能成为规矩。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伦理纲常，前提是君要像君，臣才能为臣，父要做父，子才能为子。
    却被后世人解读为臣要愚忠，子要尽孝，何其荒谬！
    老夫子的威严只维持了不到片刻，就被夏语冰一顿暴揍打得溃不成军，惨叫连连。
    其实早就已经被打至跪地，可夏语冰却揪着他的衣领不肯放手，看样子是想将他活活打死在这里。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昭宁，停手吧。”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
    夏语冰冷哼一声，随手将已经失去意识的老夫子抛开，返身坐回白骨坛上，盯着黑暗处正色道：“孔筳，你好大的架子！”
    李沐沐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名相貌英俊的中年儒生，自黑暗处缓缓踱步而出。
    嗯，中年老帅哥，神态自然，气度雍容。皮肤保养得特别好，头发胡须梳理得十分整齐，放在未来电视剧里面，怎么着也能演个皇上之类的角色。
    这就是传说中的稷山书院山长？
    只见此人微微一笑，颔首道：“草民孔筳，拜见昭宁公主殿下。”
    夏语冰没有理会他作出的这番姿态，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要杀五十万人？”
    孔筳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程雪菲，摇头笑道：“这种荒谬之言，殿下怎可轻信。倒是殿下你……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倒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来质问在下呢？”
    “你……已经甘心俯首，愿为新朝女帝效犬马之劳了吗？”
    夏语冰摇头道：“前朝二十九位先帝，不敢说人人圣明，其中不乏庸碌无为之辈，怪异荒诞之徒，但也从未有过一口气献祭五十万黎民百姓的暴行。所以不必巧言令色，扯什么新朝旧朝……”
    “我只问你一句，你要杀五十万人？”

 第734章 发动陷阱卡岁月史书

    第734章发动陷阱卡·岁月史书
    “……朝廷调拨五十万两白银修建稷山书院，最主要就是为了培养你们这些皇族本家的孩子，希望你们能够长大成材，出人头地，为皇上分忧解难。”
    礼堂中悬挂着一高一低两幅画像。
    一副是当朝太祖皇帝，一副是大贤至圣先师。
    中间供奉的牌位上，书写着“天地君亲师”五个大字。
    老夫子带领着一众黑衣少年，朝着画像与牌位恭恭敬敬地叩首膜拜。
    浓郁的檀香味透过窗楹散发出来，让李沐沐下意识地打了个喷嚏。
    “锚定成功！”
    【你是慕王府第四代庶女慕晗烟，受命前往稷山书院陪读……】
    李沐沐：“？？？”
    啊这……
    她转过头，就看到了同样一脸茫然莫名其妙的沈清溪。
    【你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她是你的闺中好友沈芸。】
    【你隐约回想起，三年前你们一起被锦衣暗卫选中，接受训练，成为昭宁公主的贴身护卫。】
    【你隐约回想起，你前世是一头修炼有成的大妖，因为渡劫失败转世重生成人，但也保留了一部分前世的修为和记忆……】
    行了行了别编了。
    渡劫失败还能转世成人，谁家妖精能摊上这种好事啊？
    经历过几次跨越维度的成功锚定之后，李沐沐逐渐意识到，这个总是出现在自己脑子里面的迷之声音，就像是一个自主编程的AI。
    它总是能在锚定成功之后，恰到好处地编写出一套合情合理的身份信息，将自己嵌入到这个世界当中。
    那么……
    穿越之前的那个我，真的名叫李沐沐吗？
    细思恐极。
    这个时候她听到有人在里面说道：“下课吧，语冰先留下。”
    片刻之后，其余的黑衣少年鱼贯而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和沈清溪的存在。
    许久之后，夏语冰才从里面走出来。
    依旧是爽朗简洁的短发模样，只不过看起来水嫩白皙了许多。
    这还是李沐沐第一次见到她生前的模样……黑白照片里的不算。
    夏语冰站在门口沉默半晌，转头看向李沐沐与沈清溪二人。
    “走吧。”
    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离开院子，来到外面，看着周围略显熟悉的园林景观，李沐沐瞬间意识到，这里就是稷山书院。
    只不过是十年前的稷山书院。
    “你们醒了吗？”
    走到没人注意的偏僻角落里，夏语冰突然转过身来，开口问道。
    “醒了！”
    “殿下何出此言？”
    抢先回答的沈清溪转过头来，惊讶地看向李沐沐：“朱红姐你……”
    “你是在演我吧？”
    废话，你那个机器脑子就不能好好想想，咱们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刚刚还在跟老帅哥扯皮。
    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五十万人的性命变成了五十万两白银。
    过渡如此丝滑柔顺，以至于我都没感觉到自己是什么时候踏进了人家的陷阱。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谨慎一点吗？
    李沐沐白了她一眼，继续装傻。
    “殿下……”
    “你以为，这是我的记忆吗？”
    夏语冰摇头道：“我确实姓夏，但不是什么皇族。我爹就是个普通地主，祖上三代都跟前朝皇室扯不上什么关系。”
    懂了，中山靖王之后是吧？
    沈清溪不解道：“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叫你昭宁公主啊？”
    “这是我死后追封的谥号。”
    “诶？”
    沈清溪听得一脸懵逼：“因为啥啊？当然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说，那就当我没问过！”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夏语冰看着远处嬉笑打闹的学生，冷声道：“如果我自己不说的话，难道就任由他们将这段历史涂脂抹粉，打扮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吗？”
    “当年朝廷拨付五十万两白银投建稷山书院，这件事确实是有的。朝廷招募夏氏子弟进学，希望能培养出优秀人才辅佐皇室，这事也不假。整个计划就是由孔筳提出并且主导，再由当时摄政的乾王批准，当时年纪尚幼的小皇帝，不过就是一个人形图章而已。”
    “但这五十万两白银根本就没有拨付到位，那个时候朝廷本就资金紧张，户部连一分钱都掏不出来。孔筳建议动用宫中内帑，乾王同意，变卖了一批皇室资产，然后从中拿走了二十万两。”
    “然后聘请各地大儒，又花出去二十万两，买下这块地皮再建几栋小楼，修一修园林，账面上就彻底清空了。后来逼不得已，以学校资产向外国银行抵达贷款，勉强借来二十万两，稷山书院这才得以开门招生。”
    沈清溪好奇道：“就是刚才那些学生吗？看起来一个个都很朝气蓬勃的样子，可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儿？连我爷爷都没跟我讲过。”
    “如果真有这么一批人倒还好了。”
    夏语冰摇头道：“我爹花费巨资为我争得一个入学的名额，也没指望我在这里学到什么真东西，不过就是想着借此机会，沾染一些皇家的龙气，日后谈婚论嫁的时候，也好往脸上贴金。”
    “那些被招进来的夏氏子弟，也大多如此。其中不乏游手好闲者，不学无术者，都是被家长送进来镀金的。朝廷腐朽糜烂成那个样子，早就已经丢光了民心。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自寻生路，根本没人拿这事当真。”
    “而我……好不容易得到一个上学读书的机会，十分珍惜。但身为女儿身，根本没资格坐在教室里与其他男生一起听讲。”
    “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副春光明媚，欣欣向荣的景象，只不过是那群老夫子脑补出来的画面而已。就像那位靳夫子，他甚至都不记得我是谁。不过……他最终还是想起来我是谁了，因为我在当年做了一件大事。”
    “我去刺杀了大总统。”
    “你等等！”
    沈清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我胃不好，这么大的瓜咽不下去，你慢点讲……刚才说刺杀谁？”
    “现如今的大总统，当年镇守天门的新编墨玉麒麟军统帅，徐紫薇。”
    “我还是蹲下听吧……感觉有点闹肚子，不是姐姐你图啥啊？”
    “当时年轻，思想比较激进。”
    夏语冰耸肩道：“我觉得跟那帮虫豸在一起，不足以谋大事。正好当时大总统来学校视察，我把枪藏在身上，就凑过去了。”
    “然后你就死啦？”
    “没有，行刺失败了，大总统还夸我有胆量，没把我怎么样。但把那些老东西吓得够呛，当天晚上他们就在我的饭菜里下了药，把我勒死之后送到大总统帐内请罪。”
    “……这个展开倒是我没有预料到的，然后呢？”
    “然后？然后大总统说，五百年王朝的最后一点血性，就断送在你们这群腐儒手里。夏氏后裔三千男丁都比不上一介女子，历代先帝在九泉之下怕是都闭不上眼睛。”
    “再然后，他们就很羞愧，觉得无地自容，回家自罚了三杯酒。朝廷也颁布了谕旨，小皇帝认我为姐，追封我为昭宁公主。”
    夏语冰冷笑道：“这才不过十年时光，老先生的记忆力就靠不住了。他们突然想起来，我这个昭宁公主似乎是真的公主，是被他们悉心教导栽培出来的优秀人才，只可惜天妒红颜，未能诛除奸贼而不幸殒命。”

 第735章 人要有被利用的价值

    第735章人要有被利用的价值
    “山长，我回来了……”
    书斋之中，端坐于桌前奋笔疾书之人停下笔峰，抬头望去。
    看了一眼被靳夫子推着轮椅送进来的程雪菲，
    淡淡地说了句：“废物。”
    程雪菲仔细端详着孔筳脸上表情的微妙变化，闻言不由得挑眉道：“计划进展不顺……山长又何必把气撒在我身上？”
    “您不是早就已经预见到这种局面了吗？”
    此时此刻，地上散落的废纸团已经堆积成山，不同于她上次来到这里时，所见到的那番一切井井有条的模样，如今这些纸稿的消耗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生产的速度。
    笼罩在整个天门市上空的大阵，那星罗棋布的阵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灭。
    用后世脱口秀的术语来说，这叫做“整段垮掉”。
    你信心满满的想要试探人家的底牌，等人家底牌真翻出来，你又不高兴。
    书生治国理政，往往流于空谈。
    就像是西方的经济学家一样，先创造一个理性人，再由理性人创造理性行为，进而总结出所谓的经济规律。
    现如今即便是程雪菲也能看得出来，孔筳布置的这个大阵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到处都是黑箱，无法探究，不可描述。
    旧时代的士人，哪怕已经意识到了顺应时代潮流做出改变的必要，依旧无法脱离自己的舒适区。
    现如今变成被淘汰的历史残渣，又不肯认命，满脑子幻想着祸乱民心，殊死一搏。纵使失败，也能捞取到一些好处，为身后事做打算。
    然而结果并不那么英勇壮烈，甚至还显得有些荒诞滑稽。
    并没有预想中的振臂一呼万民景从，也没有忠义之士趁机揭竿而起。
    国家养士五百年，难道都捂不暖尔等的冰冷心肠吗？
    然而终究是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人性本恶，人性凉薄，人性经不起任何考验。
    他们终究是被那个女人给迷惑住了。
    圣人教化千年仁义道德，不及那妖妇花言巧语片刻，这是时代的悲哀，亦是文明的悲哀。
    我看这国家怕是药丸。
    孔筳长呼出一口气，脸上尽显疲惫之色。
    “还没有人来吗？”
    “没有……”
    靳夫子低声回答。
    当然不是没有人来，可来的都是些热血上头的年轻人，这些无知小辈的喧嚣，他并不放在眼里。
    他等的人并没有来。
    他等的电话也没有响。
    这让孔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难道在尔等眼中，我堂堂稷山书院山长，就只能沦落到跟小孩坐一桌吗？
    他随手将笔下大片涂黑的文稿捏成一团扔到地上，将目光重新投向坐着轮椅的程雪菲。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程雪菲在心中暗道，作为一名花间客，我想知道什么，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看出来，并不一定非要跟你对话。
    但现在，她不回答也不合适，因为她已经看出来，孔筳正处于愤怒与失望的边缘，正需要一个合适的人跟他聊上两句，缓解他内心中的压力。
    这个人不能像靳夫子那样，只做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
    也不能像韩斌那样，看似莽撞实则头脑清醒言辞犀利，三句话把你怼成脑溢血。
    更不能像夏语冰那样，二话不说就抡板砖上来拍人，根本不听你胡言乱语。
    他只是需要一个有眼力见儿的捧哏。
    现如今的稷山书院虽然看起来安静，可那是因为孔筳以一己之力，将所有的闯入者都镇压下来的缘故。
    不过今天晚上能追查线索来到书院的，无一不是实力强劲的刺儿头，普通的手段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
    如果孔筳修炼的是专攻杀伐的法门，说不定还能将这些刺儿头击杀。
    只可惜世间难有两全法，一个人的认知一旦固化，就没那么容易改变。
    孔筳所修炼的书生外道法门，进阶到了极致之后，称为“诳神”。
    顾名思义，就是掌握着虚构与扭曲现实的力量。
    但这事不能当着他的面提，谁提谁死。
    毕竟……山长当初原本是想要修炼书生正道的。
    “山长要我问什么？”
    程雪菲镇定地开口道：“您要我引长生教的那三位妖女前来，我已经做到了。中途遭遇韩斌，差点被他杀死。现在我就连行动都很困难，实在无法为您分忧。”
    孔筳沉声道：“夏语冰为何会在长生教？”
    “这我属实不知，除了沈清溪本人之外，另外那两位妖女我都不认识。”
    程雪菲如实交代：“若不是刚才从山长口中听到昭宁公主这个名字，我还真不知道这位夏姑娘是何方神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昭宁公主应该是当初山长在书院招募的初代弟子，也是兴趣小组的第一任领导对吧？”
    “不错，昭宁本是我门下的得意弟子，天赋优秀，但为人性情刚烈，就像是一把快剑，刚极易折。我原本是想将她好好勘磨一番，日后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只可惜……这柄剑折断得太快了。”
    孔筳叹气道：“没想到她死后居然还另有一番造化，若是能早一点找到她，说不定还能劝说她迷途知返，为我所用。现在么……时间上来不及了。”
    程雪菲不解道：“距离窗口期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
    “那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远水解不了近渴。”
    “现在……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吗？”
    “那个独断专行的女人，终究是不肯给我等一条活路。也罢，我倒要看看，像她这样倒行逆施下去，能撑到哪一天！”
    孔筳咬牙道：“老祖宗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不是她说不想要就不想要的。”
    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电话。
    “事已至此，那就不要怪我鱼死网破了！”
    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过后，他看向程雪菲。
    “雪菲，你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我？山长……”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替你做主，给你许一门亲。”
    你失心疯了吧！
    程雪菲皱眉道：“山长，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为什么要参与进来？我心中只有魏安然一个人，除了他之外我不会考虑任何男人的。”
    “是你没想明白，如果计划不成功的话，魏安然不可能死而复生，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会失去意义。既然你那么爱他，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他多牺牲一点？”
    “所以给我找个男人，对那么大的计划到底有什么影响？”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孔筳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挂钟显示的时间，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轻声说道：“人，一定要有被利用的价值，才有机会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现在还有价值，不要像为师一样，看不清自己的深浅，被人当做夜壶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第736章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第736章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现在几点钟了？”
    “不知道，三点？三点半？”
    王云霄一屁股坐到墙边，抓起一团雪塞进嘴里。
    笼罩在南通区上空的梦境回路终于崩溃瓦解了。
    没有什么技巧可言，纯粹就是靠当量。
    一个大火球爆开，整个核心都被炸得支离破碎。
    梦境与现实的交汇被硬生生撕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异如潮水般悄然退去。
    显露出来的是满目疮痍的景象。
    莲落没有回来，看那个爆炸的当量，她应该是把自己全身都引爆了。
    这个……还有没有抢救一下的可能性？
    王云霄不了解工匠法门的秘密，不敢妄下断言。
    不过就以他对那姑娘的印象来说，那姑娘实在不像是个会主动舍生取义的人。
    什么英雄豪杰会把自己打扮成熊猫的样子啊？
    应该是有……肯定是有保命法门的，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能看到她戴上铁面具和绿斗篷，化身杜姆神君返场了。
    现在急需解决的是现实的问题。
    好消息是，本地居民的伤亡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绝大多数老百姓，都老老实实躲在家里面，并没有被那些奇奇怪怪的谣言蛊惑，跑到街上搞事。
    江洋大盗刘二为此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新政府的公信力，是大总统在天门这些年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除了极少数脑袋长在脖子上就为了显个高的家伙之外，大多数人对于王云霄通过官方渠道释放出来的这个信息都深信不疑。
    除此之外同样做出了重大贡献的还有红灯会。
    罗刹点灯，净街除魔。
    这个在天门街头维持了几十年的风俗传统早就已经深入民心。
    不过红灯会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王云霄带领小队进入梦境，街面上就只剩下红灯会维持治安。
    等到他们杀穿梦境回路返回现实的时候，红灯会成员几乎人人负伤。
    据说杨幼萱身中八刀，一条手臂差点被咬断，依旧坚持在一线战斗。
    这姑娘自身的实力只能说是一般，但她的组织宣传能力极强，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竟然还能让她挨家挨户拉出一支民兵队，拿着家里的柴刀铁锹，跟着红灯会的骨干精锐一路扫街，杀得尸横遍野。
    这个时候谁要是再敢拿她是杨家人来说事，王云霄都得扇他一嘴巴子。
    相比之下杨天宇从学校带过来的那些同学，就没有作出什么成绩了。他们从一开始没有想到，会被卷进这么大的场面里面来。再加上没有王云霄这么完备的配置，傻头傻脑不知道东南西北，全程摸鱼打酱油。
    虽然没什么伤亡，也没搞清楚自己在打谁。
    不过可以理解，新手么，都是这样过来的。
    王云霄也很累，实在懒得跟他们解释这背后的弯弯绕绕。
    南通区的危机暂时缓解了，至于其他地方，王云霄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去管。
    饺子已经支起锅开始生火做饭，兄弟们鏖战半宿，现在都是精疲力尽，走不动路，只能就地休息。
    还好饺子事先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身上背的全是吃食。两斤挂面加上肉罐头一起下锅，勾人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这点分量当然不够兄弟们打牙祭，但锅就这么大也没办法，先喝口热乎面汤也是好的。
    烧水的时候，周晴蹑手蹑脚地凑过来，蹲到王云霄身边，抱着腿开始发呆。
    “有事？”
    “……”
    周晴性格内向，一向不善言辞，死后更是惜字如金。
    平时的爱好就是吊在女厕所扮演晴天娃娃，吓唬活的周晴，或者去玩她那个破绳子。
    王云霄不招呼她的话，她几乎不会主动现身。
    “累了？”
    “……”
    周晴摇头。
    馃子坐在旁边，从屋檐下面掰下一根冰棱子，放在嘴里嘎巴嘎巴嚼了两口，吐到地上撇嘴道：“大哥你刚刚英雄救美呢，这么快就忘了？”
    有这事？
    王云霄仔细回想了一下，嗯……好像确实是，当时他下意识地把周晴抱在怀里，不想让她受到梦境的影响。
    再转头去看周晴，就见周晴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她想跟你好。”
    馃子继续翻译。
    “你闭嘴吧！”
    看周围的兄弟们都不动声色地支起耳朵，王云霄顿时感觉一阵头大。
    你们不知道她是个鬼吗？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吧！
    麻团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小声说道：“大哥阳气重……”
    子弹怎么没飞你嘴里呢？
    王云霄狠狠瞪了他一眼，再回头看向周晴。
    周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儿也没外人，你想干啥你就说！”
    “抱我。”
    王云霄嘬了嘬牙花子，岔开腿让周晴坐到自己怀里。
    周晴缩成一团，把头盔死死压住脸，躲在王云霄怀里，然后就彻底安静了。
    她今天晚上确实消耗很大，可以说这一路上的控制技全是她打出来的。如果没有她的绳索阻拦，真让那些妖魔邪祟冲到身边，团队里不可能不出现伤亡。
    小葫芦在旁边深呼吸了几次，转过头去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不跟死人一般见识。”
    同样消耗很大的还有陈燕，她这个时候已经躲在油条怀里，裹着毯子睡死过去了。
    油条一动都不敢动，僵硬得像是一尊雕塑。
    “天快亮了吧？”
    “早着呢……”
    “饺子你那破锅要烧到什么时候？”
    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精神逐渐放松下来。
    外面下着雪，一只女鬼躲在怀里，那是内外夹心的冷，王云霄一点睡意都没有。
    闭目养神了片刻，他突然睁开眼，朝外面望去。
    安静的街道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脚步声。
    虽然离得还很远，但也足以引起王云霄的警惕。
    他轻轻咳嗽一声，身边的兄弟们瞬间打起精神，握住手中冰冷的枪械。
    这个时候就听到远处黑暗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子不语，怪力乱神——”
    无形的罡风横扫过来，扬起阵阵飞雪。
    王云霄下意识地抬手阻挡了一下，就感觉到被自己搂在怀里的周晴身体一僵，瘦弱的身躯瞬间灰飞烟灭，只留下一套护甲跌落在地。
    就在这一瞬间，毫无防备的陈燕、小葫芦、刘螃蟹……所有并非府兵法门的修炼者，全部都遭受到了无差别的袭击！

 第737章 圣人不出，礼崩乐坏

    第737章圣人不出，礼崩乐坏
    夜深人静，满城烟火逐渐消弭。
    笼罩全城的噩梦，终究未能动摇这座经历了无数风雨的城市。
    孔筳站在院中，长叹了一口气。
    今夜终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特务局从月初就开始行动，遮掩天机暗度陈仓，倒是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者是心存侥幸，觉得新政府刚成立两年，大总统再怎么荒唐，也不至于现在就玩狡兔死走狗烹的手段。
    然而他们都错了。
    他们在那个女人眼里连鹰犬都算不上，哪怕是拼着伤筋动骨，她也要将所有的异见者都屠杀殆尽。
    沈家重要吗？
    不重要。
    魏家重要吗？
    不重要。
    稷山书院重要吗？
    也不重要。
    这女人彻底疯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任何人分享桌上的蛋糕。
    只可惜自己一叶障目，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为时已晚。
    去年两次打黑除恶，再加上今年夏天打击会道门势力的专项行动，已经把天门街面上所有的闲杂人等都清理干净。就算有人想要谋划大事，也无人可用，无处借力。
    这个时候她才转过头来，挥起屠刀对准了自己。
    这是刮骨疗毒！
    她是蓄谋已久！
    就连时间都选得这么精确，恰恰好好就卡在初一与十五中间的平静期，将神魔妖鬼的力量压制到极限，让人毫无反抗之力。
    如果不是没有其他选择，孔筳也不愿意与这个女人为敌。
    他不是不明白前朝大势已去的道理，可自己这些年来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新政府却没有给自己留出一个位置。
    大总统只信任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班底，就连一口汤都不留给外人。
    如今刀都已经架到脖子上了，你难道还要让我引颈受戮吗？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痛下杀手！
    孔筳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张开双臂，沉声念诵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的身体骤然化作无数雪花，融入到漫天风雪当中。
    天空中残损的大阵骤然绽放出万丈毫光，通天彻地！
    南通区，二里铺。
    火炉上的水壶发出烧开水的鸣啸声，让呆坐在一旁的杨天宇回过神来。
    拿起水壶走到里屋，将热水倒在碗里，递到躺在炕上休息的同学面前，微笑道：“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吧，等回去我请你们下馆子，想吃什么随便点！”
    “杨少爷大气！”
    “你说随便点那可不需反悔啊！”
    闻听得杨大少爷开口许诺，同学们顿时纷纷叫好。
    这个时候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挑起门帘走进来，捧着盆子笑道：“杨少爷，地瓜熟了，我给你们端过来。”
    就听得窗外有人念诵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杨天宇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看着盆子里和地瓜放在一起的那颗手雷，脑子里一片空白。
    “罗刹净街！降妖除魔！街坊邻里，谨守门户！”
    铛——！
    一声锣响，敲散了黑暗中的魑魅魍魉。
    头上系着红绳的年轻姑娘捂住嘴咳嗽了几声，这一晚上连杀带喊，嗓子都快要冒烟了。
    冷不丁看到陈老四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她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握紧手中刀柄。
    “陈四哥？出什么事了？”
    “没事，罗香主让我来喊你，说这一片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陈老四从怀里摸出一个热腾腾的东西，不由分说塞到姑娘手里：“家里刚煮好的鸡蛋，赶紧垫垫肚子吧。”
    “谢谢四哥……”
    年轻姑娘俏脸微红，把烫手的鸡蛋贴到脸上滚了滚，正要往前走，就听到身边有人轻声念诵。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她脸色一变，转身就要拔刀，却不曾想被人从身后死死抱住，一把尖刀从肋下狠狠地刺了进来。
    “妖邪……”
    突然之间遭遇偷袭，她全身上下使不上力气，头上的红绳却无风自动，化作一道霞光朝身后刺去。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身后之人捂着眼睛踉跄后退。
    金锣咣当一声坠落于地，两道身影在黑夜中扭打在一起。
    …………
    孔筳行走在风雪之中，一团团废纸在他身后点燃，化作幽幽的鬼火。
    挖坑不填不是什么好习惯。
    纵使是已经作废的文稿，也要发挥出最后的价值。
    这是你们逼我的。
    圣人不出，礼崩乐坏。
    尔等当真以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些凡夫愚民，能奈我何？
    此时他已经破釜沉舟，化身千万，伴随着自己的一片片文稿游走于天门的大街小巷。
    动用“诳神”之力，亲自将那些行文落笔之处的谬误一一纠正。
    这样做当然不是没有任何代价。
    如果说之前所做的那些布置，他还可以想办法遮蔽天机，推诿责任的话。那如今他不顾脸面亲自下场，也就意味着彻底将自己暴露出来，承担起今晚所造成的一切灾祸的罪名。
    可那又如何，反正已经没有活路了。
    再不出手，只能眼看着脖子上的绞索一点点收紧。
    行至半路，孔筳突然停下脚步，将目光投向眼前装饰低调奢华的豪门大院。
    他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夏公馆。
    李大总管就站在门口，手里盘着核桃，向他投来怜悯而又惋惜的目光。
    “李长安！”
    孔筳怒喝道：“我若身死于此，皇上就再也没有复国的希望了！你还不助我？”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实在可笑。”
    李总管闻言一笑，淡淡地说道：“当初献言皇族修学的人是你，后来贪墨经费，导致计划付诸流水的人也是你。劝皇上识时务明大体，和平退位的人是你，如今又要拥立皇上复辟的人也是你。”
    “你是不是从来不照镜子，不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我一生忠君报国，绝无二心！”
    “没人说你不忠吧？虽然我足不出户，但也略有耳闻。听他们说，这次查到你头上，不是因为你书教的不好，而是因为……”
    “你们孔家在鲁地借由改朝换代之名义，侵吞登州、莱州等地八千亩良田，闹得当地民怨沸腾。为了掩盖罪证，甚至还派人刺杀监察局的巡查员……”
    “这些与我无关！”
    “那你跑什么？”
    孔筳死死地盯着李大总管，咬牙切齿道：“李长安，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思想还是这么天真！大总统要铲除异己，就算没有那八千亩地的事，也能找到别的理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清醒一点吧！今天我落得这个下场，就是你明天的结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你以为大总统能容忍你到几时？”

 第738章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第738章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李大总管只是安静地看着孔筳，并不打算与他争论。
    跟一个死人，是没有什么话好讲的。
    “李兄！”
    孔筳看着眼前之人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忍不住大叫道：“难道你就连一点兔死狐悲之情都没有吗？哪怕是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
    “同僚？此话从何说起？”
    李大总管挑眉道：“难道就因为我娶了前朝皇室的公主为妻，庇护了皇室最后的血脉，你就把我当成是那种肝脑涂地以报君恩的赤胆忠臣了吗？”
    “你……”
    “喔对，咱们之间并没有这么熟的关系，有些事你确实不知道。”
    李大总管捏着手里的核桃，面带微笑。
    “不过现在跟你讲讲也无妨。”
    “四十二年前我修炼有成，下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刺杀皇帝。”
    孔筳瞳孔微缩，虽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可从李大总管嘴里说出来的大逆不道之言，还是让他深受震撼。
    极少有人知道，天门市的第一高手，就是眼前这个年过半百，体态发福的李大总管。
    几乎没有人知道，当年……不，就算现在也没有过时。
    经过前朝官方认证的天下第一刺客，叫做李长安。
    孔筳当年隐约听闻过此中秘辛，却也无法将那位传说中的刺客，与眼前之人联系起来。
    他更无法理解，为何前朝皇室与当今的大总统，都将最大的信任托付给眼前这个男人。
    凭什么他就可以，难道我不配吗？
    “当时我还年轻，想法很简单，觉得只要杀了昏君，就能解救天下众生疾苦。”
    李大总管叹气道：“我本可以摘取那皇帝老儿的首级，皇帝却不在乎，只让我去做一件事，你猜是什么？”
    孔筳冷哼道：“既然你自称是刺客，那肯定是让你去杀人。”
    李大总管点头道：“不错，就是去你老家杀人。当年鲁地大灾，赤地千里颗粒无收，饥民易子而食。然而当地豪门世家宋氏，上下勾结徇私舞弊，侵吞朝廷赈灾粮款，趁机吞并良田人口，就如你孔家今日所为一般无二，于是被我杀绝满门上下！”
    孔筳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李大总管并没有在意他的表现，只是自顾自地回忆道：“但我只会杀人，却救不了人。千万灾民饥肠辘辘，我一个人又能搬得动几袋粮食？纵使杀光宋家，再过些年又会出现张家，李家，还有你们孔家。”
    “当时我便领悟了一个道理——真正出问题的是这个世道，而不在于某个人，某一家。李某一介武夫，不通治世之道，唯有尽心看守国家门户，以待后来人潜心励志，救亡图存！”
    “你们不是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要让我来护卫皇帝吗？今天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夏家的皇室血脉并不重要，让人正视历史，从历史中学到经验教训才重要。”
    “你们这些所谓的圣人子弟，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圣人留下的典籍传承千年，文脉早已融入民族骨血，新时代的年轻人，自然会有年轻人的解读。”
    “像你们这样无法适应时代变革，只会抱残守缺，顽固不化的老古董，尽快被清理掉，不要做阻碍年轻人进步的绊脚石，这才重要。”
    “圣人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孔先生，我都已经把道理给你说的这么清楚了，难道你不应该立刻去死吗？”
    孔筳连退数步，眼中尽显震怖之色。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却并没有到来。
    李大总管只是站在门口，手里盘着核桃，笑而不语。
    “你不杀我？”
    “你惺惺作态了这么久，不就是想看我的剑吗？”
    李大总管摇头道：“堂堂‘诳神’落魄至此，你当我是傻子？大总统眼里容不下你这么明显的事情，以你孔先生的聪明头脑，会自欺欺人到今天才发觉真相吗？”
    “恐怕你早就已经找好了下家吧？”
    “想要拜别人的山头，总得要交一份投名状出来，这规矩放在洋人那里其实也没什么差别，要不然你如何取信于人？”
    “你费劲心力布置这遮天大阵，不就是想要替人家打探一下，天门的水究竟有多深么？要不然总是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对死一双，洋人的家底再厚，也经不住这样的消耗。”
    “特务局的底子你差不多都翻出来了，年青一代的人物你差不多也见识到了。唯有我这个传说中的天门第一高手的深浅，你还摸不透。”
    “毕竟，没人见过我出手。”
    “或者说，没几个活人。”
    看着李大总管脸上戏谑的笑容，孔筳眼中的惶恐震怖渐渐消失，变得犹如深潭一般死水无波。
    既然已经被看穿，那再演下去就不礼貌了。
    “你若不出手，今晚会死很多人。”
    孔筳阴沉着脸，盯着李大总管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是说你真的老不中用了，只会虚张声势？”
    李大总管笑道：“你不配，滚吧！”
    孔筳并没有移动脚步，他今天就是打定了主意，想要见识一下李长安的剑。
    然而下一刻，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化，从长街豪宅，变成了无边无际的建筑废墟。
    刚刚从他现身与李长安交谈到现在，不过只有短短几分钟时间，就已经被特务局锁定位置，直接拉入到了护城河维度当中。
    周围烟尘弥漫，孔筳捂住嘴咳嗽两声，眉头微微皱起，目光透过重重维度屏障，看向隐藏于幕后，以黑布蒙眼的少女。
    “小丫头，拿这护城河欺负欺负那些妖魔邪祟也就罢了，你连老夫都想困住，是要找死吗？”
    用力咳嗽一声，孔筳沉声喝道：“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一言既出，天崩地裂。
    整个世界剧烈地颤抖起来。
    此时此刻藏身于特务局本部负责调控护城河的瑶琴身体猛然一颤，口中鲜血喷射而出，瞬间染红了眼前的地图。
    “X你吗！老登我日你祖宗……”
    隔着重重维度，在城外麒麟军大营中，传来霍青阳愤怒至极的咆哮。
    无边杀伐之气贯穿寰宇，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孔筳疾驰而来。
    孔筳毫不恋战，转身就走。
    霍青阳这个匹夫的战力有目共睹，强则强矣，但出手次数太多，关于他的情报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第739章 我不在乎要付出什么

    第739章我不在乎要付出什么
    当周晴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王云霄呆愣了足足两秒钟。
    对于这个姑娘的过往，他可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
    她就像是一朵脆弱的小花，刚刚从泥坑里被挖出来，栽种在花盆里面，还没能享受几天阳光的温暖，就被疾风暴雨摧残成了枯枝烂叶。
    时间回溯之后，这个世界上属于她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周晴还活着，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无人知晓的鬼魂。
    除了王云霄之外，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任何归属感。
    她很懂事，知道自己不应该活在仇恨的阴影里，哪怕那是厉鬼赖以为生的方式。
    她躲在他怀里，只是因为太累了，想要寻求片刻的温暖与庇护。
    但就是如此卑微的期望，王云霄都没能为她实现。
    人家一句轻飘飘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她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就像是被一口气吹灭的蜡烛一样悄然消逝，只剩下黑暗中的一缕烟尘。
    “大哥！”
    油条凄厉的呼喊让王云霄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就看到油条不知所措地抱着陈燕。
    从陈燕五官七窍里喷出的血液，浸透了他胸前的衣甲。
    小葫芦捂着翻折成九十度的手臂踉跄后退，一头撞在墙上，软软瘫倒。
    刘螃蟹几乎被榨干了体内的水分，一声不吭栽倒在地，变成了一根人形冰棍。
    对方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这支队伍的上限。
    但……
    府兵还在！
    王云霄缓缓站起身，握住手中枪，将目光投向风雪中翩然而至的中年文士，目光冷冽。
    “插了他。”
    砰——！
    早已经端枪瞄准的蒿子直接扣动扳机，一枪爆头。
    然而锈蚀的子弹却打在了空处。
    中年文士整个人在中弹的那一刻化作无数书页，夹杂在风雪之中漫天飞舞。
    那书页虚不受力，上下翻飞，根本无法用枪口瞄准，与此同时那书页上的文字还在疯狂地遮挡众人的视线，试图通过眼睛灌注到大脑当中。
    只可惜府兵们的脑袋也是实心儿的，根本不吃这套。
    馃子大吼一声，身体骤然膨胀起来。
    只见他双手托天，双脚踏地，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
    他并不是一个热爱学习的人，基本上只要是带字的书他都看不进去，所以哪怕是在得到了莽人法门正道的教材之后，他也没怎么用心修炼过。
    莽人法门的神通他运用起来并不熟练，平时更依赖自己的武功底子，冲上去跟人硬撼。
    但是现在，面对实力远超出己方的强敌，而且己方辅助职业几乎全灭的情况下，他也不得不掏出压箱底的存货。
    浑身上下无数的血管因为不适应肌肉的暴涨而被撑爆，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和裤脚流淌下来，然而馃子不管不顾，依旧强行运转自己不熟悉的法门。
    天高一尺，地厚三寸！
    在他痛苦的咆哮声中，这一方天地被硬生生地撑开，就连漫天风雪都退避三舍。
    那些混杂在风雪之中的书页居然被硬生生地逼退出来，重新汇聚成人形！
    孔筳后退半步，惊疑不定地看向七窍流血的馃子。
    这支名不见经传的府兵小队里面，配置未免也太过奢华了一些，莫非这就是特务局隐藏起来的底牌之一？
    特务局曾经征召稷山书院兴趣小组进行实战演练，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当时拿了个垫底的成绩，让他颇有些颜面无光。
    但程雪菲只知道自己这支小队成绩垫底，至于当时具体征召了多少支队伍，前面那些小队都是什么成绩，都属于特务局的保密信息，她探查不到。
    当时孔筳并没有多想，或者说他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不过是年轻一辈阵前二三子相戏的小场面，实在不值得他过多关注。
    但现在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程雪菲口中的那些满分精锐小队，与自家子弟的实力差距，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大。
    人家能拿十分，也许是因为卷面分的上限就只有十分。
    原来如此……
    这些情报很有价值！
    腰肋间传来一阵剧痛，是二羊从后面扑上来，一刀稳稳地刺入了他的后腰。
    孔筳面无表情，抬手向身后一扫，手指化作锋利的书页，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二羊身上的护甲，在他的身体上割开一条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年轻人在遭受近乎于凌迟的酷刑之下，居然还死死咬紧牙关不肯松手。
    “开枪——！”
    二羊一手紧握着尖刀，一手搂住孔筳的脖颈，用尽全力大吼道。
    疯子……
    特么的府兵都是这种疯子！
    不由得孔筳多想，锈蚀的子弹已经飞出枪膛。
    他的队友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就扣动了扳机。
    七颗子弹瞬间贯穿两人的身躯。
    紧接着便有雪亮的刺刀蜂拥而来，几乎晃瞎了他的眼睛，将他残破不堪的身体挑起来钉在墙上。
    锈蚀子弹的伤害无法修复。
    不过该收集的情报也都收集到了。
    脑壳崩飞，只剩下一只完好眼睛的孔筳，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对方的领队。
    那个本应是队伍里面实力最强的年轻人，居然从始至终都未出手，只是站在原地冷眼旁观，那阴森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他走了过来。
    王云霄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翻开来看了一眼。
    不出意外地，里面空白一片。
    对于十二法门体系内的修炼者，笔记本都无法侦测。
    但是没关系。
    王云霄将笔记本塞进眼前之人只剩下半边的脑袋里面，冷声道：“给我查出他本体所在的位置。”
    笔记本沉默了片刻，空白的纸页上缓缓浮现出一行文字。
    “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可以。”
    王云霄毫不犹豫地点头，扔掉枪摊开手：“想要什么，来拿！”
    他听到耳边隐约传来一声似乎被压抑了许久的嬉笑。
    王云霄若有所觉地抬头望去，看到一只孤零零的乌鸦从漫天的风雪中一掠而过。
    某种无形的力量穿过重重维度屏障，透过笔记本映入到王云霄的脑海当中。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这种程度的侵蚀，根本穿透不了府兵自身的抗性。但这一次王云霄主动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任由那股力量入侵到自己的大脑当中。
    他很冷静，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层层叠叠的黑色羽毛从他的护甲上舒展开来，在月光下泛起犹如金属淬火一般的幽蓝微光。
    一颗诡异的眼球从王云霄额头正中心艰难地睁开，在他的脑海中映射出全新的视野。
    王云霄低下头，三只眼睛同时望向被刺刀钉死在墙上半死不活的那具残躯。
    他看到了本质。
    他看到了一本书。

 第740章 圣人弟子七十二贤人

    第740章圣人弟子七十二贤人
    悠长的汽笛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天门市的海运码头，每日吞吐货物数以万计，商船货轮日夜川流不息。
    孔筳穿着风衣坐在乘客等候大厅里，压低帽檐，遮挡住自己的面容。
    十七岁那年，他在登州第一次看到大海，大鼻子的洋神父信誓旦旦地告诉他，海水永远不会结冰。
    三十七岁的时候，他在天门看到市面上发行的科普读物，上面写着极北之地的海洋千年冰封，永世不化。
    洋人鼓捣出来的那些所谓知识，没有什么根性，每隔十几年就要推倒重来。不仅自相矛盾，甚至还能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唯有圣人之言传承千秋万载，高下立见。
    大总统一介女流之辈，思想偏激，手段残忍，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中庸调和之道。现如今的江山看起来繁花似锦，实际上却是烈火烹油，全靠她以暴力强行镇压。
    如此桀纣之行，终究不得长远。
    待她一朝身死，那必定要祸起萧墙，天崩地裂。
    只可惜自己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孔筳翻开手中书本，看着纸页里一行行文字凭空出现。
    但也有些书页正在悄无声息地燃烧，化为焦炭。
    此时此刻就在稷山书院之中，无数先天卦象冲天而起，一栋栋校舍在大地的轰鸣震颤中缓缓倒塌。
    这韩斌作为北十三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实力着实不容小觑。自己以稷山书院蓄养数十载的文运，居然都镇压不住，眼看着就要让他突破封印。
    只可惜修炼的是游侠而非府兵法门，否则就可以百分百地确定，此人必定会接任霍青阳的岗位，成为特务局未来的中坚骨干。
    游侠……终究不是坐办公室写文书搞行政的那块料子。
    收起书本，孔筳的目光投向自己手腕上的锁链。
    这锁链并非实体，却又有如附骨之疽般对自己纠缠不散。
    长生教，夏语冰。
    这孩子身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如果没有足够的资源支持，她能如此轻易地修成正道夜游神？
    正道法门，修炼起来比外道艰难十倍，每一次进阶都要经历认知动摇与重塑的过程。
    不过有付出就会有回报，一旦进阶成功，其实力之强悍，足以碾压同阶的外道修炼者。
    自己如今虽然已经将书生外道法门推演修炼至最高境界，但面对低了一层境界的正道夜游神，依旧感到十分棘手。
    也幸好只是一位夜游神，并不擅长杀伐，其绝大部分的手段都是针对阴魂鬼物，对于阳间凡人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如果今时今日特务局里不是这些年轻人，而是有真正的高手坐镇的话，自己这把老骨头还真未必能逃得出来。
    “咳——咳！”
    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几声，孔筳裹紧了风衣，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人不服老不行，昔日迎风尿三尺，现如今连这潮湿阴冷的海风都有些受不得了。
    拳怕少壮……
    原本以为在麒麟军内部制造混乱，能逼大总统坐下来好好谈谈。
    没想到这女人对敌人狠，对自己人也狠。
    她一步不退！
    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当对方不在乎人质性命的时候，挟持人质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今大局已定，无力回天。当务之急，只有尽快脱身。
    孔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大厅里等候轮船的乘客少了许多。
    有人在暗中不动声色地疏散平民！
    他抬头望去，只见大厅各个通道处，都出现了锦衣暗卫的身影。
    不……不是锦衣暗卫，只是服装款式看起来差不多。
    孔筳苦笑一声，将目光放在朝着自己走来的年轻人身上。
    颜予安走到他面前，摘下头盔轻声说道：“学生颜予安，见过山长，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山长见谅。”
    孔筳皱眉道：“老夫不记得有你这个学生。”
    “这很正常。”
    颜予安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是本地渔民船户出身，家境贫寒，书院的学费太贵，我付不起。所以我假扮成书院里的学生，白蹭了六年的课。学籍册上虽然没有我的名字，但传道受业之恩做不得假，学生一直感念在心。”
    “山长若是还有什么遗愿未了，比方说有什么小金库或者私生女之类的，学生愿意代为照顾。”
    孔筳差点被气笑。
    “你小子倒是不客气，可你觉得就凭你带来的这点人手，能奈何得了老夫吗？”
    颜予安正色道：“我想试试。”
    孔筳大笑道：“好好好，就凭你这份勇气胆魄，虽然没交束脩，老夫也认下你这个弟子了！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颜予安却并没有急着动手，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孔筳。
    “圣人座下弟子三千，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
    这一句话说出，孔筳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外道法门修炼到极致，同样可以掌握神奇造化，以一己之力化身七十二贤人，每具分身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只要其中一具分身存活下来，就可以逃出生天，我说的没错吧？”
    “你怎么会知道……”
    “你还记得我姓什么吗？”
    “你姓颜……”
    孔筳恍然大悟道：“你是颜子的后人？那怎么会沦落到打渔为生？”
    “谁家还能没两个穷亲戚呢。”
    颜予安无奈道：“你若是真把书生外道法门修炼到极致，那说不定还真没人能管得了你。可你这连外道都没练明白，最后又练回到儒家秘传的老路上去了，哪还能怪得了别人？”
    孔筳沉声道：“既然已经被你看破路数，老夫也没有什么话好讲。不过你觉得以你这点微末伎俩，真能将老夫的七十二具化身全部镇压吗？”
    “能。”
    颜予安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济远、致远两艘军舰已经封锁海路，今天晚上片板不得下海，你插翅难飞！”
    “那老夫要是走陆路呢？”
    “你可以试试。”
    看着颜予安镇定的脸色，孔筳不由得惨笑道：“难不成大总统为了老夫一人，居然连京师禁军都调动过来，封锁了整个天门吗？”
    “那不至于，你再想想。”
    孔筳沉思片刻，脸色剧变。
    “是虎王军……入关了？”

 第741章 是展开报复的时候了

    第741章是展开报复的时候了
    世人都知大总统用兵如神，战无不胜。
    但这兵究竟是怎么用的，基本上没什么人能说得清楚。
    或许有人会料到，为了清除天门根深蒂固的顽疾，她会调动京师禁军。
    但调动京畿卫戍部队，也就意味着京城的防卫会出现空缺。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有心人眼里，又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所以，禁军确实没有动，来的是关外的虎王军。
    没有人能想到，从关外的铁路线上一车皮接着一车皮运送进来的，不只有金黄的苞米棒子，还有无数全副武装的北方壮汉。
    这次秘而不宣的军事计划，甚至从夏天那场水灾的时候就开始了。当时从关外过来的抗洪抢险的部队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以援建医院，组织恢复生产之类的理由留了下来。
    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人察觉出任何问题。
    直到今天晚上，在麒麟军内乱自顾不暇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虎王军的精锐府兵连队已经悄然潜入城中，将整个天门围得如同铁桶一般，水泄不通。
    如今天色渐白，这张大网也在一点点地收紧。
    除了稷山书院的山长孔筳之外，这一夜还有很多被逼到狗急跳墙的人。但他们徒劳的反抗，并没有在这个夜晚掀起多大的浪花。
    王云霄并不了解整个事件的全貌。
    当他看到满载着士兵的军车出现在街头时，只感觉有些恍如隔世。
    由虎王军援建的天门市第一人民医院刚刚建成不到半个月，主楼还未封顶，只有一部分区域临时对外开放。
    王云霄坐在走廊里，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笔记本。
    “大哥，喝口水吧。”
    饺子递过来水杯，王云霄摆了摆手。
    “兄弟们还剩几个能活动的？”
    “大哥……”
    王云霄抬起头，就看到高粱和酥皮唯唯诺诺地站在眼前。
    十二个兄弟里面，有能打的，就有不能打的。有爱耍嘴皮子的，就有不爱吭声的。
    高粱和酥皮就属于存在感特别稀薄的那类人。
    胆子小，脑子也不太聪明，平时一打架就往后躲。
    他们两个平时就跟在蒿子身边，承担观察瞭望和打掩护的工作。
    结果现在前面的兄弟全都躺下了，居然就剩下他们俩。
    “蒿子呢？”
    “蒿子哥右手骨折了。”
    什么时候的事……王云霄都没有注意到。
    “你们俩先回学校。”
    “大哥，我们不走！”
    “少废话，有任务交待给你们。去找校长开条子，到财务室领一笔钱，先把医药费垫上。咱们跟虎王军没什么交情，把钱花到位，别让人家回头挑理见怪。”
    王云霄拿起笔记本正色道：“还有一件事，李沐沐手里有一个跟我这个一模一样的笔记本，你们回去从她手上要出来，就说是我说的。记得把这身皮脱掉，省得那位大小姐好奇心发作，跟你们问这问那。拿到笔记本之后，立刻交到校长手上，不要耽搁，不许出问题，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这个时候油条和杠头从病房里走出来，杠头脑袋上包着纱布，不过看起来倒没什么的外伤。
    他体格最大，但脑子慢，行动也慢，一直都被王云霄安排在陈燕和小葫芦身边充当人形肉盾。
    但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挡住。
    杠头红着眼睛，一声不吭。
    油条小声说道：“葫芦还好，陈燕……医生说只能看她自己能不能醒过来了。”
    王云霄点点头，看了一眼笔记本上显示出来的数字。
    72/8……
    “饺子留下陪护，你俩跟我走。”
    “好！”
    清点完弹药，三人走出医院大门，正好撞上满身硝烟气息的项彪。
    “站住！”
    项彪伸手拦住王云霄，看了看他空荡荡的身后，再看他那死寂的眼神，心中顿时了然。
    “小子，要不要帮忙？”
    “不必。”
    王云霄摇头道：“您要是有心的话，看在昨天晚上一起并肩厮杀过的份儿上，还请多照顾照顾我手下兄弟。”
    “行，南通区特务科的伤员是吧，我去跟他们说。”
    “多谢。”
    报仇这种事情，如果不能自己亲手去做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走到无人的僻静角落，王云霄将笔记本拿在手里翻开，冷声说道：“送我们一程吧，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搞什么花样。”
    笔记本微微抖动了一下，一行行文字开始浮现。
    “今天晚上外面似乎特别的热闹……”
    “天空中偶尔会炸开绚丽的焰火，就像是过年一样。”
    在王云霄眉心间第三颗眼睛的注视下，这一行行文字从笔记本里蹦跳出来，延伸到现实世界当中。
    他看到了一本书。
    此时此刻，就有这样一本书隐藏在现实世界与梦境的夹缝当中，不断书写着新的文字，同时又有旧的文字被涂抹，烧毁。
    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一个外表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笔记本从虚空中悄无声息地出现，小心翼翼地化作一张书页，沾粘了上来。
    这是王云霄头一次感受到全新的维度穿越体验，就像是自己变成了文字，流淌过书页，又重新从文字变成活生生的人类。
    当然，这是他刻意放松不做抵抗的结果。
    否则以笔记本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还远远无法拖动三人结阵的府兵。
    自甘堕落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但王云霄现在并不是很在乎这个。
    双脚刚一落地，他就扭头朝旁边望去。
    这是一间看似平平无奇的民宅，一家三口人正在炕上酣睡，丝毫没有意识到外人的到来。
    老东西藏得可真深啊，就像是鸡眼一样，你不把他挖干净了，说不定哪天他又能长回来。
    这家伙为自己足足准备了七十二具分身，有的留在城里搞事吸引注意力，有的东躲西藏，四处逃窜。不过这些分身大多都已经被消灭。
    只剩下这最后的几具分身，居然被他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藏在平民家里。
    你说你有这本事干点什么不好？搬砖一个月都能赚不少钱呢。
    王云霄二话不说举枪就射。
    躺在父母中间呼呼大睡的小男孩突然睁开眼睛，面露惊怒之色，整个人化作无数书页四散纷飞。
    还不等他逃出被窝，王云霄拔出身后长剑，一剑劈下！
    如果不是这老东西不要脸皮发动偷袭，自家兄弟还真未必会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堂堂诳神，对付小辈居然都要耍阴招玩偷袭，你他吗是这辈子没赢过吗？
    王云霄从警局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拿回了无常剑，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使用。现如今正好一报还一报，还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谁特么还不会偷袭啊！
    无常剑出，万籁俱寂，那漫天飞舞的纸片纷纷碎裂，重新显露出中年文士狼狈的身形。
    “你如何得知……”
    王云霄反手一拳砸在他脸上，满含怒意的拳头直接塞进他的面部，将他的鼻梁骨碾压成渣！

 第742章 好消息是能多杀几次

    第742章好消息是能多杀几次
    书生最容易产生的错觉，就是以为自己很懂道理，并且别人都会跟自己讲道理。
    书生法门亦如此。
    无论正道外道，都是在研究“活人”的问题。
    那死人怎么办呢？
    72/7……
    披头散发的孔筳跌跌撞撞地跑进小巷子里，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里。
    他惊恐地回过头，就看到那年轻府兵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跟了上来。
    王云霄一手提着枪，一手拎着剑，腰里别着一颗人头，目光冷漠。
    “年轻人，可否……放老夫一条生路？”
    孔筳看着那颗面貌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人头，心知肚明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了。
    但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多拖延一些时间。
    天马上就要亮了，这场噩梦也即将结束。
    以他的实力，哪怕只是一具分身，倒还不至于对付不了一个尚未进阶的小小府兵。
    但他现在无心恋战，只想逃命。
    分身已经所剩无几，如果还不珍惜的话，恐怕真未必能看到早上的太阳。
    孔筳在心中破口大骂。
    他完全无法理解，那个女人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回路。
    所有的机要部门都隐藏在无法探查的迷雾当中，无法通过正常的政治手段对其进行干预，简直就像是老鼠啃王八一样无处下嘴。
    这些府兵小队居然可以无视上级指挥独立作战，简直是离天下之大谱！
    过去那种只要控制住某位将军，或者拿到虎符就能调动军队的美好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她居然就任由这些兵痞在城内肆意妄为？
    不愿与士大夫共天下，又坐视地方军阀割据，山头林立，你早晚要死无葬身之地！
    我一定要活到那个时候，亲眼看看你的下场！
    一剑斩落，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半条手臂便飞了出去。
    “啊啊啊——！”
    这该死的剑！
    其实高手过招，胜负也就只在一念之间。
    谁的反应更快一些，谁就能掌握主动。
    如果让孔筳知道这把剑的存在，提前做出规避的话，这根连飞都飞不起来的铁条自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但现在是对方在发动偷袭。
    年轻人不讲武德！
    对方是坑性叠满的府兵，任何神通法门都对他们无效，无法安排他们的命运，也无法预判他们的动作。
    孔筳现在心中只有无限悔恨。
    当初研究十二法门体系的时候，谁都没把府兵当回事，其他法门涵盖天文地理，宇宙奥妙，而府兵不过就是一个铁王八驼子，有什么可研究的呢？
    只有亲身面对这些铁王八的时候，才能深刻感受到他们有多不当人。
    兵家，百无禁忌！
    丘八，只会杀人！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用来交换一条生路如何？”
    孔筳捂着断臂，喘着粗气哀求道。
    “你不疼吗？”
    “什么？”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锋利的刺刀就插进了他的大腿。
    孔筳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住手！你听我说……瑶琴已死，霍青阳马上就要叛逃，特务局就要变天了！年轻人，你……”
    王云霄一脚将他踢翻，抄起枪对准他的腹部攮了进去。
    “你不疼吗？”
    “疼！别杀我！我还知道很多……”
    “我还以为你这具分身没有痛觉神经，不知道疼呢。”
    王云霄拔出枪，再插进去。
    “你要是不疼不痒的话，我会很没有成就感。”
    “但是只要一想到还能多杀你几次，心情又好了很多。”
    拔出来，插进去。
    孔筳的惨叫声逐渐衰弱下去。
    “讲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谁能听懂啊。”
    “我现在只关心你死不死，剩下的事不重要。”
    在第三只眼睛的视角下，孔筳脑子里面那些所谓的秘密，混在他的血液中流淌得满地都是。
    王云霄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他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冥冥之中有种声音指引着他，将眼前之人的头颅献于虚空之中的王座，以此获取黄石之主的愉悦，赐下前所未有的力量。
    王云霄嗤之以鼻。
    切下眼前已经咽气的尸体首级挂在腰间，走出小巷，与油条和杠头汇合。
    油条看着王云霄额头正中的诡异眼球，欲言又止。
    “大哥，差不多就行了，我担心你……”
    “做事就要有始有终，否则人家要骂咱们烂尾。”
    王云霄打开笔记本。
    王云霄：“？？？”
    怎么还有抢人头的呢？
    …………
    “朱红姐你……没事了！”
    沈清溪看着李沐沐手上的人头，本想说什么，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刚刚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朱红寿衣抬手就把旁边路过的学生的脑袋给拧了下来。
    然后那个脑袋就在沈清溪眼前飞快地融化，变成了孔筳的模样。
    我要说是手先动的，没经过大脑同意，你会相信吗？
    李沐沐也有些心虚。
    继承自李雅的女巫血脉天赋，技能点全都点在了被动上面。
    正经的预言不会做，但身体上的反应却总是快大脑一步。
    比方说一不小心把走过来搭讪的油头帅哥掐死。
    又或者莫名其妙地作出某种选择，要么见死不救，要么热情过度。
    还有就是像现在这样，一不小心把人家脑袋拧下来。
    李沐沐可以对灯发誓，她完全没发现这个学生有什么异常，纯粹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总不能说跟我经常热插拔自己脑袋有关吧？因为脑子不重要，所以身体有了自己的想法？这是毁谤啊毁谤！
    他要是不主动凑过来，还真未必能触发这层防御机制。
    只能说活该，好死。
    “他……就这么死了？”
    眼看着周围的梦境破碎，和谐美满的校园如同褪色的照片一样迅速消失，沈清溪还有些不敢相信。
    “堂堂稷山书院的山长，没那么容易死的，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具分身罢了。”
    夏语冰看了一眼手中的锁链，冷声道：“他将我们困在这里这么久，可未必安什么好心。继续追查下去的话，恐怕会落入他的算计当中。不过我已经锁住他的魂魄了，只要他还没离开天门，就逃不过我的追踪！”
    “还能有什么算计呢？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把黑锅扔到咱们头上吧？”
    沈清溪对此倒是无所谓：“琥珀姐，不要怕！想找他算账，就跟他一笔一笔算清楚！就算你为此不得不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我干什么要与全世界为敌？”

 第743章 黎明之前最后的长街

    第743章黎明之前最后的长街
    72/1……
    刺刀狠狠地插入到中年文士的胸口中，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绝望，王云霄心中的怒火方才稍微平息。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人越被逼到死路上，就越疯狂。
    尤其是在意识到自己即将要被赶尽杀绝的情况下。
    对方不是那种只会站在原地放嘴炮给主角团队回血的幼儿园级别反派，而是残忍且无耻到没有任何底线的恶人。
    即便王云霄始终保持着谨慎小心，依旧是被他拉入到了几乎十死无生的陷阱当中。
    回头看时，杠头和油条已经瘫坐在墙角，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府兵结阵确实可以分摊伤害，但不代表能完全忽视伤害。
    就连王云霄都感受到莫大压力的时候，其他二人的情况更不必说。
    将第四颗脑袋剁下来挂在腰间，王云霄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到油条身边坐下。
    杠头从口袋里掏出冻硬的饼子，自己咬了一口，剩下的掰成两半递给王云霄。
    王云霄摇了摇头。
    “还有最后一个。”
    “我去吧。”
    油条闭着眼睛小声说道：“大哥你扛不住就直说，又没外人。”
    此时此刻虽然看起来最先支撑不住的是油条和杠头两个人，但实际上王云霄脑门上长出来的那颗眼睛，给他带来的精神压力比战斗过程中造成的伤害还要大。
    贸然使用这种来路不明的力量，必然要付出代价。
    “去个屁，陈燕还没死呢，你就想殉情啊？”
    “什么殉情……不过大哥，我想跟陈燕表白了……”
    “你非要在这种时候聊这种事吗？”
    “怕什么，不是说兵家百无禁忌么？”
    油条笑道：“有的时候我真是想劝你少管点闲事，咱们兄弟老老实实上学读书多好……”
    “那你为啥不劝我？”
    “张不开这个口。”
    油条耸肩道：“道理我都懂，不把这些狗娘养的玩意全弄死，陈燕葫芦她们就没法安心念书，谁都甭想过好日子。可大哥你说，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现在就剩最后一个了。”
    “之后呢？”
    王云霄长出一口气，正色说道：“之后……我们最好不要变成这副人嫌狗憎的样子。”
    …………
    孔筳站在特务局的大门口，高举起双手。
    天边已经微微泛白，似乎太阳马上就要升起。
    然而这种黎明前的黑暗，正是最寒冷的时候。
    他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方面是因为这刺骨的寒意，一方面则是死亡带来的恐惧。
    天罗地网，无路可逃。
    当年乾王摄政，雄心勃勃地想要中兴盛世，再造河山，没想到一顿折腾下来把皇家最后的本钱都赔的干干净净，只能仓惶退位。
    现如今自己这一夜奔波，费尽心力，居然也落得如此下场。
    为什么呢？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在西方的神话传说中，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共同携手建立起一座可以抵达天堂的高塔。然而上帝降下诅咒，让来自不同地区和种族的人，说不同的语言，彼此无法沟通，于是计划最终宣告失败。
    明明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去蛊惑怂恿，挑拨离间，为何你们心中还是对那座高塔念念不忘呢？
    你们怎么就不能按照我的安排去死！
    苦一苦你们，然后换来盛世安宁有什么不好！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自古胜者王侯败者寇，再怎么愤怒也解决不了问题。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为今之计，想要活命，只剩下唯一的一条路。
    投降一念起，刹那天地宽。
    “我是稷山书院山长孔筳，我要投案自首！”
    特务局大门内一片漆黑，只有院里的医院楼灯火通明，远远都能闻到隐隐的血腥气息。
    虽然瑶琴有很大概率活不下来，霍青阳也一定很想杀了自己。
    但这毕竟是在特务局的大门口，自己主动放弃抵抗投案自首，他们再怎么愤怒也只能走流程，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在众多分身都已经被剿灭的现在，他已经顾不得以后了，只求能够活命一时。
    背后传来的寒意，让他胆战心惊。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道诡异的视线，穿透重重帷幕阻隔朝着他看了过来。
    而在另外一边，那无形的锁链也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怎么都摆脱不掉。
    现在的年轻人……火气真大啊。
    杀我一个化身还不肯罢休，非要赶尽杀绝吗？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孔筳叹了口气，迈步走进特务局的大门。
    然而迈出去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
    孔筳疑惑地看向眼前空无一物的门口，抬起手想要去触摸，却只摸到了一片无形的屏障。
    你们……
    身后的长街上，远远地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首先划破黑暗的，是雪亮的刺刀闪光。
    三名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府兵身影，从风雪中缓缓现身。
    孔筳瞳孔微缩，他看到了那为首之人腰带上悬挂着的四颗头颅。
    一模一样的脑袋。
    而在长街的另外一边，伴随着锁链在虚空中摩擦的声响，一座白骨骷髅祭坛也穿破维度屏障从天而降。
    索命的夜游神，以及伴随在身旁的青衣铁人，红衣女鬼。
    长生教三大魔头……
    孔筳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心思电转之下，突然开口大声喝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寒风呼啸而过。
    现场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双方虽然遥遥对峙，但都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让他这急中生智想出来的驱虎吞狼之计，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小丑表演。
    王云霄盯着对面的红衣女鬼，虽然她脸上贴着符纸，可那符纸怎么看都觉得敷衍，怎么看都觉得眼熟。
    李沐沐盯着对面府兵腰间悬挂的头颅，心中惊疑不定。
    坏了……不是说府兵都是铁秤砣不受污染的吗？这怎么就有信仰黄石之主的了呢？
    砍人脑袋做装饰，这是撒旦神选，王座骑士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你别看我们这边也有骷髅……我们这个是阴间体系的，跟你那血刺呼啦的不是一码事！
    这就是孔筳最后的底牌吗？堂堂书院山长，最终还是沦落到与恶魔沆瀣一气？

 第744章 一位大儒的气节操守

    第744章一位大儒的气节操守
    长生教……
    这就是猴子……不是，孔筳请来的救兵？
    王云霄的精神已经有些涣散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旁边就是特务局的大门。
    利用笔记本进行维度穿梭，很容易会迷失方向感。
    现实不是游戏，没有M键可以让你打开小地图。
    李沐沐……
    他下意识地想要用第三只眼睛去看，但马上就反应过来，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李沐沐手里也有一个笔记本。
    虽然眼前这位姑娘看起来已经不太像人了，可王云霄还是不想让她跟笔记本里的污染扯上什么联系。
    无论是不是李沐沐本人，他都不愿意冒这个险。
    而且现在不是研究她的时候。
    他和这三位魔女打过交道，对于她们三个的实力有一定了解。
    一个机器人，一个阴差，一个……很难具体形容是什么玩意。
    花样繁多，十分难缠。
    如果换做自己状态完好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跟她们过过手。
    但是现在，自己鏖战了一夜，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且还是没完没了地刷孔筳这种粪怪，血条蓝条都差不多清空了。
    实在是有些棘手。
    …………
    “怎么办？要上吗？”
    顺着锁链一路追杀过来，李沐沐这边其实也很累了，要不是看在冰冰姐私人恩怨尚未了结的份上，她实在很难坚持下去。
    这老东西就像是蟑螂一样，无论是繁殖能力，还是恶心程度，都可以相提并论。
    夏语冰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瞎参谋。
    没必要跟府兵起冲突，哪怕是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府兵。
    “山长，你自裁吧。”
    无视了对面凶神恶煞的府兵，夏语冰直接开口对孔筳说道：“看在过往师生情谊的份儿上，我给你最后留点体面。”
    “我不要！”
    孔筳咬牙切齿。
    “昭宁！你当真要欺师灭祖不成？”
    夏语冰摇了摇头，朗声说道：“军爷，劳烦你们来动手吧。”
    “什么军爷！这些人已经入魔了！”
    眼看着王云霄上前一步，孔筳惊怒交加，转头厉声高呼：“特务局！你们居然坐视不理，这是渎职枉法！”
    他要是不喊这一嗓子，王云霄还真没认出这是什么地方。
    抬头一看，妈耶！这老家伙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对面的长生教魔女们显然也是来算账的，你特么要极品到什么程度，才能把正邪两道都招惹了个遍啊？
    眼看着王云霄一步步逼近，孔筳的精神终于崩溃了。
    看着那府兵腰间悬挂的头颅，他的两条腿开始发软。
    “你别过来！滚——！士大夫怎可死于粗鄙武卒之手！昭宁！给我一把剑！让我自己了断！”
    看着眼前面容扭曲，逐渐失去理智的老家伙，王云霄心中冷笑一声。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
    我还以为你真不怕死呢。
    原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也不用对面的魔女作出回答，王云霄直接将枪口的刺刀拆下来，放在手上掂了掂，一甩手扔到孔筳面前的雪地上。
    来！我看看你要怎么表演！
    孔筳惊疑不定看着眼前的年轻府兵，蹲下身颤抖着捡起刺刀，那刀刃上反射的光芒让他手指发颤。
    刀很凉。
    刀太凉了！
    他尖叫一声将刺刀扔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饶……”
    回答他的是一记凶狠凌厉的铁拳。
    朴实无华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面门之上，将他的牙齿与鼻梁骨砸得四分五裂，涕泪横流。
    王云霄一手拽住他的头发，用脚尖将地上的刺刀踢起来攥在另一只手里，额头上第三只眼怒目圆睁，将无穷无尽的畸变污染灌注到他的脑子里面。
    然后一刀封喉，直接切开半边喉咙！
    再用力一拧，将硕大头颅硬生生拔下！
    手里提着人头和杀人凶器，踩着无头的尸体站在特务局大门口，王云霄心说这回完犊子了。
    这跟送货上门有什么区别？
    不过如果能够重新选择一遍的话，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做人要言而有信，说要把人做了，也要言而有信。
    老子这一趟几乎搭上了所有兄弟姐妹，你再不死天理难容！
    眼前的特务局大门缓缓拉开。
    在孔筳死后，那道阻拦他的无形屏障不知何时也悄然消失。
    王云霄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脸色复杂的刘芝菡。
    “刘老师……”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王云霄只来得及小声喊了一句，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两眼发黑。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角余光冷不丁瞥见到掉落在地上的笔记本。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王云霄：“？？？”
    我特么……这玩意这么难杀的吗？
    就在他心神恍惚的这一刹那，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无头尸体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手脚并用爬向特务局打开的大门内。
    脑袋也能做假的吗？
    我要被你恶心吐了大哥！
    在王云霄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那无头尸体断裂的颈部眼睁睁地又长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一睁开眼睛就大呼小叫：“我要投案自首！我咳咳咳咳……”
    刚刚从脖子里长出来的脑袋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突然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气焰嚣张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就跪倒在地，开始捂着自己的胸口狂咳干呕。
    大块大块的内脏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从他嘴里喷出来。
    一开始是肺，然后是胃，肝和脾脏。
    “李……李长安！”
    孔筳徒劳地掐着自己的喉咙，艰难地喊出这个名字，一张嘴将破破烂烂的心脏吐了出来。
    他终究没能看到李长安的剑。
    或者说是没看到李长安是怎么出的这一剑。
    从来没人说过李长安是天下第一剑客。
    认识李长安的人，只会说他是天下第一刺客。
    孔筳修炼书生法门多年，从正道练成外道，一直修炼到炼神还虚的境界，最终成为“诳神”。
    但他不知道十二法门体系当中，游侠法门正道修炼至炼神还虚境界的“酒剑仙”，练的还是李长安的剑谱。
    谎言，终究只是谎言。
    可以瞒天过海，可以自欺欺人，但终究不是事实。

 第745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第745章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救命啊！我们是良民！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啊！”
    沈清溪趴在铁栏杆上有气无力地哀嚎。
    特务局的女特务切开来都是黑的！
    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刘芝菡，嘴上说着“请沈小姐配合我们做个笔录”，然后就连哄带骗地把她给关到了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面。
    我有幽闭恐惧症！我补药住地牢！
    睡了一觉起来发现自己居然没人管的沈清溪，开始百无聊赖到拿圆锯在墙上制造噪音。
    “消停一会儿吧。”
    隔壁传来夏语冰不耐烦的声音。
    沈清溪拉出一个潜望镜，从外面看过去。
    琥珀的洞里已经摆好了棺材，甚至放好了香炉和黑白照片。
    朱红的洞里只剩下一件叠放整齐的寿衣，还有放在寿衣上的孤零零的一颗脑袋，脑袋上贴着黄纸符，盖着红盖头……
    沈清溪陷入了沉思。
    你们……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感觉好像提前都做好了来吃牢饭的准备一样。
    “琥珀姐……我有个问题，你们不是第一次被抓进来吧？”
    “不是。”
    我就知道！
    沈清溪气到拼命敲栏杆！
    看你们这副坐牢跟回家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坏女人是有案底的！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啊，我什么都没准备，连化妆品都没带……
    “朱红姐？”
    “别喊了，她不在。”
    “啊？”
    “孔筳一死她就跑了，跟着咱们一起进来的是这件衣服。”
    “啊？？？”
    沈清溪目瞪口呆：“那……琥珀姐你为啥不跑？”
    “累了，想睡觉。”
    卧槽你俩一个比一个坑啊！跑路的不带我，故意被抓进来也不提醒我！
    友谊的小船是特么说翻就翻！
    “好了，昨天晚上闹那么大动静，你也不想人家把什么乱七八糟的黑锅都扣在长生教的头上吧？进来躲躲风头，休息一下，有什么不好的？”
    沈清溪悲愤交加：“大姐！我是来给你撑场子的啊！你就把我这么带进沟里，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的吗？”
    “本来就没想带你，是你非要跟着来看热闹。”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俩了！”
    “你堂堂富家千金大小姐，本来就不应该相信我们这种邪魔外道。”
    “绝交啊！我要跟你们绝交！绝交！”
    沈清溪拿着圆锯咣咣凿墙。
    折腾了半天之后她终于安静下来，趴在铁栏杆上小声问道：“这里管饭吗？我饿了。”
    “不管。”
    “啊啊啊——！”
    沈清溪抱头尖叫：“我是活人啊！我要吃饭的！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你们不能这样！”
    “闭嘴。”
    “喔。”
    沈清溪委屈得只想嘤嘤嘤。
    这个时候她就听到夏语冰又说了一句：“记得带早点。”
    “琥珀姐你跟谁说话呢？”
    “……”
    “姐！亲姐！我还要睡衣拖鞋换洗内衣面霜乳霜25号润滑油……”
    “闭嘴！”
    …………
    “我给她再买个生日蛋糕呗？插两根白蜡，祝她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关上梳妆镜，李沐沐闷头大口喝粥。
    这是真·千金大小姐，干啥啥不行，耍小脾气第一名。
    看来自己的人设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特务局的收容科有什么不好啊，温度恒定，不用忍受外面的风雪严寒。
    这孩子还是得多锻炼，连特务局的号子都没住过，你说你有啥脸面在天门市的街面上混。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住？
    我是正经的好女孩，跟那货不一样。
    学校食堂的大碴子粥味道相当不错，配点小咸菜，一碗下肚就能感受到敦厚的温暖，将昨夜奔波带来的疲劳一扫而空。
    只可惜饺子不在，要不然还能让他多做两个小菜。
    李沐沐一边喝粥一边左右环顾，发现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都不在。
    这帮人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偶尔消失也很正常。但连陈燕和姜小棠都没来，这就不太对了。
    “沐沐姐！”
    听到有人叫自己，李沐沐转身望去。
    嗯，两个同班的男生，看着眼熟，但是叫不上来名字。
    “高……高鹤天同学，对吧？”
    “对，我是高鹤天，他是苏陌。”
    面对美少女略显局促和腼腆的男生赶紧自我介绍。
    “那个……沐沐姐，我大哥让我们来找你，说你有一个笔记本，必须马上交给我们。”
    “必须？马上？笔记本？”
    李沐沐眯起眼睛：“王云霄干什么去了？”
    两人脸上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
    “大哥他……他……”
    名叫苏陌的男生一肘怼在结结巴巴的高鹤天背后，抢着说道：“大哥昨天晚上去喝花酒，跟人家抢窑姐儿把人家给打了，现在在局子里扣着呢。”
    李沐沐：“？？？”
    “那他要我的笔记本做什么？”
    “大哥没跟我们说，只说沐沐姐你一定会同意的。”
    “是么？”
    李沐沐拿出兜里的笔记本，翻开来随便看了一眼。
    正常情况下，笔记本上是没有什么字的，从头到尾都是空白页。
    但在她翻开的时候，一行清晰的文字也随之出现。
    “谁都不要相信，保守我们的秘密。”
    看起来确实有点像是王云霄的字迹。
    李沐沐轻笑一声，随手将笔记本递过去：“是这个吧？”
    “对，沐沐姐你放桌上就行。”
    看到笔记本，两个人明显紧张起来。
    李沐沐刚把笔记本放到桌上，高鹤天反手抽出一把雪亮的刺刀，直接钉在笔记本上。
    只听得滋啦一声，刀尖穿透笔记本封面，发出了生五花肉下热锅的诡异声音。
    “刀不错啊，哪儿买的？”
    李沐沐忍不住好奇道。
    这刀款式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就跟昨天晚上送孔筳上路的那把刀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短刀匕首，而是专门插在枪口上的刺刀，看那个幽蓝色的淬火反光就知道不是普通货色。
    说起来那三名府兵……脸上带着面甲，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但却给李沐沐一种眼熟的感觉。
    高鹤天没接话茬，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条破布垫在手上，拿起笔记本转身就走。

 第746章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

    第746章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
    李沐沐不紧不慢地喝完了碗里的大碴子粥，站起身跟上了两个鬼鬼祟祟的男生。
    一路尾随目送他们走进校长室，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明显松了口气。
    “不是说好了大哥打架去了么，你怎么临时改口呢……”
    “废话，你要是那么说，李沐沐非要去探病怎么办？”
    “那也不能说大哥喝花酒去了啊！大哥一世清白……”
    “你摸着良心说，大哥还有什么清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说喝花酒，李大小姐一生气，肯定就不会再追问了。”
    “那也不能这么说啊，等大哥回来你怎么跟大哥交待？”
    “等大哥先活着回来再说吧。”
    李沐沐躲在一旁，目送着他俩下楼，直接走过去敲响了校长室的门。
    果不其然，自己的笔记本就放在周校长的书桌上。
    周校长正站在窗口捧着水杯默默喝茶水。
    “校长好！”
    “笔记本先放在我这里吧。”
    “出什么事了？王云霄呢？”
    周校长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沐沐一眼：“我还以为你是来要笔记本的呢。”
    我要那玩意有什么用，要不是还有个私聊的功能，我早把它扔了。
    不，其实已经扔过一次了。
    曾经有位哲人说过，如果你看不到一个东西的脑子长在哪里，就不要轻易相信它。
    李沐沐从来就没相信过这个本子。
    什么正经人穿越到异世界，会完全无条件地相信手环里的老爷爷，天上掉下来的万能攻略书啊？
    “昨天晚上外面乱哄哄的，你知道吧？”
    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说实话，李沐沐昨天晚上其实没有什么参与感，完全是去还人情的，不了解具体的内幕。不过在追杀那位孔山长的过程中，对于大概的情况也知晓了一些皮毛。
    用后世的网络术语来说，就是云了一下。
    “王云霄他们可能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啊？真被抓进去啦？”
    “你就当是被抓进去了吧。”
    什么叫做“就当是”啊？
    李沐沐忍不住睁大眼睛：“出事了？受伤了？”
    周校长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突然问道：“李沐沐，你有没有兴趣去特务局工作？”
    “啊？我？”
    李沐沐一时愣住：“这么突然吗？我……合适吗？”
    “不合适。”
    周校长摇头道：“如果按照我本人的意思，是希望你留校，至少读完三年级的课程。我知道你成绩好，三年级的课程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不过你毕竟是从海外回来的，对于国内的文化可能还不够了解。留在学校里读书，更有助于你重新树立三观。”
    “但是呢？”
    “但是特务局那边人手紧缺，有人跟我点名要你过去，我没办法推脱，所以才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这得是人手紧缺到什么程度，才会把我都拉过去顶缸啊？
    似乎是看出了李沐沐的心中疑惑，周校长叹气道：“局内的中层干部全军覆没了。”
    “啊？”
    李沐沐惊呆了。
    “那个乔弘毅……”
    “失踪了。”
    “瑶琴？”
    “牺牲了。”
    牺牲了？
    不是……她……这……人就没啦？
    平心而论李沐沐还是很喜欢那位盲眼大姐姐的，人美心善讲话又好听。
    她不是负责内部工作的吗？怎么说牺牲就牺牲呢？
    “不要去深究这件事。”
    周校长突然开口警告道。
    李沐沐撇撇嘴，她刚才还真是动了那么一点点的心思。
    毕竟她修的是因果，她的修炼功法是瑶琴给的，还欠人家一份因果。
    “你有过时空回溯的经历，如果你要穿越回到过去，想要改变未来会怎么做？”
    您这话题跳跃得太突然了吧？
    李沐沐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不先买个彩票？
    “如果你改变未来之后，别人不满意也想改，怎么办呢？”
    不是大哥……你就让早上吃了一碗大碴子粥配咸菜疙瘩的脑子，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吗？
    面对一脸困惑不知所措的李沐沐，周校长正色说道“特务局通讯科科长瑶琴于昨夜不幸牺牲，这是一个关键的时间锚点。”
    “喔——”
    这回李沐沐终于听懂了。
    这事说白了很简单。
    就好比方说后世的热门网络YY段子——穿越回某某朝代，掌握先进医术，治好了皇后和太子的绝症，第二天出门游玩被纨绔欺辱，第三天领导邀请你去法场看人砍头……
    某皇后和太子的死，就是一个大众集体认知当中的重要历史节点。改变这个历史节点，就会改变历史。
    你要说你不管这个事的话，那么大家就会产生疑惑了——你穿越回去是为了去拉屎的吗？
    “特务局通讯科科长瑶琴于昨夜不幸牺牲”这件事就是这样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
    虽然在李沐沐记忆中的历史线上从来没听说过这事——这也很正常，毕竟她穿越过来之前不是天门人。
    搁后世的网络时代，你天天刷手机也不可能知道隔壁X市的一号是怎么进去的。
    这事不要深究。
    “我懂了，那需要我做什么呢？”
    李沐沐果断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我听说你医术不错？”
    听周校长这么说，李沐沐瞬间就明白是谁点名要自己过去了。
    “只会一些基本的东西。”
    “收拾收拾，尽早赶过去吧。”
    “好的！”
    李沐沐本来还想再问问王云霄的情况，但是看周校长并没有要说的意思，也就没再开口。
    显得我好像多稀罕他似的。
    走下楼来，李沐沐又看到了那两个男生正把光头的小豆包堵在门口……现在不能说人家光头了，人家头发都已经长出来了，应该叫寸头。
    “大哥要是回不来的话，学校这边就交给你了。”
    “好！”
    王荧握紧拳头，脸色凝重。
    “你们还要走啊？”
    “我们得赶回去……”
    “在哪儿？”
    “第一人民医院……”
    “不要紧的吧？”
    “这个……”
    高鹤天摇头笑道：“不要紧，没大事儿！”
    没大事才怪了呢。
    王荧看着强颜欢笑的二人，心中七上八下。
    回想起王云霄临走时对自己的交待，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过去总有人说，天塌下来会有高个子顶着。
    高个子的顶完了呢？

 第747章 爱情与事业两不耽误

    第747章爱情与事业两不耽误
    天门市第一人民医院，这个地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向社会公众完全开放。
    主要原因是还没建完，只能用原来就有的一些建筑作为门诊和住院部。
    其次则是医生护士的资源短缺，这个时代不像是后世那样，医学生毕业即失业。现在就连李沐沐这种二把刀的水准，都可以自称是外科医生，而且还是特务局点名要的外科医生。
    在前往特务局之前，李沐沐偷偷跟在高鹤天两人身后，来到医院的住院部门口。
    “你好，请帮我查一下，有没有一位叫王云霄的病人？”
    “我看看……没有的。”
    李沐沐转念一想，又问道：“张瀚麟呢？”
    “也没有。”
    “陈燕，姜小棠？”
    住院部的护士抬起头，警觉地看了她一眼：“你是病人家属吗？”
    “是同班同学。”
    “不好意思，不是病人家属不能探视。”
    “我认识你们江院长！”
    李沐沐赶紧拉关系：“你们当初刚到天门的时候，还在我们学校住过一段时间来着。当时放暑假，你们在我们教室里打地铺！”
    “你是那个学校的学生啊！”
    护士顿时回想起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和缓：“我说看着你有点眼熟呢，你是不是还有个小男朋友来着？”
    “同学。”
    “啊对对对，单纯的同学关系是吧，他叫什么名字？”
    “王云霄。”
    护士一愣，又低头去翻看了一遍花名册：“不好意思，真的没有，是到现在还没联系上他么？”
    别说的好像他阵亡了一样啊！
    李沐沐脑门浮起一条黑线。
    “陈燕和姜小棠呢？我听你刚才的意思，她们是在这里吧？”
    “对，昨天晚上送过来的……”
    护士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点头道：“我带你去看一眼吧。”
    陈燕安静地躺在床上，头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姜小棠手臂上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看到李沐沐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
    “沐沐姐……”
    “班长怎么样？”
    “她……”
    “伤的很重，能不能醒过来全看她自己了。”
    护士小声说道。
    “你们是去西天取经了吗？怎么搞成这样的！”
    李沐沐忍不住提高声音。
    小葫芦瘪着嘴委屈道：“遇上一个教书先生……”
    “年纪很大？很不要脸的那种？”
    “对对对！沐沐姐你怎么知道？”
    我可太知道了，我亲眼看着那老东西给我表演断头重生术呢。
    “行了，你们都在这儿吗？你大哥呢？”
    李沐沐将小葫芦按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小葫芦摇头：“我不知道，可能饺子知道。”
    “你先休息。”
    李沐沐转身问护士：“可以把登记名册借我看一眼吗？”
    借过来一看，好家伙，真是全军覆没啊。
    刘旭刘昊，郑南国，杨一航，能打架的这几个都撂在这儿了。
    油条和杠头不在。
    回想起昨天晚上长街对面那三名府兵，李沐沐微微眯起眼睛。
    “好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的，除了这孩子之外，其他人问题都不大。”
    护士点头道。
    “修炼府兵法门的都抗揍。”
    “那也要看具体情况，伤势太严重，身体也是扛不住的。”
    护士姐姐并没有否认啊。
    李沐沐不动声色地报以微笑。
    看她打开钱包掏钱，护士连忙拒绝道：“不用给我，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他们的。”
    “一码归一码，这是我个人捐赠给医院的，我看咱们这里条件比较艰苦，应该好好改善一下。”
    李沐沐点出十张百元彩钞递到护士手里：“这里的药品充足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捐赠一批药物。”
    护士小姐姐正被这狗大户的钞票震撼到说不出话，闻言顿时清醒过来：“什么药？”
    “阿司匹林。”
    “要的要的！你跟我去见院长吧！你直接跟院长谈……”
    “我这边还有别的事，等下次过来再说吧。”
    离开住院部，李沐沐正要往外走，就看到饺子两只手拎着满满当当的吃食从外面回来。
    看到李沐沐，饺子一愣，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跑。
    “跑什么！过来！”
    “沐沐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高粱那小子……”
    “少说废话，你大哥呢？”
    饺子满脸无奈：“我真不知道，大哥跟油条哥他们出去一直没回来。”
    不会是真死外面了吧。
    李沐沐冷哼一声，打开钱包。
    “姐！姐我有钱！你别……”
    “闭嘴！去买点正经的东西，人参炖老母鸡你会不会？”
    “会是会，但我看不懂人参啊，那东西有假的，我不敢买。”
    “先买别的，我给你想办法。”
    不由分说将一沓钞票塞进饺子的口袋，拍拍他的肩膀，李沐沐转身出门。
    也许特务局那边能打听到消息。
    叫来人力车，李沐沐裹紧貂皮大衣。
    今天的风雪终于是停下来了，天空碧蓝，万里无云。
    但还是很冷。
    “温斯蒂。”
    “嗯？”
    “帮我买点人参。”
    “我只认识联邦那边产的花旗参，中药我不是很熟悉。”
    “花旗参也一样。”
    “那就好办了，不过话说回来，阿司匹林你要捐多少？”
    “象征性地捐一点就可以了吧？”
    “我那里还堆着一仓库呢，要不要跟那位江院长谈笔生意？他们作为军方应该不会差钱吧。”
    “我现在没心情……”
    “知道，心里挂念着人嘛，呵呵。”
    “你呵呵什么！”
    “交给我吧，我去谈。”
    “你想谈什么？”
    李沐沐有些奇怪，在她印象中，温斯蒂很少会如此主动去做事。
    这位姑奶奶可是连自己的内裤都懒得洗的货色。
    “谈什么？你跟着那位沈小姐吃香喝辣，四处浪荡，是不是都把长生教的主营业务忘到脑后去了？”
    温斯蒂没好气道：“冥钞卖不出去，绩效不达标，你是想让妮雅拉请我喝奶茶吗？”
    好吧，对不起，我确实是忘了这茬。
    李沐沐掩面叹息。
    “所以呢？”
    “所以当然是借着这个机会，跟那位江院长谈谈，看看殡葬服务还有没有什么搞头，比方说建个火葬场什么的？”

 第748章 要不怎么说有缘分呢

    第748章要不怎么说有缘分呢
    特务局的直属医院几乎每天都处于满负荷运转的状态，根本没有什么清闲的时候。
    主要原因是“翻台率”不高，能被送到这里来的，要么是只吊着一口气的严重伤势，要么就是各种疑难杂症，而且多半会带有严重的污染。
    李沐沐自己没什么感觉，但普通的医生可未必能承受得住。
    她刚进门报道，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就被人拉上了手术台。
    什么消毒？这里没有消毒的规矩，躺在手术床上那位要比细菌病毒可怕多了，割下来的腐肉都能自己在地上打一套军体拳。
    “会切肝吗？”
    你要说做炒肝的那种，我就会一点。
    李沐沐傻愣愣地看着把自己拉进来的医生，满脸不知所措。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这是人话吗？
    看李沐沐一脸蠢相，医生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地问道：“认识肝吗？”
    “认识……”
    “来，我教你切！”
    等李沐沐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黑不溜秋滑嫩嫩的玩意已经摘出来了。
    “行，手挺稳的，你们缝合吧，跟我去下一个。”
    医生抬手一招，带着依旧有些懵逼的李沐沐前往下一台手术现场。
    换衣服的时候，李沐沐才看清楚这位医生长什么样子。
    其实就是一个长相很普通的中年大叔，扔人堆里面都找不到的那种。
    上次自己也是混进来的时候，被他强行拉走去给人缝伤口。
    “昨天晚上我在门口就看见你了，你跑什么？”
    我要不跑等着吃牢饭吗？
    李沐沐也没办法解释，只能干笑。
    “你这棋诏外道的法门没怎么练吧？白瞎了自己那么好的天赋。”
    “诶？”
    这话题转折太快，让李沐沐有些猝不及防。
    “您怎么知道……”
    “我姓沈，叫沈心石，心如铁石的那个心石。”
    医生自我介绍道。
    不等李沐沐反应过来，他又补充了一句：“沈鉴真是我远房堂哥。”
    噫！
    沈家人修炼人皮画匠的根子原来是在这儿吗？
    “但他不认识我。”
    沈心石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在沈家的族谱里没有我这个人。”
    喔……
    李沐沐这回终于听懂了。
    就是那种时空潮汐一来，身边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亲人对吧？
    “那个，沈先生……”
    “我现在是护理院的外科主任，是我打电话给周耀文，把你要过来的。”
    沈心石说话的方式相当直白：“我跟周耀文说，你留在学校再怎么读书，培养出来的也只是一个人才。现在让你来给我做助手，一台手术说不定就能抢救回来一个特务局的精锐骨干。”
    “这笔账他必须算明白。”
    “但是我真的没什么基础……”
    “有天赋就行，没基础可以练。”
    沈心石淡淡地看了李沐沐一眼：“要不我送你去情报科，跟他们聊聊山崎制药那批西药的事？”
    “我可以练！”
    李沐沐秒怂。
    完了，撞到人家正主上了。
    做好准备工作之后，紧接着就是第二台手术。
    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一名彪形大汉，身高接近两米，躺在手术台上都显得台子短，脚底下又加了一个凳子。
    这人胸口密密麻麻都是弹坑，看起来就像是被机枪对准了枪毙三分钟似的，但即便如此，也没能撕裂开他胸口的皮肤。
    李沐沐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两名医生跪在手术台上，手里拿着圆锯在给他开胸。
    火花四溅，锯齿都快磨平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沈主任走过去抬起手，一巴掌拍在壮汉肚皮上，只听得肚子里面一阵噼里啪啦乱响。放完一长串屁之后，壮汉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
    “这是莽人正道的修炼者，一身钢筋铁骨融入天地，只有泄了气才能开刀。”
    “切过肺吗？”
    你要是说卤煮火烧那种……
    “没切过！”
    李沐沐果断承认。
    “百分之四十肺纤维化，我切一半留给你。”
    补药啊！这特么是搞外科手术还是在杀猪啊？是不是太儿戏了？
    李沐沐在心中尖叫抓挠，满脸纠结。
    “那个……沈主任？有拍过片子吗？”
    “拍片？你说X光机啊？那东西很贵的，又不好用，直接上手把脉就行了。”
    沈心石不以为意。
    “切脉会吗？我记得上次看你切过脉。”
    “会一点点……”
    “那就是会。”
    你别仗着患者生命力强就不拿人家当回事啊！
    没办法，特务局直属医院……现在李沐沐才知道叫护理院，做手术的风格就是这么奔放。
    相对于污染来说，其他都是小问题了。
    一台手术做完，主刀医生还没觉得怎样，护士都已经更换了三轮。超过十五分钟就必须换人，否则你很难保证她们会不会突然陷入癫狂，或者从身体里长出什么东西。
    其实十五分钟都不是很保险，到第三台手术的时候，李沐沐还没来得及下刀，身边送器械的护士就扭头一阵干呕，吐出一条三尺长活蹦乱跳的眼镜蛇。
    手术一台接着一台，中间根本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
    等到外面天色都暗下来了，李沐沐已经饿到前心贴后背的时候，才隐约回想起来自己好像要给谁带早点来着。
    算了，反正机器人一天不吃饭也不会饿死，明天再说吧。
    正要请假去食堂垫垫肚子，沈心石看了看下一个人的病例，转过头来问道：“切过脑子吗？”
    李沐沐下意识地挺起胸膛。
    你要说别的我可能经验不足，但你要说切脑袋我可就……
    等等！
    “沈主任，是脑袋里面的那个……脑子？”
    “不然呢？”
    “没切过！”
    “好，下一个就是。”
    “沈主任，我想先吃个饭……”
    “你都这个样子了，一天不吃饭会饿死吗？”
    李沐沐只感觉回旋镖命中了自己的脑门。
    这是何等残忍的剥削啊！
    “做完这个再去。”
    沈心石把病例递过来，李沐沐头昏眼花地瞄了一眼，就看到上面姓名栏里“王云霄”三个字。
    李沐沐：“？？？”
    ！！！
    重名吗？
    等到走进手术室，看到躺在手术台前的病人时，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死了。
    哪有那么巧合，就是本人啊。
    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额头正中央一颗诡异的蓝色眼球还在缓缓转动。
    “外层维度的邪神寄生体，当然也可以叫做邪神赐福。应该是跟邪神做了什么交易，主动放弃抵抗了。要不然这种东西钻不到脑子里面。”
    沈心石拿起圆锯看了看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年，思考片刻又放了回去。
    “拿出去把锯片锈蚀一下。”
    然后他转头看向李沐沐：“我听说你是红莲圣母的弟子，要不你来试一试？”
    啊？
    李沐沐人都傻了：“我怎么试？”
    “用你们那个红绳，把这颗眼球和后面的增生组织，从他的脑子里挖出来。”

 第749章 无证行医的李大小姐

    第749章无证行医的李大小姐
    越愚昧的人，就越相信有人无法反抗的神。
    据说医生就是最早的无信者。
    当他们开始尝试使用祈祷之外的方法救治病人的时候，就不再相信所谓天注定的命运。
    顿顿顿顿——嗝！
    李沐沐猛灌下一瓶葡萄糖溶液，打了个气嗝。
    对于这场手术她没有任何把握。
    如果这是自己的脑袋，她倒是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但这是别人的脑袋。
    大脑组织可不像肌肉或者内脏一样，没听说谁练武能练到脑浆子里去的。
    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准备好了吗？”
    沈心石换好新的手套，开口问道。
    “准备好了！”
    “别紧张。”
    “我没紧张。”
    “你不紧张，手抖什么？”
    “刚才血压有点低，还没恢复过来。”
    沈心石摇了摇头，拿过注射器，对准王云霄额头的眼睛一针扎了下去。
    手指头粗细的针筒，他一口气打了四针，确定那个眼球里的瞳孔完全扩散开之后，这才拿起刚刚锈蚀过的手术刀，开始从边缘处解剖。
    李沐沐站在旁边，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看什么呢？把你那个红绳拿出来！”
    “喔！”
    沈心石手上的动作迅速而又精准，一边切割一边用眼角余光看向李沐沐。
    “你知道红莲圣母使用的这个红绳的来历吗？”
    “……不知道。”
    “这原本是寺庙道观里面用来串东西的丝线，比如说念珠玉坠之类的东西。红线有安神和辟邪的作用，后来编织成绳结，可以用来施展一些驱虫驱邪的小法术。”
    “喔……”
    “后来天王神教在南方起事，那位教主是个学贯中西的天才人物，土洋结合自己研究发明出了一系列的邪术妖法，其中就包括这套红绳法术，专门用于驱鬼辟邪。”
    “原来如此。”
    李沐沐心想自己确实不了解这段历史。
    不过在沈心石的讲解下，自己紧张的心情倒是平复了许多。
    “过去的红绳就是用普通染料染红的线绳，没有那么大的神通。但天王神教的红绳妖术，是以传说中的地狱之花曼珠沙华为原料编织出来，寄托了无数亡者的怨念与仇恨……那个年代死了很多人，你知道吧？”
    “知道。”
    “我估计你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都过去几十年了，当事人多半都已经不在人世。再过几十年，这段历史说不定会被扭曲成什么样子。”
    “过去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这红绳妖术传到红莲圣母这一代，在她手里又经过了一番改造，注入了更多的亡魂执念。你知道这执念是什么吗？”
    “因果？”
    “说因果也没错，但这个因果具体体现在哪里呢？”
    李沐沐想了想，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就在这里。”
    沈心石指了指王云霄头顶上的怪异眼球：“这世上的神魔妖鬼千千万万，数不胜数。但你家有你家的神仙，我家有我家的神仙。没道理说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们都不知道你是哪路货色，你却非要跑到我们家里来作威作福。”
    “神龛上没它们的位置，它们却非要来分一杯羹，这就是因果。”
    “红绳牵因果，天不收你我来收。惩奸除恶，只杀不渡。让罪有应得之人偿还血债，方能告慰亡灵。”
    “你只有完全接受红莲圣母的这种思想，才能彻底掌握她的神术。”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认同她这种极端思想。现代热武器杀人的效率比那几根绳子高多了，这么实用的能力只用来杀人而不是救人，完全是暴殄天物。”
    沈心石挪动了一下手术刀：“来，现在轮到你上手了。”
    “啊？我……我要怎么做？”
    “这颗眼球后面已经生长出了许多肉根，刺入到了他的大脑当中。你用红绳从这个缝隙处伸进去，缠住所有的肉根，我们一起动手，争取把它一次性地拔出来。”
    “好！”
    李沐沐活动了一下手指，经过沈心石的一番话疗，她现在虽然不敢说有什么把握和信心，但至少也成功放松下来了。
    王云霄同学，咱水平有限，是死是活你可要自己把握住。
    红绳探出，从手术刀切开的缝隙中钻入王云霄的大脑。李沐沐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从指尖传来的悸动。
    出乎意料的，这眼睛扎根扎得并不深。
    也可能是脑沟比较平滑，让它无处受力？
    “好了吗？”
    “差不多吧，我再看看……”
    “准备好，倒数三二一，跟我一起用力。”
    “我说我再看看！”
    “三！”
    沈心石拿过手术钳，夹住已经切割好的大眼珠子。
    “二，一！走！”
    李沐沐只来得及绷紧红绳，就眼睁睁地看着沈心石把那么大块肉噌地一下拔了出来。
    王云霄的身体骤然绷紧，缠绕在他身上的拘束带一根根爆开，连带着放在旁边承装手术器械的托盘都撞飞了出去。
    “注射安定剂！”
    也许是他的身体恢复能力过于强大，拔除眼球之后，额头上恐怖的空洞立刻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出现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
    还不等注射器将药物推进身体，王云霄一拳就将屁股底下的手术台砸出一个大洞，仰头发出不似人类的怒吼，挣扎着就要爬起身来。
    “所有实习生和护士都出去！”
    沈心石似乎早就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一边吩咐其他人退出手术室，一边让李沐沐按住王云霄，转身从旁边拿起一个榔头，对准王云霄的脑门就是狠狠一下。
    榔头直接弹飞了出去，毫无效果。
    李沐沐失声尖叫，那一榔头不仅没让王云霄消停下来，反而刺激到了他的某根神经，全身上下所有毛孔就像是烧开水一样同时喷射出白色的氤氲蒸汽，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手术台上跳了起来，全身肌肉开始膨胀。
    李沐沐原本是按着他的肩膀，结果在这猝不及防之下只能搂住他的脖子，差点被他甩飞出去。
    “王云霄你给我老实一点！”

 第750章 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第750章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当她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用尽力气喊出这一句话后，王云霄的动作居然还真的停滞了一下。
    但也就只是停滞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后背累赘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然后他就转换了目标，无神的双眼盯上了手里拿着输液针的沈心石，一个箭步冲上去，挥拳猛击。
    沈心石侧身躲过，那拳头径直贯穿他身后的墙壁。
    将近十五厘米厚的砖墙被王云霄一拳轰穿，紧接着他随手一拽，整堵墙都被他撕裂垮塌，露出了隔壁的手术室，和里面呆若木鸡的医生护士。
    一块砖头落下，砸在李沐沐的脑门上，让她失声痛呼。
    这声音又让王云霄迟疑了一下。
    “没事的，这是在医院里，你放松一点。”
    李沐沐顾不得额头上的伤痛，在王云霄耳边好言安慰。
    “放松，对，还记得我的声音吗？”
    然而王云霄只是在默默地调整着呼吸的节奏，从他脸上茫然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意识还没有恢复清醒。
    “好了，乖一点，等你养好伤我请你吃火锅。”
    李沐沐将王云霄搂在自己怀里，一边轻声安慰，一边用眼神示意沈心石赶紧打药。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牲口，她亲眼看着那么多针安定剂注射进去，愣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你不是跟我说你修炼什么书生的吗？
    男人的嘴，真是骗人的鬼啊。
    “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啊？你有听我唱过歌吗？”
    沈心石沉吟了两秒钟，就直接放弃了注射针剂，从墙角拿起一个储气罐，插上导气管，将呼吸面罩戴在王云霄的脸上，同时拧开阀门。
    “一闪一闪亮晶晶……”
    李沐沐小声哼着歌谣，仔细端详着王云霄的状态。
    他的肌肉确实是逐渐放松下来了，但是看这个呼吸的节奏，一点都没有想要睡过去的意思。
    这边一首歌都唱完了，看着那储气罐上的气压计一点点下降，王云霄居然还不肯躺下，李沐沐有些额头见汗。
    沈主任，你那个药是不是过期了啊？
    面对李沐沐质疑的眼神，沈心石淡定地站起身，走到旁边拿过来一本书递给李沐沐：“给他念。”
    李沐沐接过来一看，好家伙——《高等数学》
    这太残忍太不人道了吧？
    不是我就说……你们这个手术室里准备的道具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府兵的抗性比较高，确实比较麻烦。你先稳住他，我去把对面那台手术做了。”
    沈心石看王云霄的状态已经趋于稳定，便将数学课本丢给李沐沐，直接从王云霄打碎的那面墙壁穿过去走到对面。
    对面的护士还在手忙脚乱地打扫地面，手术台上的患者看伤势比王云霄要严重的多。
    看沈心石离开，李沐沐放下数学课本，在王云霄耳边轻声说道：“我去第一医院那边看过了，小葫芦他们恢复得不错，你不用担心。”
    “笔记本我也交给校长了，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剩下的事情也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惦记，先睡一觉吧。”
    听到李沐沐的轻声低语，王云霄这才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直到把他送走，李沐沐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裳都被血水浸透了，混杂着灰尘变成了一片片的泥浆。
    沈心石正好忙完另外一台手术，走回来看了一眼蹲在墙角发呆的李沐沐，沉声道：“别想你那个小男朋友了，他死不了。去冲个澡吃点东西，让总务科给你安排住宿，明天早上七点之前回来报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
    李沐沐有气无力地辩解。
    “那最好。”
    沈心石耸肩道：“就他这体力，你这个年纪真未必能吃得消。”
    吃得消什么？
    李沐沐愣了一秒钟，瞬间反应过来。
    你个老不正经的东西！我跟你有那么熟吗？
    沈心石还在一本正经地分析：“我认识的很多府兵都喜欢找三四十岁往上的女人，如狼似虎坐地吸土的那种。年轻的女孩子根本经不住他们折腾……”
    “用不着你操心！”
    真是够了。
    狠狠地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上新衣服——护理院统一配发的医生制服，李沐沐来到食堂，拿着新发给自己的身份证明，把所有自己爱吃的菜都点了一份。
    刚才那一瓶葡萄糖根本不管饿。
    做手术可是个体力活，不是普通人想象中拿餐刀切牛排那么简单。
    更何况上手术台的多半都是像王云霄这种皮糙肉厚的家伙，不拿出点真本事，你连皮肤都切不开。
    一口饭一口红烧肉，干了满满两大碗，李沐沐才好不容易恢复点精神。
    只觉得脸颊燥热。
    肯定是洗完澡出来让冷风一吹，感冒了。
    今天晚上要早点睡觉。
    “沐沐，这是你的钥匙，宿舍在医院后面。”
    总务科的顾大姐走过来，坐到李沐沐对面，把钥匙放在桌上：“你一个人住单间，日常用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了，还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我说。”
    “谢谢大姐。”
    李沐沐连忙道谢。
    顾大姐并没有急着走，看着她笑了笑，压低声音问道：“你在医院那边还能适应吗？”
    不是特别适应，总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压榨的童工，还要忍受中年油腻领导的荤段子骚扰。
    但你也没办法说什么，医生眼中的人，那就是躺在床上的一坨肉。他们的认知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不要指望他们在手术室里，会像在外面那么知书达理。
    正常姑娘家一辈子只见过一根的东西，人家小护士可能一天就要处理一百根。
    李沐沐只能笑笑。
    好像还真有什么事……算了，想不起来就不重要，明天再说吧。
    你让我带早点，也没说是带哪天的早点对不对。
    当然，自己毕竟是个人美心善的纯洁少女，还不至于绝情至此。
    填饱了自己的肚子之后，李沐沐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出门到街对面又点了一份炸鸡汉堡薯条可乐套餐，熟门熟路地走进了特务局地下室的收容科。
    这里没人把守，甚至在特务局的科室名单上，都没有“收容科”的存在。
    如果不是有过亲身体验的经历，李沐沐都未必能找到这个地方。

 第751章 特务局内部的小秘密

    第751章特务局内部的小秘密
    正如天文局和秘书局这样只在课本上存在，但你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隐秘部门一样，特务局的收容科也同样是一个“不存在”的科室。
    上次白珊瑚越狱，差点把特务局总部炸掉一半。而当李沐沐故地重游时却发现，这地方好像完全没有重新翻修的迹象，依旧保持着她记忆中的原生态。
    也不知道特务局是不是掌握了神奇生物电影里面联邦巫师的那种修复如初神秘小魔法。
    收容科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维度碎片，进去之后就没办法再出来。除非你有在特务局正式登记注册的工作证件，而且还要主动申请开放权限。
    要不然就只能卡BUG。
    比方说你一脚站在门里，一脚站在门外。
    李沐沐睁开眼睛，双手捧起脑袋插在脖子上，推开303号监牢的铁门，左右环顾。
    这里的气息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郁沉闷，没有丝毫天地灵气的流动，只适合死人闭关，不适合活人居住。
    偶尔还会有摄魂怪（不是）……扑棱蛾子精跑出来啃人。
    白珊瑚是跑出去了，可不代表这里面没有其他的积年老妖怪。
    夏语冰回到这里就像是回家一样，已经安然入睡了。
    沈清溪还趴在牢门口，嘴里发出如同丧尸般的无意识低语。
    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她猛然打起精神。
    “朱红姐！太好了你……等等，这个门是能打开的吗？”
    李沐沐没有理会突然发现新世界，开始跟门较劲的沈大小姐，转身走向入口处。
    入口的台阶上放着她带进来的食物，还有她自己。
    卡BUG成功！
    用自己的肉身卡住进出的位置，然后魂魄出窍，将意识转移到自己提前布置在这里的寿衣和脑袋上面，以鬼道修为凝结出一副魂体。
    李沐沐并没有骄傲自满。
    毕竟她在穿越过来之前，就是专门研究游戏BUG的高玩。
    俗话说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诺，给你带的吃食。”
    “这是早点吗？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沈清溪大口咬着汉堡，泪流满面：“我要投诉你们这种非人道的虐待行为！如果我犯罪，自有法律来制裁我，你们不能把我关在这种鬼地方折磨我啊！”
    “这里和外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李沐沐面不改色糊弄鬼。
    “而且不是你们，又不是我把你抓进来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好心给你带饭，你别把这当成驴肝肺。”
    “朱红姐，你是特务局的卧底对不对？”
    沈清溪小声嘟囔：“要不然你怎么能自由进出这鬼地方？我查过了，根本就没有出口！”
    “那是你没有经验，你看我和琥珀都有准备。”
    李沐沐好心安慰道：“没关系的，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就有经验了。”
    “谁想有下次啊！”
    沈清溪大声吐槽：“还有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不是卧底！”
    “是不是卧底能怎么样？”
    “给我个机会啊长官！我想做个好人！我有好多情报要交待……你们连审都不审的吗？”
    “现在上面忙成一团，没人能顾得上你了。”
    李沐沐掰着手指头给她解释：“看你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我就给你科普一下。天门市三大神秘部门，天文局、秘书局和特务局，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
    “特务局的牢饭你已经吃过了。”
    “这才刚刚吃上！”
    “不要插嘴，你知道其他两大局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
    “天文局专门负责研究时空潮汐震荡对现实世界带来的影响，其中就包括我们平时穿越外层维度，在他们那里都会有记录。”
    “而秘书局主要负责收集整理超凡事物的情报信息，比方说咱们仨的身份信息，都已经被他们列入监控名单。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这些冷知识李沐沐之前也不了解，还是在做手术的时候，沈心石给她科普的。
    医生做手术的过程十分漫长，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全神贯注。有的时候也需要分散注意力，缓解疲劳。
    为了能让李沐沐尽快上手，沈心石在手术过程中，给她科普了许多特务局内部的基础常识。
    这年月会做外科手术的医生本来就不好找，不怕污染的就更不好找了。
    所以他对于李沐沐抱有很高的期待。
    “就是说他们其实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不在问题发生之前解决问题呢？”
    沈清溪只是看起来莽，实际上智商很高，瞬间就理解了李沐沐的言外之意。
    “知道博弈论吗？”
    “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举个例子来说，就像是我给你买早点。如果我问你要吃什么，你说随便。我说买煎饼果子，你说不吃煎饼果子。我说给你买豆浆油条，你又说你不想吃豆浆油条。问就是随便，买了又不吃，这样就很麻烦。”
    “所以这就是你把早点买成宵夜的理由吗？”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会问你的意见，买啥吃啥，爱吃不吃。”
    李沐沐摊手道：“特务局面对的问题也是如此，他们要面对的不止是当下的敌人，也有可能是未来或者过去的对手。比如那位孔山长，正面打不过就不跟你正面对抗，专门挑你的薄弱环节下手。”
    “比方说十年之后的人穿越回这个时代，他知道特务局中层干部的身份信息，就会专门针对其进行设计。如果这边换人的话，对方也会更换别的设计，这就陷入到了我预判了你预判了我的预判这种恶性循环当中，让特务局的工作压力无限增长。”
    “那按你的意思说，特务局明面上摆出来的这些东西，就是钓鱼的诱饵呗？”
    “你要这么想也没什么问题，但我更愿意称之为不先开第一枪的后发制人策略。”
    李沐沐盯着胡吃海塞的沈清溪正色说道：“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上，你问我是不是卧底，笑死，长生教一共就这么几个人，有什么可卧底的。反倒是沈大小姐你一回来，就出巨资收购长生教，然后顶着这个名头东搞西搞，你不觉得你比我更有做卧底的嫌疑吗？”

 第752章 你是否选择正式归队

    第752章你是否选择正式归队
    李沐沐不是不想救沈清溪出来，可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因为沈清溪身上实在是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
    夏语冰的身世来历，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自己的身份信息，对于特务局来说也不算什么秘密。
    唯有沈清溪，看似身世清白……但她究竟是怎么死而复生，又练出这一身变形金刚神功的，除了她自己之外没人能说得清楚。
    现在就算她想交待，也没有人听。
    毕竟在这个时间点上，特务局的中层已经“全灭”了。
    除了已经继任情报科科长的刘芝菡之外，其他两个科室的正职还在空缺中。
    听上去确实是个难得的“空窗期”。
    不得已之下答应了各种非分要求之后，才好不容易摆脱沈清溪的纠缠，李沐沐回到分配给自己的内部员工宿舍，倒在床上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朦朦胧胧之中，她听到屋里有了一些响动。
    抬头看去，就看见蒙眼的瑶琴姐姐坐在窗前剥橘子。
    真是活见鬼了。
    “你见到我好像不是很惊讶？”
    “难道我应该吓一跳吗？”
    李沐沐翻过身来，有气无力道：“姐姐啊，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再说，今天我实在是快要累吐了。”
    瑶琴笑道：“明天我就要走了，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去哪儿啊？”
    “这是机密，你现在还不是特务局的内部人员，不能告诉你。”
    “好吧，机密，我不问了。”
    李沐沐只想睡觉。
    “李沐沐，你有没有兴趣正式加入特务局？”
    “现在还不算正式加入啊？”
    “现在你只能算是临时工，还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考察。”
    “那太好了，我没兴趣。”
    “说的也是呢，地产老板家的千金大小姐，风华正茂，有什么想不开的理由要来特务局做苦工呢？”
    瑶琴将剥好的橘子放在李沐沐的床边，收起笑容道：“那我换一种问法，李沐沐同志，我现在代表国家征询你的意见，询问你是否做好了归队的准备？”
    嗯？
    李沐沐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翻身起床。
    “你说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卧槽苍天啊，大地啊，组织终于找到我了吗？
    但李沐沐心中的兴奋之情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就冷静下来。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
    “我确实不知道激活你的密语。”
    瑶琴笑道：“但我知道你的来历，也知道你删除了相关的记忆。只要你正式归队，就可以得到关于你自己的所有情报资料。”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什么叫正式归队啊？
    李沐沐试探着问道“我怎么才算是正式归队，就……点个头就行吗？”
    “我指的是，你真正认同这条世界线。”
    哈？
    李沐沐心说我今天真是累了，脑子转不动了。
    怎么我就听不懂你在说啥呢？
    “瑶琴姐，你能别这样云里雾里地猜谜语吗？我脑子不够用，能不能请你把话说得直白一点？”
    “说直白一点就是，我们虽然同属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但并不在同一条世界线上。”
    瑶琴轻声解释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在你的记忆里，未来时代是不存在十二法门修炼体系的，对吧？”
    “那倒是……”
    “因为这是只属于我们这条世界线的锚点。除了修炼体系之外，你记忆当中的萱草学院也不会诞生，取而代之的是未来的蓬莱仙院。”
    “……”
    “因为，已经没有再培养龙女的必要了。”
    “龙女是啥？”
    “只要你正式归队加入特务局，你的问题都可以得到答案。”
    “你这样说我还是听不懂啊！”
    李沐沐心说姐姐你要剧透就透得痛快一点，这半遮半掩的多恶心人啊。
    你让我认同，我怎么认同？是要对灯发誓啊，还是要按手印啊？
    瑶琴却不急不忙地微笑道：“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也还行吧……”
    要是有手机就更好了。
    “想留下来吗？”
    “要不然我还能去哪儿呢？”
    我倒是想回去，你上哪儿给我找一个低温休眠舱啊？
    “如果给你一个改动世界线的机会，你想改成什么样子？”
    “不改！”
    李沐沐心里对于这个问题一点犹豫都没有。
    大总统挺好的，千万别乱改，换一个别人上来，指不定搞成什么鬼样呢。
    无论是她记忆当中的那位大总统，还是这条世界线上的大总统，到目前为止都做得不错。
    李沐沐没有系统金手指，可不敢说让自己再往前穿越二十年，就能代替大总统统一天下之类的屁话。
    没有这种自信。
    现在就挺好，可不要瞎叽霸乱改。
    “相信用自己的双手可以解决当前的问题，面向未来，而不是缅怀过去，就是对于我们这个世界的认同。”
    瑶琴微笑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需要处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你可以先在护理院那边工作，等通讯科的新领导上任之后，会再找你仔细详谈的。”
    “诶等等！”
    李沐沐连忙拦住瑶琴。
    “瑶琴姐我有个问题，应该不涉及内部机密，就是……王云霄也是特务局的人吗？”
    “不是。”
    “啊？”
    李沐沐懵了。
    “目前确实不是，不过那小子很有天赋，以后特务局会考虑把他吸收进来。”
    瑶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要是早一点参加工作的话，说不定能成为他的领导呢。”
    还有这种好事……不是，我是想说……
    李沐沐还想再问，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睁开眼睛，发现窗外天都已经亮了。
    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自己一觉睡到了天亮。
    呼……
    揉着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李沐沐只觉得腰酸背痛，头昏脑涨，一点都没有休息好。
    这什么牛马单位，白天要压榨员工，晚上在梦里都不得清闲。
    随手拿起床前剥好的橘子，摘一瓣放在嘴里。
    冰凉微酸，倒是提神醒脑。
    原来王云霄不是特务局的人啊，那就是周校长培养出来的私兵？
    不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瑶琴昨天晚上叽叽歪歪讲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趁着我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来忽悠我吧？
    萱草学院没有了？改成蓬莱仙院了？这个事有这么重要吗？
    蓬莱……是李雅心心念念的那个蓬莱？
    我不是这条世界线上的人，那我要是认同这条世界线的话，原来的世界线还存不存在了？
    好烦啊，这乱七八糟的都什么东西！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纠结这些自己完全听不懂的东西。有什么问题，还是等到新领导来了再说吧。

 第753章 愚者不懂智慧的伟力

    第753章愚者不懂智慧的伟力
    王云霄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他在梦中看到了金山银海，看到了美女如云，看到自己坐在高天的王座上俯视众生。
    然而他沉默的就像块石头一样，不为所动。
    最后这一切逐渐归于沉寂，让他回到了宁静祥和的世界里。
    夕阳西下，他站在居民区大院的门口，静静地看着远处那些小孩子们的嬉戏打闹。
    姜小棠手里拿着糖葫芦，一边哭一边屁颠屁颠地跟在王云霄身后，扯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手。
    王云霄就这样默默注视着两个小孩从自己面前走过。
    街上传来刺耳的防空警报声，行人的脚步瞬间加快。
    街上卖冰棍的老头，推着小车一路飞奔。
    王云霄拦住他，掏出两分钱买了一根冰棒，一边走一边吃。
    转过街角，一个表情惊慌的少女踉跄扑倒在地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王云霄。
    但王云霄依旧不为所动，就站在街边，看着周晴被两个男人抓起来，粗暴地扔上马车，一路远去。
    “你还真是铁石心肠。”
    王云霄扭头望去，发现说话的居然是树上的乌鸦。
    “要不然呢？我应该心软一点？专门可以给你留一个可以利用的漏洞？”
    “我们可以谈谈，没必要这样互相提防。”
    乌鸦说道：“我以为我们之前相处的很愉快。”
    “确实很愉快，很好用。”
    王云霄点头道：“我没否认这一点，但这和我不想受你控制之间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没有人想控制你，控制你一个只会闷头冲杀的野蛮粗人有什么用呢？”
    乌鸦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为什么不考虑合作共赢，各取所需呢？”
    王云霄笑问道：“你需要什么？”
    “船票，我只想要一张船票。”
    乌鸦展开翅膀，压低声音。
    “作为交换，我会为你提供所有与你为敌之人的情报信息。”
    “比方说孔筳，如果你提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话，也许就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不需要在事后亡羊补牢。”
    有一说一，这个条件确实是很让王云霄心动。
    但他也清楚，做这种交易必然要付出代价。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我有很多名字，也有很多身份，比方说弥米尔，你听说过吗？”
    “没听过。”
    乌鸦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所以跟你说了有什么意义吗？”
    王云霄心里很尴尬，但是因为脸皮厚，依旧面不改色。
    “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不了解，比方说，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虽然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你未必会信，但你们明国人有句古话，叫做兼听则明。不信不等于不听，如何选择全在于你自己。”
    “那你说说看？”
    “这个世界在逐渐褪色。”
    乌鸦开口道。
    “明国人总喜欢用《西游记》这本书来解释世界末日的概念，我觉得很有道理，比其他那些高深晦涩的理论，听起来都更浅显易懂。”
    “《西游记》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本原创作品，在这本书面世之前的几千年历史当中，就有数不清的民间版本在私下里流传。”
    “不过当《西游记》出现之后，过去那些民间版本便都消失在历史当中了。”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以及世界末日的真相。”
    “只有一条世界线可以经历时间的考验，通往遥远未来的彼岸。”
    “很可惜，并不是我们，我们所在的世界线，会被时间埋葬。”
    “想要超脱苦海，抵达彼岸，目前看起来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解构我们的世界，脱离所谓原著，重新寻找角度进行叙事。”
    王云霄不解道：“为什么说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因为这是目前唯一成功的方案。”
    乌鸦斜眼看着他。
    “你想了解更多吗？”
    不，不充会员。
    王云霄当场拒绝：“没兴趣。”
    “没关系，你现在还年轻，我们能够心平气和地对话，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乌鸦煽动翅膀，从树上飞起。
    “只有愚氓者才会恐惧阴谋诡计，无法理解知识与智慧的伟力，你既然修炼了正道的法门，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
    乌鸦渐渐远去，王云霄从梦中醒来。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以及并不陌生的人。
    霍青阳正坐在床边，看起来刚喝了不少酒，精神十分憔悴的样子。
    “看来手术不是很成功啊，不过也可理解……”
    看到王云霄醒过来，霍青阳抱着手挑眉道：“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说明问题不大。我马上就要走，所以长话短说，有三件事要交待给你。”
    王云霄一头雾水。
    什么跟什么你就交待给我啊大哥！
    前面的铺垫呢？你倒是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第一件事，我跟刘芝菡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出去乱讲话。”
    王云霄：“？”
    “第二件事，我跟乔弘毅是情敌，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记住了！”
    王云霄：“？？”
    “第三件事，新上任的领导和铁血社那帮人要是来拉拢你的话，你不用搭理他们。”
    王云霄：“？？？”
    不是哥们儿……我点剧情跳过了？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啥跟啥呀这都是？
    “好了，剩下就没什么重要的事了，你好好养病吧。另外……姑娘不错，好好把握！”
    王云霄（老人看手机.jpg）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梦就醒了。
    这一次是真的醒了，全身上下的酸痛乏力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终于回到了现实。
    感受到旁边熟悉的气息，王云霄转头望去。
    就看到李沐沐趴在自己床前，睡得正香。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倒映在少女的发梢和脸庞上，宁静之中透着十二分的温馨与可爱。
    姑娘确实不错……
    王云霄也没有想到，自己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会是李沐沐。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这种感觉很好，让他有些迷醉。
    一定是麻药打多了，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第754章 李医生真是妙手回春

    第754章李医生真是妙手回春
    李沐沐本来都已经设计好了，准备等到王云霄醒过来的时候，就告诉他：“你醒啦？现在已经是明国十二年了，你已经睡了十年，屁股上都是褥疮……”
    只可惜做手术太累，过来看他的时候，趴在旁边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结果一觉醒来，就看到王云霄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就很尴尬。
    原本准备捏的高冷医生人设，还没开始就破灭掉了。
    “咳咳……”
    坐直起身体，李沐沐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
    “王云霄同学，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云霄转头看向李沐沐，好奇问道。
    “我记得我去看你的时候，你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省。”
    “是啊，你知道我有多可怜么，因为略通一点医术，就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当牛做马。”
    李沐沐决定恶人先告状。
    “王云霄同学，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我解释什么？
    我有什么好给你解释的？
    咱俩什么关系我就给你解释？
    “江湖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对对对，我什么都不懂。”
    李沐沐指着自己的眼睛，没好气道：“看看我的黑眼圈！你以为这都是怎么累出来的？我刚刚给杠头做完手术，从他身上挖下来的烂肉就有两斤重！”
    王云霄顿时气短。
    “你多厉害，你是大英雄啊！”
    “陈燕到现在还没醒你知不知道？你那帮子兄弟一个个断手断脚的，只有饺子一个人里里外外地忙活。要不是我通知他，他连你死在哪儿都不知道！”
    “那什么……”
    “什么？”
    “多谢你……”
    “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王云霄无奈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就只能以身相许了呗？”
    “做什么美梦呢你！”
    李沐沐怒目而视：“我这几天辛辛苦苦照顾你和你那些兄弟，你就恩将仇报？还想占我便宜？”
    王云霄被她喷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贪图大小姐的身子，就应该给大小姐结草衔环，当牛做马。”
    “这还差不多。”
    李沐沐满意地点点头。
    “沐沐……”
    “嗯？”
    王云霄腆着脸小声说道：“我饿了。”
    “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等着！”
    李沐沐站起身走出门，突然反应过来，等会儿！这是谁给谁当牛做马呢？
    算了，看在他刚做完手术的份儿上，不跟他一般见识。
    等以后慢慢跟他算账。
    王云霄目送着李沐沐出门，收起笑容，起身下床。
    府兵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在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基本上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除了脑门上的伤口还有点漏风的感觉之外，其他的小问题都无足轻重。
    做了两套复健运动，王云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李沐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做手术……好吧，她确实是有这方面的技能，但不会受到污染影响吗？
    听到外面接近的脚步声，王云霄不动声色地躺回床上，重新伪装成自己很虚弱的样子。
    李沐沐拿着饭盒推门走进来：“我给你打了一份白粥，还有土豆炖茄子……”
    她的视线在病房里扫过一圈。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王云霄躺在床上叹气道：“我想吃肉……”
    “没有，买什么吃什么，等你养好了，自己去食堂打饭。”
    李沐沐没好气地将饭盒摔在床头柜上。
    王云霄装模作样地想要爬起来，然后捂住头呲牙咧嘴。
    “别乱动，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的！”
    李沐沐皱眉道：“你躺下来，我喂给你吃。”
    王云霄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脸上露出憨厚朴实的微笑。
    “我这是在照顾病人，不要误会我对你有什么别的意思。”
    “知道知道，李沐沐人美心善。”
    “少贫嘴。”
    李沐沐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白粥放在嘴边吹凉，递到王云霄面前。
    “李医生？李医生！”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喊，李沐沐手一哆嗦，差点把白粥喂到王云霄的鼻孔里面。
    “真是催命啊，我那边还有手术，你自己吃吧！”
    尴尬之余察觉到自己的做法有些越界的李沐沐，手忙脚乱地收起勺子，转身就走。
    “诶？”
    啧……
    这一口饭没吃上，王云霄心中十分懊恼。
    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呢，瞎喊什么？
    这可是李大小姐亲口吹凉的粥啊！
    目送李沐沐再次离去，王云霄坐起身来，将饭盒里的白粥和菜一股脑倒进嘴里。
    这点玩意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但却是李沐沐亲手打来的饭，别有一番滋味。
    在这一刻王云霄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就算是李沐沐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可以原谅她。
    只原谅一次。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借着出门上厕所的机会，王云霄把医院楼上上下下都转了一圈。
    油条和杠头就躺在隔壁的病房，还没有醒过来。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许多伤残的府兵。有的人已经做完了手术，正在恢复当中。有的人一看就只是做了临时的处理，还在半死不活地撑着排队。
    昨天晚上那一仗，不只是自家的本钱几乎拼光，特务局这边也可以说是伤筋动骨。
    王云霄他们对付的只是孔筳的分身，而这些天来被清理的，可不只是孔筳一人。
    这场刮骨疗毒的专项打击行动，不知道效果如何。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而且不只是一个手术室，王云霄也不知道李沐沐在哪里，只能回到自己的病房等待。
    到晚上六点的时候，李沐沐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回到王云霄这里。
    “我这边已经没事了，你快去休息吧。”
    看她累成这个样子，王云霄也很心疼。但在这个时候，总不能跟她说你不要干了，让那些人死去吧……
    但凡是有其他办法的话，特务局也不会把她这种水平的抓过来顶包。
    李沐沐虚弱地笑道：“还好，就是困，困得睁不开眼睛，我想喝冰镇的可乐。”
    “外面天这么冷，你还喝冰镇的可乐？”
    “所以就只是想想而已。”
    “我去给你买。”
    “算了吧，我有手有脚，还用不着你这个病号照顾。”
    李沐沐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恢复一些精神，有气无力地说道：“明天早上我给你打饭过来，不要挑食，有什么吃什么。”
    “好的，李医生。”
    “……为什么我觉得你有点阴阳怪气？”
    “你困糊涂了，李医生。”
    王云霄笑道：“我把床借给你睡？”
    “哼，我是有宿舍的！”
    李沐沐拿出钥匙向王云霄显摆。
    “但我的被窝是焐热的。”

 第755章 有关部门的神秘人士

    第755章有关部门的神秘人士
    在冷被窝和热被窝的选择上，李沐沐并没有犹豫太久。
    外面的天气那么冷，而她现在连眼皮都睁不开，感觉出门走不了几步路就会被冻成一坨。
    “不许对我动手动脚，有非分之想也不可以！”
    “绝对没有。”
    王云霄摊开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你在我这里睡，我出去一趟，可能要后半夜才回来。”
    “你要去哪儿？”
    “去看看小葫芦他们。”
    “这大半夜的，你出去也不怕被冻死吗？”
    “我身体好，不碍事的。”
    “不遵守医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不要怪我。”
    王云霄刚把被窝让出来，李沐沐就三下五除二脱掉外衣嗖地一下钻了进去，将自己裹成一团。
    “好了，王总管，跪安吧。”
    “跪你个头！”
    李沐沐掖紧被子，闭着眼睛嘟囔道：“晚上回来记得敲门，我梦中好杀人，不要随便靠近我。”
    你是谁家的丞相吗？还梦中好杀人……
    “那你要是睡到半夜被我叫醒了，不会生气吗？”
    “会生气，所以就不要回来了。”
    “那可不行。”
    王云霄凑近到李沐沐面前，小声说道：“你睡右边，把靠窗的左半边床留给我。”
    “不行。”
    “那就从我的被窝里出来！”
    “不出。”
    这女人要是开始不讲道理，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王云霄站起身去找自己的衣服，穿好外套回来一看，李沐沐已经睡着了。
    他试探着把手指伸到少女脸颊边，轻轻触碰了一下。
    什么反应都没有。
    还说什么梦中好杀人，困成这样，让人占便宜都不知道。
    话说李大小姐不会有什么狗熊或者长虫之类的妖精血统吧？看她这个困劲儿，怎么都不太正常。
    关好门走到油条的房间，王云霄就看到他也在偷偷摸摸地穿衣服。
    “大哥？你没事了？”
    油条看到王云霄进来，有些惊讶，但也不是特别惊讶。
    自己都没事了，想必大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些年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脑门上长个眼珠子算得了什么。
    “去看陈燕？”
    “嗯，我听大嫂说，陈燕还没醒……”
    “谁是你大嫂？”
    油条看王云霄的目光里顿时多了几分鄙夷与无奈。
    “我知道大哥你脚踩好几条船……”
    “放屁！谁脚踩好几条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王云霄没好气道：“不要因为李沐沐给你们一点小恩小惠，你们就对她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说不定人家就只是对你们发发善心，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呢？”
    “行，大哥你怎么说都行。”
    油条转移话题道：“我想把陈燕接过来，特务局这边的医疗条件，应该会比那边要好一些吧？就算治不好……把她带过来我也放心。”
    王云霄点头道：“那得找辆车，我下去问问，看能不能跟他们借一辆。”
    借车倒不是很难，特务局缺的一直都是人，而不是装备。
    王云霄找到总务科打听了一下，说明原委之后，对方很痛快地拿出了车钥匙，但也告诉王云霄，晚上没有司机值班。
    “大哥你会开车吗？”
    油条看着眼前的小汽车，有些发憷。
    “略懂一点。”
    “不会撞到什么吧？”
    “不用担心，就算撞了墙也不会当场爆炸。”
    “我是担心陈燕……”
    “你小子越来越重色轻友了。”
    坐上车，王云霄摘下手套，打开手电筒，检查了一下驾驶位的情况。
    嗯，这是方向盘，这是挂挡……哪个是离合器来着？
    油条在旁边看得头皮发麻：“大哥，要不咱还是……”
    “闭嘴！”
    王云霄轻踩油门，汽车稳稳发动。
    出了特务局大门，开出去足有两公里，一直屏气凝神的油条这才松了口气。
    “大哥你真牛逼！”
    “这算什么，又不是开战斗机……”
    “什么战斗机？”
    “没什么。”
    …………
    一路顺风，平安抵达第一人民医院。
    刚一进门，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
    有人点燃银色的炬火。
    油条脸色一变，就要往上冲，王云霄一把将他摁住。
    看那火光的波动十分平稳，应该没有遇到危险。
    两人来到陈燕的病房前，就看到几名陌生人正从屋里出来。
    这些人都戴着墨镜。
    大半夜的戴墨镜出门，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
    油条厉声喝问。
    为首之人摘下墨镜，从口袋里拿出一本证件，递到王云霄面前。
    “王科长你好，我是天文局的管平。”
    天文局？
    王云霄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要抓壮丁啊！
    “管先生，陈燕同学还在上学读书，请你们不要来骚扰她。如果有事，可以找我们校长去谈。”
    “呵呵，你误会了，虽然我们确实有这方面的需求，但今天过来，是给陈燕同学进行治疗的。棋诏的问题，一般医院的医生可处理不了。”
    管平收起证件笑道：“能够修炼棋诏法门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少了，我们不会揠苗助长，但也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带她去执行那些危险的任务。”
    “我这样说话可能不太中听，但却是事实——哪怕一百名府兵的生命，也抵不上一名棋诏的价值。她所肩负的责任，远超出你们的想象。”
    “你们天文局自己没有培养棋诏的能力，就不要把问题推到别人头上。”
    王云霄毫不客气地回击道：“她有没有责任，愿不愿意肩负你们那些责任，取决于她自己的想法。她有自己的父母和师长，为她指引正确的人生道路，不需要你们操心。如果少了她一个就完不成什么任务的话，那是你们自己废物，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少跟这儿甩锅！”
    “你……”
    管平身后的人下意识地就要开口争辩，被管平抬手拦住。
    “你说得对，确实是我们自身的问题。”
    管平并没有在意王云霄咄咄逼人的言辞，点头笑道：“有两件事你一定要记住。第一，今天晚上我们没有来过，你也不认识我们。第二，不要去询问我们和陈燕同学交谈的内容，这部分信息涉及到重大机密，我相信王科长你应该知晓轻重。”

 第756章 前生今世的恩怨纠缠

    第756章前生今世的恩怨纠缠
    很遗憾，天文局的墨镜特工们并没有记忆删除器，咔一下就能让人瞬间失忆。
    看在他们不想惹是生非的份儿上，王云霄也不好再跟他们计较。
    棋诏就是属熊猫的，谁都想抢，这一点王云霄早就知道了。
    不仅是培养难的问题，身板也很脆，甚至可以说抗性都是负数。
    不管他们跟陈燕说了什么，至少他们能把陈燕的伤治好，这就行了。
    要不然她身上的问题一般医院都处理不了，连具体是什么问题都无法判断。
    这会儿陈燕已经醒过来了，看样子精神也恢复得不错，只不过用黑布蒙住了眼睛。
    从天文局那些人的普遍造型来看，似乎确实有这样做的必要。
    也许棋诏最大的弱点就在眼睛上面，准确说是肉眼。
    人类的感知能力是有极限的，无论是用眼睛看，用鼻子闻，用嘴尝，还是用耳朵听。
    正常的生物对于乙醇的耐受度没那么高，基本上一杯白酒就是致死量。哪怕是人类喝多了也会呕吐，这是正常的身体自救行为，但有些场合你还是不能不喝，这就肯定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棋诏的问题可能也与此类似。
    有些不能用肉眼去看的东西，你习惯性地用肉眼去看，就会瞎眼。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眼睛完全遮上。
    趁着油条去跟陈燕说私密话的时候……王云霄也不知道这俩人进展到哪一步了，反正肯定是有进步。只要油条不矫情，陈燕不摆班长的架子，俩人之间其实没那么多矛盾。
    有些矛盾在外人看来是矛盾，搁人家俩人中间未必不是一种生活情趣。
    平心而论陈燕是个好孩子，就是不怎么好亲近。她那个性格，就不是撒娇卖萌的小女生，更像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书呆子。
    搁在后世就是那种你宁可跪求抄她作业，也不想跟她谈恋爱的麻花辫黑框眼镜女学霸。别的女生顶多只会羞辱你，她会直接告老师。
    也就油条特别偏好这口。
    王云霄不想看俩人腻歪，走到其他病房，看了看别的兄弟。
    大家都恢复得不错。
    修炼府兵法门的好处就是，你只要不被当场打死，及时抢救回来就能慢慢恢复。
    生命力顽强到可以与蟑螂媲美。
    唯一的问题就是，看着病床上登记的名字，王云霄差点找不到人。
    兄弟们其实都有大名——这是废话，但平时外号叫习惯了，原本叫什么名字王云霄都差点忘掉。
    看着“刘旭”、“刘昊”俩人的名字，王云霄愣是想了半天。
    喔对，想起来了，麻团油饼是亲哥俩，双胞胎，就是长得不像。
    馃子大号叫郑南国，二羊大号叫杨一航，都是谐音。
    油条原名叫张瀚麟，姓名笔画多得连他自己都不想写。
    饺子……饺子原名叫什么来着？
    饺子和高粱几个人，在麻团他们的病房里搭了个地铺。
    第一医院这边就没有特务局医院楼那种单人单间的特殊配置了，人家特务局也不是说要给你什么优待，给你准备单人病房，是怕你污染别人。
    王云霄没有叫醒他们，只是数了数人头。
    一二三四……四？
    饺子高粱酥皮他们仨还有一个……周晴？
    王云霄蹲下身来，伸出手摸了一下。
    有体温，活的。
    小姑娘睡得很浅，王云霄一伸手她就睁开了眼睛。
    “爸……”
    “住口！”
    王云霄两眼一黑，怎么这茬还没过去呢？
    “你出来！”
    把周晴叫到外面，看着小丫头缩头缩脑的样子，王云霄也不好说什么硬话，只能耐着性子问道：“你不在学校里好好念书，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周晴小声嘀咕：“我来找我姐……”
    “你哪个姐？”
    周晴抬起头，幽幽地看着王云霄。
    这一瞬间，王云霄敏锐地感觉到她的眼神出现了变化。
    变成了另外一个周晴的样子。
    不过也只有一瞬间，她的眼神就变了回去，又恢复成了原来那种畏畏缩缩的窝囊样子。
    合着你是好不容易摆脱了恶鬼纠缠，自己又来主动求鬼上身是吧？
    不过周晴（鬼体）居然还能存活下来，确实有些出乎王云霄的意料。
    孔老头你死的好惨（不是）……
    周晴（鬼）和周晴之间的关系，外人也很难理得清楚。
    在王云霄看来就是这个胆小鬼不敢去欺负别人，只敢欺负自己。但因为几乎没有别的朋友，所以活着的那个周晴在恐惧之余其实还是蛮开心的。
    伪S和抖M之间自攻自受的小游戏，你让别人怎么评价？
    “我就是……察觉到姐姐出事了，怎么喊她她都不回应，然后孟薇就出主意，说可以试试用召唤笔仙的方法，看能不能把她召唤回来。”
    “你们四个人……玩笔仙？”
    “嗯。”
    王云霄忍不住捂脸叹息。
    你们四个凑一起玩笔仙……什么仙家经得住你们这样祸害？
    “尝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最后还是宋莉莉主导，才把姐姐召唤出来。”
    她那不一定是召唤出来的，有可能是重新给你在现实层面写了个姐姐。
    “姐姐好像受伤很严重，连记忆都模糊不清了。孟薇说最好是能找到她生前的遗物进行温养，才能有助于她尽快恢复。”
    周晴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身后掏出一捆破旧的绳索。
    “就是这个，我找饺子哥要的。”
    你管饺子叫哥，管我叫爸，不觉得差辈分了吗？
    不过……这绳索倒确实是周晴留下来的。
    王云霄倒是没想到，饺子手上还有这种圣遗物……呸，什么圣遗物。饺子作为后勤大管家，手里有什么都不奇怪。
    “然后呢，拿到东西你怎么还不回学校？”
    “我是想留下来帮帮忙的。”
    周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小声说道：“陈燕姐要换衣服什么的，男生肯定不太方便吧。”
    “而且姐姐说她还有遗愿未了。”
    “什么遗愿？”
    周晴偷瞄了一眼王云霄扭扭捏捏地小声道：“就是一些……想要说出口，但又始终没有勇气说出来的话。”

 第757章 其实刚才都是骗你的

    第757章其实刚才都是骗你的
    “我姐姐想要投胎转世出生在一户好人家。”
    王云霄：“……”
    很正常的遗愿啊，但你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做什么？
    周晴绞着手指，小心翼翼地看着王云霄，用力眨眼。
    你懂的。
    我不懂！
    王云霄心说你啥意思啊？是觉得我人脉通地府，能联系上阎王给你分配好人家吗？
    还是说……
    “你什么时候娶亲啊？”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像什么好人家了？”
    周晴瘪瘪嘴，差点被王云霄凶到掉眼泪。
    “我就是替我姐问问……能不能先假娶一回？”
    “假娶？跟谁啊？”
    周晴扭过头去，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王云霄：“……”
    “我要是没理解错的话，你管我叫爸，让我跟你假结婚，生个孩子，给你姐投胎转世，管你叫妈……是这么计划的吗？”
    周晴红着脸不敢说话。
    “你脑子让泔水沤了？”
    王云霄心说你们年轻人的这些新玩法我是真没见过。
    “是假的……”
    “那跟假不假有什么关系，你说这话过脑子了吗？”
    周晴委屈吧啦地噘着嘴不吭声。
    “宋莉莉那个思维跟幼儿园小孩没什么区别，你又不是幼儿园的小孩，不要被她带歪了。”
    王云霄语重心长地安慰道：“我能理解你想把你姐超度升天的想法……”
    “我没有那种想法……”
    “那你有什么想法？”
    周晴红着脸吭吭唧唧说不出来。
    “想谈恋爱？”
    “……”
    “还是你姐想嫁人，你自己根本没主见，就想顺着她？”
    “没……”
    王云霄看她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
    周晴（鬼）对他有好感他是知道的，但这种好感并不是日积月累自然生成的东西。
    用后世某位老师的话来说，这叫伪物。
    在出了那档子事之前，她和王云霄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她本身性格就很内向，再加上从小生活在那种乌七八糟的环境里，刚被救出来没两年，还没能形成一个完整独立的人格。
    与其说她是个人，倒不如说是被调教出来的人形玩物。
    没有自己的思想，也不敢有，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人随口编造出来的流言，她居然就信以为真了。
    死后的执念更是把王云霄当成了自己的夫君，想要跟王云霄洞房。
    但因为太过于缺少生活常识，想象力的极限也就是在青楼里跟人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洞房花烛夜是什么样子。
    而在时空回溯之后活下来的周晴，则完全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确实有了新朋友，但是四个人加在一起都凑不出一个认知正常的脑子。
    蒋茵茵没主见，孟薇心思重，宋莉莉初通人性。
    跟这仨货相比起来，周晴突然就变得鹤立鸡群了。
    突出一个敢想敢干，宋莉莉敢想，她就敢干。
    大半夜一个人跑到医院来给自己的死鬼姐姐还愿……什么正经人能干得出这事来？
    “知道啥叫自由恋爱吗？”
    “知道。”
    “你知道个蛋！”
    王云霄把周晴逼在墙角，耐下心来好言全解：“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比方说现在有个男生站在你面前，你能具体说清楚，你喜欢他哪一方面吗？”
    “他是长得帅，还是学习成绩好？还是会唱歌跳舞打篮球？”
    周晴沉默了。
    她根本说不出来。
    “我跟你讲，女人看上一个男人，和女生喜欢一个男生，这是两码事。你觉得我和别的男人相比起来有什么长处？是因为在我这里能找到安全感吗？”
    周晴微微点了点头。
    “安全感不是喜欢一个人的前提条件，只能说明你看上我了，就跟小猫小狗看上合适的主人一样，这种感情不叫喜欢，只能说有好感。”
    “那什么是喜欢？”
    王云霄咳嗽一声，板起脸，张开手将周晴抱在怀里。
    周晴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安静下来。
    “暖和吗？”
    “暖和。”
    “想让我每天接你上下学，像这样抱着你，躲在没人的地方跟你说悄悄话吗？”
    “……想。”
    “如果有条件的话，你想要养一只小猫吗？”
    “……想。”
    “我给你买只小猫，咱们一起养好不好？”
    “好。”
    “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书店吧，买一本你最喜欢的童话故事书。我们找一个阳光明媚的地方，我抱着你，你抱着猫，我给你讲故事，就这样一直到太阳落山，好不好？”
    “好。”
    “好了，幻想时间结束！”
    王云霄抬起手在周晴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将已经被忽悠到迷迷糊糊的小丫头从美梦中惊醒。
    “刚才是什么感觉？”
    周晴咬着嘴唇，眼神幽怨得想要杀人。
    “欢迎回到现实世界，小傻瓜。”
    王云霄揉了揉她的头发，正色说道：“刚才都是骗你的，你爸爸我天天操心这帮兄弟们的吃喝拉撒都已经忙不过来了，哪有那个闲情雅致去陪你养猫，给你讲故事。”
    “你住口！”
    周晴咬牙道：“就算是骗我的也不能说出来！”
    “已经说完了。”
    “收回去！”
    “收不回去了。”
    王云霄懒得跟她较劲，转身就走。
    周晴一个箭步冲上来扑到他背上，用手里的绳子勒住他的喉咙：“收回去收回去收回去！”
    这边油条正背着行李，搀扶着虚弱的陈燕从病房里出来，抬头就看到周晴挂在王云霄脖子上被甩来甩去的场面，整个人顿时愣住。
    大哥你这……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到嘴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走吧。”
    王云霄脸皮厚如城墙，面不改色心不跳。
    “先送周晴回学校，然后咱们再回特务局。”
    陈燕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道：“你要是不想娶她过门，就不要祸害人家。这样搂搂抱抱的，让外人看到成何体统？”
    谁祸害她了！
    王云霄一低头，就给周晴来了一个背摔，把她从身上扯下来：“听到你陈燕姐说的话没有？姑娘家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你还想上报纸啊？”
    周晴面红耳赤，眼泪汪汪地抓着王云霄瘪嘴道：“那你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
    “哪句话？”
    “刚才都是骗我的那句话！”
    “好，我收回了。”
    小孩子真是难哄。

 第758章 李大小姐没那么乖巧

    第758章李大小姐没那么乖巧
    李沐沐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想起床，直到脑子上线，回想起自己昨晚上躺在谁的床上。
    噫！我的名节没了！
    李沐沐抬起头左右张望，就看到王云霄坐在旁边，一只手里拿着《安徒生童话》，一只手拿着肉包子，一边啃一边看。
    “你是小学生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做点大人做的事情？”
    “昨天晚上一宿都没回来？”
    “回来了，但你睡得太死，完全没反应。”
    “不可能！”
    “你照照镜子，我在你脸上画了头猪，你都没醒。”
    李沐沐大惊失色，赶紧翻出镜子，结果发现王云霄果然是在骗她。
    “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练功练的。”
    王云霄实话实说。
    但李沐沐并不相信。
    “你还骗我说你修炼的是书生法门？其实你修炼的是府兵吧？”
    “没骗你，只不过是双修。”
    王云霄合上童话故事书，转过头来看李沐沐。
    “总说我骗人，李沐沐同学，你是不是也有些事没跟我说实话？”
    “哪些事？”
    “真拿我当傻子么？亏我还一直都把你当成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要不然呢？”
    你还想套我话？
    李沐沐心中暗笑，这种套路当老娘没见识过吗？
    “我学过一点医科的知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我说的不是这事。”
    “那是什么事？”
    王云霄把桌上的豆浆推过去：“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一些。”
    “是什么让你产生出我必须要对你坦诚的错觉啊？”
    “毕竟都是一个被窝里睡觉的关系了。”
    “请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暧昧！”
    “那应该怎么说？”
    “我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病患关系。”
    “为什么要强调清清白白？哪里不清白么？”
    李沐沐仔细想了想，有些无话可说。
    确实很清白，脖子以下都没描写过。
    “我要去洗漱了，一会儿还要去做手术。看你恢复不错的样子，明天赶紧搬出去吧，不要浪费特务局的宝贵医疗资源了。”
    “沐沐……”
    “嗯？”
    “中午去吃火锅？”
    “不要，每次都是看着馋，吃不下多少，浪费食物。”
    “那去吃汉堡吧。”
    “干吗这么殷勤？”
    李沐沐心生警觉：“一定要请我吃饭？”
    王云霄笑道：“特务局的年轻帅哥太多，我怕你被人拐跑了。”
    “所以你这是已经把我当成是你女朋友了吗？”
    “是。”
    “自作多情。”
    李沐沐穿好衣服，走到门口，狠狠地瞪了王云霄一眼：“你说得对，特务局里好男人多，我要找也找一个不在外面鬼混的。”
    王云霄顿时挑眉道：“你把话说清楚，谁在外面鬼混？”
    李沐沐啪一下关上门，飞也似地逃走了。
    王云霄心中冷笑，你要是不在外面鬼混，怎么知道我也在外面鬼混呢？
    特务局这边的新领导一直没有到任，刘老师忙到不见人，所以王云霄也没什么事好做。
    只能安心养伤。
    李沐沐是个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人。
    这一点王云霄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中午下班，又做完三台手术的李沐沐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身子敲开病房门。
    “我的汉堡呢？”
    “谁也没说要给你买回来吃啊！”
    “去给我买！”
    “你这个身体真的没问题吗？别为了这点工作把自己身体给累垮了！”
    “不要你管，我困了，想睡觉，快去给我买汉堡。”
    李大小姐踢掉鞋子爬上床开始耍无赖。
    王云霄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李沐沐一觉睡到过晌午，睁眼一看，两点半了。
    旁边传来炸鸡汉堡诱人的香气。
    她正要伸手去拿，就被王云霄拦了下来。
    “下午不要再去做手术了。”
    “你心疼我啊？”
    “心疼。”
    “有这个工夫，多去心疼心疼你媳妇吧。”
    李沐沐伸手去够汉堡，再次被王云霄挡开。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先让我吃了那个汉堡，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讲。”
    “你先讲。”
    “王云霄！你不要太过分！”
    人在饥饿的时候是没有多少理智的，李沐沐被逼急了，伸手就要去挠王云霄。
    手指甲上寒光一闪，心里早有准备的王云霄躲闪开去，反手一把攥住李沐沐的手腕。
    但他没想到李沐沐的手指甲竟然可以伸长，五根锋利的指甲向前一抓，就在王云霄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还敢挠我？”
    王云霄怒从心头起，一把将李沐沐推到床上。
    “大哥，我……”
    油条推门走进来，正要说话，就看见王云霄压着李沐沐的双手将她摁在床上，李沐沐的脚踩在王云霄的脸上，站在门口的角度来看，就像是要塞到他的嘴里。
    “咳……不好意思走错了。”
    油条干咳一声，转身就走。
    “你回来……不是，你先给我把脚放下去！”
    王云霄气急败坏。
    “你先松手！”
    李沐沐毫不退让：“再不松手我就喊救命了！”
    “你喊啊！”
    “救命呜呜——”
    王云霄抓过旁边的汉堡塞进李沐沐嘴里：“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然后李沐沐的两条腿就绞了上来。
    王云霄生怕伤到她，不敢太用力，一时大意之下被李沐沐骑到了脖子上。
    这娘们儿的身体就跟没有骨头似的，腰一拧就给王云霄来了个剪刀脚断头台，直接将他从床上摔飞了出去。
    “废物。”
    李沐沐从地上爬起来，咽下嘴里的汉堡，仰头挺胸转身出门。
    “本小姐身体好着呢，用不着你这种臭流氓瞎操心！”
    等她离开之后，油条才鬼鬼祟祟地从外面溜进来。
    只见病房里一片狼藉，王云霄坐在墙角揉着脖子呲牙咧嘴。
    “大哥，你这也太那啥了吧……”
    王云霄怒道：“我那是让着她呢，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在这儿搞这么大动静不合适，隔壁都能听见。”
    油条挤眉弄眼，小声道：“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回去再从长计议也未尝不可。”

 第759章 李大小姐的修炼计划

    第759章李大小姐的修炼计划
    十月十五日，晚八点。
    忙完最后一台手术的李沐沐，回到自己的宿舍里，坐在窗台前看着天空中的圆月恍然出神。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这是妖魔正道修炼有成，开始转入实力衰退期的征兆。
    确立个人认知的过程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十二法门体系中的正道修炼方式，在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都会出现实力倒退，或者停滞不前的情况。
    这是认知层次的问题，或者用佛家的术语来说，是知见障。
    就像是疯狂氪金抽出限定五星，仔细鉴赏把玩之后，突然就失去了升级刷材料的欲望。
    吃饱肚子的野兽会失去凶性。
    满足了小目标的人类，也会失去继续前进的动力。
    妖魔法门正道修炼的核心认知是“与众不同”。
    现在的李沐沐就避免不了开始自我怀疑，与众不同有什么意义？
    脑子一多，就容易产生想法上的混乱。
    女巫拥有预言的天赋，可以观测弦震，提前规避，消灾解难。
    接引菩萨的传承是因果论，寻前因，追后果，讲因果报应。
    妖魔法门修的是与众不同，遗世独立。
    棋诏外道修的是人道本心，自我剖析。
    样样都通的结果，就是样样稀松。
    想要继续前进，要么抛弃其他道路，要么……就得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融合唯一，形成自己的理论。
    现在最理性的选择，其实就是向夏语冰学习，找个地方闭关修炼。
    但收容科那种鸟不拉屎信息封闭的鬼地方，李沐沐是坚决不去的。
    那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适合自己修炼的呢？
    学校。
    毫无疑问是清河中学，安全且低调。
    唯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自己闭关之后很有可能会无法控制地显露出非人的形态。
    到时候会不会社死？
    算了，社死就社死吧，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白师姐就算化身成大扑棱蛾子，又有谁敢笑话她？
    打定主意之后，李沐沐起身去找王云霄。
    自从上次打架之后，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跟这混蛋再见面了。
    就是讨厌他那种啥都想管的大男子主义。
    绝对不是因为羞耻。
    走到病房门口，正好看到王云霄和油条杠头仨人穿好了外套站在走廊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李沐沐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这是要出院啊？”
    …………
    王云霄不是要出院，是想趁着今天天色好，搞搞复健运动。
    平时他在学校里，都是雷打不动的早上四点起来跑步锻炼。在特务局住院这几天，没有什么运动量，再加上单位食堂伙食标准太好，搞得肌肉都有点松弛的迹象。
    另外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则是实在忍受不了油条和陈燕这对狗男女天天撒狗粮了。
    油条这个外号的由来就是他不爱洗头，头发打绺油乎乎的让人恶心。
    但这并不代表他其他方面不行。
    这人要是正经捯饬好了，还是相当有颜值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以前真是富家公子哥，什么都吃过什么都见过。
    以前不主动追陈燕，是他自己心理有问题。
    现在放下心结开始主动追求女孩，那手段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这种话其实是说给普通人听的。
    没错，就是那种学习成绩不好，长得不行，兜里没钱，脑子不灵光嘴也笨的，普通且不自信的男人。
    但凡要是有其中一项优点，追女生根本没那么麻烦。
    陈燕就是个没经验的雏儿，三言两语就被油条骗得晕头转向。
    不，不能说骗，应该叫哄。
    男人要是愿意放下身段来哄人，那水平比女人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为了一套煎饼果子或者鸡蛋灌饼，他都能单膝跪地情真意切地喊你义父。
    王云霄每次路过病房门口，看到他们俩在那儿喂果果，摸手手就犯恶心。
    狗男女，脸都不要了。
    李医生你好好学学人家！
    天天就知道跟我耍小性子，张牙舞爪，吃完薯条吃汉堡……
    早晚把你吃成李三木！
    偏偏油条还得便宜卖乖，摆出一副我为团队着想的正义嘴脸。
    “大哥你得这样想，我要是不尽快把陈燕拿下的话，说不定哪天她可就真被人拐走了！我牺牲色相，是为了大哥你和兄弟们以后的安全做长远打算啊！”
    简直厚颜无耻！
    完全不把大哥放在眼里！
    复健！必须抓出来复健！
    然而油条这个狡猾的家伙还想找借口推脱。
    “大哥，咱们上次领的装备都打烂了，要出去怎么也得换一身新装备吧？”
    “这大半夜的让哪儿给你淘换装备去？”
    “那咱仨大半夜出去是图个啥呢？”
    “生命在于运动你不知道么？”
    仨人正凑在一起嘀咕，李沐沐从旁边走过来。
    “你们要出院啊？”
    “大嫂好！”
    油条眼疾嘴快，还不等王云霄反应过来，就主动开口：“大哥说要带我们出去玩！”
    “谁是你大嫂，不要乱讲话……大半夜的你们去哪里玩？”
    油条咳嗽一声，看了一眼王云霄，随口说道：“去河边儿。”
    “河边儿？干嘛去？”
    “滑冰！”
    李沐沐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斜眼看向王云霄。
    王云霄怒视油条。
    不会讲话你不要讲……不对，你小子就特么是故意这样讲的！
    “我带他们出去运动运动。”
    “怎么运动啊？”
    李沐沐一脸好奇：“什么运动白天不能做，非要搁晚上做啊？”
    油条拉着杠头转身就走：“我肚子疼先去趟厕所。”
    走廊里只留下王云霄与李沐沐面面相觑。
    一时无语。
    王云霄摸摸下巴，小声问道：“出去转转？”
    “外面河都冻上了，有什么可转的？”
    李沐沐忍不住翻白眼。
    你不嫌冷，我还嫌冷呢。
    “你过来，我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事？”
    “我准备回学校了。”
    “这边忙完了？”
    “基本上都忙完了，回头我跟主任说一声就行。”
    “那行，什么时候回去？明天吗？我跟你一起走。”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第760章 沈家隐藏的真正秘密

    第760章沈家隐藏的真正秘密
    “我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李沐沐在心中权衡了片刻，还是决定对王云霄如实相告。
    “闭关？你是捡到什么绝世神功秘籍了吗？”
    王云霄并没有听懂李沐沐的言外之意。
    “需要很长时间吗？”
    “我也不确定需要多长时间，但在这期间，我可能没有什么自保之力。就是……那种状态，你懂的吧？”
    “喔！我懂。”
    就是脑残智障了呗？
    已经见过两次了，不新鲜了。
    不过……合着你这个状态是能自己把握的是吗？
    王云霄看向李沐沐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同情与怜悯：“就是反应慢半拍，生活不能自理对吧？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会照顾你的。”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照顾我吗？”
    “你还能变成什么样子？”
    王云霄看着李沐沐的眼睛笑道：“要不你现在给我变一个看看，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呵呵。”
    “呵呵呵……”
    “等回学校我变给你看。”
    “好啊好啊！”
    好个屁，你这人肚子里不知道装着多少花花肠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哪怕是有了王云霄的保证也不够，李沐沐做事，向来不喜欢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临走之前还有别的事情她也要一并解决，以免牵连出别的因果。
    …………
    “这是三天的口粮，你省着点吃，这段时间我不会再来了。”
    “不要啊，姐姐！我的亲姐姐！放我出去吧！”
    沈清溪一副生无可恋的惨样，但李沐沐知道她只是在卖惨。
    如果少吃几顿饭就能饿死的话，那种货色根本不配被扔进收容科。
    被关在这里的，起步都是丰饶孽物。
    “接下来我也要找地方闭关修行了。”
    “闭多久？”
    “不好说。”
    “你们一个两个都已经很厉害了，不要这么努力进步了好不好？”
    沈清溪趴在铁栏杆上眼泪汪汪：“到底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啊，我零件都快生锈了。朱红姐，你给我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好不好？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你跟我说也没有用，还是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吧。”
    李沐沐盯着沈清溪正色说道：“我托人打听过你的事了，特务局就是要放置你一段时间，确定你没有大问题之后才能把你放出去。另外，你最关心的那件事也有了一些眉目。”
    沈清溪眼睛一亮，连忙问道：“是我家的事？”
    “对，事实上，沈家有两个沈清溪。”
    “诶？”
    沈清溪满脸震惊：“还有另外一个我？在哪儿？”
    被我干掉了……
    但李沐沐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这两天做手术的时候，她和沈主任聊起过沈家的问题。
    没想到沈家的水比她想的还要深。
    “你应该不知道，沈家在暗地里培养人皮画匠的事情吧？”
    “啊？”
    沈清溪目瞪口呆：“你说的是我家？”
    “当年大总统编纂十二法门体系，收集各方意见，集各家之所长融为一体。其中就包括你比较熟悉的程家，程家在前朝就是锦衣暗卫的军户出身，在大总统编稿的过程中提供过很多有价值的建议。”
    “伶官法门之中有不少东西就是从他们家传的绝学当中原封不动照搬过去的，所以他们家人修炼这个法门事半功倍。程雪菲算是没有什么天赋的孩子，现在也已经进阶外道花间客。”
    “同样获取到这部分资源的还有沈家，他们拿到了棋诏外道的修炼法，但问题在于……你们家里并没有职业的外科医生，对吧？”
    “是喔……”
    沈清溪惊讶道：“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
    “因为当初获得这份资源的人，并不是你爷爷沈鉴真，而是他的一位远房亲属。他当年从鹰国的皇家医学院留学归来，还是个热血青年，并没有考虑太多，就把这份资源分享给你爷爷了。”
    “我爷爷从来都没跟我说起过！”
    “你爷爷也不记得，因为这部分的记忆已经被他删除掉了，跟你家彻底断绝了往来。”
    沈清溪皱眉想了半天，一脸狐疑地问道：“这不会是他本人跟你讲的吧？”
    是。
    但未经本人允许，李沐沐可不敢自作主张曝光沈主任的身份。
    “这次出车祸，不是你第一次死里逃生对吧？”
    沈清溪用力点头：“没错没错，我上小学的时候在家里就出过一次意外，当时家里着火，我差点被烧死。”
    “真正的沈清溪在那个时候已经死了。”
    “啊？”
    “你以为你是沈清溪，但沈鉴真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是他的亲孙女。因为在那场意外中，沈家人全部葬身火海，无一生还。”
    “啊？”
    “但是沈鉴真与恶魔做了一笔交易，把全家人的灵魂都卖给恶魔，以此换取到了第二次生命。”
    “只有你除外——你身上并没有恶魔契约的印记。”
    “啊？”
    “没错，站在沈家人的角度来看，是某个比恶魔更恐怖的东西，在那天晚上夺舍了沈清溪的躯壳。因为不了解你的底细，所以沈鉴真一直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不敢表露出来。”
    李沐沐凑近到沈清溪面前，盯着她那双清澈中透着愚蠢的大眼睛，轻声问道：“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特务局不放你出去了吧？”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吗？”
    “我不是东西！”
    “不不不……”沈清溪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我的意思是说我就是我啊！咱们相处那么长时间，难道我有害过你和琥珀吗？”
    李沐沐摇头道：“我们跟你不一样，琥珀修的是本地阴司的鬼道，我修的是海外冥府接引菩萨的真经。我们的来历跟脚都很清楚，生是明国的人，死是明国的死人。”
    “但是你，沈大教主，你表面上修的是莽人外道功法，实际上呢？你这身钢铁之躯是在哪里打造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鹰国皇家科学院的机械炼金术吧？”
    “还有你养的那个元素生物，你知道那个东西一旦形成集群优势会造成怎样的破坏吗？那玩意早就被特务局列入禁运的黑名单了。”
    上次有人偷运了一船，逼得特务局开时空回溯。
    老娘是亲身经历过啊！
    “有一句话你说的没错，咱们仨中间肯定有内鬼，但究竟是特务局的内鬼，还是别人家的内鬼，这可就不好说了。”
    “我冤啊！”
    沈清溪嚎啕大哭：“就算我是从鹰国回来的又怎么样？我都说我要坦白从宽了，可你们也不问啊！要是这么说的话，难道朱红你就那么干净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随身携带的那个傀儡娃娃是奈亚托拉提普的眷族！你跟她狼狈为奸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第761章 都说自古天降胜青梅

    第761章都说自古天降胜青梅
    车这种东西一旦用上就真的摆脱不掉了，因为真的方便。这年月光靠十一路在天门市这么大的城市里逛街，能把鞋底子磨穿。
    但这年月的车实在是很紧俏，紧俏到就算是特务局里都没配置几辆的程度。
    天门机器制造局生产出来的大车基本上都只供应军队使用，根本没有民用车型的生产线。目前市面上所有的民用小汽车，全都是从大洋对岸运过来的奢侈品，其价格成本可想而知。
    也就是豪门显贵才能玩得起，而且还要聘请专业的司机。
    每天开车上路十分钟，修车得花俩小时。
    说实话王云霄也觉得，那天晚上自己能把那辆车平平安安地开回来，属实是个奇迹。
    李大小姐真要买车的话，他都不知道怎么修。
    早上起来吃完早饭顺带着等李沐沐收拾东西的时候，刘芝菡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还带回来两个漂亮的姑娘。
    身上还打着石膏裹着绷带，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养不好伤的杨幼萱，以及另外一位身穿红白色巫女服的黑长直扶桑少女，手里拿着用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兵器。
    “不好意思，王科长，这位就是我请来的外援高手，只可惜来得太迟了，没赶上咱们这场硬仗。”
    在刘芝菡的办公室里，杨幼萱满脸愧疚地向王云霄解释。
    她要是不提这茬，王云霄都已经忘了。
    当初杨幼萱说要摇人助战，摇了半天说短时间内可能赶不到。
    现在王云霄终于知道原因了。
    你从扶桑摇人，那确实是赶不过来啊！等她坐船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但这个事你确实不能指责人家什么，毕竟当时谁也没想到，某个老登会被逼到当天晚上就狗急跳墙的地步。
    这又不是未来的信息时代，你没办法讲究什么时效性。
    历史书上短短一行文字，可能就涵盖了前后几十年的历程。
    普通人只知道纸上谈兵之后白起坑杀了四十万赵军，很少会了解到秦赵之战打了多久，打到双方都精疲力尽，根本喂不起那四十万张嘴的地步。
    又或者是那位扶不起的阿斗，人家只是相对于老爹那一辈人显得有些平庸，事实上也兢兢业业地工作了三十年，熬走一批又一批类人生物。
    天门市这一次的专项打击行动，本来也没想过要这么快，大家都觉得至少也得你来我往拉扯几个回合。但是大总统不讲道理，直接从关外调来重兵，把棋盘掀了。
    “这位就是来自扶桑神奈川县，八幡大社的神巫女上杉梨纱殿下。”
    “@#￥……”
    精致得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似的扶桑巫女突然插嘴说了一句土话，然后意识到大家可能听不懂，又改用中文解释道：“不用称呼殿下！”
    刘芝菡点点头，给王云霄解释：“扶桑天皇退位之后，就以这些侍奉万化御主的神巫女地位最为尊崇，总共有八位神巫女，被当地人尊称为殿下，类似于咱们这边的工作职务称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正式的称呼应该是……鹤取殿？”
    “八幡大社过去供奉的是扶桑战神八幡大菩萨，主职是镇国安民，同时也有保护生育的神职。现如今改为供奉万化御主。”
    小巫女用生硬的中文解释道：“在扶桑的神话传说中，仙鹤代表着神圣与吉祥，会在人死之后接引灵魂前往天国。因此鹤取殿这个职位，主要负责的就是祭祀往生的工作。”
    听懂了，这妹子是做白事的。
    听到这里，王云霄大概也就明白，为什么杨幼萱能摇来这位身份尊崇的神巫女。
    这是同行。
    根据他收集了解到的有关于红灯会的情报信息来看，红灯会供奉的红莲圣母，其主要神职就是惩奸除恶，接引往生，据说在海外华人群体当中十分流行。
    “我这次前来天门，一方面是得到主上神谕前来助战……不过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没能及时赶到，还望各位见谅。”
    小巫女满脸歉意。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听闻在天门市发现了一位身份不明的神巫女出手的痕迹，而且与恐怖组织救国会产生了牵连。我奉江户市特务局的命令前来调查原委，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刘芝菡点头道：“公文我已经收到了，你们领导有没有具体的指示？”
    小巫女站起身行礼道：“我是第一次离开神奈川县，对于天门毫无了解，所以一切都听从这边的安排。”
    “时间呢？”
    “并没有硬性规定，由我自己把握。如果没有主上神谕的话……”
    “我明白了。”
    刘芝菡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王云霄和杨幼萱，咳嗽一声正色说道：“今天正好你们三个人都在这里，我就把事情跟你们一起说了吧。”
    “根据上级领导指示，天门市特务局要在年底之前完成重组和扩编，在市内各分区警局，正式设置特别事务处理科。”
    王云霄心说合着我这是转正了？
    过去警局其实是没有特务科的，南通区警局的特务科，是在新任局长秦向东的强硬支持下才得以建立，而且只搭了一个空架子。
    无论王云霄还是维罗妮卡，都是借调来的人手。
    要啥啥没有，问啥啥不懂，情报靠猜，装备靠蹭，活得那叫一个憋屈。
    现在特务局终于腾出手来做这个事了。
    “红灯会要在一年之内解散，总坛画舫可以保留下来作为纪念。市里给你们提供了很多就业方向，除了妇联那边的工作之外，还有就是地区分局的特务科，你们内部的掌灯罗刹和红绫卫都可以申请加入。”
    这话是对杨幼萱说的。
    王云霄看她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就知道她应该是早就听到了风声。
    “还有上杉梨纱殿下……”
    “请您不要称呼殿下！”
    刘芝菡看向王云霄：“先放在你那里，带她熟悉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吧。”
    还有这种好事……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种工作要交给我吗？
    杨幼萱跟她关系不是更熟么？
    王云霄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双闪亮亮的眼睛。

 第762章 那要是天降对天降呢

    第762章那要是天降对天降呢
    王云霄这个人很招女孩子喜欢，这是李沐沐早就知道的事。
    后世的网络上总有小仙女问为什么找不到年轻的优质男人……废话，真有那种她们眼里的优质男，也早在踏出校园之前就被人拿下了。
    穿越文都只看选秀进后宫争宠的，不愿意在潜邸陪世子吃糠咽菜，活该单身。
    自己老爹慕玉明，早年间那也可以称得上是风流俊俏，衣冠禽……不是，衣冠楚楚。直到李沐沐上幼儿园的时候，还有不少漂亮阿姨对他贼心不死，纠缠不休。
    可惜李雅下手早。
    而且是稳、准、狠，二话不说直接上垒，第二天领证，第三天摆酒，仨月之后就上医院做孕检了。
    王云霄条件其实相当优秀，身材长相什么的就不评价了，省得别人背后蛐蛐她李大小姐没吃过好的。重点是这人有想法，有手段，带着一帮兄弟进进出出的，看着很是唬人。
    从小没出过家门没上过网的小女生，你还能指望她们有多高的人生理想，这种男人怎么看不比隔壁二姨介绍的那个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大傻小子，或者跟自己爹差不多年纪的老土鳖要强？
    所以对于王云霄平时在外面招蜂引蝶这件事，李沐沐是有一定的心理预期。
    但就算是如此她也没想到，就睡了一宿的工夫，早上起来大哥你就又认识两个新来的妹子啊！
    而且都是颜值不错的，还特么带点异域风情，颇有浪漫主义情调。
    猪撞你身上，你撞桃花树上了？
    王云霄也很无奈，看着李沐沐一副死鱼眼的样子，隔着十米都能闻到一股子醋酸味。
    关我什么事啊？我就比你早认识她二十分钟！
    原本王云霄借了局里的车，只想送李沐沐一个人的。
    现在倒好，又多了一个人。
    聪明乖巧又卡哇伊的樱花妹。
    坐在驾驶座上的王云霄只觉得如坐针毡。
    李沐沐当仁不让地坐进副驾驶座，看了一眼后面老老实实抱着武器的小巫女，脸上露出和善友爱的微笑。
    “哪里来的小妹妹啊？穿那么少不冷吗？”
    她这边穿着貂，樱花妹穿着巫女服，看起来都不是一个季节。
    都说樱花妹抗冻，也不至于能抗成这样吧？
    “我是……”
    小巫女正要自我介绍，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本子看了一眼，马上改口说道：“姐姐你好，我是来自扶桑自治州神奈川县的上杉梨纱。这边确实比我老家那边要冷很多，我这次来的匆忙，事先没有准备冬衣。另外，我只是看起来个子矮，实际上已经成年了。”
    啊？已经成年了？
    不过也是，樱花妹普遍个头矮……
    但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李沐沐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笔记本上。
    那本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王云霄你……
    王云霄额头见汗，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正色说道：“上杉小姐，你那个笔记本是你自己的私人物品吗？我刚才看着就有点眼熟。”
    “你说这个啊？这个不是的，王桑。”
    小巫女摇头道：“我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位准备回国的朋友，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他给我介绍说这个笔记本是一件西洋魔法物品，可以预测未来，占卜凶吉。如果我有什么疑问的话，也可以把问题写在本子上，得到某种程度的回答……”
    “伊藤秀明吗？”
    “是的呀！王桑你们认识的呀！”
    小巫女听闻此言，顿时兴奋起来。
    “有点交情，但不太熟。”
    指拎刀互砍，往死里揍的那种交情。
    感觉到李沐沐目光里的刀子逐渐消失，王云霄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继续说道：“西洋的魔法物品普遍都不太可靠，你最好不要太依赖这个东西，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问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特务局护理院外科的主刀医师，你叫她李医生就好。”
    “好的呀！李医生姐姐你好！”
    小巫女认识了新朋友，更加高兴了。
    “你好。”
    虽然你这么懂礼貌我很高兴，但你一个成年人就不要叫我姐姐了。
    看这孩子好像很单纯没有什么心眼的样子，李沐沐就有些忍不住好奇的冲动，转过头去询问：“我看你在本子上写了那么多字，都记了什么啊？”
    “喔，这些都是大家给我的建议和忠告。有伊藤桑的，有科长的，还有王桑说的，我都会记下来。”
    小巫女抱着本子开始念。
    “第一，出门在外不要说自己是神巫女，看到讲扶桑语的人，无论脸上有没有刺青都需要提高警惕……”
    听她念完这段，李沐沐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脸上怎么没刺青呢？”
    “有的呀！在这里，你看！”
    小巫女贴近过来，拨开空气刘海，露出额头正中粉红色的花瓣型印记。
    有点像是唐人的花钿妆。
    “诶？你这个刺青怎么这么漂亮？”
    李沐沐回国的时候，曾经路过江户，在江户港见过不少扶桑女人，她们脸上的刺青都是乌漆嘛黑长长的一条，自称为“龙纹”。
    跟这个完全不一样。
    “这是我表现好，主上特别赐予的奖励！”
    小巫女得意洋洋。
    “每一名神巫女的龙纹都不一样，其实我们作为神侍是不用刺青的，但考虑到会让有些不了解内情的人产生误会，所以还是保留下来了！”
    “喔……原来如此。”
    李沐沐心说真是长见识了。
    神巫女啊，那不就是我家校长的神眷者？
    初代学姐前辈，开服硬核大佬。
    “坐好，不要乱动。”
    “喔，好的！”
    小巫女坐回去，开始继续爆自己的料。
    “第二，天门没有神社，不需要做早课。市区里没有狐狸，看到狐狸不要喂油豆腐。不要把黑毛的大老鼠当成狐狸……”
    “第三，遇到本地女性无论多大年龄，一律称呼姐姐。”
    “第四，天门的煎饼是咸的。”
    “第五，远离穿红衣的女人和本地修女，必须接触的时候一定要用中文称呼姐妹。”
    “第七，在外用餐时不要使用扶桑礼仪，不要暴饮暴食，不要饮酒。”
    “第八，柳生道馆不是正经场所，不要去。”
    “第九，天门物价贵，不能乱花钱，不能随便借债乞讨给神主丢脸……”
    王云霄与李沐沐对视一眼，默然无语。
    这孩子是真的没下过山么？
    小巫女巴拉巴拉读完了自己记的笔记，抬起头来一脸好奇：“王桑王桑，柳生道馆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说是不正经的场所？”
    “嗯……”
    王云霄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措辞：“我没去过，但听人说是传授扶桑剑道的场馆，但在私底下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灰色生意。”
    “喔，是这样。”
    小巫女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是那种地方呢。”
    哪种地方啊？
    李沐沐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的小巫女，对王云霄轻声说道：“先去南市大街，给她买两套冬衣吧。”
    “不用的！这点寒冷我可以忍耐下来的！”
    小巫女连忙拒绝。
    “但你穿着这身行头上街，会很引人注目，因为我们这边并没有巫女。”
    “喔……那好吧，但我的预算不是很多，只买最便宜的就好。”
    “初次见面，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好了。”
    “那怎么行！李医生，我不能接受你这么贵重的恩惠！”
    “你可以请示神主，如果神主同意的话，就没关系了吧？”
    “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去请示神主啊！”
    “我是医生，你的笔记本里有没有写，出门在外要听医生的建议？如果你因为不好好穿衣服冻感冒了再来找我的话，到时候我就给你开最苦的中药。”
    李沐沐的威胁立竿见影，小巫女瞬间就老实了。
    王云霄默默开车，不敢做声。
    车子开到南市大街，李沐沐带着小巫女走进了她经常逛的百货商店，不一会儿出来，小巫女已经套上了一件看起来就特别厚实的大花棉袄，从高洁的巫女瞬间变成乡村土妞。
    “来都来了，中午去聚德楼吃火锅吧。”
    “都听你的。”
    王云霄没有任何意见。
    北方的火锅其实就是铜锅炭火涮羊肉，有很多南方人吃不惯，觉得还是红油火锅更胜一筹。
    这个其实还是地域的问题。
    北方的天气一旦冷下来，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往脸上刮，门前雪积两尺厚，天上下冰雹能砸破头。到那时候你就知道吃多少辣椒都不管事。
    还得是肥羊肉配芝麻酱，才能积蓄足够的热量。
    趁着小巫女在车后收拾行李的时候，李沐沐揣着手凑到王云霄身边，小声哼唧。
    “王桑，柳生道馆究竟是多不正经的地方啊？”
    “我真没去过，不过就是你想的那种地方。”
    王云霄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当初扶桑人在城里开道馆，最开始确实是传授剑道，但后来发现没什么生意，就慢慢开始转行。从扶桑那边诱骗年轻女子到这边来，打着习武的名义，穿剑道服，搞特殊服务。”
    “红灯会和前进教会都不管吗？”
    “管不了，人家都是自愿的。”
    “不是说被诱骗过来的么？”
    “骗过来之后发现这边生活比那边好太多，基本上就不太愿意回去了。”
    “做这种生意警局也不管？”
    “海滨区那边情况比较复杂，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这也是局里领导要我带她回南通的主要原因吧，如果让她留在海滨区那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同乡人忽悠着走上歪路了。”
    王云霄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虽然现如今扶桑也被征服，纳入帝国疆域，一部分扶桑人拥有了正式国民待遇。但两国之间过去几百年来积累的恩怨可没那么容易消除。
    尤其是像红灯会这种极端排外的组织，根本不拿扶桑人当人看，还管你卖不卖？不把这些外来的娘们儿抓去浸猪笼就不错了，根本没可能去救她们。
    “我这边收拾好了！”
    包裹成猪的小巫女走过来，弯腰鞠了一躬：“为了报答两位哥哥姐姐的恩义，中午这顿饭请让我来付账吧！”
    这孩子……不是，只是个子矮，其实是成年人。这小姐姐对于南市大街的物价水平是一无所知啊。
    王云霄现在兜里也算是有两个钱了，平时都不敢来逛这种地方，更不敢替李大小姐在这里买单。
    李沐沐呵呵一笑，也没多说什么。
    走进南市大街上声名远扬的聚德楼，招来伙计点上火炭铜锅。
    四个冷盘上桌，小巫女看着手里的麻酱小料，和眼前的糖蒜腌萝卜，有些不知所措。
    “请问有没有米饭……”
    “来这儿没有吃米饭的，让人笑话。”
    李沐沐看出她是真没见过这场面，拿芝麻酱当主食了，便好心给她讲解：“等一会儿现切的羊肉上来，放在锅里煮熟了，就蘸这个麻酱吃。”
    “啊……”
    “羊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知道！是赤小豆！我吃过羊羹！”
    我就知道……
    去过江户港，了解过那边生活水平的李沐沐忍不住掩面叹息。
    这孩子是真的没从山里出来过啊。
    果不其然，等羊肉端上来的时候，小巫女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这是豚肉生！”
    “是羊肉，羊和猪不一样。”
    王云霄拿起一盘子羊肉直接倒进锅里，小巫女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以直接吃吗？”
    “不可以，我怎么吃你就怎么吃。”
    王云霄绷着脸，给她亲自示范了一边。
    然后他和李沐沐就默默地看着小巫女开始狼吞虎咽。
    该怎么说呢……
    有种看抗日神剧，请鬼子吃卤煮火烧的喜感。
    后世有个地狱笑话，说为什么扶桑的狐狸只爱吃油豆腐不爱吃鸡呢？因为就连扶桑的鬼子都没见过鸡长什么样，下乡扫荡第一件事就是抓鸡。
    一盘羊肉李沐沐只吃了两口，剩下的全都给小巫女炫了。等她捂着肚子神智恢复清醒的时候，就看到王云霄又端起一盘羊肉倒进锅里，顿时发出丢人的悲鸣声。
    “等等……王桑，一盘肉多少钱？”

 第763章 孩子从小没吃过好的

    第763章孩子从小没吃过好的
    来自神奈川县八幡大社的神巫女上杉梨纱小姐，在抵达天门的第一天，就被聚德楼的一顿铜锅涮羊肉给击坠了。
    不只是羊肉的问题，还有羊肉的价格问题。
    老天门人谁没事闲的吃涮羊肉去，那都是给从京城搬迁来的老爷们准备的。你但凡要卖的便宜一点，人家老爷都不高兴，会觉得在你这儿失了身份，丢了面子。
    聚德楼的涮羊肉，号称正宗，用的都是草原上的小羊羔子，现切现卖。
    外面市场上羊肉一斤两角五分，他们家的羊肉片一碟不到三两，就敢卖八角钱。
    王云霄自己从来不会进这种馆子，就算是在这儿吃，只敢剥两粒糖蒜，他要是敢敞开了吃肉，这一顿饭能把自己一个月工资吃光。
    就算是李沐沐买单，他也不好意思吃太多。
    小巫女一个人炫了五盘。
    坏心眼的李医生没告诉她价格，还一个劲儿的劝她多吃些青菜萝卜豆腐粉条什么的，以免消化不良。
    从来没见过羊肉的小巫女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等到她捂着肚子瘫在桌上的时候，李沐沐叫来店里伙计算了账，一顿饭吃了十五块钱。
    这还是在王云霄没怎么动筷子的情况下。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青菜比肉还贵。
    当小巫女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脸都绿了。
    “放心吧，你来到我们这儿呢，就要学会适应我们的生活习俗，这顿饭是给你接风洗尘，不用你花钱。”
    李沐沐打开钱包，淡定地付了账，又跟伙计要了一碗山楂酪。
    就是糖水山楂果冻，递到小巫女面前。
    “抱歉，我实在吃不下去了……”
    “这个必须吃，你今天吃了太多肉，如果不吃点山楂促进消化，很容易积食，甚至发展成肠梗阻……你知道便秘是什么意思吗？”
    “诶？”
    小巫女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王云霄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心说就算你现在是医生，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女孩子一本正经地讨论肠梗阻和便秘问题吧？
    事实证明，确实要听医生的专业指导。
    坐上车之后小巫女就瘫了，捂着肚子缩成一团哼哼唧唧，满脸的生无可恋。
    “你准备怎么安排她？”
    李沐沐小声问王云霄。
    这位神巫女可不是来留学读书的，人家是正经的成年人，过来查案子的。
    调查某位疑似神巫女出手的痕迹……
    王云霄看了李沐沐一眼，简单说道：“特务局领导的意思是先把她放到南通区警局那边，熟悉一下环境。不过现在局长还没出院，我送她去警局旁边的旅店先安顿下来。”
    “让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独居不太好吧？”
    “你的意思呢？”
    “上次你带我去的那户人家，那位崔姐姐人就很好啊。”
    好家伙你是想让巫女和修女凑一起是吧？
    王云霄想了想，觉得李沐沐说的有道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在乎这些，但女孩子多多少少还是应该注意一下人身安全问题的。
    不是说你有多能打，就能解决什么问题。
    未来时代的法治社会也杜绝不了流氓的存在。
    于是他回头问道：“上杉小姐，你有什么打算吗？住旅店在生活条件上会好一点，但是不安全。住民居的话生活条件可能就要差一些，但我认识一位脾气很好的女房东。”
    “额……嗝！”
    小巫女捂着胃，眼神茫然，一副大脑供血不足的样子。
    “是不是民宿的房租会比较便宜？”
    “是。”
    “那请您给我安排民宿就好，我不怕吃苦的。”
    “好，工作上的事情你暂时不用考虑，因为现在局里情况比较乱，可能要多等几天。”
    王云霄说得比较含蓄。
    实际上何止是乱，普通人的恢复能力可没有府兵这么强悍。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南通区分局还有一大半人躺在医院里下不了床呢。
    整个警务系统完全处于半瘫痪状态。
    崔小瑛在师范读书，这个时间应该还没有放学，王云霄只能把她先带回学校。
    “扶桑的神巫女啊？”
    周校长抱着水杯沉吟片刻，抬头说道：“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来学校做助教。”
    “她？”
    王云霄心说一个吃涮羊肉都能吃出肠梗阻的货，你让她来做助教？
    疯了吧？什么人都往学校里捡？
    “不要看不起人家，万化御主当年也是扶桑派遣出国留学的第一批留学生，精通中西杂学。她教出来的弟子不会太差的。”
    “我看她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她能教什么？”
    “就算她什么都教不了，自身带来的污染也很有价值，可以弥补现在学校教学上缺失的东西。”
    周校长摇头道：“以后你的学弟学妹们，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在家门口历练的机会了。”
    啊？不刷怪了？
    王云霄有些吃惊，毕竟在他的认知当中，国内的局势还远没有到海晏河清的地步。
    十月份的这次行动确实可以说是玩了一个大的，但要说这样就能彻底清除掉所有的妖魔邪祟，他还是不太敢相信。
    毕竟人心这个东西，实在是很难讲。
    “特务局要重新改组扩编，你有什么想法？”
    周校长却没有再聊这件事，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我没什么想法。”
    王云霄实话实说，这种事又轮不到自己做主。
    上次明明说好了要取消编制，让我们回学校安心读书，这才过了没俩月，遇到问题又把我们拉出去填线，差点全员报销，你说我能有什么想法？
    “要正式设立特务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意味着特务局要扩充编制，还有各种配套的行政体系，法律法规，都要正规化。所以就算你有这方面的意向，也不是现在就能端上这个饭碗。”
    “去年新政府刚成立的时候，临时组建的三大局都是草台班子。当时既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足够的人力来做这件事，事实上现在也没有。”
    周校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安心读书学习，差不多要等到你毕业的时候，这件事才能正式落地。”

 第764章 小巫女没见过大世面

    第764章小巫女没见过大世面
    “助教吗？可是我没有做过助教，需要我做什么呢？”
    面对周校长突如其来的邀请，小巫女满脸困惑。
    她现在脑子里的供血量思考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
    “什么都不用做，每隔段时间来学校转一圈就行了。”
    周校长的态度相当和蔼，说出来的话语让人如沐春风。
    “只是转一圈就行了？是需要我来驱魔吗？”
    “不要问那么多，每个月给你十元教育补贴，做不做？”
    “我做！”
    听到有十元钱的补贴，小巫女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己卖掉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做啥。
    王云霄也不知道周校长要给她安排什么工作。
    趁着周校长拐骗合法萝莉的时候，他和李沐沐回到了地下防空洞里。
    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中，蒋茵茵一直在负责打理这个房间，现在看起来已经像是正常人能住的地方了。
    “你就准备在这里闭关修炼？”
    “对，我觉得挺好的，这段时间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包括蒋茵茵，也不要让她再来了。”
    李沐沐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
    “如果我有什么要求，会写在纸上贴在门口，你把东西也放在门口就行了，不要进来。”
    “这么保密的吗？”
    王云霄忍不住好奇道：“被我看到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但我会非常生气。”
    “你还说要变身给我看呢！”
    “等我闭关出来之后再给你看。”
    “真的？”
    “真的。”
    既然李沐沐都这样说了，王云霄也不好再纠缠下去。
    “要不我去给你买个新的笔记本？”
    “也好啊。”
    李沐沐随口答应道。
    她当然不会无条件地相信王云霄，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叶公好龙，到时候自己真现原形他又不高兴。
    叮嘱王云霄在外面守门，只是第一重保险。
    真正值得信任的，还得是自己的好闺蜜。
    赶走王云霄之后，李沐沐就把温斯蒂召唤了出来。
    “你都有男人了，为什么这种事还要找我？”
    温斯蒂显得很不耐烦：“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时间给你看门。”
    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李沐沐没想到，温斯蒂居然也会有主动做事的时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事谈成了？”
    “没错！非常顺利！”
    谈到自己感兴趣的业务，温斯蒂顿时打起精神：“正好他们也在准备推行火葬代替土葬，但因为你们这里的传统观念十分顽固，一直都推行的不顺利，所以我们一拍即合。”
    “你看这不正好专业对口了么！”
    李沐沐苦心劝导：“现在给我烧炕积累经验，以后烧死人就更容易上手了对不对？”
    “滚。”
    温斯蒂只用简单的一个字表达了拒绝。
    “你忘记女巫家族的规矩了吗？如果被男人诱惑自甘堕落，成为爱情与婚姻的俘虏，就会被其他女巫排斥，不再能享受到姐妹的帮助。”
    “根本没有这条规矩！而且我也没有被男人诱惑！”
    “你身上一股子男人的臭味。”
    “我只是睡了他的床，盖了他的被！”
    “那不然呢？你还想身体里也灌满男人的臭味吗？”
    李沐沐气到无话可说。
    “找男人是没前途的，看看你妈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天天就想着怎么生孩子……说起来，你那个妹妹也快要出生了吧？”
    呃……
    要不是温斯蒂今天说起，李沐沐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有个讨人嫌的妹妹了。
    让我算一下……
    从赛弗出发的时候是五月，按照国内这边来算应该是四月，四五六七八九十……
    “还有好几个月呢。”
    如果自己这边一切顺利的话，应该能在她降生之前进阶？
    到时候就去咬死她！
    好像之前答应过她什么事来着……算了，就当没这回事吧。
    “温斯蒂，留下来，不要走好不好！”
    当务之急还是留住眼前人。
    然而温斯蒂并不上当。
    “我才不要留下来看那些伤眼睛的东西，你好自为之吧。”
    “什么叫伤眼睛的东西啊！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
    李沐沐会变成什么，王云霄还不知道。
    但小巫女已经躲在厕所里半个小时没出来了。
    时间长的让王云霄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掉坑里去了。
    不会是忘记带纸进去了吧？
    又过了十多分钟，满头冷汗的小巫女才扶着墙从里面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腿麻了。
    “好想死……”
    “你说啥？”
    小巫女红着脸蹲到墙角哭诉：“实在是太羞耻了，明明提前做了笔记不要暴饮暴食的。这种事如果传回老家的话，我的未来人生恐怕就要结束了吧！”
    真拉不出来啊？
    王云霄咳嗽一声，好心建议道：“我们都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要不然我带你出去转转，多运动一下，肚子就不会那么不舒服了。”
    “谢谢王桑，但是这件事请你和李医生务必替我保密，如果传扬出去的话，我就只能剖腹自尽了。”
    真的剖吗？需不需要介错？
    王云霄强忍住了嘴贱的冲动，认真点头道：“你放心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初到陌生的地方，都会有水土不服的症状，我们不会乱说的。”
    小巫女紧绷着的表情这才微微舒缓一些。
    现在还是上课的时间，学校楼道里看不到学生，王云霄带着小巫女上上下下转了一圈，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里的环境。
    走到白珊瑚的办公室前，小巫女就像是炸毛的猫一样，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王桑，学校里为什么会有大妖怪？”
    “不要瞎说，哪有妖怪。”
    “好吧，没有妖怪。”
    小巫女强忍着恐惧躲在王云霄身后，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设定。
    毕竟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多听少问，少管闲事。
    路过一间空教室，听到里面传来响动，小巫女好奇地探头看过去，结果就看到一个金发少女被捆成粽子倒吊在天花板上，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王桑！”
    “这都是幻觉，不要当真。”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这里真的是学校吗？不是什么封印妖魔的禁地？”
    “在我们这儿，管这就叫学校。”

 第765章 怪谈滋生，异象降临

    第765章怪谈滋生，异象降临
    王云霄离开之后，王荧开始出手，对低年级的各个小团体开始扫荡式的打击。
    杨家兄弟不在，刘螃蟹也外出未归，低年级里最大的山头，就只剩下唐家兄妹和他们建立起来的学习会。
    具体的方法王云霄不得而知，反正进展不太理想。
    王荧确实是依仗着自己的武力值可以为所欲为，但唐家兄妹走的却是魔法黑科技路线。
    结果就变成现在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白天王荧把唐茉莉吊起来抽，晚上唐茉莉施法让她堕入噩梦，进行各种不可描述的拷打。
    如果没有外人插手干预的话，这场斗争可能要持续很久。
    学校对此的态度是喜闻乐见，
    外面的野怪已经刷的差不多了，想要涨经验，就只能鼓动学生们在内部进行良性竞争。
    没有竞争，就没有前进的动力。
    像周晴她们四个人建立的文学社，就关起门来自己玩过家家，一壶茶一包饼干能玩一天。虽然存在感低，减少了不必要的纷争，但也不要指望她们能形成什么战斗力。
    自己不爆雷就不错了。
    但随着李沐沐的回归，和扶桑神巫女的加入，局势开始发生变化。
    周校长说让上杉梨纱每隔一段时间来学校转一圈就行了，王云霄一开始还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真正体验过一次才知道，什么叫做神巫女。
    这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行走污染源。
    深更半夜行走在校园当中，王云霄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不可名状的怪谈，从她背后的影子里面凭空诞生出来，伴随着窃窃私语四散而去。
    当然这不是上杉梨纱本人的问题。
    主要原因在于白珊瑚所掌控的外层维度，在这片区域形成的精神压力，与上杉梨纱体内的神明之力产生的冲突，由此衍生出来的“残渣”。
    说白了就像是化学反应一样，把青铜器丢进稀硫酸里，过一段时间铜锈就会被清除干净，同时水底会出现浑浊的沉淀物。
    也可以叫做“业障”。
    扶桑人信仰的万化御主，和国内的十二法门修炼体系有很大区别。具体区别在哪里，王云霄不太了解，但就以他亲眼所见来看，上杉梨纱身上携带的业障特别浓郁，几乎已经凝聚到了类似液态的程度。
    但她自己对此似乎毫无察觉，在学校里闲逛的时候虽然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和恐慌，但在离开学校之后又感觉轻松了许多。
    就像是洗澡被人搓掉三两泥的那种感觉。
    由她身上释放出来的这些怪谈，正好可以作为低年级学生锻炼的对象。
    首先意识到这些怪谈存在的，便是宋莉莉四人组成的文学社，这帮孩子天天没事就喜欢研究什么笔仙啊，出马啊，半夜十二点对着镜子削苹果啊……
    她们玩得开心，其他学生压力就大了。
    不到一个星期，就有三名学生陆续退学，整天担惊受怕，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折腾。
    陈燕住院未归，晚上无人提灯引路，一般人真承受不住学校里现在这种阴森诡异的气氛。
    但这种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就在李沐沐闭关之后的第三天晚上，一个恐怖的异象出现在校园当中。
    从清河到南柯，在各种阴暗的角落里，一株株曼珠沙华悄然绽放。
    黄泉河水流动的声响在耳边若隐若现，淡淡的死气弥漫在天地之间。那些刚刚诞生还不具备完整灵智的怪谈，在这恐怖的异象中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一个个噤若寒蝉。
    “这不对劲吧？这很不对劲吧！”
    小巫女看着墙角处盛放的曼珠沙华，手里握着武器依旧克制不住两股战战。
    “王桑，你们这种环境，真的不会把学生都变异成恶鬼吗？”
    不会的，这才哪儿到哪儿。
    如果说知识是一种污染的话，俺们这儿的孩子抗性都是。
    能从早上六点钟爬起来换着科目轮番污染，一直污染到晚上十点钟自习下课。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王云霄心里其实也很没底。
    完全不知道李沐沐在搞什么。
    李沐沐的小屋从里面反锁上之后，就再也不准任何人进去。尤其是蒋茵茵同学，绝对不可以带着她的小伙伴去玩耍。
    只有王云霄每天过去给她添柴烧炕，顺便带一些食水。
    但从昨天出现异象开始，她在屋里就没有任何反应了，连门外的食水都没再动过。
    王云霄是真怕她死在里面。
    不过就总体而言，目前学校的整体环境可以说是稳中向好。
    过去只有白珊瑚在南柯中学传道受业的时候，鉴于她个人水平有限，教的东西都是干巴巴的让人听不进去。
    相当于拿柴火在锅底下干烧。
    神巫女上杉梨纱的到来，给这口锅里添上了一瓢水。
    而后来出现的这种异象，又压制住了校内怪谈的发展壮大，相当于是在锅上面扣了一个盖子。
    三方结合之下，达成了一个诡异而又稳定的平衡点。
    现在这口锅终于能正常煮饭了。
    在梦中清醒过来，显现出修炼天赋的学生越来越多，其中以“书生”、“工匠”法门的修炼者居多，甚至还培养出了几名看起来能够修炼“棋诏”和“伶官”法门的种子选手。
    没有府兵。
    在社会稳定，法制健全，可以安心读书的环境下，像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这样抱团取暖互相信任的小团体，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根基了。
    十月底，兄弟们陆续出院返校。
    杨家兄弟也回来了，俩人前后脚进的医院，都在死亡线上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兄弟俩人看起来气度沉稳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刚开学那时候的刺儿头模样。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问题，王云霄对于低年级学生的恩怨情仇并不太放在心上。
    除了刘螃蟹，这个愣子。
    “大哥，我看上一个姑娘。”
    “嗯。”
    这话从刘螃蟹嘴里说出来，就跟他今天吃了两大碗稀饭一样，并不值得在意，王云霄也没当回事。
    “这次我是真看上了，就想讨她做老婆！”
    “嗯？人家愿意吗？”
    “我觉得她大概有两成可能是对我有想法的。”
    两成……你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谁啊？”
    “杨姑娘。”
    “杨幼萱啊？”
    “对。”
    王云霄拍拍刘螃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吃点好的，别想那么多。”

 第766章 门当户对这事很重要

    第766章门当户对这事很重要
    刘螃蟹是个耿直的孩子，脑子里除了传宗接代没别的想法。
    他找老婆不怎么挑拣，好看的就行，不好看的也凑活。
    更不会在意女方的意见，海民讨老婆都是靠抢的，根本没有什么伦理道德可言。
    他到现在还没有被扭送到警局吃花生米的唯一原因，就是开学第一天没打过王云霄。
    在海民的传统习俗里，老婆虽然靠抢，但也不能乱抢。得由部族的首领统一分配，首领享用完了，才轮到族中最优秀的战士。
    羸弱的族人根本就没有配种权。
    王云霄不松口，他就只能干看着，不敢动手。
    但这次不一样。
    “两成”这个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说明这件事他是真的过了脑子的。
    “老杨跟我说，杨姑娘身份显贵，我配不上。”
    刘螃蟹嘴里的老杨，就是杨天宇。
    连杨天宇都说身份显贵，她肯定是“那个”杨家的嫡系血脉无疑。
    刘螃蟹是啥？
    说的不好听一点，他在那些豪门显贵的眼里，跟真正的螃蟹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看起来像个人。
    要啥啥没有，烂命一条。
    所以王云霄就很好奇：“你这个两成是怎么算出来的？”
    刘螃蟹一脸憨笑：“在医院换药的时候她跟我打招呼，我夸她长得漂亮，她很开心，让我会说话就多说点。我就说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我想娶她做老婆。”
    “……这话你是不是跟很多女人都讲过？”
    “是啊，但别的女生都躲得远远的，就她不仅不生气，还鼓励我说以后努力上进，好好表现，说不定真的有机会追求她。”
    “有没有可能就是说，她只是在跟你客气呢？”
    “别的女人跟我可没这么客气过啊！”
    刘螃蟹脑子里的想法与众不同：“她既然都这样说了，至少是不嫌弃我对不对。这种话她总不可能见一个男人就说一次吧？”
    嗯……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
    王云霄尝试着建议道：“要我说你就得放平心态，把心思用在读书学习上面。你跟她之间的差距是什么？不就是人家高门大户，而你现在一穷二白么？等你毕业之后找到一份体面工作，至少能够赚钱养家的时候，就算弥补不了你们之间的差距，至少也可以缩小差距对不对？”
    刘螃蟹委屈道：“那她要是等不到那时候，先嫁人了怎么办呢？”
    “就算她嫁人了，你还可以考虑她未来的女儿啊。”
    “有道理！”
    刘螃蟹心思单纯，被王云霄两句话就忽悠得美滋滋不知道东南西北。
    至于杨幼萱那边，王云霄都不好意思去跟人家打听，张不开这个嘴。
    不过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很快也遭遇到了同样的困境。
    这天王云霄去慕玉明的公司结算工资，拿完钱之后慕玉明随口问道：“沐沐呢？最近怎么不见她人了？她还在学校里吗？”
    她在那儿闭关修炼呢。
    王云霄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道：“最近天气太冷了，她不太爱出门。”
    “不太爱出门？她？怕冷？”
    慕玉明眉头微皱，向王云霄投来怀疑的目光。
    “你们学校老教学楼的保暖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我专门给她盘了个火炕，她现在天天连炕都不下。”
    “怀了？”
    “什么怀了？”
    王云霄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慕玉明的眼神已经变得犀利起来。
    合着你是以为我把你闺女搞大肚子，不敢见人是吗？
    “没有没有，您瞎想什么呢，李沐沐在学校里，绝对没人敢动她一根毫毛！”
    “元宵，你这个人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否则也不会让你来管工地。”
    慕玉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正色道：“我知道你对沐沐有想法，这很正常。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但沐沐年纪还小，我作为父亲不想看到你们之间有什么苟且，你能理解吧？”
    “完全理解，叔叔你说得对！”
    王云霄用力点头。
    “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毕业之后的打算？”
    什么毕业？
    喔对，眼看着这学期就要结束了。按照农历算，十一月中旬学校就会放假。
    等到来年开春再念半个学期的书，初中就该毕业了。
    “毕业之后我打算继续读高中。”
    王云霄如实回答。
    在这个时代，正常这个年纪的学生，初中毕业就该踏入社会了。
    读书识字的初中生就已经能够找到很好的工作，女孩子也要考虑谈婚论嫁的人生大事。
    但在王云霄看来，有学我为什么不上？
    工作是工作，学校是学校。能在学校里多混两年，我吃饱了撑的去上班。
    而且现在是供需不平衡的卖方市场，是警局那边需要设置特务科，而不是他们非得去赚特务科那点工资，给慕老板打工不是一样美滋滋么？
    王云霄并不担心饭碗问题。
    读完了高中我还想考大学呢，如果能考上的话。
    “读高中很好，我也不打算让沐沐那么早就结婚，等到你们高中毕业之后，再考虑那方面的事情吧。”
    慕玉明不动声色地将鱼饵一竿子甩到了三年后。
    “还有就是你尽量劝她回家住，学校放假了总不能不回家吧？我知道她们母女有隔阂，但总住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家里的条件不管怎么说都要好一些。”
    我能管得了她吗？那是个脾气上来能给我玩剪刀脚断头台的主！
    王云霄很想说管不了，但看着慕玉明意味深长的眼神，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你管不了的话，那慕老板自然会找人来管。
    “我尽力。”
    “另外还有一件事，如果最近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找上门来，你直接解决就行了，不要让他们去骚扰沐沐。”
    “这个不三不四的人是指……”
    “他们可能会说自己是慕王府的人，但慕王府如今已经大不如前了，不必在乎他们的脸面。”
    慕玉明感叹道：“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如今这新校区也快要完工了，总会有些没名堂的人按捺不住，跑过来摘桃子。”

 第767章 前进教会的重组改造

    第767章前进教会的重组改造
    李沐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王云霄完全不了解。
    如果再过几天还没有动静的话，他就准备进去看看了。
    总不能让李大小姐的尸体臭在里面。
    星期五傍晚，他照例去崔小瑛家，接小巫女“上班”。
    正好赶上崔小瑛放学，两个人在家里煮饭。
    上杉梨纱是个好奇宝宝，看到什么都好奇，看到什么都想吃。
    崔小瑛做了一锅猪肉炖豆角干，她就着饭吃了整整三大碗。
    王云霄坐下来蹭饭的时候，注意到了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几台机器。
    其他几样东西是做什么的他不清楚，只认识其中一样是手动的子弹冲压机。
    当初维罗妮卡推荐他找崔小瑛制作教会专属的破魔子弹，但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下来，这事儿到现在也没着落。
    如今家里有了一个人手，而且还是特别好奇特别积极的小帮手，崔小瑛就把这件事重新提上了日程。俩人晚上什么也不干，就在家里闷头搓子弹。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的缘由。
    “教会准备解散了。”
    吃饭的时候，崔小瑛与王云霄闲聊，说起这件事。
    前进教会本身就是一个很奇葩的存在，作为目前国内唯一登记注册，允许合法传教的西洋教派，这帮修女依靠自家的先进理论，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将教会迅速膨胀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拥有自己的独立武装，稳定且巨大的资金来源，超乎想象的内部凝聚力和组织协调能力……她们居然还不造反，在别人看来都十分不可思议。
    当然教会自己也早就意识到了这方面的问题，始终保持低调，闷声发大财。
    不过时至今日，她的历史使命也终于要结束了。
    如今国家改元维新，新政府大力推行社会制度改革，旧时代的残渣余孽，如果不能适应新时代的需要，那就只能被扔进垃圾桶里，统一销毁处理。
    “教会名下的所有纺织工厂，都会收归国有，接受轻工业委员会的统一安排调度。教会内部培训的战斗修女，归入特务局的建制内。愿意留下来的修女可以继续保留信仰和教堂，但不允许再主动扩招信徒。”
    崔小瑛用筷子指了指墙角的机器：“这些机器原本都要作废处理，我觉得还能用得上，就请人搬回来了。”
    王云霄笑道：“怎么还请人啊，找我不好吗？我这边有的是壮劳力。”
    崔小瑛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你那些小兄弟，有没有要成家的想法？我可以给他们介绍一些好姑娘。”
    一些？
    王云霄顿时打起精神：“细说一下，怎么个事？”
    “你也知道工厂那边有很多女工，过去她们出来做工，都是要承受很大社会舆论压力的。有的家里人甚至会闹到工厂里来。”
    崔小瑛叹气道：“过去有教会的庇护，那些小姑娘可以不用担心家庭和社会上的压力，自己安心赚钱。但现在这个情况……虽然教会也承诺会继续提供帮助，但大家的信心就不是那么充足了。”
    “有些不敢回家，或者干脆就没有家的姑娘，已经在私底下偷偷商量，准备另谋生路……可这年月哪有那么多的生路，说到底无非也就是嫁人生子。那些孩子年纪轻轻的涉世未深，很容易被骗。”
    这倒是个问题。
    教会要解散的事，其实早有迹象。
    国家的政策不是一拍脑门就想出来的，肯定要经过反复的讨论和研究。
    教会这边也早就收到了风声。
    王云霄作为外人，不了解其中内情，只知道前一阵子维罗妮卡忙得不可开交。
    还有清河中学这边，新学期开学的时候，也有一批小修女脱下修道服，进入学校读书。
    还有崔小瑛搬回来的这些机器……她说是作废处理，王云霄连一个字都不信。子弹冲压机这种东西，是能让你一个小寡妇随便玩的吗？
    说白了就是教会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化整为零，自己安排后路了。
    而且姑娘们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过去这些工厂都是教会的产业，现在要收编国有，空降下来的领导主管是什么路数谁都不知道。真要是出点什么事，再找教会寻求帮助就没那么容易了。
    人心复杂，道路湿滑，那些鸡毛蒜皮的对错是非，没那么容易分辨清楚。
    “不想在工厂继续干的话，有没有考虑过出来做点小买卖什么的？”
    王云霄想了想，试探性地建议道：“你看咱们旁边新校区和商业街马上就要建好了，可以考虑过来做点小买卖，搞点服装餐饮之类的。”
    你说要给我兄弟介绍媳妇，我当然高兴，但也不能这么直来直去的，搞得我们好像人贩子一样。
    有合适的姑娘，先找个理由扒拉到自己碗里，然后再慢慢培养感情嘛。
    崔小瑛并不知道王云霄心思这么复杂，认真地想了想之后摇头道：“确实是一条路子，但那些没正经上过学的姑娘，都没有什么主见，她们自己搞不起来的。”
    “这周末我跟你去一趟教会，找维罗妮卡谈谈？”
    “可以啊。”
    上杉梨纱一直在闷头干饭，等两人谈完了才抬起头，好奇道：“你们这里的女人都必须要出门工作赚钱吗？”
    王云霄与崔小瑛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嗝……对不起，我是不是问了什么犯忌讳的问题？”
    “不是犯忌讳的问题，过去确实有很多人不想让女性抛头露面，既有文化方面的原因，也有社会环境的原因，还有就是过去男人在外面都未必能找到工作，更不要说女性了。”
    崔小瑛耐心给她解释：“让女性出门工作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现代的工厂需要大量人力，另一方面是女性掌握经济来源，才能保障自己的权益不受侵犯。光靠教会提供庇护，就算累死我们也不可能给全天下所有的女人提供帮助。”
    “额……”
    吃饱了肚子的小巫女就开始进入贤者的模式，既想要思考人生的哲理，但脑部供血又不足以维持这种深度思考，所以看起来就会显得特别呆。
    她是一句话都没听懂。

 第768章 钓鱼最重要就是打窝

    第768章钓鱼最重要就是打窝
    人和人的差距有的时候比人和猩猩的差距还大。
    比方说现代工业革命，文化教育，妇女权益这些王云霄和崔小瑛都能理解的词汇，听到上杉梨纱耳朵里面就变成了“哇！好厉害的仙法！”
    脑子里就没有这方面的认知，完全无法理解。
    有种纯天然无污染的美。
    据说扶桑当年维新变法也搞的不错，但在中途走上了歪路。后来天皇退位，国土归流，万化御主上台之后，这片海外之地的现代化进程就被打断了，又回归到乡土田园岁月静好的氛围当中。
    大总统暂时没精力去经营海外，把扶桑当地兴建的大量工厂都搬回天门，教会名下的那些工厂，至少有一半都是那个时期捡回来的战利品。
    此举赢得扶桑当地民众交口称赞，一致好评。
    你跟他们讲国家现代化他们又听不懂，但工厂是贵族老爷们的，强迫他们去做工还克扣工资，各种剥削压迫，还附带着工业污染。底层民众得不到半点好处，敢怒而不敢言。
    没有了贵族老爷和天皇幕府的压迫，国民幸福指数蹭蹭上涨。
    时至今日还有不少当地民众在家里供奉“征夷大将军”的神主牌位，亲切地尊称其为五星天策上将。
    上杉梨纱就是出生在“归化时代”的孩子，物质条件虽然不怎么丰富，但好在社会秩序稳定，民众思想淳朴，没有遭受过多少黑深残命运的折磨。
    从小在神社长大的她，对于校园生活其实充满了美好的幻想和期待。
    但清河中学的教学环境残忍地戳破了她的天真幻想。
    “这种程度的污染，真的不会让学生变异成妖魔吗？”
    每一次来学校里上夜班，上杉梨纱都是胆战心惊，搂着自己的武器缩在王云霄身后瑟瑟发抖。
    在她看来，这学校就像是个酱菜缸一样，不管萝卜土豆扔进来，都只有一种结局，就是被腌成酱菜。
    搁在她老家那边，就是妥妥的邪教魔窟，需要出动多位神巫女才能剿灭的那种高危禁地。
    “也还好，毕竟有正向的引导……”
    王云霄倒是不怎么担心，主要是已经习惯了。
    学校里又不止是有这些负面的精神污染，在白天也是要正经上课的。
    除了数理化这些客观知识之外，还有公民课，专门宣传新文化，新思想，培养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竖立正确的三观体系。
    周校长并不是天天在办公室里喝茶水看报纸，他主抓的就是这部分教育。
    但因为太正经了，实在没必要水字数详细介绍。
    也就是遇到上杉梨纱这种好奇宝宝，王云霄才耐下性子跟她解释。
    就像后世网友一样，你不要看他们在网上一个比一个不当人，现实中那都是温良恭俭的祖国花朵。
    南柯是南柯，清河是清河。
    上杉梨纱并没有完全相信，但她很聪明地点到即止。
    反正用不到自己驱魔。
    看她下意识握紧手中武器的样子，王云霄忍不住问道：“你用的这个兵器有什么讲究吗？”
    “你说这个啊？这是浅草寺的大师专门为我打造的薙刀，名为五十五。”
    “五十五？这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并没有什么寓意，只是一个编号而已。因为这把刀自锻成之日至今，并没有完成过降魔除妖的壮举，所以还不配享有名字。”
    上杉梨纱担心王云霄听不懂，又补充解释道：“实际上我们神巫女使用的这种薙刀，属于祭祀的礼器而非武器，更适合用来施展神术而不是近战厮杀。”
    懂了，魔杖是吧？
    看她这样一本正经做介绍的样子，王云霄忍不住逗她：“那你都会什么神术啊？能不能给我表演一下？”
    “表演？”
    上杉梨纱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花棉袄，脸蛋刷地一下红了。
    “我只会跳神乐舞……但是服装和礼器都没有带过来，穿这身肯定是不行的。”
    还真有才艺啊？
    王云霄笑道：“不是让你真表演，就是给我演示演示，简单介绍一下。”
    “喔，这个没问题的。”
    上杉梨纱闻言偷偷松了口气，走到宽阔的地方，摆好姿势说道：“王桑你看，就像这样……”
    只见她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摆出玄妙的轨迹缓缓滑动。
    恍惚之间，这一方天地中的时间似乎都变慢了些许。
    但这异象还未完全展开，似乎就触碰到了学校内部的某种隐藏禁制。刹那间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南柯中学的梦境开始笼罩现实。
    在那砖石瓦砾当中，一朵朵曼珠沙华悄然绽放，所有的花蕊都朝着上杉梨纱看过来，仿佛死神的凝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非常抱歉！”
    受到惊吓的小巫女当场破功，抱着手里的武器朝向四面八方连连鞠躬道歉。
    “不要把那条蛇的污秽带到这里来。”
    白珊瑚冰冷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幽幽响起。
    “此地已是我的道场，再敢招蛇，就把你做成蛇羹，送回你主子那里去！”
    “对不起对不起！”
    上杉梨纱当场被吓成哭包。
    王云霄无奈道：“白老师，你这样恐吓教职工，就不怕被扣工资么？”
    沉默了片刻之后，就听白珊瑚冷声道：“如小儿抱赤金过闹市，早晚必遭灾祸。与其养虎为患，不如早杀了省事省心。”
    啥意思？
    王云霄没听明白。
    “留洋派都有这种臭毛病，总觉得洋人的东西都有可取之处，喜欢兼容并蓄，后发制人。把糖衣炮弹上的糖舔干净再把炮弹打回去。”
    白珊瑚冷笑道：“你吃这种亏吃的还不够多吗？”
    啊……你说的是这个啊。
    王云霄恍然大悟
    有一说一确实，自从上一次行动损失惨重之后，他在闲暇之余痛定思痛把整件事复盘，就发现很多伤亡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就比方说在抓捕孔筳这件事上，要说事先没有准备也就算了。明明大总统都已经算计妥当，甚至从半年前开始就秘密调动虎王军进关，不可能说这么长时间里，连一个能够镇压孔筳的高手都找不到吧？
    但就是放任他摆下大阵，然后再一点点磨碎他所有的反抗手段。
    虽然说考虑到时空潮汐震荡的影响，选择后发制人的战术策略更为稳妥。
    以不变应万变，先落子者先输。
    这个道理王云霄是懂的。
    但要说心里没什么想法那是假话。
    他很有意见，因为他在前面填线，损伤的都是他的手足兄弟。
    现在听白珊瑚这样一说，王云霄再看向小巫女的眼神就不太对劲了。
    导演，这集我好像看过！
    你看她这么天真单纯毫无防备的模样，长得就像是块打窝的好料子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总这样打窝，鱼都钓成翘嘴了真的没问题吗？
    还有周校长你明明跟我保证外面没怪刷的，这回又要钓谁？

 第769章 刀枪解决不了的问题

    第769章刀枪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年月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就算是警局接到报案，基本也赶不上什么热乎的现场。
    如果没有事先得到足够详细的情报，根本不可能在面对突发危机的时候做到及时应对。
    除非你自己主动抛弃法律信条，采取疑罪从有的方针，看谁长得像罪犯就先抓起来，关进去严刑拷打慢慢罗织罪名——前朝的锦衣卫衙门精通此道。
    要不然就只能做好打后手的准备。
    啊玩者，啊散爆！
    道理王云霄都懂，但他不喜欢。
    “不喜欢你就去改变它，干坐在这里发脾气有什么用？”
    周校长抱着茶水杯，看王云霄的眼神里充满鄙夷：“在我们年轻那会儿，伦理纲常就是天条，谁敢说不喜欢，可是要掉脑袋的。”
    “知道我们是怎么做的吗？”
    “把砍脑袋的刀子抢过来，他们就会变得通情达理，愿意认真听你讲话了。”
    “你要是不喜欢钓鱼打窝，没问题，我看你翅膀也硬了，给你张渔网让你去捞鱼好不好？”
    “捞什么鱼？”
    “柳生道馆的现任馆主柳生大悟，去杀了他。”
    “杀了他能解决什么问题？”
    “杀了他就不用打窝了呀！”
    周校长认真解释道：“扶桑的神巫女身上都流淌着万化御主的神血，只要抓住她们进行深入研究，就有可能破解万化御主的秘密。平时这些神巫女藏身于神社当中足不出户，就算出行，在本土也可以随时召唤万化御主降临，实力不容小觑。”
    “现在有一个神巫女外出落单的机会，那些救国武士绝对不可能放过。而柳生道馆作为扶桑人在天门声名最显赫的势力，很有可能会给那些救国武士提供庇护。”
    “很有可能的意思就是……还没有实际证据？”
    “莫须有。”
    您是不是对扶桑人有些过于苛刻了……好吧，毕竟是扶桑人。
    脸上没刺青的扶桑人不算人，此乃国策。
    “你要是钓过鱼就应该知道，打窝和能不能钓上鱼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周校长耸肩道：“我所说的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特务局那边早就意识到了会有这种风险，所以才让你把她带回来。那些流亡的倭寇没有那么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也未必会有那么长远的战略眼光。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可能都不会知道关于这位神巫女的信息。”
    “你要是觉得现在这种策略不合适的话，等你毕业以后加入特务局，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到时候有的是工作让你忙活。”
    “白珊瑚的话，你听听也就算了。如果她真有那个聪明脑子能想明白道理的话，又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王云霄一想也是。
    一只渡劫失败的大扑棱蛾子的意见，有什么值得参考的价值？
    “要是觉得自己闲的慌，我可以给你安排事做。”
    周校长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扔到王云霄面前。
    “现在教会那边的工厂要转交到轻工业委员会名下，有些人按捺不住贪心，想要从中作梗中饱私囊，交给你去调查一下？”
    王云霄都惊了。
    “这种事轮得到我来做吗？”
    “要不然呢，我们都把麻烦事解决了，把最简单的工作留给你是吗？”
    “我不是这意思……”
    “杀人你又不肯，查贪污你又没那两下子，不留在学校里老老实实读书，你还想怎么样？”
    好吧，我错了。
    面对周校长的质问，王云霄只能点头认错，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只是把工厂变更到轻工业委员会名下，这中间有什么可以营私舞弊的地方吗？”
    “主要是在计提折旧上面做文章。”
    周校长解释道：“简单来说，转交资产不只是改变一个股东姓名那么简单，至少你得知道这些资产的具体价值，比方说工厂每年有多少收入，工厂里有多少设备……这都需要有一个具体的数字，不能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这其中就涉及到两方面，一方面是工人的福利待遇，过去教会只招女工，带有一定的慈善性质。教会从工厂的营收里面拨出一部分资金来开办技校培养技工，一部分资金用来安置那些没有劳动能力，但又确实需要帮助的女性，甚至还要专门拨款用于抚养弃婴……”
    “轻工业委员会只负责统筹计划经济建设问题，社会慈善这方面的问题他们不管，那这个钱要由谁来出？是从工厂的营收里继续拨付，还是让教会另谋生路？”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就算拨付这笔款项，具体的数字怎么算？教会说多少就是多少吗？她们的善款有没有落实到位，有没有吃空饷的现象，谁去监督？”
    “这是人的折旧。”
    “还有固定资产的折旧。”
    “工厂变更所属权之后，肯定要进行统一规划调配。生产线要增加还是缩减，什么设备值多少钱，有没有必要报废，有没有必要更新。报废的设备卖给谁，新设备又从哪里买……”
    好了唐长老不要再念了！
    王云霄听得头晕脑胀，这确实不是自己应该去触及的领域。
    “过去能用刀枪解决的问题，差不多都已经解决了。现在我们需要解决的，都是刀枪解决不了的问题。”
    周校长总结道：“归根结底一句话，还是要多读书多学习，才能为国家和社会作出更大的贡献。”
    王云霄浑浑噩噩地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稍微冷静下来之后，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被校长下套打窝了。
    要不是知道今天他要带着兄弟们去教会捡便宜，周校长会专门跟他提起教会的事情吗？
    但就算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也解决不了。
    人都是有极限的。
    让王云霄做点小买卖没问题，做会计查账？这太高估他的能力了。
    而且环顾四周，自己的兄弟们……等等，油条是不是会看账本？
    油条作为团伙里的粮台，原本就是管账的。虽然没有账本，但兄弟们的进项支出他在心里面都一清二楚。
    周校长讲的这些东西，他应该能听懂吧？

 第770章 须知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770章须知人生何处不相逢
    周末陪崔小瑛去教会，王云霄叫上了不少人。
    除了自家的兄弟们之外，还有文学社的四小只，教会可以算作是她们半个娘家。
    主要是因为去教会有零元购。
    不只是领钱领物，运气好还能领到老婆。
    王云霄之前给兄弟们安排了一份美差，让他们去做调查问卷，但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他们这个团伙在校内凶名赫赫，虽然没怎么欺负过学校里的学生，但每个班级里都流传着他们凶残霸道的传说。
    普通学生对于他们的畏惧远大于崇拜。
    再加上兄弟们没有经验，一个个都表现得比较老实，不敢太过于主动，所以最后的结果不太尽如人意。
    一问就是摇头没有。
    但根据油条暗中观察，其实是有好几个兄弟心里有想法的，但不好意思开口。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说缘分未到。大哥能给你拉个线就不错了，总不能替你洞房吧？
    这一次的机会更好，根据崔小瑛所说，工厂里不少姑娘都有了成家的心思。
    都不用你主动，她们要是看上眼了，可能比你还主动。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年龄会大一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吗，兴许有人就好年上系御姐这口呢？
    王云霄为了兄弟们的XP真是操碎了心。
    为了搬东西，他还专门去警局借了两辆三轮倒骑驴。
    首先去的是南通区的“慧心”棉纺厂，崔小瑛和孟薇以前就在这里工作，但她们俩不是普通的纺织工，而是专门负责修理机器的“技术修女”。
    现在这家工厂已经停工了，门口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对于离职员工的补偿措施。根据不同的工种和岗位等级，补偿力度也有所不同。从几十元到几百元不等，还能领取厂里生产的棉布。
    教会的修女不在此列，毕竟她们属于股东和管理层。
    工厂虽然停工了，但主动离职的员工并不是很多，这年月的工作可不好找，尤其是像她们这样的女工。
    很多女工都趁着天气晴朗，在员工宿舍门口洗晒衣物，看到王云霄一行人走进厂，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哇！这么大的工厂！”
    周日在家里闲着没事，跟着崔小瑛一起出来的上杉梨纱看到整齐排列的厂房，忍不住发出惊呼。
    乡下来的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不过有一说一，相对于城市里的居民建筑来说，这种现代化的工业生产线确实看起来很壮观。
    王云霄看了看同样大呼小叫的文学社四人组，决定给她们安排一篇八百字的游记小作文。
    回去就跟她们班主任说……不能让这些孩子闲着，容易闲出事。
    崔小瑛熟门熟路地找到工厂经理，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简单总结就是两个字——搬家。
    这间工厂原本就属于教会的私产，现在资产转移收归国有，在账面上就要进行财务分割。说清楚什么是厂里的资产，什么是教会的资产。
    这就好比方说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早点摊，摊煎饼的老板和隔壁包子铺的老板娘是两口子。煎饼果子两分钱，素包子一笼四分钱，煎饼果子和包子一起买，人家只收你五分，这叫内部优惠。
    现在包子店盘出去了，老板只摊煎饼果子，你再找人家要这个优惠就不合适了。
    纺织厂这边也是一样，无论是上游的原材料，还是机修部门的设备，很多东西走的都不是厂里的帐，跟厂里的资产没有关系。
    崔小瑛作为教会修女，有权对其进行处置。
    之前她只搬回来几台机器，不是因为她只有那几台机器，而是雇佣人力的成本太高，觉得没必要。
    现在白得一群壮劳力，事情就好办了。
    纺织厂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好东西那可太多了。
    周校长概括总结的非常精确——总而言之就是计提折旧。
    “这么多缝纫机？”
    看着仓库里的缝纫机，王云霄眼睛都直了。
    他在市面上就没见过这个东西，哪怕是李大小姐经常光顾的那几家高档裁缝店里也没有，让他误以为单人脚踏式缝纫机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事实上就是国内生产不了，要从联邦进口，而且内部构造复杂，就跟现在的汽车一样，坏了一个零件你自己在家都修不了。
    不是普通的小裁缝店能玩得起的东西。
    而且纺织厂里这些缝纫机还不是那种人工脚踏式的，是电动的。
    没有专业的技术修女给你讲解，你连开关在哪儿都找不到。
    “这些都是报废的机器，修好了还能勉强用用，但也需要从联邦那边订购几套零件。”
    修好了勉强能用的机器，是不能投入生产的，工业化生产讲究的就是一个生产效率，这缝纫机一开动起来，可能24小时都不停机。你要是一天坏两次，修它的时间都够再买台新的了。
    所以说报废，但能用，并不矛盾。
    “咱们搬两台回去？”
    王云霄昨天晚上说起开店的事情，崔小瑛确实很心动。她有这方面的想法，但胆子又没有那么大，只敢跟王云霄悄悄商量。
    “可以随便拿回去，不要钱吗？”
    “当然不能随便拿，我得给教会写一份书面申请，只要是有正当理由就行。”
    崔小瑛不是不敢拿，而是有点担心那个店铺能不能开得起来。
    “我要上学，没时间去帮她们打理。”
    “有我罩着就行了，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人去闹事。剩下的事你可以去找她们谈谈，要是她们自己都不情愿的话，那咱也帮不了什么。”
    等崔小瑛离开，王云霄转头对兄弟们嘱咐道：“一会儿小姐姐们过来，你们可别跟娘们似的扭扭捏捏，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没问题大哥！”
    王云霄将目光投向精神振奋的刘螃蟹。
    “你……这是想明白了？”
    “我想明白了，大哥！做人就要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
    刘螃蟹义正辞严：“讨老婆这种事赶早不赶晚，只争朝夕，锅里山珍海味不如自己碗里一口肉！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咱高攀不起，只要是大屁股能生养的婆娘咱来者不拒！”
    “哪个千金小姐啊？”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刘螃蟹脸上兴奋的表情瞬间凝固，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王云霄转头看去，就看到杨幼萱右手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左手手臂套着红色的袖标，站在楼梯口朝自己微笑着挥手打招呼。
    “王科长，上杉小姐，咱们又见面啦！”

 第771章 大呼小叫，捶胸顿足

    第771章大呼小叫，捶胸顿足
    巧合吗？
    王云霄并不觉得这是巧合。
    毕竟自家人里有内鬼。
    孟薇，这个存在感极低，性格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敢说的小姑娘，如果不是维罗妮卡亲口告诉自己，她是个双料卧底，王云霄绝对不会相信这种扯蛋的事情。
    但话又说回来，这才是一名专业卧底所应当具备的专业素质。
    一名优秀的卧底，首先要考虑的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
    而不是像抗日神剧里面那些帅哥美女一样，整天把自己打扮得跟花孔雀一样唯恐别人看不见，在汉奸太君脸上反复横跳。
    红灯会与前进教会之间，就像是联盟和部落一样，互相看不顺眼，但在艾泽拉斯的大危机面前又不得不捏着鼻子携手合作。
    高层首脑可以坐在一起打麻将，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但底层的成员未必能有这种理性，所以互相安插卧底也就成了常态。
    像孟薇这样拥有双重身份的小姑娘其实很多，理由也是多种多样。
    大多数都是家庭原因，老娘和闺女闹别扭，又或者两边都不想得罪。
    还有些人是真心想干事业……
    两边的大佬不追究，所以也就没有严查。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历史了，无论红灯会还是前进教会，这种带有迷信色彩的宗教组织，无论合不合法都必然要被新时代淘汰。
    “我现在是轻工业委员会下属审计组的成员，专门负责审计教会名下工厂的资产负债状况。”
    杨幼萱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前进教会内部结构太复杂，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别人能摸清楚她们的底细。”
    话虽不好听，但是实话。
    前进教会的思想理念和制度体系，就不是这个年代该有的东西。
    在某些人眼里无非就是做慈善，开个小超市，给路过的小乞丐喂两根淀粉肠，满足一下自己的情绪价值。
    只有一直跟前进教会相爱相杀的红灯会，才知道她们这套体系有多么复杂。
    换做别人来，看到崔小瑛这样随随便便搬厂里的东西，估计就要大呼小叫捶胸顿足了。
    杨幼萱就很冷静，简单询问了一下这些缝纫机的去向和用途之后，就挥挥手予以放行。
    “想法不错，具体准备经营什么项目呢？如果只是卖服装的话，可不一定赚钱啊。”
    “做点被褥啊，窗帘桌布什么的，总是可以的吧？”
    王云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生活水平逐渐提高了，大家兜里也有钱了，应该会有市场的吧？”
    “纺织厂以前不生产这些么？”
    “工厂的生产成本肯定会低很多，但为了形成产量上的优势，不会搞那么多花样。如果让她们去做个体经营的话，可以弄点不一样的花边图案之类的东西。”
    “有道理……”
    杨幼萱想了想，点头笑道：“真看不出来啊，我以前还以为王科长你是个粗人，没想到心思还是很细腻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等过一段时间，我有些小姐妹可能会进警局工作，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多照顾一些。”
    “没问题，其他分局我不知道，南通分局这边，秦局长人品是相当过硬的。”
    “我早有耳闻……”
    两人闲聊的时候，崔小瑛带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工过来了。为首的姐姐看了一眼王云霄身边的兄弟，张嘴就来了一句：“崔工啊，你这是让我们老牛吃嫩草吗？”
    一句话把两边人都闹成了大红脸。
    崔小瑛赶紧介绍道：“这是我们厂里生产车间的二班长，张环张大姐，咱们之前说的那件事，我跟她商量过了，她也有这方面的意向，咱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张大姐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强体健，笑容爽朗，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好手，经常抛头露面的人物，一点也不怯场，盯着王云霄笑道：“这儿也没个坐的地方，要不去我们宿舍聊吧！”
    大姐太过于热情了，让王云霄都有些不适应，抬头看看天色，干笑道：“先搬东西吧，中午我请大家吃饭。”
    兄弟们齐声应和，只有刘螃蟹闷头躲在后面不敢开口。
    自从刚刚那番豪言壮语被杨幼萱听到之后，他就处于一种社会性死亡的状态当中。
    把缝纫机搬上倒骑驴——这玩意还挺大的，一辆车只能装一台。兄弟们都甩开了膀子，开始有意无意地秀出自己的肌肉，让对面的姑娘们看得目不转睛。
    这积极性比当初发调查问卷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王云霄看他们这个表现，就意识到自己过去可能忽视了一个问题。
    学校里的女同学是知书达理，性格好没错，优点可以说很多，但也有一个无法克服的缺点。
    那就是年纪太小还没发育，一个个长得跟豆芽菜似的。
    文学社这四小只已经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但在王云霄眼里，跟后世的小学生也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后世那些小学生发育得好。
    所以拿她们当孩子看，一点心理负担都不会有。
    纺织厂的女工不一样，这些十七八岁，二十出头的大姐姐们，平日里都要从事重体力劳动，那身材发育的可以说是相当的健康。
    你要说能长成贺兰那种前凸后翘水蛇腰的样子，确实有点难度。但绝对是有胸有屁股，与学校里的搓衣板豆芽菜不可同日而语。
    对年轻的小男生具有非同凡响的杀伤力。
    所以也怪不得兄弟们精虫上脑……呸！应该说是精神振奋。
    这么多阳光开朗的单身大姐姐聚在一起，嬉笑打闹之间波涛起伏，谁看谁不迷糊。
    王云霄让馃子带着几个兄弟推着车先回去一趟，自己这边跟着崔小瑛继续翻仓库。这里还有很多能用得上的东西，比方说废旧的零件，卖不出去囤着做慈善的废布头……都不在工厂的账上。
    刚打开仓库门，就听到工厂门口传来一阵争执喧哗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拦住了车不让出去。
    有人大呼小叫，捶胸顿足。

 第772章 这种女人你驾驭不住

    第772章这种女人你驾驭不住
    “这都是厂里登记注册的财产！我看你们谁敢拉走！”
    王云霄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张开双臂正拦在门口。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杨幼萱小声道了个歉，走过去说道：“周会计，你放他们出去吧，我跟教会的姐妹了解过了，这都是做正事用的。”
    “什么是正事？杨组长你说话我听不明白，现在厂里的资产正在进行审计，所有的东西都要登记入册！别说是机器，就算是一针一线都不能出这个大门！”
    周会计丝毫不给杨幼萱面子，满脸的义正辞严。
    杨幼萱差点被气笑，看着旁边有这么多人在，也不太好生气，只能好言劝说道：“是你没搞清楚，咱们是来做审计的，不是来抄家的，明白吗？将教会名下的工厂移交给工委，是上级的政策调整，不是说人家犯了什么王法，你明白吗？人家搬自己家的东西，不需要跟你请示。”
    “杨组长，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她们自己家的东西？现在整个工厂移交给工委，跟教会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周会计强硬道：“你这个组长怎么连大是大非的立场都分不清楚，对她们这种转移财产的恶劣行为视而不见呢！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杨幼萱的脸色当时就冷了下来。
    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女人。
    红灯会的七十二路掌灯罗刹，那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狠人。
    莲灯挂起，就连妖魔邪祟都要退避三舍。
    但就在这个时候，馃子在旁边喊了一声：“唉！”
    周会计下意识地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硕大的巴掌迎面而来。
    馃子历来是人狠话不多，能动手的时候绝不嚷嚷。刚才被拦在这里，他也没跟这人磨什么嘴皮子。因为自家大哥就在身后，跟人家姓杨的大妞有说有笑。
    姓杨的大妞是个狠人儿，一条膀子断了，还能换一只手借着砍人的主，她在馃子心里多少是有几分面子的。
    结果站在旁边听了半天发现，你跟她也不是一路人啊？
    那我还给你什么脸？
    正好站在周会计身边，他喊了一声，反手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练通臂拳的人，这抡圆了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周会计脸上，别说他是个普通人，换成方世玉在这儿都能被打哭出来。
    周会计的脖子咔嚓一下拧出去将近一百二十度，脸上的眼镜和嘴里的牙都飞了出去，整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窟嗵一声栽倒在地上。
    倒头就睡，这睡眠质量真好。
    这还是馃子收着力气没下死手的结果，但凡他用点力气，飞出去的就不是眼镜而是人头了。
    杨幼萱愣了一下，笑道：“郑兄弟，没必要跟这种小人计较的，回头让他惦记上你，凭白多添几分麻烦。”
    啊？还有回头？
    馃子转头看向王云霄。
    他的眼神王云霄秒懂。
    大哥，这人还能回头！
    要不把他切成臊子？
    王云霄微微颔首，递给他一个不要多事的眼神。
    回头对杨幼萱问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是厂子还没交出去，就已经开始有人护食了？这位周会计是什么来路？谁的手下？”
    上次铁拳没砸到他头上是吧？
    杨幼萱笑道：“没办法的事情，权力就是最大的毒药，很容易就能让人变质。像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人是永远都杀不完的，他自己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说白了都是利益问题。
    在吃蛋糕的人眼里，跟自己抢蛋糕的人都是坏人，最好大家都谦虚一点，谁也不动筷子，让他一个人吃独食。
    王云霄自己觉得问心无愧，他又不贪图纺织厂这点东西，不能说一点便宜都不占，但主要目的还是帮着女工解决就业问题，顺带着帮自家兄弟解决生活问题。
    但在别人眼里他这种行为就跟黑恶势力没有什么区别。
    你凭什么拿我厂子里的东西？她们又不是你老婆你为啥要帮忙？
    十恶不赦，必须要严厉打击！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杨幼萱无奈道：“不管怎么说也是审计组的成员，按照工委的要求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我带回去跟他领导好好谈谈。”
    “谈谈？”
    王云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周会计，挑眉道：“这有什么好谈的？他领导是谁？我现在就去跟他谈，看他能谈什么？”
    杨幼萱苦笑道：“王科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就当是看在我面子上好不好？”
    人家都这么说了，王云霄也不好太过于强硬，虽然杨幼萱这种态度在他看来有些奇怪。
    就像是看到一头母霸王龙剪了翅膀戴上项圈，蹲在鸡窝里装老母鸡一样。
    你怎么突然就软弱成这样了？
    这背后一定有问题。
    怪不得来之前周校长提前打了预防针。
    这里面水很深啊……废话，涉及到十几家工厂的资产转移问题，这水不深都不行。
    王云霄想了想点头道：“杨姑娘，今天我看在你面子上，不跟他计较这事。但咱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拎不清状况的。我今天放他一马，他日后不会产生出什么错觉，觉得我们怕了他吧？”
    杨幼萱笑道：“不会的，他要是敢找后账，为难你或者厂里的姐妹，你只管来找我就行。”
    找你？到那时候我还找你？
    王云霄深深地看了一眼杨幼萱，从这女人脸上丝毫看不出半点的虚伪客套。
    等馃子他们推着车离开之后，刘螃蟹失魂落魄地凑到王云霄身边，小声嘀咕道：“大哥，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太怂了？”
    这话从何说起啊？
    看王云霄不明所以，刘螃蟹扭捏道：“你说我要是像馃子哥那么果断，上去就给他一巴掌把他打趴下，她会不会高看我一眼……”
    嗯，该怎么说呢？
    王云霄搂住刘螃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螃蟹啊，你听大哥一句劝，那娘们儿段位太高，你驾驭不住的。”
    “啊？”
    刘螃蟹一脸茫然：“啥叫段位高？”
    “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你自己留个心眼儿，日后慢慢观察吧。”

 第773章 教会的家底异常丰厚

    第773章教会的家底异常丰厚
    中午王云霄请客，在门口馆子吃了顿便饭。
    吃饭的时候跟张姐讨论了一下开店的事情，发现张姐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把方方面面都算计好了，唯一欠缺的就是安全方面的问题。
    这要是搁在几年前，就算你是个中年老爷们儿在街上支个小摊儿买小吃，都会有小混混找上门勒索钱财，更不要说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了。
    现在社会环境安定下来，也不是说你就能高枕无忧。不赚钱则罢，一旦你赚了钱，就会引来别人的眼红嫉妒，在私下里编排你的是非。
    这年月流言是真能杀人的。
    王云霄向她们保证，至少在南通区这片不会出问题，他王大疤瘌的名号在街面上还是挺管用的。
    张姐十分开心，同时直言不讳地询问王云霄是否婚配。
    王云霄正想要说话，周晴在旁边喊了一声爸。
    当时张姐的脸色可以说是相当的精彩。
    眼前的年轻人很显然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那抛开所有不可能的答案之后，真相就只有一个……
    老牛吃嫩草的常见，景阳冈上单鞭战大虫的可就稀罕了。
    小伙子你口味挺重的呀！
    王云霄本想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停顿了一下，觉得还是算了。
    跟你们又不熟，解释那么多做什么，显得我好像心虚似的。
    馃子带着车回来之后，又搬了一趟东西，这一次搬走两车零件，各种针头线脑，还有一百多斤的神圣祝福油。
    这又是个王云霄没见过的新玩意儿。
    根据崔小瑛的说法，这是教会专门从外海订购回来，经过赐福开光的工业黄油。
    也就是润滑油。
    但除了润滑油本身的功能之外，还能为机器提供神圣庇护，可以驱逐邪祟，消灾解厄。
    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生产事故发生几率。
    总而言之就是非常的玄妙。
    +12的缝纫机能有12%的几率产出双倍商品吗？
    王云霄不太理解，但选择尊重。
    这个事你得分成两方面来看。
    一方面来说，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就是唯心论的，人家说不定真有什么神奇效果，只不过还没有用科学方法总结出客观规律。
    另一方面来说，既然要把工厂转交给轻工业委员会，教会这边肯定是要把自己的东西带走的，要不然你还依赖人家的技术修女和神圣祝福精油，那转交和没转交有什么区别？
    娶个老婆，还能让她前男友帮你传宗接代么？
    而且教会真正依赖的，也不是祝福精油这类外物。
    下午离开工厂，前往教会总部，这也算是带着宋莉莉回娘家了。
    小丫头们都很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跑来跑去，似乎有发泄不完的精力。
    对于吃不饱肚子的穷苦人来说，冬天的严寒是致命的，再加上生活中的种种压力，所以才有年关年过的说法。
    但今年年景还是不错的。
    关外的苞米棒子，在这个冬天拯救了很多人。
    走在街上都能看到有小商贩挑着火炭炉子，在街边贩卖烤地瓜，土豆，还有苞米。
    过去兄弟们只能看着流口水，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开肚子猛吃。
    周晴四个人捧着滚烫的烤地瓜，像仓鼠一样，啃得满嘴焦黑。
    教会总部这边就热闹多了，可以看到有许多修女进进出出，门口摆满了枪支弹药，堆积成山，可以说是蔚为壮观。
    王云霄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解散教会私人武装实在是一点都不冤枉。
    你看看你们这些洋尼姑，没事吃饱了撑的都在干啥？
    囤积这么多军火，打一场小型战役都绰绰有余了。
    而且这还不是买的，是她们自己手搓出来的。
    前进教会的总部教堂地下，就是一个配置完备的小型兵工厂！
    不只是能搓子弹，她们连枪都能造，造出来的款式和部队使用的流云系列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修女们自己就有破魔神术，不需要流云系列的锈蚀武器，她们更喜欢使用手枪和霰弹枪，自己在子弹里面填装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在外壳上篆刻驱魔铭文。
    王云霄在这里又看到了熟人。
    颜予安正带着自己手下的人马，在这里清点武器弹药和“兵员”。
    “这次我们准备收编四到八个战斗修女小组。”
    和王云霄这种半工半读的特务科科长相比起来，早就已经正式参加工作的颜予安明显具有更高的自主权。
    王云霄可不敢吹这种牛皮，南通区分局前栅栏养猫，后栅栏跑狗，穷得叮当响，拿什么养这些洋尼姑？
    教会过去之所以能供养得起这么多私人武装，那全都是靠着背后十几家工厂的资金支持。
    颜予安那边就不一样了，他们海关财大气粗，而且主要处理的都是涉外事务，收编战斗修女可以说是物尽其用，名正言顺。
    这些武器弹药都是他今天要带走的。
    看着海关的府兵们一箱箱地装车，旁边整齐列队的修女小姐姐英姿飒爽，王云霄心里充满了羡慕嫉妒。
    修女小姐姐的腿怎么都那么长啊？教会的饮食营养供应的是不是太充足了？
    我也想养啊，没有钱啊！
    维罗妮卡站在旁边，双手抱胸，脸上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
    “放心吧，我知道你要来，好的给你留着呢！”
    啊？还有好的？不是姐们儿……什么叫好的？
    维罗妮卡把王云霄拉到教堂里面，走进自己的卧室，将挂在墙上的霰弹枪拿下来递给王云霄：“我知道你馋我这把枪很久了，所以专门给你留着呢。”
    但也不是很馋，可哪个男人能拒绝一把魔改的m1887呢？
    州长骑摩托单手退弹的那种。
    王云霄掂了掂手里的枪，不禁疑惑道：“你以后不再用这把枪了吗？”
    “教会都解散武装了，以后大概是没有再摸枪的机会了吧。”
    维罗妮卡坐到床上，一脸怅然：“这把老伙计送给别人我可不太放心，恐怕只有在你手里，才能让他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你要留在教会，不回警局了吗？”
    “别人可以走，我不能走啊，我走了教会就真没有主心骨了。”
    维罗妮卡摊手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教会重组完毕，我就会升任，一辈子守在十字架下诵经祈祷，孤独终老，老无所依，嘤嘤嘤……”
    你这个嘤嘤嘤也未免太敷衍了。
    王云霄不解道：“我记得教会好像没有不许婚嫁的规矩吧？”
    “有，怎么没有，注册的修女是不允许结婚的。如果连这规矩都没有的话，教会还能给那些可怜的女人提供庇护吗？”

 第774章 你没说是这种家底啊

    第774章你没说是这种家底啊
    维罗妮卡放下枪去干正事，王云霄反而更担心了。
    没办法，前进教会的理论在这个时代疑似有点过于前进了，再往前走两步都容易触碰到宇宙和谐者的敏感肌。
    你让她们去老老实实搞生产就好了，非要脱产去念经。
    万一龙场悟道研究明白点什么，这条世界线还能不能要了？
    “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维罗妮卡拿起水壶给王云霄倒了一杯白开水，压低声音说道：“教会里有些……怎么说呢，就是不太方便拿出来的东西，交给颜予安我也不放心，毕竟我跟他关系没那么熟，不了解他的为人。”
    “老颜人品还行的。”
    “但也没跟我一起捏过脚啊。”
    啊？
    王云霄瞬间明白过来：“你说的是梅姐那些人？”
    “对啊，像她那样身体残疾或者智力残疾的妇女，没有教会的补贴扶持是很难生存下去的。就像梅姐那样的女人，咱们要是不去光顾她的生意，她可能一天都接不到一个客人，更不会有什么回头客。”
    “上面只收你们工厂，不管这些人死活吗？”
    “那倒不是，工厂归工业委员会管，残障人士由社会福利部门管，这两者是分开的。”
    维罗妮卡眼神游移不定，支支吾吾道：“但有些人……她不太方便去领补助。”
    什么意思？
    王云霄没听明白：“行动不便吗？”
    维罗妮卡一把按住他的手，凑近过来小声道：“老王啊，你信得过我不？”
    “信得过啊，咱俩谁跟谁啊！”
    那可是一起捏过脚的关系！
    “那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讲。”
    “只要是我能帮的，我肯定会帮。”
    王云霄也不敢把话说太死，因为维罗妮卡这态度实在是太诡异了。
    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啊？
    难不成你们这个地方，还真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维罗妮卡吞吞吐吐，带着他穿过教堂的暗门，来到地下区域。
    地道里充斥着浓郁的机油……喔不对，神圣祝福精油的味道。
    王云霄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这里和清河中学地下一样，是属于未来时代的人防工事，被教会回收利用，改造成了自己的地下兵工厂。
    这里囤积着大量的兵工机械，有些已经拆解装箱，但从拆解进度来看，解散武装这件事应该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维罗妮卡带着王云霄来到一扇铁门前，有节奏地敲打了三下。
    铁门上的小窗口拉开，有人在里面瞄了一眼，里面很快传来开锁的声音。
    推开门的一刹那，王云霄就感觉到了强烈的窒息感。
    里面好像是隐藏着一个微型的黑洞，把门口的空气和光亮在一刹那间吸收殆尽。
    不过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便恢复了正常，让王云霄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这是一间跟牢房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集体宿舍，只不过是在内部反锁起来的。
    房间里几乎看不到任何的日用品，只有简陋的上下铺和床上用品。
    然后才是住在这间宿舍里的人。
    修女，当然是修女，尼姑庵里除了尼姑你还能看到什么？
    只不过这些修女给王云霄的感觉不太一样，她们坐在那里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安静得就像是死人一样。
    在开门之前，王云霄甚至都没有听到里面的呼吸声。
    “这个……”
    “教会下属的隐秘机动部队——寂语者，大部分是盲人，几乎全是哑巴。”
    嗯，货真价实的残障人士。
    如果不考虑前面那个头衔的话。
    王云霄转头看向维罗妮卡：“不是你们自己弄的吧？”
    “当然不是，你想什么呢……但这些姑娘确实是我们从残疾人中挑选出来专门定向培养的。”
    维罗妮卡解释道：“她们这个连队专门负责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比方说送去你们学校的那位。”
    莉莉丝是吧？
    王云霄肃然起敬，那确实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这些姐妹平时生活不能自理，需要有人照顾。以前都是由我们来负责，现在要给她们找一条出路……交给别人我实在是不放心。”
    那为什么单单对我放心啊？
    就因为一起捏过脚，看我不歧视梅姐吗？
    “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准备给她们搞一份正经的营生，到时候你帮着照看一下就行。”
    维罗妮卡耸肩道：“如果将她们送到特务局或者海关，到时候肯定免不了要让她们上战场。特务局那边用人都是往死里用的，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所以我想着还不如就让她们趁现在这个机会金盆洗手，放下武器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啊……是这样吗？
    王云霄将信将疑。
    维罗妮卡他当然是信得过的，这兄弟……不是，这姐们儿是个实诚人，能处。
    但你说这些又哑又瞎的修女生活不能自理？
    我怎么感觉我要是走进这个宿舍，都未必能走得出来啊？
    看王云霄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维罗妮卡直接走进去，坐到一名修女身边，搂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放在胸部揉了揉：“你看，非常安全！”
    你让我看什么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王云霄往前走了一步，宿舍里面的修女姐姐唰地一下，动作整齐地扭过头，一双双无神的眼睛朝他看过来。
    对对对，非常安全。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把抬起来的脚又收了回去。
    “你打算给她们找什么营生？”
    “盲人按摩怎么样？”
    是把骨头从肉里面按出来的那种按摩吗？
    维罗妮卡还在那边揉揉捏捏，朝着王云霄招手：“你进来坐，让她们给你演示一下。我不是跟你吹，这些姐妹们的手法都很专业。”
    “不了，我那边还有事……”
    “来都来了！”
    王云霄转身就走，然而就在他转身的这一瞬间，几条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那些聋哑修女几乎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有话好说，别动手啊，我跟你说我很少打女人……”
    王云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凉意。两名修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伸手扣住了他的琵琶骨。手指卡在他的骨头缝里，让他两臂酸麻提不起力气
    这等精妙的关节擒拿手法，让王云霄猝不及防，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出手，这些聋哑修女就一拥而上，锁头的锁头，捂嘴的捂嘴，将他像年猪一样硬生生地拖进屋里。
    维罗妮卡！你算计我！
    王云霄扭头对维罗妮卡怒目而视。
    维罗妮卡站起身让开位置，嬉笑道：“各位姐妹，这位王科长以后就是你们的米饭班主了，拿出点真本事来，给王科长好好松松筋骨！”

 第775章 让教会保留的必要性

    第775章让教会保留的必要性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从何处来，又将去向何方？
    王云霄站在教堂门口，看着远处灿烂的晚霞若有所思。
    “王队长……”
    颜予安走到他身边喊了一声，看他没有反应，脸上顿时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怎么了？”
    “没什么，本来还想跟你聊点正事，看你不在状态，那就算了。”
    “别开玩笑，有事你就说。”
    “你觉得教会这次重组改造，是她们心甘情愿的吗？”
    王云霄转过头来看了颜予安一眼。
    “枪也缴了，钱也交了，还没落得什么好处，搁谁身上都不会心甘情愿吧？”
    “前进教会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与大总统的支持脱不开关系。”
    颜予安低声说道：“按道理来说，她们能拥有今天这一切，全都是大总统给的，现如今国家政策发生变动，她们也应该服从安排。”
    “但如果人人都讲道理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这么乱了。”
    “即使是修行之人，也不见得有多洒脱。事实上在我见过的那些修行者里，无论中西内外，越是心里放不下的，才越想要修行。”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教会这样乖乖听话，着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今天我过来，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发生冲突的准备，没想到这些姑娘一个比一个乖巧懂事，甚至都可以说是有点逆来顺受了。可她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担心啊。”
    王云霄想了想，总结道：“不符合人性？”
    “对，就是不符合人性。”
    颜予安点头道：“人如果不会哭不会笑的话，那跟石头还有什么分别？她们闹出点动静，我觉得才是正常的现象。像现在这样不哭不闹，反而让我觉得她们是在憋着一股气，准备搞个大动静。”
    “你可别吓我。”
    “吓到你了么？”
    颜予安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刚才站这儿一动不动，就是在想这个事呢。”
    “一动不动是因为我腰疼。”
    “嗯？”
    “刚刚差点让人把腰踩断了。”
    “我看你身板挺壮的，怎么这么虚？”
    “跟虚不虚的没关系，踩你你也受不了，改天去我那儿，我请你做按摩，你也试一下？”
    “不用这么客气。”
    颜予安看了一眼远处，低声道：“上次我还说请你吃饭呢，一直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现在不用我了吧，你们收编这么多战斗修女，应该不用担心战力了。”
    “收编是一回事，敢不敢用是另一回事。”
    颜予安摇头道：“下周或者下下周，找个时间，我喊上老韩，一起去柳生道馆泡温泉怎么样？”
    “哪个柳生道馆？”
    “还能有几个？”
    “他们还有这业务呢？”
    “不止是这业务。”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
    颜予安朝着远处努了努嘴。
    王云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街对面几个扶桑女子正和周晴她们纠缠在一起。
    前进教会的教堂门口有个卖糖葫芦的，据说手艺特别好，跟别人家不一样。别人家那糖稀熬的跟屎一样，一股鞋垫子味，他家用的是冰糖，晶莹剔透没有杂味。
    价钱当然也不一样，修女们的消费能力，不管怎么说也比大街上的熊孩子高一些，贵点无所谓。
    而且这还是个季节性的吃食，只有入冬之后才能看见。一来是山楂不好保存，二来是天气一热外面挂的糖浆就很容易化开。
    孟薇平时不爱说话，但是在来教堂的路上，念叨这个糖葫芦念了一路。
    都快要把上杉梨纱给馋疯了。
    这孩子从小在山里就没吃过什么好的，神社里根本没啥产出，全靠信徒供奉。每天大酱汤配腌大根，连米饭都要限量供应。
    来到天门之后打开了新世界，嘴上天天念叨着不能暴饮暴食，实际上可以说是见啥吃啥，根本控制不住，都快要把崔小瑛家的锅底刨漏了。
    孟薇请客买了糖葫芦，分给她一根。一口山楂在嘴里化开，把这姑娘感动得眼泪和母语都飚了出来。
    结果好巧不巧地，被旁边路过的几位扶桑女子给听到了。
    上杉梨纱手里拿着糖葫芦呆若木鸡，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做的笔记上面，有一条就是不要和扶桑人接触，哪怕是脸上有刺青的扶桑人也不行。
    但是对方一脸兴奋地主动接近过来，她顿时就懵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跟在她身边的崔小瑛一看情况不太对，就上前劝说，想要把那几名扶桑女子挡下来。但对方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着母语，她一句都听不懂。
    两边就这样僵持住了。
    “扶桑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王云霄对此感到十分疑惑。
    “扶桑人也有很多信洋教的，他们那边管洋教叫十字教，而前进教会是国内唯一合法注册的十字教派，周末过来做祷告也不奇怪。”
    颜予安呵呵笑道：“而且教会解散武装这么重大的事情，其他人对此比较关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就连咱们都不相信她们会自愿缴枪，别人更不可能相信。”
    “如果真有这种好事的话……那么墙倒众人推，肯定会有人迫不及待地冲上来抢蛋糕吃的。”
    王云霄心说我已经见识到了。
    工厂那边还没怎么样的，就已经有人开始护食了。
    当然现在他们肯定不敢显露出太难看的吃相，毕竟十月份的花生米还热乎着呢，再怎么贪吃也不至于这么迫切地把自己送上加急名单。
    这是一个难得的空窗期。
    新政府的很多改革措施并不是现在才制定的，只是因为地方势力的盘根错节难以推行。好不容易清理出来这么一片天地，之前耽搁的许多事情都一股脑地砸下来，因此才显得急迫。
    “话说回来，教会重组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太清楚，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教会高层其实早就想要推动世俗化发展了，无奈还有很多基层信徒的思想观念扭转不过来。”
    颜予安叹气道：“洋人跟咱们不一样，在他们的文化风俗和个人认知里面，宗教信仰这一块是不可或缺的。这块阵地你不占领，别人就会占领。你把前进教会取缔了，明天他们自己就能搞出来一个后退教会，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说白了还是海外移民的问题吧？吸引这么多海外移民进来，供他们吃穿不说，还得考虑精神需求……未来移民政策会不会收紧一点？”
    “暂时还没有这种倾向，毕竟相对于负担来说，海外移民带来的收益更加可观。”
    颜予安摇头道：“现在国内从小培养人才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而海外移民群体中的高素质人才比较多，过来之后直接就能用，这种优势还是非常明显的。”

 第776章 会影响到夫妻生活吗

    第776章会影响到夫妻生活吗
    西洋人移民海外的步伐上百年来从未停止，但远东地区从来都不是洋人移民的首选项。
    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
    首当其冲的就是语言文化上的差异性。
    其次则是地理距离上实在是太过于遥远。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东方帝国主体民族的强势性。
    去美洲开荒不好么？去非洲欺负原始人不好么？
    有躺平摆烂的选项我为什么要卷？
    这三个原因综合起来，导致的结果就是近年来移居远东地区的移民人口素质，相对于世界上其他地区来说普遍要高很多。
    听起来似乎有些反常识，但是事实。
    选择前往远东地区，首先你得有语言天赋，其次至少得掌握一些吃饭的本事，否则生存都成问题。然后就是要有足够坚韧的意志，能忍受住长途海运的折磨。
    最后则是得有一颗冷静的头脑，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这三重条件直接就把大部分底层牛马和拟人生物给过滤出去了。
    所以颜予安说这些移民都是高素质人才，并不是无的放矢。
    至于归化的扶桑人，则在本地土著和海外移民中间，处于一个相当尴尬的位置。
    虽然拥有国民待遇，但在本地人眼里跟洋人也没什么区别。
    能在天门长期居留的扶桑人，多多少少都得有点本事，才能在这个夹缝中谋生。
    你甭管是哪方面的本事，人家搞技术工作也是一种本事。
    王云霄作为一个土老帽，并不了解樱花妹在天门的市场行情。
    不过单看正在那边跟崔小瑛纠缠的两名扶桑女子，应该八成是技术工作者没跑。
    技术工作者和普通的农家土妹子，在气质上是能看出区别的。
    至于说是不是贵妇……扶桑现在没有贵妇，谁敢说自己是贵妇，那纯属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还没等王云霄走过去，那两名扶桑女子就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去，溜得飞快。这越发印证了王云霄心中的猜测——这俩娘们儿动机不纯。
    心里没鬼你跑什么？
    上杉梨纱拿着糖葫芦，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
    看到王云霄过来，顿时委屈道：“我没有讲日语，是她们听我有口音，主动凑过来的，我并不认识她们。”
    “好了，没关系的。”
    王云霄一边安抚小巫女，一边用眼神询问崔小瑛。
    她们刚才说啥了？
    崔小瑛无奈摊手。
    “她们说她们是从熊本来的，问我是不是老家人。”
    上杉梨纱在旁边小声说道：“我都不知道熊本在哪儿……”
    崔小瑛给她解释：“就是扶桑维新时代打西南战争的那个地方。”
    “西南战争是啥？”
    “末代天皇写的自传你没看过？”
    “天皇还写过自传呢？”
    上杉梨纱满脸懵懂，单纯的就像是个棒槌……这样形容女孩子好像不太合适，那就换一种说法，单纯的好像一张白纸。
    崔小瑛扶额叹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教育的必要性。
    不知道她是特例，还是扶桑“归化”时代的孩子，都有种脑沟平滑的美。
    既然那两个女人见势不妙溜得快，王云霄也没打算去深究。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了，维罗妮卡承诺转交给南通区特务科一批特种武器弹药，而且不用他们自己搬运，回头直接送到警局。
    当然也不能让兄弟们空手而归，来都来了……
    教会特产的黄油饼干和营养香肠随便吃随便拿，管够。
    对于工厂女工要出去开店搞个体经营这件事，维罗妮卡也是非常的支持，拍胸脯保证会去照顾生意。
    作为交换，王云霄要承担起关照教会名下一部分残障妇女的工作。
    绝大多数是像梅姐那样深受旧社会毒害的普通人，其中还混杂着一部分对自己的服务技术充满自信的按摩小妹。
    那小手是真的硬啊，真要对外营业说不定要闹出人命。
    作为在教会正式登记注册的修女，崔小瑛，孟薇和宋莉莉都领取到了一份丰厚的福利补贴，作为签署自愿脱离教会证明的精神补偿。
    签了这个东西之后，就说明自己以后还俗了，不用再遵守教会的清规戒律，也不必再穿修女服每天做祷告，回归自由之身。
    从法律层面来讲，她们以后就不再是神职人员，与教会正式撇清关系。以后教会这边出什么问题，都与她们个人无关，她们自己违法犯罪，教会也不会再管。
    说得很好听，但具体效果如何有待观察。
    反正王云霄是不太相信，那些寂语者会就此真的金盆洗手，与教会再无牵扯。
    法律是法律，信仰是信仰。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教会带头做出了这个榜样。
    作为天门市明面上实力最强大的非政府武装团体，而且也是大总统手中的一把利刃，她们主动缴枪解散信众的行为，具有十分重要的象征意义。
    她们都缴枪了你不缴，你是有什么想法？你想搞新和联盛吗？
    教会发放的补贴很足，厚厚的一个大信封，里面全都是钞票。不随意挥霍的话，应该足够一个女人安安稳稳度过后半生了。
    要知道王云霄现在的工资一个月也只有二十块，那信封里的钞票面额都是一百的。
    拿到红包的崔小瑛十分惆怅，不过很快就调整好心情，当场宣布请王云霄和一众兄弟吃饭，报答这段日子以来对她们母女二人的照顾。
    麻团开玩笑道，没有让寡妇请吃席的道理，显得兄弟们吃绝户一样，说出去不好听。这钱还是留好了给她做嫁妆，回头有机会给孟薇找个后爹吧。
    这也就是大家关系比较熟了，才能开这种玩笑，饶是如此也给崔小瑛闹得面红耳赤。
    其实崔小瑛年纪也不大，跟孟薇站在一起就像姐俩一样，只能说孟老瞎子当年吃得一手好嫩草。
    他眼睛一闭脑洞一开倒是没烦恼了，留下崔小瑛带着个拖油瓶守活寡。
    像这种年轻漂亮的小寡妇不是没人惦记，事实上惦记的人相当多，如果没有王大疤瘌的凶名震慑，媒婆都能把她家门给拆了。
    现在外面人都说她是王大疤瘌包养的外室。
    她闺女都管王大疤瘌叫爸了，你说那能是什么关系？街头巷尾的老少爷们儿只能把羡慕嫉妒放在心里，私底下称赞王大疤瘌有口福，天天吃锅塌鸡胸肉里脊爽到飞起。
    对于这种传言王云霄是不在意的，他早就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难得的是崔小瑛也没否认。
    这就给不了解内情的小巫女造成了相当大的误解。
    回家的路上，上杉梨纱凑到王云霄身边小声问道：“王桑，我一直住在那里，会不会影响到你们正常的夫妻生活啊？”

 第777章 李大小姐的毕业设计

    第777章李大小姐的毕业设计
    如果是换做别人问，王云霄可能会当他是在阴阳自己。
    但上杉梨纱的性格他还算比较了解，这孩子心思比较单纯。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事？”
    小巫女吞吞吐吐道：“就是刚才当着大家伙的面，我没好意思跟你讲……那些女人，问我是不是嫁给本地的贵人了，还说了一些很……很粗鄙的话语。然后我就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我在外面有很多女人。”
    王云霄随口忽悠她：“一周七天都可以换不重样的，不差这一个。”
    “诶——？”
    小巫女被如此彪悍的发言震惊到瞳孔地震。
    “没想到王桑你居然是这样的人……那这么说，李医生是正室吗？”
    嗯？
    王云霄虎躯一震。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李医生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嘛。”
    上杉梨纱一本正经地分析：“她那种淡定从容的气势一般人模仿不出来呢，就跟我们神巫女的首席一样，虽然外表看起来是温柔的知心姐姐，脾气很好几乎不怎么生气，但我们都不敢在她面前太过放肆。”
    她？李沐沐？她身上有这种东西？
    你是没见过那位大小姐私底下耍脾气的样子吧。
    王云霄对此保留个人意见。
    不过说到李沐沐……也是该去看一眼了。
    从教会里拿的饼干和香肠味道都很不错，吃起来有点像是王云霄上辈子吃过的那种老式大黄油饼干和俄式红肠，不过在这个年代应该算是“新式”了。
    口感怎么说呢，和正统的西点相比起来不够惊艳，但却有一种令人回味悠长的厚重感，让人吃了一口之后就停不下来。
    李沐沐应该会喜欢。
    晚上王云霄带着饼干香肠去看李沐沐，刚一进防空洞就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踏进了泥潭。
    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胶状，似乎有无形的手从地底下伸出来，想要拖拽住他的脚步。
    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吃力。
    灶台里的柴火都已经熄灭了，王云霄记得自己早上明明点了火，至少能维持一整天的温度，现在一摸灶台却冷得像冰一样。
    似乎有什么东西把热量都给吸走了。
    王云霄隐约听到了某种生物胸膛内心脏缓缓跳动的声音。
    通往里屋的门半掩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从门缝里挤出来，耷拉在门口一动不动。
    “白毛黄鼠狼？”
    王云霄下意识地说了一句，那条尾巴就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瞬间收了进去。
    坏了，我不会随口给这玩意封了吧？
    王云霄也听说过关外黄皮子讨口封的传说，一旦你说它长得不像人，就坏了它的道行，它一定回来报复你。
    可它也没问啊，那我随口说的能算数吗？
    就在王云霄脑子里浮想联翩的时候，屋里传来李沐沐有气无力的虚弱声音。
    “你才黄鼠狼！你全家黄鼠狼！”
    “那是貂！雪貂啊！”
    啊？
    雪貂和黄鼠狼不是一个东西吗？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终于听到李沐沐的声音，王云霄喜出望外，连忙问道：“你不要紧吧？”
    “没事……别进来！”
    王云霄皱眉道：“你这什么情况？喝雄黄酒现原形了？”
    屋里传来窟嗵一声闷响，听上去像是有人从炕上滚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子，李沐沐的脑袋从门缝里伸出来。
    头发凌乱，满脸憔悴，看起来就像是在宿舍里通宵三天三夜追完甄嬛传的女大学生。
    还没穿衣服……
    “你不冷啊？”
    “冷。”
    李沐沐伸出一只手来，抢过王云霄带来的食物，啪嗒一下又把门死死关上。
    门后面很快传出狼吞虎咽的声音。
    “你到底在搞啥呢？”
    “肝论文……”
    “哈？”
    王云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你脱得一丝不挂窝在冰凉的火炕上写论文？
    有猫饼吧！
    王云霄无法理解，于是走上前咣咣砸门。
    “你把衣服穿上，让我进去！”
    “不行！”
    “那我可自己动手了啊！你让开点我要踹门了！”
    “不行不行不行咳咳咳咳……”
    听声音是被饼干渣子呛进气管里面去了，门后的李沐沐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王云霄无奈道：“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
    “我都看见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是雪貂！”
    “好吧，貂貂貂，你说貂就是貂！就算你变成洋辣子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快开门！你爸让我给你带句话！”
    “那你先去给我烧炕！”
    “所以说我就出去一白天，炕怎么就凉成这样了？”
    “女孩子家的事你少打听！”
    李沐沐既然做出了妥协，王云霄也只能妥协，转身去烧炕。
    给不了解北方火炕的朋友解释一下，火炕这玩意是不能一直烧的，一直烧的那不叫火炕，那是在烤馕。
    一般来说你点柴火烧一次，就能管一宿，晚上睡觉的时候能把人烤到两成熟，早上起来被窝还是热的。
    所以王云霄就特别不能理解，怎么能凉成这样。人家中年妇女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你李大小姐还未成年就能坐地吸火星子了吗？
    这边烧起火来，花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李沐沐在里面磨磨蹭蹭的，终于还是打开了门。
    王云霄心里面都已经做好了走进去看到红衣女鬼的准备，结果推门进去发现跟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
    炕上挤满了巨大蓬松且毛茸茸的尾巴。
    一条，两条，三条……
    李沐沐穿着睡衣躲在尾巴里面，双手抱着腿，气呼呼地盯着王云霄。
    “你不许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王云霄坐到炕边摸了一下，嗯，手感不错。
    “我不会笑你的，现在能跟我说实话了吗？你这是渡劫失败了还是怎么回事？”
    堂堂李大小姐居然是只黄皮子……对不起，是个貂！
    好像也不是不行，仔细想想挺带感的。掌握了她这个把柄，以后不就可以随便撸了吗？
    “我之前跟你说我修炼的是棋诏外道。”
    李沐沐扭过头去，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道：“但其实我还修炼了妖魔法门的正道，就变成这个样子。”
    什么好人会去修炼妖魔法门啊？
    王云霄忍不住好奇道：“人修炼了妖魔法门，就会变成妖怪吗？”
    不是都说人类的躯体才是最适合修炼的吗？别人家的妖精天天都盼着化成人形，你这逆练真经算怎么回事？
    “总而言之就是练成这样了。”
    李沐沐低头叹气：“妖怪变成人很容易，因为到处都是人可以参考。但人要修炼成妖怪就麻烦了——你见过真正的妖怪长什么样子吗？”

 第778章 我们管这个就叫互补

    第778章我们管这个就叫互补
    李沐沐说的是实话，但也不全是实话。
    妖魔法门转化妖躯没那么难，难的是她想把自己修炼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融合到一起。
    要有女巫学派的高维弦论。
    要有接引菩萨的因果往生。
    要有棋诏外道的自我剖析。
    还得有妖魔正道的与众不同……
    山海经里面没有符合这种描述的妖怪，就算有类似的，也不会像她一样长三个脑袋。
    那就只能自己设计创造出来一个全新物种。
    所以说李沐沐这些天来一直在闭关肝论文也没错，她是在整理自己的修炼成果，去芜存菁，融合成一套独属于自己的认知理论。
    弦理论和接引往生经是两套成熟但内核完全不同的知识体系，其中有很多东西是李沐沐完全不需要的。
    比方说弦理论里面就充满了自由气息，修炼有成之后就会变成李雅那样，自己不沾因果，躲起来偷偷拨动命运丝线，趁别人不注意给自己捞好处……
    李沐沐就很看不惯她这种做法，觉得她早晚要倒霉在这上面。
    光想着拿好处而不付出，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接引往生经越练越阴间，接引菩萨本身就是海外冥府神灵，她的道统最终指向的是阴曹地府，不能说不是正途，但李沐沐也不太能接受。
    我还年轻呢，还有大把的青春时光和校园生活要享受呢。
    老年人讲的道理基本上都对，但年轻人谁爱听啊。
    以前是没得选，刚穿越过来，有什么就练什么。
    现在我要走自己的路。
    然而汲取两家之长，最终得出的结论却并不尽如人意。
    总结来说就是“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
    再加上三头六臂的法身变化……这特么不是六耳猕猴吗？
    不要啊，我不想变猴子！
    像我这样的青春美少女，难道不应该变化成毛茸茸的可爱小动物吗？
    什么你说猴子也毛茸茸？
    毛跟毛能一样吗！
    但除了猴子之外，李沐沐又找不到别的形象可供参考。
    认知这种东西一定得是发自内心的，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自己内心都不认同的话，继续修炼只能事倍功半。
    后世有种生物叫做先天抽象圣体。
    人家随口一句话一个动作，可能就是其他跟风up主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这就是认知的重要性。
    做电工不好好上班，摸鱼写小说，一辈子都不可能评劳模！
    于是现在就卡在这里了。
    王云霄回来之前，李沐沐刚刚进行了一次蜕变，想要进化成九尾狐，奈何尾巴实在是长不出来。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还被人看到了。
    李沐沐嘴里咬着香肠，越想越气。
    “好了，不就是化形失败么，有什么可生气的。”
    王云霄搂住李沐沐的肩膀好生安慰：“我是不懂你那个妖魔法门有什么讲究，但十二法门的底层逻辑应该是相通的。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你修炼得不够，而是你的个人认知还存在缺陷呢？”
    我的认知还有缺陷？我身为穿越者，认知远超这个时代好不好！
    李沐沐心里很不服气，但也觉得王云霄说得确实有点道理。
    “那你说我欠缺什么？”
    我特么哪知道你欠缺什么？欠男人调教吗？
    所谓隔行如隔山，王云霄根本看不懂李沐沐的操作，只能凭着自己的理解给她解释：“十二法门体系中，正道和外道的区别，就在于认知世界和认知自我。你总想着自己如何如何，要变成什么样子，那不就练成外道了吗？”
    对喔！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沐沐猛然惊觉，自己确实是跑偏了方向。
    修炼妖魔正道，不从妖魔法门的官方教材《北冥心决》里面找答案，我研究什么弦论？研究什么因果？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这句话是出自于庄子的逍遥游。
    所以严格来说，妖魔法门正道，其实可以算作是庄周一脉的道家法门。
    道法自然，无为而无所不为，一味强求反而不可得。
    “你说的有道理啊！香肠哪儿买的这么好吃？”
    “去教会拿的。”
    “跟小寡妇一起去教会了？”
    王云霄无奈道：“你要是把这种敏锐的洞察力放在修炼上，说不定早就成功了。”
    “这是最基本的推理，你身边不就只有一个崔寡妇是信教的修女么？”
    不，我认识很多修女，有白毛的，有腿长的，还有不会说话但手黑的。
    王云霄想了想，把教会那边的事情给李沐沐讲了一下。
    “说解散就解散呐？听起来确实是很可疑的样子。自古以来只有不断扩张的宗教，哪有自绝生路主动解散的呢？这背后一定有事！”
    李沐沐心说我大长生教还死而不僵呢，现在业务还在不断拓展中——严格意义上来讲，温斯蒂做的生意也在长生教名下。
    红灯会那边就更不用说了，表面上是高层全被炸上天，实际上那些师姐们都在修补黄泉，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而且红灯会也不止有天门的总坛，在京城和南方港岛都设有分坛。
    你说红灯会要转型可能是真的，说她们要解散，李沐沐第一个不信。
    想必前进教会那边也是如此。
    “不过你说那些残障修女要搞盲人按摩，我觉得没什么前景。”
    我也觉得没什么前景，就她们那个不知轻重的手劲儿，可以保证捏一个死一个，绝无差评。
    “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做生意这种事情，不是说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除了自己本身的能力之外，还要考虑市场需求。就拿这个盲人按摩来说，你觉得现在什么人需要按摩？一般来说是上了年纪的人，或者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这两个群体里，你觉得哪个有钱？”
    李沐沐仔细给王云霄分析：“普通人如果有需要，只会去找老中医推拿正骨，不会考虑这种他们连听都没听过的盲人按摩。你看她们这个饼干香肠做的这么好吃，为什么不考虑开个面包店做西点，或者卖卤味熟食呢？”
    “既然是要开在我爸搞的那条商业街上，也就是学校门口，那肯定是先考虑餐饮行当的。你自己就是学生，扪心自问兜里有俩钱的时候，是想着去吃点好的，还是去什么盲人按摩？”
    “有道理啊！”
    王云霄对做生意并不怎么在行，经过李沐沐这样一指点，瞬间茅塞顿开。
    李沐沐冷眼看着他：“有道理就有道理，不要一边装作跟我聊天，一边偷偷摸我尾巴。还有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我爸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你爸让你放假回家。”
    “不回，他就是想让我去伺候我妈！她快生了，行动不便，但那也是她自找的。”

 第779章 李大小姐重装系统中

    第779章李大小姐重装系统中
    王云霄有一个心愿，就是躺在这个毛茸茸的大尾巴里面睡一觉。
    可惜心愿未能满足，被李沐沐一脚一脚地踹了出去。
    不过今天晚上也不能说没有收获，至少让他确定了，那天在拍卖会上遇到的白毛黄鼠狼……呸！大雪貂有三成的几率就是李沐沐变的。
    你问为什么只有三成……谁知道修妖魔法门的是不是都能变雪貂啊？没有其他可以参考的案例，王云霄也不好妄下推断。
    主要是他对长生教没什么了解，也不知道李沐沐是什么时候跟那些妖女混到一起去的。
    明明李大小姐每天都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搞科研要严谨，搞女人也要严谨。
    你不能用小头代替大头思考，看到女人就往上冲，那样多半没好结果。
    “爱情都是盲目的”这种话只有刚进入青春期的小孩子才会信。
    成熟的中年单身女性，哪个会不考虑配偶车房年薪。
    李沐沐就属于那种比较难啃的骨头，王云霄就感觉每次跟她近距离深入交流都会消耗不少脑细胞。
    别的妹子三言两语他就搞定了。
    李沐沐能跟他讲一宿对口相声。
    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句句不落下风。
    你说你一个女人那么要强干什么？是觉得捧哏赚钱还是后保险杠修炼成精啊？
    猜她身份不难，但王云霄觉得如果不把证据甩到她脸上，她根本不会承认。
    下次找个时机，把她堵在死胡同里，看她还如何狡辩。
    想法是很好，但第二天李沐沐就病了。
    王云霄早上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的三条尾巴都不见了，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一摸脑门，烧得烫手。
    这和刚刚下雪那会儿，她的症状一模一样。
    怎么着……你这论文是全篇删除从标题开始重新写了吗？
    这一次的症状更加严重，具体表现形式就是脑子又下线了，不仅是反应迟钝，就连王云霄都认不出来。
    眼神迷茫的像是刚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孩子。
    脆弱得让人心疼。
    等等……脆弱？
    这可是王云霄从来都没有在李沐沐身上感受过的东西。
    你可以说李大小姐知书达理、落落大方、温柔贤惠、古灵精怪、刁蛮任性、偶尔脑残……
    但就算是她过去脑残的时候，也不能用脆弱这个词来形容。
    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你要真对她起什么歪念头，贸然靠近说不定就会被她一爪子挠死。
    王云霄至今依然对那天晚上被白……那条大雪貂挠了一爪子的事记忆犹新。
    那可是活生生剜下去一块肉啊。
    但现在不一样了，看着眼前的李沐沐，王云霄甚至都觉得她是不是删号提桶跑路了。
    眼前的少女除了长得跟李沐沐一样之外，再也找不到半点他脑子里面对于李沐沐的刻板印象。
    王云霄还不信邪地上手摸了摸，一点反抗都没有。
    “李沐沐？”
    “？”
    少女缩在被子里，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
    李沐沐一言不发，就缩在被窝里静静地看着他。
    这可咋整你说……
    王云霄无奈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冷。”
    废话，高烧烧成这样，换谁谁都得冷。
    她又不肯去医院……等等，那是以前的她。
    “要送你去医院吗？”
    李沐沐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看来脑子烧坏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那你穿衣服，咱们现在就走。”
    李沐沐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王云霄。
    “你……不会连衣服都不记得怎么穿了吧？”
    完了，这脑子里灌漂白剂了。
    王云霄试探着问道：“我给你穿可以吗？”
    李沐沐抓着被子不说话。
    “那我去喊蒋茵茵过来，你还记得蒋茵茵是谁吗？”
    “……”
    王云霄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
    “你别走……”
    “我去找蒋……嗯？”
    终于有反应了！
    王云霄赶紧回来，坐到炕边轻声问道：“我不走，你还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了。”
    “你是谁啊？”
    我……
    王云霄无语道：“我叫王云霄，你叫李沐沐，这都不记得了？”
    “喔……”
    李沐沐眼睛转了转，小声说道：“王云霄，我饿了。”
    你是猪吗？昨天拿来的饼干香肠你都吃光了？
    啊对，应该是忘了……
    王云霄转身拿过桌上的饼干，递到李沐沐面前：“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我去给你烧水。”
    “你别走。”
    “我不走，我就在门口，你看着我。”
    李沐沐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王云霄去外屋烧水，刚把水壶坐上，一转身就看见她裹着被子躲在门缝后面，手里捧着饼干吃得飞快，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没事，你不用害怕，这里是学校，没有外人……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我叫李沐沐。”
    “其他的呢？”
    “我们不是夫妻关系。”
    啊？
    王云霄心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说前门楼子你说胯骨轴子？
    正要吐槽，话到嘴边他突然反应过来，皱眉看向李沐沐。
    这是冷读术。
    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但她正在通过这种方式收集信息。
    这几句话本身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通过王云霄的反应，得出自己的分析判断。
    是迷惑不解，暗自窃喜，还是尴尬冷场？
    任何一种反应都可以透漏出足够的信息量。
    但你读我没用啊，我也会这套。
    王云霄想了想，不动声色地说道：“现在是明国二年十月底，你叫李沐沐，是从海外回国的华侨子女。你爸爸叫慕玉明，你妈妈叫李雅……这些你还记得吗？”
    李沐沐目光流转，默默啃饼干不说话。
    果然，她在冷读信息。
    你要真是什么都忘了，关于你爸姓慕你妈姓李这件事你怎么一点都不奇怪呢？
    因为她正在结构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对于文本内容的真假反而不关心。
    某些专业人士，就是要本能地怀疑一切，甚至包括自己。
    “我是你的好朋友，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我。”
    李沐沐安静地看着王云霄，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道：“你怀疑我不是本人。”

 第780章 王大疤瘌系统匹配中

    第780章王大疤瘌系统匹配中
    王云霄当然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李沐沐的账号换人了。
    毕竟他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睡醒了一睁开眼睛，啥啥都不知道。
    自己比较幸运，穿越过来没有流落街头，身边都是亲近的兄弟，没有对自己起太大的疑心。
    另外王云霄本人的脾气秉性跟他也没有什么区别，可以无缝带入。
    这种事吧……其实你说不好是穿越，还是王云霄本人突然接收到了未来的人格记忆。
    现在的李沐沐看起来和他当时一般无二。
    人还是这个人，但里面是什么东西就不好讲了。
    刚上号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玩冷读术，这种专业技能不是一般人能练出来的。
    两人默默对视许久，直到李沐沐吃完了手里的饼干。
    “水开了。”
    “我不喝刚烧开的水。”
    嗯，这副大小姐脾气倒是一点没变。
    王云霄拿起水壶倒满水杯递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有点出汗。
    出汗是好事，可以迅速退烧。
    “回去躺着吧，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练过武，要是想对你做什么早就做了，所以不用太提防我，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李沐沐捧着热水杯，轻轻吹了两下，抬起头来说道：“我想看书。”
    “看什么书？”
    “我以前看过的书。”
    王云霄欲言又止。
    姐姐你以前都是搂着图书馆看书的，我把整个图书馆里的书都给你搬下来？
    “不方便吗？”
    “倒不是不方便……我去给你找找看吧。你先躺回去！”
    这一次也许是达成了初步的信任和默契，李沐沐并没有再要求他留下来。
    果然刚才都是装的。
    王云霄上楼来到图书馆，找了两本她应该会喜欢看的书，一本是《前朝轶史》，一本是《公民道德法制论》，然后又来到她的宿舍。
    李沐沐有个行李箱，里面装的都是她的私人物品，应该对她恢复记忆会有帮助。
    然后又到食堂打了份咸菜稀饭，顺带着把蒋茵茵叫出来。
    万一李大小姐连怎么拉屎都不记得了，还得有人帮她提裤子。
    回到防空洞里的时候，李沐沐还是裹着被子坐在炕上缩成一团，望着天花板愣愣发呆。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蒋茵茵一脸怀疑地盯着王云霄，好像他是蹂躏了自家大小姐的凶手一样。
    来之前王云霄特意叮嘱她把称呼改过来，要不然一开口喊妈，估计能让李沐沐本就没怎么上线的大脑再次宕机。
    “身体不舒服。”
    王云霄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
    “这是你的行李，还有书。”
    李沐沐沉默了片刻，爬过来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
    箱子里都是女孩子的私人衣物，王云霄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不过眼角余光却看到了箱子里有书。
    洋文的，不认识。
    她要的书是这个书吗？
    《弦理论》，以及《接引往生经》。
    李沐沐翻开书，看了几页，便微微皱起眉头。
    “你连洋文都忘了？”
    “看不懂……”
    完蛋。
    王云霄心说李大小姐这是没救了。
    不过也不全都是坏消息，折腾过这么一顿之后，李沐沐的高烧倒是退了下来，身体也没有其他症状，看起来确实是不用上医院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李沐沐的状况在一点点好转。
    在蒋茵茵的照顾下，表现得越来越像是个正常人了。
    或者说在蒋茵茵这个完全没有保密意识的人形信息库影响下，她收集到的信息越来越多，已经可以表现得像是个正常人一样了。
    王云霄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现象，在他看来，现在的李沐沐更像是个收集大数据的人工智能，还没有找到真正的自我。
    其中一个最重要的证据，就是她至今依旧没弄明白自己和王云霄的真实关系。
    她以为他是她的男朋友。
    所以即便王云霄的某些过于亲近的行为举止让她感到不适，也装作可以接受的样子。
    笑死，真正的李大小姐早把脚踹我脸上了。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份，外面又开始下雪。
    每个月初一，十五，都是很危险的时间。
    王云霄不知道李沐沐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原本决定今天晚上一直守着她，就算出什么事，也能及时做出应对。
    没想到这天中午就出了问题。
    “王云霄你媳妇找你！”
    贺兰来了。
    贺兰不是问题，问题是……
    走到校门口的王云霄整个人都傻了。
    来的不止是贺兰一个人，还有贺老爷子，以及她怀里抱着的孩子。
    以及挺着的大肚子。
    啊？？？
    看她这满面风尘的样子，王云霄感觉自己的脑子也有点宕机了。
    贺老爷子叼着烟卷，满面愁容，沉声说道：“小兰子非要见你一面，我就带她过来了。”
    不是……
    王云霄都懵了：“怎么就成这样了？”
    难道说我是有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亲谁谁怀孕的天赋异禀吗？
    那这也太快了！你当是兔子呢，俩月就能生一窝？
    贺兰抬起头，看到王云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当家的……”
    ？？？
    你叫我啥？
    王云霄愣了一下，脑子里面突然冒出一个惊悚的念头，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贺老爷子。
    “师父，这不是咱家那个小兰子吧？”
    贺老爷子点点头。
    嘶……糟了！
    王云霄恍惚之间想起了自己跟贺兰假扮夫妻的时候，那天晚上做的那场梦。
    她不是我们这条世界线上的贺兰！
    “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问我，我问谁去。”
    贺老爷子撇嘴道：“我一个没上过几天学的老贼头儿，那些虚头巴脑的科学理论你跟我讲我都听不懂。总之就是这样了，你管不管她，不管我就带回去，反正也就是家里添双筷子的事。”
    抱着孩子的贺兰闻言，可怜巴巴地看向王云霄。
    “当家的，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你别扔下我们……”
    “你先别说话，让我想想！”
    王云霄一时间只感觉头大如斗，心乱如麻。
    她怎么跑过来的先不提，原来的贺兰呢？难道交换到那条世界线上去了吗？
    要亲命了，这可咋整啊？

 第781章 你可以亲吻我一下吗

    第781章你可以亲吻我一下吗
    普通人的认知能力极为有限，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漠不关心。
    比方说老师昨天讲的题，今天就忘了。
    昨天见过的人，喝一顿酒醒来全无印象。
    一边说着要减肥，一边库库猛炫零食。
    打开QQ空间发现自己对年轻时的中二留言毫无印象……
    外面的世界出现怎样的变化，对于普通人而言毫无意义。
    身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文学社的四个小丫头天天围着王云霄喊爸爸，她们的同学对此习以为常，视而不见。
    贺兰抱着一个肚子里还装着一个，来投奔王云霄，似乎也是一件相当合理，完全不值得同情的事情。
    王云霄当然知道这不可能，就算自己真做过这样的事情自己不记得了，那也没有这么快的。
    我才认识贺兰多久？这肚子里老二都快生出来了。
    你是背地里偷偷信了什么奇怪的母神吗？
    贺兰肚子里的种是不是自己的不重要，问题关键是她是怎么来的？
    “时空潮汐的震荡，在年底即将迎来一个波峰。”
    在校长办公室里，周校长看着墙上的天门市地图叹气道：“潮汐涨落，会带来一些东西，也会带走一些东西。现在你经历的这些，只是潮汐到来之前的征兆。”
    王云霄震惊道：“那按您的意思，这种情况会愈演愈烈，完全没有解决办法吗？”
    周校长摇头道：“不能说没有解决的办法，但解决这个问题要付出的成本很高。比方说你要想把你这个小媳妇送回到她原来的世界线上，再把丢的那个找回来，至少需要一名指路的棋诏。”
    棋诏是稀缺资源。
    陈燕刚刚出院回学校没两天，眼睛上的黑布条还没有摘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以后应该都不能再随意使用自己的眼睛了。
    用肉眼观察多元维度，和肉身趟地雷没什么区别。
    请陈燕帮忙倒是没问题，但问题在于……像贺兰这样的例子到底有多少？
    随着波峰的到来，会不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多少棋诏够用？
    “咱们老祖宗有句话，叫做人定胜天。灾难来了，不要想着苟且偷生，独善其身。大家齐心协力，以人的力量未必就不能改变天意。”
    周校长看出王云霄有些沮丧，便出言安慰道。
    齐心协力？
    王云霄有些疑惑，有些迷茫。
    “要相信国家，相信我们自己。”
    周校长话音未落，眼前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但他并没有去接。
    “这个电话是找你的。”
    “我？”
    王云霄将信将疑地接起电话。
    “王云霄？”
    电话对面是刘芝菡的声音，在短暂的疑惑之后，立刻说道：“王科长，请你马上召集南通区特务科及101小队全体成员，于今日下午五点之前到特务局报到。”
    “刘老师，我们刚打完一场仗……”
    “这次不是战斗任务，具体详情等你来了之后我会跟你讲。”
    放下电话，王云霄若有所思。
    看来贺兰真的不是个例。
    能让特务局如此兴师动众，说明这次事件……用“集体穿越”来形容应该不为过吧？
    出了校长办公室，喊人集合。
    下楼拿枪的时候，王云霄路过李沐沐的房间，看到她披着一张毯子，坐在灶台边看书。
    “你要出去？”
    听到外面的响动，李沐沐抬起头来，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王云霄手里的枪上面。
    “出去办点事，外面不安全，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要一个人出去乱跑。”
    过去的李沐沐喜欢出去浪，没人能管得了她。
    对于现在这个李沐沐，王云霄也不是很放心。
    想了想又叮嘱道：“你要是想起来什么，等我回来跟我说就行，不用担心太过惊世骇俗我接受不了。”
    李沐沐不解道：“什么叫做惊世骇俗？”
    “比方说你想起来你是千年黄鼠狼精转世啊，身负血海深仇啊，外面还有很多前男友啊……”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举个栗子！我就是让你不要讳疾忌医，不管出什么问题都不要害怕，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不要觉得自己很厉害能靠钱解决一切问题，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李沐沐幽幽说道：“你好像对我很不放心的样子，是我以前做过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吗？”
    一爪子毁了人家半张脸算吗？
    想起这个王云霄突然惊觉，日了狗了，刘二那小子还没抓回来呢！最近事太多把他给忘脑后去了。
    算了，现在顾不上他。
    “看你这表情，我是真的做了？”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反正你也想不起来，就不要去纠结他。”
    “等等。”
    王云霄转身要走，李沐沐突然开口叫住他。
    “怎么？”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
    李沐沐平静地注视着王云霄的眼睛。
    王云霄满头雾水，不知道她在说啥。
    “亲我一下。”
    “啊？？？”
    “以前没亲过吗？”
    不是姐们儿你……你就为了验证咱俩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这牺牲是不是有点大啊？
    王云霄是什么人啊，南通区天字第一号的大混混。
    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像日系亚撒西男猪脚一样羞红脸狼狈逃窜。
    “那就……亲一个？”
    “来啊。”
    王云霄走到李沐沐面前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她粉嫩的嘴唇。
    这年月的小姑娘普遍营养不足，脸上没什么血色，嘴皮子又白又瘪。
    李沐沐不一样。
    李大小姐从小衣食无忧，营养均衡，身材发育良好，从来就没有过气色不足的时候。
    这嘴子十分的鲜嫩可口，王云霄已经在心里觊觎很久了。
    但这次他在心中权衡片刻，还是选择退而求其次，偏过头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李沐沐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搭了上来，摸到了他的脖子。
    卧槽我特么就知道你丫要玩这手！
    王云霄都来不及品味嘴边的香味，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她割喉的准备。
    但李沐沐的手指温暖而又柔软，完全感受不到指甲的锋利。
    “你怕什么呢？”
    李沐沐不解道：“不认真亲一下吗？”
    “不了不了，亲多了腻得慌。”
    王云霄干笑两声，转身就走。
    等他关上房门，李沐沐脸上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脸颊上刚刚被亲过的地方。
    有些痒痒的，脸上有点发烫。
    “并不反感，说明实际关系比想象中还要更亲密一些，但是恋人未满？”
    李沐沐低头看向手中的《弦理论》，正好翻开的那一页。
    “弦震荡产生的涟漪交汇具有相似性，因此也被过去观测到这一现象，但不知道其原理的女巫称作为命运的惯性……譬如爱情，真正的爱情并不盲目，盲目的爱情只是生理冲动。”
    “爱一个人的底层逻辑是彼此的包容与认同，这个客观的逻辑并不会因为性别、种族、年龄，乃至于时空的阻隔而产生变化……当弦震荡的频率开始重合，就会形成共振。共振储存的动能一旦释放出来，就会产生超越当前维度的奇妙变化。”
    “综上所述，童话故事里面死后轮回转世又再次相遇重新相爱的情侣，从理论上来说是存在的。”

 第782章 声势浩大的集体行动

    第782章声势浩大的集体行动
    这是王云霄第一次在特务局门口看到这么多人聚集的景象。
    简直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一眼都望不到头。
    当然过去他也没有这个机会，参与到这种大规模的集体行动当中。
    上一次被拉进护城河填线，直接传送进场，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闷头瞎打一通，更不要说队友了。
    当时被拉入战场的小队有很多，到现在为止他也就只认识韩斌、颜予安和程雪菲这几位队长，其他人完全没见过。
    这一次来的可不只是他们几个小队，一眼望去就能看到虎王军、麒麟军的精锐部队，还有红灯会和前进教会整编进其他部门的姑娘们。
    至于其他人，王云霄一个都不认识。
    陈宇光所带领的南通区警局特务科二队，在之前的冲突中几乎全军覆没，如今能下地出院的也不足半数，跟着王云霄过来，看到这样的大场面，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科长，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没出什么大事。”
    “你别骗我，没出大事会召集这么多人？”
    “就是因为现在比较安全了，所以才能召集这么多人。”
    这个道理王云霄以前也是想不通的，后来经历了许多事情才逐渐明白过来。
    为什么特务局之前一直表现出一副人手紧缺的样子？有底牌还藏着掖着不用？
    一句话总结概括，就是腐化堕落问题。
    上半年特务局中层的三大干部——霍青阳、乔弘毅、瑶琴，如今已经全都不见了。
    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吗？当然不是。
    你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敌人又不是傻子，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搞你。
    正面打不过，就玩阴谋诡计。
    阴谋诡计不成功，就用金钱美色拉拢腐蚀。
    身在这个位置上，不仅要做事，还得时时刻刻提防这些明枪暗箭。
    有的敌人在脸上写着我是反派，有些人可没写。
    有些人平时甚至可能表现得比你更加忠诚，但就是嫌特务局碍眼，找机会就给你下绊子。
    这种事说起来太复杂了。
    也就是现如今天门市经历了四轮专项打击行动之后，一举清扫各路魑魅魍魉，特务局才能这样光明正大地召集各方力量。
    而不必担心有人提前得知消息，在门口埋个长生教总部同款炸弹，一发入魂。
    这个时候前面出现一阵骚动，王云霄抬头望去，就看到特务局的工作人员捧着厚厚一沓子纸走出来。
    “干啥呀这是？”
    “说是填写调查问卷。”
    “吃饱了撑的吧！把我们都叫来，让我们在这儿填调查问卷？谁带笔了？”
    王云霄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问卷和铅笔，简单扫了一眼。
    前半部分是调查问卷，要求书写自己的身份信息，后半部分则是心理测试题。
    “请简述苹果和桔子的区别……这啥意思啊大哥？”
    油条看着后面的心理测试题一头雾水，忍不住小声问王云霄：“这是测智商吗？”
    “锚定认知。”
    王云霄也不太理解，但感觉上应该是在锚定认知。
    通过回答这些看起来有些侮辱智商的简单问题，来确认自己的认知有没有受到干扰和污染。
    “计算24乘以6的结果……”
    “一年有几个季节，几个节气……”
    “你认为煎饼果子是否可以配胡辣汤……”
    “默写一遍大总统的原名……”
    “默写特务局的全称……”
    王云霄拉住旁边发试卷的工作人员小声问道：“这个写完了怎么办？是统一交上去审阅吗？”
    “写完了之后你们先进行一轮内部甄别，发现有问题的人先控制住。”
    “什么叫做有问题呢？”
    “瞎写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是大哥……你这么简单的题目，谁能瞎写出什么花来啊？
    难道还能写一篇五百字小作文论证煎饼果子泡胡辣汤的必要性？
    算了，先写了再说吧。
    这里也没有个能写字的地方，大家只能蹲在地上一边写一边骂。
    特务局新领导怕是个脑子抽风的。
    还好都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题目，王云霄这边刚写到一半，就听旁边有人小声问道：“大总统叫啥名来着？”
    “袁世杰。”
    “谢了兄弟。”
    提问者刚刚道谢完毕，正要提笔书写，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氛。
    抬头一看，周围一圈人都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咋了？”
    “你连大总统是谁都不知道？”
    “不是袁……”
    “行了，别写了，把笔放下，双手抱头！”
    周围人一拥而上，把这个满脸无辜的提问者给揪了出去。
    连大总统叫啥都不知道，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他有问题了。
    你别扯什么老百姓不关心国家大事，今天被召集过来的，哪有平民百姓？
    王云霄额头见汗。
    这要是搁在他刚穿越来的那会儿，他也未必能答得上来。
    谁能想到大总统居然还是个女人。
    大总统原名徐紫薇，这名字起得霸气侧漏，现在很多人都说，当年大总统乃是紫微大帝降世临凡，当年产房方圆十里之内氤氲紫气环绕不散，乃是命中注定要改朝换代的帝王之相……
    这纯属扯蛋。
    女孩家取名叫紫薇很正常，当年大明湖畔……呸！就是说这名字没什么可忌讳的，搁在前朝那个时代，谁也想不到一个女人能执掌天下。
    一份调查问卷写完，还真揪出来四五个有问题的人，要么是常识性的问题回答不上来，要么是写着写着突然嘴歪眼斜开始流口水。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填写完调查问卷，确定自己的队伍里面没有再混进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之后，特务局终于打开大门，开始组织各路人马分批进入了。
    “王云霄王科长对吧？”
    一名特务局工作人员来到王云霄面前，递给他一份密封的文件袋：“先不要打开，你现在可以进去了，上二楼左转会议室大厅。”
    文件袋很沉很厚，里面装了不止一样东西，王云霄放在手里掂了掂，拉住他问道：“这个会要开多久？我的人就一直站在这儿冻着吗？”
    工作人员笑道：“不会太久的，如果新来的领导不拖延时间的话。你的人不用担心，我们会带他们到食堂先安顿下来，等待进一步安排。”

 第783章 这人怎么不怜香惜玉

    第783章这人怎么不怜香惜玉
    特务局的会议室里，气氛沉闷压抑。
    倒不是说有多么紧张严肃的问题，关键在于这一次被召集过来的，基本上都是各个单位部门的队长、科长级人物，其中更是不乏奋战在一线的强悍精英。
    这样的人通常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骄横跋扈。
    就算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谦虚低调，那也只能说明他懂礼貌，有自信，心里的骄傲未必就比别人低弱几分。
    这也很正常，因为选拔这些精锐的一个硬性前提条件，就是要具有“强认知”。
    你要是整天优柔寡断，畏首畏尾，一点自信都没有的话，干不了这个活。
    作为特务科副科长的陈宇光跟着王云霄一走进会议室，就感觉头皮发麻。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从他身上扫过去，就像是小刀子一样刮得人生疼。
    如果没有王云霄挡在他前面，他感觉自己都迈不动脚步。
    王云霄在这里看到了很多熟人，当然最熟悉的还是颜予安和韩斌。
    颜予安坐在角落里，一如既往地低调。而韩斌大马金刀地坐在第一排，笑嘻嘻地扫视全场，恨不得跟每一个人都用眼神交流一番。
    就差在脸上写一行“我想找人干架”的字了。
    大多数人都懒得搭理他，不过还真有几个二愣子，毫不示弱地对上了他的视线，看起来是很有想要现场真人肉搏的想法。
    “老王！这儿这儿！”
    韩斌一回头看到王云霄，马上举手大声招呼，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将目光投向门口。
    你年纪比我大那么多，管我叫老王合适吗？
    “来坐我这儿！我这儿有空位！”
    “不了，谢谢。”
    王云霄十动然拒。
    不好意思，咱没你那么大的脸。
    我王云霄生平不好战，只好人q……呸！说错了，爱好和平，请把我当成文职人员就好。
    兄弟们刚出院，身子骨还虚着呢。
    王云霄笑着摇摇头，转身就带着陈宇光坐到颜予安身边。
    颜予安……他只是低调，不代表他就是什么正经人。
    满屋子的人都在老老实实地等领导过来，就他一个人把密封的文件袋给拆开了，躲在角落里偷看。
    “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啊？”
    王云霄虽然没拆自己的，但也很好奇。
    不光他好奇，周围一圈人都在支棱着耳朵偷听，或者装作不经意地偷看。
    “保密协议，还有科普手册，都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只不过你以前接触不到。”
    和韩斌王云霄这种民间野生选手相比起来，颜予安才是真正的政府公务员，而且已经参加工作好几年了，在海关那边接触到的各路牛鬼蛇神多了去了。
    “唯一新鲜的就是这个——”
    颜予安将最后一个小册子拿出来给王云霄展示：“连密码本都发下来了，说明网道通讯器已经可以量产投入使用了，这是好事。”
    “什么网道通讯器？”
    “你没见过？”
    “没有。”
    王云霄实话实说，没有就是没有，他又不在特务局工作，有些机密信息不知道也很正常，没必要猪鼻子插大葱，在这里装象。
    “就是很小的那种，像电台一样，可以发信号进行联络的……”
    颜予安用手给他比划了一下。
    “喔，那个东西啊！”
    王云霄想起来了，他还真有点印象。
    当初红灯会高层被陷阱炸弹一发送走的时候，他看维罗妮卡操作过这个东西。
    当时他还在想，这玩意有点像是谍战片里使用的那种个人手提电台，但体积又比电台小了许多。
    后来发现这是人家教会的黑科技，市面上根本找不到。
    大家还在用那种很原始的有线电话。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听声音不用回头，王云霄就知道程雪菲来了。
    程大小姐你想坐哪儿，还用得着我同意批准么？
    程雪菲还坐着轮椅，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脸上表情明显也是冲着颜予安手里拆封的文件袋来的。
    “你们都跟这儿躲着干什么？”
    韩斌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程雪菲边上，惊讶道：“程队长，你看你这身体还没养好呢，怎么也来开会啊？”
    程雪菲微笑道：“就是有些胸闷气短，问题不大。”
    “谁给你打电话让你来的？真没人性，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没办法啊，新领导上任，也不知道是什么脾气。我要是不来的话，万一被小心眼的惦记上怎么办。”
    王云霄和颜予安默默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俩人话里有话，但又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这个时候门口有人喊了一嗓子：“全体起立！”
    呼啦一下子，所有人都都站了起来。
    然后喊话的那个人就被一巴掌拍到墙上去了。
    “瞎喊什么？你以为还在军队里呢？”
    长得如同狗熊一般的项彪从门口走进来，看了一眼在场众人，赶紧抬手：“没事没事，都坐下！”
    这个时候王云霄也在他身后看到了熟人。
    都是熟人。
    一个是刘老师，一个是自我献祭之后就杳无音讯的莲落。
    今天没穿她那身熊猫皮大衣，王云霄差点没认出来。
    现如今三个人都换上了特务局制式的军大衣，走到主席台前坐下。
    项彪拿起话筒拍了两下：“喂喂？好，能用，大家安静一下啊，都坐好了，咱们现在开始开会。”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啊，我叫项彪，来自关外，现在是天门市特务局行动科的新任科长。初到贵地，不太了解咱们这边的文化风俗，欢迎各位多多批评指教。好了，莲科长你来说两句？”
    莲落和刘芝菡都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讲。
    “行，那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女同志。莲落同志是本地人从机器制造局调过来的，现在接任特务局通讯科科长。刘芝菡同志是东海人，现在就任特务局情报科科长，大家跟她应该比较熟了。今天在座的各个单位的同志我也认不全，回头大家再慢慢熟悉吧，先说正事。”
    “现在请大家打开手里的文件袋，先阅读并签署这份保密协议。”

 第784章 时空潮汐的综合论述

    第784章时空潮汐的综合论述
    项彪人如其名，性格有点彪呼呼的。
    不过作为行动科科长，能打就行了，不需要考虑别的问题。那雄壮的肱二头肌比之前的小白脸霍青阳看起来靠谱多了。
    这话不是王云霄说的，而是旁边有人在小声嘀咕。
    不过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耳聪目明，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有在小声蛐蛐两位美女领导哪个更漂亮一些的。
    但你要一眼望过去，大家都一本正经目不斜视，嘴闭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出来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
    如果说清河中学今年招收的新生里面刺儿头含量大概有百分之十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都不能叫刺儿头。
    只能说是百分百的刺猬。
    上面空降一个新领导，大家都能理解，你一口气空降仨……怎么地，是觉得我们工作表现都不行呗？
    没有情绪才怪了。
    王云霄没心情去听他们瞎扯淡，低头专心看保密协议。
    协议内容本身没有什么可说的，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约束力。
    你要真想泄密然后提桶跑路的话，别人也未必能拦得住你。可一旦要是跑路，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这个东西在特务局系统内是要留档的。
    真正重要的是跟保密协议放在一起的这个小册子。
    封面上只有一句话——
    《关于时空潮汐灾害的综合性论述报告》
    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文字，王云霄简单计算了一下，通篇下来差不多得有三万字左右。
    相当的合理，严谨，把关于时空潮汐的真相和造成的影响讲得明明白白，不过……
    “啰里吧嗦的，懒得看了。”
    韩斌随手把小册子丢到一旁，扭头问颜予安：“老颜，里面写的啥？你给简单总结一下。”
    颜予安眼神中的怨念足以杀人，但韩斌脸皮厚，笑嘻嘻地完全不在乎。
    “简单来说，就是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也就是大约一百五十年到两百年后，人类的科技已经达到了可以观测时空牵引粒子的程度……然后科学家们发现，我们所处的时间线在不远的未来戛然而止。科学家将其称作为时湮现象，认为这就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
    颜予安用手向下作出切的动作：“就像是一本小说，结局了，后面没有了。唐僧成佛了，宋江上吊了，三国全灭了……结果是这样的结果，但未来时代的科学家对这个现象做出了不同的解释。”
    “主流的理论共有三种。”
    王云霄注意到旁边已经有不少人竖起耳朵开始偷听。
    “第一种叫做自然淘汰论，就是在所有的平行时空当中，存在着唯一的‘真实’世界线。在真实的世界线中并没有末日，所谓的末日并不存在，只是我们作为非真实的世界线，被淘汰抹消了。”
    “第二种理论叫做宇宙大过滤器机制，解释起来太麻烦，简单说就是我们未来从陆地种族飞升进化为宇宙种族的过程中，必然会面对的一层障碍。就像是天劫一样，渡不过这层天劫，就身死道消。”
    “第三种理论就是我们比较熟悉的时空潮汐论，这个观点认为时湮并不是一个专门针对我们制造出来的末日，只不过是正常的宇宙自然现象。我们只需要在真正的大潮汐到来之前，研究出合理的解决方案，就能平稳度过这场末日浩劫。”
    王云霄第一次跟颜予安见面的时候，他知道的其实也不比王云霄多多少，但和读书不求甚解，只看怪物头顶血条的王云霄相比起来，颜予安更喜欢钻研理论，探究秘密。
    所以不只是王云霄在成长，这大半年来，颜予安也成长了许多。
    已经可以坐在这里给两个蛮子讲道理了。
    韩斌挑眉道：“那咱们现在选择的是第三条路？”
    “对，未来时代的科学家针对各种理论都做出了相应的末日计划，不同的计划之间可能会互相配合，也可能会产生冲突。我们这里的计划，就是十二法门的修炼体系。”
    颜予安解释道：“十二法门正道二十八条修炼路径，对应未来的二十八星宿。以这二十八星宿作为时空锚点，形成一道锚定现实，抵御时空潮汐的防线，抵御即将到来的末日灾害。”
    “十二法门体系不是刚建立没两年，还没修订完善呢么？”
    “是在咱们这个时间点上刚刚建立，等完全修订好了，就可以投送到过去的时间点上。我们虽然在未来时间紧迫，也许再过一百多年就会迎来时湮末日。但我们过去的历史线很长，有足够的时空纵深可以作为缓冲。”
    “太复杂了……”
    “确实很复杂。”
    其实相关的知识，王云霄已经在特务局和学校里听人讲解的差不多了，这一次终于是看到了完整的论述总结。但正如韩斌所说，太复杂太啰嗦，懒得看。
    你搞个斗气修炼体系，斗帝斗圣斗尊的多简单。
    这种层面的知识，其实已经附带上了严重的污染。对于现在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来说可能无所谓，但对外面囤盐的普通人来说，那就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吓都能吓死一批。
    听不懂但也要趁机煽风点火，看出殡不嫌事大的还要枪毙一批。
    所以也难怪特务局要求大家签署保密协议。
    不是这些信息需要保密，而是不能跟接受不了理解不了这些信息的人乱讲。
    “好了，我看大家都研究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没看完可以拿回去慢慢看，注意这些文件不能外泄，要不然造成恶劣影响，还得特务局去给你们擦屁股……现在我来讲一下真正的问题。”
    项彪敲了敲桌子，咳嗽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也不想听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所以咱们直接说重点，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根据天文局的检测报告显示，今年年底我们会迎来时空潮汐震荡的一个波峰。到时候有些未来时代的牛鬼蛇神会顺着这波浪潮，跳进咱们这个时间点上。”
    “不过咱们现在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扫清家门迎客来，不怕他们兴风作浪。真正的问题，还是时空潮汐本身！随着这个震荡的波峰到来，现在咱们这里已经出现了各种不稳定的迹象。我相信你们其中有些人应该已经知道了——简单来说，我们的现实维度，和另外一条世界线的现实维度产生了交集。”
    “由此带来的最直观影响，就是我们这边的人，会被拽到那边去，那边的人会被拽过来。现在这种迹象还不太明显，但随着震荡的加剧，失踪者和外来者会越来越多！”

 第785章 关于此次行动的细节

    第785章关于此次行动的细节
    两条世界线上的人互相穿越，这件事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小了说的话，每年各种天灾人祸死的人都不比这少，雨下多了下少了，都有可能会造成赤地千里生灵涂炭的惨剧。
    放在某些低人权优势的国家，这都不叫个事。
    但是要往大了说的话，从长远来看这个问题其实是很严重的。
    好比方说你家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是根红苗正的炎黄后裔。突然有一天你外甥女带着一个埃塞俄比亚的留学生回来，跟你说这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你觉得无所谓，反正不是自己亲闺女。
    又过了些日子你闺女外嫁到莫桑比克去了，儿子带回来一个刚果金的小美女……
    有一个词叫做腾笼换鸟。
    这样换下去是要出大问题的。
    所以特务局新上任的领导决定防患于未然，集合各方力量，将这个危险的火苗直接掐灭，以免发展成燎原之势。
    这次行动代号为“归乡”。
    行动计划的第一步，是发动全市人力，把所有的穿越者都找出来，集中管理。
    第二步是把他们送回去，再把自己人找回来。
    第三步，切断两条世界线之间的联系。
    听起来很简单，就跟把大象关冰箱里一样，没有什么技术性难题。
    也确实没有过去那些任务危险严峻，以目前收集到的情报信息来判断，穿越过来的都是普通平民百姓，没有什么战斗力，不需要动刀动枪。
    和紧张刺激的十连抽活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嗯……行吧，领导都这么说了，领导开心就好。
    “有什么问题现在提，能解决的我们尽量解决。”
    项彪敲着桌子连声催促。
    有什么问题？
    问题太多了，我特么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
    王云霄看着旁边还在闷头钻研的陈宇光，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次的任务难就难在，你没办法跟普通人解释这个层面的问题。
    输了十几年的球队突然踢赢一场球，球迷兴奋得嗷嗷直叫，你跟他说那是因为对手稀烂他会听吗？
    熊了十几年的股市突然抬头见红，新韭菜们蜂拥而入，你跟他们说那是个屎坑他们会信吗？
    相处了一辈子的老婆突然不是自己老婆了，你跟他讲什么世界线，什么时空潮汐，他能理解？
    玩蛋去吧！
    “我有问题！”
    有人站起来提问：“请问项科长，这次时空潮汐震荡带来的变动，是仅仅局限在天门市内，还是全国范围，乃至于包含全世界？”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
    莲落拿过话筒，直接反问道：“你听说过癌症吗？”
    “……”
    “没听说过很正常，因为癌症并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需要考虑的问题，以目前国内的人均寿命来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到死都未必能患上癌症。”
    “兔子只需要担心地上的草够不够吃，狼才需要担心兔子够不够吃的问题。”
    “时空潮汐的震荡，对于像天门市这样，代表人类文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现代城市才会造成明显的影响。而对于内陆地区，以及消息闭塞的偏远乡村来说，影响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我们这里是滩头，是防波堤，是前线。只有我们在这里顶住潮汐的震荡冲刷，时空潮汐掀起的浪潮才不会淹没陆地。”
    “当然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可以把一切问题都归结为认知论。我不知道你学没学过一篇古文，叫做桃花源记。里面有一句话，叫做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认知一旦固化，对时空潮汐的影响是可以产生抗性的，这也是构建十二法门修炼体系的底层逻辑。所以回到你刚才的那个问题——”
    “明国人解决明国的问题，天门人解决天门的问题，现代人解决现在的问题。只要我们守住前线，内陆就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保护。至于国外如何应对时空潮汐，那不在我们的考虑和关注范围内。”
    “……”
    这个人刚坐下，又有人站起来。
    “莲科长你好，我想问的是，这些穿越过来和穿越过去的人我们要如何鉴别分辨？有没有一个具体明确的判断标准？是不是要做全市范围的大规模人口普查？”
    莲落摇头道：“关于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这一次我们是和天文局、秘书局联合行动。在你们的文件袋里除了保密协议和论述报告之外，还有一个密码本。等会议结束之后，特务局会给你们发放一套专门用于联络沟通和鉴别身份的特种装备。”
    “我们将整个天门市划分出一百零八个区块，每个地区中的穿越者名单会通过特种装备实时发送给你们。对于不明真相的平民百姓，我们尽量不要动用武力激化矛盾。对外的统一口径，是协助参与重大案件的调查工作。所有的穿越者集中送往西城区习艺所进行统一管理。”
    “等我们调查清楚所有人的具体身份之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遣送工作了。”
    “……”
    “你们都没有问题吗？”
    韩斌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几人，自己站起来举手：“领导，我有问题！现在能确定跟我们产生交际的那条世界线，大概是什么情况吗？他们那边也有特务局吗？会不会跟咱们这边的安排产生冲突？”
    实际上潜台词就是——能不能干一架？
    莲落将话筒递给刘芝菡，刘芝菡冷声说道：“这个不必担心，根据天文局的观测数据显示，另一条世界线上就连新政府都还没有出现。我们的国家在几百年前遭受外族入侵，窃据正统，禁锢民智，如今依旧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状态。”
    “天文局没有观测到有任何超凡力量存在的痕迹，换句话说我们这一次面对的对手不是什么牛鬼蛇神，妖魔邪祟，也不必担心外国超凡势力的介入。”
    “他们只是货真价实的凡人，甚至很有可能都不了解时空潮汐的概念。”

 第786章 尽早处理，尽快解决

    第786章尽早处理，尽快解决
    王云霄心中有些惆怅。
    当刘芝菡说到对面世界线的情况时，他有点破防了。
    因为那边的历史线，才属于他比较熟悉的历史。
    而不是像这边这样，前朝延续五百年江山稳如老狗，大总统神文圣武一统天下。
    自己的记忆并不完整，与其说是缺失，倒更像是被刻意删除了一样。
    有的时候他也在想，如果自己保留完整记忆的话，穿越过来之后会做什么。
    答案是跟现在差不多。
    一个普通人就算中了五百万的彩票，也照样不会花钱。
    对于一个三观稳固的正常人来说，多一份记忆少一份记忆，并不会让自己立刻升级成诸葛孔明，或者万能历史工科生。
    脑子上线和下线两种状态的李大小姐，区别也不是那么大。最初给王云霄带来的那种脆弱感，现在回想起来不过是她自我保护的伪装。
    那为什么要删除记忆？
    想不明白，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会议结束之后，特务局开始发放特种装备。
    其中包括特务局独有的冬季制服，翻领的毛呢军大衣，以及配套的军帽，皮靴，武装带等等……得益于教会名下纺织工厂的支持，新政府各个单位在被服方面的库存一直都很富裕。
    和王云霄他们过去穿戴的那种作战用全套护甲相比起来，这种军大衣要多少有多少。
    之所以统一发放制服，并不是为了耍帅出风头，而是为了增强这次活动的权威性。要不然你这么些个单位部门的人员都跑到街上去抓人，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除了统一服装之外，还有特务局的临时特批工作证，其效力相当于搜查令，对市内各个机关部门和私人民居都有效。
    然后才是真正的特种装备，一共分为两种，王云霄都见过。
    一种是维罗妮卡使用过的那种小型电台，大名叫做“网道通讯器”。
    这个玩意儿采用了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黑科技，可以在还没有通讯卫星、运营商和信号基站的情况下，发挥出类似手机短信一样的交流功能。
    王云霄领到的这台机器，差不多有一个篮球那么大的体积，装上电池之后可以接受和发送信息。
    滴滴一声响，噼里啪啦地吐出一长条纸带，上面填满了四位数字，然后再用这个数字去对应密码本上的文字。
    听起来似乎有些复杂，有些笨重，有些原始。
    但却实实在在地解决了实时沟通的问题。
    你甭管它长得怎么样，好用就行。
    嫌它难看，你自己研究大哥大去。
    另外一件装备是王云霄曾经使用过的“多元维度潜望镜”，这个东西的作用就不需要详细介绍了，一句话总结就是棋诏的替代品。
    戴上之后就能看到敌人头顶血条。
    之前特务局几位领导保证，可以把穿越者都找出来，王云霄还不太相信，心说人家往茫茫人海里面一藏，你拿什么找？
    就拿这个东西。
    之前填写调查问卷的时候，被控制起来的几名穿越者，如果不是他们自己露出马脚的话，王云霄完全看不出来他们跟本地土著有什么区别。
    戴上这个东西之后再看一眼，好家伙，前脑门锃光瓦亮，后脑勺梳着长长的辫子，干瘪黑瘦双目无神，一副痨病鬼的模样。
    据说狗的听觉比人类灵敏，能听到正常人耳朵听不到的声音。
    差不多同样的道理，如果不具备棋诏的洞察力，这样的穿越者就算站在你面前，只要你的认知突破不了这层障壁，就看不到他的真实面目。
    不看后悔终身，看了终身后悔，还不如不看，容易怀疑人生。
    领了装备来到食堂，各个单位的人员连蹭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坐上车立刻出发。
    现在就是在与时间赛跑，与另外一条世界线切断得越早，造成的损失就越小。
    今天多浪费一秒钟的时间，未来某一天可能就要花费一个小时去解决后患。
    再一次坐上特务局的军用卡车在马路上风驰电掣，人在车厢里上下颠簸，王云霄的心也在肚子里颠簸。
    他现在还不知道，另外那条世界线，是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
    特务局将整个天门市划分出了一百零八个区块，把工作任务具体细分到了每一支小队手里。王云霄手下的特务科和101小队，需要负责南通区内的六个区块，以及远郊区县的三处地点。
    “大哥你还别说，特务局这大棉袄真暖和啊。”
    麻团缩在角落里，一副占了大便宜的猥琐表情，愣是把刚刚发下来的修长笔挺的军大衣，穿出了小区门口保安大爷的画风。
    也不怪他这样……因为府兵法门叠加抗性，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都不觉得冷。所以今年冬天兄弟们都没怎么添置衣物。
    俗话说得好，骑自行车泡酒吧，该省省，该花花。
    虽然兄弟们能扛住，但要是有这种免费领服装的计划，大家也会欣然接受。
    过去蹭来的那些装备，几乎是出一趟任务，就要打烂一次，成本消耗太高。
    这次的任务终于用不着跟敌人真刀真枪的拼杀了，所以大家都很开心，觉得这次的大衣应该能保留下来，多穿两天。
    转眼间汽车行驶进入南通区，通讯器开始滴滴答答吐纸条。翻译和沟通的工作都交给了小葫芦来负责，其他人没这个本事，看一眼密码都会头大。
    准确来说不是密码，应该叫转换码。毕竟机器构造比较简单，再怎么添加黑科技，也不可能把中文输入法给你塞进去。
    “杨枝胡同26号院，张秀芬，女，48岁。”
    小葫芦读出纸条上的信息。
    王云霄敲开前面驾驶室的窗户：“同志，前面再过两个路口右转！”
    五分钟后，卡车抵达目的地。
    王云霄刚从车上跳下来，就看到一个精壮汉子在自己家门口摁住了老妇人，大巴掌劈头盖脸地打下去，一边打一边还在喊：“你个不要脸的疯婆子！吃饱了撑的跑我家来讨嫌是吧？”
    兄弟们一拥而上，将二人拉扯开来，老妇人嚎啕大哭，精壮汉子还在怒骂不休。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打人？”
    王云霄走过去沉声问道。
    壮汉摊手道：“长官你不知道，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疯婆子，非说自己是我娘，我不认她，她就坐在这儿撒泼耍赖说要去官府告我忤逆，把我媳妇儿都给打伤了！”
    “真不是你娘？”
    “青天大老爷啊，我娘都死了八年了，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啊！还有我娘长什么样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就算她从坟里爬出来我都能认得，跟这老婆子有什么关系！”

 第787章 我是不是被他pua了？

    第787章我是不是被他pua了？
    总体上来说这趟活的难度不是很高，大多数穿越者都还停留在如何证明我妈是我妈这个阶段。
    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画风与别人不一样，眼神中自带饼状图或者嘴角上挑勾起一抹邪笑的人物。
    天文局那边的情报定位相当精准且迅速，纸条像不要钱一样咔咔往出吐，王云霄就带着人一条街一条街地扫过去。
    连夜抓人，收获颇丰。
    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南通区这一片已经清理出两个区块，抓捕二十余人。
    后半夜带着兄弟们回到特务局打地铺眯了一觉，早上起来继续开工。
    上午九点半，王云霄在一家书店里遇到了一个偷书的老夫子。
    说他偷书，是因为这年月书店都是私人买卖，没有说给你提供座位让你免费看一天的。
    但你腆着脸硬要看的话，老板也没办法。
    毕竟这年月文化人地位高，谁知道他背后有没有什么师生人脉关系。
    根据店老板所说，这位老夫子从昨天就过来看书了，原本是打算买书，可他身上又没带多少钱，总共三四块的银元，全都给了老板，只要留下来看书。
    看在他年纪大的份儿上，老板都不敢说什么。
    结果今天书店还没开门就等在门口了。
    兜里一个子儿不剩，看气色昨天晚上可能都没怎么休息好。书店老板生怕他死在自己店里，专门给他准备了茶水和花生米，把他请到后堂来坐着。
    王云霄过来的时候，老夫子面前的案头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摞书，看着足有两尺来高，大多都是社会人文类的书籍，其中不乏西洋译本。
    就看他面前的这些书，谁也不敢拿他当一般人。
    王云霄咳嗽一声，正要说话，老夫子抬起头来笑道：“我看到你们在街上抓人了，放心吧，我不跑。你看我这么大岁数能跑到哪儿去？你先去抓别人，最后再来抓我。”
    王云霄心说坏了，开出ssr了，看人家这言语谈吐，就知道不是普通老百姓。
    “我是南通区警局特务科科长王云霄，敢问老先生如何称呼？”
    老夫子叹了口气，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抱手行礼道：“老夫李明绅，现任北洋西学学堂国文教习，还请王大人高抬贵手，容老夫在此驻留片刻，哪怕多看两页书也是好的。”
    看到老夫子可怜巴巴委屈讨好的样子，王云霄内心中感到有些好笑之余，又有些无奈。
    “先生应该是知晓一些内情了？”
    “略微猜到几分，不敢妄下断言。”
    老夫子不耐烦道：“大人赶紧去忙吧，别跟老夫这里磨嘴皮子了。”
    “这样看书能记住多少东西？”
    “老夫自幼博览群书，有过目不忘之能，不劳大人费心了……要不，你看老夫这枚玉佩值多少银两？”
    老夫子从腰间解下来一枚团龙玉佩，递到王云霄面前：“劳烦您帮老夫兑换一些银钱，这些书老夫都要买下来带走！”
    王云霄接过玉佩看了看，虽然不懂这个东西，但能感觉出来确实是块好料子。
    具体价值多少不好说，估计书店老板也没敢收。
    于是他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又找到老夫子，客客气气地说道：“李先生，您既然是教书的，我先送您去学校里暂时安顿下来可好？”
    老夫子叹了口气，指着面前的书说道：“这些书老夫都要带着。”
    “学校里有图书馆。”
    “图书馆的书能让老夫带走吗？”
    这位老夫子是铁了心的要把书给带回去。
    王云霄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点头道：“行，我给您结账去。”
    “你结账？”
    老夫子闻言顿时高兴起来：“那老夫还要再挑一些！”
    “你背得动吗？”
    “老夫背得动！”
    背得动才怪了。
    听说有人结账，老夫子这可算是开了荤了，恨不得把人家书架上的书都连锅端掉，最后从书店出来的时候，拎了满满两大口箱子，加起来足有一百多斤重。
    箱子还是人家老板送的。
    没有拉杆滑轮，老夫子光是挑书就累得一头冷汗，哪里还能提得起来。尝试了几番无果之后，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王云霄。
    你跟谁俩呢？我又不是你的学生！
    王云霄同样恶狠狠地瞪回去，俩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片刻，老夫子无奈道：“王大人，老夫身上真的没钱了，等回去之后我给你拿五十两的茶水……”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一路背回去啊？”
    王云霄怒道：“都跟你说了自己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到时候路上危险没人顾得上你！”
    抓这批穿越者，只是整个“归乡”行动之中最简单的一步。
    接下来怎么把他们送回去才是麻烦事。
    外层维度有多危险，王云霄比谁都清楚。
    路上有妖魔鬼怪倒不算什么，万一这帮人走着走着突然疯了呢？
    而且知识的污染性不言而喻，你自己翻翻书也就算了，非要把这么多不属于你那个时代的书籍带回去，搞出乱子谁来负责？
    老夫子瘪了瘪嘴，委屈得像个孩子一样。
    你的文人气节呢？一脸老褶子装什么黄花闺女扭捏作态！
    “再加一百两……”
    “我是差你那俩钱吗？现在要是帮你拎书，不就显得我是图你那点银子了吗！”
    “话可不能这样说，王大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人，绝不是那种营私舞弊之辈。你帮我搬书是因为你品性纯良温厚，尊老爱幼，有张良拾鞋之古风。老夫以银钱酬谢乃是子路受牛之举，不可使为众人抱薪者冻毙于风雪，绝非贿赂。”
    “先生真会讲话。”
    “请。”
    把两大箱子书拎上车之后王云霄才回过味来，我特么是不是被这老家伙给pua了？
    放任他在外面自己待着肯定不行，谁知道这种人精会捅出什么大篓子。
    不过好在周校长对这位老夫子很感兴趣，王云霄打电话回去问了问他的意见，周校长当即表示，要请这位老夫子过来喝茶聊天。
    同为教书人，两人之间想必会有不少的共同语言。

 第788章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第788章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新鲜的空气，阳光！福瑞的母！”
    沈清溪站在特务局的大门口，一时间只觉得恍如隔世。
    终于被放出来了，还以为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呢。
    突然被人从收容科里释放出来，她还以为是自己被关的时间太长出现了幻觉。
    找自己谈话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可靠的知心大姐姐，首先表达了歉意，解释说前任领导牺牲，自己刚刚上任，工作量太大一时间没能顾得上收容科这边的问题。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哪怕你现在说你是我未曾谋面的亲生母亲我也信，只要你把我放出来，什么都好说。
    沈清溪当场主动表示要向政府坦白，争取宽大处理，大姐姐却笑着说不用着急，中午可以先请自己吃饭作为赔礼。
    这才像是人说的话啊！
    看看人家公务人员的道德素质，再看看朱红琥珀这两个混账，塑料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
    有那么一瞬间，沈清溪发自内心地想要追求进步。
    但也就是一瞬间而已，她又不是傻子，特务局明显对自己有所防备，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地接纳自己。
    需要投名状啊。
    朱红！你脑袋多！借你人头一用吧！
    “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长生教其实就是个空壳子，除了她俩只有一个会计一个保安。外面盛传的什么长生教魔女，那都是别人扣在我们头上的黑锅！”
    坐在特务局对面的西餐厅里，沈清溪一边狂炫奶油蘑菇汤，一边主动交代自己的情况，把长生教的底细卖了个干干净净。
    “我刚接班，对于这些情况还真不太了解。”
    莲落姐姐手捧着茶杯，脸上一副我无所谓只想上班摸鱼的慵懒表情。
    “我对你感兴趣的原因并不是长生教，而是你的另外一个身份。”
    “沈家都倒了……”
    “我说的是你在国立机械教获取到的那个阿尔法圣贤的身份。”
    “咳咳……”
    沈清溪差点把奶油蘑菇汤从鼻孔里喷出来。
    “那个其实也是假的。”
    “没关系，你可以从头开始说。毕竟我也在鹰国留过学，对于那边的情况很感兴趣。”
    “留过学？”
    “怎么了？在他们还没有闭关锁国之前，我们和那边一直都有交流，在皇家科学院、医学院和海军学院都有我们派过去的留学生。我是三年前最后离开的那一批学生，我的毕业导师是科学院生物系的斯普劳特教授。”
    莲落抿了一口加奶的红茶，轻声说道：“在我离开的时候，可没听说过什么机械教。这才短短几年时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组织，好像就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对于任何事物的过分依赖，都会产生迷信思想。”
    沈清溪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的食物痕迹，正色说道：“针对时空潮汐的问题，英国那边的解决方案和咱们这边不一样，莲落姐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他们选择相信那个宇宙造物主的理论，以绝对客观真理作为锚定物，想要将整个国家从现实维度切割出去，藏进安全区里面。”
    莲落摇头道：“只是从理论上可行，但实际执行起来难度很大。”
    “确实，就算科学院的大佬们把宇宙四大原力的底层数学关系都计算出来了也没用，有一样东西是无论如何都计算不清楚的。”
    “人性。”
    “没错，就是人性。无论多么完美的客观理论，在人的主观情绪影响下都会发生扭曲。”
    沈清溪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个解决不了的，就是海外资产问题。闭关锁国之后，那些环绕地球一圈让太阳永不落下的殖民地纷纷摆脱控制，过去依赖海外殖民地收入的贵族，总督和资本家们，在国内的地位一落千丈，他们完全无法接受这种现实的落差。”
    “第二个解决不了的，是少数兰顿精英与地方乡土派的矛盾。精英派想要搞机械飞升，只保留兰顿都市圈的工业基础，不想与平民分享飞升科技。但在飞升之前，他们还得老老实实吃饭睡觉。”
    “第三个解决不了的，就是宗教信仰问题。现实中物质条件的匮乏，只能通过精神层面的欺骗来弥补。他们又不给人吃饱饭，又不让人信教，别说人了，狗都受不了。”
    “所以在未来时代，精英派的机械飞升计划成功之后不久，机械教就诞生了。”
    “绝大多数被抛弃的兰顿底层市民都看不懂那些浩如烟海，晦涩高深的科技资料，不可避免地对那些自行运转的神奇机械和工业伟力产生出宗教式的崇拜。他们跪在报废的食物机前虔诚祈祷，点燃熏香，甚至不惜割开手腕进行血腥的献祭，希望那台机器能够重新运转起来……”
    “你为什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咳咳……因为那台食物机就是我给他们修好的。其实没多大问题……”
    在莲落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下，沈清溪讪笑着，声音越来越小。
    “怪不得你一回来就要做教主，是在外面被人家膜拜习惯了吗？”
    “啊哈哈……那倒也没有，就是当时想要调查沈家的事，习惯性地用上了在外面用的手段……”
    “我有一个问题。”
    莲落放下茶杯，盯着沈清溪的眼睛问道：“你是机械教的初代圣贤，而机械教是在未来时代出现的，而你出车祸死亡之后没多久就回来了，这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
    “我的时间线没问题。”
    沈清溪摊手解释道：“是未来时代的机械教信徒穿越回到了这个时代，他们没有找到圣经典籍中记载的阿尔法圣贤，于是举行了一场血腥的献祭仪式，呼唤我的名字。而我那个时候正好意外身亡，就被他们召唤了过去。”
    “没有历史起源，就自己创造起源？”
    “没错，我刚被召唤过去的时候也是很懵逼的，是他们带着我一步步完成了他们那个圣经里面描绘的所有步骤。当然他们之所以会相信我，主要还是因为我真的自己动手修好了那台机器。所以说穿越有风险，平时还是要努力学习啊！”
    沈清溪耸肩道：“不过他们还是太小看我了，把我当成是可以随意操控的傀儡，以我的名义对那些还不知道机械教是什么东西的平民百姓疯狂传播教义。我看风头不对，就趁着他们放松戒备的时候溜了回来。”
    “这都是实话！绝对没有一丁点水分的实话！请政府一定要相信我！”

 第789章 独立自主的技术路线

    第789章独立自主的技术路线
    “我愿意！”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愿意？”
    “政府给我争取这个宽大的机会，我相信政府！”
    沈清溪回答的语气坚定有力，毫不犹豫。
    莲落的目光在她脸上审视了片刻，轻声说道：“有些事情，跟不懂技术的人说不清楚，那些府兵都是杀胚，成天就知道杀来杀去，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发展建设。”
    “但沈小姐你不一样，你是懂技术的。”
    “对，我懂技术！”
    “你觉得网道技术今后的应用空间大不大？”
    “什么是网道技术？”
    “……”
    面对莲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的目光，沈清溪顿时慌了：“我真不知道什么网道技术！”
    “那你还留存那么多以太物质。”
    “如果政府有需要我现在就可以上交！”
    “别紧张嘛，不知道就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莲落从身后拿出一个写着“绝密”字样的文件袋，递给沈清溪：“你看看这个。”
    外面不会有狙击手，等着我接过来的那一瞬间就给我爆头吧？
    沈清溪心惊胆战地接过文件袋，疑神疑鬼地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扫了两眼，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你说这个啊，这个我知道，这个在科学院那边叫以太网，已经应用得很广泛了，就连机械教的那些人……”
    说到这里她猛然反应过来：“你是怀疑那些机械教神甫暗中操控以太网吗？可是据我所知，国内根本就没有以太……啊，咱们叫做网道技术，担心他们通过以太网入侵过来？”
    “入不入侵的先不说，你先从技术角度评价一下这个东西。”
    “能用，但有很大的安全风险。”
    沈清溪很快就作出了结论：“首先这项技术的底层逻辑，就是利用以太物质的无限延展性，制作出一个多用户交互信息的网络。这个网络必须是有后台权限的，如果只有用户而没有管理员的话，大家手里都掌握着权限，最后只能把它扭曲得面目全非。”
    “我们有后台权限。”
    “但这个后台权限是咱们自己研发出来的吗？我觉得不是吧，单从这篇论文上来看，这是一套理论成熟的技术，咱们国家过去那个环境肯定研究不出来。”
    谈到技术问题，沈清溪的语气就冷静沉着了许多。
    “以太物质不是咱们发明创造出来的，只能从天使身上汲取，属于不可再生资源。网道技术也不是咱们研究的，人家给咱们的理论就一定是完整的理论吗？如果这里有后门的话……不用如果，肯定会有后门。一旦让这项技术在国内应用开来，人家掌握着后门，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综上所述，如果只站在我个人角度来说的话，我非常喜欢这个技术，而且也非常愿意使用。但如果站在国家层面上来说的话，你要是听我的建议，那我一定会投反对票。”
    “但我们现在很迫切地需要推广应用这项技术，这可以为我们节省大量的人力资源成本。”
    莲落摊手道：“如果不走这条路线的话，你能有什么其他的替代性建议吗？”
    “不能研究电子管计算机吗？”
    “也在研发中，但前期投入太大了，国内没有工业基础，研发周期太长。我们现在需要马上就能投入实战应用的技术，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潮汐。”
    “大概还有几年时间？”
    “十年之内，最短四五年左右。”
    “如果只是想要传递信息的话，检波器就可以做到。”
    “矿石检波器？”
    “对，也叫矿石收音机，咱们国内市面上好像还没有收音机？”
    “目前所有的生产线都在优先供应军品，暂时没有民用的产能。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路，沈小姐你既懂技术又有钱，要不要考虑投资建厂呢？”
    “我？”
    沈清溪认真思考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技术工人和上游产业支撑，想要大批量生产这个东西是很难的。四五年的时间，能投产就不错了。”
    “如果我们能给你提供上游的原材料支持呢？”
    “那也需要培训工人……”
    “机械教似乎不缺人手。”
    “啊？？？”
    沈清溪目瞪口呆：“你想让我利用机械教那些狂信徒吗？”
    “这怎么能是利用呢，准确来说应该是合作共赢。”
    莲落笑道：“机械教的那些熟练技工，正好是现在国家紧缺的人力资源。我希望你能以机械圣贤的身份，完全掌握这个科学教派，为国家未来的发展事业做出贡献。”
    让我做机械教的话事人？
    我不想做那种事啊！我堂堂沈家大小姐，做正经生意不好吗？
    但看着眼前大姐姐脸上和蔼的笑容，沈清溪就知道自己没得选。
    想要洗白上岸，不再蹲号子，这是唯一的合法途径。
    “你得多给我一点时间，我当初跑路扔下他们不管，他们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我的。”
    “但我相信你，沈清溪小姐，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莲落笑道：“我们会为你尽可能地提供一切支持，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个项目必须尽快落地。如果你的这个备用方案实现不了的话，我们只能冒着风险启动网道。”
    “但网道不是唯一的技术路线，对吧？”
    沈清溪反问道：“这么重要的任务，国家难道会把希望寄托在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身上？”
    “当然不会。”
    莲落摇头道：“我们会尽可能地尝试所有的技术路线，你和你的机械教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充分但不必要。面对这场天灾浩劫，我们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无论留出多少冗余都不为过。”
    “好吧，那我尽力而为，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沈清溪正色说道：“我想要知道朱红寿衣和琥珀灵柩的真实身份。”
    “她们俩是不是已经被政府收编成正规军了，一直拿我当傻子糊弄呢？”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们呢？”
    “我问了呀！她们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第790章 他们真的愿意回去吗

    第790章他们真的愿意回去吗
    世人只知提篮桥，不知天门习业所。
    天门习业所是国内建立的第一家现代化监狱……没错，以前那不叫监狱，叫做监牢，里面的环境不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么宽敞明亮，基本上也不讲什么人道主义。
    过去有很多节省牢内翻桌率的措施，比方说直接砍头啊，流放岭南宁古塔啊，判徭役啊，打几十板子直接放出去啊……
    真正要在里面住到秋后问斩的人其实不多。
    后来大总统镇守天门时期，效仿西方文明社会制度，建立起来这么一座现代监狱，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习业所”主要目的不是要惩戒罪犯，而是给那些问题不大的犯人一个学习生活技能，重新做人回归社会的机会。
    但实际运行起来效果不是很好。
    天门的老炮儿们吃不太习惯这种西餐，改造出去之后大多还是重操旧业，没有给那些宣传全盘西化的先生们留多少脸面。
    习业所成立以来，最大的贡献不是改造了多少罪犯，而是为新政府修订法条提供了海量的案例素材，以及养活了不少律师。
    不给别人留面子也就算了，不给大总统留面子，那就只有杀。
    不愿意住那就别住了，一律从严从重处理。
    宁可枪管打冒烟，也要还天门百姓一个朗朗晴天。
    当然也有觉得晴天太晒眼睛，替某些人喊冤叫屈的，这些都不可避免。
    普通人倒不用担心这些，你说你一个上顿萝卜下顿白菜的社会牛马，有资格上那个专项打击名单吗？
    话说回来，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习业所这个监狱基本上没怎么发挥出作用，里面干干净净的，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过去监牢的样子。
    这让被送进来的新一批住客们心中的恐慌平息了许多。
    在信息沟通顺畅的大前提下，集中力量办案的效率是十分恐怖的。只过了一夜，这么大一所监狱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牢房里都装不下了。
    “三百多人啊……这还只是不到一天的数量。你们要再送的话，我们可真承受不了了。”
    狱长看着满院子的大活人，脸色苍白都快要心肌梗塞了。
    这又不是夏天，现在室外气温零下十几度，牢房里装不下，让这些人在外面冻着，明天早上起来就得抬出去一半。
    不过也不能说没有好消息，那就像是相对于穷凶极恶的罪犯而言，这批穿越者绝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似乎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无论头脑还是身体都十分麻木，老实听话，短时间内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这算什么好消息……
    王云霄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头，只觉得眼前发黑。
    天文局的信息还在不断更新，可以预见到的场面是，至少在月初这几天维度屏障薄弱的时间里，穿越过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特务局已经在协调其他的场地了，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协调过来。
    这里又不是什么十八线的鬼城，天门市发展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寸土寸金。除了监狱之外，哪里还有可以容纳这么多人的空闲地方？
    送到远郊去？一不小心跑了，谁去抓回来？
    你别看他们现在一副蔫头耷拉脑的样子，里面指不定藏着多少徒步翻山越岭的猛人呢。
    而且这还不是最大的麻烦。
    最大的麻烦是要把这么多人送回去，还得把穿越过去的人找到并且带回来。
    一想到这个工作量会有多大，王云霄就有些生无可恋。
    要亲命了这是。
    “当家的……”
    “你出来干什么？孩子呢？”
    贺兰作为穿越者的一员，并没有被王云霄特别对待，一起送到了这里。不过像她这样带着孩子的妇女，甚至还有不少小孩，都被集中到了监狱的办公楼里统一安置。
    “已经睡着了，我让旁边的大娘帮我看着呢。”
    贺兰抱着一碗水，唯唯诺诺的满脸惶恐。
    “我看你累一天了，想给你送点水。”
    “我不渴，外面这么冷赶紧回去。”
    王云霄脑门都要烧冒烟了，哪有什么心情喝水。
    “当家的……”
    “还有事？”
    “就是……我能不能不回去？”
    王云霄看着贺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直到现在为止，大多数穿越者的认知壁障都还没有打破，他们的大脑理解不了这种变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像李明绅那样头脑清醒，穿越过来之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是什么处境的人，只是极少数的特例。
    贺兰是另一个特例。
    她的脑子一点都不笨。
    “我怎么都行，可是孩子……回去真的没活路啊。”
    贺兰低声哀求道：“当家的，我求你发发慈悲，把老大留下吧，哪怕拿他当个奴才养着，给一口吃食让他活下来就行……”
    “你先别说这些……”
    贺兰窟嗵一声跪倒在地上，死死拉着王云霄的衣角，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你别闹！”
    王云霄忍不住怒斥道：“让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我给你想办法，你回去老实待着！”
    她自己闹不要紧，让其他穿越者看到，引起集体恐慌那就麻烦了。
    王云霄将她拽起来，同时看看左右。
    身边的兄弟们都目不斜视，仿佛跟自己一点都不熟的样子。
    这个时候正好外面又有一辆车停在门口，沈清溪拄着拐杖，在两名特务局军人的看守下从车上走了下来。
    两人的目光隔着数十米交汇在一处。
    卧槽沈大小姐也被顶包了吗？
    这是除了李明绅之外，王云霄遇到的第二位身份显贵之人，但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卧槽那不是那谁吗？
    沈清溪表面镇定，实际上内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特么就说朱红是内鬼！你家男人就是特务局的！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你要不是特务局的领导家属，凭什么能在收容科随便进进出出啊？
    然后她又看到了贴在王云霄身边的大肚子女人。
    卧了个大曹啊！
    朱红你是原配还是给人做小的？做小的还好，你要是原配，这头顶上岂不是离离原上草了？
    不行，我现在就想写小作文！我要写一篇五百字的小作文贴到她脸上去！

 第791章 明国的空气如此香甜

    第791章明国的空气如此香甜
    据说地球上的潮汐涨落，是因为海洋受到了月球引力的影响。
    在没有月亮的世界里，大海就像死水一般寂静。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空。
    没有白昼，也没有黑夜。
    唯有机械的刻度，能够证明船只依然行驶在正确的方向上。
    “从水文条件上来判断，我们已经接近大陆架了。”
    收起潜望镜，在笔记本上写下最新的观测数据，等待片刻之后，查理穿过冰冷阴暗的舱门，来到船长室内。
    走到操作台前，他拉下拉杆，打开电路开关，沉声说道：“莫格雷德，唤醒船长。”
    “导航员查理·安德森，请重复一遍你的指令，确定要唤醒船长吗？”
    “唤醒船长，我确定。”
    头顶的灯光一盏盏点亮。
    首先苏醒过来的，是船上的机魂。
    伴随着一阵阵令人心情舒缓的弦乐前奏，安置在指挥塔内，如同沉睡少女一般的金属傀儡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因为缺少机油而略显滞涩的双手，开始拨动眼前如同钢琴按键般的操作仪表盘。
    查理微微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浪漫情调，但也没得选。
    毕竟“莫格雷德”在被挖出来安装到船上之前，本职工作就是一位音乐教师。
    贵族老爷们不惜花费重金购买这种高科技含量的机仆来给自家孩子教音乐课，并不是真有这个必要，仅仅只是单纯的炫富而已。
    开机自带伴奏音乐，并不是莫格雷德的个性，只是出厂设置。
    “早安，船长先生，很遗憾我们的茶叶库存早已告罄，燃料也只剩下21%，但好消息是……”
    莫格雷德回过头来，看向查理：“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我们快要看到大陆架了。”
    “那确实是个好消息。”
    查理下意识地立正站好，将目光投向缓缓起身的老人。
    说那是个人其实一点都不严谨，因为他身上百分之六十五的血肉都已经替换成了冰冷的机械零件，除了那副苍老的面容之外，实在没有什么看起来像人的地方。
    “贸然唤醒我，浪费能源并非明智之举，你能确认数据的真实性吗，查理修士？”
    查理点头道：“梅林的笔记上也显示出了同样的结果，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在24小时之内就能看到海岸线。”
    “梅林……那个自称为梅林，实际上背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它连阿尔法都看不到。作为参考就可以了，不要轻易相信它提供的数据。”
    “您说得对。”
    查理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笔记本，笔记本上默默浮现出一排省略号。
    有得用就不错了，难道我们还有什么挑拣的余地吗？
    “莫格雷德，上浮。”
    船长沉默片刻后，给机魂下达了指令。
    “正在启动悬浮引擎，请稍等片刻。”
    脚下的地板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查理动作熟练地抓住旁边的固定物，在逐渐剧烈的摇晃之中努力稳定住自己的身体。
    “谢特！莫格雷德，慢一点！”
    “有动静是好事，导航员先生，这说明我们已经进入了明国领海。”
    莫格雷德双手十指同时按在操作仪表盘上，嘴里开始吟唱莎士比亚的诗句。
    “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前甲板断裂，但是问题不大！”
    伴随着一声令人不安的巨响，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直刺进来，脚下的地板开始缓缓起伏。
    “探路者号已经抵达主物质位面，现在检查船只整体受损状况……”
    “别管那些，先测算方位！”
    船长厉声怒斥。
    “很遗憾，现在是白天，看不到星星，我们也不知道是具体几点钟……不过好消息是我看到了海鸥。”
    在蓝天白云笼罩的海面下，莫格雷德的语气明显轻快了几分。
    “海鸥？”
    查理瞬间警觉：“海鸥不可能飞出大陆架，我们测绘的数据不准确！”
    “别紧张，不管怎么说看到海鸥都是好事……也许是好事，那海鸥飞走了。飞的太快，不像是野生的。”
    莫格雷德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准不准确，但在我教音乐的那段日子里，遇到过明国海军的留学生。我在旁边听他们讨论过在海航热气球上养鸟的可行性……”
    “那叫做云顶天灯，是一种古老的空军载具，看来我们没走错方向。”
    船长拖拽着沉重的身躯站起来，看向查理：“马上去检测海文，确定位置之后我们就立刻下潜。”
    “莫格雷德，唤醒全体船员，检查悬浮引擎，做好冲滩的准备！”
    “冲滩？船长先生，你确定不是登陆吗？”
    “我确定！”
    “好吧船长先生，检查悬浮引擎，开始冲滩准备。”
    查理来到甲板上，抛下铁桶。
    头顶上刺眼的阳光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小生活在兰顿的工业雾霾笼罩之下，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几次这样的蓝天白云。
    明国的海风都特么的透着一股子香甜的味道。
    也难怪阿尔法要跑回去，谁不跑谁是傻子。
    提上来一桶新鲜的海水，随意地擦了把脸。纯粹的海腥味，没有半点化工焦油的味道，如果不是太咸的话，他真想喝一口试试。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海天交界处的一抹阴影。
    他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拉开望远镜，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热气球？热气球！”
    再打开笔记本，就看到一行行文字飞快地浮现。
    “侦测到明国海军北方舰队航空载具：云顶天灯。”
    “这是一种外形看似古老，实际上战斗力非常恐怖的战争兵器，即便是在明国海军完成现代化建军之后，也没有完全退出战斗序列。其内部以元炁炉驱动，最高航速可以达到十六节。配有远程制导武器‘梨花’，有效射程可达三千米……”
    “当前距离约为3750”
    这个数字还在飞快地缩减。
    “莫格雷德——！”
    在这一刻，查理的心跳几乎停止，下意识地声嘶力竭高喊出机魂的名字。
    然而还不等他示警，左舷处看似平静的海面突然爆炸开来。
    成吨的海水飞上半空，化作暴雨当头浇下。

 第792章 油门踩死别问那么多

    第792章油门踩死别问那么多
    一道巨大的黑色钢铁围墙突兀地出现在海面上，遮挡住了三分之一的天空。
    查理踉跄着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到甲板上，抬起头才看清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居然是一艘钢铁铸造的军舰。
    排山倒海的浪潮汹涌而来，几乎将探路者号从海面上掀翻。
    紧接着便是雷霆般的轰鸣在耳边炸开，黑洞洞的炮口喷吐着火焰，一颗颗炮弹从头顶上飞过。
    查理抓住栏杆努力伸头望去，这才发现在右舷方向三百米外，还有一艘正在阳光下熊熊燃烧，冒出滚滚浓烟的破烂战舰。
    原来不是打我们啊……差点吓死。
    看这场景，应该是明国海军在追杀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外国幽灵船，从外层维度一路杀回了主物质位面。
    但这也并不能说明自己的处境就有多么安全。
    “鱼雷警报！鱼雷警报！”
    莫格雷德的尖叫声响彻全船。
    查理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道水花在明国军舰下方绽放，带着明显的白线尾迹，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朝着探路者号直扑过来。
    疯了吧！我们这点吨位也配吃你们家的鱼雷吗？
    不过倒是很符合查理心中对于明国海军的刻板印象，在兰顿街头的报纸新闻中，明国海军一向都被描绘成那位女皇陛下的疯狗，打起仗来毫无骑士风度，无所不用其极。
    “准备启用第三套备用方案。”
    船长沉着冷静的声音传入耳中，查理愣了一下，赶紧把身上所有看起来不同寻常的零件都拆下来，直接扔到甲板上面，然后高举起双手。
    砰——！
    一声巨响出现在船舷下方，听起来并不像是鱼雷撞击的声音。
    几秒钟后，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音，一个身披幽蓝色重甲的巨人在勾爪的辅助下一跃跳上甲板，反手抄出背后的武器，将黑洞洞的枪口顶在查理的脑门上。
    难道这就是报纸上面写的那些吃小孩不吐骨头的远东帝国海卫！
    查理大声高呼：“平民！平民！这是商船！不要开枪！”
    “平民？”
    身形高大的帝国海卫面甲下传出略显疑惑的声音：“你们是哪国人？怎么不挂国旗？从哪儿冒出来的？”
    “布瑞塔！布瑞塔！”
    查理满头冷汗，在枪口下用尽毕生所学，把自己从阿尔法那里学到的中文一股脑地全都喊了出来：“你是好人！我是好人！平民！no武器！no违禁品！女人！美丽的！”
    “说的什么玩意……都特么说自己是平民，哪有那么多平民漂洋过海的。”
    帝国海卫一脸懵逼。
    这个时候其他的海卫也纷纷跳上甲板，发现没有抵抗，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船舱内传来一阵欢快的音乐。
    莫格雷德一边歌唱，一边弹奏着欢快的乐曲。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海卫们面面相觑。
    “圣诞节！节日快乐！”
    查理硬着头皮高喊。
    “别废话，把船停下来接受检查！”
    俗话说音乐是沟通灵魂的桥梁，在欢乐的音乐声中，帝国海卫们下意识地放松了戒备，越过甲板将注意力投向远处燃烧中的幽灵船。
    那玩意疑似顽强得有点过头了，挨了不止一轮舰炮轰击之后，居然还能有余力发动反击。
    一部分帝国海卫直接穿过甲板，从另一侧跳下海，朝着幽灵船扑去。
    这个时候莫格雷德的圣诞小曲也唱到了最后一个小节。
    “下潜！”
    在船长下达命令的同时，钢铁少女的双手十指同时按下。
    悬浮引擎的轰鸣声瞬间引起帝国海卫的警觉，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将所有人都抛飞到半空之中。
    “方向不对！我们被诱导了！”
    莫格雷德发出尖锐的爆鸣。
    明国人残忍又狡猾，他们在自己的近海领域设置了大量的诱导装置，专门针对那些试图从外层维度偷渡入境的走私商船，以及心怀不轨者。
    但说实话，明国海岸线那么长，真遇上这玩意的几率不高。
    只能说活该倒霉。
    船长淡定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讲话器沉声说道：“全体船员，做好抗冲击准备，我们马上就要冲滩了。”
    “这不叫冲滩吧？”
    莫格雷德大声吐槽：“滩在哪里？”
    “现在就是考验信仰的时候了，阿尔法会为我们指明道路。”
    船长闭上眼睛，沉默了两秒钟后，突然开口道：“超载悬浮引擎，全功率全进，左转舵五度，向左前方做蛙跳运动。我看到阿尔法的光辉了，她就在那里。”
    “你最好是真看到了！”
    莫格雷德尖叫着开始操作。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从脚下传来。
    “突破维度屏障！龙骨断裂！”
    “问题不大，油门踩到死。”
    “哪有什么油门？！等等……地面！”
    “左满舵！”
    探路者号残破的船身夹杂着火光与闪电，撕裂阴暗的云层，朝着眼前漆黑的大地径直坠落下来。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过后，船身四分五裂，无数人体与机械零件四散纷飞，大火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缓缓汇聚成一朵蘑菇状的云团。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身披重甲的身影才从焦黑的土坑中缓缓爬起身来，摘下头盔茫然四顾。
    “连长！这给咱们干哪儿来了？”
    听到身后新兵蛋子充满焦虑的疑问，领头的海卫抬手挥散周围的浓烟，伸长脖子用力吸了一口气。
    “这个味道……千年王朝啊？”
    连长回过头看向那艘船的坠落地点，却惊讶地发现，除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和少许甲板碎片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大型的船只残骸。
    都这样了还能跑？这帮孙子是属海蟑螂的？
    “这么强烈的冲击，天文局那边肯定能观测到。一班长你带人留下来等候支援，其余人跟我走，我倒要看看这帮孙子到底要跑到哪儿去，又唱歌又伴奏的，差点把我给糊弄过去！”
    “连长……不是差点，咱们就是被糊弄过去了。”
    “闭嘴！不会说话就少说！抓不到这帮人，回去你就等着挨处分吧！”

 第793章 取经路上的八十一难

    第793章取经路上的八十一难
    “登陆第一天，我们成功抵达了黑暗荒原。”
    查理合上笔记本，俯身捞起一把如同粉末状的沙土，叹了口气。
    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记录的东西。
    黑暗荒原，也被兰顿媒体称为帝国暗面。
    据说新任的明国女皇以神明般的伟力，将传承了千年的东方王朝埋葬在这个永不见天日的深渊当中。
    但他并没有在这里找到任何古老王朝存在的痕迹。
    当然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就在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前，他们的队伍遭遇到了一支游牧民强盗的袭击。
    这些强盗骑乘着如同尸骸般的战马，在黑暗的迷雾中来去自如。
    幸亏有探路者号的保护……
    查理回头望去，将目光投向队伍最后方的巨大身影。
    从理论上来说，这艘船已经完全解体报废了。
    但在莫格雷德的操控下，它还是顽强地支撑了下来，依靠着二十八对负重轮在荒原戈壁上艰难地前进。
    船上承载着这支队伍最后的燃料给养，包括其本身的零件也依然还有利用价值，因此船长并不打算将其舍弃。
    至于它还能走多远……就像船长所说的那样，要相信阿尔法的指引。
    除了相信，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那些阴魂不散的帝国海卫还尾随在后面几公里的地方，时刻准备着冲上来发动袭击。
    他们的血肉之躯似乎比钢铁还要坚硬，在那场坠落之中竟然都没有损伤，还能保持完整的建制。
    好消息是他们也同样遭到了游牧民强盗的袭击。
    坏消息是那些游牧民强盗丝毫没能迟滞他们的脚步，冲上去之后就被他们轻松撕成了碎片。
    目前己方可以利用的战力，只有探路者号上幸存下来的船员和机仆，二十九名护教军，以及包括自己在内的十名机械修士。还有船长、莫格雷德和船。
    那支帝国海卫应该不到二十人。
    双方正处于一种诡异的平衡状态当中。
    跑不掉，打不过，也吃不下。
    明国人看样子是在等待增援，而船长是在寻找阿尔法的踪迹。
    现在就看谁能领先一步了。
    “光！我看到了光！”
    一名走在最前面的机械修士突然大喊道。
    查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远处灰雾弥漫的天空中，一点光亮正逐渐扩大……
    那绝对不可能是太阳或者月亮。
    查理马上打开笔记本。
    “侦测到白金之龙帕拉丁……更正，侦测到金翅大鹏帕拉丁。”
    “金翅大鹏鸟，是远东帝国佛门记载当中，生活在西方极乐净土的神话生物，据说拥有万佛之主的血脉，以龙为食，展翅可以瞬息之间跨越万里天空……”
    就在笔记本上浮现出一行行文字的时候，那远处闪耀的光芒已经如流星般划破天空，降落到队伍面前。
    “尔等……”
    巨龙……不对，现在是双翼长满金色羽毛的大鹏鸟，垂下巨大狰狞的头颅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尾随在队伍后面的帝国海卫。
    它沉默了两秒钟，转身就跑。
    “增援呢？增援怎么还不来？”
    海卫连长将头盔愤怒地摔在地上，回头看向正在用粗壮的手指头艰难打字的新兵：“新发下来的这个玩意你到底会不会用？”
    “连长你别催……天文局那边说现在线路忙，回复慢……”
    “忙什么啊？我就要个增援！一句话的事！增援增援增援！不管是什么人都好，是个人就行！”
    “天文局问咱们的坐标。”
    “没有坐标！他奶奶个腿的，我要是知道坐标我还修什么府兵？”
    “连长！那头龙又飞回来了！”
    “准备战斗！”
    连长举起手中的流云步枪，对准天边飞快接近过来的金色巨龙。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边的战力不足，没有舰炮的火力支持，想要依靠自己手里的这玩意干掉一头体长数十米的巨龙根本不现实。
    脑子不好使的巨龙早就被杀光了。
    现在存活下来并且还能流窜到千年王朝世界的巨龙，无一不是残忍狡猾之徒。
    刚刚它离开不过是出于谨慎，在确定自己这边只有少量的府兵部队之后，才折返回来。
    什么反派的逼格，什么人设和台词……在真正的战场上毫无意义。
    这里只有你死我活的残酷战斗。
    “结阵——！”
    这句话刚喊出口，奔流的龙息就已经扑面而来，高达三千摄氏度的火焰瞬间将他手中的流云步枪引爆。
    连长反手抓住飞出去的刺刀，大吼一声朝着巨龙迎面扑了过去。
    轰——！
    就在他刚刚跳起来的这一刹那，巨大的冲击波猛然将他掀飞了出去。
    是舰炮！
    增援到了！
    连长心头闪过一丝狂喜，不过马上就分辨出来，这不是自家军舰舰炮那个口径能打出来的动静。
    他转头望去，看到两公里外那支走私商队的货船爬起身来，将炮口对准了这边。
    这炮的威力不怎么样，使用的甚至还是古早时期的实心炮弹，不过依然给巨龙造成了严重的杀伤，在它一侧的龙翼下撕开了深深的伤口，让它踉跄着改变了飞行的轨迹。
    巨龙发出愤怒的咆哮，毫无恋战之意，转身一个大角度的拉升，擦过海卫头顶，朝着远方仓皇逃离。
    “明国人都是小心眼，他们记仇会记很长时间，不过恩情也是一样。”
    船长室内，船长对莫格雷德低声解释道：“这一炮虽然让我们惹上了拜龙教，但也让那些海卫欠了我们一个人情，他们就不会追得那么紧了。”
    “但我们也暴露了探路者号的最后一张底牌。”
    “能炸死人的炮才叫底牌，炸不死人的炮弹，那就是个烟花，只能用来助兴。”
    莫格雷德沉默半晌，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无奈微笑。
    “船长高见。”
    那些海卫果然没有继续追击。
    和臭名昭著的拜龙教相比起来，名不见经传的机械教，在帝国海卫的眼里就谈不上什么价值了。
    “这是阿尔法赐予我们的考验，是我们必须经历的苦难。”
    船长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是好事。”

 第794章 重塑认知，成功进阶

    第794章重塑认知，成功进阶
    船长总是对的。
    虽然查理不相信阿尔法有那么大的神通……毕竟他真的见过阿尔法。
    他始终觉得船长才是真正的中流砥柱。
    尽管船长总是把阿尔法挂在嘴边。
    动不动就阿尔法的指引……她能指引个毛线？
    但这话最好不要在虔诚的信徒面前说。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只要是好的，这就够了。
    拜龙教的袭击只是这趟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说明黑暗荒原并非他之前想象的那么荒芜。
    在翻过一道山岭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传说中被埋葬在这里的古老王朝后裔。
    巨大的山城之内，上百个城寨连接在一起，灯火连绵不绝，粗略估计人口能够达到上万的规模。
    有商人，也有军队，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兰顿还要热闹。
    那山巅之上似乎永不熄灭的银色火炬，照耀着方圆十里之内的空间，让这座城市看起来与主物质位面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如果可以忽略掉那些混迹在人群中的妖魔鬼怪的话。
    有长得像人的，也有长得不像人的，就连他们这些身上散发着机油味的机械教信徒，在这里也并不显眼。
    这里甚至还有一套看起来十分成熟的货币经济体系，查理出去转了一圈，用白银换取了不少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食物，还有一些面额很大的纸钞。
    上面用中文和古埃及语刻印着“天地银行”四个字，以令人不安的扭曲触手作为修饰花纹，上面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某位古老神明的力量。
    这些帝国人在祠堂中供奉的并非是查理认知当中的任何一位神明，而是两尊女性化的泥塑雕像，当地人不敢直呼她们的神名，只将其称作“送葬者”与“摆渡者”。
    他们的到来正好赶上了这里的节日……也许是节日，查理对于明国的文化不是特别了解，也不敢十分确定。
    总而言之当地正处于一种狂热而又喜悦的气氛当中，当地人……无论是不是人，都不约而同地拿出自己的珍藏，向其中一位神明进行献祭。
    “这只妖魔快要化形了。”
    一路尾随着走私商队来到这座城市里的海卫连长，在看到这场盛大的祭祀仪式时，马上就对当前的局势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什么狗屁神仙，洋人眼皮子浅，看见什么都当成神来膜拜。
    就这点香火，连本地的城隍都懒得多看一眼。
    但问题的关键是……什么好人会跑到千年王朝世界来修炼香火神道啊？
    这里是阴间，看着又不像幽魂一系的画风，幽魂没这么热闹。
    只有跟幽魂法门相近的妖魔法门，才会走这样不正经的路子，而且修炼的应该是正道。如果是外道，这会儿脑浆子都打飞了。
    能不能联系上这位修炼者，让她帮个忙呢？
    连长心中有些举棋不定。
    天文局的增援迟迟不到，他们现在孤军奋战，一边要追查那支走私商队，一边还要收拾拜龙教的余孽，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这个修炼者他又不认识，别说攀不上关系，到现在都没能看出来她修的是什么。
    妖修的脑子都不太正常。
    准确来说，十二法门体系内的修炼者，不管是哪一路的，看其他法门都像是神经病。
    妖修是其中最不正常的，他们修的就是与众不同。
    但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尝试一下。
    同样对此抱有期待的不止是他。
    此时此刻，在整个西泉山上下，有无数双眼睛都在暗中关注着这里的动静。
    各种不同的思想，不同的认知，不同的祈愿，不同的诅咒……
    我是谁？
    我在哪里？
    耳边越来越嘈杂的声音，终于让位于山巅神庙中的神像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是……】
    【你是过去，你是现在，你是未来。】
    【#￥%&*……】
    【公主、死亡、朱红……因果、时空、震荡……龙、妖魔、自我……】
    【重新锚定中】
    【京西二百里有山，名为泉山而无水。夷狄入寇，朝廷遣公主和亲，至泉山而殁。公主着红衣下葬，死后怨念不散，日夜悲啼……】
    【天人五衰，龙战于野，血浸于山如泉涌，有奇兽诞自血泉中。头生龙角，毛发雪白，脚踩莲花而生三尾。能知过去未来，晓因果轮回，避阴阳五行，见之则遇难成祥，其名为楚绛】
    【锚定成功！】
    【你是李沐沐，你是西泉山之主楚绛！】
    清河中学地下防空洞中，正在被窝里沉睡的李沐沐突然惊醒，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朝着妖躯转化。
    首先出现的是通体雪白的兽身，三条修长的尾巴缓缓展开，头顶上传来一阵剧痛，两只血红琉璃色彩的龙角自头骨中缓缓生长出来。
    忘川血河图从她身边一扫而过，将她的四足与尾尖染上一抹鲜红。
    这是马……还是麒麟……还是什么东西？
    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李沐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又开始变化。
    无数的愿力穿透虚空阻隔，汇聚到她身上，影响着她的认知，扭曲着她的形态。
    在西泉山无数虔诚信徒的顶礼膜拜下，那神庙中享受香火供奉的神女雕像一点点浸透出鲜艳的色彩。
    刚刚完成转化的妖躯，只维持了片刻又开始向人形转化。
    三尺青丝尽化白雪，鲜红的羽织霞披遮挡住曼妙身材，手中油灯与手术刀合二为一，化为琉璃八角宫灯悬浮于身侧。
    提灯送葬，悬壶济世。
    李沐沐睁开双眼，瞳孔中层层叠叠的曼珠沙华悄然绽放。
    【接受高维干涉，重新锚定中……】
    【你是李沐沐，你是千年王朝世界平安公主死后转世的西泉山之妖楚绛。你是接引菩萨座下龙女，而今受菩萨点化修成正果。护生魂，送亡者，享受十方百姓香火供奉。】
    【弦频震荡，因果汇聚，你感受到了汹涌澎湃的潮汐震荡。诱导点亮，信号旗已展开。】
    【成功进阶妖魔法门正道——月妖！】

 第795章 我们能否在彼岸重逢

    第795章我们能否在彼岸重逢
    西泉山有妖，名为楚绛。
    为了成功进阶妖魔正道，李沐沐重塑了自己的认知。
    这一次是毫无保留的重塑，把所有的人格与记忆拆解开来，去芜存菁，合并为一。
    重新回答“我是谁”这个问题。
    并非神话传说中的仙灵，也不是山海经中记录的异兽。
    我就是我自己。
    楚绛，楚有双木，绛为深红。
    春秋战国之时，楚人多祭祀鬼神，做楚辞而与众不同。
    李沐沐睁开双眼，脑海中一幕幕的过往记忆重新浮现。
    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这不是虚拟现实游戏，对于我而言这是绝对真实的现实世界。
    我身在此界之中，魂在此界之外。
    晋升成功的那一瞬间，她的视线穿过万千维度屏障与时空阻隔，窥探到了与自己有关的那一抹天机。
    “亘古龙庭计划已经结束，你们可以休息了……”
    窗外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据说当年国家为了研究载人航天，陆续培养了上千名宇航员，而且每年都会吸收新鲜血液。这些宇航员已经是优中选优的结果，每一个人的身体指标意志信念都达到了人类最巅峰的水准。
    但最终只有极少数的最优秀者，才能够进入飞船，飞向太空。
    “计划会成功吗？”
    “只有在那个时间点后的人才会知晓了。”
    真是一个希望与绝望并存的答案。
    七月的阳光火热毒辣，树上的蝉吵得烦人。
    四个人站在校门口，默默地看着校门缓缓关闭，保安大叔开始挂锁。
    心中无来由地生出一种不安与烦躁。
    “萱草以后还会再招生吗？”
    “招生肯定会招生的，又不是明天就世界末日，不过我们应该就是最后一届龙女预备役了。”
    “别在这儿傻站着了，我感觉脑子都快要被融化掉……去吃金拱门吧！”
    “不吃，减肥。”
    “放纵一下嘛。”
    “咱们只是退役，又不是明天就死了，有什么可放纵的。再说我们堂堂国家栋梁，天之骄女，你能想到的最放纵的法子就是吃汉堡喝可乐吗？”
    “那要不然……汉堡王？”
    “你没救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餐厅里，手里拿着兑水的冰可乐。
    身边的傻子，正拿着儿童餐赠送的玩具小车在嘿嘿傻笑。
    “我是……大黄蜂！变型！”
    真特么幼稚。
    李沐沐下意识地打了个饱嗝，抬起头就看到对面的白发少女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好久不见。”
    “你……”
    “我已经报名参加十号计划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成为哨兵了吧。”
    “哨兵？”
    “肉侦呗，先去时间的终点看看，再去起点看看，大概是这样子……”
    “时间有起点吗？”
    “时间当然没有起点，毕竟是人类自己定义的主观概念，说文明的起点也许比较准确。”
    “那里肯定没有冰可乐。”
    “说的是呢。”
    白发少女叼着吸管，狠狠嘬了一大口可乐，抬头看向李沐沐。
    “有什么想问的快问，我们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在哪个时间点了。”
    “呃……我有一部分记忆被屏蔽了。”
    “正常，说明你后续参与到了某个跟时间线有关计划之中，如果让你带着计划内容返回过去的时间点，很容易会造成不可预估的风险。当然最主要的还是——”
    “作为整个计划之中的一个零部件，你不需要拥有自己的思想。”
    “个人的主观意志，相对于整个种族文明来说太过于薄弱。唯有集体的意志，才能推翻高山，填满大海，组成坚不可摧的堤坝，阻挡汹涌的洪流。”
    “可我如果没有记忆的话，怎么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也不知道你最后会参与哪个计划……要作弊吗？”
    “作弊？怎么作弊？”
    “设置一条暗语，这样以后如果我们能在时光长河中再次相遇，哪怕认不出彼此的身份，也可以通过这条暗语来建立起初步的信任。”
    “如果连彼此的身份都认不出来，那还怎么确认暗语？难道见人就对暗号吗？”
    “可以用比较简单的标记做一个暗示，比方说在头上插个羽毛什么的……”
    “笑死，不会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吗？”
    “这不是很简单吗？就像是特摄战队一样，用颜色来区分呗！”
    玩车的傻子突然转过头来，突兀地插入了两个人的话题。
    “红黄蓝三原色，一看就是可以组队的队友啊！”
    红黄蓝么？
    李沐沐转头想要看清她的面目，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她的视线飞快地退出时间长河，返回到现实当中。
    是心头的警兆，唤醒了她的意识。
    西泉山上，神庙中供奉的两尊女神雕像正在悄无声息地出现变化。
    一尊神像变得越发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另外一尊神像表面则开始寸寸龟裂，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你终于找到了你自己，那么……我呢？
    灰蒙蒙的天空中，仿佛有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隐藏在云层里蜿蜒匍匐。
    身披破烂斗篷，将面目藏在兜帽之下的少女来到李沐沐面前，蠕行的触手在她的斗篷下蠢蠢欲动。
    温斯蒂……
    李沐沐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非人之物，脑海中闪过一块块记忆碎片。
    这是她不愿意面对，不愿意理解的真相。
    但在踏入新的境界之后，她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温斯蒂·弗洛伊德早就已经死了，死在四岁那年的那场大火之中。而你，是被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的李沐沐从记忆中拖拽出来，与邪神达成交易，受到诅咒而复活的怪物。”
    “你并不真实存在，你只是李沐沐的心魔。”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充满戏谑的笑声，那是信用之神妮雅拉……其真名为奈亚拉托提普的上古邪神远隔着重重虚空传来的喜悦之情。
    信任崩塌，契约失败。
    将这份犹如玻璃花瓶一般美好而又脆弱的友情推倒在地上碎裂开来，让祂感受到了极大的愉悦。

 第796章 前尘往事，未来愿景

    第796章前尘往事，未来愿景
    老实人被欺负的最大原因就是老实。
    1360年的某天夜里，李沐沐正在自己的卧室里肝作业，突然听到楼下的吵闹声。
    她打开门，就听到弗洛伊德夫人的哭泣。
    “莉亚，我求求你，只要能帮我找到温蒂，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你做什么。”
    李雅的回答异常冷漠。
    “我提醒过你的，不要以为这里是赛弗，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是你咎由自取。”
    “我是咎由自取，我知道错了！”
    “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那今天就不应该来找我。你有女儿，难道我就没有女儿吗？你考虑过如果我帮你的话？我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不，你现在脑子里只有你女儿，根本不会考虑这些。”
    李雅的话语，就像是门外的风雪一样寒冷。
    “温斯蒂不见了吗？”
    李沐沐探头问道。
    “跟你没有关系，滚回去写你的作业！”
    李雅训斥起自己的女儿也是毫不留情。
    但李沐沐并不是个听话的人。
    等到弗洛伊德夫人绝望地离开，她穿上外套，从老爹的衣柜里翻出一把左轮手枪。
    掂了掂觉得太沉。
    这玩意无论是后坐力还是重量，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都有点超标了。
    所以她把枪放回去，又换了一把匕首。
    原本打算偷偷溜出去，可一回头就看到李雅站在门口，抱着手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沐沐，你是觉得你新交的小朋友，比爸爸妈妈还重要吗？”
    “不是……”
    “今天你要是走出这个家门，就会招来灾祸，让爸爸妈妈受伤，这样也没关系吗？”
    李沐沐认真想了想，摇头道：“不至于，妈你那么厉害……”
    “呵呵，古人有句谚语，我记得我教过你，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不要轻易显露真本事，否则别人就会发现你没什么本事。”
    李雅正色道：“还有句话叫做福祸无门，唯人自招，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会惹麻烦的。”
    “每个人都这么说。”
    “我保证不会惹麻烦！”
    “你昨天还跟我保证把作业写完呢！”
    “我才四岁！你给我留那么多作业就没想着让我写完吧？”
    “别人家孩子四岁都开始学线性代数了，你怎么就不行？自己笨不要找借口！”
    “别人家孩子到底是谁啊？”
    …………
    “那伙人不敢招惹撒旦信徒，也不敢招惹华人商会，就连成年女巫都不敢正面对抗，只敢对小孩子下手。”
    “因为只有面对四岁小孩的时候，他们才能鼓起勇气，发挥出十成的战斗力。”
    “如果那天晚上我妈没有故意拖延时间的话，也许我真的能把你救出来，但我也有很大可能打不过他们，跟你一起被烧死。”
    “现在回想起来，我妈说的也许是对的。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如果那天晚上我不接受妮雅拉的交易，你可以永远安息，我也不必担心什么信任崩塌的危机。”
    “但这样岂不是很无趣？”
    李沐沐看着眼前已经被邪神的力量侵蚀到几乎看不出人形的温斯蒂，轻声说道：“既然当初我重组人格的时候你选择离开，避免我受到妮雅拉力量的污染，那现在又何必摆出这副姿态呢？”
    “你有自己的人格和思想，不需要让妮雅拉来定义你是谁。”
    沉默良久之后，兜帽下传出温斯蒂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重塑了人格，却没给我留下位置。”
    “需要吗？”
    李沐沐反问道。
    “温斯蒂不需要任何人给她留什么位置，只有妮雅拉，才需要像寄生虫一样挂在我身上，依靠我的认知来维系祂在国内的存在感。”
    “小丫头，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
    温斯蒂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松明快起来。
    她抬起头，腐烂臃肿的脸上露出阳光爽朗的笑容。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哭着求我救救她的好朋友……”
    “滚，要不然我就喊家长了。”
    李沐沐冷声道：“年轻人的事，老家伙少掺和。如今我已修行有成，今日你若辱我，日后必当百倍报答。”
    “你们这一脉都是神经病，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
    妮雅拉的声音变得十分幽怨。
    “我只是想过来打个招呼而已，不会拿你的小朋友怎么样啦，弗洛伊德家族可是我的忠诚眷属，小温斯蒂尤其讨人喜欢，我爱她还来不及呢。”
    “不过小丫头……喔对了，你现在已经有了真名，楚绛小姐，要不要考虑再做一次交易呢？”
    “什么交易？”
    “成为我的眷属……好吧不开这种玩笑，我可不想被安赫莉卡找上门。为我做一件事，而报酬则是对你而言十分重要的一个情报。”
    “说说看。”
    “我知道你有一个神奇的笔记本。”
    “已经送人了。”
    “可以再拿回来嘛，我对那东西很感兴趣……至于那个情报么，等到你解决了当前的麻烦之后，我们可以再个找时间好好聊一下。”
    “好。”
    李沐沐并未表示出太多的兴趣。
    从恶魔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字都不能相信，这是常识。
    但从信用之神口中说出来的话，你可以不认同，但不能不相信。
    一旦产生怀疑，就会落入祂的陷阱。
    不过……当前的麻烦是什么？
    温斯蒂？妮雅拉已经许诺不会对她下手。
    西泉山上的这些居民？还是说远处一直在虎视眈眈又不敢靠近的金毛大蜥蜴？
    这些问题对于现在的李沐沐来说可能有点麻烦，但却未必能入得了妮雅拉的法眼。
    “我说的是你那个即将降生的妹妹。”
    李铃铃？
    李沐沐皱眉道：“我妈距离预产期还早着呢。”
    “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要在母亲的肚子里住满十个月，总会有些急性子的小调皮。你不觉得十二月二十五日是个很吉利的日子吗？”
    “腊月二十五？”
    二十三，祭灶王。
    二十四，扫尘土。
    二十五，接玉皇。
    这个日子对于国人来说，除了节日喜庆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象征意义，但对于信仰耶稣基督的人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李铃铃赶着这天降生……怎么着，你是想做上帝的二闺女？

 第797章 关于遣送安置的问题

    第797章关于遣送安置的问题
    “一人一碗棒子面粥啊！都好好排队！”
    监狱食堂的大师傅拿着马勺大声咆哮。
    这年月能吃上一碗热乎的棒子面粥已经很不容易了，别说穷苦人家，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去年这个时候都未必能吃得上棒子面。
    人要是饿急眼了，连苞米瓤子都能啃。
    倒不是说特务局提供不了更高级的伙食待遇，问题在于这就是个无底洞，几百号人一天三顿棒子面，谁也不清楚要吃到什么时候。
    有钱你都买不到粮食。
    前一阵子城外粮仓刚走了水，又经历了抢粮屯粮的事件，天门市的粮食库存已经降到红线以下。
    你要说有，那肯定是有，但谁也无法保证未来一年顺风顺水，不出任何意外。
    不可能说今天让你敞开了肚皮吃，明天大家都不过日子了，上梁山聚义去。
    所以必须要有规划。
    王云霄让饺子煮了一锅鸡蛋给贺兰送过去，她一个人肯定是吃不了这么多，但旁边还有别人看着呢。要是让她一个人吃独食的话，对她和孩子都没什么好处。
    人心这种东西是很难讲的。
    跟连饭都吃不饱的人谈道德，本身就是一种道德绑架。
    现在住办公室的那群女人，都知道贺兰傍上了军爷，有不少人都起了小心思，变着法子地跟监狱守卫眉来眼去。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监狱的这些守卫再怎么有素质，也是男人，不是看桃园的猴子，谁能经得起这种考验。
    让男人看管女人，早晚都得出事。
    这个时候本应该请红灯会或者教会的姑娘过来帮忙。
    然而请不得，人家正忙着分家呢。
    政府想做的事太多了，时间上太紧迫，很多计划互相之间不可避免地要产生冲突。
    人手一直都很紧缺，过去紧缺，现在也紧缺。
    “特么的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遣送啊？”
    忙前忙后好几天，王云霄都快要忙吐了。
    只有真正上过手才知道，自己不是搞行政的这块料。
    一点小事处理不好，就四处起火，按下葫芦起来瓢，有八只手都不够用。
    后来要不是程雪菲接手监狱这边的工作，王云霄连饮弹自尽的心都有了。
    十一月四日，特务局召集各方面负责人开会。
    主持会议的是情报科的刘科长，主要讨论的问题就是——要不要把这些人留下来。
    在集中安置的这几天里，已经有不少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虽然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纷纷请愿，跪地磕头甚至写血书，只求不要把他们遣送回去。
    那边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苦到什么地步呢？一句话可以概括，回去连这碗棒子面粥都喝不上，就是死路一条。
    不遣送有不遣送的好处。
    首先就是节省人力，节省特务局的人力资源。
    现在不只是特务局，三大局和警务系统，几乎八成的人力都集中到这个任务上面了。基本上没有什么精力再去顾及其他的问题。
    你不解决问题，就没有问题了吗？
    王云霄这两天都没有看到颜予安的身影，听说海关那边好像又捅了什么篓子，忙得他整天脚不沾地。
    其次则是要考虑到人道主义的问题。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回去冻死饿死，显然有悖于人性。
    你要说救不了，那没办法。
    要是能救而不救的话，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像王云霄与贺兰这种情况的并不是特例，这几百号人里面，人脉关系错综复杂。
    今天你不救这些人，明天呢？
    人心一旦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但要考虑坏处的话，同样也有很多。
    首先就是这些穿越者的安置问题，往哪儿安置？怎么安置？
    原地安置肯定不行，人家原主还得回来呢。
    你觉得多一个老婆没什么，要是多一个爹呢？
    这是一笔烂账，没人能解决。
    那么送到哪儿去？送宁古塔去吗？
    让这些人留下来，确实是能满足人道主义了，可要是影响到本世界的时空稳定呢？
    现在就安置了，以后呢？以后再有人穿越，就依照这个先例来办理吗？
    问题一箩筐，在座的众人议论纷纷，一个都解决不了。
    有人忍不住开始抽烟，整个会议室内顿时烟雾缭绕。
    王云霄没有意见，也不打算开口。
    我啥水平啊，我初中都没毕业，你让我来讨论这个？
    要不刘老师你拍个板？
    提意见很容易，狗都会提意见，难的是怎么解决，解决过程中出问题谁来负责。
    一场会开了俩小时，烟灰缸都快塞满了，最后终于总结出两个方案。
    一个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遣送，眼不见心不烦。
    另外一个是遵照这些穿越者的个人意愿，让不愿意走的人留下来，然后找个安全又偏僻的地方把他们送过去，禁止他们返回天门与“亲朋故旧”接触。
    大家都不满意，但也提不出更好的意见。
    这个时候有人突然打开窗户，冰冷的空气瞬间灌进来，把屋子里的二手烟吹散，让众人精神一震。
    “既然两个方案你们都觉得不合适，那就由我来提一个折中的方案。这次也不用大家投票表决了，直接按照方案执行就好。”
    谁说话语气这么冲？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却发现是一个陌生面孔。
    刘芝菡拿过话筒，咳嗽一声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特务局收容科的科长，夏语冰同志。”
    啊？？？
    收容科是什么东西？
    特务局还有这么一个科室吗？
    王云霄震撼得说不出话。
    不是哥们儿……特务局到底有几个科啊？刚刚不还说人手紧缺的吗？你们这又凭空创造出一个部门来？
    又藏牌！又藏牌！还能不能玩了！
    夏语冰不动声色地看了王云霄一眼，拿起手中印好的文件扔到桌上：“每人一份，向后传递。”
    传到王云霄这里，王云霄拿起来一看，文件标题上写着《关于转移安置非本土穿越居民的一号临时方案》。
    合着你们早就有方案是吧？那还让我们坐在这儿开俩小时会，吸满肺的二手烟！
    当然效果还是不一样的，如果这份文件一开始就拿出来的话，肯定会引起大家的争议。但现在大家都吵累了，觉得就算世界毁灭也好，爱咋咋地吧。
    这个时候拿出来的折中方案只要不太离谱，大家都能接受。
    只要不太离谱。

 第798章 听起来超离谱的计划

    第798章听起来超离谱的计划
    “千年王朝世界？那个地方能住活人吗？”
    王云霄原本觉得，只要这个方案不要太离谱，他怎么都能接受。
    结果第一页刚看了几行字就绷不住了。
    “我们不能住，但他们可以。”
    对于台下人提出的疑问，夏语冰耐心地予以解答。
    “这些人来自于另外一条世界线，对于他们来说，那个世界才是现实世界，但在我们的视角看来，他们和千年王朝的那些原住民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那边的封建王朝还没有被推翻，而且也缺乏超凡力量的影响。就像是我们这边的内陆城市和远郊乡村一样，因为认知固化，反而不会受到回音的侵蚀。”
    san值低看不到克苏鲁是吧？
    “千年王朝世界的环境不适合活人居住，但不是不能住。只要提供足够的支持，暂时安置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后续的安置方案，请看第二页……”
    “新大陆？”
    王云霄刚穿越过来的那会儿，就听说过这个新大陆，但具体在哪儿不知道。
    肯定不是澳大利亚，地图上也找不到。
    这年月也没有百度，本地的消息尚且可以从报纸上了解，隔壁京城的消息想要传递过来就得隔夜，甚至隔好几天，南方地区就更不用说了。
    但天门人都知道，大总统麾下的二十个军团当中，就有一支海外军团长期驻留在新大陆，今年初还从髪国人手里抢到了名为鹦鹉洲的地盘，据说有差不多冀州那么大的疆土。
    送到那边去当然好，据说那边特别的荒凉，林子里的老虎比人都多。
    你问为什么不直接送过去？
    大哥，你是哆啦A梦么？能从裤裆里掏出一艘船来？
    再说这些一辈子可能都没出过家门，拿棒子面粥都当宝贝的平民百姓，你把他们送上船，半年之后抵达目的地，能活下来一半都要烧高香。
    非洲精选农具都架不住这么折腾。
    “千年王朝世界那边有能住人的地方吗？”
    还真有，就在皇城的外城里，有大量空闲的民居。
    问题是那地方每到十五就闹鬼啊，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是怪物攻城啊大姐！
    “能住，而且大荒游民的问题现在也基本上得到解决了。”
    夏语冰的回答，顿时引起众人哗然。
    那鬼地方什么样子，去历练过的人都清楚。
    准确来说那就不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幻境，正如其全名所说，是“渴望延续千年王朝的世界”。
    那是一个噩梦。
    是底层平民与王公贵族的阶级矛盾。
    只要双方的认知不变，这矛盾几乎不可能被调和。
    “皇帝已经被打倒，王朝已经崩塌，现在围绕着皇城，已经有几个大型城镇的雏形正在出现，那些大荒游民也有了新的出路。”
    夏语冰正色道：“其中有一些城镇背后的势力，对我们而言是敌非友。但只要他们不主动入侵现实世界，我们暂时也不打算对他们进行清剿。”
    人话翻译：骨头太硬啃不动，打起来得不偿失。你要肯伏低做小，我们就先忍了。
    “还有一些势力，是可以接触和争取的。比方说在西泉山那边……有人出城去过西泉山吗？”
    王云霄下意识地举了举手，结果引来众人侧目。
    不是……啥意思？你们都没去过啊？
    正常来说，新兵蛋子前往千年王朝世界历练，是不会出城的。
    一来时间仓促，哪怕有棋诏开门，最多也就只能在每个月十五那天停留一个晚上。
    天亮就回不来了。
    二来……城外什么都没有，你出去干吗？
    但王云霄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和维罗妮卡上次正好赶上慕王府外出迎接某位公主回朝，就跟着大队人马出去转了一圈。
    真的就只是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做。
    “西泉山上的孙家镇，如今已经汇聚了上万的游民，就连土地都恢复了几分生气，生存环境不再恶劣，几乎与阳间无异。而且根据情报显示，本地镇民供奉的山神刚刚化形成功，以后就可以护佑这一方天地不受侵蚀。我们正好也有一支海军精锐连队在那附近活动。”
    夏语冰将视线投向王云霄：“王科长，既然你熟悉道路，那这次侦察的任务就交给你吧，过去看看那边的具体情况。如果有机会的话，尽量和当地的那位山神取得联系，征求她的同意之后，我们就把人安排过去。”
    我不熟悉！
    我就是去转了一圈！还是被人带着去的！
    王云霄很想骂娘，但他心里也清楚，如果自己不愿意的话，那就得提出一个更好的方案。
    有吗？
    没有！
    那上级领导给你安排什么任务，你服从命令就完事了。
    王云霄想了想说道：“我去没问题，但我需要特务局的后勤和情报支持，至少得有棋诏给我们引路。”
    你说陈燕？陈燕没恢复好呢。
    王云霄现在长心眼儿了，绝对不拿自家棋诏在外人面前炫耀。
    “这方面你不用担心，天文局那边会为你提供支持。”
    夏语冰点头道：“如果大家没有其它问题的话，那么就此散会，按照一号方案的步骤推进遣送工作。根据天文局的情报显示，我们最多只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处理眼前的工作。一个星期之后，归乡计划就会进入下一个环节。”
    “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我们会派遣主力进入另外一条世界线。”
    “我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对面的情况。”
    刘芝菡拿过话筒，沉声说道：“对面的时间点位于西方纪元1901年，由西方列强组成的联军刚刚结束战争，与国内朝廷签订了极其耻辱的不平等条约。不仅要支付巨额的战争赔偿款，还有大量的当地反抗民众，正在遭受朝廷和洋人的双重剿杀。”
    “天门市几乎三分之二的土地都已经被划分为各国租界，沿海岸防炮台全部拆毁，洋人在租界内的法权高于朝廷法权，可以肆意杀戮国人而不承担任何责任。”
    “用你们能理解的话来说，这次行动非必要不可动用武力，尤其不能对洋人动用暴力。虽然他们没有超凡力量，对于你们而言可能不堪一击，但国内的朝廷更不可救药。等我们离开之后，遭受损失的洋人必定会对朝廷问责，到时候只会殃及无辜民众。”

 第799章 千年王朝世界的变化

    第799章千年王朝世界的变化
    千年王朝的灯火已经熄灭了。
    新政府的铁拳，砸破了那些遗老遗少最后的幻想。
    其实这个梦早就该醒了，只不过有些人还觉得，可以用前朝复辟这件事当做工具，来跟大总统谈谈条件。
    而事实证明这毫无卵用。
    洋人强势的时候，从来不讲道理。
    大总统如今缓过劲儿来，也不会跟任何人讲道理。
    作为保皇党意见领袖的孔筳最终落得一个身死族灭的结局，剩下的人完全就是一盘散沙，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成气候。
    现在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事不可为了。
    人的梦想一旦破灭，由梦想中诞生出来的事物自然也要随之灰飞烟灭。
    王云霄上一次来千年王朝世界的时候，这座皇城还有着几分庄严气象，看慕王府兵强马壮，似乎也不是不能继续苟安于一时。
    但就这么短短几个月的工夫，这座皇城已经变成了一座充斥着残垣断壁的废墟。
    “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巨龙攻城。”
    油条小声给王云霄解释。
    “哪来的龙？”
    “不知道……”
    这是他们此前从未接触过的神秘势力。
    王云霄拿起特务局提供的情报资料仔细看了看。
    拜龙教。
    这个神秘的宗教是近几年来才突然出现的，其成分非常复杂，实力不容小觑。
    这个宗教以印度教的理论作为基础，招纳了大量的西方龙族，崇拜的却是东方神龙，听起来画风就很不对劲。
    根据拜龙教的说法，宇宙是由源初大龙神创造，呼吸之间便有三千世界生灭。龙神的子嗣遍布全球，曾经统治地球无数个岁月。
    如今的人类，在过去只是龙族的奴隶。
    只不过由于大龙神陷入沉睡，他的后裔也逐渐失去力量，逐渐退化为野兽，被迫让出了霸主的王座。
    现在他们来到东方，就是为了寻找大龙神留下的神圣遗物，宣扬大龙神的存在……
    简而言之就是我要给你们这些黄皮佬科普一下，什么叫做龙的传人。
    在这个世界里，东方“龙”概念的消失，在王云霄看来确实有些奇怪，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要说跟龙齐名的神兽还有很多，什么凤凰啊，麒麟啊……
    有人跟你说，你不是凤凰的后裔，你要知耻，你什么感受？
    神经病！
    十二生肖里面就有龙，大家以前谁也没见过，是耽误吃饭还是耽误睡觉了？
    拜龙教之所以受到重视，主要原因并不是他们这种奇怪的xp，而是他们实力强悍，居然在与特务局的正面交锋中没有被击溃。
    赢是赢了，但代价不小。
    自家的大扑棱蛾子精差点进化失败被天雷劈死。
    对方阵营的主力……应该是主力，自称为提亚马特的巨龙被大卸八块，不得已之下学习短笛大魔王生蛋转世才逃过一劫，现在被扣押在学校里接受思想教育。
    但拜龙教仍有一战之力。
    另外一头巨龙帕拉丁带着拜龙教的残党进入了千年王朝世界，在黑暗荒原的深处建立了一个定居点。
    出于人力成本的考虑，特务局并没有对其进行剿杀。
    除了拜龙教之外，还有其他几方势力也都在千年王朝世界经营出了自己的地盘。
    这鬼地方虽然穷，别说鸟不生蛋，连鸟都没有。
    但胜在安全和稳定。
    这里是属于明国疆域边界处最稳定的一个外层维度，只要现实世界能够抵抗住时空潮汐震荡的影响，这里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传承数千年的封建王朝思想，在国人的意识深处根深蒂固不可轻易动摇，但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不会滋生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最多也就是活不下去的时候登高振臂，喊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就构成了千年王朝世界最基本的底层逻辑循环。
    非常简单，非常纯粹，没有那么多的花活。
    王云霄放下抬起头看了看左右，这里确实不像是自己之前来的时候那么鬼气森森了。
    过去哪怕有棋诏开门，他们也只能在每个月十五日进入千年王朝世界。
    但这次有天文局的支持，又让他们享受了一次群体传送服务。
    直接从现实世界传送到了外城区域。
    这里的空闲民居大多都已经被战火摧毁，但现在反而有了人气。
    举目望去，到处都是曾经的大荒游民。
    他们不再像过去那样，茫然地追逐着皇城里的灯火，似乎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在废墟里四处闲逛，低头捡拾地上的垃圾。
    一名骑兵牵着自己的马从王云霄眼前走过，马背上托着两个箩筐，里面全都是各种破烂。有熄灭的灯笼，残破的木质家具，甚至还有锅碗瓢盆。
    “这看着像是要过日子的样子啊。”
    油条忍不住吐槽。
    死人当然是没必要给自己提高生活条件的，能有这种意识，至少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有几分人气了。
    他们甚至还会进行正常的思考，不再像过去那样无脑猛冲。
    那个骑兵明显也看到了王云霄一行人，看着他们身上的装备有些心动，但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招惹麻烦，装作没看到他们一样，低头走了过去。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单机野怪了。
    王云霄不动声色，带着自己的队伍跟在这些流民的身后走上大街，离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檀香味。
    有人在烧香。
    一个干瘪枯瘦，满脸络腮胡子，光头上点了戒疤的洋和尚手里拿着根棍子，棍子上面悬挂着一个足球大小的黄铜香炉，随着他的脚步晃来晃去。
    这股子檀香似乎很受游民们的喜欢，他们不由自主地靠近过去，跟在洋和尚身后，组成一支长长的队伍朝城外走去。
    这是拜龙教的香炉僧。
    根据情报显示，这些僧人会以特制的熏香聚集流民，将他们带往荒原深处的定居点。
    就算是一条咸鱼，也会有它的用处。
    蟑螂再怎么恶心，也有药用价值。
    不管怎么说这些流民都需要处理，否则让他们聚集起来，说不定很快又会建起第二座皇城。
    既然拜龙教的香炉僧愿意承担这份工作，那就让他们先去做。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尽量不要去挑逗他们。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800章 你们这儿画风不太对

    第800章你们这儿画风不太对
    除了这些香炉僧之外，还有其他的势力也在瓜分这些流民。
    王云霄站在大街上，正愁怎么去那个见鬼的西泉山，就听到内城城门缓缓打开的声音。
    一支规模庞大的商队从内城中缓缓出发，穿过街道。
    和外面那些捡破烂的流民不同，这支商队拥有大量的马匹车辆和武装护卫，车上的货物也是满满当当，看着就很正规，是要做大生意的样子。
    问题是……你们这里有什么大生意可做啊？
    王云霄看得一脸懵逼。
    正在他默默观察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王大人？”
    转头望去，竟是石虎。
    王云霄都快忘了他是谁了。
    石虎是内城中的护卫统领，当初他们刚来历练的时候，就是这位石虎大人给他们安排的工作。当时王云霄还贿赂了他不少钱，指望能够打好关系。
    结果这关系后来也没怎么用上。
    跟着维罗妮卡进内城的时候，他已经用不着石虎这个门路了。
    他不记得石虎，但石虎显然还记得他，十分热情地赶过来打招呼。
    “大人这是要外出公干？”
    “什么公干啊，这不是去做生意么。”
    石虎跳下马来，脸上露出殷切的笑容，目光不着痕迹地在王云霄身后扫视了一下：“小郡主这次没跟王大人一起来吗？”
    “她有事没来……石大人，你们这次要去哪里做生意？”
    “去小西天啊，那些秃驴可阔绰得很，买东西从来不问价的。现在城里的日子不好过了，国库空虚，各位大人也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石虎叹气道：“现如今这生活越发艰难起来了，如我这般内庭侍卫统领，居然也要为生计所迫操持贱业，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怎么着，现在打怪不爆金币了？
    王云霄一直都没闹明白千年王朝世界的这个经济体系到底是怎么运转起来的。
    怪物攻城，然后杀怪爆金币，宫里的老爷们拿金币当饭吃？
    不理解……
    但这个地方，本身就是受到阴间与梦境双重维度影响，空想出来的这么一个外层维度。
    做梦需要什么逻辑吗？
    所以不要问那么多。
    和城里做梦的大老爷们相比起来，反倒是外面的流民看起来更像是正常人。
    拜龙教在荒原深处建立的聚居地，取名叫做小西天，听着就不怎么吉利，有种会把路过的傻白甜小姑娘抓去做成兵器的感觉。
    王云霄向石虎询问了西泉山的所在，没想到就在同一个方向。商队抵达西泉山时，也会在那里落脚。
    这西泉山上的孙家古镇，据说与拜龙教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山上有一位流淌着龙族血脉的妖王，名为楚绛，神通广大，法力无边。麾下十万小妖，占据八百里西泉山，称霸一方……
    在这地方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
    尤其是从本地土著嘴里面说出来的信息，就跟那些自称来自于m78星云，战斗力达到53万的超级小学生没什么区别。
    当梦话听听就算了。
    真正有价值的信息，还得靠自己收集。
    听说王云霄一行人要去西泉山，石虎便发出盛情邀请，王云霄客气了两句，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
    有人带路，省了许多力气。
    从破败的皇城出发，一路西行，沿途每隔三五里都能看到刚刚开始建设的村镇。
    有的游民甚至还在尝试着开垦土地，只是不知道他们要种什么。
    也有些村寨一看就不怎么正经，里面的英雄好汉虎视眈眈，明显是对规模庞大的商队颇为心动，但考虑再三还是没有贸然出手。
    一天的路程走了差不多三四十公里，西泉山的影子还没看到。
    王云霄呼吸顺畅，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当然他的身体素质不能作为参考标准，主要还是得看陈燕和小葫芦的感受。
    两个姑娘都说没问题，除了周围荒凉的大地带给人一种压抑的气氛之外，并没有再感受到外层维度的侵蚀影响。
    她俩没事，那说明普通人在这里生存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长期生存不好说，一两天肯定不会有什么影响。
    看来特务局制定的那个计划，并不是异想天开，确实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现在就要看那位西泉山的大妖王，愿不愿意沟通交流，能不能听得懂人话了。
    一夜平安，毫无波折。
    第二天商队再次启程，直到第三天晌午，才抵达西泉山脚下。
    这里的景象和王云霄想象中不太一样。
    据说西泉山延绵八百里，一眼看不到头，山上光秃秃的没有树，全是石头——这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在这座山的山脚下，竟然有一座规模相当庞大的城镇，从山脚处一路延伸到山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建筑，看起来至少有上万人口聚居。
    而且还不是皇城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从远处甚至能够看到城市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听到喧哗嘈杂的声音，与现实世界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这里有耕田，田地里种植的不知道是什么作物，还有水井。
    有客栈，客栈里甚至还有正常人能吃的食物。
    王云霄看着伙计端出来的大碗打卤面，人都傻了。
    不是我说……你们这儿画风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这里是阴间吧？怎么让你们建设出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当地人使用的是冥币纸钞，看那钞票上精美的印刷图案，百分百是阳间的玩意。同时在客栈里也可以兑换其他货币，有在皇城流通的金珠金条，还有阳间的银元彩钞。甚至就连拜龙教的熏香，在这里也能作为货币流通。
    有的时候太正常，反而是一种不正常。
    反正王云霄是想不出来，什么人有什么能力，能把这个地方建设成这样。
    太夸张了。
    刚跟着石虎在客栈安顿下来，就有人找上门。
    来者是一个看起来气质有些富贵，跟活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年轻人，手里拿着纸笔和算盘账册，十分礼貌地拱手寒暄之后，便开始自我介绍。
    “在下李煜，是镇上的税官。”

 第801章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第801章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李煜……这名字一听很文艺，给人一种精通诗词歌赋，喜欢鉴赏字画的感觉。
    孙家镇上有税官也不奇怪，皇城里面官老爷多着呢。
    就是这个人给王云霄的感觉不太好。
    有点像人。
    准确来说，是和当地土著相比起来，多了几分现实世界的真实感。
    这种感觉很难用具体的词汇去形容，就像是后世手机里的抖音网红美女一样，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确实看不出什么猫腻，但你只要使用过一次创作者后台，对于那些美颜滤镜之类的东西多半也就心里有数了。
    石虎不是商队的负责人，因此这位税官就是专门来找王云霄的。
    说明这里不只是经济体系，连情报系统都已经运行起来了。
    这就让王云霄越发感到困惑……你们是啥时候发展成这样的？
    上次我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夸张啊，这才过了多久？
    “敢问李大人，这税要怎么交？”
    “哎呦，可不敢当大人这种称呼，我就是个办事的。”
    李煜笑呵呵地回答道：“说是税官，其实跟要饭的也没什么差别。咱们这里过去环境比较艰苦，现在也就是稍微有了些起色。您要是觉得在这里住得还算安稳，那就施舍一些物资，权当做捐助地方，如果住着不舒心，那就算了。”
    “如果要捐资的话，我这边会给您登记备案，日后兴建大庙的时候，会专门立一块碑来记录各位善人的姓名和事迹。”
    王云霄不由得好奇道：“要建什么大庙？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仙？”
    “建的是山神庙，供奉的自然是我们这里的山神。”
    “能否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山神呢？”
    “呵呵，客人对我们这里的山神不了解也很正常，毕竟我们自己都不太了解，只知道山神名为楚绛，庇护一方水土，仅此而已。”
    “你们自己都不了解？”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世间真伪虚幻，为何一定要了解的那么清楚呢？”
    说得好有道理，王云霄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毕竟这里可以说是阴间，是梦境，唯独不是现实世界。
    你想那么清楚做什么？
    人一旦开始思考，梦也就醒了。
    梦醒之后，现实世界的人可以回到现实。
    梦里的人怎么办呢？
    要说千年王朝世界里面有什么底层逻辑规则的话，那大概就是——不要想那么多。
    这里不适合杠精生存。
    “我捐多少都行吗？连个标准都没有？”
    “原则上每人二斤粮食，也可以折算成钱币或者其他东西，比这个数少的话我这边就不记了。”
    说实话这原则是相当宽松了，不过王云霄还是很好奇：“就你们这里那种印着天地银行的钞票，一斤粮食能折算成多少钱？”
    “带香火的两千五，不带香火的四万。”
    好家伙，果然不愧是天地银行发行的。
    “带香火是什么意思？”
    “就是上面烧下来的。”
    李煜耐心解释道：“您要是没带现金，等回去以后再烧也行，写我的名，我这边就能收到。一次性烧十万以上，可以免费帮您在银行开账户。”
    “那我回去之后在哪里可以买到这种钞票呢？”
    “天门市内很多白事铺子都有卖，但是要注意防伪标识，假钱我们是不收的。”
    王云霄掏出几张彩钞试探性地问道：“这种钱收吗？”
    “收，彩钞银元，金珠佛宝我们都收。”
    李煜笑呵呵地伸过手来，王云霄实在不好意思把钱揣回去，就递到了他手上。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不给钱是一种幽默的生存智慧，这种事屁股位置不同不好评价，但王云霄是当大哥的，丢不起这个人。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陪你聊这么半天，而且是有问必答，服务态度相当好。这哪怕是搁在南市大街那边，听人家讲这么一段单口，你也得掏钱了。
    付完钱之后，李煜的服务态度瞬间又提升了一个层级。
    “请教一下客人的姓氏名讳，我这边也好记录在册。”
    “王云霄，虎头王，白云的云，凌霄的霄。”
    “好的，我这边给你记上了，王云霄王先生，捐助善款五块七毛二……”
    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算了，别记了，我这人做好事不留名。”
    “我可以给您折算成冥钞……”
    “不用，谢谢！”
    “那就只记名字。”
    李煜的态度就突出一个摸鱼，只要你给钱，怎么着都行。
    看他这么好说话，王云霄就决定一事不烦二主，又掏出两块钱递过去问道：“我跟您打听两件事，一个是驻扎在这里的海军，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在哪儿。”
    “海军？”
    李煜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道：“您说的是前两天刚来镇上的那伙人吧，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海军，但看样子应该是当兵的。您要是想找他们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您过去。还有什么事？”
    “咱们这里有没有主事的人？我的意思是说，那种能拿主意做决定的人，在咱们这里叫镇长还是什么？”
    “具体是多大的事？您先跟我说说，要是我解决不了的，我就去跟山神大人请示一下。”
    合着你这个税官，除了收税之外也管其他的事啊？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你要指望本地人能干什么事，那是不现实的。本地人能把自己活明白就不错了。
    不要看石虎咋咋呼呼的，好像很精明的样子，他也就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工作，在宫城守卫的岗位职责之外，那就跟人工智障没什么区别。
    王云霄斟酌了一下，低声说道：“那我想请教一下，咱们这里能不能安顿一批流民……”
    “瞧您这话说的，镇上人都是流民啊。”
    “这批流民不一样。”
    “活人？”
    “差不多。”
    李煜皱眉思索片刻，摊手道：“咱们这里地方有的是，每天过来定居的流民都不在少数。环境就是这么个环境，合不合适的您自己都能感受。如果是活人的话，那么主要问题还是在衣食住行这方面。”
    “我实话跟您说吧，咱们这儿条件艰苦，没什么余粮。”

 第802章 我们要搞个工程项目

    第802章我们要搞个工程项目
    王云霄跟着李煜找到海军的时候，他们正在工地上搬砖。
    字面意义上的工地搬砖。
    监工的还是个牛头人，听李煜介绍，说是从奥林匹斯来的。
    专业建筑工程师，有签证，但因为长得跟人的差距有点大，在天门市不好找工作，就跑到这边来了。
    海军的兵爷们，来到孙家镇待了两天之后，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
    没办法只能给人家打工赚点生活费。
    “增援呢？我要的增援呢？”
    海军连长许宝川，看到王云霄过来，一开口就问增援，给王云霄问懵了。
    不是哥们儿……领导让我来找你，你管我要增援？
    你们是干啥来的？
    “我们来抓偷渡商船，一不小心被卷到这里，要粮没粮，要子弹没子弹，现在就剩下手里的烧火棍了！”
    说起自己的情况，许连长声音都哽咽了。
    “你们特务局到底在忙什么玩意呢？发消息也不回，要不是在这里碰见老葛，我们就得上街要饭了！”
    特务局在干啥？
    在忙着搞遣送工作呢。
    老葛就是那位牛头人监工，人家原名叫葛斯。虽然双方不认识，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海外移民，跟海军打过交道，看许连长他们可怜，原本是打算接济一下的。
    但许连长脸皮薄，不愿意接受这种捐赠，最后选择来工地搬砖。
    说起工地，这是王云霄在孙家镇上看到的第一个现代化工地。其他的居民建筑……只能说是泥巴搭起来的窝棚，不仅没有技术含量，也毫无美感可言。
    盖房子是个技术活，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当着外人的面，王云霄不好讨论特务局的内部机密，就询问起这个工地的情况。
    “他们要建一座神庙。”
    老葛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正好我路过这里，一看专业对口，就把这活儿给揽下来了。”
    对……对口吗？
    你修的是中式的，还是奥林匹斯式的？
    当地人可能搞不清楚这个问题，王云霄想了想，决定还是把疑问憋在心里，少管闲事。
    又不是给我修，他们开心就好。
    “有赚头吗？”
    “有！你别看这地方穷，他们这银行系统还是挺先进的，而且有神明庇护。工程项目用现金结算，定金都已经付完了，工期也不是特别赶。”
    看老葛脸上开心的笑容，就说明真的是没少赚。
    也不知道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依靠什么资源来维持这么高端的经济体系。
    “听说是发死人财。”
    许连长小声嘀咕：“我这两天听一些刚送下来的人说，他们把业务都做到阳间去了，直接跑到医院去给那些快死的有钱人推销阴间服务……这地方不对劲啊，太邪门了。特务局不管，连城隍司都不管的吗？”
    你怎么知道特务局不管呢？他们要是不管的话，能把这里的情况摸的那么清楚？
    考虑到特务局一直以来的钓鱼执法传统，他们在这里绝对有所布置，只不过以王云霄的身份地位，接触不到这个层级的秘密。
    接触不到是好事，知道的越少，工作量越小。
    刘老师转正几个月之后，王云霄感觉她发际线都高了不少。
    “老葛，你这边还有余力承接别的工程吗？”
    “有啊！”
    一听说有项目，牛头人两眼放光，赶忙拿起酒壶给王云霄倒上：“来仔细说说，什么工程我都接的。尤其是在这个地方，没有市政部门找麻烦，想咋干就咋干……只要钱到位，修什么都行！”
    “就是正常的民居，最普通的那种。”
    “多少平？”
    “一两百人左右。”
    “啊……”
    听到这个数量，老葛当时就有些意兴阑珊了。
    “是政府批建的项目。”
    “那可以做！没问题！不过……这地儿归你们政府管吗？”
    老葛咧嘴笑道：“我知道你们明国人总喜欢说什么日月所照之地皆为汉土，但这里可没有太阳月亮啊，而且就连城隍司都管不到这里。你说搞工程就搞工程，问过人家山神的意见吗？”
    …………
    “要遣送一批流民到我们这里来？我们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吗？”
    李沐沐一觉醒来，发现孙家镇已经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主要是因为她过去也没认真管理过这个地方——人都穷到吃土的地方，能有什么可管理的？
    几乎是全盘交给温斯蒂去运作，毕竟温斯蒂更喜欢这种半死不活的地方。
    后来温斯蒂又搞银行，又卖冥钞什么的，这些事她都知道，但也没有细问。
    谁知道她都已经把孙家镇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你是什么操盘小天才啊？
    当然除了温斯蒂的阴间运营模式之外，孙家镇能发展成今天这个规模，还离不开另外一个人的努力。
    就是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李煜。
    准确来说应该叫夏煜。
    前朝退位的末代皇帝，一个始终受人摆布的傀儡，除了躺平摆烂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皇帝。
    不知道他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还是被人怂恿蛊惑，离开夏公馆藏身于千年皇城内宫之中。
    被夏语冰抓出来一顿教训之后，丢在孙家镇上任他自生自灭。
    至少李沐沐以为就是任他自生自灭了。
    现在回想起来，夏语冰在暗中应该还是给他提供了一些帮助。
    否则一个正常人在这种鬼地方根本无法生存下去。
    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改名为李煜，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孙家镇的税官。
    虽然名义上只是税官，但除了温斯蒂之外，整个孙家镇这上万人口的行政体系，都是由他一人创建并且掌控，运行起来十分成熟流畅，几乎没出过什么纰漏。
    他能做到这一点，李沐沐并不奇怪。
    再废物的皇帝，那也做过皇帝。
    国兵队的看门大爷，让一只手拿鞋垫子也能吊打高中校队冠军。
    孙家镇屁大点的地方，上万的人口可能都没有过去宫里的太监宫女多。
    他要是管不好才不正常。
    真正让李沐沐感到奇怪的是，他为什么愿意管。
    “我不管也行。”
    面对李沐沐的质疑，李煜脸上依旧是一副摸鱼摆烂的笑容。“您要是觉得有合适的人选，我就走，怎么都行。”

 第803章 我感觉背后插满了旗

    第803章我感觉背后插满了旗
    李沐沐身边的朋友们，都有各自的人生规划。
    夏语冰的人生宗旨就是内卷，除了跟前朝有关的某些旧事能撩拨起心弦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能引起她的兴趣。
    拿香火当饭吃，拿修炼当觉睡，在内卷的路上一路狂奔，让人望尘莫及。
    沈清溪一门心思想要搞事业，无论是过去的沈家，还是现在的长生教，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做大做强。该说不说这家伙的天赋和能力其实相当的恐怖。
    虽然偶尔智障。
    但在她不发癫的时候，是真的思路开阔，敢想敢干。
    李沐沐陪着她在外面玩了两次，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心惊肉跳。
    传国玉玺抢回来了，顺带着还捡回来一个皇帝。
    温斯蒂的个人口味难以评价，正经人能做的事她一样不干，但凡是跟阴间沾边的事她兴致冲冲，所以也难怪会被邪神看上，成为眷属。
    说回到自己这边。
    李沐沐其实并没有特别长远的人生目标。
    没有仇家，没有进步的动力。
    如果不是晋升月妖成功之后，窥见到了未来的时光碎片，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了。
    个人意志要服从集体意志。
    所以我作为某个大计划的螺丝钉，保持自己的存在感就好，什么都不用做，躺平摆烂就行了。
    真是这样吗？
    李沐沐隐约有种预感，自己的任务不会这么简单。
    晋升月妖之后，她获得了三种全新的能力。
    首先是“知天命”。
    月妖和那些普通野兽修炼成的山精野怪不同，更接近于最初的妖族，也就是山海经中记载的那些洪荒异兽。
    从一降生便被这方天地赋予某种神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天地法则的化身。
    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髦，其名曰类，自为牝牡，食者不妒。
    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如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
    “楚绛”的神通便是晓因果，避阴阳，知过去未来。
    类似于白泽和谛听的杂串。
    当然这也是李沐沐自己的修行成果。
    所谓知天命，就是要正确运用自己的神通，顺应天道法则的意志，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就好比方说系统安排你这个npc去发布任务，你就好好聊自己的任务就行了，不要说人家找你打牌你就打牌，孩子都快死了也不救，搞得整段剧情气氛垮掉。
    第二个能力叫做“引琼浆”。
    琼浆，也叫帝流浆，古人云，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
    说人话就是液态化的天地灵气，六十年才会出现一次，妖怪吃一口抵得上千年日月精华。
    这个能力的重点是“引”，而不是“饮”。
    月妖所到之处，便有天地灵气汇聚。
    自楚绛诞生以来不过数日，整个西泉山都发生了立竿见影的变化，看着越来越不像是阴间，与现实世界的画风也越来越接近。
    第三个能力叫做“铸黄庭”。
    “黄”乃土色，土位中央居。“庭”乃阶前空地。名为“黄庭”，即表示中空之意。
    说人话就是丹田，铸黄庭，就是结丹，结妖丹。
    妖怪修炼妖丹，嗯，很正常。
    但这三个能力结合起来一看……总觉得味道有点不太对。
    这不就是适合做坐骑、养天材地宝、爆经验素材的前提条件吗？
    我自己看了都忍不住给自己一刀。
    妖魔法门正道教材的设计者，莫非是什么兽王宗的大长老？养猪场给猪安排的都没这么妥帖！
    李沐沐这两天一直在闭关研究自己获得的新能力，越研究越心累。
    完犊子了，自己晋升的哪是什么月妖啊，这分明就是副本boss，连西泉山的副本都建好了，就等着五脚男集合开刷……
    所以她现在其实能理解夏煜的心态。
    朕的朝廷都没了，朕现在就是个吉祥物，你们想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吧。
    他只是一介凡人之躯，在这个充满牛鬼蛇神的世界里，就算想要做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反正夏公馆也回不去了，能亲手治理一下孙家镇，证明自己不是真的废物，顺带着打发无聊的时间，这就行了。
    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爱咋咋地吧。
    “你的意思是说，特务局派人过来，要往西泉山这边遣送一批难民？”
    “来的人是这么说的，如果您觉得不合适的话，那我就去回绝他们。”
    “这次是谁过来？”
    “领头的队长叫王云霄。”
    谁？
    李沐沐猛地打了个激灵，屁股后面三条尾巴毛都炸开了。
    好好好，王长官，还说你不是特务局的，死鸭子嘴硬……
    等等。
    李沐沐冷静下来，追问道：“他们自我介绍说是特务局的吗？”
    “那倒没有，但他们穿着特务局的制服。”
    李煜摇头道：“我只是猜测，做不得准。要不您亲自看看？”
    “好，把那位王队长带到我这里来吧。”
    李煜点点头，转身要走，突然停下来问道：“我还可以继续做这份工作吗？”
    “当然可以，这里又不是监狱，你想做什么都行。”
    李沐沐想了想又补充道：“看在你姐姐的情面上，我会照顾你的。”
    李煜原本什么都无所谓的脸上，听到这话却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其实我应该是昭宁的兄长。”
    “……你纠结的就是这个事儿吗？”
    “没有，就是说说而已。”
    看得出来，他嘴上不纠结，心里面还是很纠结的。
    男人往往就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钻牛角尖。
    被外人如何操纵、架空、欺辱、耻笑……他都可以忍。
    但自己落魄到连狗都不待见的地步，被一个想都想不起来的，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房族姐捡回去当宠物散养，这种事还是有点让他无法接受。
    姐姐不行，妹妹还可以接受。
    神经病！
    看他这副可怜的模样，李沐沐也懒得去戳破他那点所剩无几的自尊心。
    夏语冰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毕竟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又何必在乎名分。

 第804章 我与她的历史性会面

    第804章我与她的历史性会面
    第一次面见神灵，哪怕只是山神，王云霄还是有点紧张的。
    以前那些妖魔邪祟西洋毛神都不算数，这回是正儿八经的本地山神，庇护一方保境安民的那种。
    国人对于能显灵的神仙，还是非常崇敬的。
    尤其是在这样的世界背景之下，据说天上的神仙都跑路了，能留下来守望人间的，都不容易。
    当然你也可以从另一方面去理解，上面没人了，所以升官也很快。
    这位南泉山的山神，就是从野地里新鲜生长出来的。
    王云霄作为无神论者在这方面还好一点，其他兄弟比他紧张多了。
    油条还让他把外套和皮鞋都脱下来，交给小葫芦仔细擦了一遍。
    “大哥好样的！精神点！别丢份儿！”
    你神经病啊！
    去跟山神谈正事，又不是去相亲，至于吗？
    去见山神，就要爬山。
    据说山神楚绛，居住在西泉山的山顶，每天要吃一百零八颗童子尿煮鸡蛋……
    对不起，后面那句是王云霄臆想的。
    但凡是跟神沾边的，多多少少都得带点污染，这种情况王云霄以前已经品鉴得够多了。
    所以他提前在脑子里面准备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免承受不住神灵意志的侵蚀。
    不过总体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
    在山上并没有看到稀奇古怪的献祭品，不知所谓的涂鸦彩绘，或者是什么魑魅魍魉，妖魔邪祟。
    这山上秃得连根草都没有。
    靠近山顶的地方有一处平台，在这里搭建起了一座只能用简陋来形容的神庙。
    如果李煜不说这是神庙的话，王云霄会以为这是什么烧砖的窑坑。
    门口矗立着两尊神像，看起来像是女性，左边的披红挂彩，栩栩如生，右边的乌漆嘛黑，寸寸龟裂。
    这应该是属于当地特色的风土文化。
    哪怕是看着眼熟，王云霄也不好意思多问。
    “山神大人就在里面休息，我就不进去了。”
    李煜把王云霄带到门口，就不肯再前进一步，看样子是对接下来的交谈内容毫不关心。
    王云霄咳嗽一声，迈步走进神庙，抬头一看……
    嚯！好大一只红毛哈士奇！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体长五米，体型和白犀牛差不多大的犬科……应该是犬科生物，王云霄生物课学得不好，也不敢肯定。
    通体雪白毛发，四足鲜红如同染血，背后三条长尾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熠熠生辉，头顶生有两只鹿角，看起来相貌凛凛，威风堂堂。
    这卖相是相当的酷炫，化形之后百分百是美型帅哥。
    然而山神开口之后的声音，却让王云霄大失所望。
    居然是个母的。
    “客人所为而来？”
    虽然是熟人，但李沐沐决定还是要装一下。
    说起来她很少见到过王云霄正经的样子。
    上一次还是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为了寻找蒋茵茵的行踪，一路找到自己家来。
    堵在门口义正辞严，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杀你全家的样子。
    后来接触多了发现这个人一点都不正经，满身的江湖气，货真价实的大混混。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躺在特务局医院的手术台上，李沐沐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家伙隐藏的居然这么深。
    六扇门的鹰犬啊，平时就隐藏得这么深沉，这要是谁跟他结婚了，不也得被他骗一辈子？
    唉，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天底下像我爸那样的好男人实在是太难找了。
    李沐沐在心里默默叹息，表面上依旧宝相庄严，想要看看王大骗子这张嘴究竟要怎么糊弄自己。
    “在下王云霄，就任于天门市特务局下属南通区特务科，这是我的工作证件，请大人过目。”
    王云霄刚刚进来的时候，曾经想过自己要不要磕个头拜一拜什么的。
    后来转念一想，这都新社会了，我跟你磕什么头？我可是有公务在身，你有意见找特务局说去。
    “原来是阳间官府的差人，居然能找到这里来，也不容易。”
    李沐沐正色道：“若有公务，当由城隍司转告吾辈即可，大人又何必亲自过来？”
    啊？还有这个流程吗？我不到啊！
    这儿归城隍司管吗？城隍司又是什么单位？
    王云霄一脸懵逼，但在外人面前又不敢露怯，于是硬着头皮说道：“主要这次的工作比较特殊，我们有一批异界流民需要安置……”
    “过来。”
    “啊？？？”
    “到我面前来。”
    王云霄不明所以地走上前去。
    李沐沐正色道：“吾名楚绛，晓因果，避阴阳，能知过去未来事。请你放松身心，闭上眼睛。”
    啊……这么厉害的吗？
    王云霄有些半信半疑。
    不过这时候李沐沐已经低下头来，将角抵在他额头上。
    刹那间，一股平顺柔和的神力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一百零八颗童子尿煮鸡蛋……
    什么玩意儿？
    李沐沐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念头就飞快地消失了，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真想劈开来看看。
    虽然李沐沐很想，但她并没有窥探人心的能力。
    她只能够从王云霄说的这件事中推测前因后果。
    时空潮汐震荡的窗口期……两条世界线交汇……穿越者集中安置……贺兰……贺兰？
    你小子身体素质挺强啊，你媳妇儿都给你生俩了？
    重新抬起头来，李沐沐双眼之中闪过星星点点流光溢彩的时空碎片。
    她不止看到了因，也看到了果。
    “王大人……”
    “您看完了？”
    “此事来龙去脉我已知悉，在南泉山安置流民之事没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安排。只是此地环境你也知晓，对于生人而言是否有害，我也无法保证。”
    “那就行。”
    “流民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王大人你这里。”
    李沐沐正色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安置完这批流民之后，王大人你还要前往异界，去寻找那些失落之人。此行对你而言十分凶险，恐有血光之灾。”
    “只有血光之灾？”
    王云霄哈哈一笑：“区区血光之灾，无所谓的！”

 第805章 沈清溪的计划日程表

    第805章沈清溪的计划日程表
    区区血光之灾，又不是修罗场之灾，我还当多大的事呢。
    俺们当府兵的，哪回出去不得沾点血光之灾啊？
    王云霄一点都不在乎。
    得到山神楚绛的同意之后，分批遣送工作立刻开始进行。
    返回现实世界，从已经人满为患的习业所迁出一批不愿意回老家的穿越者。
    这个时候提出要留下来的人还是很少的，因为大多数人还理解不了现在的状况。有一碗棒子面粥，有地方睡觉能满足了。
    他自己都没有这个想法，当然不能主动去提醒他们。
    国家可分配的资源有限，能照顾好自己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实在没有余力去当圣母。
    更何况这还是没有任何预期回报的投入。
    首批签署安置协议的有八十人左右，其中就包括贺兰和她的孩子。
    这个女人头脑相当精明，她已经看出来了，哪怕这里的王云霄不认她们母子，也不会让她们饿死。
    所以她签字的时候问都不问，一点都没犹豫。
    同样签署了安置协议的，还有被送过来和这些穿越者关在一起的沈清溪。
    根据特务局明面上的说法，是认为这个世界的沈清溪已经确认死亡了，她不是沈清溪本人，所以也要被一起遣送出去。
    虽然这是实话，但还是很不爽啊。
    沈清溪签字的时候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笔杆子捏碎。
    实际上特务局交给她的任务，是让她重新与机械神教取得联系，获取机械神教成员的信任，把这些技术人员留下来为将来国家推进的工业计划贡献一份力量。
    机械神教怎么可能知道我在这里？怕不是背后也被人安排了吧！
    说到底还是特务局对自己缺乏信任，但又看中了自己的利用价值。
    旁人都说大总统行事霸道，唯我独尊，容不得半点质疑声音……但在沈清溪看来，如今的新政府采取的政策其实相当的务实。
    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人力，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资源。
    只要你还有用，那就不必担心兔死狗烹的问题。
    而那些被兔死狗烹的……比方说那位欲求进步而不得的孔山长，又比方说自己的爷爷沈鉴真。这些人不能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只能说他们浪费的资源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利用价值。
    沈家拿了那么多地产死死摁在手里，还想要借鸡生蛋继续以钱生钱。
    稷山书院桃李满园，孔山长却不安安分分地教书，总想着利用自己掌握的师生关系，谋求更多的政治利益。
    他们都是活在过去的人，习惯了过去那套游戏规则。
    并且天真地以为大总统也必须要遵守这套已经被她亲手砸碎的游戏规则。
    然后就死了。
    所以说人啊，不要太固执。
    转手将协议递给对面的王云霄，不经意间用手指触碰到他粗糙的手背，沈清溪夹着嗓子柔柔弱弱地小声说道：“长官，我有一些私人方面的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法外开恩，帮我一帮呢？”
    “什么请求？”
    王云霄表面上礼貌客气，实际上心中不为所动。
    沈清溪……这可是能从特务局认定的死亡现场逃出生天，一个人去找周校长谈判，然后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振作沈家，找回传国玉玺的狠人啊。
    谁要是被她这个漂亮脸蛋给哄骗到，以为她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那可就惨了。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很漂亮。
    沈清溪是属于小圆脸型，身材线条偏肉感的那种女孩，当然你说婴儿肥也没什么问题。与其说是刻板印象中那种高不可攀的千金大小姐，倒更像是邻居家的元气小妹。
    王云霄心中的富家千金小姐，就是李沐沐那个样子，当然是平时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
    身材高挑，气质冷清，身边有女仆服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对于金钱没有概念，身上随便一件东西就顶自己好几年工资。
    沈清溪则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这位大小姐怎么说呢……你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什么值钱的珠宝首饰，更看不到什么高贵典雅的贵族气息。
    性格非常的亲和，自来熟的脾气跟谁都能聊上两句，笑起来脸上会有小酒窝，十分讨人喜欢。
    但也正是这一点让王云霄隐约感受到了些许的压力。
    每个人的三观都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先天环境的影响，说人话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不管如何努力，你都能从他的为人处事上面看出来他以前穷过。
    富人家的孩子也是如此，从小吃过的那些东西，见过的那些世面，接受的那些教育，哪怕剥光了扔进乞丐窝里，你也能看出他屁股颜色跟别人不一样。
    但沈清溪完全摆脱了这种刻板印象。
    如果不是事先知晓她真实身份的话，王云霄绝对看不出来她是什么富家千金大小姐。
    最多也就是个小门小户的人家，送出去读过两年书的女学生。
    李沐沐对于食物很挑剔，可以简单，但不能不好吃，不好吃她宁可饿着。
    但沈清溪可以毫无违和地跟这些穿越者们混在一起，蹲在墙角面不改色地小口猛嘬棒子面粥。
    现在这位大小姐又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那些不正经女人的挑逗手法，来跟自己提要求。
    你可是沈清溪啊！明明可以直接用钱抽我的脸！
    跟这儿装什么小白菜呢？
    王云霄心里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但沈清溪提出来的要求却并不过分。
    “我想置办一些换洗的衣裳，还有女人家的私人物品。去了那地方之后……就算是有钱也花不出去了吧？”
    “可以花的，那边有银行。”
    “诶？”
    沈清溪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是哪家银行？可以先帮我开个账户吗？”
    “天地银行。”
    你特么是在逗我笑？
    沈清溪差点破防，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天地银行……那不是我自家的产业吗？
    长生教以前就是专门卖冥钞的，钞票上刻印的就是天地银行。
    而现在长生教都已经被她收购了。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什么银行，而是眼前这位帅哥。
    朱红寿衣，你私藏起来的男人就让我好好品鉴一下吧！

 第806章 把阿胶给王长官送去

    第806章把阿胶给王长官送去
    琥珀灵柩和朱红寿衣这两位大仙儿居然都有自己的亲朋故旧，这个事在沈清溪看起来是挺神奇的。
    你们作为长生教这种一听就很不正经的地下教会供奉的天使，不应该做点反派应该做的事情吗？比方说出门吓唬吓唬小孩什么的。
    结果一个比一个宅。
    宅也就算了，居然还都不是单身。
    一个私下里玩幼驯染，跟前朝皇帝搞暧昧骨科。
    一个在外面养野男人，还特么是特务局的官差。
    你们这样的都双宿双飞了，有考虑过本教主这只单身狗的感受吗？
    沈清溪心里一点都不平衡，她想搞事。
    抢朱红的野男人，说不定会被她打死，机智如本姑娘显然不会如此浅薄。
    如果能够抓到她的野男人在外面搞野女人的证据，甩到她脸上让她破防，想必那表情一定会相当的精彩。
    脑补出来的剧情，当然不能作为证据。
    沈清溪现在还不知道王云霄与贺兰的真实关系。
    所以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先接近他。
    然后给那个野女人演一出好戏。
    是的，沈清溪就没有把王云霄当做目标。
    平心而论吧……能欣赏得了朱红寿衣那种邪祟画风的男人，她还真没有什么自信能够把持得住。
    人的姓匹是一个很深奥的哲学问题。
    所以她不是要跟王云霄培养感情，而是要给贺兰一点压力，验验这个女人的成色。
    她提出的要求相当合理，王云霄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但他并没有亲自去陪沈清溪购物……开玩笑，你看到我这案头的工作量了吗？
    王大疤瘌现在心中没有女人，只有工作。
    这种事直接交给饺子去办就行了，饺子业务熟。天天被李沐沐支使着买这买那，现在锻炼得基本上什么都懂一点点。
    沈清溪买东西的时候并没有闹什么妖蛾子，始终都保持着一副乖巧懂事的老实模样。而王云霄那边工作太忙，也没有过多关注她。
    第二天晚上，沈清溪便拎着一个小包过来找王云霄。
    “沈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我这边你也看到了，工作比较忙。”
    王云霄是真的忙，因为要统计每一名穿越者的身份信息，还有家庭住址。
    不只是要把他们送回去，还要把那边的人接回来，没有地址你上哪找人去？
    这个工作量就比较大了，因为大多数穿越过来的平民百姓，连大字都不认识，你得一个一个去问。
    现在把所有能用的人手都用上，依然有些捉襟见肘。
    “请不要误会，王长官，我不是来打扰你工作的。”
    沈清溪笑嘻嘻地将包裹推到王云霄面前：“我看这批人的气色都不是很好，到时候真要开始遣送的话，他们身体一旦出问题就是麻烦。所以我特意买了一些阿胶，想给他们补一补血气，这样应该算是帮忙吧？”
    “沈小姐有心了。”
    阿胶能补气补血吗？这个问题王云霄不是很清楚。
    你要是搁在未来时代，一个个脑满肠肥营养过剩的，什么补药都没效果。
    但在这个时代，还真说不好。
    而且这阿胶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属于真正的奢侈品，沈大小姐眼皮都不眨一下就买了一包……看起来能有差不多四五斤的分量。
    大小姐要做善事，王云霄没理由拒绝。
    “我给你写个条子，你直接去跟厨房管事的说吧。”
    “好的，谢谢王长官。”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沈大小姐和李大小姐一样，都是人美心善。
    看在她这么懂事听话的份上，王云霄决定收回在心里对于她的负面评价。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清溪就已经熬好了一锅阿胶汤，还在里面添加了许多红糖红枣之类补气补血的好东西，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馋的大家直流口水。
    沈清溪并没有主动上前分发食物，她又不需要贪图这个名声。
    一直等到贺兰抱着孩子排队来到灶台边上的时候，她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装模作样地探头看了看锅底的剩余量，对分汤的大师傅笑道：“麻烦帮我盛一碗，我给王长官送去。”
    贺兰的耳朵一下子就支了起来。
    然而脑袋大脖子粗的监狱食堂大师傅，是个不解风情的粗人，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沈小姐放心，长官那边我都留出来了。”
    沈清溪娇嗔道：“我买的阿胶，你还不让我亲自给王长官送一碗吗？”
    大师傅这才恍然大悟：“应该，应该！我这就给您盛。”
    至于说王长官那么血气方刚，要不要吃阿胶的问题，你一个伙夫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沈清溪接过阿胶，用勺子舀出来一点点，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仔细品味了一番。
    齁甜，糖放多了，有点腻得慌。
    你也不能指望监狱里的大厨手艺高到什么地步。
    但给这些人吃没问题，他们就缺这个。
    贺兰在旁边看得两眼发直。
    人的脑子太聪明，也有不好的地方。
    她没费多少力气，就完全看懂了沈清溪的暗示动作。
    这烧娘们儿居心不良！
    看着她屁股一扭一扭的走远，贺兰低下头不敢吭声，实际上牙都快咬碎了。
    这是俺的男人啊！
    当初他落魄那会儿，你们谁拿正眼看过他？
    现如今他飞黄腾达了，你们就跟苍蝇一样……呸！跟蜜蜂一样凑过去搔首弄姿。
    这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贱皮子！
    我要狠狠地喝你买的阿胶！
    想到这里贺兰就理直气壮地抬起头看向大师父：“我要两碗！”
    大师父撇嘴：“你家那孩子屁大点，不算人头！”
    “我肚子还有一个呢！给我盛两碗！要不我就找王长官去！”
    “行行行，给你给你，小娘们儿头发长见识短，知道这是啥呀你就敢喝，回头虚不受补流鼻血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回到自己打的地铺上，贺兰越想越委屈，眼眶渐渐的红了。
    就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旁边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过来。
    “你就是贺兰啊。”
    她抬起头，看到沈清溪脸上阳光的微笑，以及嘴角淡淡的酒窝。

 第807章 沈清溪异世界旅行记

    第807章沈清溪异世界旅行记
    女人之间的友谊是很容易建立起来的，只需要找到情感的共鸣点。
    然后再剔除掉男人的影响因素。
    沈清溪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与贺兰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你甭管塑料不塑料，反正友谊的小船是浮起来了。
    两个人之间的话题当然离不开王云霄。
    只不过从互相之间的猜忌，变成了对于第三者的指指点点。
    “其实王长官已经订婚了，但未婚妻不是我。”
    “你不知道吗？那我跟你讲……”
    在沈清溪讲述的故事里面，朱红寿衣变成了高贵冷艳的千金大小姐，祖父是大学教授，这就叫书香门第。父亲是地产巨头，家财万贯。本人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让王长官一见钟情不可自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追求得手。
    因为描述的细节很多很真实，实在让人不得不信。
    当然沈清溪也从贺兰这里打听出了她和王云霄的真正关系。
    那就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她儿子的爹叫做王二毛，就是个街头小混混，只是跟王云霄长得一模一样。
    为人也很仗义，但就是因为太仗义了，最后落得一个横死街头的下场，留下她们孤儿寡母艰难生活。
    贺兰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处境，但为了自己怀里和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能活下来，她可以抛弃一切做人的底线。
    要不是因为现在还挺着大肚子，估计她早就爬到王云霄的床上去了。
    沈清溪敏锐地察觉出了她的心思。
    “如果你只是想把这两个孩子拉扯大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我可不敢给王长官添麻烦……”
    贺兰十分聪明，也看出眼前这个女人没安好心，想拿自己当枪使。
    如果要是让自己出去大声宣扬和王云霄的私密关系，她肯定是不干的。
    她很了解王云霄，这个人和自己家的男人在脾气性格上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吃软不吃硬。
    你要是摆出一副弱势者的姿态去恳求他，他就算不情愿，也会想办法给你解决一部分问题。
    你要是觉得他好欺负，跟他撕破脸玩硬的，那就完了。
    所以贺兰直到现在都不敢跟其他人瞎说，王云霄亲自给她送煮鸡蛋这就够了，旁边人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你跟他说什么都没用。
    “其实你不应该去麻烦王长官的，应该去找他手底下的人。有些事他不好出面去做，可你们有这层关系在，他的手下还能故意为难你吗？”
    沈清溪认真给出了具有可行性的建议：“比方说那位何副官，可是专门管采买的。你要跟他搞好关系，不是比找王长官更实在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云霄手下有两位副官……叫副官其实不太准确，主要是这俩人平时跑前跑后存在感比较高，大家就习惯性地将其称作为副官了。
    一个是李海洋，外号泥鳅，主要负责统计人员信息，嘴很甜，很能忽悠人。
    另外一个叫做何宽，外号饺子，主要负责在外采买，主管后勤。沈清溪出去买东西，就是他陪着去的，所以对这个人比较了解。
    你要想捞点实惠的东西，找王长官不如找他，他是实际上的经办人。
    “可我怎么跟何副官说呢……”
    “我跟他比较熟，这点小事你就交给我吧！”
    沈清溪拍胸脯保证。
    但现在还不是搞事的时候。
    过了两天，安置工作正式启动，第一批准备安置过去的流民就要动身了。
    “今天晚上吃炖羊肉，配大馒头啊！每个人领一碗，吃饱之后收拾行李咱们准备出发！”
    这天晚上的伙食，是由何副官亲自负责的。
    用的不是新鲜羊肉，而是军队配发的红烧羊肉罐头。
    而且开的还是小灶，没敢让其他人知道，要是都嚷嚷着吃羊肉，这成本就太高了。
    说是炖羊肉，实际上是炖萝卜，十斤萝卜里面能有一斤羊肉罐头就不错了，但只要有荤腥，对于这些穿越者来说就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沈清溪也跟着吃了一碗，只觉得脑袋迷迷糊糊的想睡觉。
    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周围都是光秃秃的荒山，空气干涩，有种一张嘴就要吃土的感觉。
    那羊肉有问题！
    特务局真是老六啊，遣送工作都搞得这么隐秘，完全不给人发送信号或者做标记的机会。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的工作态度要是不这么谨慎的话，早就被敌人钻空子了。
    其他人还在迷茫中，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沈清溪检查了一下自己体内的记录数据，马上就确定这是自己曾经来过一次的千年王朝世界。
    什么意思？这是给我们发配到外层维度来了？这里能住人？
    她正要起身观察四周的情况，就看见半空中一道闪光，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特种士兵凭空出现在旁边的空地上。
    沈清溪一声不吭就坐了回去，装作自己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样子。
    “你们可算是来了！”
    她低着头躲在人群之中，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是个粗糙大汉的声音。
    “连长，这是上级的命令……”
    “只打那头龙？他们还有个定居点呢，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了。”
    “定居点不打。”
    “那也行吧……装备呢？咱们打对空不好打……”
    “玉衡号正在待命。”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出发！”
    “能确定帕拉丁没有离开吗？”
    “确定，我的人一直盯着它呢，那头老龙对这个地方的新山神似乎很感兴趣，一直躲在不远处窥探这边的动静。你们再不来的话，我估摸着它很快就要侵占这里了。”
    “好，那我们先去跟山神见一面。”
    天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之声，沈清溪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就看到一艘体长超过七十米的军舰正从虚空之中缓缓浮现出来。
    噫！这什么玩意儿！
    军舰的阴影覆盖在西泉山上，以极其轻盈灵活的速度调转了方向，几只色彩鲜艳的云顶天灯从军舰上方升起，喷射出明亮的尾焰，朝着“小西天”的方向飞掠过去。

 第808章 土木工程，很神奇吧

    第808章土木工程，很神奇吧
    孙家镇上的镇民都看到了那艘巨大的军舰从头顶掠过，但他们并不能理解那个东西的恐怖之处。
    毕竟在他们有限的认知当中，天上有些牛鬼蛇神飞来飞去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连自家的山神都会飞呢。
    只有那些驻留在孙家镇上的外地人，对此目瞪口呆。有些人脸色大变，匆匆离去。
    查理跪倒在地上，跟随着船长一起向弥赛亚进行虔诚的祈祷。
    虽然这里的生活条件是艰苦了一些，但相比起兰顿的地下水道来说，也不是那么无法忍受。
    至少没有工业污染，以及被工业污染诱发变异的大老鼠窜来窜去。
    一路行来虽然艰难坎坷，可弥赛亚的光辉始终庇护着他们逢凶化吉。
    如今那些帝国海军已经将注意力转向了拜龙教的据点，相比起他们这些无名小卒来说，拜龙教才是帝国的心腹之患。
    而如今他们又感受到了阿尔法的气息。
    预言是正确的，弥赛亚的指引是正确的，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激励机械修士们的心情。
    李煜站在半山腰上，目送着那艘军舰加速驶向远方，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北斗阵列……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艘船的秘密，当年那七艘船的微缩模型就摆在他的龙案上，被他视作为最珍贵的玩具，每天晚上都要拿起来爱不释手地把玩。
    他甚至还看过这些船的设计图纸，制造局的大匠以身家性命担保，十年之内必定能够建造成功。到时候重铸帝国铁壁，圣上就可以高枕无忧……
    然而现实终究是残酷的。
    现实就是没钱。
    现实就是口口声声忠君报国的那些有钱人，一分银子都不愿意掏出来。
    现实就是如果得不到指挥权，他们宁可不造这些船。
    ……
    你不造，就有人造咯！
    李煜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就看到一缕红霞从神庙中迸发出来，化作流光直冲天际。
    看样子他们已经说服了山神楚绛，准备随军出征。
    想要消灭那头妄称祖龙，被殴打了一顿之后又改称金翅大鹏的西洋老龙，单纯依靠一艘浮空战舰也是不太够的。
    主要是这家伙跑得太快。
    要揍它就得下重手，揍到它生活不能自理，否则一旦被它跑掉，拉扯起来不知道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
    当那些被迁移过来的流民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忘记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贺兰抱着孩子，拎着行李，看着眼前搭建得如同砖窑一般的建筑，满脸不知所措。
    时间太紧张，哪怕是有专业的工程师监工，也不可能在这短短几天之内盖好可供上百人居住的房屋。
    现在只要能够满足最基本的住宿条件就可以了，反正这地方不会刮风下雨，温度也没有变化，目前的环境温度甚至比现实世界还要暖和不少。
    何副官正在指挥手下搬运物资，主要是临时应急的食物和被服。
    沈清溪走到他身边，把他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何副官，你家长官有没有特别交代过要怎么安排那对母子？总不能让她们也住这种窝棚吧？”
    “呃……”
    饺子满脸为难，他当然知道沈清溪说的是谁，也知道贺兰是怎么回事。
    但知道归知道，大哥确实没交待，忙得顾不上这边。
    大哥虽然没交代，但自己不能不办事，要不然显得自己很废物。
    什么事都要大哥交待的话，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是有安排，但我这边一时顾不上她……”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让我来帮你吧？”
    “啊？沈小姐，这不合适吧……”
    “都已经遣送到这种地方了，还要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吗？”
    “那倒不是，但最好还是不要外出走动，这边其实也没那么安全……”
    “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听王长官说这边有银行？”
    “额……有倒是有，但是……”
    “交给我来安排吧，你们都那么忙，这点小事就不要王长官费心了。”
    沈清溪拍胸脯保证：“请政府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不用这么客气，沈小姐你要是愿意帮忙的话，那自然是好的。”
    饺子对美少女的诚心请求一点办法都没有，想了想觉得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就点头同意下来。
    却没有注意到沈清溪微微上扬的嘴角。
    搬运清点物资是个很累人的工作，要负责上百人的衣食住行，哪怕只是不让他们饿死，也不是什么容易做到的事情。
    这地方没有燃料，连柴火都要跨维度搬运。
    特务局还给准备了专门预防维度侵蚀的白色小药丸，看谁不对劲就先喂一粒，毕竟人跟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万一遇上那种特别敏感的，过来没两分钟，噶一下就死了，那谁也没辙。
    饺子前前后后跑了一整天，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才想来还有贺兰这个事。等他找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座工工整整的四合院。
    啊？
    饺子人都傻了。
    整个孙家镇上都没这么标准的建筑，说句不好听点的……人家山神的那座庙都没这院子好看。
    这是怎么建出来的？
    我知道沈大小姐有钱……但金钱可以拥有如此神奇的力量吗？
    这合理吗？
    不是你这砖头、瓦片都哪儿来的？连墙都涂白了！
    门口还开出来两亩地！
    哼哼，土木工程，很神奇吧！
    沈清溪胸口微微起伏，脸蛋滚烫。
    虽然体内的引擎还没有完全冷却，但脸上却是骄傲满满。
    只不过是盖个房子而已，有足够的建材和燃料，我能给你现场搭建起一个工厂来！
    但这种本事只适合背地里偷偷搞事，不适合人前显圣，否则百分百会被拉去当牛做马。
    偶尔牛马一下可以说是体验生活，当成工作就一点都不美好了。
    看看王长官，现在累得跟条狗一样。
    “何副官，你看门口这块地，是不是应该种点什么东西呢？”
    “啊？种什么？”
    饺子已经被这场面给震撼到完全说不出话了。
    “我觉得可以种点油菜花啊，到时候花开出来，一定会很好看的！”
    到时候再给王长官和他的老婆孩子在油菜花田里合个影。
    只要一想到那张照片会给朱红寿衣造成怎样的心灵震撼，沈清溪就激动得浑身颤抖。

 第809章 白金之龙的终末结局

    第809章白金之龙的终末结局
    世间最幸福之事，莫过于萌新被大佬带着开荒。
    李沐沐过去都是做开荒大佬，玩的就是第一手游戏体验，如今居然有机会被大佬带着躺过剧情，那种爽感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和平时一直人手紧缺，拆东墙补西墙，做事抠抠搜搜的特务局相比起来，海军就是个土豪狗大户。
    为了围剿拜龙教的残余势力，竟然不惜出动由上百名府兵组成的海军陆战队，以及一艘画风超现实级别的浮空战舰！
    这玩意一开动起来要花多少钱，李沐沐都不敢想。
    浮空船的原理说起来并不复杂，她从赛弗市乘坐的那艘奥林匹斯号，就是浮空船的一个变种。
    不用考虑什么反重力科技和气动外形，因为它的核心就是船体内部搭建的悬浮引擎。
    这种引擎的运转原理，是利用了维度交错的概念，相当于让船航行在另外一个维度上，然后在这边看起来，就像是悬浮到半空中一样。
    说人话就像是玄幻修仙小说里面，某某老祖寄托一道神念在宝物上面，一旦主角遇险了，就祭起这件宝物，恐怖神念瞬间吓得敌人屁滚尿流。
    人不在，但看起来在。
    所以是悬浮而不是飞行。
    至于更深层次的原理，那你就得去机器制造局学习深造了，初中还没毕业的小孩子不需要了解那么多。
    白金之龙帕拉丁一直徘徊在西泉山附近，对于自己这个新生的山神虎视眈眈。
    对于这件事，李沐沐早有所感。
    这头老龙一开始恬不知耻地自称华夏祖龙，被她们仨联手胖揍之后，侥幸逃出生天。现在居然又长出羽毛，自称金翅大鹏鸟……反正身份都是假的，演谁不是演。
    糊弄自家信徒其实很简单，人的智商不能一概而论，大街上有的是看到聊天记录就当真的傻子。
    它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在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生存位。
    国内的诸天神佛大多都已经销声匿迹，无论穿谁的马甲都不用担心被原主追究。
    别说金翅大鹏鸟，它就算说自己是咸蛋超人之父都没问题。
    问题是要有人信。
    国内的信仰土壤已经被破坏掉了，在第三轮专项行动之中，所有的会道门势力都被大刀阔斧地清扫干净，让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失去了生存的土壤。
    它现在只能在千年王朝世界这个外层维度，忽悠这些半死不活的游民，勉强维持生计。
    就是因为打过一次交道，李沐沐才知道这货有多么皮糙肉厚，如果没有夏语冰和沈清溪帮忙的话，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哪怕如今进阶成功，也顶多只能跟它拼个五五开，没有把握将它弄死。
    但这次不一样了，这次它招惹到了海军。
    海军的力量和特务局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语。
    天门市特务局，充其量也就负责天门市这一亩三分地的事情。
    而明国北方舰队，统治着第一岛链内的整个北方海域。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
    李沐沐作为半个本地土著，全程被大佬带飞，除了阻拦帕拉丁逃跑之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帕拉丁想跑的时候已经晚了，它还在巢穴中休眠，负责侦查工作的云顶天灯就已经锁死了周围方圆十里的空域，紧接着玉衡号直接开炮。
    什么热兵器打不了魔法生物……那只能说明当量不够。
    当量够了，上帝之鞭也会变得能歌善舞，地狱炎魔也能变得眉清目秀。
    李沐沐眼睁睁地看着一条血淋淋的龙腿连带着半个巢穴都被炮火轰上了天空。
    帕拉丁厉声嚎叫着，颤动着破烂的翅膀支撑着残躯从硝烟中飞上半空，仓皇逃窜。
    李沐沐现如今已经能够踏空而行，脚下略一用力，便化作一道流光阻挡在帕拉丁面前。
    “楚绛！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如此？”
    帕拉丁去路被拦，顿时双眼血红，看起来是打算奋力一搏，但从它口中吐出的言语却尽显软弱。
    “放我一条生路，留得几份情面，日后必有厚报！”
    这小词儿拽得还挺文雅，看来最近没少看书。
    李沐沐冷笑道：“你窥伺西泉山多日意图为何，当我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帕拉丁怒道：“明国人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修炼成这副妖怪模样，就不怕日后兔死狗烹，他们对你下手吗？”
    不怕，我能变人形，还是妹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不适合女妖精。
    这些话李沐沐装在肚子里面，懒得跟他讲。
    你要是只母的，现在说不定都已经被收编了。
    此时此刻远在现实世界清河中学课堂上摸鱼发呆的慕玉笙狠狠打了个喷嚏。
    这一次帕拉丁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在被李沐沐堵住去路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它的命运。
    上一次还有人捞它，但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不知道那位地狱大君贝希摩斯最后落得什么下场，想来应该不会太好。
    当时接引娘娘拉过去围殴祂的帮手太多了。
    判断这些西洋邪魔吃没吃亏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看他们老不老实。
    这些家伙不懂什么叫做低调隐忍，但凡还有几分力气，就一定会跳起来作妖。
    如果他们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澈了，能听懂人话了，也开始讲礼貌了，那才说明是真的吃到了足够的教训。
    就像如今的帕拉丁一样。
    它的眼神就很清澈，但它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海军的陆战队。
    李沐沐只是跟他稍微纠缠了几分钟，四周的云顶天灯就包围上来，释放出名为“梨花”的蜂巢式火箭。
    那一瞬间整个天空都被爆炸产生的火光硝烟所笼罩，真的可以称作是“千树万树梨花开”。
    帕拉丁在无数火箭的轰炸之下坠落于地，如狼似虎的海军陆战队瞬间就扑了上去。
    眨眼之间，体型如此庞大的巨龙就被府兵们一刀刀硬生生地剁成了臊子。
    许连长一脚踹开巨龙的头骨，用刺刀挑出里面散发着柔和金光的龙晶，转手抛给降落下来的李沐沐，大笑道：“楚姑娘，我等流落在贵宝地叨扰数日，这玩意就当做赔礼吧！”

 第810章 楚姑娘你后院起火啦

    第810章楚姑娘你后院起火啦
    堂堂白金之龙的脑核龙晶，这个东西的价值不言而喻。
    当初甚至还有人找到长生教，以一块龙晶作为诱饵，雇佣长生教打探机密消息。
    那只是一块普通的龙晶，都让李沐沐产生出抢夺的冲动。
    这玩意大补啊，尤其是对于妖魔法门的修炼者来说。
    就是纯纯的vip经验丹。
    看海军的大佬毫不犹豫地抛过来，李沐沐吓了一跳，连忙伸爪子接住，开口道：“大人言重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受不得如此重礼。”
    东西虽好，也得有命拿才行。
    就看海军陆战队这群杀胚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李沐沐心里很怀疑他们是不是没玩痛快，想搂草打兔子把自己也一锅端走。
    许连长摆手笑道：“楚姑娘的来历跟脚，我们是知道的，说起来跟我们海军还有些香火之情。如果不是你通风报信让我们把奥林匹斯号拦截下来，我们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吃处分呢。”
    原来是这个香火之情啊。
    李沐沐听他说有香火之情还在奇怪，怎么着，你们海军老大也拜接引菩萨的吗？
    听他这样一说，方才恍然大悟。
    说起来当初跳帮登船的那位金甲老将军，她都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
    但就算是这样，道理还是说不通。
    李沐沐总觉得这个许连长脸上的笑容里夹杂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拿去吧！我们当兵的还能跟你一个小姑娘争抢这种东西吗？”
    许连长看她犹豫不决，赶紧挥手：“这头龙你就别惦记了，我们还要做无害化处理，赶紧走吧！西泉山人多眼杂，回去晚了小心家里出事。”
    啥意思？
    李沐沐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一时间又听不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开口问，便点头示意，叼起龙晶转身就走。
    这块龙晶正好是铸龙庭急需的材料，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自己很快就能炼出妖丹，到那个时候才能发挥出月妖的真正实力。
    但她还是很在意……
    目送着妖兽腾云而去，许连长与赶来增援的指导员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姑娘挺不错的。”
    “那是你带着滤镜看才觉得不错。”
    “废话，那不是自家的……”
    “闭嘴吧，不知道她炼的是什么神通，让她听到就不好了。”
    “听到就听到，还委屈她么……”
    “小姑娘脸皮薄。”
    “啧，那倒是。”
    …………
    “是什么啊就是？”
    安置工作圆满完成，中途一帆风顺没出什么岔子，这让王云霄松了口气。
    这当然不能说是运气，而是前期工作做的充分，才能确保后续工作顺利开展。
    没有说一口气吃成胖子的。
    让饺子来负责这个事，他其实是很不放心的。
    自家兄弟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
    让饺子做后勤还行，真有大事他扛不住。
    不过从这次结果上来说，还是能看出不少长进的。
    自家兄弟有进步，王云霄很高兴。
    但也不能说事事尽如人意。
    “这是啥？”
    来到西泉山安置地视察工作的王云霄，面对眼前的独门小院，一脸懵逼。
    “这是……沈小姐专门建起来的，说是给大哥你安排一个落脚的地方……”
    饺子支支吾吾。
    “我需要这么个落脚的地方吗？这条件比人家山神的狗窝都好，你让人家山神怎么想？”
    看着院子里抱着孩子不知所措的贺兰，王云霄欲言又止，实在是说不出重话。
    跟贺兰没关系，她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没理由骂她的。
    “她是怎么建起来的？还有这是什么？”
    王云霄指着院子里堆积成山的物资发出疑问。
    “海军留下的。”
    “海军为什么要给咱们东西？除了老颜之外咱们又不认识海军什么人……”
    王云霄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全都是军用罐头，刷着海军的标识。
    一箱子罐头上面写着“奶粉”，一箱子罐头上面写着“鱼肝油”。
    还有猪肉和黄桃的罐头。
    我知道海军条件好，有什么好吃的都可着他们来。
    但是为啥啊？
    王云霄与饺子面面相觑。
    “不是大哥你在外面认识的朋友吗？”
    “我认不认识谁，你不知道吗？我跟海军有毛线的……”
    王云霄突然愣住：“我爸妈是海军出身的。”
    他并没有过去的记忆，这个事还是油条跟他讲的。
    周校长也讲过。
    但王云霄对于这对未曾谋面的父母毫无印象，只知道他们先后牺牲在那场战争当中。
    虽然他跟霍青阳吹过牛逼说自己是海军子弟。
    但这个人设他自己都忘到脑后去了。
    刚跟许连长接触的时候，也没看他对自己有多熟悉的样子。
    后来海军那边的增援部队赶过来，是在这个过程中，调查到自己的身份信息了吗？
    新政府的情报系统，是由秘书局来负责的，但这套系统究竟怎么运作，以及秘书局长什么样子，根本没人知道。
    这套系统就像是一个黑箱，平时你想查点什么，连搜索栏都找不到。等到上面开始布置行动了，各种情报就一股脑地出现了，仿佛他们什么都知道似的。
    王云霄也不确定，自己的身世值不值得海军利用这个系统来调查。但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海军会突然这么大方。
    他们又不是开善堂的。
    当然这个事可以等他们的人讨伐拜龙教回来，再仔细询问。
    王云霄现在只想知道，沈清溪的脑子里在想啥。
    你在这个连砖头瓦片都找不到的地方，给我建这么个房子的意义是什么？
    是觉得我长得帅，看上我了，还是心怀叵测，要陷我于不义啊？
    女人心，海底针。
    正想着沈清溪，沈清溪就到了。
    “王长官，你终于来了。”
    沈清溪脸上脏兮兮的，一股子土腥味，不过笑容依旧阳光灿烂。
    “我刚刚帮他们打了口井……不过打不出水，水资源是个大问题啊。”
    能打出水才怪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不是你为什么要打井……
    值得吐槽的地方太多，王云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
    与此同时缓缓降落下来，将目光投向这边的李沐沐也不由得紧皱眉头。
    你们这是弄啥咧？

 第811章 道友请助我一臂之力

    第811章道友请助我一臂之力
    人一旦掌握权力，其他的需求自然而然也就都能满足了。
    王云霄觉得自己还没做什么大官……甚至就不算是官。
    没两天的功夫，连老婆孩子热炕头都给配齐了。
    你甭管老婆是不是自己老婆，孩子是不是亲生孩子，热炕头是不是真的热乎。
    就问你齐不齐吧。
    “弄块牌子挂在门口，上面就写移民安置所。”
    天上掉的馅饼，王云霄从来不吃，嫌脏。
    自己有手有脚，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争取，哪怕是去偷去抢呢，回头吃花生米也是自己罪有应得。
    这世上哪有什么平白无故的好意。
    他并没有多问沈清溪这套房子的来路，沈大小姐神通广大，既然都已经把这个院子给建起来了，也不能说给她当场拆了。
    直接收归公有。
    沈家人一贯喜欢用钱砸人，上次搜查沈园，抄出百万巨款，王云霄也是这么做的。
    直接归入校产，有事你们找校长说去。
    校长不拿，我们怎么拿。
    校长要是敢拿这个钱，我们再从账上随便找什么借口支点钱，那就简单多了。
    事实证明校长不仅敢拿，而且还拿得特别痛快。
    如果自己先拿，再让校长拿，那就要出事了。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就是栽在这个主次顺序上面。
    被砍头的时候还直呼冤枉，大家都拿凭啥就让我一个人背锅啊？
    废话，你空腹吃柿子，吃出胃结石怪谁去。
    海军留下的这些东西，王云霄倒是不打算动，等他们回来问清楚了再说。
    至于贺兰……
    王云霄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指着后面的小柴房告诉她：“你跟孩子住那儿去。”
    贺兰点点头，抱着孩子就走。
    这大屋子她住着也不踏实。
    看到这家伙没有中计，沈清溪十分失望。
    原本以为这個野男人应该很好对付，没想到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沈小姐，既然是你建的房子，这里就留给你住吧，回头把正房留给我们办公用就可以了。”
    王云霄支开贺兰，转过头对沈清溪露出笑容：“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不能再多帮帮忙，帮我们把其他人的住房也建起来呢？”
    沈清溪两手一摊：“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里的环境王长官伱也知道的，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凭空变出……”
    噗通——
    院门外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有狂风从门口席卷而来。
    王云霄抬头望去，就看到山神楚绛，那头红白配色的大妖兽降落在门口。
    看吧，说什么来什么。
    你把房子盖这么好，让住狗窝的山神大人如何自处？
    噫！大狗子！
    沈清溪额头上冒出冷汗。
    她只顾着搞事，完全忽略了这位本地山神的存在。
    李沐沐眯起眼睛盯着一脸心虚相的沈清溪。
    你们家祖传三代的打灰手艺不错啊，跑到我这里来炫耀是吧？
    “山神大人……”
    看王云霄要说话，李沐沐颔首道：“无需多礼，因果来由我已知晓。”
    有神通就是好，现在可以大大方方地人前显圣了！
    不管是什么事情，自己看一眼就能知晓前因后果，再也不需要跟谜语人打拉扯。
    你做的好啊，沈清溪！
    “我看你们这里布置的不错，既然已经打了井，那我就来添点彩头吧。”
    李沐沐前脚轻轻一踩，地底传来一阵微弱的颤动。
    几秒钟后，远处的井口猛然喷发出清澈的水流。
    西泉山当然没有水。
    但我现在是这座山的山神，我说有，就可以有！
    不要抬杠，难道这是什么讲科学的地方吗？
    看着远处水井喷发的景象，王云霄肃然起敬。
    大佬就是大佬，谈笑风生之间就轻松解决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
    有了水源，且不说能不能种什么庄稼，这些遣送过来的穿越者生存几率就提高了不少。
    “多谢山神大人相助。”
    “举手之劳而已，若要说感谢的话……”
    李沐沐看向沈清溪：“这位修炼莽人外道的姑娘既然精通机械工程运作原理，我那边的新神庙也正在建设当中，能否请她去做助力？”
    老葛接的那个工程项目吗？
    王云霄转头看向沈清溪。
    我不去！
    沈清溪用眼神拼命传递暗示。
    谁要去修那什么神庙啊？还有这只大狗子怎么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底细？女孩家修炼莽人法门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讲出来啊！
    我社死了！我不开心！我才不要去搬砖！
    “沈姑娘，如果你闲来无事的话……”
    “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
    你要不是闲得蛋疼，有什么必要给我专门盖这么个小院？
    王云霄丝毫不为所动。
    沈清溪是大小姐没错，是美少女没错，符合自己的姓匹也没错。
    可你不是李沐沐。
    我为啥惯着你？
    噫！这是什么钢铁直男，我好心好意给你建房子，安排你老婆孩子，你就这样对我？
    朱红寿衣真是眼瞎了。
    还有你！
    沈清溪转过头，满怀怨念地看向李沐沐。
    你是山神又怎么样？我们很熟吗？信不信我摇人揍你喔！
    “走吧，沈姑娘，你若尽心尽力，事成之后我必有酬谢。”
    李沐沐背后尾巴一甩，不由分说将沈清溪卷住，四足用力飞上天空。
    呼……麻烦终于走了。
    王云霄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特务局为什么非要把沈清溪塞进这支队伍里面来，想必是另有缘故。既然没有跟自己说……最好还是别说了，没工夫管她。
    接下来还有海军那边要应付。
    差不多等到晚上的时候，海军的陆战队才从外面赶回来。
    他们的主力部队已经返回现实世界，留下来的依然还是许连长带着的那支小队，只不过补充了兵力。
    拜龙教要打，走私船也要抓。虽然说事分轻重，但也不代表海军会忘记那支走私船的存在。
    除恶务尽，一直都是海军奉行的宗旨。
    王云霄这边刚给小院挂好牌子，许连长就和连队的指导员联袂而来。
    两个老男人笑呵呵的，眼神里写满了故事，看得王云霄浑身不自在。

 第812章 我们海军大门常打开

    第812章我们海军大门常打开
    男人之间的友谊，必须要依靠酒来维持。
    不是说你能不能喝酒，爱不爱喝酒的问题。
    主要是男人作为一种理性生物，正常情况下不会对另外一个陌生雄性轻易放松警惕，敞开心扉。
    只有在经过初步合作之后，比方说一起X过X之类的，才能建立起初步的信任。
    喝酒是这个步骤里面成本最低，性价比最高的一种方式。
    从社会学来解释的话，酒精的产生意味着粮食的富裕，粮食的富裕意味着不需要与同类争斗，那么自然就会放下戒备之心。
    至于说职场pua那套东西，那是另一码事。
    王云霄没有酒也不喝酒，但那两位大叔是带着酒来的。
    除了酒之外，甚至还有罐头装的炒花生米和红烧带鱼。
    只能再次感叹一句，海军的后勤是真特么好啊。
    天门市一年税收就这么多，新政府不知道有多少个项目在排队嗷嗷待哺。
    海军那边……远的不说，扶桑自治区几十个港口都归人家管辖。
    不说放屁油裤裆也差不多了。
    “王科长年少有为啊……”
    许连长上来就是疯狂劝酒，词儿一套一套的顺口就来，让王云霄差点没抵挡住。
    “酒先不急着喝，还是先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
    王云霄指着旁边堆满墙角的物资笑问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您突然送来这些东西，也不说明白是怎么回事，我这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按理说咱们过去并不认识，我也没给你们帮上什么大忙，总不会是因为我父母的缘故吧？”
    许连长与指导员对视一眼，收起脸上笑容，正色问道：“小子，你还记得你父母的事？”
    “那时候年纪小，不记得什么了。”
    王云霄实话实说。
    其实也就是两年的时间。
    但你要指望一個十几岁的小孩子能记住过去家里多少事情，那还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最多也就是知道父母在哪里做什么工作。
    指导员叹气道：“你父亲是海军后勤部的工程师，你母亲是海军医院的护士长，都是军中稀缺的高级人才。当年打仗的时候，一颗炸弹落下来，把船厂里的弹药库引爆了，你的父母都没能幸免。当时情况太混乱，我们也没顾得上去找伱，等后来去找的时候，发现你们家那栋楼也被炸平了……”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听我说完，要不是这次行动，老许听你的名字觉得耳熟，专门请求调查你的情报资料，我们也没想到你是在清河中学读书。周校长那边的情况，我们是没有权限去了解的，否则早就把你接回来了。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在那边过的不错？”
    也就是说，不是你们不想找，而是情报系统没对接？
    王云霄以前其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就是连周校长都知道自己父母是海军出身，那都这么久了，海军不来找自己，连点阵亡抚恤金和生活费都不给。
    现在终于知道了答案，但他其实也不是很缺钱了。
    “上级领导都知道你的事，对你很重视，听说你已经娶妻生子了……”
    “没有！你们听谁瞎说的！”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是吧！
    不是我说，你们这个情报系统确实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王云霄三言两语就把贺兰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许连长和指导员却还是不太相信。
    “平行时空的理论我们多少还是懂一点的，虽然她不是你的妻子，但咱们这边的贺姑娘，总不能说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吧？”
    就一起睡过，亲过，没别的了。
    王云霄脸皮虽厚，也说不出我是玩玩她这种屁话，只能绷着脸冷哼道：“我们年轻人感情方面的问题，就不劳烦领导们费心了。”
    “我们不费心，你小子倒是挺让我们省心的。”
    指导员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咱们海军里没有那种食古不化的老顽固，要是没点精气神，怎么当海军呢？长年累月在水上漂泊的人，思想观念跟陆地上的人不一样很正常。”
    王云霄：“？”
    你啥意思？
    “扶桑那边正在搞复古思潮，还要恢复什么家臣制度和一夫多妻制度，我们原则上不反对……”
    王云霄：“？？？”
    你们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理解成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看你现在过得挺好，我们就放心了。”
    指导员哈哈一笑，转移话题：“我们海军的传统是不抛弃，不放弃。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找到你，那有些事情就得跟你交代了。首先是你父母的遗产，回头找个时间我们要转交给你。”
    “我父母还有遗产？”
    “你父母当年的工资可比舰长还高呢，这些年积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另外还有抚恤金和生活补助，包括现在的新福利政策，你都能享受到。”
    “另外就是，海军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我们希望你毕业之后能来我们的内部学校读书，最好能够继承你父母的衣钵。包括你目前的这个工作，如果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帮你平调到海军这边来。我们也有特务部门，还有许连长指挥的陆战队，都欢迎你加入。”
    王云霄深受震撼。
    天降的馅饼我不敢吃。
    但是这种天降的大礼包，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虽然我很想拒绝，但他们……
    不过冷静下来思考片刻之后，王云霄还是摇头道：“谢谢两位的好意，我对目前的生活状况很满意，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我知道我所做的工作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在我自己能靠双手拼搏未来的时候，就没必要躺在父母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
    指导员竖起大拇指笑道：“不愧是咱们海军的孩子，有志气！不过谁也没说要你混吃等死，海军这边同样有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来承接重担。你也别急着拒绝，来日方长嘛……天门市这一亩三分地上能有什么呢？你再想想海军有什么，我们有大炮，有军舰！你想上舰吗？”
    你不要跟我讲这些！我不是那种被你们三言两语就蛊惑的人！什么上舰不上舰的……
    “还有机器人，你玩过吗？”
    “什……什么样的机器人？”

 第813章 圣人子弟当向死而生

    第813章圣人子弟当向死而生
    王云霄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变成了一个香饽饽，谁都想来咬一口。
    原因很简单，就是现在国家正进入快速发展建设的时期，各个部门单位都急需人力资源。
    过去海军想要招人的话，大可不必这么委婉。那可是大总统麾下最炙手可热的部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什么都不缺。
    现在不一样了。
    过去是大家勒紧裤腰带建设海军。
    现在虽然海军依然重要，但却得反过来勒紧裤腰带支援国内建设生产了。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现在海军居然也学会捡剩饭粒，连王云霄这样初出茅庐的菜鸟也要大力拉拢。
    对于王云霄个人而言，这当然是好事，但他在短时间内并不准备跳槽。
    跳槽这种事，不是说谁给的工资高，你就跟谁干这么简单。
    首先人家给你高薪待遇，是希望你能发挥出符合那个待遇标准的能力，而不是做慈善。
    其次，你作为一头牛马，到底能不能分清楚哪些是自己的能力，哪些是单位或者说团队集体带给你的辅助加持？
    未来时代那么多打着“爆X前员工”旗号做出来的电子游戏，也不见得就比原来的爆X好玩到哪里去。
    王云霄觉得现在就很好，没必要挪窝。
    李沐沐还没攻略完成呢，她家未来的千万家产还没继承呢。
    先搞定机器人……呸！先搞定李沐沐。
    机器人什么的以后再说。
    ……据说是鹰国原装货，人形等高的机械傀儡，还有加装兽耳的型号。
    有独立人格，语音可调节。
    海军中有许多糕层都在鹰国皇家海军学院留过学，带回来很多奇奇怪怪的玩意。
    这些人实在是太不知所谓了。
    但不管怎么说，能领到一大笔钱总是好事。
    在手下这群兄弟当中，油条家里原本是最有钱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当年在南市大街上，四個幌子的饭馆说吃就吃。
    平时培养的也都是高雅情调，听听戏曲，看看芭蕾舞话剧什么的。
    但看这生活水准，就知道他家多有钱了。
    但在他父母遇难之后，偌大的家业也随之烟消云散。
    具体怎么散的，王云霄不清楚，油条对此也是讳莫如深。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以前大家年纪小，就算知道什么，也无能为力。
    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机会的话，应该跟他聊聊这个事。
    现在当然还是以工作为重。
    安置好这批不愿意回去的流民之后，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送剩下的那些人回老家。
    早上七点钟，王云霄返回清河中学。
    这里还有一位老先生要捎带回去。
    王云霄在图书馆里找到他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四个巨大的书箱。
    然后才是相对于书箱，看起来身形格外削瘦的老夫子。
    “要走了吗？”
    李明绅抬头看了一眼王云霄，心中了然。
    听他那沙哑的声音，估计又是一夜未眠。
    “呵呵，你们这效率也太高了，老夫还以为怎么也得一个来月……也罢，唐三藏取经回去，经书还要过一遍水呢。学问，本就不是这么容易求的。”
    老夫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边的书箱：“王大人，这四箱书就拜托你了。”
    “书我可以帮你背，但丑话咱们要说在前头，路上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我不会拿自家兄弟的性命开玩笑，到时候肯定先扔下这些书。”
    “那伱还不如把老夫扔下。”
    “我没跟你开玩笑。”
    “老夫也没有开玩笑。”
    李明绅正色道：“老夫在这四个箱子里面都留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地址。只要把这四箱书送到地方，王大人你就算拿老夫去堵枪眼填粪坑，老夫也不会怨你半句！”
    “那还真用不着您，反正话我已经说了，您有心理准备就行。”
    谁知道怎么穿越过去……穿过去会不会有什么天道法则限制之类的。
    王云霄从来都不拿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打包票。
    李明绅离开学校时，周校长破天荒地走出了校长室，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学校里的学生追逐打闹，到处都充斥着欢乐的气氛。
    李明绅贪婪地看着校园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要把这一切牢牢记在心底，沉默半晌之后，方才整理衣冠，朝着周校长深深一拜。
    “先生留步。”
    “祝先生一路顺风。”
    周校长同样回拜，两人相视一笑。
    李明绅叹气道：“叨扰数日，多得先生指点迷津，虽不能窥得新世界之全貌，也足以振作精神了。只可惜老夫如今无以为报，愧煞人也。”
    周校长摇头道：“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周某另有一言劝勉先生，个人自有个人缘法，家国亦如此。切不可生搬硬套，刻舟求剑。”
    李明绅大笑道：“老夫能活着回去就是胜利，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去操心吧！”
    他背上行囊，转身启程。
    他的行囊里并不是书，而是这些天来他自己撰写的笔记文稿，还有新闻剪报。王云霄粗看了一眼，差不多得有个十来斤的重量。
    两个烧饼，一壶清水，再无他物。
    虽然他的身形是如此削瘦单薄，看起来垂垂老矣，不堪一击。但王云霄却从他的肩膀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
    吾辈读书人，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老夫子没有修炼什么法门，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去修炼。
    但王云霄隐隐有种感觉，他现在距离那书生正道的进阶门槛，也不过只有一步之遥。
    不入此门，只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要回家。
    寒冬时节，冷风凛凛。
    习业所的穿越者已经集合完毕，第一批队伍已经启程，踏上归乡之路。
    王云霄一下车，就看到韩斌伸手朝自己打招呼。
    “老王，你跑哪儿去了？这么多人都等你呢！”
    “去接个人。”
    “怎么还有特殊照顾的呀，不会是你那个……”
    韩斌脸上戏谑的笑容，在看到李明绅颤颤悠悠走下车的时候，马上收了起来。
    “这老爷子……”
    武者的感知格外敏锐，他只看了一眼，就意识到这位老夫子的与众不同之处。

 第814章 信号点亮，道路畅通

    第814章信号点亮，道路畅通
    “第一批人已经出发了吗？谁带队？”
    “秘书局的人，程雪菲她哥程锋。这老先生什么情况？”
    “对面的大学教授。”
    王云霄将李明绅的情况三言两语简单介绍了一下，韩斌顿时肃然起敬。
    “带这么多书过去，不会形成污染吗？”
    “应该不会。”
    如果有问题，周校长早就扣下了。
    “那把书给我吧。”
    韩斌当即对李明绅笑道：“老先生，你跟我们这批一起走吧，我帮你背那些书。”
    他不仅不怕事，而且还比较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
    李明绅却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转头看向王云霄问道：“王大人，您看如何安排老夫？”
    “都一样。”
    王云霄更关心的是接下来怎么走，到现在他还没收到进一步的指示。
    韩斌嘻嘻哈哈地就把李明绅给搂了过去：“老先生，给我讲讲你们那边的情况呗？我听说洋人挺牛逼的？”
    “没什么好讲的，讲出来实在丢人。王大人，我还是跟你走吧。”
    李明绅也是多年教书的夫子，哪个学生踏实本分，哪个学生无心向学，一眼就看得出来。相对于嘻嘻哈哈一身江湖气的韩斌来说，他还是信任王云霄更多一些。
    这年月在嘴上大包大揽的人，不一定真有大包大揽的能力。
    反倒是像王云霄这种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思虑谨慎的人，办事更能让人放心。
    当然这是他的想法。
    王云霄自己并没觉得自己有多谨慎，真要是小心谨慎，我都不应该接这个活。
    这个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個陌生的女性声音：“王科长，请你做好准备。第二道门即将开启，请你在三分钟之内清点好人数，切勿遗漏。”
    卧槽这就开始了？
    王云霄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人数什么的倒是没问题，油条已经确认过几遍了。装备补给也都带好了，上面还额外给发了一批应急装备，包括各种药物和绳子、黑布头套。
    这都是专门留给遭受回音侵蚀，突然发疯的人用的。
    “第二组！第二组集合了！都拿好东西！丢三落四的可没人管啊！”
    这次划分到第二组名单上的穿越者，加上李明绅一共有五十人。为了照顾这五十人，王云霄不仅要带上自己101小队的全体成员，连特务科二队的菜鸟们也都要一起出发。
    不单纯只是送走这五十人的事，到时候还要接回来五十人呢。
    面对突如其来的集合命令，穿越者们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一时间孩子哭，大人闹，整个习业所操场瞬间变成了喧闹的菜市场。
    而那个陌生的女子声音还在王云霄耳边不停唠叨，叮嘱着各种注意事项。
    “抵达目的地后，以完成任务为最优先选项，如非必要，绝对不可动用武力解决问题……”
    “如非必要的意思是建立在不影响任务进度和个人人身安全的前提下……”
    不用反复强调啊，我大概能猜出来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王云霄很无奈，但又不能跟人家说我也是穿的，我品鉴过这一口。
    “传送通道已开启，杏黄旗点亮，道路畅通，预备开门倒计时10、9、8……”
    什么杏黄旗？
    刚刚好像又听到了一个新鲜的词语，但还不等王云霄去仔细思考，一道看上去材质不明的大门就在眼前的空地上缓缓出现。
    “3、2、1！门已打开，请立即进入，遵循沿途道标前进……”
    “油条陈燕压阵，我先过去！”
    王云霄一马当先踏入门中。
    结果脚还没落地，就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风雪给拍了回去。
    入目所及之处，都是狂风夹杂着暴雪，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哪有路啊？
    我特么怕不是坐过站了吧？
    就在王云霄满脸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这边！”
    他顺着声音望去，这才看到不远处的光亮。
    那是一条被厚厚积雪覆盖的通道，看起来应该是延伸向冰层之下。如果没有入口处的灯光……好吧，除了灯光之外，还有更引人注目的东西。
    那里有一只熊猫。
    “莲科长？”
    “走这边！”
    “这什么鬼地方啊？”
    “别问那么多，赶紧走！”
    进入冰层下的地道之后，环境立刻就好了许多，没有外面的风雪肆虐，安静得就像是地下防空洞一样。
    但王云霄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里并不安全。
    这个时候后面的队伍也跟上来了，穿越者的队伍被外面的暴风雪迎头痛击之后，精神萎靡了不少，不过整体状态倒是没什么大的问题。
    “大哥！这给咱们送哪儿来了？”
    “别问！”
    我也不知道！
    王云霄注意到旁边雪墙上用碳灰画出来的大大箭头，这意思不言而喻。
    向前走。
    在通道入口处短暂停留，清点人数无误之后，队伍便继续出发。
    王云霄依旧走在最前方。
    隐隐约约的压抑感和危机感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危险还没有到来，这里暂时安全。
    但并不是一直都安全。
    这扭扭曲曲的通道看起来并不是在短时间内建成的，一直往前走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他才看到除了冰雪之外其他的景象。
    眼前是一个悬崖，中间只有一道看起来不怎么可靠的冰桥，而桥下则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渊。
    桥头坐着一只熊猫。
    “继续向前走，不要搞出大动静。”
    熊猫开口，吐出莲落的声音。
    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熊猫，不是打扮得像熊猫的女人。
    王云霄心中倍感好奇，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过桥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胆量跨越这种深渊。哪怕是再三强调不要往下看，还是有不少人下意识地偷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就被吓到两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
    刚背着李明绅走过冰桥，王云霄心头一动，转身看去，就看到桥头的熊猫缓缓站起身来，从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根翠绿的竹竿。
    “赶紧走，下面的东西已经被惊动了，这条路不能再用。”
    熊猫凝视着深渊，将竹竿对准下方。
    噗嗤一声，彩色的焰火从竹竿中喷出，照亮了深渊中的黑暗阴影。
    同时也让那些悄无声息攀爬崖壁的东西显出身形。
    那是一头又一头体型巨大的蜘蛛。

 第815章 阴间路，自有英魂守

    第815章阴间路，自有英魂守
    王云霄只看了一眼就意识到，这玩意不是国产货。
    俺们那儿的蜘蛛精都喜欢洗澡，没有住这么深地底的。
    这里有莲落亲自把守，就算那些蜘蛛爬上来也不必担心。
    真正需要担心的，反而是她的熊猫炸弹会不会把通道震塌。
    而事实证明这种担心绝对是有必要的。
    离开那条冰桥不过五分钟，身后就传来剧烈的震颤，头顶上的冰雪哗哗直掉。
    不过好消息是，这趟危险的旅程也马上就要结束了。
    再次穿过一道大门，漫天风雪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令人精神恍惚的死寂世界。
    王云霄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虽然他并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然后他就看到了远处薄雾之中残破的庙宇。
    那庙门口破旧的牌匾上，依稀还能看清“城隍庙”三个大字。
    这里是阴间！
    当初刘老师在课堂上曾经讲过，外层维度可以分为三类。
    一种叫做高层维度，就是传说中的天界和星界。
    一种叫做附属维度，就是类似于南柯中学那样，依附于现实世界的小型维度，或者说位面碎片也可以。
    最后一种比较特殊的，就是梦境与阴间。
    梦与死亡，是超脱于人类正常认知之外，但又被所有人类共同理解的概念。
    不同于各个民族天差地别的神话传说，风土习俗。梦与死亡，是所有人都知道，但又搞不清楚的两个领域。
    因此梦境与阴间可以与其他的所有维度交织重叠。
    就像是糖与盐这类调味品，无论你做什么菜，都离不开它们。
    这种熟悉的体感，让王云霄回想起了自己最初进入千年王朝世界时的感受。毫无疑问这里就是阴间，但不是自己那边的阴间。
    他们已经成功抵达对岸。
    脚下的路还在一直向前，虽然没有明确的路标，但在这么阴气森森的鬼地方，除了前进之外应该不会有别的选项。
    “你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一听有人说这话，王云霄就知道要出事。
    赶紧！塞抹布，套头套，捆扎一条龙服务！
    兄弟们已经好久不做这個活了，动作有点生硬。
    旁边跟过来的特务科二队队员看得面红耳赤，因为他们上一次就亲身体验过这种服务。
    “别停下！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跑起来！你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王云霄大声鼓舞士气。
    他的视力远超常人，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薄雾之中，有些东西摇摇晃晃地凑近过来。
    莫名的恐惧感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大家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但也有人跑不起来。
    李明绅背着沉重的行囊，死死咬紧牙关跟在队伍后面，脑门上青筋毕露。
    他终究是年纪大了，还要背着比别人重许多倍的行囊，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脚步还是越来越沉。
    人一旦上了岁数，露出衰老的迹象，自然而然就会招惹到魑魅魍魉的东西。
    冷不防脚下一个趔趄，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等他支撑着爬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嘴里一阵剧痛伴随着腥甜，好像连牙都磕掉了一颗。
    恍惚之中，他看到一只相貌狰狞的大头鬼凑近到自己面前，伸出长长的舌头朝着他脸上舔来。
    “滚——！”
    李明绅一声怒喝，嘴里的鲜血混着口水喷了那大头鬼满身满脸，大头鬼惨叫一声，化作滚滚黑烟消散。
    老夫的性命，你没资格取！
    王云霄赶过来，一把将他拉起。
    “书！老夫的书！”
    李明绅满口流血，却还挣扎着去拿他自己的行囊。
    “麻团！”
    这些鬼物从四面八方蜂拥上来，整个队伍陷入一片混乱，王云霄也顾不得去捡那个行囊，只能招呼身后的兄弟。
    要是没这些普通人拖累，他能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蘸芥末酱油生吃下去。
    但问题恰恰就在于这些普通人的拖累，有尖叫哭喊的，有慌张逃窜的，还有发羊癫疯当场口吐白沫的，两只手都拉不住他们。
    呼啦啦一声轻响，无数纸页四散纷飞。
    藏身于队伍之中的伶官小葫芦终于出手了。
    周围各种稀奇古怪的鬼物一沾到她的纸页，瞬间就消失不见，化作纸页上栩栩如生的图案。
    但在这个时候，王云霄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提高了警惕。
    棋诏与伶官出手的时候，也是她们最脆弱的时候。
    万一遇到那种不要脸的老东西偷袭暗算，府兵阵势根本护不住她俩的周全。
    不是说这边没有特么的超凡力量吗？鬼不算超凡？
    王云霄只想骂人。
    虽然那些魑魅魍魉暂时被小葫芦收纳，但周围还徘徊着一些看起来像是僵尸一样的鬼物，看起来应该更高级一些，以小葫芦的手段对它们居然都不起作用。
    等他们逐渐靠近的时候，王云霄才注意到，这些鬼物手里拿着大刀长矛，身上画着奇奇怪怪不知所谓的符咒，一个个尸体残缺不全，似乎生前遭受到了极其残忍的凌虐。
    生前怨气越大，死后就越容易化为厉鬼。
    就在王云霄准备动手的时候，只听得半空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紧接着便有人说道：“各位师兄，放他们过去吧。”
    此言一出，那些鬼物竟然真的停下了脚步。
    王云霄循声望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一个城门楼子下面，而那城门楼上，高高地悬挂着一颗人头，虽然脸上沾满污血，但看起来竟也有几分面熟。
    李明绅低声道：“原来是王陆大侠，当日洋人联军进城，他带领一众师兄弟在城中与洋人血战数日，死战不退。后来为了庇护落难妇孺，主动缴械投降，被洋人斩首示众，首级悬挂于南城门口……”
    是他？
    回想起自己曾经在护城河维度中无意间进入的那块时空碎片，王云霄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诸位快些走，过了城门口，便是阳间路。”
    城门上的头颅开口说道：“不必害怕那些师兄，他们生前也都是英雄好汉，只是不认得生人罢了。”

 第816章 你也妹跟俺说要低调

    第816章你也妹跟俺说要低调
    穿过城门楼，复行数十步，微风拂面，抬头仰望天穹，月明星稀。
    终于回到人间，成功抵达另外一条世界线。
    “清点人数！打开通讯器接收信号！”
    重新返回现实世界的感觉虽然美好，但真正艰难的工作现在才刚刚开始。
    在这一侧的世界，他们得不到天文局的支持，只能通过网道通讯器接收信息。
    “收到讯息，问我们现在的位置。”
    “我特么哪儿知道这是什么位置！”
    这里又没有高德地图。
    穿越维度最大的麻烦，就是对于时间和空间的迷失。
    不知道什么年月，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哪怕给你一张纸质地图，你都找不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南市。”
    坐在墙角喘息的李明绅开口说道。
    南市啊……那就好说了，这片我熟。
    “王陆的人头就挂在南城门楼上，过去的老城隍庙也建在这边，大致上应该是没错的。”
    李明绅搂着自己的行囊，心满意足地深吸了一口冰冷的新鲜空气，对王云霄笑道：“王大人，你们要是在这边办差的话，少不得本地人协助。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们可以先休整一下，等到天亮之后，送老夫回家，老夫帮你们联系几位可靠的朋友……”
    “这就不劳烦先生费心了。”
    过来之前特务局就再三强调，尽量减少和当地人的亲密接触。
    涉及到穿越者的问题，不是说像那些通俗网络小说里描写的那么简单。
    参加歌舞晚会，抄一首经典诗文，然后大家纷纷鼓掌惊叹，以为妙绝。
    烧点草木灰，就做出肥皂，开启商业帝国，走上人生巅峰。
    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穿越者携带的信息，会对本地土著造成认知层面的误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污染。
    后世某大国在全世界推行自己那套游戏规则，全世界大小诸侯纷纷效仿，结果一个接着一个玩崩……说白了其实就是四个字，水土不服。
    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觉得好吃，泔水饭都能吃出珍珠翡翠白玉汤的味道。
    特务局那边最担心的问题，就是像李明绅这样聪明的穿越者，对于明国政府的现行体制产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朝着这个方向一路狂奔。
    我们这边是有问题的呀！
    这個问题不止王云霄知道，天门市上至官员，下至百姓，全都知道。
    国家刚刚从战火中恢复过来，推翻封建王朝，一切从新开始。所有的政策都要重新制订，甚至订好之后还要根据实际情况的变化，不断更新迭代。
    红灯会和前进教会都在重组，特务局和警务系统也在重组，各种政策、法条、计划、方案，在办公桌上堆到像山一样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完流程开始推进。
    现在你们看到的东西就是个半成品，不要把它当做什么完美答案，或者起死回生药！
    这个道理，王云霄相信以李明绅的水平是能听懂的，但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听懂。
    世人多愚昧，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慕强党，或者说冠军粉。
    跟他们讲道理，说不定比教化野生狍子还难。
    “陈燕，点火！”
    当初要过来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要本地人的帮助，有那个相互沟通互相理解的工夫，说不定事儿都办完了。
    在这么大一座城市里面，想要联络上其他的小队，不可能像武侠小说里面那样搞什么穿云箭窜天猴，那玩意儿可见度太低了。
    但棋诏点亮的银色炬火不同，这种光芒可以无视空间的阻隔，无论远近都能有所感知。
    两分钟后，通讯器中传来新的信息——
    看到光了，赶紧熄火。
    棋诏点火吸引来的可不止是友军，还会招来各路妖魔邪祟。
    在等待友军的时候，王云霄也没有浪费时间，清点完人数，立刻开始分批遣送。
    他带过来的这五十人，根据自己的描述，都是同一个地区的居民，距离南市不算太远。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由特务科二队的警员，分批护送一部分人回家，然后再把穿越过来的人带回来。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王云霄在街口看到了赶过来的颜予安。
    之前忙活的时候一直没看到他人，王云霄还以为他回海关去了，现在才知道，他是被派过来做前期侦察工作的。
    “这里是你们这一片区的人员名单，基本上都已经找到了，没有遗漏。把名单上的人凑齐之后，就立刻联系老家，让他们开门。”
    颜予安将手里的文件递给王云霄，同时又塞过来一份报纸：“还有一个事儿……你看看怎么办。”
    我能知道怎么办……
    王云霄接过来一看，报纸上大字标题写着“燕子门女飞贼连续疯狂作案，灭门朱家一十八口！”
    好家伙！
    都不用猜，结合颜予安刚才的语气，王云霄就知道是谁整出来的活了。
    特务局下属的各个支队，都被反复提醒不要与当地人亲密接触，动用武力解决问题。
    但这只能限制住自家人，对于那些已经被替换过去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效力。
    他们压根就不知道。
    如果穿越者都是普通人也就算了，里面还夹着一位不怎么安分的姑娘。
    她叫贺兰。
    贺兰是不是普通人？以王云霄的标准来看当然是普通人。
    无非也就是跟着自己亲娘学了点江湖手艺，自己没正经上过学，也没有正式修炼过十二法门体系，甚至也算不上是燕子门的弟子，充其量也就是家属。
    这不是普通人，什么是普通人？
    在王云霄眼里她就是个乡下村姑，最多也就是长得漂亮，身材丰满的村姑。
    王云霄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姑娘穿越过来能闹出什么动静的问题，只盼着她保护好自己，不被人占便宜就不错了。
    结果一看报纸，灭了人家满门十八口……
    还打着燕子门的旗号。
    卧槽不要这样啊姐姐，伱这边整活整得开心，有没有考虑过你小师叔在体制内社死的问题啊？
    王云霄看得冷汗直流。
    “你媳妇儿你自己想办法尽快解决。”
    颜予安语重心长地劝说：“这边情况比较复杂，你可千万别跟她一起胡闹！”
    她不是我媳妇儿！
    还有什么叫我跟她一起胡闹，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稳重的人吗？
    王云霄怒视颜予安，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诋毁和侮辱。

 第817章 满目疮痍，破败凋零

    第817章满目疮痍，破败凋零
    你们为什么总是怀疑我会用暴力解决问题呢？
    这是对府兵法门的偏见和歧视！
    不能因为我们修炼府兵法门，就觉得我们只会使用暴力解决问题。
    难道不是因为上级领导总是给我们分派那种，只能用暴力才可以迅速解决问题的工作吗？
    老子在工地老老实实搬砖的时候你们都装看不见是吧！
    王云霄十分委屈，心中充满愤慨。
    十九世纪初的天门什么样子难道我不知道吗？历史课本上又不是没学过。
    天色渐白，街道上冷冷清清。
    将李明绅和他的书送回到他的府邸，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街道上还是没有人。
    连狗都没有。
    一直走到河边，王云霄才看到河面上三三两两的破烂渔船，以及在码头上装卸货物的工人。
    那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人样。
    黑瘦干瘪的身形，脑袋后面挂着长长的辫子，身上除了一条裤衩几乎找不到像样的衣物。
    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某种长得像人一样的工具。
    回到南市这边，街道上才多出了几分生气。
    一个个装修精致的烟馆里面飘起袅袅炊烟，留宿一宿的客人们从里面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茫然地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衫。
    一个瘦的几乎看不出人样的富家公子哥，歪戴着瓜皮帽，踉踉跄跄地走过王云霄身边，一不小心撞在他身上。
    王云霄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直接没了声息。
    在他倒下的地方，墙角处还有一个冰坨子，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是個人形。
    仔细看才发现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身上连件衣裳都没有，蜷缩成一团，活生生地冻死在街上。
    街上的活人不多，那些活着的，大部分看起来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这座城市刚刚经历过战火的摧残，而与另外一个世界的战争结局不同，这里不仅遭受了列强联军的践踏，还刚刚签署了一份耻辱的不平等协议。
    站在街上放眼望去，稍微像样一点的店铺，全都是洋人的产业。稍微干净整洁一点的街道，不用问全都是各国的租界。
    入目之处只剩下荒凉与疮痍，这座古老的城市在经历反抗无果之后，遭受到了极其残忍的报复和蹂躏，只剩下半口气，躺在地上默默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贺兰说的没错，她要是带着孩子回来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提前几日过来的颜予安，在附近租下了一处宅院，用来安置这边找到的穿越者。
    穿越到这边来的人，境况并不乐观。
    有些人穿越过来之后搞不太清楚情况，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顿痛揍。
    还有些人看不得那些洋人在街上耀武扬威，又或者是与本地朝廷的官差产生冲突。
    总而言之，就是伤筋动骨，甚至还有人不幸身亡。
    其中也不乏闹出大动静的勇士，有三名麒麟军的士兵穿越过来，二话不说赤手空拳杀进官府衙门，抢了枪之后又一路杀出去。
    被颜予安找到的时候，这仨大哥正在抢洋人的银行，连金库都撬开了。
    除了这哥仨的光荣事迹之外，剩下闹的动静最大的那位，就是登上本地报纸头版头条的燕子门女飞贼了。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整整十八条人命，据路边小报消息声称，女飞贼不仅卷走了朱家的金银细软，连厨房的鸡蛋都摇到散黄。
    如此狠辣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兰子姐姐吗？
    环境对人的影响有这么大么？
    由于信息渠道的缺失，王云霄并不知道整件事的全貌。但他必须尽快找到贺兰，否则……这边人找的差不多就要返回了。不会因为她一个人，耽误整个行动计划的进度。
    而贺兰现在还不知道藏在哪里。
    王云霄从另外一个贺兰那里拿到了她的家庭住址，但等他找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官府查封了。
    而他们这些异世界来客，虽然在服装上做了一些遮掩，但终究脑袋上没有鞭子，精气神也跟当地人不同，走在街上很是扎眼。
    好消息……姑且算是好消息吧，就是很多人都误把他们当成了扶桑的士兵。
    因此没有主动报官。
    要怎样在这么大一座城市里找到贺兰的踪影，变成了王云霄现在最大的难题。
    时间不等人。
    不过好在，贺兰并没有真的销声匿迹。
    正晌午在酒楼里打探消息的时候，就听到旁边的客人闲聊起来。
    “听说了么，二里桥那边的薛大老板家里出事了！”
    “怎么地了？”
    “他家遭了贼了！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女飞贼啊！”
    “你怎么知道是女飞贼啊，你爬墙头看见了？”
    “爬墙头像话吗！你没听衙门口人说么，那女飞贼专门用耗子药杀人，耗子药拌白糖，往锅里一倒，全家吃席死翘翘！”
    “真尼玛尿性，这是打哪条道儿上冒出来的狠人啊？这手法以前可没听说过。先是朱家，然后是薛家，我怎么觉着她这是专门冲着二鬼子去的呢？”
    “要我说啊，多半是哪位练拳的师姐回来了。”
    “都死光了，哪儿还有啊，而且人家打出来的名号是燕子门，你们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
    王云霄端起酒杯转过身去，抱拳笑道：“列位，劳驾跟您打听打听，你们说的这个女飞贼是怎么回事啊？”
    吃饭的几个人都看着他脑袋上的寸头发愣，有人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东洋人？”
    王云霄面不改色道：“去东洋留学，刚回来没多久，昨天看报纸上说出了个女飞贼？听说还是个大美人？”
    听他说是留学生，又操着一口地道的本地方言，几人这才放下戒备，嬉笑道：“那肯定是美人，要不然能被朱老四那个色胚盯上么。”
    “朱老四？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朱家？”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王八蛋草的朱四爷，仗着跟洋人做过生意，如今又改信了洋教，威风抖擞起来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看上谁家闺女长得标致，就说她是拳匪直接抓走，糟蹋完了还逼人家爹娘花钱赎人……要我说，活该这孙子遭报应！”

 第818章 薛大老板是个正经人

    第818章薛大老板是个正经人
    问出朱家的底细，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只要知道贺兰的行为动机，就能分析出她的行为模式。
    薛大老板全家也是差点被人一勺烩，不过幸好他们家旁边就有药堂，得到了及时的救治，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大家说起这件事都觉得十分惋惜。
    怎么就给救回来了呢？
    这位薛老板和朱四爷做的都是一个行当，用本地人话说就是二鬼子。
    这种事说起来十分复杂，而且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所以在后世的历史课本上几乎找不到什么记载。
    由此导致很多后世九漏鱼被公共知识分子的言论欺骗，对这段历史产生极大的误解，把拳团当做是无知愚民受邪教蛊惑……
    在这里面很容易被人忽视的一个群体，叫做教民，也就是二鬼子。
    说人话就是在西洋教派传播开来之后，选择信洋教的这些人。
    正常来说你信什么都无所谓，但在那个时候，洋神父们对于绩效还是很重视的。他们万里迢迢跑到东方来传教，图的不就是传播福音，蒙受上帝恩宠么。
    你看看当初乘坐五月花号抵达新大陆的前辈们……虽然是清教徒，看看人家什么业绩。再看看咱们这边，始终打不开市场，连那帮清教徒都比不上，简直给我家教皇丢脸。
    在这种绩效的压力或者说驱动下，许多传教士就开始有意地对教民提供帮助支持，甚至鼓励怂恿自家信徒去欺辱本地的善男信女，抢夺霸占他们的财产和妻女。
    有的时候还是觉得市场开拓太慢，干脆直接招募本地的青皮混混，地痞流氓……
    至于这些人是怎么做事的，又做了什么事，查史料比较麻烦，毕竟当时的朝廷官府宁可和稀泥也不愿意记这些烂账。
    但是可以看新闻。
    毕竟这种套路人家用了很多年了，基本没怎么变过。
    拳团爆发之后，不少跑得慢的教民被打死，但也有跑得快的，躲到洋人租界里存活下来。
    如今战争结束，洋人退了兵，皇上回了京，这些人也都回来了。
    朱四爷和薛大老板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朱四爷行事比较高调，打着清剿妖女的旗号，满大街搜罗好人家的黄花闺女。
    薛大老板没他那么凶残，人家就是个正经的生意人，不过私下里放放印子钱，如今带着凭证票据回来，要把这段时间的利息也都算进去。
    王云霄带着兄弟找到药堂的时候，离老远就闻到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恶臭。
    正宗农家有机肥料的味道。
    薛大老板家里二十多口子人，包括丫鬟仆役，门房伙计，在药堂里躺了一地。上了年纪的老爹老娘俨然已经咽了气，其他人还捂着肚子在地上蛄蛹。
    药堂的大掌柜脸上挂着口罩，手里拎着粪勺，远远拿着大声说道：“老薛！不是我不尽心救你，人家给你下的毒可不是一般的砒霜，能用的法子我都用过了，只剩下这最后一招土方子，也未必管用。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何必遭这罪……”
    薛大老板挣扎起身，一把抓住粪勺，捏着鼻子就往自己嘴里猛灌。刚吃了两口忍不住恶心，呼啦一下子把胃里的山珍海味全都吐了出来。
    突然之后虽然腹中还是绞痛难忍，可终究还是打起来几分精神。薛大老板顾不得自己满身污物，朝着外面一個响头磕在地上。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您要什么都行，只求您饶我一条狗命！”
    然而并没有得到回答。
    王云霄捂着鼻子刚走到门口，旁边蹲着熬药的一名大汉就抬头看过来，不动声色地扫视了王云霄一眼。
    是个练家子，而且内功很深厚。
    贺兰跟她娘学的那些本事，都是些偏门的玩意，其中就包括使毒。
    贺老爷子就曾经点评过，柳大娘子以美貌如花，身段妖娆闻名，但真正能让她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的看家本领，是她的毒术。
    王云霄体验过，没啥感觉。
    因为他抗性高。
    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另一码事了。
    薛大老板家里这副惨状，王云霄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贺兰专门给他们安排了缓慢发作的毒药，就是要看着他们受折磨，否则早就毒发身亡。
    这药堂的大掌柜也是个讲究人，连农家土法都搬出来了，愣是没劝薛大掌柜去西医院打打吊瓶洗洗胃，也不知道是故意没说，还是真的没想起来。
    你要是问的话，人家肯定也有说法，我一个开中药堂的，哪懂洋人那些东西。
    如果单纯就只有这个掌柜在这儿泼粪的话，那王云霄还未必会多想。关键是他门口熬药的这位，明明是一位武道高手，内功深厚，太阳穴微微鼓起，马步扎得四平八稳……
    他要是愿意以内力渡体推送一番，说不定还真能缓解薛大掌柜体内的毒性。
    但他就是一声不吭，闷头蹲在这里熬药。
    也不知道这位薛大掌柜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王云霄一点都不想知道。
    工作任务为重，保持平稳心态，不要自己给自己找事。
    他正要往里走，大汉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去路，脸上露出憨厚笑容，开口问道：“客官若是要买药，去前厅就好，这里正在救人，这场面您也看到了，千万躲远些，莫要沾染了腌臜。”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让正在哐哐磕头的薛大掌柜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满怀希望地看向门外，一眼看到王云霄和他身后兄弟的打扮，失声惊呼道：“革命党！”
    这年头敢在城里行走而不留辫子，又不是洋鬼子的人只有两种，要么是扶桑人，要么就是革命党。
    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后者比前者更加恐怖。
    王云霄现如今的身板个头，显然不像是扶桑人。
    薛大老板两眼一翻，噶一声就昏过去了。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王云霄对挡在自己身前的大汉正色说道：“我是来找女飞贼的，留下燕子门名号的那位女飞贼。”
    大汉挑眉道：“不知阁下又是哪路英雄？”
    “我是她师叔。”

 第819章 你看着不像是革命党

    第819章你看着不像是革命党
    根据天文局的观测数据显示，这条世界线上不存在超凡因素。
    但这个超凡的标准，其实是很主观的。
    比如以燕子门的平均实力标准来计算，贺兰绝对达不到超凡水平，甚至都不能说自己是高手。
    她就是凡人。
    但要是换一个角度来说的话，像她这种水平的凡人，在这条世界线上也是存在的。
    比方说眼前这位内功修炼有成的大汉，王云霄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觉得凭贺兰那三脚猫的功夫底子，真未必能打得过这位大叔。
    此人绝非无名之辈。
    有这样的人物在此地坐镇，贺兰居然还能把隔壁薛大老板全家毒倒，在王云霄看来是不太可能的。
    习武者大多耳聪目明，感知敏锐。贺兰根本没学过燕子门真正的轻功，脚步太沉，绝对瞒不过这等高手。
    所以，他必然是知情人。
    要么知情不报，要么……刻意纵容？
    对于王云霄自报出来的家门，大汉明显不信，但明显嘴笨，也说不出个由头。
    这时候药堂的大掌柜赶过来，抱拳笑道：“列位好汉，在下是这宝升堂的大掌柜农竹，这是我家里伙计，口齿粗笨，不善言辞，列位千万不要与他计较。若是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讲就好。”
    王云霄点点头，朝里面努了努嘴问道：“薛家的人还有救吗？”
    农掌柜迟疑片刻，摊手苦笑道：“在下经营这药堂，主要做的就是药材生意，医术方面实在浅薄，不值一提。只是恰好薛老板家离得比较近，才送到这里来，把所有的法子都用上，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吧。这会儿郎中也去请了，官府那边也找人报了……就是不知道薛老板还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毕竟这年头交通基本靠走。
    薛老板家中上下都遭了毒手，鉴于他平时的优秀人品，街坊邻居替他去报官请郎中，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不可能说自己掏钱去雇个人力车加快一下速度。
    等官府的衙役和郎中赶过来，那估计至少是一两個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王云霄点点头，也不多问，只是压低声音说道：“那个女飞贼是我门中晚辈，不慎流落于本地。这丫头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古怪，放任她在外面浪荡，早晚还要惹出是非。农掌柜若是知道她的行踪，还请告知。”
    农掌柜与伙计对视一眼，那伙计冷哼道：“我看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说什么门中晚辈，你小子年纪也不大吧？怎么就成人家师叔了？”
    王云霄无奈道：“我要是想唬你的话，就说是她相好的，岂不是更合理一些？”
    伙计闻言顿时愣住，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但又不甘心道：“说什么师门长辈，你可有信物？我看你倒更像是捉贼的公人。”
    “啊？我？你确定？”
    王云霄摘下帽子露出脑袋：“我给你个机会，你再把刚才那话说一遍？”
    伙计不说话了。
    农掌柜连忙打岔：“他就是个莽人，您甭跟他一般见识。那个女飞贼我们也就是刚才在薛老板家里见过一面，后来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您要是想找人的话，可以在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王云霄点头道：“也好，我们在附近看看。我叫王云霄，那个女飞贼要是再回来的话，跟她提我的名字，她就知道我是谁了。”
    说完转身就走，没办法，这门口味道实在是太重了。
    出门没走多远，看到一个茶馆，王云霄就带着兄弟们坐下来，点了两壶茶默默等待。
    这边的世界不同于那边，一个女人独自在外，可不好混。
    非要说贺兰从燕子门学到什么本事的话，那也就是当初老爷子做的那个局——燕子搭窝！
    王云霄觉得，她这个窝搭的应该离薛大老板家不远，否则怎么可能就那么巧，偏偏这不当人的二鬼子全都让她给遇上了？
    坏人又没在脸上写我是坏人四个字。
    “那位大叔功夫应该练得不错，只是没搭手，看不出路数。”
    馃子在王云霄耳边小声嘀咕，看起来有些手痒。
    王云霄白了他一眼：“伱可不许欺负人啊！”
    如果单论武艺的话，馃子的通臂拳练得其实也就一般般，问题是他还同时兼修了府兵和莽人的法门。
    这要是跟人家去搭手，就相当于一个身强体健的青壮年去跟七十岁老头打擂台。
    对方再怎么接化发都没用了。
    馃子扭了扭脖子，小声哼哼：“来都来了……连你媳妇儿都成了绝世高手……”
    “不行！”
    “我什么都没说你就不行。”
    “不行。”
    我是你大哥，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
    油条刚才在路上就买了几份报纸，这会儿正在闷头苦读。麻团凑过去问：“油条哥，这边有啥新闻啊？”
    “没新闻。”
    “没新闻你看啥呢，给我也看看。”
    “一边待着去！”
    麻团撇撇嘴，扭过头去默默喝茶。
    等了半晌，这才看到一群官府差人摇摇晃晃地从街上走过去，与其说是官差，看着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倒像是游魂野鬼。
    又过了一阵子，那位店里的伙计才找过来，朝着王云霄抱了抱拳，沉声说道：“王少侠，跟我走吧！”
    王云霄点点头，正要起身，就听那伙计说道：“人多眼杂，你一个人跟我来。”
    “也好。”
    王云霄抬手挡下馃子，点头道：“走吧！”
    伙计将他引至一条偏僻胡同处，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不知王少侠与那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我这些年也算是多少见过些世面，却看不透你的来历跟脚，也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上什么时候有过燕子门这个门派，能教出什么厉害的徒弟。”
    王云霄笑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前辈不敢当，我姓霍，人家都叫我霍大力，除了有些力气之外也没什么本事，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难道我不像革命党吗？”
    “不像。”
    霍大力摇头道：“你比他们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我是个粗人，说不出来。”

 第820章 贺姑娘没受什么委屈

    第820章贺姑娘没受什么委屈
    霍大力怀疑王云霄说谎是很正常的。
    推开院子门看到身穿一套农妇装的贺兰，这姑娘隔着四五米远就一个箭步窜上来，扑到王云霄怀里死死不肯放手。
    “相公你终于来接我了，我好害怕呜呜呜……”
    王云霄面无表情，转头看向霍大力。
    霍大力的眼神十分耐人寻味。
    师叔？呵呵……
    我信你个鬼！
    王云霄也没办法跟他解释这里面的误会。
    谁家好女孩会用清白污蔑别人啊，是吧？
    只能用力把贺兰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给我站好！回头再跟你算账！”
    将贺兰镇住，王云霄无奈抱拳道：“劳烦霍前辈照顾，实在感激不尽。”
    霍大力摆手道：“谈不上照顾，只是正好赶上这事罢了。朱薛二人多行不义，百姓敢怒而不敢言。贺姑娘出手惩戒，只会大快人心。”
    此事说来话长，但其实也没那么复杂。
    说白了就是贺兰刚刚穿越过来，搞不清楚这边的风土人情，走在街上不小心露了姿色，让有心人看见，这消息就传到了朱四爷的耳朵里面。
    贺兰抱着蹭饭的心态，半推半就地被他以抓妖女的名义带了回去（某些正人君子这个时候已经脑补出五千字的不可描述剧情）。
    结果饭没吃上，只看到一堆尸体。
    有新鲜的，也有从土里挖出来的。有全乎的，也有缺少零件的。
    都拾掇得干干净净，石灰脱水，风干晾晒，然后换上新鲜的大红衣裳，装在木匣子里面，准备运送到洋人那里去邀功请赏。
    据说某些洋人对于这种带有异域风情和神秘色彩的人体产品特别痴迷，有说磨成粉末兑酒可以壮阳的，也有放在马戏团或者博物馆里展览的。
    当然某些喝洋墨水的老爷会拍着胸脯跟你保证，这些事都是子虚乌有，纯属杜撰，是那些无知愚民的臆想。洋人从小都是喝蜂蜜牛奶长大的，接受的都是高等教育，吃的是半熟牛排，看的是芭蕾歌剧，读的是文学名著，绝对不好这口。
    朱四爷原本打算是拿这些东西来吓唬不懂事的小姑娘，让她们乖乖听话。
    贺兰确实被吓到了。
    然后朱家上下十八口就死得干干净净。
    据说在欧洲中世纪的黑暗年代，特别流行一种叫做狩猎魔女的运动。大家看哪个漂亮姑娘长得好看，就宣布她是魔女，然后把她绑起来砍头或者烧死。
    如果烧到真魔女怎么办……历史上似乎没有记录。
    但朱家人这回算是体会到了。
    贺兰，这個王云霄眼中身轻体柔易推倒的乡下土妞，从一出生打的就是偷盗传国玉玺这种高端局。
    你别管是不是爹娘带着打的，当初阿斗还带着他四叔在曹军中七进七出呢。
    总而言之这就是个魔女，货真价实没有水分的魔女，本土特色原汁原味的魔女，跟婠婠姑娘，仙儿姑娘，敏敏姑娘同一级别的魔女。
    当然跟以上那些江湖前辈们有所不同的是，贺兰的爹娘和师门勉强可以算作是江湖正道，没有把她拐到歪路上面去。
    心中有那么一些善念和良知，不多，但确实有。
    所以朱家只死了十八口。
    脑子其实不是特别聪明的贺兰，在灭了人家满门之后，原本打算卷了金银细软跑路，可惜自己没有物品栏储物袋，朱家的家产实在太多又搬不动。
    于是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师爷传授的燕子搭窝绝技，决定伪装成朱四爷的外室，也就是养在外面的姨太太，跟其他闻讯赶来的姨太太们一起瓜分朱家的遗产。
    反正朱四爷已经死了，死人又不会开口说话为自己辩解。
    计划的挺好，实施的也很顺利。朱四爷的诡异死法，着实震慑到了一批心怀不轨之人。包括官府在内，都不太想触这个霉头。大家都在冷眼旁观，看着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娘们儿在这里不知死活地在这里争抢。
    对付其他几个姨太太就简单多了，贺兰三言两语就把她们料理得妥妥当当。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真正不怕死的出现了。
    薛大老板带着伙计，举着十字架来到朱家，拍着胸脯自称和朱四爷是斩鸡头烧黄纸的拜把子兄弟，如今朱四爷横死，汝妻子吾当养之！
    薛老板荤素不忌，一抬手就把整个朱家的财产，连带着朱四爷的小老婆们全都卷包会了。
    眼看着薛大老板如此仗义，贺兰心想着不管怎么说也是个饭辙，半推半就的也就从了。
    结果到了薛家，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跟着其他姨太太被一起装车送走。
    朱家的财产一分为二，七成送往教会捐助慈善，三成送到知府衙门请大老爷喝茶。
    薛大老板就是个办事的人，顶着死全家的风险，自己从中吃些火耗。
    姨太太们全都送到春暖楼折价处理，有孩子的再转一手。刚吃奶还不带把的直接扔马桶溺死，肚子里揣着的当场打掉。
    贺兰怀里藏着一个枕头，伪装成怀胎四五个月的样子，稀里糊涂地跟着看了一路的热闹，直到几个男人拎着大木棒子一脸阴笑把自己逼到墙角，这才意识到到免费的饭碗又砸了。
    这年月正常人想吃口热乎饭都不容易。
    于是薛大老板家里也吃上了宵夜。
    听完贺兰哭哭唧唧的讲述，王云霄只觉得头皮发麻，合着你这是走一路祸害一路啊。
    要不是他及时赶过来……嗯，其实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因为在贺兰没什么江湖经验，在请薛老板家吃宵夜的时候，就被农掌柜和霍大力给注意到了。
    两人好说歹说将贺兰给劝了下来，又给她找了一处院落暂时安身。
    就在这个时候，农掌柜也从外面回来，手上还提着食盒与酒瓶，一看贺兰趴在王云霄胸口哭唧唧，赶紧劝道：“王少侠切莫担心，贺姑娘并没受什么委屈，也还是清白完璧之身，千万不要责怪她。”
    我担心？她还委屈？
    你讲的是中文吗？
    难道你看不出来她这是故意跟我装嫩撒娇呢？
    好吧……
    看农掌柜略显担忧的眼神，王云霄就知道，他担心的不是贺兰，而是自己。
    贺姑娘都这么会耍了，伱作为师门长辈……或者其他什么关系，可千万别陪她一起耍呀！

 第821章 做我现在能做到的事

    第821章做我现在能做到的事
    农掌柜是一个奢遮的人物，那边刚掏完大粪，转过头来就置办了酒肉要来招待王云霄。
    虽然洗了澡，换了衣服，但以王云霄的灵敏嗅觉，还是能闻到一点味道。
    哪还有什么胃口，当即便要告辞。
    没想到却被农掌柜死死拉住，一箩筐的好话说尽，非要结交他这位江湖朋友。
    搞得王云霄很是无奈。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不管怎么说，也给贺兰提供了一段时间的庇护，他总不能不认这个账。
    实在推脱不得，便坐下来问道：“农掌柜可是有事相求？”
    “谈不上谈不上，王少侠千万莫要误会！”
    农掌柜连忙摆手笑道：“主要是我对贵门比较好奇，贺姑娘做下这么大的案子，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四处打听，这个燕子门到底是什么来路。少侠若是方便的话，可否为我等解释一二？”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
    王云霄在心中斟酌片刻，试探着问道：“农掌柜，你能不能理解时代的概念？”
    农掌柜惊讶道：“是说西洋工业文明与国内农耕文明这样的时代不同之处吗？”
    卧槽这掌柜的肚子里有点东西啊。
    王云霄忍住惊讶，点头道：“你要这样理解也不算错，这里没有外人，我便实话跟你说了，我们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啊？喔……”
    农掌柜愣了一下，转头与霍大力对视一眼，犹豫片刻之后问道：“少侠的意思是说，你与贺姑娘，是从未来的时代穿越回来的？”
    王云霄：“？？？”
    不是……大哥，你们这么容易就接受这种解释了吗？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呢，你就听明白了？
    农掌柜笑道：“我看少侠相貌堂堂，气质非凡，行事作风与当代国人迥然不同。这些年来东洋人，南洋人，包括海外华侨我也见过不少，几乎没见过几位如少侠这般精彩的人物。思前想后，都看不透少侠的来历跟脚。听少侠这样说，倒是解开了我心中的困惑。”
    王云霄不解道：“未来穿越这种事你能理解吗？”
    农掌柜哈哈笑道：“理解是不太好理解，但是在小说里面看过类似的故事。”
    “小说？”
    “不错，前些年市面上就有一本畅销的通俗小说，里面写的是这個时代的人穿越到一百年后，发现遍地都是高楼大厦，咱们国家也有了军舰大炮，小孩出生三天就能读书识字，长大之后戴上两个翅膀就能飞天……”
    伱一个靠灌大粪催吐给人解毒的药堂掌柜，平时就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看着眼前满脸兴奋的农掌柜，王云霄脑子里面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句话。
    古人只是生活在古代，不代表他们智力有问题。
    但即便如此，这位农掌柜的思想也有点过于开放了。
    王云霄又不是第一天来，对于本地人的思想水平是有了解的。
    思想开放成他这样，很不正常。
    回想起方才种种，霍大力说看自己不像革命党……难道你见过革命党，知道革命党长什么样子？
    于是王云霄开门见山地问道：“农掌柜是革命党人吗？”
    一听这话，农掌柜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而站在旁边的霍大力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不过这僵持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农掌柜只是沉吟了几秒钟，便点头道：“不错，在下虽未投身革命，但以朝廷甄别革命党的标准来说，肯定是革命党人无误。少侠既然说自己是从未来时代穿越而来，那请容在下斗胆问一句，我国之革命何时成功？”
    这个问题着实不好回答，因为农掌柜问的是何时，而不是能不能。
    若不相信革命能够成功，革命党人又何必参加革命？
    所以他只想问具体的时间。
    王云霄斟酌片刻后，谨慎回答道：“在我们那个时代已经成功了，至于何时成功，那还要看先生自己的努力。我的老师跟我说过一句话，就是做好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解决我们现在能解决的问题，把未来留给未来人去建设。”
    农掌柜拍手笑道：“此言绝妙，尊师有大智慧，想必是一位博学鸿儒。”
    王云霄摇头道：“先生若是要跟我讨论治世之道，我是说不太清楚的。不知您可认识北洋西学学堂的国文教习，李明绅先生？”
    农掌柜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李教授思想开明，学识广博，声名显著，在下早有耳闻。只是在下一介商贾，身份卑微，不敢贸然登门，唯恐惹人耻笑。”
    “李教授在机缘巧合之下，去往我们那个时代走过一遭，带回来许多书籍，如今正在家中闭门研修。先生若是想求救国之道，不妨登门讨教。”
    王云霄也考虑过，要不要把李明绅带书的消息给散布出去。
    不说有不说的好处，有句老话叫做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说白了就是开小会，办大事。人心复杂，人一多了，七嘴八舌什么事都办不成。
    但还有一位哲人说过，如果路线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
    不管李明绅个人的道德节操有多么高尚，他本人毕竟是北洋西学学堂的教授，他教出来的学生都是天然的北洋派系。
    从异世界带回来的这些知识，在他和他的学生手里，真能发挥出应有的价值吗？
    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从某些历史差异中依然可以看得出来，这不是王云霄记忆当中自己穿越之前的那条世界线。
    他不能以自己的主观印象，去判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更先进，谁更落后。
    考虑再三之后，他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农掌柜，也就是革命党人。虽然由此产生的一系列蝴蝶反应他无法控制，也不敢说自己做的这个选择一定是正确的。
    但不管怎么说，也要比单纯杀几个汉奸二鬼子泄愤更有意义。
    做好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解决我们现在能解决的问题，把未来留给未来人去建设。
    王云霄选择相信，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代，同样会有无数仁人志士为了救亡图存而不惜代价，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去尝试探索每一条具有可能性的道路。
    要相信他们。

 第822章 总有人愿意跪在地上

    第822章总有人愿意跪在地上
    日上三竿，李明绅才从昏睡中被人叫醒。
    昨夜点灯读书半宿，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一时间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麻木酸痛。
    刚要拿起桌上的烟袋锅抽一口，就听得下人低声禀报，外面有客人到访。
    李明绅闻言顿时皱紧眉头：“老夫不是跟你们说过，这些天卧床养病，闭门谢客吗？”
    “这次是内务府采办陆大人与桥本老板一起来的，指名一定要见老爷。”
    桥本？
    李明绅瞬间清醒过来，怒视下人：“他来做什么？他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之前桥本老板就来过一次，我们拦着没让他进来……”
    “怎么不跟我说？”
    “老爷您是知道的……”
    李明绅揉了揉太阳穴，长出一口气。
    他自从回来之后就称病在家，闭门谢客，只召集了自己门下成绩最优秀的学生，与自己一起研究这些异界书稿。除此之外无论谁来拜访，一律不见。
    现如今这个世道，信息闭塞，交通不便，做事的效率极低。朱家被灭门的消息都上报纸好几天了，官府也没想着要去追查什么女飞贼。
    但也不是所有人的效率都这么低，扶桑人是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
    桥本……李明绅冷静下来思索片刻，沉声道：“去叫茂才过来！”
    没过得几分钟，便有一名身着长衫的年轻人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原本还带着几分轻佻嬉笑，可当他看到李明绅脸上阴冷的表情时，心中顿时一惊，赶紧整理好自己的仪表。
    “老师！”
    “我问你，最近是不是又偷跑出去玩了？”
    “没有……”
    “是不是去找扶桑人了？”
    “呃……”
    “说话！人家现在都找到这里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看到李明绅怒不可遏，年轻人这才慌了神，赶紧开口道：“是……我是去了桥本商社……”
    “你跟扶桑人都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就是听桥本老板炫耀他新购置的机床，我气不过，就跟他说我见过更好的……”
    “孽畜！”
    李明博站起身来，抓起手边砚台朝年轻人脑门狠狠地摔去：“你有什么气不过的？这种事能跟扶桑人说吗？老夫招你等师兄弟过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出去跟人吹牛炫耀的吗？”
    坚硬的砚台砸在年轻人的脑门上，当时就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流而下。年轻人捂住脑门后退了一步，忍不住梗着脖子辩驳道：“那机床图纸咱们也造不出来，早晚都得从洋人手里买，早知道晚知道有什么区别？与其让洋人赚这个钱，还不如让扶桑人赚，好歹是咱们血亲同胞……”
    李明绅身体微微一晃，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让眼前这个年轻人给气死过去。
    不过他死死摁着桌子，咬牙清醒过来，死死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冷声道：“刘茂才，你很好，很好。老夫教书多年，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没想到临到老了，居然还能养出伱这种祸害！从今天起你不必再来了，老夫这小庙容不得你这尊神仙！”
    “什么神仙啊？”
    年轻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外面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传了进来。
    话音未落，就见一個面皮白净，气质阴柔的男人，与另外一名留着胡子的西装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明绅怒道：“陆大人！你擅闯民宅是何道理？”
    “这话怎么说的呢，李教授你称病在家，我好心过来探望，没想到离老远就听见您老在这儿教训学生，中气十足啊，哪有什么病？”
    面对李明绅的指责，陆大人丝毫不以为意，倒背着手瞄了一眼书桌上堆放的书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桥本先生前日里过来探望，也被你家的下人拦在外面。也不知道你这李府的门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旁边的西装男子摘下礼帽，微微躬身行礼道：“李教授，贸然叨扰，还请见谅。”
    李明绅摇头苦笑，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哪还看不懂这里面的猫腻。
    自那场大战……不对，哪有什么大战，纯粹就是被列强联军单方面的蹂躏过后，朝廷上上下下都好似被洋人抽走了脊梁骨一样。
    尤其是这些从宫里面出来的人，在洋人面前伏低做小，摇尾乞怜，回头又把内心中的怨愤屈辱，全都发泄到国人头上。
    桥本商社在天门经营多年，可以说得上是树大根深，人脉关系极其深厚。
    如若放在以往，自己也不会如此怠慢这位桥本老板，毕竟学堂里的许多教材教具，还要从桥本商社购买，也有些学生从学堂毕业之后，会选择前往扶桑留学深造。
    比如自己这位学习成绩优秀的弟子刘茂才，看样子早都已经心向扶桑人了，都恨不得立刻穿上木屐品尝鱼生。
    只可惜自己之前并没有意识到他的问题。
    至于这位陆大人，他说破天也不过就是一个宫廷采买，算不得什么人物，不过狐假虎威而已。看他这副嘴脸，多半是收了桥本老板的好处，专门过来给他当枪使。
    府里的下人敢拦桥本，却拦不住这位。
    面对咄咄逼人的不速之客，李明绅打起精神正色道：“桥本先生，我原以为您是一位体面的君子，没想到也会做出如此无礼之举，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桥本连忙低头道：“还望教授见谅，圣人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鄙人从西德处购得先进之机械，原本打算在贵国投资建厂，没想到从刘桑这里听闻教授居然还有先进百倍的设计图纸，一时间心痒难耐，夜不能寐。鄙人只想借图纸一观，绝无他意！”
    说完他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支票，双手奉至李明绅面前：“先生需知，商业之事，一步抢占先机，则步步优先。若是慢人一步，只怕就要万劫不复。鄙人愿以重金求购图纸，如若教授觉得这笔钱还不够，且容鄙人回去再筹措资金。”
    李明绅摇了摇头，伸手打开自己手边的书匣，从中拿出一把左轮手枪，抬起手拉开保险抵在桥本脸上，冷声道：“不卖！出去！”

 第823章 匹夫的天真梦想计划

    第823章匹夫的天真梦想计划
    遣返工作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但回收工作的难度就有点超乎王云霄的预料了。
    之前说的那三位抢银行的大哥，还有贺兰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在王云霄看来就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身怀绝技的优秀人才了。
    没想到还有高手。
    有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跑到京城刺杀皇帝去了。
    还真让他摸进了宫门，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天一夜。
    但因为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样子，又跑出来打听消息。
    还有一位在北方大学任教的化学系教师，叫做李明珅……没错，就是王云霄捡到的那位老夫子的同位体，他穿越过来之后很快就搞清楚了状况，默不作声地拿了老夫子三千银元的存款，给家里留下一封书信，然后买了去扶桑的船票……
    大哥你要干啥啊？
    后续赶到的程雪菲，已经追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回来。
    这一来一去光是坐船就得小半个月的时间。
    说起这事儿，颜予安就忍不住狂翻白眼，感觉自己颅内血压飙升。
    天门这个地方情况比较复杂，和其他历史永久的古城相比起来，文运不够厚重，武德不够昭彰，但作为北方的漕运枢纽，三教九流云集之地，总是能培养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才。
    大总统镇守天门二十年，引进西学，开启民智，进一步加深了本地土著的整活能力。
    王云霄对此深有感触，他现在血压也很高。
    原本打算在一个星期之内收工回家的，结果九成九的人都送回去了，就因为这最后的一小撮人，把他硬生生地拖在这里。
    他不走，贺兰也不走，眼泪汪汪地表示要留下来给他端茶倒水，暖床洗脚。
    嗯，一个面不改色毒杀两大家子几十口人的妖女，说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学会三从四德了。
    其实是贺兰产生了危机感。
    不是从王云霄这里，小师叔就是個木得感情的铁石心肠，提供不了多少情绪价值，当然他能过来救自己，贺兰还是很开心的。
    真正让她产生危机感的是小葫芦。
    虽然小葫芦什么都没说，但看她的眼神已经从警惕变成了讥讽和怜悯。
    这很不对劲！
    我们不是一条战线上的吗？不是说好了共同努力一致对外的吗？
    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战线已经不存在了吗？
    贺兰的性格，是那种平时怎么都无所谓，可一旦下定决心就十分果决，哪怕把自己糊在南墙上都不回头的类型。
    讲的就是一个狠字，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王科长，我想加入特务科！”
    “你知道特务科是干啥的吗？”
    “不知道，但你不觉得我特别适合做特务工作吗？”
    贺兰笑得很天真，很单纯，很柔弱。
    但是战绩可查，且意图明确。
    王云霄实在是不想要她，但又不敢把这么个玩意随便放出去。
    流落在外的绝活哥已经不少啦，你可不要再给我搞事了！
    “姐姐，能不能消停一点？”
    “你再亲我一下，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
    王云霄在自己的节操和家国大义面前犹豫了两秒钟。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
    贺兰心满意足地跑出去了，王云霄一转头，就看到小葫芦欲言又止的眼神。
    “大哥你……”
    “伱不要跟她学这些！”
    “谁要跟她学……我是想说李大小姐……”
    “我这是为了工作！”
    “行吧。”
    小葫芦的眼神越发耐人寻味。
    贺兰还算是比较好解决的，亲个嘴就可以了。
    有亲嘴解决不了的。
    韩斌从京城回来了，一同带回来的还有那位闯进皇宫的大叔。
    俩人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身酒气，看起来是没少喝。
    王云霄头一次看到韩斌这么颓废的样子，在他印象中，韩斌就是个性格积极阳光开朗的武痴，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感到为难。
    而且酒量也不错，有一次张罗着出去喝酒，王云霄问他能喝多少，他竖起一根手指头。
    意思不是一斤，而是可以一直喝。
    那你特么喝成这个样子，是从京城一路喝回来的吗？
    “能否请长官高抬贵手，我不打算回去了。”
    同样喝了不少，说话都一股子酒气的大叔，此时精神却分外清醒，盯着王云霄一字一句地说道：“长官明鉴，我自幼父母双亡，单身至今，家中没有什么牵挂。”
    “当年家徒四壁，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蒙受大总统恩遇征召入伍……像我这种没什么本事的人，都没资格去前线打仗，在后方蹲守了几年库房。退伍之后找了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这辈子庸庸碌碌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你们年轻，没见识过天门早些年间的景象，其实比这边好点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大总统和她身边那些人，这些年一砖一瓦把天门建设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见识过，我吃过旧时代的苦，也尝过新时代的甜头。看他们这边现在这个鬼样子，这口气我忍不下去。我知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有很多正事要做，我没有，让我留下来吧。”
    王云霄转头看向韩斌。
    啥意思？你是让我来劝啊？
    你看我长得像是那种知心大姐姐吗？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问题是你就算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你自己都说了你什么都不会，面对这个时代的浪潮，你一个人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呢？”
    “我有个想法！”
    说起这个，大叔就来了精神，压低声音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我都已经打听过了，现在宫里面那个鞑子皇帝没有后代，而且他自己说话也不算数，据说是被软禁起来了。”
    “那只能说明现在权力不在他手里，你就算去刺杀他也没用的，人家随便找个宗族血脉就可以继承皇位。杀一两个人根本动摇不了整个封建王朝的统治力。”
    “如果反其道而行之，把他放出来呢？”
    王云霄皱眉道：“你这个想法太简单了，把他放出来他就能支持革命么？不可能的。如果他真有那个本事的话，何至于被人软禁？”
    没有枪没有炮，你就穿一身龙袍，干耍嘴皮子，跟戏台上的老将军有什么区别？
    这大叔的键政水平有限，就算跟他解释，他也未必能听得懂。
    但大叔还是很坚持，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都说服不了他。
    这个时候陈燕从外面走进来，小声说道：“李明绅那边出事了。”

 第824章 李夫子的火上浇油计

    第824章李夫子的火上浇油计
    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明绅带着这么多书回来，只要能够理解掌握那些知识理论，不难想象会掀起怎样的时代浪潮。
    那可不是单纯的百度百科。
    在19世纪初期这个特殊的时代环境下，人类文明进步的速度可以说是日新月异。
    伴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各种社会人文学科也出现了爆发式的跃进，隔三差五就会诞生出一门新学说，或者新科技、新专业……
    普通人在历史课本上学到的，不过是其中的百分之一……百分之一都是夸张的说法，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普通人连马系的宣言第一页都没看过。
    自媒体公众号的AI合成文稿说什么就信什么，感觉自己已经天下无敌。
    而李明绅拿回来的都是满满的干货。
    其中包括大量已经被翻译成中文的西方社科类典籍文献，各种工具书和教材……对于这个时代的学者来说，一辈子能翻译完其中的一两本，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做过翻译工作的人理解不了这种工作的难度，在某些小孩子眼里，汉化组可能都是从手机里免费生长出来的。
    除了这些国外文献资料之外，还有就是国内各路专家学者针对新政府体系发表的各种理论学说和实践论述。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为什么这样搞可以，那样搞不行。
    李明绅自己就是一个教书人，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这些书籍的价值。
    虽然他的年纪已经大了，但他的学生通过学习这些知识，可以少走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弯路！
    可问题在于……朝廷会允许他传播这些理论学说吗？
    送他回来的时候，王云霄就觉得他早晚要出事。
    不过这个早晚，至少也应该是在几年之后，等到这些知识真正传播开来，产生社会影响之后才会引起那些保守派的重视。
    那個时候王云霄早就撤了。
    不过出于谨慎，王云霄还是让陈燕在李明绅家里插了个眼。
    这是棋诏能够运用的一种能力，在某个地方留下标记，然后随时随地都可以观察这个标记，回到这个标记所在的位置。
    过去他们在外层维度历练，让陈燕负责开门回到现实世界，应用的就是这种原理。
    就在刚刚，陈燕突然心有所感，朝着李明绅家看了一眼，结果看到的居然是书房燃起了熊熊大火。
    意外失火？还是有人故意放火？
    王云霄来不及多想，当机立断下达命令：“全体集合！跟我走！”
    正在旁边装死的韩斌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来：“出什么事了？要帮忙不？”
    “去救火。”
    “一起去一起去！”
    “千万别，老韩你带人留下来看家吧！”
    “有什么可看的，你这儿又没有金条，大家一起去！”
    之前韩斌酗酒装醉，主要原因就是被大叔怂恿的有点心动了。
    理性告诉他不能听大叔的，但在感性上又忍耐不住。
    特务局再三强调不要感情用事，守护自家壁垒的重要性远远高于帮别人家盖房。想做事，家里有大把的事等着你去做，就算是有屎有尿，也得留在自家田里。
    若非如此，以韩斌的性格早就放飞自我了。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太监上青楼。
    没办法，要以大橘为重。
    等到王云霄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其实已经有点晚了。李府后宅的火光，已经映红了半边天空。
    后宅的家眷都已经疏散出来，老老少少坐在街上神情恍惚。
    李明绅一个人叼着烟袋锅蹲在墙角，默默抽着烟，几日不见，老夫子原本已经花白的头发，如今竟是苍白一片了。
    王云霄赶到门口的时候，水龙队已经在奋力扑救，但也就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油条眯起眼睛，凑到门口吸了吸鼻子，朝王云霄扔过来一个眼神。
    王云霄心领神会，走到李明绅面前，蹲下身来小声问道：“先生，出什么事了？”
    李明绅叹气道：“老夫教徒无方，门下出了欺师灭祖的孽障，走漏了风声，引来扶桑人重金收买机床图纸。为了达到目的，居然还拉着宫里的太监狐假虎威，老夫最后拿出洋枪才将他二人逼退。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居然敢来偷书？不仅偷书还放火？”
    李明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点头。
    “先生，不怕跟您吹嘘，我们兄弟过去也算是略懂一些杀人放火的常识，就您家这火的势头，没有二百斤煤油怕是都烧不出这个效果。扶桑人是背着油桶来的？”
    李明绅愕然抬头，正好对上了王云霄意味深长的目光。
    “惭愧……老夫教了一辈子的书，倒还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让王大人见笑了。”
    “何至于此？”
    王云霄实在是无法理解，李明绅身为学堂教授，门下桃李满园，在这个读书人依旧身份高贵的时代，不是说谁想动就能动的。结果因为一个扶桑人找上门来就怕成这样，不惜自己放火烧自己家？
    李明绅叹气道：“王大人吃惯了新米，不知道旧粮的味道。区区一个扶桑人，老夫不是不能料理，可真正的问题在于……你知道有多少文人士族，视这新米如毒蝎猛兽吗？”
    王云霄忍不住惊讶道：“都这个年代了，他们还认不清现实呢？”
    “谁说他们认不清，他们认得太清楚了。可脑子里想的是一回事，手里捧的饭碗是另一回事。”
    李明绅冷声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圣人经义篡改三五字，都要杀得人头滚滚。更不要说他们眼里这些与圣人经义无关的西洋邪说了。老夫原本打算与学生闭门钻研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走漏了消息，只能另做打算。”
    “作何打算？”
    “将计就计，欲擒故纵！”
    李明绅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笑意：“你若是光明正大地宣传这些新书，官府一句反书，禁书，就能把风头给遮掩下去。但如果是让扶桑人都惦记上，为此不惜纵火抢夺的宝贝，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好奇之心。”
    “您就为这，把自己家房子都给点了，值当的么？”
    “值！”

 第825章 你们聊的最好是剑道

    第825章你们聊的最好是剑道
    做一个批评家很容易，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想挑毛病，总能挑出毛病来。
    但想要做一个实干家就没那么容易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李明绅不仅没有枯坐等死，反而将计就计打出了一套行云流水的精妙操作，此等胆识气魄，让王云霄着实佩服。
    佩服归佩服，但在这件事背后所隐藏的那一抹暗潮，还是让王云霄心生警觉。
    扶桑人怎么这么快就闻着味找上门来了？
    这是什么时代？这是一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上周本地发生的新闻，你今天在报纸上都未必能看得到。
    农掌柜那边得到第一手消息，还在发电报向海外革命党总部请示，到现在都没得到回复。
    扶桑人是长了顺风耳千里眼吗？动作这么迅速？
    对于李明绅所说的，自己的学生里面出了叛徒，王云霄相信，但并不完全认可。
    这事怎么说呢……基本上相当于你头天晚上在酒吧里偶遇一位长腿美女，一夜风流过后第二天早上你就看见她趴在马桶边干呕，中午去了趟医院，晚上就接回来一对黑白龙凤胎。
    流程上没问题，但时间太快了。
    只要是涉及到时间方面的问题，就很容易让王云霄联想到一些不妙的东西。
    没办法，各路妖魔邪祟已经品鉴得够多了，完全是应激反应。
    当天晚上王云霄就把韩斌和颜予安抓过来开会，讲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事确实不对。”
    听完王云霄的讲述，颜予安当即便表示赞同：“发报回老家要求增援吧，或者等程锋回来。”
    发报……哪还有什么增援，能干活的人都在这里，等增援过来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至于程雪菲她哥程锋，他是秘书局下属部门的，具体做什么工作没人知道。甚至就连他这个人现在在哪儿，王云霄都不知道。
    不得不说人家这保密工作做的是真特么到位。
    只能通过通讯器发送信息进行联络。
    “要不……把那個扶桑人抓过来问问？”
    韩斌小声嘀咕道。
    王云霄和颜予安一起凝视他。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
    韩斌摊手道：“局里领导说除非必要，尽量不使用武力解决问题，但现在这种情况我认为是有必要的。”
    “你就是想动手吧？”
    “别瞎说！谈工作的时候，不要带入个人偏见和情绪！”
    三人默默对视半晌。
    颜予安咳嗽一声说道：“不要胡闹，现在这边刚打完仗，洋人很敏感。一旦对他们动手，咱们是不会怎么样，但过后遭殃的还是本地无辜百姓。”
    “我没说要动手，而且退一步说，扶桑人哪能算洋人啊？”
    韩斌呵呵笑道：“按咱们那边的规矩，脸上没刺青的扶桑人，可是不算人的。”
    “话不能这么说。”
    王云霄赶紧打断他：“根据我的判断，扶桑在这个时代对咱们的威胁其实是最大的。欧洲列强的利益重心就不在远东这边，劳师远征成本太高。在别的地方采取的殖民地政策，在咱们这儿也不管用，就算打仗打赢了，也留不下来。”
    “只有扶桑，现在通过维新变法已经完成了现代化工业化，正急需土地和人力资源……”
    颜予安顿时瞪眼过来：“你想说啥？”
    “我就是分析一下局势。”
    “有道理！”
    韩斌一掌拍在桌子上：“还是老王你这上学念书的人懂得多啊，思维逻辑这么清晰，说话都这么有条理……”
    “你们两个够了吧！”
    颜予安怒道：“都特么跟这儿装什么呢？国际局势用得着伱们分析？正事干明白了吗？”
    “老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要动不动就上纲上线，谁耽误正事了？这不是话赶话聊到这里了么！”
    韩斌正色道：“我觉得老王担心的有道理，扶桑人都已经上门两次了，谁敢保证他不来第三次呢？咱们总得商量出个章程，万一他们不择手段玩下三滥的招数，难道咱们也要高举双手不反抗吗？”
    三人默默对视。
    颜予安沉吟半晌，摇头道：“咱们绝对不能先开第一枪。”
    “让他们先开枪？”
    “子弹不长眼，咱们是没所谓，但身边还有普通人呢。”
    “咱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平民对不对。”
    “不能主动惹事。”
    “没人说要主动惹事啊，怎么总怀疑自己人呢，我觉得咱们应该互相监督！”
    “对，互相监督！”
    王云霄和韩斌你一言我一语，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大局为重。”
    “对，大局为重！”
    颜予安掩面叹息，一时间只觉得无比心累。
    “两位义父活爹！在程锋回来之前，千万不要给我捅出什么篓子行不行？只要一切顺利，回去之后我就请你们二位去柳生道馆泡温泉好不好？”
    “柳生道馆啊？”韩斌眼睛一亮：“我之前一直听人说，里面花样很多，你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有什么可介绍的，无非就是那套东西。”
    颜予安耸肩道：“国内虽然已经取缔了青楼妓馆，但现在法律制度还不完善，总有漏洞可以利用。柳生道馆那边表面上打着修炼剑道的幌子，让门下女弟子提供一对一的教练服务。你要是不懂里面的规矩，对不上暗号，人家是不会跟你深入交流的。”
    王云霄感叹道：“剑道好啊，扶桑武术还是有些独到之处的，剑道得学，不学不行。老韩，到时候咱们得狠狠地批判一下。”
    “对，就得批判性地学习！”
    韩斌看向颜予安，低声道：“我现在就想知道暗号是什么？”
    颜予安笑道：“这个就涉及到剑道的基本常识了，跟你讲你也未必能听懂。扶桑武士的习俗你知道吧？就是犯下大错的时候要剖腹自尽，拿一把小刀把自己肚子剖开……”
    “你是说通海阀？”
    颜予安瞬间沉默。
    王云霄斜眼看向韩斌：“老韩，你还说你没文化，这知识都让你学杂了。”
    韩斌同样投来鄙夷的眼神：“你们初中教这个？”
    “我父亲生前是海军的工程师。”
    “啧，失敬失敬。”

 第826章 思想是不会被烧毁的

    第826章思想是不会被烧毁的
    有关于扶桑人窃书不成，恶意纵火的故事在天门市的街面上不胫而走。
    不过愿意相信这个事的，大多是底层的贩夫走卒，平民百姓。
    而在那些有识之士看来，基本上就是个皇帝扛金锄头的笑话。
    你李明绅有什么宝贝，值得人家扶桑人如此惦记？
    人家什么水平？你什么水平？
    不值一提，徒惹人笑尔。
    但随着新军的介入，这个笑话就变得不那么好笑了。
    在这个时代，天地君亲师对于国人的意义不言而喻。
    抛开封建传统不谈，实际上价值观也是建立彼此信任的前提之一。
    你我素不相识，如何能够快速建立起信任？说白了就是这五個字——国家，乡土，领导，血亲，师生。
    李明绅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教书先生。
    现如今袁总督大权在握，北洋陆军声势壮大，从北洋西学学堂毕业的学生更是遍布民间与军中，这些学生就是他的人脉与根基。
    就算是李教授想要摇旗造反，也会有人出面为他求情。更何况如今是被人家欺负上门来，身为学生如果不能挺身而出，为老师排忧解难，那以后在江湖上也不用抬头做人了。
    李明绅家一夜之间烧成白地，第二日便有北洋新军入城，全副武装气势汹汹。无数门人弟子拿着银票赶来探望，将老夫子临时暂住的旅馆包围得水泄不通。甚至有人已经准备好了独门独户的清净小院，恭请李夫子迁居。
    刘茂才从被窝里面被抓出来，扔进府台衙门大牢，被几位自称师兄的军官拿马鞭轮流抽了一通，别的不管先判了个忤逆的罪名。
    年轻人多多少少都会经历这种阶段，进入青春叛逆期，各种激素刺激大脑影响思考能力，学点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单飞。
    极个别的天才确实可以突破现实枷锁，闯荡出一方新天地。
    但绝大多数人不仅不是天才，而且距离天才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同样遭到报复的还有桥本商社，当兵的可不管你什么国际观瞻，想要玩你有的是办法。几天下来，桥本老板就叫苦不迭，对外公开发表声明，说自己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还在努力筹措资金当中，绝对没有纵火偷书如何如何。
    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说不是你做的谁能信啊。
    人家李教授在自己家里闭门做学问，你莫名其妙跑上门，不顾阻拦强闯后宅大放厥词，不是伱搞的鬼，难道还能是人家李教授自己放的火吗？
    事情越闹越大，搞到最后就连扶桑驻华领事都不得不亲自出面，邀请当地官员坐下来一起解释误会。
    至于那位宫廷采买的陆大人，早就跑回京城去了。
    现如今就连街面上茶馆里的闲人们，都开始聊起这个热门话题，大家对于李教授家中的藏书产生出了极大的好奇心。
    有人说李教授是跌落悬崖捡到了绝世武林秘籍，也有人说李教授窃取了扶桑国最先进的军舰设计图纸，还有人说李教授是遇到了神仙，得了一本无字天书，上面有一百零八个英雄好汉的名字，这一百单八将聚集起来就能驱逐鞑虏，光复河山……
    相对而言，“李教授穿越到未来时代，洗劫了人家的书店跑回来”这种传言就没有多少市场了，老百姓的认知有限，更愿意相信自己能理解的说法，也就是说书人天天磨嘴皮子的那些段子。
    你说一百零八将大家都懂，说穿越未来谁懂啊。
    但不管怎么说，李明绅家有天书的事算是传扬开来了。
    某天夜里，李明绅门下学生周荣家里迎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虽然引荐者是自己的学长，而且说的是讨论学问，但周荣心中对来者的身份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阁下是康梁余党，还是南方逆党？”
    “呵呵，周先生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一介好学之人。”
    做好易容装扮的农掌柜表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尽显诚恳：“听说李教授的书稿中有涉及未来新世界之论述，在下特来求教。”
    “你来晚了，书都被扶桑人烧了。”
    “烧掉的只是文字，思想是不会被烧毁的。”
    周荣闻言大笑：“此言绝妙，先生能有这样的觉悟，确实有资格参悟未来之新学，请随我来！”
    家门口处，同样乔装易容的霍大力，与站在旁边的年轻新军军官默默对视。
    军官笑道：“阁下做了易容，其实反而不美。这说明你们在本地另有正当身份，所以才需要遮掩。如兄台这般身形健硕者，只要用心去查，总是能查出来的。”
    霍大力沉默不语。
    军官伸出手笑道：“我叫孟青，现任新军炮兵营营长。”
    霍大力伸手与他握了一下，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
    朝廷对于革命党人一向严防死守，抓获之后轻则斩首，重则夷族。所以即使明知眼前之人可靠，他也不愿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过在握手的这一瞬间，孟青心中便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对于真正的聪明人来说，哪怕你什么都不说，也能从你身上看出很多东西。
    “我看老兄这身板，应该是常年习武之人，既有报国之心，为何不考虑从军呢？”
    “朝廷早就从根子上烂了，袁总督的新军练得再好又能如何？”
    “如你们这般藏头露尾，要么袖手空谈虚度大好年华，要么扔几颗炸弹搞点动静，难道就是救国之道吗？”
    两人默默对视，气氛逐渐僵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霍大力耳根微动，突然转头爆喝道“谁？！”
    孟青当即掏出手枪循声望去，就听得呼啦啦一声微弱轻响，似乎有人飞快远去。
    霍大力一个箭步飞跃出两丈之远，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直追过去。
    孟青下意识地也想要追赶，但转念一想，又恐对方是声东击西，于是站在门口，提高警觉四处张望。
    心中暗骂这世道真是见鬼了，只是私底下搞搞学问，就特么搞得像谋取生辰纲一样，还有梁上君子潜伏于暗中窥伺……

 第827章 轻拿轻放，小心磕碰

    第827章轻拿轻放，小心磕碰
    霍大力犹如蛮牛一般撞碎窗楹，由竹竿和铁钉组合而成的简易陷阱，被他摧枯拉朽地摧毁殆尽。
    所谓一力降十会，当力量大到一定层次之后，所有的机关算计都会变成笑话。
    最初追上来的时候他还有些留手，担心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可对方施展出来的都是诸如撒石灰，挖陷阱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彻底激起了他的怒气。
    现在他已经将这只老鼠逼入了绝路。
    蒙面的黑衣人背靠在墙上，气喘吁吁地盯着眼前如同鬼神一般的彪形大汉。
    “朋友，江湖路远，山不转水转，何必赶尽杀绝？”
    眼见得已经无路可逃，黑衣人不得不开口求饶。
    霍大力冷笑道：“你若真是江湖上的朋友，便报个名号出来，要不然这朋友二字从何说起？”
    黑衣人迟疑片刻，摘下面巾抱拳道：“在下李威，江湖诨号金燕子，此番前来也是受人所托……”
    “你也是燕子门的？”
    “正是……”
    听到这话，霍大力就知道他嘴里没有半句实话。
    燕子门的人他亲眼见过。
    街面上流传的所谓女飞贼，全都是老百姓的刻板误解。事实上那姓贺的姑娘不仅是一手毒功出神入化，还精通一手小擒拿……当然最重要的是，那姑娘天生自带一股子不怕事闹大的桀骜气质。
    她那位小师叔同样如此。
    一眼就能看出跟这个时代的人完全不同的精气神。
    眼前这货……中文都说不利索，还在这儿糊弄人呢。
    霍大力冷笑一声，反手抄起旁边的石头磨盘就朝着他扔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黑衣人见势不妙，当即掏出一把手枪，对准霍大力就要扣动扳机。
    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个地步，他其实不想开枪的，附近有新军驻扎，一旦开枪惊动这些大头兵，到时候……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他背后的墙壁轰然倒塌，一双手从墙后硬生生地洞穿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他的后颈和手腕，同时也卡住了扳机让他无法扣动。
    那迎面而来的石头磨盘在半空中滴溜溜转了个圈，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霍大力心中一惊，正要后退，没想到身后居然也有人悄无声息地贴近过来，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按，就将他刚刚提起来的力气化解得无影无踪。
    “别激动，自己人！”
    身后之人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退出院外。
    “老王！你动作轻点！抓活口！”
    “知道。”
    然后他就看到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王云霄，像抓小鸡一样将那個黑衣人夹在怀里，紧跟着走了出来。
    “还活着吗？”
    “废话！”
    “走走走，给程锋送去！”
    这个时候，身后的人松开手，霍大力这才恢复了行动能力，注意到周围影影绰绰的人影。
    这些人看起来像是专业的士兵，不，比他见过那些西洋军队和国内的新军都更加精锐。
    自己一路追赶至此，居然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不好意思啊老哥，让你受惊了。”
    身后的年轻人嬉笑道：“此人来路诡异，先交给我们处理吧。”
    你们的来路也很诡异！
    霍大力沉声道：“交给你们处理没问题，但我也想知道他是什么来路，让我跟着看一眼行吗？”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道：“本地人的事，还是要由本地人来解决的，咱们不能越俎代庖。霍大侠你若是有兴趣的话，明天早上七点来滨河路28号找我们吧。”
    滨河路28号……
    霍大力在心里将这个地址重复了一遍，点头道：“好！到时候我去找你们！”
    …………
    “轻拿轻放！千万别弄死了！”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活口，大家都十分兴奋。
    此次行动能够成功，全都要归功于头天晚上赶回来的程锋程少爷。
    秘书局的专业人士出手就是干净利落，一番神神叨叨的操作之后，马上就做出了肯定的结论——王云霄他们的合理猜测没有问题，确实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
    然后就是精准布控，直接将这条小鱼给定点捕捞上来。
    按理说要抓这么一个人，随便谁出马都能搞定，但大家推来让去的，最后全都去了。
    怎么说呢……大家这段时间火气都很大，憋得很厉害，需要找理由活动活动筋骨。
    彼此之间都缺乏信任，尤其是韩斌，王云霄和颜予安都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个炮仗，点火就着的那种。
    韩斌对此坚决予以否认，并且表示自己非常冷静，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相对而言程锋的精神状态就明显好很多了，因为他不负责抓捕，只负责审讯工作。
    等王云霄带着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准备好了各种的刑讯工具。
    都是些刀叉碗筷之类的日常小物件。
    “掏耳勺是做啥用的？”
    “掏耳勺当然是用来掏耳朵的。”
    程锋脱下外套挂到门上，挽起袖子摆手道：“伱们都出去吧，不要打扰我工作。”
    “我们想学习学习！”
    “对，长长见识嘛！”
    “出去！”
    没办法，在专业领域就得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关好门，韩斌直接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瓜子。
    看来是不打算走了。
    大家都是耳聪目明之人，一门之隔，里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同时也差不多能脑补出里面的画面。
    “别紧张，大家都是文明人，你要是愿意老实交代的话，那最好不过。”
    “呜？呜呜呜呜！”
    “先不着急，我看你还是没太做好心理准备，咱们先吃点东西，互相加深一下了解。”
    “呜呜呜呜——”
    这场交心的过程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始终是程锋一个人在说话，他就没把那人嘴里堵的东西拿出来。
    韩斌在门外听得汗流浃背。
    颜予安用口型无声地调侃他：“你把她妹捅了。”
    “一码归一码……”
    “差点捅死。”
    “能不提这茬吗？”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等里面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程锋才推开门走出来，拿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手指上干干净净的，完全看不出刑讯逼供的痕迹。
    王云霄从门缝处往里瞥了一眼，只看到那人旁边整齐摆放的碗筷。
    他的一只脚不见了。
    “情报都问出来了，问题很严重。”
    程锋坐下来，正色说道：“这条世界线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稳定。有一名扶桑的穿越者从未来时代返回到这个时间点，成立了一个叫做回天的隐秘组织，看样子是打算将历史修正到对他们有利的方向上。”

 第828章 原则上我们不管这些

    第828章原则上我们不管这些
    审讯情报这种事，其实大家都能做。
    老虎凳，辣椒水，皮鞭子配火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真正有技术含量的地方在于，要怎么把这个人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报给拷问出来。
    小鱼小虾不一定就没有价值，虽然他嘴上说着我只是拿钱办事什么都不知道，可能也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但用一句上学的时候老师常用的话来说——他怎么不找别人只找你呢？
    第二天早上，霍大力如约到访，不过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农掌柜和那位新军的军官孟青。
    进门看到王云霄面色凝重，农掌柜心中顿时一沉。
    “情况比较复杂，我不知道你们能听懂多少。”
    程锋将连夜整理出来的书面材料递到农掌柜手上，站起身来正色说道：“简单来说，就是由于这次两条世界线的交汇，导致你们的世界也开始受到时空潮汐的影响，时空轴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
    好吧，从第一句话开始就听不懂了。
    孟青举手道：“我有问题！”
    “听我说完，世界线的问题，用你们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只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能理解现在国家的内忧外患，去寻求变革方案。普通的平民百姓，一般情况下来说是不用担心自己被当成革命党，抓去砍头的。”
    “现在出现的这问题，就是因为你隔壁住了一个革命党，虽然你跟他没说过几句话，但在官府眼里你也有革命党的嫌疑，所以你也就有了被抓去砍头的风险。”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显示，由于本世界时空轴的不稳定，开始出现未来时代的穿越者。坏消息是，这个人是扶桑人，他创建了一个秘密组织叫做回天，主要目的就是帮助扶桑取得胜利。桥本商社的老板之所以能这么快收到消息，就是这個组织在背后推波助澜。”
    “但反过来说，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既然他们都这样做了，那至少证明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上，扶桑确实成为了战败者。”
    农掌柜与孟青对视一眼，忍不住露出无奈的笑容。
    理解是能理解了，但问题是，他们就连现在的扶桑都处理不了，又何谈未来呢？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霍大力一开口就直指问题核心：“能不能干掉他？”
    “根据我们掌握到的情报显示，这个组织的核心目前还是在扶桑本土，此次是专程派人过来，想要窃夺李明绅教授手中的工程设计图纸。”
    “他都从未来穿越回来了，还需要图纸做什么？”
    “这个问题就涉及到时空穿越者的三大困境了，也就是因果困境，社会困境以及认知困境”
    简单来说就是不开挂怎么玩的问题。
    昨天晚上程锋在给王云霄他们解释这个概念的时候，王云霄很轻松就听懂了。
    第一个因果困境，不是说什么祖母悖论的问题，而是作为穿越者伱无法确定什么因导致什么果。
    只有数理化才能得出精确的计算结果，历史不行。
    历史的潮流是由成千上万人共同推动创造出来的，不会因为你杀了某一个人，就导致某场战争注定失败，或者某项计划注定流产。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在特定的时期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就算是最专业的历史学者，也只能得出个人的主观判断，而非绝对客观理性的表述。
    第二个社会困境，简单说就是穿越者作为一个自然人，无法掌握整个社会的运转体系。就算你执掌大权，能够把命令精确到机枪阵地左移五米，也不一定能够打赢战争。因为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在于后方秩序的稳定，民心的向背，军队的士气以及将领的战术素养……
    第三个认知困境，就是自我认知与本地人固有认知之间的冲突。一些在未来时代习以为常的生活习惯和道德标准，放到过去的时代就会变得惊世骇俗。
    如果只是写小说的话，这三种困境都可以用开挂的方式来解决，或者给本地人加一层降智光环也行。
    但要是真穿越了，那就是三道催命的符咒。
    就以这个回天组织为例，他们的愿景是很好的，想要修正历史，但具体采用什么方法，才能将历史修正到自己想要的那个方向上呢？
    从他们的手段上来看，只能说是有想法，但还没有完整的战略规划。
    否则就不是买设计图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而秘书局出身的程锋，对于这方面的问题，似乎已经积累了丰富的应对经验。
    “有句老话叫做当你看见一只蟑螂的时候，你的屋子里面可能已经有一千只蟑螂了。回天组织只是一个个例，目前还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危害。所以我建议你们这边同样成立一个组织，专门应对这种问题。”
    孟青与农老板面面相觑。
    这个建议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点过于超前了。
    无论是朝廷的新军，还是海外的革命党，在目前这个时间点上，能活明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专门搞一个组织应对时空穿越者？
    你还不如让我去抓唐僧呢！
    程锋咳嗽一声说道：“从原则上来讲，我们不应该过度介入你们这边的历史进程。就像李明绅带回来的书稿，会对未来时代的历史产生深远的影响，但也因此会吸引到‘回天’的注意。如果我们主动介入的话，改变的历史越多，带来的未知风险也越大。”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领导呢，听听这说话的艺术。
    原则上不行……
    “但如果你们有这方面的需求，并且主动提出请求的话，我们在这次任务完成之前，会为你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支持。”
    农掌柜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具体是哪方面的帮助和支持？”
    “主要包括时空维度方面的知识和理论，还有组织架构的建设和相关常见问题的应对方案，最后就是……”
    说到这里，程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几位衣襟正座面无表情的队长。
    “对于回天组织的挑衅行为，进行适当的回应。”

 第829章 回天组织韬光养晦中

    第829章回天组织韬光养晦中
    香蕉的发现，以及随后的大灭绝事件，听起来都很偶然，就像是被上帝的大手随意玩弄一样，要你生则生，要你死则死，充满了神秘魔幻的色彩。
    但这个事不能细想，细想你就会觉得这个传说中的灭蕉真菌简直恐怖如斯，可以跨越千万山水的地理阻隔，将全世界的香蕉种植园都摧毁殆尽。
    听起来就好像是某些末日流小说里面作者故意设置的生化危机开关一样，同一时间，全球范围内所有城市同时爆发，无视物理阻隔，让所有人瞬间变成丧尸的恐怖病毒。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设定。
    历史就是一本烂账，任人涂抹修改。
    不能过度介入本地事务的道理，王云霄是懂的。
    当人体免疫系统能够自主运行的时候，能不吃药就不吃药，很多药物只能解决表面的症状，比方说退烧消炎，清肺止咳，实际上解决不了病症本身。
    如果过度服用药物，人体内就会产生耐药性，更进一步甚至有可能产生药物依赖。
    但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躺在icu里不知道插了多少根管子的病人，这个时候就不能考虑什么耐药性的问题了，还是先考虑他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吧。
    一旦出现术后感染……当然我们是说“回天”组织在背后搞鬼，他们的目的能不能达到不好说，但就以国内目前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来说，很容易会导致时代浪潮彻底失控。
    目前看来最为稳妥的方案，还是想办法增强人体自身的免疫机制。
    效果再好的药也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一直买药当饭吃。
    随着秘书局的技术支援到达，本世界线上国内第一個专门应对时空潮汐问题的秘密机构得以筹建。不过第一批内部人员只有三人。
    孟青、农竹与霍大力。
    一个是朝廷新军的军官，一个是打着做生意幌子的革命党内线，一个就是纯粹的江湖武人。
    李明绅及其门下学生，因为此时正将全部精力投放在学问研究当中，所以暂时没有将其吸纳进来。
    这个非官方也非民间的秘密机构成立地点，就在颜予安租下来的滨河路28号这栋小洋楼里面。
    滨河路位于法租界内，过去十几年来一直都属于天门市内商业繁华的地带之一。在战争结束之后，为了缓和天门市内的紧张气氛，刺激萧条的经济环境，法国领事将此地重新命名为和平街道，吸引国内商人投资。
    总体上来说是个大隐隐于市的好地方，可以改造成商业店铺，用正当生意来做掩护。
    至于说以后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只能靠他们自己努力了。
    于此同时，“28号”成立的消息，也经由某个渠道，传递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专门成立了一个组织，用来对抗我们？而你恰好又听到了这个情报，如此幸运地从他们的监牢中逃脱出来？”
    对于已经失去一只脚变成残疾人的手下提供的情报，中村一郎脑子里面第一个反应，就是你特么莫不是把我当成傻子？
    作为回天组织驻华分部的负责人，中村一郎对于这边的工作其实不是很上心。
    根据首脑提供的情报显示，目前这个封建王朝至少还能支撑二十几年才崩溃，即便打赢了海战，能谋取到的利益也极为有限。
    真正的掣肘之敌在北。
    首先必须解决罗刹国的军事威胁，才能放开手脚做事。
    当然就算是这个目标，对于回天组织来说也过于遥远，他们目前最急需解决的，其实是自己国内的问题。
    回天组织的首脑高桥信，在穿越过来之前，是扶桑联合舰队麾下第六舰队的一艘潜水舰舰长，曾经在太平洋地区与合众国舰队交战数年。
    其军事素养确实过硬，口才极佳，穿越回到这个时代之后，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在短短几年之内就招揽到了一批志同道合之人。
    但也不能说没有缺点，缺点就是此人的政治天赋基本上约等于零，且对于帝国陆军极度仇视，一开口就是陆军马鹿费拉不堪。
    也不知道是受过什么刺激。
    说他政治天赋不行，是因为这个人身为秘密组织的首领，居然是个亲善派，平时不想着怎么竞争上位获取更多权力，要么是拉拢华国留学生谈东亚共荣，要么就是跟合众国的商人眉来眼去。
    身为组织中层干部的中村一郎，虽然敬佩首脑的人格魅力，也对他所描述的美好未来欣赏向往，但对于首脑的做法还是不敢苟同。
    讲道理，你都搞秘密结社了，还不整点极端的东西，怎么聚拢人心？
    或许首脑的眼光确实长远，不打算争这一时之利，想要韬光养晦积累十年二十年的资本再一鸣惊人。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理念分歧，中村才被高桥踢出核心决策层，派往天门建立分部，这样的安排可以说是明升暗降。如今国内形势一片大好，正是有志之士奋发图强之时。自己被分派到这边来，除了赚钱之外还能施展什么理想抱负？
    现如今可倒好，回天组织尚未能发展壮大，敌人已经在虎视眈眈了。
    虽然对于手下带来的情报表示怀疑，毕竟断了一条腿的人能从人家的监牢里面跑出来，怎么看都像是人家故意放水的结果。
    如果这是对方故意设计的陷阱，那么自己说不定已经暴露了……不，应该是从手下被抓住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暴露了。
    中村毕竟不是专业的间谍，他在加入组织之前，只不过是高桥家附近一个邮政局的职员而已，并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训练。
    所以他并没有应对这种紧急情况的心理准备。
    正常来说谁会相信这种时空穿越的鬼话啊？我们扶桑人维新改革了这么多年，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这是正常的事情。
    你们怎么也能信呢？不觉得荒谬吗？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先向总部发送一封电报，将这个情报传递出去。

 第830章 拯救程雪菲计划启动

    第830章拯救程雪菲计划启动
    这个年代的私人电台还没有普及，高木信虽然是穿越者，但并没有随身携带维基百科，不了解电台的基本结构原理。
    所以中村一郎想要与国内总部取得联系，只能步行去电报局发送电报。
    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被对方监控之后，中村一郎并没有太过于紧张，毕竟这里是外国租界，对方不管有多嚣张，也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动用武力。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枪藏在身上，同时带上了自己最信任的保镖，同样隶属于组织的武士浪人田木和夫，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应对不测。
    刚出门的时候，仔细观察并没有发现盯梢之人，这让中村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就在他走到路口，还没来得及叫人力车的时候，旁边一个年轻女子突然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不好！
    中村瞬间提起警觉，下意识地握住怀里的手枪。
    不过武士田木比他更加警惕，上前一步紧握住刀柄沉声喝道：“站住！”
    一道刀光闪过，那女孩惨叫一声跌倒在地，鲜血飞溅。
    “你干什么呢？别在这里砍人啊！”
    中村都吓傻了，连忙怒斥田木：“你疯了吗？”
    田木握着刀柄一脸懵逼：“我没动手啊？”
    难道我已经修炼成了传说中的剑圣武藏的不传奥义，能不动刀而斩人了吗？
    而就在两人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周围突然涌上来七八个陌生男子，一起动手将二人死死摁住，嘴里塞上抹布五花大绑，捆成两只粽子，扔进旁边等候的人力车上，转身就走。
    坏了……
    中村心里一片冰凉，心知肚明这是中了人家的算计。
    不过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这些人都已经设计好了圈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让那个姑娘冲上来碰瓷呢？
    这演的是哪一出？
    “冷静？我妹妹都让人砍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王云霄怒目圆睁，死死盯着颜予安质问道：“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恐怖组织了！我们只是派人在暗中监视，他们就敢当街拔刀砍人！这种毒瘤如果如果任由其发展壮大的话，我都不敢想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你吼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砍的！”
    颜予安满脸委屈，转头看向坐在旁边默然不语的程锋：“我担心的倒是另外一方面，程雪菲去扶桑这么久了都没回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对！”
    韩斌在旁边皱眉道：“程队长毕竟是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这个组织盯上的话……扶桑人口味有多变态你们都是知道的。”
    程锋冷哼道：“你韩大队长有什么脸说这种话？”
    “一码归一码，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回天组织的成员，主动对我们发动了袭击，我是真心实意地担心程队长……”
    程锋皱眉看着眼前三人，忍不住冷哼道：“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做事的？当上面领导是傻子吗？”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韩斌转头看向颜予安：“老颜是海关那边的，据我所知，对洋人一向都不手软，尤其是对于扶桑救国武士会，抓住直接枪毙没错吧？”
    “你也不要乱讲话！”
    颜予安怒道：“什么叫直接枪毙！那些死硬分子拒不投降，怎么就成我们直接枪毙了？老韩伱讲话要负责任的好不好？”
    “反正我这边无所谓，我们武术协会没那么多讲究。”
    韩斌转头看向王云霄：“老王是警务系统的，现在也算是归特务局管吧？你怎么说？”
    王云霄面无表情。
    “我妹妹被他们砍了，那是我们队里唯一的伶官，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你让我怎么说？”
    三人一起看向程锋。
    这次过来的各支小队，表面上是归属特务局统一支配，实际上各自都归属于不同的系统部门，没有什么具体的总负责人。
    非要较真的话，这里面当属程锋的身份地位最高，毕竟他隶属于那个神秘的秘书局，这次过来主要负责的工作也与其他人不同。
    想搞事很容易，但要日后不被追责问询的话，还是要搞定程锋，至少取得他的认可。
    否则他回去添油加醋打个小报告，谁都别想好。
    程锋也很无奈，老子又不是你们的上级领导，你们仨就算尿一裤子里面关我什么事？为啥非要把我架在火上烤？看我很好欺负吗？
    “那个中村已经抓回来了是吧？”
    “他已经招供了。”
    颜予安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准备发往总部的电报内容。”
    程锋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据可靠消息印证，华国特务组织已经成立，已派遣精锐特工前往国内调查本部情报。对方实力强悍，经验丰富，分部难以应对。恳求总部战术指导，派遣精干力量来增援，筹备至少五千斤炸药以应对不测……”
    太恶毒了，太疯狂了！
    程锋撇了撇嘴，将文件扔到一边，正色说道：“看来这位中村先生知道不少东西，待会儿我跟他好好谈谈。至于程雪菲那边……她是拖延得太久了，我确实比较担心。”
    韩斌当即站起身：“我去买船票！”
    “你给我坐下！”
    程锋无奈道：“程雪菲自己有人手，用不着你们帮忙，你们想干什么？把队伍全拉过去，要刺杀田皇啊？”
    “那肯定不会把人全带过去的，这边帮助他们搞建设也很重要。”
    “所以你们是不打算否认要刺杀田皇这件事么？”
    “没有！”
    颜予安赶紧否认：“绝对不会，我们就是想把程大小姐安全接回来，同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打击这个回天组织……对了，还有那位李教授，也不知道他现在在那边搞什么呢。”
    “这个回天组织一定要狠狠的打击，放纵它发展壮大的话，会出大问题。”
    王云霄义正辞严。
    “脸上没刺青的扶桑人不算人，这是咱们新政府制定的国策。而且是对方先动手的，咱们这也算是正当防卫对不对？”

 第831章 高桥信的选择与无奈

    第831章高桥信的选择与无奈
    想去扶桑其实不用买船票，因为有程雪菲做定位，棋诏可以开门送人。
    （术士要是这么有用早就火了）
    对扶桑……不，应该是针对回天组织的行动必须慎之又慎。
    不可轻视对手，以免马失前蹄阴沟里翻船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也要注意国际观瞻。
    有些心善的君子是看不得这种场面的，一听说要搞扶桑人，简直比杀了他爹还伤心。
    所以准备工作要做到位，起码不能给那些善良君子留下什么口实。
    程雪菲那边其实一直都保持着通讯畅通，她在那边其实已经联系上李教授了，正准备打道回府。
    结果突然接到电报，说增援部队马上赶到。
    程雪菲一脸懵逼，我没要增援啊？
    然后就看到了韩斌。
    心肺骤停（物理）！
    “你们这是来灭国的吗？”
    也难怪程雪菲会产生误解。
    王云霄、韩斌、颜予安，这仨人加上他们手下的小队，可以说是天门市新生代中的最强战力。
    这一点从特务局的测试成绩上面就能看得出来。
    她手下的稷山书院兴趣小组，能拿到5分的评价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这三个人的小队能拿10分，是因为卷面满分只有10分。
    这还是半年前的统计数据。
    你们想要干啥？
    “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韩斌脸上写满了正字……啊不是，正义。
    我需要吗？我需要你保护吗？
    修炼伶官外道晋升花间客的程雪菲，自带“万花丛中过”的隐身能力，只要自己不主动暴露，别人都很难锁定她的位置。
    但还是被一剑秒了。
    因为修炼游侠正道的韩斌拥有破邪的能力，一剑破万法，专门克制邪门外道。
    “简而言之，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们过来主要是解决这个回天组织的威胁。”
    韩斌三言两语交待完毕，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爽朗笑容：“程队长你来扶桑这么久，应该对这个回天组织有所了解吧？”
    “我不了解！”
    程雪菲很生气，老娘能把李教授摆平就不错了，哪有功夫去研究什么回天组织？
    这個李教授干了什么事情呢？
    他不仅精通化学，还精通日语——天知道李教授为什么要学这个，反正在程雪菲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本地土著身份，潜入到了帝国大学当中。
    再给他几个月的时间，说不定他都能取得正式的教授职位了。
    什么穿越者的三大困境……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所谓困境不过是激励自己前进的动力罢了。
    两条世界线上的李教授，认知力和意志力都强得可怕。
    程雪菲这边既然没有掌握更多的有关信息，那就只能依靠中村一郎供述的情报，对回天组织展开调查和打击。
    根据情报显示，回天组织的首脑高桥信，目前已经在海军内部取得了一定的地位，并且得到了许多军部高官的认可和欣赏，只要努力奋斗，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至于说为什么没能进入政府核心决策层，这个是真的做不到。
    从主观的原因来说，高桥信并没有傻到向军部透露自己的穿越者身份，那和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秘密组织完全不一样，几乎就是相当于把自己的命运放到了别人的手上。
    政治家是一种拟人生物，为了谋求利益，他们可以把一切都当做筹码放在赌桌上。不要以为让他们掌握未来的信息，就能改变历史……有几个人真正在意国家的未来呢？
    你别说，还真有。
    虽然从中村一郎的口供中，并没有找到高桥信与政府高层接触的证据，但中村一郎本身就是一个被排挤出回天组织核心层的人，来华至今七个月，对于组织内部的变动几乎没有什么了解。
    而这条世界线上的历史轨迹，与王云霄穿越之前那个世界的历史相差不多。
    王云霄的历史学得其实不是很好……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人有偏科很正常，对于这段历史他不敢说自己特别了解，但多少还是知道那么一些。
    不了解历史，并不影响男人的键政力。
    如果高桥信真想要以穿越者身份接触政府高层的话，在这个时代恰好就有那么一个特别合适的对象，就是曾经担任扶桑首相，如今组阁失败辞职下野的伊藤公爵。
    这个人有足够的能力，威望和长远的战略眼光，足以影响扶桑政府的决策。而且最重要的是，再过两年他就要被人刺杀了。
    作为一名穿越者，如果能趁着伊藤公爵现在处于低潮期的时候主动接近过去，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然而在之后针对回天组织的调查中却发现，他们似乎并没有向伊藤公爵靠拢的意图。
    颜予安带队抓捕了数名回天组织的外围成员，根据审讯后得到的口供显示，回天组织目前正在大力吸纳海军的基层青年军官，而作为首脑的高桥信，将全部精力都投向了现任海军常备舰队司令官的东乡伯爵。
    严格来说选择投靠这位伯爵，也不失为明智之举。毕竟在几年之后与罗刹爆发的战争中，这位伯爵打出了堪称传奇的惊人战损比，大大提振了海军的士气声威。
    但问题在于，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东乡伯爵自己创造出来的战绩就已经足够逆天了，而且现如今也算是位高权重，投靠这位海军司令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人力成本，要远远大于烧伊藤公爵冷灶的成本。
    高桥信难道算不明白这笔账吗？
    王云霄对此感到十分困惑，专门找到回天组织的成员提出这个问题，结果得到了更加令人困惑的答案。
    “伊藤公爵是长州藩人，我们怎么能支持他呢？”
    你们……算了。
    当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王云霄就意识到自己还是想太多了。
    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在这个时代的扶桑帝国内部，由长州藩主导的陆军和由萨摩藩主导的海军可以说是宿世仇怨，别说尿不到一个壶里，就连军工品上面的螺丝都无法通用。
    不是高桥信不想选伊藤公爵，而是他出身海军，就只能选择海军。

 第832章 扶桑类人群星闪耀时

    第832章扶桑类人群星闪耀时
    抓捕回天组织成员的主要难度不在于他们藏的有多深，而在于王云霄他们不熟悉本地环境和语言。
    毕竟他们只是一个秘密组织，而不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
    不过总体上来说，还算是比较顺利。
    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这个组织内部并没有培养出超凡力量的高手，只有几名剑术不错的武士浪人，都被随手解决掉了。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则是组织首脑高桥信及一众高层已经失踪多日，内部群龙无首，一盘散沙。
    难道他们是感觉到风头不对，提前跑路了吗？
    在程雪菲使用了蛊惑能力之后，从这些组织内部成员嘴里得到的答案，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
    他们拜神去了。
    身为组织首脑的高桥信，并没有后世国内丰富的穿越者经验可以积累，就算真有千里眼，看到的估计也是被召唤到异世界成为勇者，与精灵法师美少女一起快乐冒险厕纸漫改作品。
    屁用没有。
    意识到自己能力有限，对于未来前途感到迷茫的高桥信，认为自己能够穿越回到这個时代，是蒙受了神的恩遇，于是率领组织内部一众高层，携带丰厚的祭品前往神社进行祭拜，希望能够获得更多启示。
    怎么说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人家是真没开挂，你不能拿国内网文圈里这些内卷了二十多年的卷王去跟他作比较。
    在对于抓捕的这些组织成员的处理方式上面，韩斌和颜予安出现了分歧。
    毕竟这些组织成员中只有一部分是军人，还有不少平民和不得志的底层官员，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没有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加入这个组织之后的大多数时间里都在团建聚餐，听高桥信给他们画饼。
    韩斌的意见是直接灌水泥扔海里一了百了，少替人家操心。
    颜予安则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把这些人都杀掉当然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可问题在于，像回天组织这样的隐秘结社，在这个时代的扶桑其实不少见。
    维新改革全盘西化带来的后果，就是把精华糟粕都一起带了回来。
    根据颜予安这几日在当地的调查，仅在江户一地，就不乏各种打着世界末日幌子谋求钱财的地下非法教派，上流社会的私人会所，海军与陆军各自不同的军官俱乐部。
    幕府余孽、流浪武士、野生忍者、诈骗犯、魔术师、鬼杀队……街面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有。
    你甚至能在这里找到各种华国留学生的小团体，有保皇党的，也有革命党的……
    相比较其他那些牛鬼蛇神来说，回天组织反而不怎么显眼。
    你就是个穿越回来的，很牛逼吗？隔壁那位大叔还自称是天父和救主呢，把一整条街的太太和小姐都睡服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把回天组织的成员全部处理掉的话，会不会反而更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呢？
    本来我们还不信的，让你这么一灭口，这下不得不信了。
    二人争执不下，最后看向王云霄。
    “老王，你有啥好建议吗？”
    “送给陆军怎么样？”
    “送？”
    王云霄摊手道：“你们想啊，他们到现在为止，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如果我们自称是陆军的秘密特工部门，专门来调查他们这个组织……然后找一个陆军下属的监狱把他们塞进去，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无论这些人最终能不能活下来，都可以让陆军来背锅。
    而陆军那边肯定没兴趣帮海军调查这背后的真相。
    “还得是你啊，老王！”
    韩斌伸出大拇指称赞道：“不愧是搞特务工作的，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少扯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抓到高桥信。”
    回天组织内部成员的生死其实不重要，因为他们都是被高桥信拉入这个组织里面的人。
    而高桥信并不像李明绅那样，是带着纸质书籍穿越回来的，他所掌握的有关于未来的信息，全都在自己的脑子里面。
    就算是他早有准备，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全都写成文字留存下来，只要他本人死掉，在别人眼里这些文字充其量也就是一本小说。
    就算是有人当真了，其实也没那么大的危害。
    国家大事，千头万绪，战略规划，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牵扯，不是说区区几个准确的预言就能产生什么重大影响。
    谋事在人。
    如果高桥信日后能出人头地，成为海军舰队司令或者海军大臣，他说的话才有人听，否则就算伱说的都是真话也没有屁用。
    谁愿意听真话啊。
    算算日期，时间已经很紧张了。特务局总部一再催促，要求各支小队务必在本月内返回。过了这个月，十二月份的时空潮汐震荡只会更加剧烈。
    所以必须加快行动速度。
    陆军监狱那边交由程雪菲来搞定，花间客最擅长梳理人际关系，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批人扔进监狱，还不引起别人的关注。
    而王云霄与韩斌、颜予安兵分三路。
    王云霄带队追查高桥信的去向，韩斌继续抓捕回天组织的剩余成员，颜予安前往横须贺，调查高桥信在海军内部的人脉关系。
    这一路上除了语言障碍，其实没遇到多少麻烦。他们的相貌打扮在扶桑这边，甚至还不如国内那么引人注目。
    王云霄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已经把日语学得差不多了，现在一张嘴就是江户口音，再配上一套临时偷来的扶桑陆军军装，完全不会惹人怀疑。
    然而当他赶到组织成员供述的那座神社时，看到的画面却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高桥信与一众组织高层，在这个偏僻无名的神社里进行了一场盛大的血祭仪式，他们带来的祭品——十二名少年少女都被砍下头颅，放置在不知来路的神像面前。
    甚至包括他们自己，也成为了这场血祭仪式的一部分。
    王云霄在现场看到的，就是一群沉醉在莫名其妙的癫狂状态当中，脖子伸出足有六尺来长的类人生物，他们一边吟唱着家乡小调，一边痛饮着掺血的美酒，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艹，这个事麻烦了。

 第833章 请专业人士过来处理

    第833章请专业人士过来处理
    传说有从遥远的西方被放逐的樱龙身负重伤逃至扶桑，从它伤口处渗出的血液混杂在山泉之中，成为不死仙药，山下的贵族饮用之后便化作半人半龙的怪物……
    （并没有这样的传说！）
    王云霄对于扶桑的神话传说不是特别了解，也搞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祭祀了哪一位邪神，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说你都穿越了，正经搞点事业不好吗？何必走这些歪门邪道呢？
    不好。
    高桥信的神智已经错乱了，不知道是由于被污染，还是嗑药氪太多的缘故，王云霄把所有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包括大耳刮子的物理疗法和小葫芦的精神疗法，依然没能让他恢复清醒。
    只是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漆黑的大日……”
    你也要踏上虚无命途吗？
    这种事……只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医生啊，教师啊，这些似乎都是相当体面的高级职业。但只有真正参加工作之后，才能体会到其中不为人道的心酸苦楚。
    每天忙到死，还要忍受各种拟人生物的投诉带来的负面情绪反馈。
    穿越可能也是如此，开外挂和不开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高桥信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肯定是有他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但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他，而在于他祭祀的这个东西，到底是本地土著，还是从外面来的东西？
    都说这条世界线上不存在超凡力量，但对于穿越者来说，他其实是相当于站在现实世界的维度边缘，很容易接触到维度之外的东西。
    而且刚好就在最近这段时间，由于时空潮汐震荡的影响，两条世界线交汇……
    与此同时，在横须贺海军基地登上“八云号”巡洋舰的颜予安也注意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问题。
    他对于扶桑海军的判断出现了一定的误差。
    这条世界线上的扶桑海军舰队看似威武雄壮，而且就在几年前刚刚打赢了黄海海战，可以说是士气如虹。
    但真正登船检查之后才发现，几乎全都是鹰国货。
    之前在跟王云霄和韩斌聊起扶桑人海军联合舰队的时候，颜予安觉得至少在几十年内，对于国内威胁程度最大的就是这支海军舰队。
    如果能够将其解决的话，至少可以拖延扶桑海军数十年的发展时间。
    但想要一次性解决这么多艘军舰，从实际操作层面可能会比较困难。
    这又不是黄飞鸿对战加特林的电子斗蛐蛐。
    人家几十艘军舰分布在横须贺港不同位置的码头上，延绵好几公里。你这边就算能干掉一两艘军舰，人家剩下的船一脚油门跑出海去，你怎么追？
    所以那天晚上才聊到柳生道馆女剑士的敏感……呸，实际上是通海阀的问题。
    现代船只无论军用民用，都有这么一个设计，简单来说就是打开之后往船里灌水。
    因为在海面上风浪特别大的时候，必须要注水保持船体的稳定性。有的时候船只受损，出现向一边倾斜的状况时，也可以从另一侧灌水保持平衡。
    如果打开之后放着不管的话，那就是船体自沉。有些现代化军舰受损严重，开回母港也没什么抢救的价值了，还不如再造一艘新的，那么舰长就会下令弃船，打开通海阀自沉。有的时候也可以通过主动沉船的方式，来起到阻塞航道之类的用途。
    正常情况下来说，船上应该还配有电动水泵，把灌进来的水抽出去。
    但如果你偷偷把通海阀和封闭舱门都打开，再把发电机搞坏，让抽水泵无法运作，一段时间之后，这艘船就神仙难救了。
    这是一种效率极高的隐秘作战方式，只要一切顺利的话，可以保证在一夜之间让整支联合舰队全部沉没。到时候再处理一下兵工厂和海军学院，就能瓦解掉这支海军八成的战力。
    也就是颜予安出身于天门海关，熟悉各种海战常识和套路，才能想得出这么阴险的计策。
    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等他真正来到横须贺，上了扶桑人的舰，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计划中的漏洞。
    这些船不是本土造舰仙人手搓出来的，而是从鹰国买的。
    为什么要强调是买的——在这个时间点上的鹰国佬已经完成工业革命，造舰能力说是天下第一都不为过。就算你把这些船都弄沉了，人家用不了多久就能给你补充上来。
    这是商品，而商品的价格是可以谈的。
    可以贷款。
    而且如果确实有需要的话，比方说牵制罗刹国在远东地区的注意力，那么就连这个贷款的数字也不是不可以减免。
    所以才说家国大事，千头万绪。
    就连起点的历史系专业卷王跑到这個时代，想要赤手空拳开创一番大事业，都得两百万字起步。
    更不要说像他们这样临时的过客，还有高桥信这种只有几十年信息优势的本地土穿。
    个人的力量在时代的浪潮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
    凿船的计划需要从长计议，再做考量。真正让颜予安感到紧张的，是他在船上的船员宿舍里面，发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涂鸦和护身符。
    这些涂鸦看起来十分眼熟，让他想到了海德拉。
    海德拉，也叫九头蛇。
    史爱民同志的一生之敌（并不是）
    在另外一条世界线的海洋神话当中，海德拉是上古邪神大衮的配偶，扶桑人又以本地独特的口音将其称作为“灰堂罗”。
    在扶桑列岛与近海海民的部族当中，有一支历史传承悠久，比血杯教会还要古老的邪教组织，信仰祭拜的就是灰堂罗，这个组织自称为灰堂罗观音众。
    “看来是遇到老朋友了呀。”
    颜予安拿起一枚护身符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之后，果断对自己手下的队员下达命令：“给特务局总部发报，我们在这边发现灰堂罗观音众的存在证据，需要一位处理这方面问题的专业人士。”

 第834章 与此同时在西泉山上

    第834章与此同时在西泉山上
    千年王朝世界，西泉山，曾经的孙家镇如今变化可以说是日新月异。
    当白金之龙帕拉丁陨落之后，拜龙教的定居点很快便四分五裂。一部分顽固的狂信徒抢夺了定居点中的大部分生活资源，朝着更遥远的荒原深处开始迁徙。
    另外一部分信徒则跟随着其他的游民部族来到西泉山，将楚绛视作为新生的龙神进行祭拜，甚至免费承担起建造新神庙的工作。
    并且与先一步来到当地的机械教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那些拜龙教徒是怎么说的？”
    “他们将此地称作阿尔福斯，也就是古罗马语中的彼岸之城，认为这是教典预言中源初龙神陨落之后，又死而复生的神佑之地。”
    “阿尔福斯可还行，他们咋不说是耶路撒冷呢？”
    沈清溪猛嘬了一口冰可乐，拿起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自从被山神楚绛抓到新神庙的施工现场之后，她就过上了没日没夜的打灰生活。
    土木牛马的人生除了惨淡二字，没有别的可以形容，但也没有办法，因为这一切都在特务局给她安排的任务计划当中。
    机械神教居然真的找过来了，天知道他们是怎么跨越半个地球和重重维度阻隔，跑到这个鬼地方来的。
    沈清溪当初能够过去，是因为在她出车祸的那个时候，正好赶上了机械神教召唤阿尔法的仪式。而她能从那边跑回来，则是借助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渠道。
    而这些机械修士……他们是从现实世界乘船，花了好几個月的时间一点点爬过来的。
    突然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沈清溪在感动与惊讶之余，心中也难免有些忐忑。
    虽然当初她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封书信给出了充分的理由：“婴儿总要脱离母亲的怀抱，自己学会走路。阿尔法已经为你们点亮了光辉（实际上就是修好了食物制造机），剩下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
    但不管怎么说，跑路就是跑路。
    沈清溪也有话讲的，我一个青春可爱美少女，莫名其妙被召唤到万里之外的兰顿地下街区，一帮子饿得都不成人形的底层平民，还有都不知道能不能算人的神棍，围着我管我叫阿尔法，要我给他们指引前进的道路。
    我指引个屁啊？
    当然最让她无法忍受的，还是食物问题。那台食物制造机制造出来的有机营养膏，已经不属于人类的食谱范畴了，就算天门市最邪门的黑暗料理——煎饼果子味酸牛奶都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特么的狗都不吃。
    但她还是大大低估了自己这个显圣的阿尔法在这些机械教徒心中的地位。
    信教的人是这样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
    即便是被阿尔法抛弃，也一点都不生气，还带上了全村最好的装备，不远万里屁颠屁颠跑来寻求圣人指引。
    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沈清溪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
    你们这些傻子，被人家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什么狗屁的贤者之书，在他们顺着书中的预言跨越万海千山来寻找阿尔法的时候，沈清溪本人还被关在特务局的收容科监狱里面，手里捧着窝窝头每日以泪洗面呢。
    那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特务局应该是故意切断了她的消息渠道，等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才放她出来谈话。
    真是恐怖如斯啊恐怖如斯。
    有了特务局这边的安排，沈清溪才有底气向这些机械修士作出承诺，他们可以将此地作为定居点，获得食物饮水和安全方面的庇护。
    当然，也要干活。
    只要打灰打得好，绩效做得高，日后获取明国签证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起来有种上帝安排摩西给约书亚人指引应许之地的感觉……
    这个鬼地方虽然没有奶与蜜，但相比兰顿地下城还是好太多了，至少这里没有重度的工业污染。
    如今听闻拜龙教的遗民也要主动参与建设神庙，沈清溪心中顿时泛起嘀咕。
    这特么不会也是某种计划play的一环吧？
    是不想放任机械神教一家独大，还是早就预见到了拜龙教的归化，特意引入机械神教的力量作为平衡制约？
    幕后之人的布局实在令人细思恐极。
    “山神大人知道此事吗？”
    “按理说应该已经知道了。”
    如今转职为阿尔法圣贤座下专属女仆兼职会计的机娘莫格雷德，接过沈清溪手里的毛巾和可乐瓶，给出了相对严谨的回答。
    “毕竟那些拜龙教徒已经将楚绛作为新神进行过祭拜，如果没有经过楚绛同意的话，想必他们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那可不一定，你亲自去找楚绛，询问一下对这些拜龙教徒的具体安排，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这些人除了帮倒忙之外还能干啥。”
    沈清溪当然有资格讲这种话，因为在她的安排规划之下，机械神教的修士们已经在新神庙的建筑工地旁边建起了一座中等规模的建材工厂。
    在机械流水生产线的作用下，成批量的砖石从窑炉中产出，为建筑工地提供了海量的建筑材料……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工程计划其实已经用不到那么多人力了。
    在现代工业的技术加持下，盖区区一座神庙其实费不了多大的功夫，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沈清溪都不介意把西泉山上这个巨大的贫民窟整体翻新一遍。
    当然前提是得有报酬。
    做一份白工是人情，再做那就得谈生意了。
    …………
    此时此刻的李沐沐正在闭关修行，炼化妖丹。
    对于西泉山上发生的种种变化，她心中知晓，但并没有什么兴趣干涉。
    神是用来供奉祭拜的，不是给信徒当牛做马的。
    西泉山本来就不能算作是她的私人财产，充其量也就是一处修行的“道场”。她自己的修行，并不依靠这里的香火供奉。事实上应该反过来说，是这些人需要供奉祭拜一位神明，以此来填补自己精神世界的空白。
    温斯蒂有温斯蒂的兴趣爱好，李煜有李煜的人生抱负，特务局有其他的布置安排，这些都与李沐沐无关，她作为西泉山之主，只需要庇护这一方世界的安宁就能巩固自己的修为，不需要去探究那些日常琐事，繁文缛节。
    对于拜龙教遗民的到来，李沐沐早有所知。如果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完全不需要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只要下一道命令将这些遗民拒之门外就可以了。
    但在将帕拉丁的龙晶炼化成妖丹的过程中，让她窥见到了一丝不属于此界的隐秘。
    这个拜龙教，好像真的有点说法。

 第835章 源初龙神与巨龙王座

    第835章源初龙神与巨龙王座
    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看待问题喜欢走极端，不是神作就是屎，不是好人就该死，没有中间选项。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需要一分为二地看待。
    如果换做李沐沐刚回国的那个时候，看到拜龙教的邪教徒，不用多想，上去一个跳劈斩首准没错，再种一朵人头花，接引娘娘都要夸她干得漂亮。
    因为那个时候的拜龙教确实势力庞大，气焰嚣张，行事肆无忌惮。
    洋人大多是这个样子的，不懂得什么叫做中庸之道和低调含蓄，在有能力跳的时候，一定会疯狂地跳脱，给人上嘴脸。
    古人总结说这叫畏威而不怀德。
    但是在经历过特务局的重拳打击过后，包括提亚马特和帕拉丁在内的一众古龙领袖先后陨落，这个昔日嚣张跋扈的邪恶教派终于四分五裂，幸存下来的投降派们眼神开始变得清澈，逐渐能歌善舞起来。
    不过这个拜龙教是真的有说法，包括沈清溪的那个机械神教也有点说法。
    李沐沐在炼化龙晶的时候，从中提取到了一部分帕拉丁的记忆碎片。而且是记忆相当深刻，可以称得上是刻骨铭心的记忆。
    时空潮汐的震荡，对于这种实力水平的古代神话生物的影响极为有限。用女巫的弦理论来解释，就是说他们本身已经升格成为山寨版的高维弦。
    如果将高维弦和低维度现实世界简单比喻成2和1的关系，他们大概处于1.2或者1.3这个位置。
    宋莉莉自身处于2和1之间的一个未知数，她的传说度和神秘度都很高，但还没有成长起来。
    李沐沐在晋升月妖之后，经过多日的闭关修行，巩固自身修为，已经逐渐靠近1.1这个级别。如果西泉山能够继续发展建设，让她的传说度进一步提升，那么这个数字也会随之增长。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帕拉丁的记忆当中，东方的龙和源初龙神是真实的存在。
    它被揍过，而且是被揍得相当惨，说是剥皮抽筋都不为过的那种悲惨，所以才会留下如此刻骨铭心的记忆。
    在西方龙的认知当中，有一个叫做“巨龙王座”的外层维度，是源初龙神的神国，位于传说中的东方天界三十三重天外。
    源初龙神沉睡于巨龙王座之上，在梦中将自己的灵魂投影到凡间，转世成为拥有神龙伟力的龙女。
    在古老东方帝国长达八千年的历史线上，这些龙女成双结对地出现在每一个关键的历史节点，投身参与到了包括王朝更迭和对外战争在内，几乎所有的重要历史进程当中。
    而她们的使命，就是收集自身所处时代的文明集体意志，以此为建筑材料，在巨龙王座上建造一艘能够跨越终焉末日，抵达未来彼岸的方舟。
    如今方舟已经建造完成，龙女从各自的历史线上回归巨龙王座，所有关于源初龙神的概念从历史线上脱离。
    巨龙王座已经拔锚启航，驶向彼岸。
    而拜龙教的最终目的，就是窃夺并占据源初龙神离去之后，在历史线上留下的空白生态位。
    所以帕拉丁那个时候才会自称祖龙。
    然后又被揍了一顿。
    这些西方龙很显然不懂得东方的传统文化，临时抱佛脚只学到一些皮毛，不知道什么叫做德不配位，还在拿自己熟悉的那套宗教信仰洗脑理论生搬硬套。
    他们既不熟悉本地的江湖规矩，也没有完全搞清楚源初龙神的本质。
    李沐沐站在旁观视角上，通过这段记忆很容易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是一个末日计划。
    在某月游的世界观里，有两大高维存在，一个叫做盖亚，是地球意识集合体。另一个叫做阿赖耶，是人类意识集合体。
    这个所谓的“源初龙神”，看起来就像是文明的意识集合体。
    用人话来解释，就是世界要完蛋，阿赖耶背着英灵殿提桶跑路。
    这个计划……听起来好耳熟啊。
    我自己不就是未来时代的预备役龙女吗？
    当然李沐沐自己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而是在晋升月妖之时，通过窥见未来的时光碎片，与友人交谈时获得的信息。
    巨龙王座已经启航……准确来说应该叫做“亘古龙庭”计划，各个时间节点上的龙女已经回归龙庭，像她这样在未来时代批量培养的预备役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所以说我才是正统啊，拜龙教拜我一点毛病都没有。
    至于特务局那边的想法，李沐沐通过因果分析也得出了大概的结论——作为一个成功启动的末日计划遗留下来的实验数据，或者说残羹剩饭，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一些参考价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想通这个道理之后，再继续炼化帕拉丁的龙晶，就更加心安理得了。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李沐沐打算继续闭关修炼的时候，沈清溪的机械妹抖找上门来，询问关于拜龙教信徒的安置事宜。
    这孩子取了一个非常令人在意的名字，据说还是根据自身的经历，自己给自己取的。
    莫格雷德……向我的装逼生物爹举起叛逆的大宝剑……
    机械神教那边的水也很深啊，不只是一群要饭花子那么简单，希望沈清溪能把握得住。
    算了，还是不要替她担心了，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沈大教主的搞事能力远在自己之上。
    “既然他们想要贡献一份力量，那就由他们去好了，不必过多关注。”
    打发走了名为莫格雷德的机械女仆，刚静下心来没几个小时，一道充斥着黑暗与混乱的高维弦涟漪，就丝毫不讲道理地横冲直撞进来，糊了李沐沐一脸。
    吓得李沐沐当场炸毛。
    “在吗？”
    “在……在？校长？”
    受到过度惊吓的李沐沐在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之后方才冷静下来，意识到这是哪位大佬。
    庇护扶桑之神，万化御主黑龙姬。
    夭寿啦！校长亲自打电话查寝了！
    我没有逃课……不对，今天没课……也不对，我已经不用上课了呀！
    “什么校长？”
    虚空对面的语气透着疑惑，满满的威严压得李沐沐不敢抬头。
    “我看你最近似乎很闲的样子，去帮我做一件事吧，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第836章 校长亲自布置的作业

    第836章校长亲自布置的作业
    校长亲自打电话安排布置作业，李沐沐有些受宠若惊。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以前的实力太弱了，就算真有事也轮不到她头上。
    平时已经习惯了打不过就摇人帮忙，现在终于也有了被摇的这一天。
    而她接到的第一份工作，居然是去清理下水道……不是，是清理网道。
    没错，就是唐家兄妹一直想搞出来的那个网道。
    在清河中学搞网道建设，缺乏必要的材料。
    但是在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真正的网道早就已经铺设开来。
    一道传送门在西泉山山顶打开，李沐沐跟随着指引穿过传送门，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触目所及之处，就是一望无垠的白色大地。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冰雪所覆盖，地表几乎看不到什么生命的痕迹。
    这里很明显不是现实世界，在李沐沐的视野当中，两条色彩绚丽的极光带横贯了整个天空，偶尔出现交织，但总体上来说依旧是平行延伸到天空的尽头。
    这是两个世界，准确来说是两条世界线。
    因为时空潮汐震荡的影响，两条本该平行互不相交的世界线，在这里出现了交织与重叠。
    而此时此刻在冰层之下，正有一张无形的大网铺设在地下深处，将无数的洞穴与隧道连接起来，在李沐沐眼中绽放出微弱的银白色光芒。
    她现在终于知道唐家兄妹一直在找什么材料了。
    构成这个网道的基础材料是以太物质，从理论上来说，以太物质可以无限延伸，确实是拉网的好材料。
    但这种材料只能从天使身上爆出来，别的地方没有。
    目前西泉山上最明亮的炬火，就是温斯蒂用一试管以太物质制造出来的，一直烧到现在都没什么损耗。孙家镇之所以能发展成现在这个规模，就跟最初的这簇火焰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沈清溪那里也有足够的存货，因为她真的俘获了一只天使。而李沐沐当时搞不太清楚这个以太物质的用途，都没管她要。
    如今看到这张银色大网，李沐沐才了解到以太物质的另外一个用途，就是构建网道，在两条世界线之间形成一条稳定的交通网络。
    当然这个东西究竟算不算天材地宝，还有待商榷。
    玄幻小说里面的天材地宝都有自主AI功能，吃下去之后主动给你提供包括洗髓锻骨，延年益寿等一系列服务。
    这个以太物质怎么说呢……就像是给你一斤铀235，你当然知道它很珍贵，但除了自杀和害人之外，你也掌握不了别的用法。
    此时此刻就在网道之中，正有无数平民来来往往，穿梭于两界之间。
    是要清理这个吗？
    校长在电话里也没交待清楚，但她指的应该不是这些平民，因为李沐沐也注意到，在那些平民身边，有全副武装的府兵押运护送。
    而这个网道的环境只能说是稳定，还远远不够安全。
    在那些深入地底的裂缝之中，正有许多长相怪异狰狞的巨大蜘蛛，从深渊中不断涌出，对沿途行进的队伍发动袭击，不过很快都被镇压下去。
    而在这些巨型蜘蛛背后，大地的深处，有一个古老而又强大的生灵正在灵魂层面发出愤怒的咆哮。
    李沐沐虽然听不懂它使用的语言，但差不多能理解它的意思。
    “把网还我——！”
    好吧，从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蜘蛛和网这两个词更适配一些。
    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我们就不要纠结这些了，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吧。
    那个地下的强大生物看样子已经被镇压住了，没有什么威胁，而它驱使的这些蜘蛛，也有特务局派遣的高手及时处理，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
    那到底是让我来清理什么？清理积雪啊？
    虽然本姑娘的尾巴是红色的，可本姑娘不是火系的神奇宝贝啊！
    这都什么世代了，还用颜色区分属性呢？
    就在李沐沐对于自己此次的作业内容产生困惑的时候，意外突生。
    一个强大的存在进入了网道。
    而且还是熟人。
    重新更换上巫女服的上杉梨纱出现在连接本世界线的网道入口处，看样子应该也是被电话叫过来的。
    她似乎有着明确的任务指引，一进入网道就马不停蹄地朝着另外一端快速前进。而在她背后的阴影中，充斥着黑暗与混乱的不可名状之物。
    神巫女，顾名思义就是神的侍奉者，可以借取自己所侍奉之神的力量。
    李沐沐也曾经进入过类似的状态，书写接引菩萨神名，借助菩萨的力量变化出三头六臂的法相真身。
    上杉梨纱此刻也正处于这种神降的状态当中，除了表面上还能勉强维持人形之外，实际上皮囊里面已经被注满了万化御主的神力。
    而万化御主……有一说一卖相不怎么好。
    看起来像是邪神……实际上跟邪神的区别也不大，一般的邪神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没办法，扶桑人的口味就是这么重，你给他们换一个正经点的神明，他们还未必愿意。
    油炸馒头片配王致和臭豆腐，吃的就是这一口。
    但众所周知的一个常识是，重口味的东西不只是人类喜爱，有的时候用来做鱼饵打窝也是效果拔群。
    当上杉梨纱进入网道之后，很快就惊动了沉睡在这片冰雪大地下的某些古老存在。
    远方的大地开始震颤轰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苏醒，强大的神识朝着这个方向扫射过来。
    终于来活了！
    李沐沐立刻意识到，这才是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护卫上杉梨纱平安通过网道，同时帮她清理掉那些被万化御主的气息吸引而来的古老神话生物。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道拔地而起的巨大冰川，而那也只不过是被某种巨型生物拱开的冰层。
    随着冰川碎裂，一条通体雪白的巨型蠕虫从冰层之下缓缓现身，蠕动着如同山峦一般庞大的身躯，朝着网道缓缓爬行而来。

 第837章 万化御主神临于扶桑

    第837章万化御主神临于扶桑
    最难对付的邪教徒，不是被洗脑的狂热人类。
    不管你脑子再怎么抽象，也扛不住大口径的驱魔真言。
    真正不好对付的，是像灰堂罗观音众这样的组织，它跟你都不是一个物种。
    海蛇族生活在深海之中，那是人类暂时无法征服的神秘领域。就算你在岸上把信仰灰堂罗的人类教徒杀光，也伤及不到它的本体。
    它只要往深海里一躲，你拿它就没有任何办法。
    这不是普通的妖魔邪祟，必须要找真正的专业人士才能根除后患。
    比方说万化御主座下的神巫女。
    事实上国内民众对于海洋系的信仰力其实相当薄弱。
    供奉的神仙大多掌握的都是定海，镇海一类的权能。
    对于喜怒无常，不按套路出牌的海龙王，没有多少人喜欢，都恨不得抽筋剥皮。
    后世经常会有人对于哪吒闹海的故事表示难以理解，认为这孩子就是个超雄综合症，校园霸凌男，无缘无故去欺辱东海龙族。
    这个事怎么说呢，就像是没经历过自家亲妹被鬼火黄毛把肚子玩大这种事的人，理解不了二郎真君的痛苦。
    没经历过祖祖辈辈靠海吃饭，一代又一代人葬身鱼腹这种事，也很难理解海边渔民对于海龙王的恐惧和怨恨。
    万化御主的神力，天然对海蛇族形成压制，可以说是效果拔群。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这些灰堂罗观音众传播污染的根源。
    按理说在这条世界线上，就不该有海德拉的信仰传播，毕竟这玩意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明，充其量就是个传说中的神话生物。
    如今既然出现，那也就意味着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悄悄偷渡进来了。
    如果能找到的话，最好封堵住这个漏洞，否则这类邪神信仰的传播，会给这个缺乏超凡力量的世界带来严重的危害。
    实在找不到那也没办法，世界那么大……
    当王云霄再次看到上杉梨纱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鮟鱇鱼。
    或者更确切地来说像是某条峡谷里的卑尔维斯。
    虚空鮟鱇鱼也是鮟鱇鱼，没问题。
    身穿正统长袖红白巫女服（不露腋）的黑长直少女看起来既充满了神性，又显得格外脆弱，就仿佛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
    从她那空洞的眼神中，看不到一星半点往日的娇憨可爱，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自我意识已经被完全压制，自己的身体完全变成了盛装神明伟力的容器。
    此刻的她并不是上杉梨纱，只是万化御主的一具化身。
    万化御主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意志降临到了这条世界线上。
    如果只是普通的邪教徒，万化御主看都懒得看一眼。
    但是对于在扶桑本土传播亵渎信仰的存在……比方说血杯教会背后的地狱君主梅菲斯特，还有灰堂罗观音众背后的深海古神大衮与海德拉，这些家伙才足以引起万化御主的关注。
    扶桑人有个毛病，就是不管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当做神来祭拜，因此才有了高天原八百万众神的奇葩神话传说。
    尤其是在那些地处偏僻，消息闭塞的山村渔村里面，无知的愚民们总会找到各种奇怪的精神寄托，然后再自己脑补出各种奇怪的献祭方式。
    用美少女充当活祭品这样那样……此事在诸多扶桑本土文艺作品中亦有记载。
    万化御主对此深恶痛绝。
    或者也可以换个角度来说，是祂所代表的“归化民”信众群体，对于这些无处不在的邪神淫祀的厌恶与憎恨。
    大多数正常人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沾染这些牛鬼蛇神的玩意。但这些牛鬼蛇神为了传播信仰，或者说某些人以这种名义去骗财骗色，总免不了对于普通人的骚扰、威胁、恐吓乃至于伤害。
    所以……既然你们那么喜欢祭拜邪神，那么干脆我们就来供奉一位最强大的邪神，把其他的牛鬼蛇神都碾压成渣吧！
    万化御主能够镇压大蛇成为扶桑主神，依靠的不仅是祂自身的强大实力，还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这些“沉默大多数”信徒汇聚的愿力。
    “请带我去海边。”
    上杉梨纱不愿意浪费时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愿。
    她通过网道直接来到了扶桑本土的横须贺港。
    这里的海水浸透着工业污染的刺鼻异味，海岸上连绵不断的工厂灯火通明，日夜不休，无数工业废水连同泄露的原油混杂在一起，将海水都染成了墨色。
    而在港口码头边上，赫然排列着数十艘大小不一的钢铁战舰，数不清的烟囱喷吐着浓浓黑烟，让海边的空气都显得滞涩压抑。
    上杉梨纱脱掉鞋网，露出光洁白皙的脚掌，从沙滩上一步步迈入海水当中。
    “还请大人为我护法。”
    “没问题。”
    王云霄与颜予安对视一眼，点头答应下来。
    “你做这场法事需要多长时间？”
    “短则片刻，长则三五日。”
    上杉梨纱轻声回答道：“如果灰堂罗的本体不在此处，只有眷属和子嗣的话，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说话之时，降临在她身上的那股力量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滑落到海水当中，将原本就浑浊的海水又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空气中传来浓郁的腥臭味道，就好像是一头鲸鱼搁浅在岸上，死后尸体慢慢腐烂膨胀。
    仿佛下一刻就要在身边爆炸，将全身的腐肉飞溅出方圆十里。
    然而这种令人类感到不适的恶臭，对于那些海洋生物而言，却是难得的饕餮盛宴。
    伴随着这股诡异气息在海洋中飞快扩散开来，此时此刻那些隐藏在偏僻乡下，又或者是闹市街头的一些隐秘结社组织成员，都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茫然四顾。
    他们似乎听到了自己崇拜的神明的启示，但却又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那如泣如诉的悲鸣仿佛某种致命的诱惑，引导着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去听得更清楚一些。
    服下早已准备好的药物，点燃特殊的熏香，准备好祭品，割开自己或者别人的动脉……
    独属于邪教徒的狂欢，在今夜正式开启。

 第838章 彻夜狂欢与巨兽陨落

    第838章彻夜狂欢与巨兽陨落
    很多人之所以迷信，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精神层面的空虚和迷茫。
    要么是智力方面的不足，需要请别人代替自己思考。
    要么是情感方面的缺失，需要寻找一个强烈的精神寄托。
    这一夜，无数的邪教徒在迷离的幻觉中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狂欢
    他们根本不理解万化御主的本质，不过反正他们过去也未必理解自己供奉祭拜的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但万化御主可是货真价实的邪神，祭拜这位邪神需要支付极其高昂的代价。
    这种代价，名为灵魂。
    上杉梨纱站在浅水当中，冰冷的海水将她的脚趾浸泡得苍白发皱，已经失去了可爱的模样。可是相对于她身上的异象来说，还是微不足道。
    成千上百道漆黑的幽影顺着洋流汇聚过来，回归到她的身体当中，一条条青黑色的血管从她那嫩白的肌肤上浮现出来，看上去分外诡异狰狞。
    那些都是邪教徒的灵魂，他们如愿以偿地体验到了神明赐福带来的无上愉悦，神明也回应了他们的祷告，收取他们的灵魂送往传说中的极乐净土。
    “真邪门啊……”
    稍晚一些时候赶来的韩斌，远远看着站在海中施法的神巫女，忍不住小声感叹。
    当然邪门，邪神的仪式如果不邪门，那还叫什么邪神？
    只不过万化御主的邪门画风，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普通人对于邪神的刻板印象。
    流程肯定是合法合规的，客户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巧妙地利用了其中的一些漏洞。
    这个事要怎么说呢……普通的邪教仪式，就像是古法的电信诈骗，搞点美女荷官线上发牌之类的非法网站，或者打电话过来连哄带骗，哄着受害者汇款，这个大家都见得多了。
    万化御主使用的是另外一种手段，就像你刷着手机，突然蹦出来个京东淘宝广告，虽然右上角能看到关闭选项，但你手指头点上去，啪的一下就给你开启自动下载。就算你不去点关闭，稍微摇晃一下手机，啪地一下又给你跳转下载。
    别管你愿不愿意，点一下就算人家一个下载量，后台数据节节升高。
    不管你信仰的是抖音还是快手，番茄还是红薯，统统归于万化御主名下。
    “确实很邪门。”
    王云霄对此深表赞同，不过好消息是这位邪神目前站在己方阵营，不用他们去考虑怎么应对。
    道德洁癖是一种病。
    某位古人曾经云过，要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很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就喜欢那种唯我独尊其他人都是大傻逼的优越感。
    只看别人家孩子如何学习好，别人家老公年薪几百万。
    对于自己的亲朋好友就横挑鼻子竖挑眼，从头到脚都是毛病忍不了。
    这种思想要不得。
    没有谁是完美的，难道李大小姐的脚就不会臭吗？
    出差这么久，王云霄突然有点想家。
    等到这个仪式完成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这条世界线的工作就已经可以宣布结束了。
    剩下的那点鸡零狗碎的小麻烦，就需要“28号”自己去解决。
    要相信他们。
    上杉梨纱的状态不太好，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换谁吃了一晚上的生腌海鲜，也经受不住考验。
    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还有余力。
    大的马上就要来了。
    伴随着海风中突然传来的异味，一条巨大的阴影从海面下悄然接近，它猛然抬起头来，在夜空下显露出粗壮的身躯和狰狞的血盆大口。
    这是一头直径超过一米，体长至少上百米的巨型海蛇……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一头巨型的七鳃鳗。
    与其说是传说中的神话生物，倒不如说是生活在深海之中的洪荒异种。
    也许是在某一次时空潮汐的震荡之中，感知到了海德拉存在，因此也沾染到了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亵渎力量。
    如果任由其继续生长进化下去的话，在那些邪教徒的疯狂供奉祭拜之下，这头异兽也许会诞生灵智，成为拥有超凡力量的神话生物。
    但就现在而言，看他的状态，只能归为“生物”的类别。
    王云霄回头与韩斌对视一眼，心中松了口气。
    是个菜鸡，看样子不需要自己这边出手了。
    上杉梨纱举起手中武器，包裹在武器上面的布条随风而解，显露出其中造型精致而又古朴的长柄薙刀。
    此刀自铸成之日起并未见血，仅以次序称之为“五十五”。
    “不该留存于此世的孽物，吾乃万化御主座下鹤取殿，奉吾主之命，超度汝往生极乐。”
    上杉梨纱轻声吟唱，背后显露出一尊尊怪异神像。
    万化御主吞噬大蛇，聚高天原八百万众神归于一道。
    扶桑之民，无论身处何地，所拜何神，尽皆指向万化御主。
    一尊神像便有一处道场，古人称香火祭祀之地曰寺。
    此时此刻上杉梨纱凭借手中神器，凭空召唤出五十五位神佛，五十五座香火道场，以此镇压邪魔。
    天空中无数樱花降下，神佛拈花微笑，如梦似幻。
    五十五寺·樱岚袈裟斩。
    神巫女赤足舞蹈于海上，手持薙刀用力斩下。
    一记刀光划破天地，迎着东方的晨曦将那体长百米的巨蛇轻而易举斩成两段！
    伴随着巨兽的尸身陨落，少女身后的神佛幻象也纷纷破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水中。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将整个横须贺港口所有市民从梦中惊醒的刺耳警报。
    那一艘艘停驻在码头外的钢铁巨兽，也在初升朝阳的映衬下缓缓倾斜。
    通海阀已经打开，发电机已经捣毁，军舰上的哨兵被拧断脖子来不及发出警报，等到舰长意识到问题的时候，为时已晚。
    颜予安站在码头上，摘下帽子朝着其中一艘铁甲战列舰低头行礼。
    虽然些许的努力也许确实无法阻挡时代潮流，但至少也要做到力所能及之事。
    老前辈，你可以休息了。

 第839章 回家的路上充满坎坷

    第839章回家的路上充满坎坷
    借着神巫女的驱魔仪式作为掩护，颜予安带领自己的小队实行了蓄谋已久的计划。
    巨大之哥斯拉……不是，巨型七鳃鳗受到工业污染刺激，袭击军港，击沉军舰，听起来就十分的合理。
    沉船是一门技术活，王云霄和韩斌手下的兄弟都玩不转，所以韩斌的小队主要负责按图索骥去刺杀海军的高级军官和科研人员。王云霄则留在海滩处保护上杉梨纱。
    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其实三人都不太看好。
    现代工业国的恐怖生产力，不是沉几条船，杀几个人就能阻止得了的。更何况在此时的扶桑帝国背后，还有那位著名的搅屎棍大师在鼎力支持。
    只能说尽力而为，无愧于心。
    上杉梨纱在斩杀七鳃鳗之后，就已经精神透支到达了即将崩溃的边缘，而万化御主的神力此时还未消散，直到将巨型七鳃鳗的尸体吞噬融化成一滩污水方才罢休。
    身为扶桑主神的万化御主太了解扶桑人是什么德性，这玩意要是留下来的话，明天他们就敢切片吃鱼生……不对，是搞研究，到时候真研究出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清理过现场之后，万化御主的神力又返回到了上杉梨纱的体内，这股强力的冲击瞬间就让上杉梨纱七窍流血，陷入昏迷当中。
    这就像是刚从自助餐厅扶着墙出来，还没走两步又被拉到旁边硬炫了一头烤全羊。
    什么铁胃都经不住这样糟蹋。
    但是没办法，神巫女就是干这个工作的。
    供奉邪神，平时不图你这不图你那，吃吃喝喝还有额外津贴补助，你还真当邪神是做慈善的？
    上杉梨纱来天门这些日子，可没少胡吃海塞，就连气色都红润多了。王云霄把她抱起来掂了掂，感觉至少沉了五斤左右的分量。
    天门的大米白面可真养人呐。
    确定只有一条七鳃鳗在作祟，没有什么维度屏障漏洞需要弥补之后，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准备撤退了。
    这个时候大部分穿越者都已经回收完毕，留在这边的只有王云霄他们几支小队，一方面是要请教灰堂罗观音众制造的污染，另一方面也是防备预料之外的变故。
    所幸一切顺利，平安无事。
    相比起过去那些枪林弹雨的任务来说，这次行动可以说是相当轻松简单了。除了累一点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损伤。
    几乎就相当于是给兄弟们做复健运动。
    但回程的路却不太好走。
    当王云霄怀里抱着昏迷的上杉梨纱穿过传送门时，只觉得脚下一空，眼前一花，再回过头去，就发现一个人都没跟上来。
    不对，准确来说是自己走错了！
    什么情况？
    传送门我又不是没走过。
    王云霄觉得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是上杉梨纱的问题。他抱着这个孩子没什么感觉，但这孩子体内现在充斥着万化御主的神力，和成千上百的亡者灵魂。
    小马拉大车……不，准确来说就像是超载二十吨的电动三轮。
    很显然是她体内隐藏的这些力量，影响到了传送的结果。
    那现在怎么办？
    王云霄一脸懵逼，我只是个府兵我不会看地图啊！
    你让我往哪儿走？还是原地驻守等待救援？
    有人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
    包含着贪婪与恶意的视线，穿破冰雪与泥土，向这个方向投射过来，让王云霄产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好，这是被很麻烦的玩意儿盯上了。
    万化御主的力量，不仅是对于灰堂罗观音众具有强烈的吸引力，似乎在别的妖魔邪祟眼里，也是香喷喷的肥肉。
    意识到停留在原地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之后，王云霄果断选择向眼前的洞穴深处进发。
    不管这个洞穴通向哪里，三十六计先走为上。
    地底的洞穴看起来都长一个样子。
    不像王云霄出发时穿越的那条地底隧道，那里面不仅有光亮，还在墙壁上特别贴心地画上了指示方向的箭头。
    他现在所身处的地下洞穴里一片乌漆嘛黑，偶尔才能看到些许发光的苔藓，也不存在任何人工改造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自己感知足够敏锐的话，估计走不了多远就会摔得鼻青脸肿。
    背后的视线虽然有所减弱，但也并没有完全消失，王云霄只能硬着头皮摸黑继续前进。
    一直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这条弯弯曲曲的洞穴依旧看不到尽头。
    王云霄将小巫女放到地上，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换一个方向，比方说在头顶上挖个洞，到地面上去看看自己到底在哪儿。
    天文局可真是一点都不靠谱啊，这么久了还没找到自己。
    连个指路的棋诏都没有。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周围的温度悄无声息地迅速下降。
    微弱的光芒从身后照射过来，王云霄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就看到一名披着白袍，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兜帽之下的金发女子，突兀地出现在自己刚刚走过来的那条路上。
    “@#￥%……”
    那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但王云霄听不懂她的语言。
    肯定不是英语，听着好像有种唱歌的感觉。
    “canyouspeak拆腻子？”
    王云霄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女子顿时陷入沉默。
    过了几秒钟之后，她改用了英语。
    “来自瓷国的战士，你打扰到了永眠者的安宁。”
    我？我啥也没干啊！
    王云霄无奈摊手道：“我是迷路到这里的，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希帕波利亚，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终北大陆。”
    白衣女子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正在与蛛神开战，如果你想要返回阿特拉克·纳克亚的网道，我可以为你指引方向。”
    还有这种好事？
    王云霄挑眉道：“我需要支付什么样的报酬？”
    “尽快带这孩子离开。”
    白衣女子指着王云霄身后的小巫女说道：“她身上的腥味已经吸引到了白色蠕虫的注意，如果再不离开的话，很有可能会唤醒更古老的恐怖存在。”

 第840章 外层维度什么鬼都有

    第840章外层维度什么鬼都有
    王云霄现在终于知道，这个被冰雪覆盖的世界名字叫做希帕波利亚，也就是终北大陆。
    而突然出现他面前的白衣女子，自称是隐居于此地的一名女巫。
    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王云霄谈不上丝毫的信任。
    但现在他并没有别的选择，有个人能说话，总比自己一个人摸黑瞎跑要强。
    而且不管怎么说，这女人看起来头脑清醒，智力正常，能够进行交流，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要走多久？”
    “从地理距离来说，很远，但也可以走近路。”
    “近路有什么区别吗？”
    “近路比较危险。”
    “那就走近路！”
    只是比较危险，又不是致命威胁，那有什么好怕的。
    白衣女巫转头看了一眼王云霄，轻声说道：“你的脚步太沉，一旦踏入网道，就会引起蛛神的注意。”
    注意就注意呗，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不过王云霄还是很好奇，忍不住问道：“你说的这个蛛神，还有网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白衣女巫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在终北大陆的群山与深渊中，沉睡着许多古老的神明，他们大多与世无争，又或者超出人类认知的边界。蛛神阿特拉克·纳克亚就是这样一位古神，它栖息于沃米阿德雷斯山脉的底部，在现实与幻梦境的边界默默编织着一张大网。”
    “这张网是多元维度交织法则的具现化，传说当这张网被编织完整的那一刻，现实世界与幻梦境就会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但是另外一位古神贝斯特，窃取了独属于蛛神的权柄，篡改了对于网的定义。”
    “就如同人类文明利用水流发电，利用火焰产生动力一样，蛛神的网也被改造成了你们所知的网道。”
    “在物理层面，它能够在两个维度之间形成稳定的桥梁，成为交通枢纽。”
    “而在精神层面，它能够贯穿人类的集体潜意识，将所有人的灵魂连接在一起，共享知识与思考的能力。”
    “我们现在就身处于网道当中，蛛神始终都没有放弃夺回网道权限的努力，在这张网上泛起的哪怕一点点与众不同的涟漪，都会被它注意到。”
    “所以，想要抄近路的话，你就得做好与它的眷属战斗的准备。”
    “没问题，走吧。”
    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区区眷属，不会就是那些大蜘蛛吧？
    看王云霄蛮不在乎，白衣女巫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他走进一条崎岖的小路。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一进入网道，王云霄就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
    没错，就是自己第一次走的那种地下通道。
    非常的压抑，感觉就好像是穿行在某个庞然巨物的毛细血管里面。
    空气中还能闻到一股微酸的味道，地面上遍布着层层叠叠的蛛丝。
    他很快就意识到，那股奇怪的味道，就是来自于洞顶上方被蛛丝层层包裹的结茧。
    那应该是被捕获之后尚未完全消化的猎物。
    王云霄压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和出手救人的冲动，因为从地面上遗留下来的兵器和盔甲残骸款式上来看，不太像是自己人。
    看风格倒更有点像是上一次在沈家拍卖会的门口，突然冒出来跟自己打了一架的那个北欧武士的装备。
    他们喜欢在盾牌和头盔上镶嵌各种牛角。
    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王云霄猛然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但等他转过回头来时，发现走在前面引路的白衣女巫也消失了。
    啧……
    这么玩是吧？
    “走这边。”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他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赤身女子站在远处的黑暗阴影当中，朝着自己轻轻招手。
    王云霄二话不说，端起步枪瞄准开火。
    一枪爆头，那女人发出尖锐的爆鸣，整个身体四分五裂，从皮囊中生长出一条条遍布容貌的蜘蛛鳌足。
    王云霄单手持枪，继续开火。
    五连发的流云步枪在密闭的洞穴中爆发出雷霆般的炸响，那刚刚现身的巨蛛嘶吼挣扎着后退。锈蚀子弹贯穿了它的身躯，形成无法愈合的恐怖伤口，连带着体液都喷发出来。
    它很显然低估了这把武器的伤害……或者也有可能是地摊小说看多了，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
    王云霄静静地站在原地，从弹药包中抽出刚刚完成锈蚀的弹夹，单手压入枪膛当中。
    十米秒钟过后，那巨大的蜘蛛颓然倒地，四肢抽搐着逐渐没了声息。
    王云霄一脚踩在破碎的人皮上面，走过蜘蛛的尸体。
    黑暗中传来淅淅索索的古怪声音。
    也许是受到了枪声的吸引，周围的怪物似乎越来越多。
    但那只蜘蛛的尸体，多多少少让它们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事实证明了眼前这头猎物的危险性……或者说谁是猎人，谁是猎物都很难讲。
    王云霄继续向前行进。
    又走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左右，前方的道路逐渐开始宽阔平坦起来，似乎能够看出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
    他甚至看到了远处的火光。
    王云霄眯起眼睛仔细看去，那是一盏挂在墙上的煤油灯。
    “嘿！谁在那儿！”
    他听到有人用英语大声喊叫，紧跟着便是拉动枪栓与略显慌张的呻吟。
    “伍德？是你吗？别吓唬我们！”
    说话的是个男人。
    王云霄走近过去，这才看清那盏灯光下居然有好几个人，看他们身上的装束，有点像是电影里面的西洋盗宝……探险家队伍。
    好吧，在这外层维度真是什么鬼都能撞见。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从王云霄脸颊边飞过。
    这颗子弹其实是冲着自己的脑袋过来的，要不是自己及时侧了一下头，估计就命中了。
    开枪者反倒慌乱起来。
    “喔谢特！这鬼东西居然能躲子弹！”
    “把枪放下，莱恩！”
    一个头发花白带着眼镜的老教授将枪口推开，盯着从黑暗中缓缓现身的王云霄仔细瞧了瞧，谨慎地开口问道：“canyouspeak英哥力士？”

 第841章 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

    第841章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洋人比较热衷于探险和考古，主动跑到人家家里，把人家的祖产搬回到自己家里进行收藏保护。
    为了收藏和保护还要建造博物馆，国家有国家的大博物馆，个人有私人的小博物馆。
    王云霄在地底网道遇到的就是这样一支探险队，一行七人，目前已经失踪了俩，其中一个是向导，一个是所谓的技术专业人士。
    溜门撬锁，挖坟盗洞的那种专业人士。
    然后他们这支探险队就被困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了。
    这支队伍的领导者，就是那位头发花白的史密斯教授，据说是某著名大学的历史与地理学专家。
    除此之外的队伍成员还包括这次探险计划的投资人，艾克爵士。
    艾克爵士的女儿，年轻貌美的金发大波浪卷安琪小姐，兴趣爱好是旅游探险。
    安琪小姐的青梅竹马，史密斯教授的学生，瘦弱小白脸黑发弱气宅男克里斯。
    探险队的保镖，一脸硬汉模样的退伍军人杜克。
    以及史密斯教授的忠诚仆人，看起来很不着调的精神小伙辛巴。
    全都是普通人，就连手里的枪，感觉都不是这个时代的货色。
    那子弹的射速像是乌龟在爬。
    看到王云霄身上的护甲和手里的科幻武器，老教授两眼发亮，精神小伙惊恐万分。
    当然更让他惊恐万分的，是王云霄怀里抱着的少女。
    “这是蜘蛛女！她会变成蜘蛛！快把她扔掉！”
    王云霄理都懒得理他。
    老教授对于王云霄的来历格外感兴趣，王云霄也对他们比较感兴趣。
    坐下来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位老先生还真不是那种喜欢把别人家里东西往自己家搬的人。
    他原本的探险计划，是前往冰岛的死火山寻找传说中通往地底世界的隧道，据说是从什么前辈的探险笔记里面找到的线索，听说地底下还生存着许多体型庞大的史前生物，比如大蜥蜴大猴子什么的……
    结果阴差阳错之下，经过了一番足以写出二十万字剧情的精彩冒险旅程之后，来到了传说中被历史遗忘的终北大陆。
    他们在这里找到了据说是史前文明的人类遗迹，还找到了当地的土著遗民。在当地土著向导的指引下，进入到了被当地土著称作蜘蛛神国的地下网道，试图找到返回现实世界的方法。
    然后就在这里遇到了阿特拉克·纳克亚之女，也就是那些能够变成蜘蛛的女妖怪。据说这些女人都是古代人献给蛛神的祭品，受到蛛神力量的灌注，成为它的眷属。
    换句话说，就是蛛神版本的神巫女。
    队伍之中精通挖坟盗洞技巧的那位专业人士，小脑驱动大脑，被那些蛛女当做曲奇小饼干咔嚓咔嚓地啃掉了。土著向导吓得魂飞魄散，调头就跑，不知所踪。
    其余人且战且退，自己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现如今又在这幽暗的洞穴当中遇到了一个来自东方的神秘武士，怀中抱着一名昏迷中的少女……
    双方都觉得，在这鬼地方真特么的见鬼了！
    史密斯教授带的给养很多，不止有面包火腿烟酒咖啡，还有在当地土著部落购买的风干腊肉和特制草本茶。
    茶是辣的，喝起来有种折耳根配油茶面的味道，据说服用之后会提升感知力，可以提前闻到地底那些怪物的气味，趋吉避凶。
    王云霄尝了一口之后就敬谢不敏。
    史密斯教授对于王云霄的来历也很感兴趣，尤其是在发现他能讲一口流利英语的时候，更是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拉着王云霄的手问东问西。
    只可惜他完全没听说过什么扶桑的万化御主，更没听说过东方帝国的新任女总统，还一脸奇怪地反问，你们那边不是皇太后在摄政吗？
    王云霄一听就知道坏了，不是家乡人。
    到底是另一条世界线上的人呢，还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这就不好说了。
    “这么说你们已经推翻了封建王朝？”
    听王云霄简单介绍了自己那边的情况之后，史密斯教授忍不住发出由衷的感叹：“鹰国闭关锁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把王室和贵族都杀光了么？”
    王云霄心说那谁知道去，我也不了解。
    他的历史成绩不算很好，偏偏遇到了这位历史专业的大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老教授就像是个原教旨主义的历史系杠精，提出的问题都特别刁钻，什么君权啊，民权啊，社会结构啊，王朝周期律啊……
    逼得王云霄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拿出自己学得狗屁不通的人类社会学来应对。
    他在这边连忽悠带吹逼，老教授在那边唰唰记笔记，记完了之后还感叹，说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战士，倒更像是博览群书的学者。
    啊？我？
    王云霄心说老爷子你这眼镜度数是有点低了，这得是多少度的散光啊？
    换做别人，王云霄可未必愿意说这么多话，之所以愿意跟老教授聊天这么久，除了人家提供的食物和热水之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老教授向他分享了自己的笔记。
    作为一名专业学者，老教授在当地土著那里获取到了相当多的关于终北大陆的知识，包括这里的人文地理，神话传说和形形色色的神奇生物。
    给王云霄指路的那个女人，并不是蜘蛛的诱饵，当地人将其称为白女巫，她会在各种不可名状的灾害爆发之前，现身于当地人的部族中，作出预言警示。但她的预言中太过于神秘，很少有人能听懂。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当地人的文化水平不够。
    除此之外，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广袤大陆上，还存在着许多并未沉睡的古神，以及古神的眷属和信徒。其中就包括蛛神和它的女儿们。
    蛛神与另一位古神贝斯特争夺网道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数十年，而在更遥远的寂静之地，还有另外一场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无声战争。
    据说一位新晋的地狱大君被封印于此，当他挣脱封印之时，便要毁灭这个世界。

 第842章 差点忘了还有这设定

    第842章差点忘了还有这设定
    土著人对于世界的认知有限，可能也就是眼前这一亩三分地，所以动不动就什么玩意复活然后世界毁灭……
    王云霄只关心这地方有没有什么特色土产品，好不好吃，怎么吃。
    但老教授在这方面没有任何记载。
    除了老教授之外，其他人都不太敢跟王云霄说话，也许是觉得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还带着个伤残病号，在这鬼地方进出自如，看上去比怪物还怪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这也不叫错觉。
    尤其是此时的上杉梨纱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正常人，不仅是全身上下的皮肤上都暴露着青黑色的毛细血管，而且还七窍流血，看着比母蜘蛛吓人多了。
    最后还是身为吉祥物兼队医的金发大波浪美女安琪小姐壮着胆子过来询问，要不要给这位女士吃点药。
    王云霄本想拒绝，毕竟他知道小巫女目前这个状况，不是生病的问题，纯属于精神层面的消化不良。
    不过想到对方几个普通人就敢跑到这种鬼地方来探险，多少应该有两把刷子，也就点头同意了。
    “我看这位女士的状况，应该是感染上了某种未知的病毒或者寄生虫？”
    “没有，她身体好得很，就是吞噬了上千名邪教徒的灵魂，精神承受不了。”
    安琪小姐闻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所以是生吃了很多寄生虫吗？”
    “你听不懂英文？”
    看她的样子不是听不懂，估计是接受不了这么恐怖的真相。
    不过最后她还是拿出了治病救命的万能良药——不明成分的白色小药片。
    考虑到时代的局限性，王云霄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去询问里面的药物成分。
    少问少操心。
    不管怎么说吧，总而言之这药确实是挺管用的，两个小时之后，小巫女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恢复了几分清醒的意识。
    “这是……在哪里？”
    “传送途中出了点岔子，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王云霄实话实说。
    上杉梨纱懂事地点点头，艰难地坐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笔记本。
    王云霄眼皮狂跳。
    他完全把这茬给忘了。
    我就说为什么会传送失败，合着还有这玩意的影响……不，应该说主要就是这个东西的锅吧！
    上杉梨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本笔记的危险性，当然也可以说她身为万化御主的神巫女，根本就不把笔记本里的小小隐患当做一回事。
    找来铅笔头直接在上面书写“尊敬的笔记本先生，请指引我回家的方向。”
    笔记本迟滞了几秒钟，空白纸页上浮现出一排排的信息。
    “侦测到古神阿特拉克·纳克亚的注视，蛛神对于每一个不请自来的入侵者都抱有极大的敌意，她的女儿们正在暗中筹划对你发动伏击。”
    “侦测到古神鲁利姆·夏科洛斯的注视，你体内承载的污秽灵魂，对于缺乏理性的海蛇族具有极强的吸引力，它和它的子嗣正在食欲的驱动下疯狂地搜寻你的行踪。”
    “侦测到古神撒托古亚的注视，他对于东洋巫女抱有极大的兴趣，但他的休眠之所距离此地相当遥远，并没有对你表现出任何恶意。”
    “侦测到地狱君主忤逆的一瞥*******”
    “感受到伟大的扶桑之主，斩杀大蛇的万界之黑，混沌之龙，万化天大御所尊主意志的庇护，诸邪辟易，逢凶化吉，祥瑞御免。”
    最后一句言辞之间充满了卑微与恳切，因为从上杉梨纱眼角流下来的血泪已经沾染到了笔记的页面上。
    果然只有最邪门的玩意才能克制一切妖魔邪祟。
    不仅如此，笔记本还贴心地附上了周围的地图，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同时也指出，蛛神的部队正在朝这个方向集结，最好尽快离开，不要在原地驻留。
    看到这个消息之后上杉梨纱十分惊慌：“唉！我的刀呢？”
    王云霄摇头道：“因为抱着你行动不便，我让别人帮你带回去了，现在你能站起来自己走动吗？”
    上杉梨纱咬牙扶着墙站起来，看她身体微微发抖的样子，就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了。
    王云霄蹲下身道：“上来吧，我背你。”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有些矜持和害羞，但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只能小心翼翼地爬上来，贴着王云霄的耳朵小声说道：“十分抱歉，因为我的软弱，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
    你要不听话才是麻烦。
    看王云霄似乎准备要动身，史密斯教授连忙问道：“密斯特王，能不能让我们跟你一起走呢？”
    失去了本地向导之后，他们被困在这地方进退不得，现在王云霄就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除了老教授之外，其他人对此都持有保留意见。
    王云霄想了想点头道：“你们可以跟我走，但在路上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不一定能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当然没问题。”
    老教授笑道：“我们也有武器，可以自卫。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让那位受伤的女士骑我们的骡子。”
    是的，他们居然还带进来两头骡子。
    平时可以驮运物资，物资不行了还可以杀掉做应急粮。
    王云霄想想还是算了，他对于这支探险队的生存能力不太看好。
    跟着自己走，可不一定就比现在更安全。
    “我们这里还有提灯。”
    老教授极力展现自己团队的价值，如果不是安琪小姐跟他那个阴暗死宅学生腻乎得太过明显，估计他都要把这个金发大波浪卷推销出来。
    “也不用。”
    在这种幽暗的地下世界，灯光未必能照亮多远的路，反而会吸引到暗黑中的怪物。
    王云霄对于自己的夜视能力很有信心。
    只要笔记本不故意指错路……估计它也不敢，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地图，固定住背后身体轻盈的女巫，王云霄拎起枪跨入到黑暗当中。
    接下来将会是一段艰险且刺激的旅程。
    不过对于府兵来说，只要有明确的方向指引，中间的过程并不重要。
    无论天堂还是地狱，刀山还是火海，在我的枪口下都是众生平等。

 第843章 他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

    第843章他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
    “他绝对不是人，那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史密斯教授忠诚的仆人辛巴对此作出了最为精确的评价。
    最开始要跟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东方武士走，大家内心中其实都很忐忑不安。
    因为他们手里的武器根本对付不了这些来自于无底深渊之中的怪物，子弹打在怪物身上，只能造成轻微的皮外伤，全靠巨大的响动才将那些怪物吓退。
    不过他们很快就意识到，那个东方武士手里的武器，跟他们手里的烧火棍根本不是同一个等级的东西。
    在进入网道之后不久，他们就再一次遭遇到了蛛群的伏击。
    蛛神的眷属分为两种，一种是体型巨大但不具备智商的野兽，但它们拥有制造寒霜的能力，因此也被当地人称作冷蛛。
    另外一种就是能在人形和蜘蛛形态之间自由切换的蛛神之女，她们具有人类的高智商，残忍而又狡猾，善于使用计谋玩弄并且折磨猎物。
    但无论是哪种蜘蛛，在那个东方武士面前，都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他甚至都不用主动开枪，就等着那些蜘蛛冲上来，然后一刀捅进它们的嗓子眼，直接将它们的脑浆和脊髓搅成一团浆糊。
    那些蜘蛛身体表面坚韧厚重的几丁质外壳，完全阻挡不住锋利的刀刃，同时在力量层面也被单方面的碾压。
    蛛群发出愤怒的嘶吼，前仆后继地蜂拥上来，然后被他砍瓜切菜一样轻松解决。
    除了躲在暗处喷射蛛丝之外，蛛群几乎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迟滞他的脚步。
    探险队胆战心惊地尾随着他一路前行，几乎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只剩下茫然地穿过一头又一头巨型蜘蛛的尸体。
    好不容易在角落里发现一个活物，辛巴壮着胆子提起灯照过去，发现是一个赤果的蛛女，瘫软在缝隙里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这怪物竟然是被活生生地吓疯了！
    这一幕在探险队的众人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就连自诩硬汉的退伍兵杜克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东方小子简直比怪物还要恐怖。
    这一路上斩杀了上百头巨蛛，他的行进速度居然丝毫没有减慢，反倒是带着骡子的探险队，因为骡子受到惊吓尿了一地，差点没有追上他的脚步。
    王云霄只觉得自己刚刚热身。
    说实话这些蜘蛛只是看起来恐怖，实际上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它们那个体型就注定进化不出厚重的装甲，而且脑子也不太够用。
    这种东西只适合出现在没有超凡力量加持的恐怖片里。
    未来时代的某些弱质女流总是恐惧这个，恐惧那个，看到蜘蛛老鼠都会被吓晕，完全忘记了直立猿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
    刚刚那些蛛女冲上来的时候有多嚣张和疯狂，现在就有多绝望和恐慌。但是没有办法，她们侍奉的神明正在背后督战，任何逃跑与怯战的行为，只会遭到更恐怖的诅咒报复。
    蛛丝和毒液给王云霄造成了一点点的阻碍，但也就只是一点点而已。蛛丝他随手就能撕碎，甚至还有空闲自己搓了一条绳索，把背后的小巫女牢牢固定住。
    毒液落在特务局配发的新式护甲上面，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毕竟这套护甲就是专门为了防水防火防毒而打造出来的，无论对毒气还是毒液都有着相当高的抗性。
    她们还尝试着施展魔法，但同样对王云霄完全无用。
    连结阵都不需要，王云霄自身的修为抗性就抵消掉了。
    这玩意怎么说呢……古早时期的动画片里，男猪脚看到jk内裤都要喷两升鼻血。等到几十年后你还敢画这种剧情，观众只会觉得你已经江郎才尽，没屁硬格勒嗓子。
    都什么年代了啊，姐姐们。血杯教会都开始人造莉莉丝了，慕玉笙都学会比克逃生法了，万化御主都可以跨位面全屏AOE打击了……
    你们还在这儿搓火球，搓毒气弹呢？
    所以说蛛神这个老古董活该被人欺负上门，强行寝娶。
    落后就要挨打。
    杀的蜘蛛多了，王云霄也注意到这些蜘蛛之间的区别。
    有些蛛女额头上带有蛛网的印记，变化成蜘蛛后绒毛比较多，这就是古代种，脑子都已经被完全洗成了蜘蛛的形状，嘴里喊着蛛神伟大就疯狂往前冲。
    一个接着一个的送。
    还有些蛛女额头上没有蛛网，看起来更年轻活泼一些，似乎头脑更加清醒，懂得分析局势，设计陷阱。
    但头脑清醒也就意味着她们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等老一派的蛛女都被杀干净之后，这些年轻蛛女的士气就彻底崩溃了。被蛛神逼着冲上来送的时候，一个个挣扎尖叫，涕泪横飞。
    杀得王云霄心中都产生出了些许的罪恶感。
    但是没有办法，她们根本反抗不了神明的意志。
    这些蛛女的悲剧，让王云霄想起了当初在城外渔村，遭遇到的那些糖果学派的女巫。
    一开始也是嘻嘻哈哈的不把战争当回事，被迫击炮教育了一顿之后，断手断手躺在地上喊妈妈。
    狩猎和战争，完全是两码事。
    只要是处于大自然生态食物链当中的野兽，都有狩猎的本能。而战争是高等文明种族发明出来的，不以满足口腹之欲为主要目的的灭绝计划。
    没有积累足够经验，做好觉悟就踏上战场，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
    蛛神明显还不适应战争的模式，或者说它想要适应，并且为此培育出了这些高智商的蛛女，但还远远不够。
    只听得嘎巴一声脆响，步枪上的刺刀与滚烫的枪管同时折断。
    流云步枪再怎么先进，也不是专门用来近战肉搏的武器。尽管王云霄一直注意自己手上的力量，但在经历了长达足足半个小时的战斗中，依然打光了所有的储备子弹，就连枪支本身的耐久度也宣告挂零。
    枪口之下原本都已经闭目等死的蛛女惊讶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折断的武器，惊喜尖叫道：“你没有子弹了！你的枪用不了了！”

 第844章 然后掏出了一把宝剑

    第844章然后掏出了一把宝剑
    虽然她的声音发颤，八条腿还在痉挛，声音并没有传出很远，但远处的蛛群却出现了一片骚动。
    王云霄惊讶地看着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年轻的蛛女，也许已经反过来利用并且掌握了新网道的技术。
    网道，可以在精神层面将集体意识连接在一起。
    看来那头老蜘蛛也不是真的食古不化，因循守旧，它还是很有想法，很想追求进步的。
    就是这个步子迈得还是太小了，跟不上时代的节奏。
    多玩玩星际争霸，也许能给它提供一些灵感。
    “变回去！”
    “？”
    王云霄随手将报废的步枪扔到一旁，抬起手按在蛛女的巨大复眼之上：“我让你变回去。”
    蛛女沉默了两秒钟，感受到王云霄手指上的力量，果断收起八条毛茸茸的长腿，重新穿戴好皮囊，显露出人类的形态。
    小姑娘长得还不错，细皮嫩肉的完全看不出人外要素。
    “乖，一边玩去。”
    王云霄拍拍她的脸蛋，一脚将她踹开。
    迎面而来的，是重新提振起士气，张牙舞爪扑过来的蜘蛛大军。
    王云霄反手抽出了无常剑。
    是的，这把剑他出任务的时候一直戴在身上，但很少有能用到的时候。
    主要是一般情况下的妖魔邪祟，用流云步枪就能解决了，有的时候甚至都不用枪。
    打高端局的时候，往往又不太好用。
    一来是他没学过什么高深的剑法，使不出韩斌那么牛逼的剑气。
    二来高端局的老阴逼……对不起，高端局的那些敌人，比方说孔筳，起手就是对城级跨维度大阵，化身千万四处屠幼虐菜，你连他本体在哪儿都找不到。
    对于王云霄来说，无常剑最大的用处就是刑讯逼供，甭管你多么顽固不化，一剑扫过去瞬间脑子清醒，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所以尽管特务局那边一再暗示他赶紧用，多用，不要当宝一样藏着掖着，也不知道是为了收集战斗数据还是为了钓鱼打窝……
    但王云霄还是没有遇到过多少能用上这把剑的情况。
    现在终于遇上了。
    子弹打光了，枪膛也炸了，终于进入到愉快的近身肉搏时间了。
    “王桑……”
    小巫女在背后眼泪汪汪地小声嘀咕：“要不然你还是把我丢下来吧，带着我肯定不方便战斗吧？”
    啊？
    你说啥咧？
    “搂住我的脖子，别被我甩出去。”
    王云霄随口嘱咐了一句，抬脚向前迈出一步。
    他不退反进！
    一步跨入蜘蛛大军的阵列当中，剑光乍起，无数蜘蛛腿四散纷飞！
    此乃府兵外道进阶铁鹞子的特殊能力，千里狼行！百兵演武！
    我说我不擅长剑法，那是以韩斌作为标准来判断的。
    也没说过以现在的水平，砍不死你们啊！
    王云霄右手紧握无常剑，左手再幻化出第二把无常，使出十万山河武经当中记载的剑术，如行云流水一般切入到那些巨蛛阵中，一路狂飙一路大开杀戒。
    “这家伙完全疯了吧？”
    跟在后面的探险队震惊地发现，他们完全跟不上前方那个东方武士的脚步了。
    这就是一台不知疲倦的人形绞肉机，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从巨蛛胃囊里喷溅出来的腐臭酸液几乎淹没了整条隧道。
    极少数幸存下来的蛛女都缩到了角落里化成人形，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前所未有的恐惧，甚至压倒了蛛神意志对她们的操纵。
    而潜伏于深渊之下的蛛神，对此只有无能狂怒，却也无能为力。
    它不敢现身。
    在弱小且愚蠢的凡人面前，它是神话传说中不可名状的恐怖古神。
    但它现在面对的是从神话时代延续至今都未曾断绝的古老种族，以及这个古老种族孕育出来的，成建制的现代化精锐战士。
    除了派出自己的眷属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强烈谴责之外，它什么都做不到。
    理智会催生恐惧，但对于没有脑子的东西来说，就没有这么多的烦恼。
    一路杀穿蜘蛛的大军，直至视野范围之内，再也没有任何一头蜘蛛胆敢上前，王云霄这才停下脚步，抬手甩掉无常剑的血水与酸液。
    呼……略感疲惫。
    将无常剑插在地上，擦干净手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块黑巧克力掰成两半，一半丢进自己嘴里，一半递给背上的小巫女。
    王云霄其实不太喜欢吃这种甜腻的东西，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见鬼的玩意，出于维持体力的需要，他也得补充一些能量。
    嘴里嚼着苦涩的巧克力，王云霄抬头望去。
    洞穴顶端的泥土沙砾正在一片片落下，这说明上面有什么东西靠近过来了。
    熟悉的视线，充满贪婪的饥渴，和无理性的疯狂。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从口鼻中缓缓吐出一缕缕白色氤氲水汽，全身上下的肌肉逐渐紧绷起来。
    热身环节结束，接下来要动真格的了。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头顶的岩层轰然碎裂，一只布满无数锋利獠牙的血盆大口穿透岩层，朝着王云霄直扑过来。
    然而就在王云霄准备出手的那一刻，犹如太阳光辉一般的金色流光从正上方笔直坠落而下，当场将那血盆大口贯穿，无数漆黑恶臭的浓浆四处崩裂。
    突如其来的光芒差点晃瞎王云霄的狗眼，他抬手遮住光亮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楚那个钻出来的玩意是一头体型丝毫不逊色于横须贺港那头七鳃鳗的巨大白色蠕虫。
    长得就跟蚯蚓似的。
    而它那青白而又臃肿的身躯早就已经伤痕累累，看样子已经经过了一番艰苦的战斗，而且还是落于下风。
    应该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过来，想要在临死之前吃上一顿好的。
    可惜终究未能如愿。
    在那巨兽挖掘出来的洞口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降落下来，那血红色的长尾仿佛云霞一般踩在脚下，头顶上一颗金光闪闪的妖丹缓缓翻转。
    李沐沐冷眼看向目瞪口呆的王云霄，还有他背在身上的小巫女，以及两个人嘴上黑乎乎的巧克力污渍。
    姓王的，老娘出门买碗螺蛳粉的功夫，都能遇上七个跟你暧昧不清的野女人是吧？

 第845章 回归到校园日常喜剧

    第845章回归到校园日常喜剧
    从自己熟悉的床铺上睡到自然醒，到食堂打一碗稀粥，配着包子咸菜狼吞虎咽过后，王云霄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任务终于结束，重新回到现实世界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就算以自己的体质可以无视外层维度的精神压力，但长期处于那种环境下，终究还是有种无形的压抑。
    好比方说拿着笔记本电脑玩3A游戏大作，不管配置多高，帧数多么流畅，但就是有那么点不痛快。
    外面的饭菜再怎么精致，也不如老家楼下脏不拉几的小馆子吃着对胃。
    王云霄没想到会在终北大陆遇到千年王朝世界的山神楚绛，对方看起来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心情不算太好——这很正常，完全可以理解，没人愿意加班，还是被逼着加班。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算是自己人，算是找到了组织。
    在楚绛的指引下，他带着小巫女顺利回到了西泉山，同时也顺手把那支探险队给捞了出来。至于说怎么安置这些人，那就是特务局上层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王云霄只想回家睡觉。
    昨天晚上油条跟他说有大场面可以看，据说是某位高层大佬亲自出手，将两条交叠的世界线拆分开来，那场面堪比开天辟地……
    这也是为什么要使用网道联通两边的主要原因之一，一方面是在蛛神的老家搭建网道有先天地理优势，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人力成本。
    另一方面则是在断开连接的时候，不会由现实世界来承受附加的损害。
    至于说终北大陆有没有意见，谁有意见你让他先拿到龙头棍再谈吧。
    大佬亲自出手的场面，王云霄确实很有兴趣，毕竟小说里不是经常会有这样的情节么，主角观摩大能战斗，顿悟突破，立地升级什么的。
    但是只要一想到以后可能经常要接触到这方面的工作任务，心里面的兴奋感就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据说骨科医生回家从来不吃酱大骨头，喝骨头汤，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穷人家的孩子修仙才需要去抢夺机缘，仙二代都是从小拿天材地宝洗澡。
    用不着什么立地顿悟，你天天干这种工作，有的是历练机会，工作多到你想吐。
    一觉醒来，王云霄发现自己府兵正道的经验条拉满了，就连书生外道的修炼进度都涨了一大截。
    外道修炼快，这个事王云霄心里清楚。
    老话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十二法门的外道，说白了就是遵从本心，认清自我。
    认清自我这件事其实挺简单的，只要放下骄傲矜持，放弃道德束缚，二两白酒下肚，基本上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
    这次出差前后遇到两位老教授，跨越两条世界线四个维度，一番经历下来，感觉自己键政水平蹭蹭上涨，特殊能力也有所提升。
    如果耐下心来专心搞文职工作的话，估计用不了几个月就能进阶。
    而真正让王云霄感到惊喜的，还是府兵正道修炼的进展。
    在卡了足足两个月的进度之后，终于还是摸到了进阶的门槛。
    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组织度的问题。
    王云霄在此之前，最多也就是指挥自己手下兄弟杀人放火……呸，行侠仗义！根本没有组织大规模人手团体合作完成任务的经验。
    没打过40人的大型团本，不知道啥叫dkp。
    但通过这次的工作经历，弥补上了他过去缺失的一环。
    虽然不是主要领导，但至少作为核心决策层，在没捅出什么大篓子的前提下，给扶桑人成功整了一个大活。
    现在，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他就可以完成正道晋升，成为“折冲校尉”。
    完成正道进阶，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实力达到了特务局中层干部的水准。
    前途光明，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说完了好消息，当然也有坏消息。
    那就是结束闭关修炼的李沐沐，不爱搭理自己了。
    昨天晚上见面之后，冷哼一声送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王云霄也很无奈，确实前一段时间忙于工作，没时间关注李大小姐的生活情况。而她那个时候又处于大脑下线的状态，心理十分脆弱。
    在最需要身边有人陪伴的时候，那个男人反而忙于工作，对她不闻不问。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王云霄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知道怎么才能哄好。
    都说包治百病。
    但李大小姐看上眼的包包，他还真未必买得起。
    不行，得想办法整点浪漫情调的玩意。
    送她巧克力，她会不会开心一点？
    王云霄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危险。
    对了，她还想要那块手表来着，那块手表王云霄偷过来之后一直留在宿舍里，没有送出去。
    吃完早饭回到宿舍，把那块表揣在兜里。
    走到门口，正好看到李沐沐穿着一身雪白的貂皮大衣往外走，蒋茵茵拎着大皮箱跟在身后。
    王云霄忍不住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放寒假了，我要回家啊。”
    李沐沐将手揣在袖子里面，斜眼看着王云霄：“王大科长工作太忙，这么久没回学校，都把这事给忘了吧？”
    啊？放寒假了？
    我说学校里人怎么这么少，还以为是周末呢！
    王云霄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主要是清河中学的学时跟他穿越之前的记忆中有些不太一样。
    这边国内使用的是农历，十一月就放寒假了。因为这个学期开学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显得第一学期时间短。
    没办法，毕竟这年月也没有什么统一的教学标准。有的时候你也得考虑到农时的问题，不是说城里的学生家里就没有庄稼地，不需要去收庄稼。
    另一方面还有不少像他和他兄弟们这样的孤儿，放假也无处可去，只能留校，所以学校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学生。
    “你不是说你不想回去么？”
    “我现在考虑清楚了，还是家里住的舒服。”

 第846章 小李医生别来无恙啊

    第846章小李医生别来无恙啊
    此乃谎言。
    但凡家里住的舒服，李沐沐也不至于整整一个学期都不回家。
    当然也不完全是因为看到王云霄跟樱花妹吃一嘴子巧克力就气到动肝火的缘故。
    主要是李雅真的要生了。
    如果有选择的话，李沐沐更愿意躲在西泉山继续炼化龙晶。
    这趟工没有白打，万化御主十分大方，直接将两条海蛇族的灵魂抽取出来送给她作为报酬。
    一条是在终北大陆击杀的白色蠕虫，另外一条是从上杉梨纱体内抽出来的，据说是另外一条世界线上的七鳃鳗修炼成精。
    这都是铸丹的好材料。
    海蛇族跟龙族的关系相当暧昧，虽然不能算是龙种，但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丝关联。
    至于七鳃鳗和白色蠕虫为什么会归类到海蛇族里，这个就涉及到上古神话中的隐秘了。
    据说在洪荒时代——不是紫霄宫圣人讲道的那个洪荒，而是在人类文明还没有发展起来的上古时代，降雨量很大，大地经常被洪水淹没，水族才是整个世界的霸主。
    所以叫洪荒。
    龙族是水族中的王者，而其他的水族在龙族的影响下，出现了“趋同进化”的现象。
    说白了就是努力让自己长得像条龙。
    国内的古人将这种趋同进化的物种称作“蛟”，而在其他种族的神话传说中，就是海蛇。
    神话传说中的那些巨型海蛇，比如西方的约尔姆嘉德、海德拉、大衮，还有东方的相柳、八岐，都是在这场趋同进化竞赛中脱颖而出的王者。
    这些神秘知识都是来自于帕拉丁龙晶中保留的记忆碎片，至于说西方龙为什么进化成那个样子，答案其实很简单——它们压根就不是水族，走的是6500万年前那条进化线。
    香蕉和苹果都是常见的水果，但香蕉和狗尾巴草都属于草本科，而苹果树是树本。
    李沐沐作为苹果蕉……不是，是萱草学院的毕业生，预备役龙女，从根源上来论，她其实是属于校长这一派的。
    万化御主黑龙姬，按照扶桑人的写法应该是“黑竜姬”，并非真龙，而是蛟类，所以并没有被“亘古龙庭”回收，留在了当前的世界线上。
    这一派有个特点，说好听点叫兼容并蓄。
    说不好听点就是胃口好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得下去，要不怎么叫万化……
    蠕虫七鳃鳗四舍五入都算海蛇族，海蛇族四舍五入都算龙，都可以放在一个锅里炖。
    黑白搭配，正好可以给李沐沐的妖丹上面添加一个太极阴阳鱼的纹章图案。
    修炼好啊，如果可以的话，李沐沐现在也想找个棺材躲里面装死，苟到妖丹练成再出来浪。
    但李雅主动打电话过来，可怜巴巴地求女儿原谅。
    言语修辞极其卑微且肉麻，一口一个亲亲宝贝，舔得李沐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明知道这女人是装的，但情绪价值给得太到位，最终还是让李沐沐心软了那么一丁点。
    女人么，有的时候就是感性压倒理性，李沐沐也不能免俗。
    “我送你回去？”
    王云霄努力献殷勤，但李沐沐不为所动。
    “不必了，王科长你工作繁忙，日理万机……”
    “今天不忙。”
    “你又没车。”
    “我去借一辆。”
    “那多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
    王云霄咬咬牙就要想办法去借车，李沐沐随手甩给他一张名片：“打这个电话吧，叫他们送一辆车过来。”
    “这是？”
    “朋友家的私车。”
    那个“朋友”现如今正在西泉山工地上打灰呢，用一用她的车，想必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朋友……啧……
    你一个刚从海外回来的大小姐，平时宅得跟黄鼠狼子似的，能有什么朋友。
    也没说是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
    看李大小姐火气好像很大的样子，王云霄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去打电话。
    在校门口等车的时候，贺兰来了。
    这姑娘因为在另一条世界线上搞出了非常大的动静，一回来就被特务局带走了。王云霄原以为她会被关上十天半个月的，消停一阵子。
    没想到这么快就给放出来了。
    从来没见特务局的工作效率这么高过，对于这种杀人如麻的妖女，难道不应该关起来仔细地审问审问吗？
    但话又说回来，贺兰的身份背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相当的清白。
    你别管她爹妈是什么人，她自己就是百分百纯天然的本地土著，而且在此之前还没有进入超凡领域，没接触过十二法门修炼体系。
    论成分，比王云霄这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哪儿穿越来的简单多了。
    “王长官你好！”
    贺兰笑嘻嘻地凑到王云霄面前，同时目光不动声色地朝着学校里扫了一眼：“你在这里等什么人吗？”
    “等车。”
    王云霄没好气道：“你都不回家的吗？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回去看看你爹娘啊！”
    “我爹娘正筹划着给我生个弟弟呢，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嫌弃我。”
    贺兰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书，递给王云霄看：“我跟他们说，你已经答应招我进特务科，他们就把我放了，还送给我一本武学秘籍呢！”
    王云霄扫了一眼书皮，只见上面写着“游侠外道初阶教材——水月心诀”。
    不仅是外道，看这名字就知道还是外道的简化速通版，但就算是这样，以贺兰的文化素质……
    “你能看懂吗？”
    “看不懂，所以才来找长官请教嘛。”
    贺兰笑颜如花，明眸流沔。
    如果换成是个臭男人，这就叫做猥琐。
    但这是软嫩的美少女。
    “王长官，如果不忙的话，咱们找个地方去学习呀……”
    “忙，我跟你说了我在等车呢。”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王云霄只感觉有些汗流浃背。
    “等车……原来是送小李医生吗？学校里有人生病了？”
    看到李沐沐从学校里走出来，贺兰眼神微微一凝，抿住嘴角，瞬间转换神态语气。
    然后主动挥手打招呼：“小李医生！”
    李沐沐面无表情，微微点头示意。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呢！小李医生，你来给谁看病呀？”

 第847章 本姑娘心里只有学习

    第847章本姑娘心里只有学习
    年轻人总会对美好的爱情充满幻想，觉得自己一定会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伴侣。
    然后什么都不用做，啪地一下就两情相悦终生不悔了。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贺兰从小就被自家亲娘教导，这天底下的好东西不多见。
    工作如此，男人亦如此。
    不是说没有好的，可你又不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上辈子也没拯救过世界，凭啥发给你呢？
    要么你就彻底放平心态摆烂，要么你就努力主动争取。
    好馆子不缺顾客，好男人不缺媳妇。
    你不去跟别人争，等着人家倒追你，那就等吧。
    等到四五十岁人老珠黄的时候，会有年轻霸道总裁爱上你的。
    贺兰心高气傲，对于爹娘给自己安排的相亲对象不屑一顾，就认准了王云霄一条道走到黑。
    哪怕是明知道王云霄和小李医生关系亲密，她也不打算放弃。
    你说这人有主，他就有主了？我爹偷传国玉玺的时候，传国玉玺还有主呢！
    “所以说，我真的是要回家。”
    看着死皮赖脸挤上车，还坐到副驾驶座上的贺兰，李沐沐只感觉有些大脑缺氧。
    马德智障。
    你看不出来我懒得理你么？
    看出来了，那又怎样？还没过门呢，你跟我摆什么架子？
    贺兰手里抱着书，装出一副良家女子贤良淑德的模样。
    “这不正好嘛，等送小李医生你回家之后，我就让师叔教我做功课，一点都不耽误时间。”
    好个屁！
    李沐沐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这女人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问题在于她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在这里给人家甩脸色的话，显得自己好像有多在意王云霄一样。
    但如果云淡风轻当无事发生的话，又很气。
    莫生气，莫生气，你若气死谁如意。
    李沐沐面不改色，心中默默安慰自己，同时向王云霄投去锐利的目光。
    王云霄手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屏息凝神。
    他还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贺兰是个死缠烂打的性子，不咸不淡地说她几句，完全起不到效果。但如果把话说重了，把她逼急了玩自爆，说出什么你亲都亲了还不负责的话，那今天他恐怕就要万劫不复。
    这不是说渣男不渣男的问题。
    他两次都是事急从权，但这话说出去鬼才会信。
    好不容易车开到李沐沐家门口，李沐沐下车走到贺兰这一侧的车门前，敲了敲窗户。
    贺兰身体紧绷，脚趾抠地，脸色微微发白，但还是鼓起勇气摇下车窗，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耽误王科长你不少时间，这点钱拿去买烟喝茶吧。”
    随手将几枚银元放到车前挡风玻璃下，李沐沐微笑摆手：“贺姑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喔！”
    “好……”
    李沐沐朝王云霄送去一个老娘以后跟你慢慢算账的眼神，抬起手指擦了一下嘴角，转身就走。
    贺兰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僵硬在座位上。
    直到目送着李沐沐和蒋茵茵走进楼道里，她才猛转过头来，死死盯着王云霄道：“你连这都跟她说了？”
    “我说什么了？”
    王云霄一头雾水。
    “她那不就是在向我示威，暗示我已经知道你亲我的事了吗？”
    “什么跟什么啊？那种事我能跟人瞎说吗？”
    王云霄懵逼之余还略微有些心虚。
    李沐沐是什么意思？
    贺兰满脸羞红，强烈的社死感几乎压倒了理智，抓住王云霄的手臂咬牙切齿道：“你占了我的便宜还不够，还要作践我是吧？你拿我当什么人了？信不信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上吊！”
    “首先，我没跟任何人讲，她也没有那个意思，是你想多了！”
    王云霄掰开贺兰的手指，正色说道：“其次，我把话跟你说清楚，我确实是喜欢她。占你便宜的事我认，但在这方面我给不了你啥弥补，你可以提别的条件。”
    最后，我才不信你会去上吊，虽然实话可能有点伤人，但上吊都轮不上你……门口已经挂一个了。
    贺兰顿时安静下来，陷入沉默。
    “你真的……就那么喜欢她……”
    良久之后，她才轻声开口。
    王云霄沉默不语。
    其实也没有喜欢到至死不渝的那种地步，就是正常的有点好感，友情之上爱情未满。当然也完全有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李大小姐只不过顺手养个备胎而已。
    但这话要说出口的话，感觉自己就更渣了。
    “二十万。”
    “嗯？”
    王云霄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转过头去，正好对上贺兰微微泛红的眼眶。
    “让我提条件是吧？二十万现大洋，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来烦你！”
    “你看我从头到脚哪儿值二十万？”
    “那我不管，是你让我提条件的。”
    贺兰竖起两根手指，在王云霄眼前晃了晃。
    “小师叔，你堂堂男子汉，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你怎么不去抢呢？”
    “抢钱多慢……”
    贺兰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拉住王云霄：“你也不许去抢啊！偷的抢的借的都不算！否则我就……”
    “否则你就怎么样？”
    “你别管，我看小李医生住在这么好的地方，一定很有钱吧？你去跟她实话实说好了，就说你对她一心一意，情比金坚。现在需要她给你二十万现大洋，去解决你以前在外面包养的姨太太……”
    那我还特么不如说我是秦始皇，让她V我五十块去吃鸡翅呢！
    “反正道我给你划出来了，你自己看着办。”
    贺兰故作大方地摊手耸肩，嘴角微微上翘。
    王云霄捏着方向盘，在心里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杀人灭口的可能性。
    “其实……我要是想想办法，还真能拿出二十万。”
    贺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鼓起脸恶狠狠地瞪了王云霄一眼。
    “我刚才说的不算！”
    “贺女侠，你现在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算就是不算！我现在要两百万！不，我要一个亿！”
    你那要的是钱吗？还是啥呀？
    王云霄无奈道：“别闹了，中午我带你下馆子去好不好？正好李医生给了钱，你想吃什么……”
    “我才不要她的臭钱！”
    贺兰将那几块银元拿起来丢到王云霄身上：“我要学习！我现在就想读书！”
    （热爱学习的贺兰姑娘，作家助手出图）

 第848章 李大小姐的家庭烦恼

    第848章李大小姐的家庭烦恼
    李沐沐站在楼道里，侧耳倾听了片刻。
    “大小姐……”
    听到蒋茵茵小心翼翼的呼唤，她才回过神来。
    然后就看到小丫头紧紧握住拳头，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
    “大小姐，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你在脑补神魔？
    李沐沐挑眉道：“你说我有必要跟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吗？”
    蒋茵茵摇头道：“当然没必要，但如果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野女人随便招摇一下，大小姐你就放弃的话，我觉得那不是分享不分享的问题，而是退缩啊！”
    “……”
    “你最近是不是小说看太多了？”
    自从组建了文学社以来，这四个豆芽菜就开始放飞自我，心智的成长速度可以说是日新月异。
    李沐沐只不过是闭关修行了个把月，出来再看见她们的时候，这四个家伙已经有点叛逆非主流的味道了。
    甚至还跟人打了架。
    被王荧堵在宿舍里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至于为什么被打，四个人口风一致，对此讳莫如深，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宋莉莉又捅出了什么篓子。
    不过也不能说没有好消息，现在她们终于不认李沐沐当妈了。
    虽然缺乏管教，但李沐沐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蒋茵茵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好吃的馆子是必然要排队的。
    什么霸道总裁冷峻少年对我一见钟情矢志不渝……那是女频小说主角的待遇。
    现实中哪可能有专门留给你糟蹋祸害，不让别的女人惦记的男人啊？
    我爹当年带我出门买个衣服，女老板都主动给他打折。
    要不要是一回事，争不争是另一回事。
    本宫一日不死，尔等终究……呸！不是这句。
    至少也得让那些野女人知道，是他姓王的配不上我，不是我怕了她们！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李沐沐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刚推门就闻到一股子呛人的二手烟味。
    一个穿着缎面棉袄的中年妇女正坐在客厅里，嘴里叼着烟卷吞云吐雾。
    ……
    我认错门了？不对……这是我家啊！
    李沐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没错。
    再看那女人，正自顾自地对着空气讲话。
    听到门响，转头望过来，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嘴里笑道：“这是你们家大闺女吧，出落得真是俊俏，许没许人家呢？”
    李沐沐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在跟李雅说话。
    或者说她以为自己正在和李雅拉家常。
    而李雅早就已经躲回到卧室里去了。
    看到李沐沐站在门口不进来，女人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神色变得木然起来，站起身道：“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我就不多待了，回头我再来看你和你闺女！”
    然后这个人就自顾自地走出去了。
    虽然人已经离开，但屋子里的烟味还是没散，李沐沐掩住口鼻，吩咐蒋茵茵去把所有的窗户打开，换一换新鲜空气。
    走到卧室，就看到李雅挺着大肚子躺在床上，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沐沐~”
    “别撒娇，刚才家里那是谁啊？”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你六姑奶。”
    “慕王府的人？”
    “谁知道呢，我不想理她啊……最近有好多这种人没皮没脸地找上门来。”
    临近预产期的李雅脆弱的就像是个小姑娘一样，只会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慕家人上门攀亲戚，这个事李沐沐是知道的。
    主要是因为慕玉明的房地产生意越做越大，在地产大户沈家倒台之后，他就被凸显了出来。
    慕王府的直系血脉有多少，这个没人知道。但姓慕的人有很多，这是事实。
    远房分支什么的就不用说了。
    慕家世代将门，本就有培养亲兵家将的传统，按照过去的规矩，这些人大多都会随主家的姓。还有一些战后无家可归的伤残老兵，也会投靠在慕王府门下，做个护院家丁，安度下半生。
    这些人也会改姓。
    老国公为国征战一生，也收了不少义子。
    本来这个事挺犯忌讳的，要搁在古代，御史怎么也得参他一个蓄养私兵图谋不轨的罪名。
    但朝廷那个时候正好内忧外患，风雨飘摇。要没有老国公主持大局，内平魔教，外拒罗刹，从天南杀到地北，还真未必能支撑得下去。
    至于后来么……
    后来朝廷上确实也有想要制衡老国公的心思，不惜耗费重金训练新军。结果没想到培养出一位满脸鹰视狼顾之相的新军阀，行事嚣张跋扈肆无忌惮，惊得朝堂上大老爷们人人自危。
    于是白发苍苍的老国公又重新变成了朝堂上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新政府成立之后，旧朝官员纷纷落马，被大总统手下班底取而代之。
    偌大的慕王府也树倒猢狲散，散得满地都是。
    玉字辈的慕家后辈也变得不值钱了，再没有过去那么严格的家规讲究，你想玉就玉。
    但慕玉明很值钱。
    手里捏着来源不明的巨额资金，又背靠清河中学这颗大树，有周耀文在暗中支持。
    所以难免会有许多慕家人跑来攀附。
    国人在走亲戚跑关系这方面的天赋历来是点满的。
    就算慕玉明自己不说，也有人能查到他的家庭住址，和家里人的情况，然后腆着脸来登门拜访。
    这门也不是你想不开，就不开的。
    你要脸人家未必要，你不开门，人家就蹲门口守着你，逢人就说我是慕玉明他三姑六舅，谁能受得了。
    要不是李雅还有几分本事足以自保，这会儿都不一定被人家折腾成什么样了。
    眼看着到了腊月，这帮子亲戚上门越发殷勤，而李雅临近预产期，已经很难有余力再施展巫术，这才放下当妈的架子，用最甜蜜的语言哄李沐沐回来。
    一方面是照顾自己，另一方面也是帮自己处理那帮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住吧。”
    听完李雅的唠叨和抱怨，李沐沐果断建议道：“我给你找个地方，躲一躲这些人。”
    比方说特务局的医院就很不错，一般人肯定进不去，还能随时接生。
    “不行，你妹妹出生的时间和地点都已经定好了，离开这里会出大问题。”
    要是能走，李雅早就走了，以她的性格，才不会为了照顾慕玉明的面子，给这些亲戚什么好脸色。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李铃铃。
    或者说，李铃铃就是问题本身。
    （月薪二十，会讲英语，能干的小丫鬟蒋茵茵，作家助手出图）

 第849章 胸大无脑的贺兰姑娘

    第849章胸大无脑的贺兰姑娘
    如果不考虑贺兰的文化水平，教导她学习确实是一门很轻松惬意的工作。
    找个有阳光且暖和的地方，买两杯奶茶……这个时代街上不卖奶茶，那就随便买点零食，俩人贴在一起，手把手地读书识字。
    这种play在古书中亦有记载，专门有个成语叫做红袖添香。
    前提是她得有这个脑子。
    否则那就不叫红袖添香，叫三年级小学生家长的绝望暴走。
    一点都不快乐。
    说实话教材内容还是挺简单的。
    水月心诀，是镜花水月的那个水月。
    说白了，游侠外道简化版教材，讲的就是过去江湖下九流那点门道。金皮挂彩评团调柳那一套，都是故弄玄虚骗人钱财的东西。
    确实很适合燕子门出身的贺兰。
    不能说里面没有真东西，但真正的学问往往都涉及到方方面面的杂学。外行人看个热闹，内行人也未必能弄清楚。
    比方说变戏法的，就涉及到很多物理化学方面的知识，还包括心理学和生理知识。
    表面上的东西看着很简单，一旦摊开来讲，这就算完了。
    过去那些学徒孝敬师父一辈子，顶多也就是学个一招半式混饭吃。现在你把这些知识系统总结到一本教材里面，让一个没读过几天乡下私塾的姑娘来学习。
    那还不如把她勒死更简单一些。
    王云霄现在就想把她勒死。
    胸大无脑就是说的这种女人，当然不是说她不聪明，而是她那个聪明劲儿，完全用不到正地方。看两眼书眼睛就开始发直，再看一会儿就开始哼哼唧唧。
    耐着性子给她讲两句，全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有感受到大脑在运转。
    在读书学习这方面的天赋，跟馃子有得一拼。
    小说里面穷人家孩子跳崖捡到武功秘籍，直接练成绝世武功的段子都特么是骗人的！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他能看懂个卵子！
    “也许是我学习的姿势和时间不对。”
    贺兰认真思考之后做出了如此的判断。
    “要不然咱们晚上找家旅馆，躺在被窝里讲吧！”
    “你想都不要想！”
    两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完全白费，除了帮她认全了书里的生僻字之外，完全没有任何进展。
    所以王云霄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了，下午就带着她去警局报道。
    毕竟当初承诺的是招她进特务科。
    正好那边缺人手，就让她从实践中慢慢学习吧。
    南通区分局里几乎没有女警员，都是清一色的光棍。
    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都在特务科。
    维罗妮卡只是过来充当了一段时间的顾问，纯属走个形式。
    陈燕和小葫芦平时都在学校里读书，除非有重大任务才会过来集合，但在那种时候也全副武装，被王云霄保护得严严实实，一般人连脸都没见过。
    这么算起来，贺兰好像还真是南通区分局明面上的第一名女性警员。
    虽然底子有些不干净，但那也是她父母的问题。
    “妹子去什么特务科啊，你舍得让她出外勤吗？留在办公室吧！”
    负责办理手续的黄祯看到贺兰两眼放光，直接当着王云霄的面挖墙脚。
    “她连小学都没上过。”
    “那不叫事，正好咱们这片明年要开设扫盲夜校呢，让她跟着读呗！”
    “我要去特务科！”
    贺兰主动表达自己的意愿。
    黄祯伸手一指王云霄：“如果你是冲着他去的，这小子一三五不上班，二四六请病假，平时根本看不到他人，去了也白去。”
    什么话这叫！我什么时候请过病假！我那是在读书！
    听他这么说，贺兰顿时犹豫起来。
    黄祯是个懂行政的，看她有所意动，马上添油加醋：“你来办公室上班，我就把联络特务科的工作交给你，到时候出外勤啊，发工资啊，单位领导开会什么的，你都可以给他打电话。”
    贺兰怦然心动。
    趁着她去领工服的时候，黄祯压低声音问王云霄：“这不是你媳妇儿吧？”
    “怎么说？”
    “看着不像。”
    “贺老爷子的孙女，我的师侄女。”
    “贺老爷子？喔……懂了。”
    黄祯点点头，指着门口说道：“秦局回来了，你去打个招呼？”
    “秦局回来了呀？”
    王云霄相当惊讶，因为上一次的事件，秦向东身受重伤，卧床多日昏迷不醒，就连医生都说能不能活过来全看天意。
    他还以为这老哥就算醒过来，也得多休养一阵子。
    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
    秦向东瘦了整整一圈，过去那个犹如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汉子，被折腾的只剩下皮包骨头，感觉风一吹就要倒下。
    肉体上的伤势还有办法治愈，但精神层面的侵蚀污染，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就等同于绝症。
    但他还是挺过来了，而且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
    “让你看笑话了。”
    秦向东披着大衣拿起烟卷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放到一边。
    “原本以为不依靠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力量，也能解决问题，但敌人太阴险了，这次付出的代价很大。”
    谈起十月份的第四次专项行动，王云霄也是心有余悸。
    不只是警局这边的人力，他自己的队伍也损失惨重，陈燕小葫芦差点牺牲，周晴就不说了，就连自己都被逼到动用笔记本里面的禁忌力量。
    刮骨疗毒这种事，本来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幸好最后达成了目的，要是功亏一篑让那老王八蛋活下来的话，王云霄现在不知道得有多堵心。
    “我听说你们学校放寒假了，要不要过来上班啊？”
    秦向东是个务实的人，感慨了两句之后，就直入主题：“你看你在外面闲着没事做，说不定还要给局里增添压力，不如来上班，也算是给社会作贡献嘛。”
    谁告诉你我没事做的？
    王云霄忍不住撇嘴道：“您在医院躺着的时候，我们在外面都快忙到脚打后脑勺了，这才刚清闲下来没两天，地主家的驴也不是这么用的！”
    “再说现如今街上那些鸡零狗碎的破事，也用不着特务科吧？”
    “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临近年关了嘛。”
    秦向东笑道：“都说年关难过，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

 第850章 特务科正式走上正轨

    第850章特务科正式走上正轨
    秦局长的茶不是白喝的。
    从局里回来，王云霄手里多了厚厚的一沓材料，脑袋上也多了一大摊子的工作。
    材料主要是局里下发的工作文件，关于本年度的工作总结汇报，还有纪律规章制度和工作手册。
    这个东西总算是批下来了，对于警务人员和特殊警员进行了正规化的管理和约束。
    王云霄很早就听说了有这个文件，但是一直难产，经过了好几次的审批和修改。
    那些诸如遵纪守法，不得沾染黄都督，强调纪律性和工作态度的条文都是老生常谈。
    真正的疑难点集中在“工作职责划分”和“意外风险防控”这两方面。
    简单说就是到底什么样的情况算是特殊情况，需要特务科介入处理。
    以及对待诸如“异世界穿越者”、“异族风俗文化和信仰差异”这类问题上的具体工作方法。
    过去比较简单粗暴，那也没有办法。你倒是想讲道理，那些牛鬼蛇神可不给你讲道理的机会。
    任何规章制度，都是建立在拥有广泛共识的社会基础上的。
    比如说搞对象这种事，旧时代有一套规矩，新时代也有一套规矩。海民的规矩跟陆地人又不一样，你不把他们都揍老实了，他们凭啥守你家的规矩？
    只有把那些牛鬼蛇神都揍成狗，向他们证明你家拳头最大最硬之后，大家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规矩。
    当你说不开第一枪的时候，他们才会老老实实放下枪炮，拿起棍棒向你展示才艺。
    在工作手册里面，将“特殊事件”根据其危害程度和严重性，简单划分为三个等级。
    一级事件简称社会治安问题，就是包括民间跳大神，供仙家，扎小人，测八字，看风水这类传统民俗节目。在没有闹出人命的前提下，警员可以自行处理，不需要特务科支援。
    二级事件可以概括为“异常现象”，比方说几个闲得蛋疼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本古代笔记来研究，然后陆续神秘死亡啊；或者教室门口突然出现奇怪的老头，然后学生神秘消失啊；又或者精神病人突然从精神病院跑出去，满世界追杀红色发卡小女孩啊……
    遇上这种明显超出常理认知的异常现象，就需要特务科介入了。
    三级事件称作“非自然灾害”，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在确定某类重大灾害事件背后有人为因素或者超凡力量影响的时候，才能上报特务局，由特务局协调组织多部门联合行动，解决危机。
    在明确工作范围的同时，也加强了内部监管。
    增强了监察局的监管力度，对于特务科经办的案件进行监督和审查，以免再出现类似跑到别人家里撬保险柜拿走百万巨款，或者抢劫军火库私自囤积武器弹药这类的事件。
    过去是没有办法，你又想让驴拉磨，又不给驴吃草，那驴是核动力供电的吗？
    在某些道德圣人眼里，胖子都是一口气吹出来的，金字塔都是在一天之内建成的，忠诚度士气值都是按个按钮就能增长的，法律条文制度政策都是能无延迟通传天下的。
    所谓袖手空谈，法力无边。
    而现在这一切都要走上正轨。
    当然这也意味着，以后要面对海量的文书工作，特务科必须要考虑招人做内勤了。
    缺人，依然是缺人。
    这年月能处理文书工作的已经是人才，能处理特务科档案卷宗又不受污染的，那是高端稀缺人才。
    王云霄现在十分苦恼。
    不只是在苦恼去哪儿招内勤的问题。
    还有秦向东给他摊派的一堆工作。
    马上就要过年了，有些人是合家团圆，有些人可未必。
    比方说红灯会和前进教会解散之后，那些姨婆姐妹们回归日常生活能不能适应，有没有产生家庭矛盾和生活方面的困难？
    听起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你要不闻不问的话，说不定就会产生治安隐患。
    王科长，你也不想大年三十正吃着饺子喝着小酒，就被一个电话喊去加班吧？
    王云霄当然不想。
    那怎么办，寒假作业当然不能等到最后一天再去写。
    只能提前摸排，防患于未然。
    说起来……他还真的知道一处安全隐患。
    也就是前进教会名下的隐秘机动部队——寂语者。
    当初维罗妮卡说要给她们安排去做盲人按摩，王云霄就觉得没什么前景。
    那就不是一个普通民众能消费得起，还能养活几十张嘴的行业。
    你哪怕开个理发店，给顾客办会员卡都比这赚钱。
    只要不考虑顾客信任问题的话。
    后来李沐沐还跟王云霄说过，与其搞什么盲人按摩，不如开个面包房副食店什么的，至少教会自己做的饼干香肠味道不错。
    但是……王云霄把这事给忘了。
    这也没办法，突然搞出世界线交汇这么一档子事，四处抓人忙到脚不沾地，谁还能想得起来。
    王云霄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给维罗妮卡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寂语者修女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
    “啥叫你也不知道？”
    “你忙我也忙啊大哥，再说你是不是忘了，她们大部分人都是哑巴，也不会打电话的。”
    艹了，简直是地狱笑话。
    寂语者修女不都是哑巴，也不是因为什么从小天赋异禀，或者信仰狂热才把自己弄残疾的。
    有的是哑巴，少数是聋哑，大部分是盲人，三项全占的……基本上活不到这岁数。
    她们内部自己有一套沉默的沟通方式。
    教会遣散她们的时候，也给她们拨付了一笔补助津贴，数目不小，正常来说，只要不去去高级场所吃喝嫖赌的话，绝对够生活使用。
    当王云霄拿着维罗妮卡给的地址找过去的时候，发现她们已经在新校区对面把生意给做起来了。
    挺好的铺面，里外什么装修都没有，招牌上就四个白底黑字——盲人按摩。
    至于说生意好不好么……这条街刚刚翻修好，学生都还没有入驻，铺面更是没有开张，街上连个活人都没有，那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门可罗雀”。
    王云霄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慕玉明揉着腰从里面呲牙咧嘴地出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气氛凝固住了。

 第851章 晚上来家里吃个饭吧

    第851章晚上来家里吃个饭吧
    慕玉明是来摸底的。
    自己投资翻修的这条街上虽然已经卖出去不少店面了，但正赶上年关的时候，学校放寒假，那些店家都没开门，第一户正式营业的居然是盲人按摩……
    这种事怎么想都很诡异。
    出于好奇心，当然也可以说是出于谨慎，他亲自过来探店，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学校对面开盲人按摩店，这已经很离谱了，如果还不是什么正经生意的话，周校长那边肯定会有意见。
    这里绝对没有自家婆娘怀胎十月长期不能解决生活问题的因素。
    以他慕老板现如今的身份和地位，真想解决生活问题，用不着去这种地方。随便出去应酬一下，那些干干净净的名媛小姐就会主动贴上来了。
    刚一进门慕玉明就确定，这里绝对不是什么特么的正经地方。
    布置得跟灵堂似的。
    屋里什么装饰都没有，除了黑色就是白色，十分庄严肃穆。
    姑娘们倒是很年轻，也真的是盲人，整整齐齐做两排，看着就跟家属答礼一样。
    中间摆着一张按摩床，也是黑色的，就差在墙上挂个相片，摆俩花圈了。
    慕玉明迟疑了两秒钟，转身就想走，结果人家小姑娘眼疾手快，把门给锁上了。
    “你们要干什么？”
    在这一瞬间，慕玉明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踩中了什么竞争对手设计的陷阱。
    你们要绑票是吧？
    结果姑娘们一言不发，默默举起写字板。
    颈椎推拿，一块五。
    足底按摩，八角。
    舒筋活血，一块五。
    易筋锻骨，两块。
    药酒，一块五一瓶。
    神圣祝福油，两块五一瓶。
    驱魔，行价……
    慕玉明：“？？？”
    我看不懂，但我深受震撼。
    看来今天不花点钱，怕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慕玉明心里已经做好了离开之后马上报警的准备，掏出钱包说道：“给我简单按个腰吧。”
    但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小姑娘刚一上手，他就知道坏菜了。
    这是人的手？不是什么工业虎钳吗？
    “你轻点啊啊啊咳咳咳咳——”
    这小拳头一摁上去，他感觉自己内脏都快破裂了。
    最过分的是还有另外一个小姑娘拿着牌子走到他面前，上面写着“客人有点体虚。”
    我虚你母嗯嗯呃——
    慕玉明都不知道这二十分钟的地狱酷刑自己是怎么坚持下去的，要不是中间一段时间陷入昏迷意识不清，他感觉自己都要忍不住主动招供了。
    嘴角流出来的不知道是口水还是血水，人家还贴心地给你擦干净。
    从按摩店里扶着墙出来，慕玉明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有走马灯隐约闪过，脚下虚不受力，感觉小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真是黑店，各种意义上的黑店。
    一定要报警！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身穿特务局制服走过来的王云霄。
    二人四目相对，这一瞬间都在心里想了很多。
    “我……”
    “叔叔好！”
    王云霄当场敬了个礼。
    心中充满了敬佩。
    大叔身体真好，居然还能站着从这家店里走出来，我上次被她们关在宿舍里面差点没摁死。
    “你不要误会。”
    “我没误会，这家店里姑娘手挺重的是吧？”
    “……你也来过？”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李沐沐的事一样！
    里面有什么服务，你这不是也体验过了吗！
    王云霄赶紧解释，把这些姑娘的来历，除了“寂语者”这个番号的相关信息之外，都简单介绍了一遍。
    “原来是教会那边收留的残疾人啊，我说怎么回事呢。”
    听完解释，慕玉明这才如释重负。
    前进教会重组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这事动静闹得挺大。
    “但是她们开这个店……”
    虽然慕玉明没有把话说下去，但王云霄十分理解他的言外之意。
    也不知道这些姐姐平时都是拿什么东西练手的，让她们继续从事这份工作，早晚得闹出人命。
    “您放心，我就是过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你能解决？”
    “现在这些事都归我管。”
    王云霄拿出自己新换的工作证——这一次不是特务局的临时工作证了，而是特务科的正式证件。
    慕玉明接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道：“你小子涨行市了呀，这工作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我还想着明年再提拔提拔你，结果现在就得叫你王长官了。”
    “不敢当不敢当，叔叔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王云霄连忙摆手：“特务科那边的工作比较特殊，平时我还是要上学读书的。您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找我。”
    “嗯，知道上进就好，沐沐呢？”
    “今天早上我送沐沐回家了。”
    总算是把话题拐到李沐沐身上了，王云霄心里松了口气：“我先处理这边的事，晚上您要是方便的话，我请您吃个饭？”
    慕玉明笑道：“这边工地都完工了，我没什么事。正好沐沐也回去了，晚上跟我一起回去，在家里吃吧。”
    “这不合适吧，我听说阿姨身子重，会不会打扰到阿姨休息……”
    “去，还是不去？”
    “去！”
    我有什么不敢去的，问题是你们家谁做饭？
    让李大小姐亲手剥蒜，还是蒋茵茵颠勺啊？
    王云霄这个时候大脑飞快运转，在短短几秒钟内把所有的攻略路线都想了一遍。
    “那一会儿路上买点菜，晚上的饭我来做吧。”
    慕玉明惊讶道：“你还会做饭呢？”
    “略懂一点。”
    “算了吧，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下厨。不用担心，我家里请了佣人，做菜很好吃的。”
    请您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王云霄眼神坚定。
    慕玉明心中暗笑，老子也是过来人，你小子打什么鬼主意，当老子不知道吗？
    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什么叫藏拙。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身为家长少管闲事少说话，对大家都好。
    “家里什么都不缺，沐沐爱吃熟食，路上再买点熟食带回去吧。”
    她爱吃熟食？王云霄我咋不知道呢？我认识她那么久，下了那么多次馆子，唯一看她吃过的熟食，就是从教会带回来的香肠。
    你闺女那张嘴有多刁，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中年帅哥慕老板，说一眼AI的不是废话么，当然是AI呀，都说了是作家助手新增的绘图功能。）

 第852章 元宵同学的才艺展示

    第852章元宵同学的才艺展示
    晚上看到王云霄跟着慕玉明回来，李沐沐的心情十分复杂。
    很想骂人，但在自己爹娘面前又要顾及形象。
    “叔叔邀请我来家里吃饭。”
    “那你就这么空着手来了？”
    “没空手啊。”
    王云霄在街上买了很多东西，这寒冬腊月的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蔬菜水果，就买了一些红枣核桃之类的干货，还有一些熏鸡酱肉。
    呵……
    哪一样是给我买的？
    李沐沐送给他一个质询的眼神。
    没有。
    王云霄无奈耸肩。
    上你家来吃饭，当然要以你爹妈的喜好为主啊，我给你大包小裹的买礼物像话吗？
    “正好在路上遇到，听说元宵现在也是新政府的公务员了，值得庆祝一下。本来要在外面吃的，我说也不是外人，就回来搞个家宴吧。”
    慕玉明仿佛看不到两个人的眼神交流，一本正经地说道：“沐沐，去给拿双拖鞋。”
    “没有。”
    李沐沐冷言冷语：“家里哪有那么多拖鞋，反正地上也不干净，直接穿鞋进来吧。”
    这说的也是实话。
    这些天来各路亲戚轮流登门，把屋子里搞得乌烟瘴气，地上到处都是烟灰泥垢瓜子皮。
    李雅是肯定不会伸手去收拾的，她躲在卧室里都不出去。
    慕玉明为了照顾她的生活，又在家里请了个收拾打扫的婆子叫吴妈。
    过去那些高门大户里的丫鬟婆子，都是自家里培养调教出来的，所以做事才体贴周详。
    这年月也没有什么专业培训机构，你在外面随便雇个中年妇女，就不要指望人家给你提供多么高级的服务标准了。
    当然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慕玉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看起来特别精明的那种婆子。
    家里人的成分已经很复杂了，没必要再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这个吴妈……老实是老实，干活是会干活，但也不能说太勤快。
    家里打扫得不是很干净。
    所以李沐沐和蒋茵茵回来之后，花了一整天时间在家里大扫除，现在还挽着袖子，手里拎着墩布。
    心情不好实属正常。
    你哪怕给我买块蛋糕呢！
    当着人家家长的面，王云霄不敢跟李大小姐过多交流，放下手里的东西，老老实实走到李雅面前，问了一声阿姨好。
    李雅笑得很慈祥。
    “小王来啦，早上我还跟沐沐说呢，你送她回来，怎么也不上楼坐坐，这孩子在外面玩得心都野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你放屁！你根本没说过！
    真是虚伪的大人。
    李沐沐怒目相视，李雅却视而不见。
    “阿姨您身体怎么样？”
    “身体还好啦……沐沐你别拖那个地了，去烧水泡茶！”
    “不用不用！”
    我们家是没有丫鬟吗？
    你们公母俩今天这是什么态度？吃了耗子药了？
    李沐沐转头看了蒋茵茵一眼，蒋茵茵很有眼色，一溜烟跑进厨房。
    那边李雅还在跟王云霄寒暄。
    “沐沐在外面这么久，多亏了你照顾。”
    “没有没有，李沐沐同学很厉害的，我都没能帮上她什么忙。”
    “其实我们一直都很担心她，怕她在外面吃苦遭罪，但她那个脾气你也知道……”
    你！放！屁！
    一个两个都在装什么？
    啥？我也在装？
    马德心好累，这个世界毁灭掉算了。
    慕玉明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吩咐下人吴妈：“你把买回来的熟食处理一下，再把我前两天拿回来的酒找出来。对了，沐沐，元宵说要亲自下厨炒俩菜，让你看看他的手艺。”
    你还上我家来炒菜？
    李沐沐捏着墩布走到王云霄身后，咬牙道：“都说君子远庖厨，这种粗活怎么能让王长官来做呢？还是我来做吧！”
    “不不不，一点都不粗。”
    王云霄腆着脸笑道：“这是慕叔叔不拿我当外人，才让我进厨房的。”
    他要是敢不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可就别怪我出去乱讲话了。
    李沐沐挑眉道：“我认识你这么久，都不知道你会做饭呢！”
    你们平时不都是欺负饺子，让他去做饭么？
    王云霄正色道：“现在知道也不晚。”
    “炒什么菜啊？西红柿炒鸡蛋？”
    “阿姨现在应该是喜欢吃清淡一点的吧？”
    “我都行。”
    李雅眉开眼笑：“只要是中餐都可以，我没沐沐那么挑食。”
    “家里有豆腐面筋吗？”
    “你列个单子让吴妈去买就行了，街对面有副食店。”
    王云霄说干就干。
    慕玉明家里的厨房其实不缺食材——毕竟家里不差钱。
    但吴妈不怎么会处理，做的都是些家常菜。像面筋豆腐这些常用食材也都准备了，不用出去买。
    真正专业的厨师，不是说你要提前三天准备各种山珍海味，然后哐哐哐搞出一桌满汉全席。
    而是手头有什么就做什么，在保证口味的同时，还要注重方便快捷。
    要不然等你在冬瓜上面雕完花，第二天太阳都升起来了。
    王云霄在这方面确实略懂。
    俗话说只有懒得做饭的男人，没有不会做饭的男人。
    只要不带入情绪，公式化做题，了解一些基础常识，做出来的饭菜都不会太难吃。
    就像开车一样，只要不嗑药醉酒，疲劳驾驶，正常男司机开车上路很少出事。
    反观女司机，虽然发生交通事故的几率远小于男司机，但只要出事……那就很不可名状。
    王云霄看了一眼厨房里的东西，心中已经有了方案。
    这个时候李沐沐跟着走进来，眯着眼睛小声蛐蛐：“你咋不跟你媳妇儿学习去了呢？”
    “别瞎说啊！我哪有媳妇。”
    在外面两个人怎么开玩笑都可以，但在这里让叔叔阿姨听到产生误会就不好了。
    李沐沐冷哼道：“会做饭是吧？爱表现是吧？行，我要吃好吃的！”
    “什么是好吃的？”
    “你猜！”
    “拔丝地瓜怎么样？”
    李沐沐撇了撇嘴，想了半天，没有反对。
    “还有呢？”
    “一盘拔丝地瓜还不够你吃的？”
    “不够，我爱吃海鲜。”
    “我现在下海给你捞带鱼去？烧一个八珍豆腐怎么样？”
    “那你得做到什么时候去，我们一家子人都等你啊？”
    “那你别管，就说吃不吃吧。”
    “吃。”
    （温柔贤惠的慕李氏，作家助手出图）

 第853章 家宴上小酌三两杯酒

    第853章家宴上小酌三两杯酒
    论如何在半个小时内简单做出四道硬菜。
    首先需要一个备料的丫鬟，然后是一锅油。
    豆腐面筋地瓜过水。
    先炸豆腐，后炸地瓜。
    八珍豆腐这道菜最好吃的其实是平民低配版，就是用菜市场能买到的那种最便宜的水发鱿鱼、虾仁、海参、螺肉，再加上鱼丸蟹棒，一锅烩出来，吃的就是那股子人造香精味。
    你要是按照网上教的那种正规饭店的高配版来做，这道菜就算是废了。
    也不是能说不好吃，只能说毫无特色，除非需要加个菜凑数，否则实在没有点它的必要。
    当然还有更低配版的，毕竟这年月你在市场上连水发的海鲜都未必能买到。
    海米干贝加上干香菇，拿水泡开了一样能用。
    要是觉得鲜味不足，还可以再加一勺天门本地的虾酱。
    豆腐蘸粉下油锅，炸至金黄捞出，然后下地瓜，同样炸至金黄，整个过程大约需要五到六分钟。
    接下来就是紧张刺激的烹饪环节了。
    锅内倒入料油，先下瘦肉丝，炒至半熟加鸡蛋，调汁，第一道锅塌里脊出锅。
    用完的锅不要洗，就着这个汁下面筋，加水加料，勾芡出锅，这就是第二道本地菜笃面筋。
    依旧不洗锅，倒入豆腐和海米香菇，调汁勾芡，第三道山寨八珍豆腐完成。
    这个时候再把锅洗干净，开大火熬糖，下入地瓜，做出第四道拔丝地瓜。
    一气呵成。
    这个时候如果时间充裕的话，还可以顺手打一个紫菜鸡蛋汤。
    具体的细节技术问题不必讨论，可以自学，最关键的是这个顺序不能错。
    你先做拔丝地瓜，等最后一个菜上桌的时候，那玩意已经硬了。
    先做八珍豆腐，锅里就带着腥味。
    换成别的菜，还要做其他准备，更浪费时间。
    这里面学问很多，王云霄甚至不动声色地运用出了书生外道的分析能力，对整个流程进行了优化。
    但在表面上，就是轻轻松松一口气炒了四个菜。
    李沐沐在旁边看沉默了。
    “所以……前三个菜是不是一个味的？”
    “当然不是，这里有区别。”
    王云霄对此不屑于争辩。
    火锅里的东西扔进去也都是一个味的，你咋不点一桌子宽粉大白菜呢？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糊弄我呢？”
    “绝对没有。”
    王云霄的目的相当明确。
    我又不是要向你爸妈证明我是什么中华料理界的特级厨师。
    只要让他们看到这个小伙子有做饭的手艺，没把菜烧糊，不会把自家宝贝闺女饿死，这就行了。
    慕玉明在客厅里已经打开了酒瓶，等到王云霄端上最后一个菜，李沐沐扭扭捏捏地跟过来，便抬手招呼道：“厨房让吴妈去收拾，你快过来坐，陪我喝两杯。”
    王云霄谦虚道：“叔叔，我酒量不行的。”
    慕玉明笑道：“我平时也不喝酒，你看别人送的酒，拿回来都没拆过。不过你要说你不能喝，我可不信。你在街面上的名声我都听说了，人家都说你跟你那帮小兄弟天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
    “那些人都是听评书听多了，随口瞎吹的，事实上真有几个认识我的呀。我那帮哥们儿，平时不是在学校里学习，就是去您工地上搬砖，您也不是没见过。”
    “我见过，确实都是英雄好汉啊。”
    “没有没有，叔叔您抬举了。”
    王云霄端起酒杯，主动敬酒。慕玉明微微一笑，举杯相迎。
    李沐沐坐在旁边夹了一筷子拔丝地瓜，在筷子上绕了几圈放在冷水里。
    这糖挂得还行。
    拔丝地瓜这道菜就没有别的调料，主要功夫都在熬的这个糖上面。
    这手艺还可以啊，不完全是吹的。
    但要过我这一关还远远不够。
    我堂堂李家大小姐，能是你用一盘拔丝地瓜就骗走的吗？
    更不要说这个人呐……啧啧，不是什么老实人。
    嗯……豆腐烧得也不错。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王云霄和自己爹已经喝完三轮了。
    一两左右的小酒盅，三四十度的烧白，俩人都是一口闷。
    放下酒杯，对视一眼，看看对方脸色，王云霄和慕玉明心中都提起了警惕。
    遇到高手了。
    王大疤瘌过去混江湖，这方面自不必说。
    慕大老板现在搞房地产，也免不了各种应酬。
    现在这是棋逢对手。
    “吃菜！别跟我们客气。”
    “好的叔叔！”
    王云霄刚夹了一片酱牛肉放进嘴里，就听李雅对李沐沐小声说道：“年轻真好啊，还记得当年我跟你爸去酒吧约会，你爸就像根木头似的，只会闷头喝酒，喝得舌头都大了也不敢说喜欢我……”
    慕玉明皱眉道：“有这种事吗？”
    我怎么记得是你装作喝醉的样子被一群流浪汉骚扰，等着我路过然后一头扎进我怀里，然后硬赖上我让我负责的呢？
    当着晚辈的面，他也不好意思揭穿李雅的老底，只能含糊应对。
    王云霄头大如斗，如坐针毡。
    李阿姨说这话，是想要表达怎样的中心思想？
    是鼓励我大胆表白，还是嫌弃我酒没喝到位？
    这个时候他眼角余光注意到慕玉明正要端起酒杯，连忙主动迎上去：“叔叔我再敬你一杯！”
    “嗯，有多少量就喝多少，不要逞强。”
    慕玉明点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干了，你随意。
    “你们喝慢点，又不是在外面，急什么呢？”
    李雅笑呵呵地端起茶杯道：“多吃点菜嘛，阿姨这里以水代酒，跟你喝一杯……”
    “咳咳——”
    李沐沐在旁边捂住嘴咳嗽了一声。
    你们俩搁这儿玩夫妻混合双打呢？什么意思？
    怎么着，想把他灌躺下，然后今天晚上留这儿睡是吗？
    当我不存在啊？
    看王云霄跟傻子似的一杯一杯往嘴里灌，她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小腿一脚。
    差不多得了，装什么模范上门好女婿啊？
    王云霄其实也觉得差不多了，喝几杯酒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就可以了，万一把未来的老丈人灌成喷射战士反而不美。
    但就在这个时候，李雅又说道：“老公你知道吗，最近那些上门的亲戚啊，也不管跟你关系亲疏远近，上来一开口就问沐沐的事，好像除了保媒拉线就没别的话题，我真是烦透了……”

 第854章 都说男人酒后吐真言

    第854章都说男人酒后吐真言
    喝酒是一门学问。
    抛开职场pua那部分不谈，正常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喝酒，也是有许多讲究的。
    比方说你第一次去女朋友家里吃饭。
    喝不喝酒，喝多少酒，要先看岳父的文化水平。
    文化水平高的，一般不愿意跟你多喝，喝两杯是为了活跃气氛，拉近关系。
    文化水平低的，一般都希望你多喝点，所谓酒后吐真言，就想看看你酒品怎么样，别两杯猫尿下肚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跟老丈人拜把子称兄道弟……
    李沐沐当然还不是王云霄的女朋友，两个人甚至都没有亲密的交往。
    但这年月人家家长邀请你来家里吃饭，你还主动炒了四个菜。这不是拿你当未来女婿看，难道还是要跟你滴血认亲啊？
    所以虽然李沐沐冷着一张脸不假辞色，王云霄还是把态度摆得很正，酒喝得特别痛快。
    先搞定叔叔阿姨这边，咱俩的事可以日后从长计议。
    菜还没吃两口，一瓶酒见底了。
    李雅微微一笑，主动开始聊起这方面的话题。
    “我年纪还小，暂时不想结婚。”
    李沐沐面无表情，抱着饭碗闷头吃饭。
    后世历史类网文书中经常有萝莉丫鬟投怀送抱的情节描写，然后主角一本正经地表示你现在身子骨还没长开，等十八岁以后再说。
    出现这种和谐情节的主要原因，就是爱心人士的踊跃举报导致的严格约束。
    实际上你媳妇要在古代硬熬到十八岁，那就不用进洞房了，可以直接进牢房。
    虽然现在是新政府了，推行新文化，提倡自由恋爱。但在绝大多数国人的普遍认知当中，家里姑娘年过十五再不谈婚论嫁就要耽误事了。
    谈婚论嫁，其实是两个环节。所谓女子婚嫁的开始，指的不是入洞房那天，而是两家定亲的时候。十几岁的时候差不多也都定型了，两边看好了，先把亲事定下来，过门倒不是特别着急。
    这里本质上就涉及到一个责任转移的问题。
    就像是古玩行里有条规矩叫做玉不过手。
    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看玉的时候不能主动伸手，得等对方把玉放下，自己再拿起来，要不然一旦摔坏了，这个责任就分不清楚。
    女子谈婚论嫁也是如此，小时候是我家闺女，定亲之后是你家媳妇，责任划分明确。
    要是到了能生育的年纪，不赶紧找婆家，年轻人一进入青春期就开始小脑支配大脑，到时候让人占了便宜，挺着大肚子回来找爹娘哭诉，爹娘能怎么办？
    至于自由恋爱什么的，前提是你自己得能扛得起这份责任。
    换句话说就是能找到工作，养得起自己和孩子，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爱情当然是美好的，但有情不能饮水饱。
    李沐沐同学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她是真的早就实现了经济自由。
    所以当她说自己年纪还小不想这么早结婚的时候，就连王云霄都不认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换成别人他早就拿下了，哪还用这么费劲。
    但他了解李沐沐，不代表别人也了解。
    在那些主动攀附过来的亲戚眼里，慕老板家未成年的独生女，那就是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你说你不想结婚人家就不主动给你介绍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规矩就这么简单的话，那在制定好法律之后，就不会出现罪犯。
    “妈妈的意思是说呢，如果你有心仪的对象，可以先谈谈看。成不成的暂且不说，至少能让那些姑婆少替你操心，天天上门来聒噪……小王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啊？”
    “阿姨说得对！”
    王云霄赶紧敬酒。
    “为什么要理会那些人啊？反正之前也不认识的，这些亲戚关系有必要维持吗？”
    李沐沐抬头看向慕玉明：“还是说爸爸你在生意上的应酬，已经到了不卖自家女儿就经营不下去的地步？”
    “话不能这样说，爸爸不是一向尊重你自己的选择么，你要去寄宿学校读书，爸爸支持你。你小时候天天逃课不上学，爸爸不也没责怪你吗？”
    谁让你提以前的事了？
    李沐沐恶狠狠地瞪了慕玉明一眼，结果发现他和王云霄又在碰杯。
    “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家孩子的呢，元宵你说对不对？”
    “叔叔说得对！”
    眼瞅着第二瓶酒已经下去半瓶了。
    “对了元宵，我听周校长说过，你父母好像是海军出身是吧？”
    “对，我父亲是工程师。”
    “毕业之后有考虑过去参军吗？”
    “海军那边的人确实找过我，但我没立刻答应。反正时间还长着呢，而且我也不是非要走那条路。”
    “你小子是有点本事的啊，说话就是硬气。”
    “叔叔您过奖了哈哈……”
    一人半斤白酒下肚，餐桌上的气氛果然活跃起来。
    按理说这个时候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王云霄也应该进一步表态了，比方说站起来主动敬个酒，说叔叔阿姨其实我一直对李沐沐好感，希望叔叔阿姨能对我有更多了解之类的话语。
    但是李沐沐一直就没给他好脸色，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你敢讲，我就敢给你发好人卡信不信？
    王云霄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面对李沐沐还是有些发虚，只好闷头敬酒。
    这个时候酒其实已经喝到位了，再喝下去还不晕的话就不礼貌了。
    于是王云霄顺坡下驴，开始战术性斯哈。
    “别光顾着喝酒，多吃菜。”
    慕玉明一看这不行，这小子要逃酒。怎么地，我大老远把你请回家来，是让你跟我玩心眼的吗？
    “茵茵，再开一瓶。”
    “够了，叔叔！我真不行了！再喝就迷糊了！”
    王云霄连忙推辞，你闺女都不答应，我还喝什么呀，你当我是馋你家这点酒呢？
    “没事，家里有空床，今天晚上你就别走了。”
    慕玉明摘下眼镜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举起酒杯：“能喝多少喝多少，我也不勉强你，这杯我先干了。”
    嘴上说着不勉强，你特么倒是把酒杯放下啊！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王云霄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酒箱，半斤一瓶，六瓶一箱，这就是三斤。
    一人一斤半的话……
    这个时候李雅突然开口道：“吴妈你去厨房再搬一箱出来。”
    王云霄：“？？？”
    合着您二位今天就是想让我死在这儿？

 第855章 当我说没喝多的时候

    第855章当我说没喝多的时候
    男人之间奇怪的胜负欲，在女人眼里就像是神经病一样。
    在李沐沐眼里，自家老爹和王云霄就像两个神经病。
    一个嘴上说着你能喝多少喝多少，一个嘴上说着不行不行再喝就真高了。
    就这样你推我让的喝光了整整六瓶。
    李雅还在旁边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喝到第六瓶的时候，王云霄的眼睛已经直了，坐在桌上几乎没什么反应。慕玉明也脸色涨红，舌头都粗了一圈，还在招呼蒋茵茵继续开瓶。
    “叔……真……真不行了……”
    “你甭骗我！你小子不老实！”
    慕玉明一把搂住王云霄的肩膀，呵呵笑道：“元宵啊，我为啥带你回家来吃饭，啥意思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
    “我看你没明白，你小子挺能装糊涂的。”
    “叔你这么说我不爱听。”
    王云霄猛拍胸口：“我！我这人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装糊涂！你看我那帮兄弟，为什么管我叫大哥？那就是因为我这人一口唾沫一个钉，从来都不跟他们装糊涂！”
    “不不不，你看你这还是没喝到位，你不跟我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小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一般来说如果进入这种无意义垃圾话的环节，那才能说明是真喝高了。这个时候大脑都已经被酒精麻痹，思考不了太复杂的问题，只能做出最基本的回应。
    “你说实话是吧？那你说你觉得沐沐怎么样？”
    慕玉明端起酒杯，搂着王云霄小声问道。
    “好！”
    “哪里好？”
    “哪里都好！”
    “没有缺点？”
    “没有缺点！”
    “你这么说我就不信了，你跟叔叔讲，今天你们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是，我惹她生气了。”
    “因为啥呀？”
    李沐沐手里拿着筷子，偷偷支起耳朵。
    王云霄耸肩道：“叔你也知道，我最近不是那啥么……”
    “啊……”
    “送她回来的时候就正好赶上那啥，然后就那啥……”
    “喔……”
    你俩说什么暗语呢？
    李沐沐心里面正好奇着呢，就听到慕玉明调转矛头过来：“沐沐你说你也是的，元宵他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公务人员，你在外面多少得给他留点面子。”
    什么跟什么我就什么了？
    李沐沐一脸懵逼。
    “元宵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叔叔说得对！”
    “来走一个！”
    “咳咳……叔我真不行了……”
    “今天高兴……那你就杯里这些吧，我先干了……”
    “别叔叔，你慢点！”
    两人你推我让，转眼之间第二箱酒又空了大半。
    “我……我去解个手……”
    慕玉明强撑着身体站起来。
    “叔我扶你……”
    “不用！我没喝多！我还能站住！”
    慕玉明扶着墙打了一个重重的酒嗝，僵硬地挪动着脚步朝厕所走去。
    王云霄有气无力地伸了伸手，最后还是瘫倒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李沐沐在桌子底下猛踹他小腿都不知道多少次了，现在完全没有感觉。
    “差不多得了啊。”
    李沐沐斜眼小声嘀咕。
    “不……这才哪儿到哪儿……今天我必须把叔叔……陪好！”
    王云霄一抬手，酒杯啪地一下掉在地上碎裂成两半。
    慕玉明站在厕所门口转过头来：“沐沐……你给他拿个新酒杯……这小子不老实，你……你看爸爸今天怎么收拾他……”
    啊……真是够了！
    李沐沐长叹一口气，马德好想把这两个丢人的玩意从阳台扔出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
    房间里瞬间陷入寂静。
    正准备解裤腰带的慕玉明，和趴在桌子上干呕的王云霄同时停止了动作。
    李沐沐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这都晚上九点多了，哪个亲戚这么没眼色，这个时候跑来串门？
    李雅放下筷子小声说道：“我先去休息了，沐沐你去开门吧。”
    所以你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替你应付这些亲戚的是吧？
    李沐沐看了一眼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死过去的王云霄，无奈地撇了撇嘴，站起身来到门口。
    吴妈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大小姐，是个有身份的人，但看着眼生。”
    有身份的人？
    李沐沐心说什么好人能半夜九点钟来串门啊？
    打开门一看，居然是熟人。
    披着大衣带着皮帽的慕玉珩，身后还跟着程氏兄妹中的大哥，好像叫程锋来着？
    “你就是李沐沐吧？”
    慕玉珩摘下帽子笑道：“冒昧登门打扰，实在不好意思。但是工作繁重，白日里也没有时间。我是来找你父亲的。”
    李沐沐挑眉道：“我爸今天喝多了，正在厕所里吐呢，恐怕不太方便。”
    “……”
    这理由太强大了，让慕玉珩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沐沐，请那两位先生进来吧！”
    慕玉明在厕所里喊了一声。
    李沐沐这才侧身让开道路。
    程锋跟着慕玉珩走进门来，仔细打量了李沐沐一眼，小声笑问道：“李姑娘，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李沐沐微笑摇头：“不好意思，我没有什么印象。”
    “我这个人记忆力很好，只要见过一面就不会忘。你是不是……”
    程锋正要继续说话，眼角余光就看到趴在桌上的那个人坐直起身来。
    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怎么在这儿？
    程锋跟王云霄也不是很熟，但在刚刚结束的那场任务当中，王云霄和其他两位队长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他甚至都很怀疑，自己当初要是没答应配合的话，会不会被这三个狠人合伙做掉。
    慕玉珩瞄了一眼地上堆了整整一个墙角的酒瓶，目光转向从厕所里出来的慕玉明，微微颔首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家宴了。”
    “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慕先生你这是刚下班？坐下来一起吃点？”
    “是刚下班，专门来找你的。”慕玉珩叹气道：“正好路过你们家门口，看到你们家灯还亮着，就上来一趟。你看过年之前要是有时间的话，还是回一趟王府吧。”

 第856章 这么些酒都喝白瞎了

    第856章这么些酒都喝白瞎了
    好好的酒局被人搅了，谁都不会爽。
    更何况还是在差不多要喝到位的时候，你们突然插进来一杠子，显得我们刚才的演技就很尬。
    这边王云霄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带着一身酒气走到程锋和李沐沐身边，将李沐沐挡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向程锋。
    程锋点头一笑，默默后退了两步。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看到眼熟的美少女，出于职业敏感多问两句，这犯什么王法了？
    但这种道理是不好讲出来的，尤其是不好跟眼前这个人讲。
    我是有教养的人，不跟你一般见识。
    那边慕玉珩还在跟慕玉明低声闲聊。
    “您也看到了，我妻子临近预产期，实在不太方便外出走动。”
    “这我知道，但老爷子年纪都那么大了，不管怎么说你也该回去看一眼。”
    “不管怎么说？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慕玉明摘下眼镜笑道：“您也看到了，我今天喝得有点多，说话可能不太好听，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这都改朝换代了，慕王府还摆这么大的谱，多少有点不合适吧？”
    “我之前是不愿意跟你们产生冲突，所以才好言好语。可你们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大半夜跑到人家里来，拿老王爷的鸡毛当令箭，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慕玉珩摇头道：“你想多了，老爷子只是想见你一面，没有别的意思。”
    慕玉明摊手道：“我已经说了，不方便。”
    “既然如此，那就公事公办吧。”
    慕玉珩正色道：“你银行账户里的资金，从明天开始全部冻结。”
    “凭什么？”
    “凭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真以为四海商会的钱是那么好拿的？”
    “我就是一个办事的，你有本事去找周先生说。”
    “周耀文不是市长，别把他当成你的免死金牌。教育的事归他管，金融方面的事他插不上手。”
    “所以你这是等学校建好了之后才来威胁我是吧？”
    慕玉明气极反笑道：“冻结就冻结呗，我无所谓，大不了再换一份工作。”
    “都是成年人了，不要说气话。”
    慕玉珩站起身来，沉声说道：“自己家里的事情，别搞那么复杂，让外人看笑话。我还是那个意思，老爷子年纪大了，想看你一眼，跟你聊聊天，就这么简单，等你酒醒了之后再好好考虑考虑。”
    转身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王云霄与李沐沐，点头笑道：“小伙子不错，准备什么时候定亲啊？”
    王云霄笑而不语。
    你几把谁啊，你特么管得着么？
    慕玉珩转头看向程锋：“原本我还想带你上来混个脸熟，没想到人家姑娘已经名花有主了，你这情报工作做的不到位啊。”
    程锋：“？？？”
    我不是！我没有！您别瞎说！
    “走了，留步。”
    慕玉珩来去匆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王云霄走到厨房，顺着窗户目送他们的汽车离去，转头对李沐沐咂舌道：“程锋啊，程家大少爷，这人我听说过，那可是真正的豪门显贵啊。”
    “你吃醋呢？”
    “没有没有，就是感叹一下……”
    “我看也是，本来想给你煮点解酒汤，看样子也不用了。王大科长你酒量不错嘛？”
    “没有……我这是一下子被吓醒酒了。”
    听到李沐沐不怀好意的阴阳怪气，王云霄连忙解释：“现在这个劲儿又有点上来了，麻烦你煮点汤吧，我去一趟厕所。”
    回到饭桌上，气氛依旧很尴尬。
    原本是互相灌酒，想要把对方灌倒，顺便趁着酒劲上头说点心里话什么的。
    结果两箱酒下去，突然发现对方也在演，那这个酒还怎么喝得下去？
    慕玉明默默地看着王云霄，面色古怪。
    这小子确实不老实，只是表面憨厚，实际上肚子不知道藏了多少个心眼儿。
    酒品不行，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在子女教育方面的观念可以说是既开明，又保守。
    开明指的是支持自家女儿自由恋爱，如果李沐沐能自己找到如意郎君的话，那他身为家长并不会刻意刁难，横加干涉。
    说保守，指的是我支持你以结婚为目的的自由恋爱，不是让你出去抽烟喝酒烫头纹身养小奶狗的。
    虽然王云霄这小子家境不好，人也不怎么正经，但如果你真的看上他了，爸爸也不会说什么。
    但你不能跟人家瞎玩啊，人家玩完了穿上裤子可以不认账，你跟人家玩得起吗？
    这才是慕玉明今天邀请王云霄到家里来吃饭的最主要目的。
    自从回国到现在这都已经半年多了，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个章程？进行到哪一步了？能不能摆在桌面上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结果他倒是也看出来了。
    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偏偏都绷着一根弦，非要玩恋爱小游戏。
    慕玉明只觉得心累，自家女儿这脾气性格是一点都没随她妈。
    李雅那个时候……看准目标直接一步上垒，根本不玩什么花活。
    要不是自己身体素质过硬，强行将其镇压，恐怕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但一码归一码。
    如果王云霄敢这样对待自己家的白菜，那慕玉明绝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元宵……”
    “叔叔，咱今天就喝到这儿吧。”
    王云霄也是有点头皮发麻，没想到慕老板酒量这么好，差点就中了他的圈套，被他从嘴里套出话来。
    他心里很清楚慕老板这桌鸿门宴的真实目的。
    无非就是想把自己和李沐沐的真实关系摆到桌面上来谈。
    人家做家长的这样想很正常，你天天吊着人家闺女，不给个说法也不像话。
    但问题在于我跟李沐沐现在的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回事啊！
    李大小姐人前一面，背后一面。在父母面前是毫无疑问的乖乖女，在学校里……那可是人人敬畏的大姐大。
    这个女人的脾气秉性与常人不同，说不好听点就是属驴的，只能顺毛捋。
    你跟她玩玩小暧昧，她完全不介意。但是你要主动强迫她做什么，她百分百给你变脸。
    王云霄一点都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叔叔阿姨其实我对李沐沐情有独钟一心一意……”诸如此类的话，李沐沐当场就能给他来一句：“可是我只把你当哥哥呀！”
    这种事她绝对做得出来。

 第857章 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第857章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王云霄最后当然还是没能在李沐沐的床上留宿。
    毕竟他这个人多少还是要点脸的。
    你要真喝断片了那没办法……
    所以说这种晚上九点还要串门的亲戚是真的烦人啊。
    李沐沐送他到楼下，走出楼道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你今天菜做得挺好吃的。”
    王云霄瞬间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中，少女偏过头去，脸颊微红。
    王云霄下意识地转身上前一步，没想到李沐沐马上退了一步，充满警惕地看过来。
    “你想干什么？”
    你特么要是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你退一步干什么？
    反正这个时候酒也喝到位了，王云霄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沐沐，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吧。”
    李沐沐挑眉道：“我没给么？”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换别人腆着脸上门来献殷勤，李大小姐早把他扔出去了。
    王云霄只好重新组织言语：“我是说更进一步的那种。”
    “不结婚。”
    倒也没必要那么进步！
    王云霄无奈道：“我的意思是说……可以约会吗？”
    李沐沐斜眼看他：“你还懂得挺多的嘛。”
    废话！你都说不结婚了我能怎么说？
    “但如果你单独约我出去的话，不会让别人误会我跟你是男女朋友关系吧？”
    不然呢？我约你是为了出去干架吗？
    李沐沐将手揣在袖子里面，靠在墙上小声说道：“要约会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你得有一个能打动我的理由。否则我干嘛不在家里睡觉？”
    什么叫能打动你的理由？
    王云霄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去吃火锅？”
    “腻了。”
    “逛街。”
    “没意思。”
    “去河上抽陀螺？”
    “你几岁了？还玩这个？”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酒精的影响。
    “你还记得在你闭关的那段时间里，我给你带的饼干和香肠吗？”
    “教会的黄油饼干？”
    “没错，当时你不是还跟我说过那些修女与其去搞什么按摩店，不如拿着教会的食谱做西点更赚钱。你的意见我已经转达给她们了，过两天等她们开门营业，我带你去试吃一下？”
    李沐沐犹豫了半晌，终于没有再反对。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姑且就先答应下来吧。不过还有一个小问题……”
    李沐沐凑近到王云霄面前，小声说道：“你要是答得上来呢，就有奖励。答不上来，你今天这顿酒就算是白喝了。”
    “我能先问问是什么奖励吗？”
    “你猜。”
    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粉嫩朱唇，王云霄心说我猜不到啊猜不到！
    李沐沐盯着王云霄的眼睛轻声问道：“你在外面有几个好妹妹啊？”
    “我王云霄对李沐沐一心一意！”
    “回答错误，再见。”
    李沐沐转身就走，王云霄站在原地满头冷汗。
    这女人是会冷读术的，但凡自己多犹豫一秒钟，就会被她看出端倪。
    幸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而且早就防着你这一手呢。
    这一晚上真是……跟这对父女斗智斗勇，搞得身心俱疲。
    回到学校里已经是半夜了，王云霄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油条打趣道：“大哥你又一个人去喝花酒！”
    什么叫又！什么叫花酒？
    老子的名声都是被你们这些人给败坏的！
    王云霄端着脸盆简单擦了把脸，回到宿舍里，看兄弟们还是一脸八卦的样子，只好解释道：“我去给你们找嫂子嘛，李大小姐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们也是知道的。昨天我去她家，她爹还想灌我酒……”
    兄弟们顿时提起兴趣，连声追问后续发展结果。
    王云霄吹牛逼脸不红心不跳：“你大哥我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直接就把慕老板给灌躺下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等咱毕业之后，就风风光光地把李沐沐娶回来给你们当嫂子！”
    一众兄弟纷纷竖起大拇指：“大哥出马，手到擒来！”
    既然聊起这个话题，麻团突然插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饺子也有相好的了！”
    饺子一听顿时急了：“你别瞎说！”
    “我怎么瞎说，大家伙都亲眼所见的！”
    “怎么回事儿？跟我说说！”
    王云霄一听就来了精神。
    要说这些兄弟里面，谁有相好的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这事放在饺子身上，还是很令人感到好奇。
    因为他是兄弟们之中为数不多的老实人。
    说不好听一点，也可以叫做窝囊废。
    意志力薄弱，偏生又好吃懒做，所以王云霄出门打硬仗的时候基本不带他，就算带着他，也是让他主管后勤。
    不是看不起他，他真不是那块料。
    但现在居然是他先谈上对象？
    凭啥呀，就凭他长得圆润？
    根据麻团的说法，就是上一次去工厂的时候，搬回来那么多布头，原本打算给兄弟们做点衣裳鞋袜之类的，这种事自然是交给饺子去做。
    结果一来二去，就跟人家一个女工混熟了。
    昨天王云霄在外面忙活的时候，饺子也收到了类似的邀请。
    人家还是大大方方跑来，当着兄弟们的面提起这事，把饺子的脸臊得通红。
    “长得怎么样？多大年纪。”
    “长得还行，挺白净的，比饺子大三岁，听说还没结过婚。”
    “那还等啥啊？”王云霄一拍桌子：“听我号令！冲锋！”
    “不是……大哥，你别听麻团瞎说。”
    饺子急忙辩解道：“我是觉得她心思不太正……未必是看上我这个人，有可能是看上我手里的钱了。”
    “这样啊……”
    平时油条管账，而饺子负责采买，所以兄弟们当中他看起来出手最阔绰……甚至可以说像个冤种。不了解内情的外人，很容易产生误会。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
    男人在被女人主动追求的时候，基本上是不具备什么警惕心理和思考能力的。
    即便如此饺子还能说出这种话，那绝对不能当做他的无端妄想。
    王云霄与油条对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试试这姑娘的成色，她要是个品性好的，就算贪图钱财也不算什么，怎么也能养得起她。要是……咱也不能让饺子吃这个闷亏。”

 第858章 问题不大摸一下试试

    第858章问题不大摸一下试试
    老实人搞对象有一个很致命的问题就是，对于沉没成本的认知误差。
    不管什么东西都往沉没成本里面计算，总觉得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哪怕明知道有问题也不舍得放手，宁可就这样凑活过一辈子。
    油条私下里对王云霄说，饺子的事咱不应该过多插手。
    那女人的人品如何，其实无所谓，饺子再吃亏能吃到什么地方去？身边这么多兄弟，饿都饿不死他。
    真正需要担心的应该是饺子自己。
    咱们插手了，回头他突然来一句“我知道她不好，但我就是喜欢她，你们不要管了。”诸如此类的情痴话语，兄弟们岂不是坐蜡？
    王云霄并不这么认为。
    自家兄弟都是风里来雨里去，一起拼杀出来的过命交情，岂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淡薄了情分？再说饺子要是那种人，他根本就不会说这种话。
    他只是心善，又不是傻。
    收集这个女人的情报并不难，人家只是平民百姓，又不是什么妖魔邪祟。
    小葫芦亲自出马，动用伶官的能力，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姑娘家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
    蔡少芬……不好意思看错了，蔡小芳，纺织厂女工，教会信徒，小学文化……这些已知信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家庭背景。
    父母健在，不过母亲是二婚，带着她嫁给了现如今做小本生意的继父。她母亲张氏，参加过红灯会，是个极其精明干练的女人。
    虽然元素很多，但说实话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天门市多年以来坚持推行移风易俗，寡妇再嫁不足为奇。
    而像她们家这种老娘入会女儿信教的情况，因为特殊的历史环境影响，在本地也不少见。
    有人说没见过这种离谱的事情，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那所上铺打下铺，学弟打学长，教导主任大战校长的东方神秘院校的故事？
    这属于一个历史遗留问题，而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一段时间内，都很有可能会产生各种社会隐患。
    王云霄在心中思索片刻，问小葫芦：“你觉得这个蔡小芳人品怎么样？”
    “有一点点的势利眼吧……大哥你也知道，平时主要就是饺子跟她们接触多一些。我听那些姐姐们在背后说，饺子哥一去，她就主动凑过去套近乎，嘘寒问暖的。”
    小葫芦从兜里拿出一条花哨的手绢：“这就是她忽悠饺子哥买下来的，一次买了好多，花了不少钱呢。”
    当初崔小瑛的计划是带着这些工友们开一家小店面，用缝纫机做些衣帽鞋袜，窗帘被单之类的东西。赚多赚少不好说，至少大家一来都有经验，二来也算是个正经营生。
    为了照顾她们的生意，王云霄吩咐饺子在她们那里给自家兄弟们定做了一批新衣服。如果事实证明这些姑娘手艺不错，不偷奸耍滑的话，那也可以给她们介绍更大的生意。
    毕竟在清河中学里还有好多像王云霄他们那样的寄宿学生。眼看着过年了，怎么着也得添一件新衣裳才是。
    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包给她们这么大的活，主要就是担心升米恩，斗米仇，养出白眼狼来。
    互帮互助和做慈善是两码事。
    话说回来，这个蔡小芳忽悠饺子多买手绢……不用问，这手绢肯定是她自己做的。
    饺子多花那点钱不叫事，这是自家兄弟，又不是HR雇来的牛马，帐不用算那么清楚。
    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当初兄弟们穷得兜比脸还干净的时候，二羊还让他那个姐夫用一把新刀给骗走不少钱呢，王云霄也没说什么。
    蔡小芳势利眼……这也不叫事，谁还没点小毛病啊。别人先不说，就自己身边这些姑娘，小葫芦、班长、贺兰、周晴……哪个能说没毛病？
    你当是皇上选秀呢，千挑万选进来的就是什么好人吗？
    所以说人要懂得妥协和退让，人生苦短几十年，乐呵乐呵得了，有些事不要太钻牛角尖。
    “她妈性格怎么样？”
    “悍妇，爱占小便宜。”
    小葫芦马上就给出了确定的答案，看来是对这位张氏意见很大。
    “原本是她们几个工友商量着合伙开店的，她妈非要来掺和一脚，说她们这些小姑娘脸皮薄，不知道世道险恶，万一遇到耍流氓的不好应对，得有人给她们撑场子，就这样硬入了一股。”
    “但是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吧。”
    虽然现在街上没有流氓了，但不代表以后就一定没有。这属于人性的问题，不是你严格打击，就能永久解决的问题。
    而且这里面还存在着一个标准认定的问题，就是什么行为才算流氓。
    按照这个时代不成文的规矩，你看见个漂亮姑娘，冲她笑一下，她不认识你，那你就算流氓。当然这种行为也不会有人去管，街坊邻里在骂你流氓的时候，也会骂那姑娘轻浮浪荡。
    开店营业广纳八方来客，有的时候确实就得找一个中年虎狼妇女去解决问题，尤其还是从红灯会里退出来，可想而知得有多强悍。
    “做个局验验这娘俩的成色？”
    “怎么演？我扮演什么身份？”
    一听说要碰瓷……不是，做局，小葫芦就兴奋起来。
    “你都已经露相了，再去不合适，得找个生面孔。”
    王云霄想了想问道：“杨家那对兄弟家里的电话你有吗？”
    本来想找刘螃蟹的，但刘螃蟹放假回老家……他们老家不通电话。
    “有的。”
    “问问他们俩有没有空，有空的话，把他们俩喊过来演一场戏。”
    送走小葫芦，王云霄又把饺子叫到面前：“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你不是觉得她对你别有所图么，我给你安排个机会，看看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你。先给你设计一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忍辱负重的角色，再找俩反派……”
    饺子愁眉苦脸道：“大哥，我不会演戏啊！”
    “没事，都是给你量身定做的台词，你自己收敛一点不要演太过火就行了。”

 第859章 我没有这种本色！（补更）

    第859章我没有这种本色！（补更）
    杨天宇在这小半年的时间里成长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沉稳了许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住院住太久，身子骨发虚的原因。
    上个破学，有差不多一半时间都在医院里度过，也是真的惨。
    如果不是修炼了府兵法门的话，估计他现在已经废了。
    杨天宇和他结交的那几个好哥们，是清河中学培养出来的第二批府兵。
    他们的优势在于家庭环境好，有钱，天天大鱼大肉各种营养品补充，成长起来特别快。
    所谓穷文富武，有钱人练武跟没钱人练武，那完全是两个效率。
    而弱势则在于，生活太过于安逸，没有王云霄那帮兄弟在街头流浪的经历。心不够黑手不够狠，最重要的是互相之间也没那么高的信任度。
    所以基本上每次都是牛逼哄哄地出去，被打成死狗送回来。
    战斗力弱，协同性差……但未来可期。
    虽然当年杨家捅出天大的篓子之后，江湖上对于杨家人的评价极差，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能传承千年，在培养下一代这方面是有点真东西的。
    “要我扮演豪门阔少？跟饺子哥打一架？”
    杨天宇一听连忙摇头：“我不行我不行，我演不了这个。”
    大过年的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饺子是谁？
    在王云霄这个团伙里面，大家都喊他饺子，他也不挑理。
    出了他们班，谁看见不得喊一声饺子哥？
    说饺子实力不行，那是相对而言的，跟着王云霄去打高难副本确实会有生命危险，但也只是说有危险，不是说不能打。
    而且他是负责采买的后勤大总管，有很多渠道能搞到别的地方搞不到的好东西。别的不说，光是能清除污染的特务局专供秘制羊肉小罐头，就只有他能搞到手。
    杨天宇自己组建的那个小团体，还远远达不到能跟特务局直接建立联系的水平。
    除此之外，在一二年级的新生眼里，饺子哥的人品声望值相当过硬。
    南柯中学的白老师，只负责传道授业，不负责解惑。该教的东西她都教了，至于你能不能听懂，或者听懂多少，她一概不管。
    三年级的老大哥们……当初跟他们一起去过魏家的人都知道，这帮人有多心狠手辣，杀人放火抢劫一气呵成，丝滑柔顺仿佛德芙，回想起来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除了刘螃蟹那个愣头青之外，其他新生平时都不太敢跟这帮杀人如杀鸡一样的老大哥们深入接触，总感觉说不定哪天他们就会黑化变成大反派，拉到菜市口枪毙五分钟，到时候溅自己一身血……
    这群狠人中间性格比较随和，说话好听的就只有泥鳅哥和饺子哥了。
    泥鳅哥平时经常外出，很少能见到人。反倒是饺子哥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有什么修炼上不懂的问题，去请教他，他都会给你耐心解答。
    也不是说他就很懂，但他积累的经验多，讲出来的话也平易近人，通俗易懂。
    你要是去找学霸请教问题，学霸给你这样再这样，看你还是不懂就会露出嫌弃的眼神。
    饺子哥则会告诉你不要想那么多，三长一短选一短，遇事不决就选C。
    差不多能及格就行了，你都能问出这种问题，还幻想着自己能考清华呢？
    所以当王云霄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杨天宇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只是让你本色出演……”
    “我本色不这样啊大哥！”
    杨天宇也很委屈，凭啥豪门阔少就必须得欺负人啊？
    我认识的那些圈里的哥们都老老实实低调做人，天天出去浪的才是少数。而且还得是实在没有什么培养价值了，烂的都没救了，家里人才会放任他出去浪。
    而且退一步讲……我特么才是一直被人欺负的那个角色好吧！
    “演不演？”
    “真演不了。”
    “大过年的，你是想收点年礼？”
    “咳咳……主要是我怕我演不好。”
    王云霄一瞪眼，杨天宇马上就怂了。
    这个局本身并不复杂，用王云霄的话来说，本色出演即可。
    你整的太复杂了，人家那个文化水平未必能理解上去。
    隔天清早，蔡小芳母女离开家门，走到距离成衣店铺还有一条街的地方，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在推推搡搡。
    蔡小芳看到饺子被人围着，下意识地就想要上去帮忙，却被她娘张氏一把拉住。
    “你一个人上去抵得什么用？”
    张氏狠狠瞪了自家闺女一眼，将她拉到旁边偏僻处，两人竖起耳朵偷听那边的动静。
    只听得一个衣衫华贵的年轻人高声道：“饺子！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饺子努力赔笑道：“杨公子，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什么时候说不还钱了？咱们说好的拆借几日，年前就还上，今天这才几号啊？”
    “这可不是钱的事，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杨天宇将折扇怼在饺子胸口，冷声道：“如你真是手头紧那也罢了，这钱我也不急着要。可我怎么听说你是私下里挪了人家王大疤瘌的小金库，现在到年底查账堵不上漏洞，所以才四处找人借钱拆东墙补西墙呢？”
    饺子脸色一变，连忙摆手道：“没有的事情！你可不要瞎说！”
    “我瞎说？你背地里找了个相好的，拿着王大疤瘌的钱往她身上使，净买些没用的玩意，这总不是我瞎说吧？呵呵，王大疤瘌待你不薄，你背地里居然还勾结外人损公肥私，可真是他的好兄弟啊！”
    “你闭嘴！”
    饺子一拳打在杨天宇脸上，杨天宇大叫一声，周围手下一拥而上，将饺子死死摁在墙边。
    “你那些破事我懒得管，但你从我这儿借的钱，现在就得给我吐出来。”
    杨天宇恶声道：“回头王大疤瘌查账，能不能查出你的问题，那是你们自家的事，我可不想淌这个浑水！三天之内你把钱给我凑齐了，要不然可别怪我去别的地儿乱说啊，万一让王大疤瘌听见……”
    “还还还！”
    饺子连忙认怂：“你多容我两天，一定还！”
    “就三天，多一天都没有。”

 第860章 谁还没有点黑历史呢

    第860章谁还没有点黑历史呢
    钓鱼执法一时爽，一直钓鱼一直爽。
    子非钓鱼佬，安知钓鱼佬之乐。
    王云霄以前还没混出头，被人家当饵料打窝的时候，也觉得特务局太特么不是东西了，太特么无耻了。
    现在换成自己钓鱼，突然就发现了其中的乐趣。
    下午油条带着饺子去店里转了一圈，也没说什么别的，就是随便打听了一下这些针头线脑的价格，饺子跟在后面一言不发，脸色很差。
    这也不完全是演的。
    因为他发现这次过来，蔡小芳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就没有上次那么热情了，甚至还有些躲躲闪闪的意思。
    自己心里有数是一回事，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丢脸是另一回事。
    谈恋爱这种事说白了，就是互相提供情绪价值。
    你看我好，我看你好，俩人看对眼了就能处到一起去。
    我看你好，你只看我的钱好，那不叫谈恋爱，那叫培养提款机。
    在王云霄的剧本里面，本来还有第三步，具体内容就是让饺子私下里找蔡小芳商量，看能不能把之前从她手里买的那些用不上的东西退回去一些。
    但饺子不想再演了，觉得脸上挂不住劲。
    杨天宇看不下去，拍胸脯跟他保证：“饺子哥你大胆的去，跟一个女人有什么可矫情的？像这种女人你越早看清面目越好！断就断了，回头我把我妹介绍给你！”
    王云霄好奇道：“你亲妹妹？多大了？”
    “堂妹，跟杨大河一个妈生的，明年小学毕业，我让她来清河念书！”
    小学还没毕业你说个卵……
    饺子顿时慌了：“你要这么说那我更不去了呀！整的好像我对你妹有什么念想似的！”
    麻团搂住饺子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不能这么想，你得换个角度看问题。大哥当初为啥带着兄弟们去帮她们搬缝纫机啊？不就是想给兄弟们牵线搭桥么！这些姐姐到底什么成色，咱说实话也不知道，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她们的反应。”
    “你不是总嫌大哥出去不带你，不给你表现机会吗？这次好不容易轮到你来打前锋当斥候，你怎么反倒脚软了呢？兄弟们在前面给你挡刀挡枪的时候你啥也不说，现在让你试探个娘们你就磨磨唧唧的……”
    “我宁愿去挡子弹！”
    “别废话，去还是不去？”
    饺子都快被挤兑哭了：“那你们不能笑话我！”
    “都特么一个坑里拉屎的兄弟，谁笑话谁啊？你忘了咱在大街上，混得连裤衩子都穿不起那时候了？你特么煮耗子没煮熟把哥几个都吃窜稀拉一裤子，连替换的都没有只能光腚躲屋里，小葫芦给你喂药……”
    “你特么闭嘴！我去还不成吗！”
    饺子十分悲愤，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主动创造黑历史，要么麻团帮他回忆黑历史。
    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目送着饺子像赶赴刑场似的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走向店里，麻团嬉皮笑脸道：“我敢赌两毛钱的，一会儿那老婆子肯定要撒泼……”
    小葫芦冷眼盯着他：“这种事很好笑吗？”
    麻团抿抿嘴，转过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喜欢翻旧账是不是？”
    “没有没有……”
    “你们哥俩小时候拿弹弓砸我家花盆，把我爸养的兰花弄死了。你爸揍了你之后你还不服气想报复我，拿小挂鞭炸女厕所……”
    “没我事啊！”油饼赶忙摆手：“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
    “姑奶奶我错了！”麻团果断认怂。
    这时候，饺子已经把蔡小芳从店里叫出来，正在跟她小声说话。
    王云霄咳嗽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躲在远处探头仔细观瞧。
    果不其然，蔡小芳脸色很冷，脸上一副我跟你不是很熟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让饺子手足无措慌张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捂她的嘴。
    “她说啥了？”
    “说有本事挣去，没本事死去。”
    “卧槽这么刻薄吗？”
    “还说听别人说了，咱们就是一群穷学生没爹没娘……”
    怪不得饺子要捂嘴。
    这话一出口，简直就是肉身滚雷区。
    “她听谁说的？”
    王云霄转头看向油条：“还有人敢在咱们背后这么嚼碎嘴子？”
    是欺我王大疤瘌剑不利否？
    油条小声说道：“应该是新校区那边的事。”
    喔……那就怪不得了。
    人只有在触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才会丧失理性。
    平时谁会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去挖王大疤瘌团伙的黑历史。
    但是你新学校建的那么好，周校长再怎么低调，这名声一天天的也遮掩不住了。
    这时候再看居然还有些学生能白吃白住白读书，那有些人肯定是不开心的。
    “家长”这种生物，有些时候是真的很不可名状。
    饺子那边刚一动手，蔡小芳她娘就从店里冲出来，一把将他拽开，指着他鼻子开始破口大骂。
    骂的很难听，什么有人生没人养的玩意都骂出来了。
    麻团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砖头，小声问王云霄：“大哥，上吗？”
    王云霄还没说话，就听那边“啪”的一声响。
    嘴上没把门的张氏挨了狠狠的一记耳光，难以置信地看向打自己的人。
    不是饺子，而是店长张环。
    “你怎么打我？”
    “打你是轻的！再废话我拿尺子抡你信不信？”
    张环横眉立目，转头对蔡小芳说道：“带你妈回家去！明天把工资结清，你们娘俩都不用来了！我们这小庙供不起你们这种大佛！”
    张氏顿时急了，当街嚷嚷起来：“你特么怎么胳膊肘朝外拐，分不清里外人了呢？我是你二姑！帮你照看摊子还不落你好……”
    张环转身就去店里抄尺子。
    这成衣店里的尺子说是尺，实际上都是一米来长的大木头棍子，最少也有四五斤重。
    一看张环真要动手，张氏马上就怂了，骂骂咧咧转身就走，把自己闺女丢在原地。
    蔡小芳眼泪汪汪地看着张环，满脸都是委屈：“姐……”
    “厂里分俩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拿自己当公主呢？不想干就滚，你不吃饭别人还吃饭呢！”
    一把将蔡小芳推开，张环走到饺子面前笑道：“别跟那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出啥事了，你跟姐说，姐给你做主！”

 第861章 年上大姐也不是不行

    第861章年上大姐也不是不行
    张环将饺子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刚才姐在屋里，没听着你们一开始说啥，你别跟那老娘们儿一般见识，有事儿跟姐说！”
    饺子顿时慌了：“没事，真没事！”
    张环把眼睛一瞪：“你说不说！不说我找你大哥去了啊！”
    “别别别——”
    “到底怎么回事，说！”
    “就是……哎呀，这个事其实也怪我……”
    说好的剧本突然出现变故，饺子顿感手足无措，但在张环的逼问下，还是硬着头皮念台词。
    “之前蔡小芳劝我买她做的手工……那钱本不应该花的，现在对不上账了，跟大哥那边没法交代。我就想着过来跟她商量商量，看能不能退回来，或者先借我点钱，等过完年再还她……”
    “花了多少钱？”
    “十多块。”
    张环点点头，自己从口袋里掏出十张两元面额的彩钞，点了一下塞进饺子手里。
    “姐你干啥？我不能要你的钱！”
    “谁说是白给你的了，听姐说啊，你自己不要慌，男子汉大丈夫要沉住气。多大点事啊，整的好像天塌了似的。这钱你拿着，先回去把帐平了。都说亲兄弟，明算账，把账算清楚了比什么都重要。蔡小芳卖给你的那些东西，用不上的你都拿回来，姐给你退，不用跟姐客气。”
    “眼看着就过年了，这钱就当是姐给你的压岁，回头在你大哥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来年还有什么针线活多往姐这儿介绍，这不就行了嘛！”
    饺子手里捏着钱，欲言又止。
    张环抬手拍了拍饺子的脑袋，笑道：“怎么着，还感动上了啊？想给姐哭一个？”
    “我没有……”
    “没有就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多大点事就值当你抹眼泪啊？你是有文化的人，以后毕了业还能继续读高中，读大学呢。少听那些老娘们逼逼赖赖说你这那的，她懂啥啊，她配吗？”
    “我没哭！”
    “没哭没哭，姐啥都没看见，店里还有别的活呢，就不跟你多聊了啊。你自己回去把钱揣好了，路上小心点！”
    饺子站在原地，目送着张环大步流星回到店里，这才怅然若失地转身。
    走到路口，就看到大哥带着一帮子兄弟蹲在墙角，气氛凝重。
    还不等饺子说话，麻团突然开口道：“大冷天的，手都冻麻了，咱一会儿吃锅子去吧？”
    杨天宇赶紧举手道：“我请客！”
    王云霄点点头：“走！”
    旁边不远就有一家吃涮肉的馆子，来的时候大家就已经注意到了。
    不过这家不是铜锅涮羊肉，而是炖的羊蝎子。
    坐下来之后，油条就问王云霄：“大哥，怎么说？”
    “挺好的呀。”
    “岁数大了点。”
    “虚岁。”
    “那也差太多了。”
    “饺子不就好这口么？”
    “我没有！”
    饺子努力争辩：“你们说什么呢？我跟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别瞎扯行吗？”
    王云霄跟油条一起看向他：“谁啊？”
    饺子恼火道：“你们说谁当我听不出来吗？”
    “我们说蔡小芳她娘呢。”
    噗嗤——
    小葫芦捂着嘴闷头狂笑，饺子面红耳赤：“你们有意思吗！”
    “你看看，这还一点关系都没有呢，就护上了。”
    油条咳嗽一声正色说道：“你在人家面前把猫尿都挤出来了，这要不让她负责可不行啊。”
    “我！没！哭！”
    “别废话，谁管你哭没哭。人家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能留给你多少时间慢慢培养感情？”
    王云霄转头问小葫芦：“知道张环为啥这么大岁数还没结婚吗？”
    “知道，她年轻的时候许过人家，但还没过门男人就死了，所以留下了一个克夫的名声。后来天门闹瘟疫，她爹娘都没了，本家叔婶占了房产，又把她许给一个老男人。她自己不愿意，就去寻求教会的庇护，到厂里谋生，一直单身到现在。”
    小葫芦已经把这些女工的身份情报都查得清清楚楚，如数家珍。
    “这姐姐很厉害的，表面上性格泼辣，所以能镇得住场子。私下里却很大方，待人真诚，所以她那个班里的女工都念她的好，这次从厂里出来，也都愿意跟着她一起干活。”
    “今年多大？”
    “二十一。”
    “那不算大。”
    王云霄直接问饺子：“你咋想的，有没有想法？都是自家兄弟，没啥不好意思的，想啥说啥！”
    饺子无奈道：“人家对我就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大哥你让我说啥？”
    “不用考虑她的意思。”
    这年月二十多岁的女人，基本上已经退出了谈感情谈恋爱的那个阶段。
    就连张环自己都没把自己当女人看，当初王云霄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发现，这姐姐在厂里练得一副好身板，手指头上都是茧子。行事作风也十分豪爽，像个爷们似的。
    像今天这种感性化的一面，平时还真的少见。
    对于这个岁数的女人来说，你要跟她玩新时代那套情情爱爱的东西，只会被她当成笑话。
    笑你太天真，不成熟。
    最正确的方式，就是直接开门见山，找人上门问她意见。
    行就行，不行拉倒。
    所以重点还是看饺子这边的态度。
    你觉得行不行？你有没有想法？
    其实兄弟们都知道，用比较时髦的话来说，饺子有点那个恋母情节，喜欢年上系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说在第一次进入外层维度的时候，就把他奶奶给召唤出来。
    饺子无语道：“大哥你能不能先把嫂子娶回来，然后再替我操心啊？”
    一句话给王云霄差点怼破防。
    “还有你，油条哥，你跟陈燕到底好没好上？你俩的事到底能不能成啊？陈燕他爹知道你俩的事吗？”
    油条也沉默了。
    “还有葫芦你……”
    “你想好再说。”
    小葫芦面无表情地投来死亡凝视。
    “还有麻团你——”
    饺子面不改色转移话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哥俩……”
    “唉！你可别瞎说啊！”
    麻团顿时急了：“我跟你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
    油饼按住麻团，对饺子说道：“晚上我们俩去那老娘们儿家里一趟，给她留点纪念品。”
    饺子撇了撇嘴，点头道：“那行，你们带我一起去。”
    （年上系大姐姐张环，作家助手出图）

 第862章 人最好不要突破底线

    第862章人最好不要突破底线
    相对于那对二皮脸母女而言，王云霄和兄弟们都觉得还是张环这个大姐姐更适合饺子。
    年龄差距确实有点大，但重点是这女人脑子清醒，拎得清。
    有些人目光短浅，除了认知方面的局限之外，还有就是智力层面的先天不足。
    大脑是单线程思考的，处理不了并行问题。
    你们看到饺子没钱了，就跟他翻脸，这跟勾栏里的技术工作者有什么区别？
    难道就没想过他还有一层身份是你们的甲方爸爸吗？
    她们这个小店刚开张，没有什么名气，更谈不上什么回头客。接的第一个大单子就是王云霄给的，饺子相当于是经办人。这笔单子做好了之后，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单子。
    这种大爷你不好好伺候着，就因为这仨瓜俩枣的事跑到大街上去骂人，极尽羞辱之词……是真把他当成你家倒插门的赘婿了，还是压根就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现在社会风气已经这么好了吗？都给你们心态培养成这样了？
    与其说社会风气好，倒不如说是教会一次性发的钱太多，把人心都给整浮躁了。
    过去在厂里只需要专心工作，不用管外面的事情。现如今领到的钱也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对于赚钱的需求就没有那么迫切，心里自然也就没有客户的位置。
    所以张环那一耳光才打得极为响亮，她是个明白人，听到张氏骂出那种难听的话之后，就知道今天这事自己不能和稀泥了，必须果断摆明立场。
    不想干早点滚，回家躺床上搓脚丫子去！
    客户什么的先不说，你们知道王云霄那伙人是什么来历么？听别人说什么穷学生，没爹娘，你们就信了？人家连轻工业委员会的人都敢揍，你们都忘了？
    但不可否认，这种人确实有，而且还不少。
    所以对于麻团他们的报复计划，王云霄并没有反对。
    做人要有底线，当你自己主动放弃底线的时候，就得做好别人也放开底线的觉悟。
    你要说王大疤瘌杀人放火欺行霸市，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这都无所谓，但说出有人生没人养这种话，那可就真是结仇了。
    也就是饺子脾气好，换成二羊当场就得给这对母女放血。
    麻团油饼兄弟俩带上饺子，半夜出去转了一圈，一人捡了几块砖头，照着窗户就扔了进去。
    砖头是普通砖头，但扔砖头的人，是结阵的府兵。
    这一砖头过去，别说窗户，连衣柜都给你干碎了。
    张氏母女二人缩在墙角尖叫个不停，等到外面消停了，壮着胆子点起蜡烛四下里一看，只见满地狼藉，家里所有像样的东西都被砸了个稀巴烂，连锅都砸漏了一个洞。
    这种小事王云霄都懒得过问，他回到学校之后就让油条去调查传言的来路。
    王大疤瘌不是第一天在街面上混，南通区的街坊邻居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伙人。以前都没人嚼舌根子，怎么眼瞅着要过年了，反倒有人想不开呢？
    背后嚼舌根子，是能让你家孩子来上学也不花钱啊？
    有些事看起来荒诞不羁，实际上很可能就是你没有找到背后的利益驱动因素。
    这事应该没这么简单。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第二天上午，王云霄就接到了杨幼萱打过来的电话。
    “王科长，最近忙什么呢？”
    王云霄笑了笑，反问道：“怎么？轻工业委员会那边就不忙吗？”
    “忙啊，现在两眼一睁就是工作，批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眼看着过年了也不让人休息……我打电话过来就是问问，昨天出什么事了？”
    “你能把电话打给我，说明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也不想管的……这些老女人仗着自己资历深，撒泼打滚哭爹喊娘的我也没办法，但是肯定不能偏听她们的一面之词啊，所以才来问你。”
    “我要是动手，那就不是扔两块砖头的问题了。”
    “我知道啊。”
    “杨姑娘你脾气应该不错的吧？”
    “还行还行，现在很少跟人生气了。”
    “要是有人当着你的面，拿六十年前杨家人干的事跟你阴阳怪气，你不会跟他计较吧？”
    “呵呵……王科长你真会说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等过完年要是能闲下来，我请你吃饭。”
    “这点事不至于的。”
    “不是这个事，过完年我那些姐妹就该上岗了呀，到时候还得拜托你多照顾呢。”
    喔……
    王云霄真忘了。
    红灯会解散之后，将会内的精锐力量都安排进了特务局、警务系统和街道社区单位里面。正好特务局缺人，这些本地姑娘也算是知根知底，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唯一的问题就是红灯会的姑娘们思想比较偏激，或者说也有点保守落后，需要接受思想改造，抛弃掉过去的封建迷信思想，尽快融入新社会，接受新观念。
    所以这批人一直在集中培训中，要到明年才能正式上岗参加工作。
    昔日的红灯会已经烟消云散了，杨幼萱现如今在轻工业委员会担任要职，也没时间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多也就是打电话过来问一嘴，以免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这边杨幼萱的电话刚挂掉，不到十分钟，又来了一通电话。
    “王科长，过年忙不忙啊？”
    电话里传来维罗妮卡明显睡眠不足的疲惫声音。
    你们是约好了的么……
    王云霄无奈道：“离过年还早着呢！”
    “也早不了几天了，腊月十八那天你有什么安排没有？没有的话帮我个忙呗？”
    那我哪儿知道去！
    “你先说帮什么忙？”
    “家里要搞个聚会，年轻人都得回去一趟，我缺个男伴。”
    你一个修女要什么男伴……
    王云霄正想吐槽，突然意识到维罗妮卡前半句说了什么。
    “慕王府？”
    “对啊，你以为我想回去么，他们看我就像看稀有动物似的……”
    你那一头白毛确实很稀有啊。
    “有好吃的，老爷子以前最爱啃猪蹄，所以家里的肘子猪蹄做的味道特别好，我每次回去吃完都要打包带一份走，这次带你去吃！”
    所以肘子才是重点吗？
    王云霄想了想，慕老板已经确定不回去，那应该就不会出现撞到李沐沐这么狗血的剧情。
    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第863章 听起来不太可能的事

    第863章听起来不太可能的事
    “这是赛弗发回来的电报。”
    慕玉明抬手将信封和一根雪茄扔给办公桌对面的慕玉珩。
    “我跟他们说，慕王府的人打算重新认我这门亲戚，但是我个人不愿意，毕竟多年没有来往，谈不上什么感情。而且我现在事业蒸蒸日上，也不需要再依靠这个姓氏。”
    慕玉珩摆手道：“抽不惯这洋玩意，劲儿太大了。”
    打开信封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慕玉珩忍不住皱紧眉头：“要求你回慕王府争夺遗产？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四海商会手眼通天，富可敌国，又与国内牵连甚深，就算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慕玉明点燃雪茄，正色说道：“重点不在于我，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算不上黄公子的亲信。重点是杨翦，这个人不仅是杨家的嫡系血脉，同时也深受黄公子信任，很复杂，也很危险。”
    “他要来天门，多半没好事。”
    慕玉珩点头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你对于杨翦这个人有多少了解？”
    “秘书局没有收集过他的情报吗？”
    “有，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主观看法。”
    慕玉明吸了一口雪茄，正色道：“当年杨家破灭之后，只留下三支主脉，其他人不过是攀龙附凤罢了。杨启明的海军一脉不用我多说，剩下就是四海商会中专门经营金融业务的杨氏姐妹，以及香江那边的龙头老大，被认为是杨家正宗嫡传的杨颂贤一脉。”
    “杨翦是杨颂贤的第二个儿子，原名杨天佑。后来他母亲死后与生父决裂，只身前往东南亚闯荡，后来进入四海商会，被黄公子看中，招揽为亲信，一路升任至演武堂执事。”
    “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执法无情，公众严明，上任之后清理掉了不少叛徒内鬼，人渣败类。当然也有人说，他是黄公子手里的一把刀，专门用来清除异己。”
    “他来天门的第一件事，估计就是要鉴别我，以及其他那些安插过来的暗线。”
    慕玉珩突然插嘴道：“黄公子要回国？”
    “有两种可能。”
    慕玉明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种可能，不管怎么说新政府也是民选政府，选的是总统不是皇帝。黄公子可能要提前铺路回国参加竞选……虽然四海商会在南方乃至于东南亚一带根基雄厚，但北方终究还是徐大总统的地盘。”
    “第二种可能，虽然别人未必会相信，但以我个人的主观看法来说，我觉得黄公子应该是要把整个四海商会搬回来。”
    “搬回来？”
    慕玉珩挑眉道：“有什么依据吗？”
    “没有什么依据，我说了只是我的个人主观猜测，说白了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个因素。”
    慕玉明摊手道：“当年四海商会成立的背景，除了那位的影响之外，主要就是国内封闭落后，不思进取，没有发展进步的土壤。现如今的情况则是刚好反过来。”
    “国内的发展已经是日新月异，但在联邦政府那边，由于天堂缺位，地狱现世的原因，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已经不再适合生存发展。”
    “在过去的开拓殖民时代，地狱恶魔凭借资本优势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如今的时代不一样了，新大陆上只有广袤的土地，除了种地之外没有其他的发展空间。国内的市场他们又插不进手来，玩不了他们最擅长的金融把戏。”
    “在这种大背景下，继续把四海商会的总部放在联邦那边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狗急了都要跳墙，那些恶魔的道德底线还未必比得上狗。”
    “如果换做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脑筋固化，确实挪不开腿。但现在掌权的是黄公子，我相信她有足够的远见，也有足够的魄力。”
    “那剩下的问题就是——大总统愿不愿意在卧榻之侧给人留个枕头？”
    慕玉明扶了扶眼镜，双手交叉压低声音说道：“从我回国这半年时间的观察来判断，大总统对于自己起家的这块龙兴之地态度相当奇怪。”
    “新政府成立之后，不仅没有政策扶持，反而大量抽调本地精锐前往各地，同时大力打击本土豪强和顽固分子，甚至就连自己最嫡系的麒麟军都开始清洗。”
    “政府高层可以说是毫无存在感，原本要做市长的周耀文跑去教书育人。特务局局长副局长长期空缺，就连中层干部都一个个接连消失……”
    “在别人看来，这些行为当然都可以用大总统如今执掌天下，日理万机，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手这个理由来解释，而且也确实能解释得通。”
    “但如果说……徐紫薇这么做，是要给黄十三和四海商会挪一个位置呢？”
    慕玉珩沉默半晌，摇头道：“你这个想法太异想天开了，这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现如今的大总统虽然叫做总统，实际上就是天子。天子就是孤家寡人，自古以来历代君王都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为什么红灯会和前进教会要解散呢？”
    慕玉明反问道。
    “前进教会先不说，我确实不了解。但红灯会可是大总统嫡系中的嫡系，而且还都是女性，根本不用担心有什么拥兵自重的问题。为什么要解散红灯会？除了她们极端排外的政策之外，你还能想到什么理由吗？”
    “大总统自己对于西方诸国的态度就已经够强硬的了，她的嫡系势力选择排外政策有什么问题？难道还真是因为什么新时代不需要会道门势力的可笑理由？”
    “你只考虑卧榻之侧不容他人安睡的问题，有没有考虑过，如果四海商会总部迁往南方，比如香江，到时候大总统如何在万里之外掌控他们的动向？会不会出现南北分裂，双日凌空的局面？”
    慕玉珩摇头道：“那也不可能，天门市……太小了，根本容不下四海商会。而且据我所知，四海商会内部也是山头林立，以南方人居多。包括黄公子她本人不也是粤州人吗？他们就算想要回来也不会考虑北方的。”
    “如果再加上高丽和扶桑呢？”

 第864章 慕老板有钱招人眼红

    第864章慕老板有钱招人眼红
    “你们这种行为是违法犯罪！”
    绑在椅子上的男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在喋喋不休。
    看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德性，油条摇摇头，转身换人。
    馃子狞笑着走上前去，对准他的腮帮子就是一记耳光。
    “啊——！你们这是刑讯逼供！”
    反手又一个耳光下去，男人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嘴角一边淌血，一边抽泣。
    王云霄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他对面，心平气和地问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把我们想象成遵纪守法的那种人呢？”
    男人愣住了。
    馃子抓住他的一根手指，往反方向一掰，同时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嘴，避免他的惨叫声传出太远。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王云霄，你那个团伙已经被警局招安了，现在政府有新规定！你们不能再粗暴执法！”
    “我们不能粗暴执法，所以你就觉得自己行了，就可以在私下里造谣生事是吧？”
    “我没有造谣！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你们凭什么审讯我……”
    馃子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拿起旁边的棒子就是一顿暴揍，揍得他哭爹喊娘。
    王云霄耐心等待了片刻，直到馃子将他从地上薅起来，这才重新问道：“现在脑子清醒点了吗？”
    “清醒了。”
    “知道为什么揍你吗？”
    “你们这是渎职枉法！”
    王云霄转头看向油条，无奈道：“最近这世道也是好起来了，总能遇上这种硬骨头。”
    油条翻白眼道：“我看是馃子今天又没吃饱饭。”
    馃子最听不得这话，他收着力气是怕打死人，可总能遇到这种贱皮子，但凡你揍得轻一点，他都觉得你是在虚张声势。
    三分钟后，被馃子收拾成一滩烂泥，大小便失禁的男人终于老实下来。
    什么叫我们被招安了，就必须得遵纪守法啊？
    你是来碰瓷的吧！
    良好的社会治安环境，有利于培养出奇葩巨婴……本来都应该被达尔文法则淘汰掉的，但因为整体生存率提高，让这种人也活下来了，还活得很好。
    “交代了，背后主使姓慕。”
    “慕老板？”
    “应该是冲着慕老板去的，除了关于咱们的谣言之外，他们还四处散播慕老板雇佣黑恶势力强拆民居，建筑材料以次充好之类的话。”
    “造这种谣有什么意义？”
    “谁知道呢，兴许就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恶心人吧？或者是他们觉得，慕老板应该会比较注重自己的声誉，愿意花钱消灾？”
    “这人是什么身份？”
    “吉瑞成的跑堂伙计，雇佣他的是经常去店里吃饭的客人，不仅给了银子，还专门交待了怎么应对。”
    想的倒还挺周全。
    “把人给他们送回去，看他们怎么说。既然是连伙计都认识的老客，掌柜的不会不认识吧？”
    对方是个有经验的老手，或者说很有法律意识，这让王云霄感觉到了些许的压力。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真不算造谣。
    清河中学确实收容了不少孤儿，享受国家补贴。
    至于说强拆民居这种事，当初肯定是有不愿意走的，给多少钱都不走，又或者恶意抬价的，你不给他十倍补偿他就不挪窝……
    所以慕玉明才花钱雇王云霄来办这个事情，该给钱的给钱，有实际困难的解决困难，只要你不故意闹事，什么都好说。事实上除了那个什么教的大师兄过来立法坛勒索钱财之外，其他都很顺利。
    后世搞拆迁遭人骂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给的补偿金不够。要么就是不够买房，要么就是买不起同样地段的房子。
    你把钱给够了，人安置好了，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
    慕玉明不差钱，甚至还因为给的补偿金太高了，引起同行的抱怨。
    如果有人故意搞事，比如找过去的老住户出来，说自己就是不愿意，但受到威胁不得不签字……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这就不算造谣。
    还有建材质量问题……什么叫以次充好？啥叫好？国家有明确的标准么？
    王云霄当初就在工地上监工，可以肯定建材质量没问题，但要是有人非得说啥啥材料更好……
    总而言之，都是一些不疼不痒，界定模糊，让人恶心但又无可奈何的小问题。
    看来这人盯上慕老板很久了。
    当然想想也正常，慕老板那么有钱，不招人眼红才怪。
    收拾好这边的事情，王云霄去找慕老板汇报一下工作。
    嗯，当然是正经的汇报工作，绝对没有厚着脸皮约慕老板下班一起回家的意思。
    这才几点钟啊，早着呢。
    走到操场上，就听到远处一群小女生嘻嘻哈哈的尖叫。
    抬头看去，是周晴她们在打雪仗。
    蒋茵茵居然也在，而且是被三个人追着打的那个。因为周晴和宋莉莉放假只能留校，孟薇住得近也可以一起玩，唯独她跟着李大小姐回家，一直联系不上。
    所以才受到如此热情的招待。
    看到王云霄出现，蒋茵茵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撒开腿一路狂奔，跑到王云霄身后躲起来，朝着其他三个损友大喊：“停！你们再闹我就生气啦！”
    三个小丫头这才停下脚步。
    王云霄把蒋茵茵从身后拉出来问道：“找我什么事？”
    李大小姐每个月花二十块钱雇佣的专属女仆，当然不可能把自己家的主人扔下不管，跑来学校里跟小伙伴们玩游戏。
    那肯定就是来找他的。
    “老爷买了一辆新车，大小姐让我跟你一起去提车！”
    蒋茵茵小声说出自己的来意。
    “新车？”
    宋莉莉眨眨眼睛，口中轻声说道：“新车应该找人试坐，蒋茵茵正好有几个朋友。”
    蒋茵茵瞬间改口：“大小姐说新车要多几个人一起试坐，让她们也一起去吧！”
    “行，没问题。”
    王云霄微笑着点头：“宋莉莉你过来，来！”
    宋莉莉转身就跑，被王云霄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后脖颈。
    “爸爸我错——啊啊啊！”
    王云霄拉开她的衣领，捞起一团雪顺着后脖颈直接塞了进去。
    小样的，当着我面玩这套，还治不了你么？

 第865章 慕老板买的第一辆车

    第865章慕老板买的第一辆车
    这年月买车主要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维护保养的问题。
    这个时代的汽车说实话已经很先进了，对比王云霄刚去过的另外一条世界线来说，那边街上连一辆车都看不到。
    但还不够先进，说句不好听的，除了那些特别有钱的人家，一般人哪怕是官员也不愿意坐汽车。这玩意的修理维护太麻烦了。
    能把车修明白的，干啥工作都比修这个破车赚钱。
    车开到半道上抛锚了，司机还得下去拿大铁棍子摇，就跟拖拉机一样，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慕玉明以前也不坐汽车，嫌麻烦，家住的远点就远点，走路上下班当锻炼了。
    但四海商会总部的领导要过来视察工作，不管怎么说你也得给准备一辆车作为代步工具。
    人家可以不坐，但你不能没有，这是脸面上的问题。
    更不要说天门市进口的汽车，本来就都是四海商会通过海路运输过来的，卖车的人如果都不坐车的话，那你卖个毛线。
    李沐沐其实也心心念念着想要买辆车来着，但是发现自己用车的时候实在不是很多，平时太宅了几乎不怎么出门，偶尔出门搞事，也是直接跨越维度。
    还不如白嫖沈清溪家的车更省心一些。
    现在连自家的车也可以白嫖了，等慕老板接待完领导，这车她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所以李沐沐也很上心，吩咐蒋茵茵叫上王云霄去车行提车。
    单纯只是因为他会开车，开得还挺稳。
    绝对不是因为这王八蛋放假这些天就跟死了一样，一点消息没有，不知道在外面跟他的好妹妹们玩得多开心。
    好妹妹们开不开心王云霄不知道。
    反正好女儿们是挺开心的。
    经过了一个学期的磨合之后，文学社的四个小丫头从过去的集体内向社恐，完成了翻天覆地的蜕变，一个个都开朗得不行，叽叽喳喳追逐打闹看起来就像是四个假小子一样。
    该说不说的，这里面有王荧的功劳。
    在她们口中的王荧，就是少林寺叛逃的秃驴，前胸后背没区别的男人婆，只会使用暴力的野蛮人，毫无道德底线的邪恶大魔王。
    所以说不管什么时候，共同的敌人都有助于建立起革命友谊。
    王荧对她们下手是真的狠，堵在教室里揍，堵在宿舍里揍，堵在厕所里揍……文艺范都揍没了，抑郁心也揍飞了，生理期都揍歪了。
    所以说佛门的人格修正拳，确实是治病救人啊。
    但也不能说没有缺点，就是这四个小丫头越来越皮实，越来越不服管教了。
    尤其是宋莉莉，在被他制裁之后，居然还敢在路上偷偷捏雪球打他。
    走到车行的时候，四个人都已经气喘吁吁，累得直冒热气。
    天门市只有一家车行，就是富友车行，其他车行都是分店。
    他们主要卖的也不是汽车，而是自行车和人力车，都是国外进口品牌。正常人来买汽车的话，需要先登记付定金，然后通知海外生产，再通过海运乘船运送过来。
    慕玉明要买车也得登记，但如果慕老板说是为了迎接总部领导买车，那就不用登记了，可以特事特办，直接提现货。
    毕竟富友车行本身也是四海商会投资的产业。
    老天门人对于四海商会这个名号只能说是有印象，但谈不上熟悉。似乎不管卖什么洋货，都有四海商会经手，但也没人知道他们具体做的什么生意。
    其实这些都是小生意，王云霄不记得自己以前是听谁说过一嘴，现如今负责发行法定货币彩钞的那家兴国银行，背后的大股东就是四海商会。
    人家都直接印钱了，做什么生意还重要么？
    车行老板已经接到了慕老板的电话，带着王云霄走进车库，掀开防水布，露出下面崭新的黑色轿车。
    确实是轿车，看外形已经十分接近王云霄穿越前看谍战剧里面，陈纳德坐的那种了。
    之前在路上跑的那些车，你只能说它是四个轮子上面托着一台发动机加上四个座位，再扣个壳子。
    非常的原始，但有钱人依然趋之若鹜。
    像这种造型比较时髦，在这个时代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前卫的车型，王云霄也就是在沈家的慈善拍卖会上才见到过。
    其中一辆还把他撞了。
    “这是提货单和车辆登记注册相关文件，还有维修手册。”
    车行老板将几沓厚厚的资料交给王云霄，同时不动声色地递过来一条洋烟。
    “老板你这……”
    “唉，以后常来常往的，不用跟我客气。”
    这说的是实话，买车很简单，打个电话就完事，你都不用当场付款，但接下来就免不了要跟四儿子店……对不起，跟富友车行长期打交道了。
    别说什么开多少里程回来保养的问题，这玩意连里程表都没有，开上路一个月不半路熄火那都算老天爷保佑。
    嫌麻烦嫌贵你就别买，人家有钱人要的就是这种奢侈品的脆弱感。
    周晴四个人围着车转来转去，不断发出惊呼：“哇！这个好漂亮！”“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四个人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吵吵闹闹，很快就引起了旁边人的不满。
    王云霄这边正在签字办手续，一个车行的伙计跑进来小声说道：“老板您去看一下，那边客人吵起来了。”
    老板连忙起身：“抱歉，失陪一下。”
    王云霄摆手道：“没事，你去忙。”
    话音未落，就听砰的一声响。
    王云霄循声望去，就看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正站在自己刚提的新车前面，一脚踹在车前保险杠上，把那金属的保险杠硬生生踹出一个凹陷。
    “不是吧……我就提个车而已……这是谁家的公子哥？”
    王云霄心说特么的反派送脸的剧情我已经体验够多了。
    您是吃饱了撑的吗？
    他正要起身，就看那年轻男子走到宋莉莉面前，凝视片刻沉声说道：“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宋莉莉：“？？？”
    王云霄：“？？？”

 第866章 宋莉莉和她的挂件们（补更）

    第866章宋莉莉和她的挂件们（补更）
    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那公子哥脸上表情从暴怒转化为含情脉脉的时候，王云霄脑子里面突然就蹦出来这么一句不合时宜的台词。
    只见那公子哥单膝跪地，拉住宋莉莉的手深情道：“晓华，你不记得我了吗？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宋莉莉摇头道：“对不起，先生，我想你认错人了。”
    “不会错的，其他人都有可能认错，但唯独你，你那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印在我的脑海之中，无论过了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我并不认识你……”
    宋莉莉还要继续念台词，冷不丁看到王云霄一脸阴沉地走过来，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连忙说道：“先生，你肯定是认错人了，而且踢坏人家的车要赔钱。”
    公子哥脸上的表情一变，二话不说站起来就掏钱包。
    “这个保险杠能换吗？”
    王云霄转头问老板。
    老板连忙点头：“能换，很快的。”
    这个时候公子哥已经拿出钱包里所有的钱放在车前盖上，转身带着自己的女友有说有笑地离开了车行，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宋莉莉绞着手指，心虚地低下头，不敢与王云霄对视。
    “怎么回事？”
    王云霄问周晴。
    “刚才那对男女很不讲道理的！”
    周晴有些生气：“我们正在看车，那女人就在旁边小声说什么不知道谁家小孩跑出来了，车行老板也不怕把新车划花……然后那个男的就没事找事，问伙计为什么他们定的车还没到，这辆车为什么不卖给他们……”
    有一说一，她们四个穿得跟棉花包似的，个头又矮，确实像是孩子，比不上人家名媛小姐，贵妇太太穿得那么讲究。
    前半段的故事王云霄听懂了，无非就是富二代在女人面前丢面子而已。至于后半段的故事，在那公子哥一脚踢到车上的时候，他就已经陷入到了宋莉莉的“能力”之中。
    这才是不正常的——根据王云霄过去的观察，宋莉莉的“能力”只有在她自己主动开口的时候，才能在小范围内扭曲现实。
    而且最多也就是扭曲认知，不能完全改写客观事物。
    但刚才在她开口之前，这个能力就被动触发了。
    这说明她的能力在增长。
    能力增长很正常，当初血杯教会费了那么大劲才孵化出这么一个人形的莉莉丝，不可能说只有言出法随这么简单的能力。
    宋莉莉的潜力可以说是相当大，大到特务局都不舍得做回收处理，所以才如此大费周章，先送到教会学习生活常识，然后再送到学校里来塑造三观。
    就是希望她能够成为一名有用的人才，而不是那种全无自我思想，受人操纵的傀儡。
    王云霄现在主要担心的就是，她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如果控制不好，那就是个大麻烦。
    就像刚才那样，她自己都不用开口，就能在一瞬间扭曲他人的认知。
    甚至王云霄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把写好的台词都塞到人家脑袋里面去了，。
    “宋莉莉……她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你们有发觉什么异常吗？”
    王云霄本来想说她，结果看她缩着脖子跟鹌鹑似的，于是转而询问其他人。
    另外三人整齐摇头。
    好吧，问了等于白问。
    这四个人凑在一起，属于是天造地设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所以对于其他人的怪异之处也格外容忍，互相包容之下建立起坚定的友谊。
    宋莉莉这种扭曲现实的能力，在普通人眼里可能会有点惊悚，但偏偏遇上她们三个，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愿意陪着她玩过家家。
    想从她们嘴里问出宋莉莉有什么异常，纯属浪费感情。
    所以王云霄决定换个人问。
    这边汽车保险杠终于修好，加满了油缸。王云霄坐上车点燃发动机，招呼其他几个小丫头也坐上来，专门让宋莉莉坐在副驾驶座上。
    “爸爸我错了……”
    宋莉莉低着头小声承认错误。
    “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跟豪门公子谈恋爱。”
    王云霄：“？？？”
    看到王云霄脸上的表情，宋莉莉马上改口：“我不该看那么多跟豪门公子谈恋爱的小说！”
    那么多？
    学校的图书馆是该好好清理整顿一下了！
    王云霄踩下油门，将车开出车行。
    “趁天色还早，我带你们去串门吧。”
    “去妈妈家么？”
    “去王荧家。”
    “我不去！”
    宋莉莉尖叫一声就要拉开车门跳车逃跑，被王云霄一把按住。
    “慌什么！大过年的，你们去串门，她当着自己家里人的面，还敢打你们吗？而且你们只要说是她的好朋友，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找她家长要压岁钱，全当是她对你们的补偿了。”
    听到压岁钱，宋莉莉这才安静下来，略作思考之后看向王云霄：“爸爸你也会给我压岁钱吗？”
    王云霄本来想说你想得美，但是考虑到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给，到时候让你妈妈给你包大红包！”
    “妈妈给的跟爸爸给的能一样吗？”
    谁家好孩子管爹妈要两份压岁钱啊？我看你长得就像压岁钱！
    车后座的三人也来凑热闹：“不一样！不一样！”
    王云霄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宋莉莉带着仨挂件，她们仨似乎也完全不介意被宋莉莉支配。
    “那行，到时候我给你一份，让妈妈再给你一份，但我可没你妈那么有钱。”
    “我们也要！我们也要！”
    “给给给，都给！”
    王云霄无奈，只能妥协。
    带着这四个人走路还好一点，坐上车之后，那简直就是相当于拉了一车的鸭子。
    不管看到什么新鲜东西都是一阵大呼小叫，差点连车都掀翻。
    终于抵达目的地，宋莉莉一马当先打开门跳下车，双手叉腰指着正前方的朱红大门大声喊道：“王荧！我们来啦！”
    王云霄听力敏锐，就听得院子里面一条很粗的东西咔嚓一声裂成两段。

 第867章 我担心妹妹走上歪路

    第867章我担心妹妹走上歪路
    王荧家就是那种特别传统的中式四合院，三进三出的青瓦房。
    正门前是一个牌楼，朱红大门上面镶着两个兽首铜环。
    这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待遇，按照传统来说，这家人祖上一定有武举出身的先辈，而且获得过实质性的战功，才能把门面装饰成这样。
    如果是世代将门的话，那门口还可以放两尊石狮子。如果是在役的军侯，门内要有兵器架，官职不同，武器也不同，最高级的就是“假节钺”里面那个钺。
    太极拳之中，有杨氏、陈氏等不同流派。但当年北十三家武术协会成立之时，只邀请了王氏太极，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王氏祖上多有从军报国之人。
    那时候朝廷腐朽，世道艰难，饱受西洋列强欺辱。武道需要的不再是招式上的千变万化，也不再是其中蕴含的哲学理念，只需要强身健体，激发国人胸中血气，自信自强。
    王荧站在院中，看着眼前被自己不小心一掌拍断的练功木桩，手指微微颤抖。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这群妖女居然胆敢上门来讨嫌！
    “小妹这内力越发深厚了，在学校读书这半年，原本以为武功不会有多少进境，没想到比在家里进步的速度还快。”
    王琰转头对老爹笑道：“看来那位周先生，在教书育人方面确实有些独到之处。”
    二人的父亲王茂生，现任天门市武术协会副会长，同时也是北十三家中太极一脉的掌门人，闻言摇头道：“周先生教书，那是大材小用了，若不是尔等年轻一辈还难堪重任……”
    王琰只能赔笑。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读书的脑子。
    天门武行，多的是热血青年，可要说能安下心来读书的，那真是凤毛麟角。
    王荧能在清河中学老老实实念一个学期的书，没有霸凌同学，殴打小朋友，王家人都要烧高香了。
    现在居然还有她的同学主动过来找她玩？
    王茂生很激动，一边吩咐家里下人去迎客，一边吩咐厨房赶紧准备宴席。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四个棉花包一样的小丫头从外面跑进来，嘴里喊着：“王荧王荧！我们来找你玩！”
    王荧猛翻白眼，抄起被自己砸断的木人桩就要丢过去，却被老爹一手摁下，怒道：“你干什么！还懂不懂得礼数！”
    “跟她们不用讲什么礼数。”
    拳头就是最好的礼数，要不然……
    “王荧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是。”
    不先手打断对方吟唱，就会被控。
    一道无形的念力深入脑海，开始强行扭曲她的个人意志。
    王荧紧抿的嘴角微微抽搐，一点点向上扬起。
    “你们怎么来了？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我？”
    “当然是因为你家住得太远，而且你也没告诉我们你家的地址啊！”
    五个人嘻嘻哈哈玩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刚才剑拔弩张的意思。
    王琰默默观察着自己妹妹的变化，将视线从王荧身上投向宋莉莉，然后才转向跟在后面走进来的王云霄。
    “王科长真是稀客，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王云霄抱拳笑道：“冒昧登门，还请见谅，正好今天带她们几个出来玩，走到你们这儿，我说来看看王荧，要是不方便的话……”
    “方便方便！”
    王琰大笑道：“小妹难得有朋友……不，应该说她打小就没朋友，好不容易能有几个同龄人跟她玩到一起去，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家父王茂生……”
    互相介绍过后，王茂生点头道：“俗话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既然是本家人，来家里就不要拘束，只当是自己家就好。晚上也不要走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王云霄连忙婉拒道：“一会儿还要送这几个孩子回家，改日再来正式拜访伯父。”
    王茂生虎眼一瞪，怒道：“客人上门，哪有饭都不吃就走的道理，传出去让人笑话！你是嫌弃我们家里穷酸，粗茶淡饭入不得口吗？”
    “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王琰你来陪客，我去杀只鸡！”
    王云霄看他转身就走，正要开口挽留，王琰拉住他笑道：“老头子今天高兴，你且由着他去吧。”
    他那是高兴的样子吗？我怎么看着跟要吃人似的呢？
    “老头子教徒弟教惯了，不会轻声细语。难得有同学来找我妹妹玩，他怕大嗓门把人家吓到，所以找个借口赶紧走人。”
    王琰朝着宋莉莉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问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是不是上次公使馆那个……”
    “是。”
    “居然活下来了呀？”
    “先在教会那边调养了一段时间，开学的时候跟你妹一起送过来的。”
    “怪不得……”
    王琰啧啧称奇：“我就说以我妹那个二杆子的脾气，什么正经人能跟她玩到一起去。想必其他那几位同学，也是各有所长吧？”
    王云霄默默点头。
    这会儿宋莉莉已经开始给王荧展示她收集到的各种小物件了，有漂亮的小石头，彩色的糖果纸，甚至还有长得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人……也不知道她兜里什么时候揣了那么多零七八碎的东西。
    王荧脸上笑嘻嘻，眼睛里透着妈卖批。
    王琰看了一眼自家妹妹，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我挺想带她去那边看看的。”
    王云霄知道，他说的那边，指的是另一条世界线。
    当时王琰也跟着韩斌一起出动，在上杉梨纱进行驱魔仪式的那天晚上，出手暗杀了扶桑海军上层的许多精英。
    但越杀越觉得无力。
    因为这种手段治标不治本，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
    “她从小被娇惯坏了，我很担心她走上歪路。”
    王云霄无语道：“我觉得你与其操心她走不走上歪路，倒不如多操心操心她以后能不能寻一门好亲事。”
    “我操心的就是这个啊！”
    王琰叹气道：“万一她把自己当成男人，对男人不感兴趣也不想结婚，那不就是走上歪路了吗！”

 第868章 我揍她也是为她好吧

    第868章我揍她也是为她好吧
    “王荧王荧，你家里有什么玩具啊？”
    “没有……”
    “小时候的玩具也行，不会什么玩具都没有吧？”
    “有……”
    王荧死死咬着牙关，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自己的房间，身后的四个妖女一拥而入。
    “你们要是敢乱翻……”
    “这是什么？”
    宋莉莉拿起一顶花里胡哨的帽子戴在头上，转头问周晴。
    “这是虎头帽，给小孩子戴的，寓意是虎头虎脑，很有精神。”
    “哈哈哈虎头虎脑！”
    宋莉莉戴着虎头帽爬到床上，脸上五官瞬间融化，重新改变成王荧的样子，同时声音也变得与王荧一模一样。
    “我就是——虎力大仙！”
    王荧额头上暴起一根青筋。
    “快把那从东土大唐来的和尚抬上来！我要跟他比坐禅！”
    周晴和蒋茵茵一人拽着王荧的一只手，将她抬到床上，盘腿坐好。
    “师父！拿出真本事来！”
    “对啊师父，先念一本金刚经！”
    宋莉莉坐到王荧对面，满脸严肃：“秃驴，你有什么真本事，都拿出来吧！”
    “你有本事把我放开……”
    “秃驴！你在自己家里还敢暴起伤人吗？”
    “所以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来的？就为了惹我吗？”
    “当然不是，我们是来化缘的。”
    宋莉莉正色道：“今天你要是拿不出足够的银子做封口费，我就找你家长告状，说你在学校里霸凌同学，把同学摁在马桶里吃屎。”
    “你那么想吃，下学期我让你吃个够！”
    “这秃驴还是如此冥顽不灵，孩儿们，四处翻找一下，把她的黑历史都翻出来！”
    “住手！你放开我！我给你拿！”
    “每次你都这么说，然后一放开你你就不认账，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信誉可言了！”
    “你不就是吃准了，我在自己家里不好意思对你们动手么，那你还怕什么？”
    宋莉莉终究还是年轻，未满周岁，不识得人间险恶，想了想便点头道：“最后再信你一次，你要再骗人我就让你爸妈都知道你在学校里……”
    听到房间里传来足以贯穿耳膜的尖叫声，王琰忍不住笑道：“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你管这叫热闹么？
    感觉宋莉莉都快要被王荧掐死了，也亏得她结实抗揍。
    虽然外表上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豆芽菜，但本质上……那可是血杯教会培养出来的关底boss，你都不知道她有几管血条。
    他们当时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好不容易打掉前两管血，进入第三阶段。
    所以王云霄完全不担心宋莉莉会被王荧折腾死，她那点输出完全不够看的。这一个学期下来，双方的精神状态都有显著提升。
    “老韩最近在干什么？”
    “他啊，他闲下来就在家里看书。”
    “啥？”
    王云霄都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韩斌？看书？
    王琰点头道：“老韩考上大学之后，越发热爱学习了。”
    “他？上大学？”
    王云霄深受震撼。
    不是哥们儿，这个世界怎么了？
    武术协会小队的队长，见人就干，杀人如麻的韩大武痴，你跟我说他是个大学生？
    “要不为啥让他当队长呢，你还真以为就凭他武功高啊？”
    王琰似乎早就见惯了旁人的震惊，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韩斌嘛，他爹给他取这个名真没取错，文武双全啊。我们北十三家这一代人里唯一的大学生，千顷旱地一棵独苗。上学念书的没他武艺好，修炼武功的没他文凭高，你说这找谁讲理去。”
    看得出来他对此怨念深重。
    “所以他平时那个样子……”
    “对，平时都是演的。”
    艹，我不能接受。
    王琰指了指自己：“不像我，你看我们家，我爹，我和我妹，都是表里如一的粗人。只要我妹能顺利毕业，她就是我们家学历最高的，我爹还指望她能像韩斌哥哥一样光耀门楣，把家传武学发扬光大。结果她小学毕业证都没拿到就跑去少林寺出家……”
    我看你们家问题也很大！
    以前跟武术协会这帮人不怎么接触，所以王云霄对他们了解不深。
    现在深入了解之后才发现，王荧的病症还算是轻的。
    晚上在王家吃饭，王老爷子给张罗了一桌子的大鱼大肉。鸡鸭牛羊，脱骨肘子，盖碗扣肉，全都是硬菜，有的菜甚至是论盆上的。
    王荧带着四个鼻青脸肿的小丫头入席，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自己被讹了一大笔钱，老爷子还笑呵呵地给每个小丫头发红包做见面礼，告诉她们不要跟自己家的傻大丫头一般见识。
    趁着四个小丫头闷头狂炫她家大米的时候，王云霄把王荧叫到一边，低声问道：“你跟宋莉莉经常打交道，你觉得她现在这个状态正常吗？”
    王荧一脸郁闷地反问：“什么叫正常？”
    “就是看起来像正常人一样，没有出现类似妖魔邪祟的那种污染侵蚀迹象。”
    “那她可太正常了！”
    精神状态好得我都想把她摁马桶里灌一肚子水。
    不过王荧想了想，突然说道：“也有不太正常的时候……我不知道那个算不算不正常。”
    王云霄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什么表现？”
    “也就是快放寒假那段时间吧，有的时候她闹着闹着就会突然停下来，整个人就跟被抽走了魂儿似的，叫她她也没反应。”
    王荧想了想，又补充道：“她身边的同学都会跟她一起陷入那种状态，大概维持几分钟后就恢复过来，然后她自己和那些同学都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
    “而且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是周晴她们仨不在她身边的时候。”
    “行，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只要知道具体的症状，就可以对症下药。
    王荧抬头看着王云霄，沉默片刻，小声问道：“宋莉莉她……实际上就是妖魔邪祟，对吧？”
    王云霄点头道：“没错，而且是非常厉害的那种妖魔邪祟。只不过她的心智很单纯，并没有受到那些不好的东西的影响。”
    “我总把她揍哭，会不会让她积累那什么怨念……把她逼成妖魔邪祟？”
    “那你下手轻点不就行了。”
    “已经很轻了，她总犯贱，我实在忍不住。”

 第869章 也许存在着某种联系

    第869章也许存在着某种联系
    习武的人家饭菜是不讲究什么营养健康的，肉吃得越多越好。
    不需要刻意去保持什么体脂率，平时练武的消耗就足以把肚子里那点油水耗干。
    王云霄当初兜里还没钱的时候，带着一帮兄弟修炼十万山河拳谱，差点没饿死。
    后来有钱也大多都投入到了吃的上面。
    一顿饭下来，四个小丫头吃到扶墙。
    这年月的小姑娘也没有说要为了保持身材而减肥的，肚子里都没油水，见了肉比爹娘还亲。
    当然她们几个在这方面跟王荧还是比不了的。
    王荧吃饭用海碗，就是装面条的那种海碗。而且她可以一直吃，吃到其他四个人放筷子，她这边都看不出几分饱来。
    这还是慕玉笙不在。
    她俩做饭搭子真是绝配，上次蹭王云霄的饭，都把王云霄惊到了。
    感觉像是在喂猪。
    吃完饭要走的时候，王荧犹豫了一下，板着脸说道：“你们要是过年没地方去的话，可以来我家。”
    宋莉莉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好话不说二遍，没听清就算了。”
    王荧耳鬓泛起一抹微红，转身就走。
    “诶诶诶？”
    坐上车之后宋莉莉还有些不敢相信：“爸爸你说她刚才是不是害羞了？其实她也想跟我们一起玩，但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对吧？”
    你们那叫一起玩么？不是一起玩她，然后被她反过来揍？
    王云霄摇摇头没说什么，小孩子之间的恩怨情仇，他没兴趣去干涉……虽然也没比自己小多少。
    重要的是心理年龄。
    肚子撑爆炸的后果就是脑供血不足，等王云霄把车开回学校的时候，四个小丫头已经躺在车里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省了。
    王云霄默默观察了宋莉莉半天，除了从她嘴角滴落出来的口水之外，什么迹象都没观察出来。
    这个世界的“存在合理性”是由认知决定的。
    说人话就是你的法术管不管用，取决于大家认为这合不合理。
    就像是写小说一样，作者设计了一个自认为特别牛逼的世界观，开头先塞三十万字的世界设定。
    但因为太复杂了，读者懒得看，所以只能扑街。
    在这个基础之上，还有“强认知”与“弱认知”的区别。
    说人话就是普通人虽然能意识到这个东西不合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合理。大家都知道要遵纪守法，但具体什么行为算违法，这个一般人真搞不清楚。
    这个时候就需要律师对法条进行解读。
    在自身实力和知识积累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形成“强认知”，也就是所谓的三观。
    我知道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王云霄自己是属于强认知，相对的贺兰就属于弱认知，没有培养出完整健全的三观，时空潮汐一个震荡就会被甩飞出去。
    宋莉莉现在也属于弱认知的状态。
    她不是莉莉丝，特务局希望她能够培养出一个全新的人格，但这需要家庭与学校、社会各个方面的互相影响。
    周晴她们三个人对于她的认知，确实有助于塑造她的新人格。
    她们仨本身就相当于三个人形移动污染源，围绕在宋莉莉身边时，足以屏蔽掉其他一切微弱杂音。
    但在她们离开的时候，杂音又变得清晰起来。
    或许是有些人，正试图通过认知力对宋莉莉造成影响，唤醒真正的莉莉丝。
    说人话就是可能有些人正通过祈祷祭祀、香火供奉这类传统手段，呼唤他们认知当中的莉莉丝。
    看来血杯教会的余孽还是贼心不死啊。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躲过这么多轮打击，还依旧初心不改的。
    把几个人叫醒之后，歇了歇汗，以免感冒，然后送进宿舍。
    王云霄带上蒋茵茵继续出发。
    李大小姐应该已经等急了吧，说好了去提车，结果在外面浪了大半天，还不带她一起玩。
    设身处地想一想，王云霄也觉得很过分。
    所以他在路上买了李沐沐爱吃的蛋糕。
    把车停到李沐沐家楼下，王云霄拎着蛋糕，带着蒋茵茵上楼。
    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屋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
    王云霄下意识地就想踹门，幸亏蒋茵茵带着钥匙。
    走进去就看到李沐沐端着一盆热水从卧室里走出来。
    “玩够了？知道回来了？”
    李沐沐阴阳怪气，蒋茵茵心虚地不敢抬头。
    王云霄连忙岔开话题问道：“阿姨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知道，她死活不去……”
    李沐沐皱眉道：“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吧，孕妇心理都很敏感的。”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堂堂女巫啊，平时接触的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最污秽，最不可名状的事物。
    她能被吓到？
    但从症状上来看，只能这么解释。
    李雅已经连续两天失眠了，今天更是肉眼可见的精神憔悴，整个人都变得神经质起来，疑神疑鬼地受不得半点惊吓。就连李沐沐开关门都会把她吓一跳。
    即使在疲惫到极点之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用不了多久也会从梦中惊醒。
    问她看到什么，她也不说。
    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她也不去。
    要说吃药吧，孕妇还不能随便吃药。
    李沐沐啥也做不了，只能守在她身边，给她擦把脸让她稍微缓解一下精神上的紧张。
    “是不是快要生孩子的时候都这样？”
    “那谁知道去，我又没经验。”
    李沐沐忍不住翻白眼：“你们出去干啥了，这么晚才回来。”
    “宋莉莉的精神有点问题……”
    王云霄就把宋莉莉的情况给她简单解释了一下。
    宋莉莉，莉莉丝……
    李沐沐转头看向躺在床上又昏睡过去的李雅，心中泛起一丝狐疑。
    她对于因果线极为敏感，哪怕没有任何实际证据，也立刻意识到，这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不可知的联系。
    是错觉吗？
    肯定不是。
    就连自己身边的人，自己都看不清因果，那就不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用比较玄幻的说法就是……有人出手遮掩天机？

 第870章 预言家失去了未来视

    第870章预言家失去了未来视
    李雅坚持不去医院，身为女巫，她自己就是魔药专家，现代医学的那些治疗方案对她没有任何意义。
    她心里很清楚这不是病。
    慕玉明原本打算留在家里陪她，也被她赶走了。
    在只剩下她和李沐沐俩人独处的时候，李雅小声问李沐沐：“你是不是已经见过李铃铃了？”
    见过，而且见过不止一次。
    不知道从什么时间点穿越回来的，在时间线上反复横跳，透着一股子浓郁的雌小鬼味道。
    见李沐沐点头，李雅忍不住哀叹道：“可是我看不到她了。”
    “什么叫你看不到她了？”
    “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未来只有一片黑暗。”
    女巫拥有预言未来的能力，相当于开了VIP会员可以提前追剧。
    这种能力对于很多女巫来说是与生俱来的，就像是脑门上多长了一只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李沐沐除外。
    突然之间未来陷入一片黑暗，这对于像李雅这样已经习惯使用第三只眼的女巫来说，就像是损失了一部分的身体器官，所以难免会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
    你问为什么都已经能够预知未来了，还预知不到这种变故？
    预知未来又不是自己创造未来，你提前两集追剧追得爽，等人家正式上线前，男主角朴昌被抓了，整部剧下架你找谁说理去。
    李雅现在就面临这种困境。
    多年的谋划布局，为了生下一个神奇宝贝不惜漂洋过海，躲避那些牛鬼蛇神不怀好意的窥探。现在眼看着预产期将近，连孩子鞋袜都准备好了。
    你给我玩黑屏？
    “当你觉得可能会出问题的时候，那就一定会出问题，不用心存侥幸。”
    李雅对李沐沐如此说道。
    “要不你现在就跟王云霄结婚，让那小子住过来好不好？”
    “哈？”
    李沐沐都被气笑了：“怎么的，你是觉得我非他不嫁了是吗？”
    “妈妈当然支持你自由恋爱，选择自己喜欢的男人，但这小子其实也不错。虽然穷了一点，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在政府上班的公务员，现在又做了特务科的科长……”
    “其实你看不到他的未来，对吧？”
    十二法门修炼体系与传统的神秘修炼体系截然不同，其差距就相当于工业纺织机和人力纺车的区别，是纯粹的科学层级碾压。
    过去的那些魔术妖法，武艺神通，说白了都是坚信自己流派的那套东西毫不动摇，才会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但坚持传统，也就意味着无法进步。
    而十二法门的基础理论，是以现在的科学思想，集百家之长融会贯通，重新编修出来的跨越时代的作品。
    这套新理论是老东西完全理解不了的。
    向下兼容的外道修炼法门还好一点，如果修炼的是正道，那基本上可以免疫过去所有的那些预言、侦测、鉴定、诅咒法术。
    天门市三大局，全都隐藏在这个黑箱之中，不可知，不可测，不可名状。
    而王云霄修炼的府兵正道，又是其中抗性最高的一个法门。
    李沐沐在进阶成为月妖之前，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之处，即使在进阶月妖之后，也只能通过他和十二法门之外的普通人的接触，推导出一些前因后果，在他本人这里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都测算不出来，李雅能看出什么？
    李雅最多也就是能看出他和李沐沐有没有姻缘，对于他真正的实力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特务科是做什么的。
    这就相当于去医院看病，医生给你拍了片子，告诉你哪里有问题。你能看到拍出来的片子，但你看不懂里面的内容，最后还是医生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古代的预言系魔法大多如此，预言者自己都看不明白，解读起来自然也就模棱两可。
    结果现在彻底黑了。
    有人拔插头。
    李雅十分惶恐，抓着王云霄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实在不行你那天约他来家里吃饭也可以呀！”
    “用不着他。”
    李沐沐对于自己的实力抱有充分的自信：“到时候交给我来解决就行了。”
    我能摇人。
    “就你那些狐朋狗友？”
    李雅对此表示怀疑。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不管你了。”
    “别别别，好沐沐，妈妈现在只能指望你了，千万不要抛下妈妈不管……”
    李雅表演得很造作。
    知母莫若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沐沐完全继承了李雅的性格，就是人格的独立性，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
    别看李雅现在表现得可怜兮兮的。
    实际上李沐沐和她彼此都清楚，李沐沐只是她以防万一给自己布置的一层防线，绝对不是她真正的底牌。
    她还没有拿出真正的本事。
    或许也可能是受到肚子里面孩子的拖累，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
    走到阳台，李沐沐打开镜子，群发了一条信息。
    “在吗？”
    “有事？”
    “在在在在在——！”
    没过多久就得到了夏语冰和沈清溪的回应。
    “圣诞节有安排吗？”
    “什么圣诞节？”
    “朱红我跟你讲，我亲眼看到你男人在外面跟野女人乱搞！”
    李沐沐脑门上暴起一根青筋。
    看来工地上的活还是太少了，干脆让沈大小姐把整座西泉山翻修一遍吧。
    “是真的！你那个男人是不是叫王云霄？他有老婆的诶！还给他生孩子了，一家三口不知道有多恩爱，我手里有照片为证！快来救我！”
    沈清溪还在不知死活地爆料。
    李沐沐的拳头硬了。
    “琥珀姐，圣诞节前有空闲吗？”
    “我有我有我有！”
    “有。”
    “来我家吃个饭呗，顺便帮我解决一点小问题。”
    “我呢？朱红！不要无视我啊！”
    “可以。”
    “那到时候再联系。”
    “朱红——！”
    感受到镜子里传来的怨念，李沐沐无奈道：“管好你的嘴，不要乱讲话，过两天我就去接你。”
    “噎死麦德木！”
    过了几秒钟后，沈清溪还是忍不住开口：“过两天是几天？现实世界今天是几月几号来着？你不会卡着平安夜前来接我吧？”

 第871章 现在是小葫芦的回合

    第871章现在是小葫芦的回合
    本来说好了要带李大小姐出去玩，但因为李雅的身体状况不佳，这个计划只能延后。
    临近年关，警局那边的工作反而越来越多。
    除了要带着兄弟们一起学习工作手册之外，特务科这边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也是络绎不绝。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街坊邻里之间的矛盾。大过年的，有人准备着包饺子，有人还吃不上饭，难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王云霄和小葫芦整整一个星期都闷在办公室里写文书，写得头昏眼花。
    没办法，这种事当大哥的不去做，你让兄弟们给你写，写得跟屎一样，回头还是得你来修改。
    但又不能不写，现在工作流程正规化了，办案要有证据有笔录，不能再像过去那么稀里糊涂蒙混过去。
    当然不是说王云霄他们蒙混过关。
    制定这些规章制度的时候，考虑的都是人性的下限。
    比方说不允许安乐死的规定，你从好的一面来看，那当然是给那些重病患者一个解脱。但另一方面，一旦这个口子放开，安乐不安乐那可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了。
    又比方说暴力执法，有的时候犯罪分子冥顽不灵，你不给他上点手段，他就是认不清形势。王云霄确实没有滥用过暴力，但要换成别的“神探”，那说不定就为了kpi给你屈打成招。
    类似这种事情不可能有明确的客观标准，只能一刀切。
    监察局和秘书局分别调派了一名工作人员，在南通区分局成立了“督查科”，分别担任正副科长。
    王云霄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与黄祯聊起这个事情，黄祯笑着说监察局对此颇有微词，但没有卵用。
    新政府成立的有关部门当中，监察局的工作职能更类似于前朝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新上任的监察局长踌躇满志，想要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
    然而不仅没能露脸，反而把屁股露出来了。
    在超凡多如狗，牛鬼蛇神遍地走的世界，你一个普通部门，以凡人血肉之躯去调查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结局可想而知。
    在第四次专项打击行动之中，监察局本身也成为重点的整治对象，从上到下完成了一遍大换血。或者说除了监察局的招牌之外，内里已经跟原来那个部门没有什么关系了。
    像这样的大换血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问题，但也意味着工作职能的瘫痪。
    现在新生的监察局就像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需要特务局牵着它的手才能往前走。
    新成立的“督查科”，主要负责处理群众举报投诉，以及整肃内部纪律。
    如果走上正轨的话，像王云霄他们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旷工行为，肯定会受到严厉批评。
    但现在，他们还没有这个底气。
    昨天晚上又发生两起杀人案，其中一起涉及到了神秘要素，据说是邻居老太婆拿钉子扎小人，扎了三个月之后，隔壁家五岁的孩子跨门槛没跨过去，一个头磕在地上摔死了。
    像这样的案子搁以前都算意外，但现在你就得考虑，那个老太婆是不是真的懂点啥。
    这种级别的问题交给陈宇光处理就行了，如果真发现什么问题，再找王云霄带队出动也来得及。
    那些恐怖灵异小说之所以恐怖，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主角遇上事不报警，或者警察来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有特务科的存在，也就没有了那些恐怖剧情滋生的土壤。
    就像是后世蓝绿修改器和监控天网全部铺开之后，小偷强盗这个行业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
    改行去缅甸旅游……
    劳累了一天的王云霄，揉着酸痛的膀子站在窗台上稍作休息，就看到陈燕跟油条站在大门口，陈燕红着脸偷偷把一个饭盒塞到油条手里。
    噫，这两个人……啧啧啧。
    白天一起上班，晚上还要给人塞狗粮。
    小葫芦走到窗边，顺着王云霄的视线看了一眼，惊讶道：“是饺子吧，我早上就听陈燕说，她娘给她包好了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让她晚上带过来。我记得她娘以前……其实是有点看不上咱们的呢。现在听说油条哥在警局工作，这嘴脸变得可真快。”
    废话，以前咱们那是什么身份，狗都不待见，她娘能看上咱才有鬼了。
    王云霄撇撇嘴，回头就看到小葫芦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
    “大哥，不是我挑事啊，但李大小姐……大概是不会给你送饭的吧？”
    “我差她那顿饭么？”
    王云霄根本无法想象，李沐沐小鸟依人地捧着饭盒给自己送饭的那种情景。
    她只会说：“出去吃，找个好馆子。”
    然后买单。
    李沐沐到底会不会做饭？
    说实话只要会吃的人，都会做，只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贺兰就属于不会吃也不会做，之前送的饭菜都是在外面买的，只为了营造一个贤惠的人设。
    刚想到这里，就听小葫芦说道：“大哥你要是想吃饺子的话，我可以给你包啊！”
    你？
    王云霄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小葫芦。
    小葫芦直视着王云霄的眼睛，鼓起勇气认真说道：“李沐沐不给你包饺子，我可以给你包饺子啊！”
    你非跟她比什么？
    王云霄无奈道：“你可消停点吧，是觉得现在活儿还不够多吗？”
    “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不吃。”
    “口是心非！”
    小葫芦身为伶官，察言观色的能力已经细致入微，盯着王云霄的眼睛冷哼道：“大哥你刚才心里犹豫了，明明就很想吃，但怕我误会，最后还是选择了拒绝。”
    “其实你对李沐沐也不是一心一意吧？你心里还想着贺兰呢！你想让她给你包饺子吃！”
    “心里想是一回事，实际上怎么选是另一回事。”
    王云霄正色道：“我就喜欢李沐沐，跟贺兰也明说了，她还不愿意放弃，难道你要我把她弄死么？”
    “那我呢？”
    小葫芦大声问：“为什么你只把我当亲妹妹看啊？明明没有血缘关系，比不上李大小姐也就算了，我哪点比不上贺兰？”
    她……
    “就因为她胸大？”
    “不要瞎说！”

 第872章 李沐沐并不想包饺子

    第872章李沐沐并不想包饺子
    姜小棠原本都已经放弃希望了，因为她看得出来，大哥对李沐沐是真的情有独钟。
    李大小姐是全方位的优势碾压，她实在生不出半点的比拼之心。
    但贺兰不一样，反正姜小棠是没看出她比自己强在哪儿，这女人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胸大无脑。
    偏偏她还是个死缠烂打的性格，硬是缠着大哥不肯放弃。
    来局里办公这几天，本来自己跟大哥在办公室里独处得好好的，这女人偏偏要找各种理由过来发烧。
    大哥也不愿意对她下重手，你说你两耳光扇过去，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说白了还是渣。
    那你为什么不渣我！
    我哪里不如贺兰？
    姜小棠心里十分不平衡。
    今天正巧撞上油条和陈燕小两口在那儿柔情蜜意，大哥脸上一副特么的我都没饺子吃的羡慕嫉妒表情，姜小棠索性直球突脸。
    我跟你坐办公室好几天了，你拿我当空气？
    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你就是嫌我没有女人味！”
    虽然大哥不承认，但姜小棠能从他脸上读出他的心思。
    我没女人味，还不是因为跟你们一起混的一身江湖习气！
    我也想像李大小姐那样气质端庄，高贵冷艳，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优雅啊！
    我也想像贺兰那样扭腰走路，夹着嗓子说话，柔弱敏感动不动就掉眼泪啊！
    那不是办不到么！
    “好了好了，你跟她们比什么？”
    王云霄十分无奈，鬼知道小葫芦为啥会积累这么多的不满情绪，一下子都爆发出来。
    “你看你有这么多哥哥宠着你，她们可没有。”
    “哪里宠我了？你不是天天跟那些低年级的一起玩！”
    “那我明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这么多工作谁来做，而且我才不要你施舍。”
    姜小棠挺起贫瘠的胸膛，大声说道：“从明天开始，不要再叫我葫芦！你要是想吃饺子就大大方方地告诉我，说小棠你去给我包饺子！”
    “我不想吃饺子！”
    “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好好好，我承认，明天请姜小棠姜姑娘给我包饺子吃，行了吧？”
    姜小棠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掉了。
    王云霄默默感叹，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包个饺子有什么好争的。
    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看了一眼电话，就听姜小棠在旁边幽幽地说道：“你想给李沐沐打电话，跟她聊饺子的事。”
    不是你……你是没事就拿你那个B技能在大哥身上刷熟练度么？
    “打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打？”
    “想打就打嘛，扭扭捏捏显得我好像阻碍你们谈感情了似的。”
    姜小棠阴阳怪气：“反正李沐沐是不可能亲手给你包饺子的，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女人。”
    那也不一定，她吃面条还磕蒜呢。
    “只有你妹妹我，才会真心疼你。”
    王云霄拿起电话看着姜小棠：“我要是能吃上李沐沐做的饺子，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我只能恭喜大哥你调教有方咯！”
    王云霄冷哼一声，直接拨通李沐沐家的电话。
    姜小棠蹑手蹑脚地凑过来偷听。
    “喂？请问你找哪位？”
    忙音响了几声之后，电话里传来李沐沐略显疲惫的声音。
    “是我啊。”
    “喔，王大科长，稀客稀客，找我有何贵干？”
    “你怎么听着这么累呢？”
    “你要是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亲妈，你也会累。”
    李沐沐毫无形象地在电话里打了个哈欠。
    “吵着闹着要吃巧克力甜甜圈……我上哪儿给她买甜甜圈去，出门给她买了六个油炸糕，她一口气全都吃了，然后半夜里反酸水，抱着痰盂吐了一宿。”
    听起来确实很艰难啊。
    “需不需要我去帮忙？”
    “你能帮上什么忙啊？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王云霄咳嗽一声，正色说道：“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么，你们家不打算包点饺子什么的？”
    “太麻烦。”
    “我帮你包啊，提前包点饺子冻起来，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吃。”
    姜小棠满脸震惊。
    大哥你上赶着给人家去包饺子？贱不贱啊？
    王云霄把手指放在嘴唇边作出嘘声的动作，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是套路。
    “诶？还是不要了吧，要让我们家里人过年吃你包的饺子，总觉得怪怪的。”
    果不其然，李沐沐直接拒绝。
    王云霄觉得自己已经摸透了她的脉路。
    “我只是帮忙而已，不是还有蒋茵茵和吴妈么……不过话说回来，李大小姐你从小在国外长大，是不是不会包饺子啊……等等，你知道饺子是啥么？”
    “废话，海外华人只是生活在海外，谁跟你说他们不吃饺子的。”
    “那我和面，你来包怎么样？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王云霄，你东扯西拉这么半天，不会只是想吃我包的饺子吧？”
    电话对面，李沐沐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
    “怎么了，是看到别人家媳妇给她男人包饺子吃，自己馋了吗？”
    “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
    王云霄无言以对。
    这个女人好讨厌，不想喜欢她了。
    “可我跟你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这样亲昵的行为对于我这种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实在是有些孟浪了。”
    你放屁！
    当初在特务局医院拿手术刀给人开膛的时候，你咋不说自己是未出阁的女子呢！
    手术台上你什么没见过？
    王云霄咬牙道：“那你有什么要求？”
    “没有要求，就是不想给你做，懒。”
    李沐沐直接挂断了电话。
    姜小棠在旁边捶桌狂笑。
    “哈哈哈哈大哥你在李沐沐面前居然是这样一副嘴脸，而且最后想舔还没舔上，真是笑死我！”
    王云霄面无表情冷声道：“有什么好笑的，没事做吗？”
    姜小棠扶着桌子强忍住笑意，趴到王云霄耳边小声说道：“我不是笑别的，就是一想到大哥你万一真把李沐沐娶回家，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家庭地位，会不会跪搓衣板噗哈哈哈——”
    “滚去工作！”

 第873章 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

    第873章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
    王云霄也曾经反省过自己，最近是不是带小孩的时间太多，以至于忽略了姜小棠的感受。
    过去姜小棠是个很听话很懂事的好孩子，但那是她的伪装。
    跟着一窝混混在外面摸爬滚打，什么人都好不了。
    如今她修炼有成，更是连夹都不夹，装都不装了。
    这就是自身实力提升带来的自信。
    考虑到这些天来的工作量确实很容易让人积累暴躁情绪，王云霄决定请个假带她出去转转，透透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要是把她累垮了，自己一个人根本写不完那么多的文书。
    并不是担心这孩子天天吃饱了撑的挖自己黑历史。
    姜小棠作为队伍里的伶官，掌握着所有大家知道或者不知道的信息，其中就包括王云霄的各种黑料。
    比如他现在跟几个女人暧昧不清……放屁！哪有什么暧昧不清？
    不要信口雌黄。
    跟贺兰暧昧不清这事，王云霄是承认的，除此之外他一概不认。
    你说话要讲良心是不是？
    “但是江湖上都传闻，崔寡妇是王大疤瘌包养的外室。”
    姜小棠拿着自己的本子给王云霄报菜名。
    “那是因为我心善，我名声黑也就黑点，可以帮她解决不少麻烦。”
    王云霄对此理直气壮，崔小瑛和孟薇母女，现在已经没有了教会的庇护，难免会受到一些宵小之徒的骚扰——不只是街上的小混混，有些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也免不了会产生出想法。
    人在做坏事的时候往往会找各种理由借口来安慰自己，比方说这寡妇母女，一看就是在背地里接私活，要不然怎么她们就能吃喝不愁呢？
    别人上得，我上不得？
    而王大疤瘌的名号，可以有效阻止这类人自我催眠。
    “不仅包养了崔寡妇母女，最近又多养了个扶桑小婢女。”
    “上杉梨纱只是个头矮，年纪其实不小的，你也得管她叫姐姐。”
    小巫女不仅是个头矮，而且还透着一股子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妞的淳朴，因此很容易被人当成是未成年。
    实际上人家是合法萝莉，而且身份地位也高，从层级上来说，差不多就相当于扶桑特务局的中层干部，王云霄都得管她叫领导。
    现如今正躺在特务局医院读条复活中，王云霄一直都没时间去看她。
    今天正好姜小棠提起她来，王云霄一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望一下病人吧。
    据说扶桑人的心态都特别敏感，讲究读空气什么的，你要是一直不去看她，说不定会让她产生什么误会，觉得自己在异国他乡被人霸凌排挤……
    神巫女还是很好用的，用过的人都说好。
    特务局最喜欢下大棋布大局，拉长线钓大鱼。但真正的钓鱼佬都知道，能不能钓上鱼全看运气，空军才是每天的日常。
    神巫女可以打窝。
    哪个钓鱼佬不喜欢打窝呢？
    “还有维罗妮卡小姐，你确定跟她一起去参加慕王府的晚宴，不会碰上李大小姐吗？”
    “当然不会，她现在要照顾她妈，根本脱不开身。”
    王云霄自信满满。
    …………
    “这个月十八号，慕王府要办家宴，你如果没事的话，就陪我走一趟吧。”
    李沐沐瞪大了眼睛看着慕玉明：“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李雅都这样了……”
    随着预产期的临近，李雅的状态也在一天天的变差，眼看着距离神智失常都不远了。
    当然这是她自己造的孽。
    现在就连李沐沐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孕育在她腹中的小生命正在一天天变得更加强大。
    李铃铃尚未降生，她的精神力就已经达到了近乎于成年人的水平，在母体内开始缓慢形成自我的认知。
    而为了不干涉她的成长，李雅主动封印住了自己的认知——按照女巫的弦理论，叫做弦震荡。
    弦震荡产生的涟漪互相交汇，由此产生现实。
    李雅自己封印住了自己的力量，以免给即将降生的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这份母爱的伟大确实令人感动，但也让李沐沐产生出了一丝怀疑。
    你不主动干涉她，影响她，她怎么觉醒女巫血脉？
    还是说你真信了那套所谓“孩子天生就是学习的料，不用家长管，自己考清华”的说法？
    李沐沐小时候没少因为女巫血脉觉醒不完整这事，被李雅痛骂生你不如生叉烧。
    现在换成李铃铃，你就不管她了？让她自由生长了？
    你到底想生个什么玩意出来？
    回想起当初自己在黄泉岸边第一次遇到李铃铃的时候，那家伙爆了满地的以太物质，明显是属于天堂阵营。
    李沐沐现在就免不了多了几分疑虑。
    但李雅装傻，什么都不说。
    “只是去吃个饭，几个小时就回来，不会出什么事的，还有吴妈和茵茵在呢。”
    慕玉明其实也不想去，但无奈赶鸭子上架。
    “爸你不是说你不想认这门亲的么，怎么突然就改主意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复杂啊。”
    慕玉明无奈叹气。
    “那你自己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带着我呢？我不是很想认识那些兄弟姐妹。”
    李沐沐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吃这个饭。
    有什么意义吗？除了被那些人当做大熊猫来欣赏之外？
    “那些兄弟姐妹你不认识也无妨，主要是带你去见一见老爷子。”
    “哪个老爷子？慕国公？他今年多大岁数了？”
    “九十四岁了。”
    好家伙真长寿……不过算算也差不多，六十年前洋人第一次打进来的时候，慕老国公就已经是边军主将了。
    这位老太爷，基本上就相当于是一本活着会说话的明国近代史。
    老爷子年纪大了，想要看一看后辈儿孙这也无可厚非。
    要说李沐沐对这位大佬完全不感兴趣那是假的，但你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吧，那也不至于。
    在她穿越之前的那条世界线里，并没有慕王府。
    穿越之后的记忆里，跟慕王府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那我找两个朋友过来，看着我妈可以吧？”
    慕玉明挑眉道：“其实你给王云霄打个电话也是可以的。”
    李沐沐忍不住翻白眼：“王大科长工作忙着呢，我怎么敢使唤他。”

 第874章 我们中间有几个内鬼

    第874章我们中间有几个内鬼
    西泉山，神庙建筑工地。
    沈清溪望着眼前精雕细琢出来，栩栩如生几乎以假乱真的山神雕像，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我可真是个天才！”
    “但是阿尔法大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随侍在侧的莫格雷德低声问道：“你告诉我们不应当崇拜偶像，然后转过头来就亲手给这里的山神雕刻等身塑像，到底哪一种答案才是正确的呢？”
    沈清溪头也不回地反问道：“我让你们不要来找我，你们听从我的命令了吗？”
    “船长说我们必须聆听阿尔法的训示。”
    “听，但不服从，对吧？所以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部分真相，所谓寻求答案，到头来不过是在安慰自己。”
    “你们嘴上说着寻求我的指引，但在我的意见与你们的本心出现冲突的时候，依旧遵循你们的本心。现在之所以俯首听命，只是因为你们发现控制不了我，所以做出了妥协，我说的没错吧？”
    “您这样说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了，阿尔法大人。”
    莫格雷德平静地说道：“刚才只是我个人的疑问，至于船长和其他修士，他们一直在执行您的意志，尽心尽力地建造这所神庙。西泉山的生活环境虽然也很恶劣，但相较于兰顿市的地下水道来说，已经好了许多倍，至少人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简直就是理想的乐土——除了需要考虑距离的因素之外。”
    沈清溪回过头来，盯着机仆的双眼幽幽说道：“从兰顿到天门，走海路差不多两万公里，你们在沿岸的现实世界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比兰顿更适合生存的定居点，为什么非要跑到这里来找什么阿尔法？”
    “你们拿我当傻子，对我有隐瞒，还嫌我态度不好？”
    “隐瞒什么？隐瞒您早就已经掌握的情报吗？”
    莫格雷德平静地说道：“大家都默认您已经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等待着您的答复。”
    “在天门和兰顿之间存在着一条不为人知的隐秘通道，而您是唯一使用过这条通道的人，具体的内情只有您自己清楚。”
    “现如今我们已经帮助您建好这所神庙，如果您还不满意的话，可以继续下达其他的命令来考验我们的忠诚。机械神教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努力，以此换取您再次开启那条通道，拯救底层人民于水火之中。”
    沈清溪摇头道：“我只许诺给你们办签证，可没许诺什么通道。”
    “那一定是我们做的还不够。”
    “你开心就好。”
    沈清溪眼角余光看到远处一抹红影，顿时兴奋起来，跟莫格雷德说了一句你在此地不要走动，自己撒腿就跑。
    李沐沐正站在高处，欣赏即将完工的神庙。
    不得不说沈清溪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至少搞土木工程这块是家传绝学，专业对口。
    好好的一座神庙愣是让她修成了一眼看去就要被雅典娜之叹息打碎的样子。
    建筑监工是从奥林匹斯来的牛头人老葛，搞出奥林匹克风格的宫殿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沈清溪居然真能在短时间内搞出一套工业流水线，提供各种材料把这座神庙建起来。
    现在机械神教的修士们已经依靠着各种工程器械完成了主体结构的修建工作，剩下来就是交给那些拜龙教徒进行内部装修。
    这些神神叨叨的拜龙教徒在雪白的大理石墙壁上……至少看上去像是大理石，实际上到底是什么李沐沐都搞不清楚，也从来没见过西泉山上挖出这么高级的材料。
    还是那句话，梦里什么都有，外层维度的事，不要那么较真。
    总而言之就是这些人在墙上凿出了一片片的浮雕绘画，全都是山神楚绛头顶光环征战四方，击败恶魔讨伐怪兽，拯救万千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剧情。
    李沐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过这些事。
    但这不重要，信徒们在祭神的时候，也从来都不在乎神的意见，基本上就是找个老登喝点迷幻药，迷迷糊糊中就替神明作出了决定。
    这是最原始的古神祭祀模式。
    倒不是说拜龙教徒思想有多么复古，实际上能在特务局的反复打击下依旧顽强生存至今的教派，绝不可能是那种因循守旧的老古董。
    只有思想更为灵活，膝盖更为软滑，心思更为奸诈的老阴逼才能生存下来。
    问题其实是出在李沐沐身上。
    李沐沐太过于佛系，既不在意香火，也懒得理会这些擅自将她供奉为神祗的信徒。
    没有需求，就没有破绽。
    所以他们只能绞尽脑汁，不断尝试各种办法，试图寻找到可以取悦神明的手段。
    树立雕像，编造神话故事，只是最基础的套路。
    “朱红——！”
    冷不防沈清溪从旁边像炮弹一样撞过来，直扑到李沐沐怀里，差点把她撞下山崖，说不定到时候就会变成历史上第一个不慎磕死在自己家门口的丢人神明。
    “你放手！滚呐！”
    “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滚！”
    好不容易把沈清溪从身上撕下去，李沐沐没好气道：“我看你在这儿玩得挺开心的。”
    “我一天都没有开心过！”
    沈清溪眼泪汪汪：“天天打灰不说，还要被一群神经病追着讨债，你不知道我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把我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又不是我把你丢在这里的。”
    “对对对，不是你，其实我早就想通了，你说什么都好，咱们什么时候走？”
    孽畜，你想通什么了？
    李沐沐一脸懵逼。
    “你这边不需要收拾一下，交待一下吗？”
    “完全不需要！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身上了！”
    正常情况下，在现实世界与千年王朝世界之间穿越，需要等到初一或者十五这种特殊日期，而且还是单向票，返回现实世界的时候还要走一趟护城河维度。
    相当于过安检。
    但在最近，由于时空潮汐震荡的影响，两个世界之间的屏障已经被削弱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特务局更是在西泉山设置了一处传送门，方便内部人员通行。
    我特么就知道！
    老老实实跟着李沐沐穿过特务局搭建的传送门，看到等候在对面的夏语冰，沈清溪心里就开始泛起嘀咕。
    我就知道你俩中间肯定有内鬼，或者你俩都是内鬼！

 第875章 沈清溪是很难哄好的

    第875章沈清溪是很难哄好的
    “这里就是你家啊，还行，比我想得要好不少。”
    回到现实世界的沈清溪，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重新找回了自己身为豪门千金大小姐的矜持与优雅。
    “好不少是指什么？”
    “指的是我以为你和琥珀姐一样要睡棺材咯，没想到居然还有正常的家庭，正常的父母，甚至还有丫鬟！”
    沈清溪对于李沐沐的怨气不可谓不大。
    我跟琥珀姐一起蹲号子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
    本来以为你也有什么苦大仇深的故事，才会进化出那种三头六臂红衣女鬼的造型。
    结果你跟我讲你父母健在，有车有房，锦衣玉食，还特么有男朋友！
    那我这段日子里吃的苦算什么！
    沈清溪一头扎在李沐沐的床上，抬手吩咐蒋茵茵：“去，给我剥个桔子。”
    夏语冰默默坐在一旁喝茶。
    李沐沐坐到床头，好言安慰道：“沈大教主，我知道你很委屈。”
    “我不委屈！”
    沈清溪趴在床上像蛆一样蛄蛹：“但我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你，除非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有琥珀姐！你也要如实交代！”
    “我并没有故意对你隐瞒什么秘密吧？”
    李沐沐挑眉道：“你经历过的这些事，我也经历过，不在号子里走一遍流程，特务局怎么可能放任你在外面四处游荡呢？”
    “所以你承认了你就是内鬼对吧！亏我那么信任你，结果你就在背后偷偷打我小报告！”
    “我没打过你什么小报告，特务局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天文局和秘书局，这两个部门你听说过吗？”
    沈清溪咬牙道：“只听过名字，不要岔开话题！你想让我帮忙就得如实交代，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
    李沐沐无奈道：“你问的这么笼统，我要怎么回答你？”
    夏语冰在旁边突然开口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当然你可以称作为隐私。如果你想问我们有没有主动算计过你，陷害过你。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但你又不会信。”
    “说得好听！什么不会害我，你们俩都有编制了怎么不告诉我！我也想有编制啊！”
    沈清溪悲愤欲绝。
    夏语冰摇头道：“你好好回想一下，自从你回来之后都做了什么？收购地下教派，冲击前朝皇帝居所，抢夺传国玉玺，调查沈家黑历史，开拍卖会……你看你像是想要编制的样子吗？”
    沈清溪一时无语。
    “我那是年少轻狂没有经验，你们身为我的左右护法，吃我的喝我的，难道就不能劝着我点么？”
    “劝什么？劝你改过自新？你也没跟我们说过你想招安……”
    “啊啊啊不要说这些！”
    沈清溪一把捞起床头柜上的扑克牌，坐起身来气鼓鼓地说道：“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赢了的人问问题，输了的人必须回答，你们敢不敢玩？”
    “神经病吧你。”
    李沐沐才懒得跟她玩游戏，有什么好聊的。
    “这个游戏有助于我们重新建立起最基本信任。”
    沈清溪坚持自己的意见：“朱红姐姐，既然你是求我过来帮忙的，那么你也不想放置一个自己都不信任的安全隐患在自己家里吧？”
    “不用了，我相信你。”
    “你相信的是我的战力，根本就不是我本人！”
    “能用就行。”
    “你是把我当成什么好用的工具了吗？”
    对啊，要不然呢？
    察觉到李沐沐眼神中的冷漠，沈清溪越发不依不饶了。
    “这可真是太令人伤心了，明明我把你们都当成最要好的姐妹来对待。”
    “不是单纯的互相利用的关系么？”
    “才不是那种关系！”
    沈清溪抓住李沐沐的手臂，从眼角挤出一点泪花：“我们的友谊坚不可摧！”
    “刚刚还质疑我是内鬼的人，在这说什么鬼话呢。”
    “就因为爱之深，所以才会恨之切啊。如果没有足够深厚的感情，又怎么会深刻感受到背叛的痛苦！”
    “沈大教主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可以，来玩牌吧！”
    特么的这个人就只是想玩牌。
    用嘴接过蒋茵茵剥好的桔子，沈清溪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十指灵活翻动，展现出了犹如电影里面那样酷炫的洗牌技巧。
    “等等，我来切一下牌！”
    看她这个娴熟的洗牌手法，毫无疑问是想出老千。
    李沐沐才不会上她这种当，拿过来自己又洗了一遍。
    “怎么玩？”
    “比大小咯！”
    “这么简单？”
    “先从简单的开始嘛！”
    李沐沐给她发了一张牌，沈清溪直接翻开，就是一张红心A。
    “你出老千！”
    “牌在你手上我怎么出千？”
    “你藏牌！”
    “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我来提问，朱红姐你原名叫什么！”
    看着脸上露出像偷到鸡的黄鼠狼一样奸笑表情的沈清溪，李沐沐强忍住去捏烂她脸的冲动。
    “你连我的本名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友谊坚不可摧？”
    “可以从现在开始坚不可摧嘛，你看我的名字你知道，我叫沈清溪，琥珀姐的名字我们也知道了，她叫夏语冰，只有你藏的最深……”
    “那不叫藏得深，只是你之前没问，我本名叫李沐沐。”
    “李沐沐？”
    沈清溪把这个名字放在嘴里咀嚼了两下：“哇，好可爱，怪不得朱红姐你从来不用本名呢，李沐沐，木木木，噗啊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没有，这是个好的开始，琥珀姐一起来玩啊！”
    沈清溪转头招呼夏语冰。
    “没兴趣。”
    “大过年的不要总板着一副死人脸嘛！”
    “三个人怎么玩？”
    “斗地主咯。”
    夏语冰脸上写着“我懒得理你”，但是被沈清溪完全无视了，踩着床跑过去把她也一起拽过来。
    “你不许洗牌！”
    “不洗就不洗咯，茵茵去再拿点桔子来！”
    “不要在我床上吃桔子啊！”
    “小气！我车借给你用都没说什么。”
    目送着蒋茵茵去厨房拿水果，沈清溪转过头来，视线在李沐沐和夏语冰脸上扫过，脸上的笑容逐渐隐没。
    “你们俩……似乎对于‘斗地主’这种说法一点都不好奇呢。”

 第876章 沈清溪抛出一个炸弹

    第876章沈清溪抛出一个炸弹
    沈清溪虽然绝大多数时间里都在发傻犯病，但她并不是真的傻子。
    她属于是那种比较偏科的天才，或者也可以说脑子用不到正地方。
    就比方说现在，玩着玩着突然来一句“你们不好奇斗地主是什么意思吗？”
    李沐沐花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艹，被套路了。
    这是未来时代的穿越者才懂的梗。
    毕竟在这个年代，地主阶级的问题还没有被列入到大总统的日程表上。
    也不知道是受到什么教育环境影响，总有人觉得国家改革的问题非常简单，可以一蹴而就，摁一下大红按钮国民生产力提升200%……
    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但有不少人就愿意信这个，觉得我上我也行。
    你在这个时代跟人玩斗地主，正常人的思维首先想到的并不是斗地主怎么玩，而是为什么要斗地主。毕竟在这个时代，人所共知的大反派是西方列强，前朝遗老，腐败官僚和世家豪门。
    跟这四大天王相比起来，蛐蛐地主显得多么人畜无害。
    “我们家就是地主，怎么了？”
    面对沈清溪设计的套路，夏语冰云淡风轻，完全不接她的招。
    “你们家是地主？”
    沈清溪睁大了眼睛：“你不是前朝公主吗？”
    “公主是死后追封的，我说的是生前。”
    “不要转移话题！”
    沈清溪抬手一指李沐沐：“你看她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刚刚她心脏都跳慢了半拍！”
    “死人没有心跳。”
    夏语冰继续打出无懈可击。
    “呜呜呜琥珀姐你真是……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吧！”
    沈清溪站起身来，两脚踩在床上，双手叉腰：“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俩其实都是穿越者对吧！”
    啪嗒——
    刚刚走进来的蒋茵茵一失手，把桔子掉到了地上。
    “你不是，小孩一边玩去，出去把门给我带上！不许偷听！”
    沈清溪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蒋茵茵赶紧滚蛋。
    “有话好好说，别踩我家床了。”
    “我又没穿鞋！”
    “你肚子里那么多钢铁构件，我怕把我床压塌了，大过年没地买新的。”
    “不要瞎说！美少女的体重是绝对不会过百的！”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沈清溪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来，以免真把床踩塌了自己说不清楚。这种黑历史她一点都不想创造，尤其是在这两只腹黑狐狸的面前。
    “现在可以打牌了吗？”
    “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但作为交换，你们也要如实交代我不知道的秘密！”
    好不容易组起这个局，沈清溪可以说是费尽心机。
    “其实我早就有所怀疑了，不仅是因为你们俩的思维方式和言谈举止，与我在这个时代里见过的其他人有很大不同之处……当然这是站在我的角度才能观察出来的异常，别人可能意识不到这些问题。”
    沈清溪一边理牌，一边小声嘀咕。
    “物理，追求的就是严谨，有作用力就有反作用力，如果两者不一致，那只能说明你没有计算到其他方向的力，而不是说物理法则有什么问题。”
    “你们知道你们的问题出在哪里么？就是你们接受的正反馈太少了，少到让我害怕的地步。”
    “什么意思？”
    沈清溪选择的这个角度，着实是有些出乎李沐沐的预料。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言语中留下了什么破绽……作为穿越者经常习惯性地使用现代语言和玩梗，但自己却不自知。古人就算听不懂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对于其他的穿越者来说，那就像是黑夜中的指路明灯，地下党的接头暗号。
    但沈清溪并没有找这方面破绽。
    “人生在世，必有所求。人在自身的认知范围内，会主动寻求物质或者精神层面上的好处，来满足自己的生存需要，这也就是所谓的正反馈。”
    沈清溪小声解释：“你们俩搞那么恐怖的造型，又不出去吓唬小朋友，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就觉得很不对劲。尤其是琥珀姐，你口口声声说着需要香火，但自己又不主动扩充信徒，只是一门心思修炼。虽然说孔筳是你的仇人，但在他不主动搞事的时候，你也不去搭理他……”
    “什么正反馈都没有，你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还有朱红姐，自从你上次变装我就看出你不对劲了，明明很开朗阳光的一个人，非要把自己打扮成深闺怨妇死不瞑目的样子，穿一身血色寿衣抱着人头装鬼，你又不出去吓唬人，自己躲起来自嗨么？”
    “你看你这个家庭，几乎什么都有了，你的正反馈在哪里？”
    嗯……
    面对沈清溪的质疑，李沐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又不是我想打造那种人设，一步步走到这里，我有什么办法？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沈清溪说的没错，如果自己不愿意的话，是完全可以回归到正常生活中的。当初在船上的时候，吃下李雅给她的神秘小药片，稀里糊涂到天门，也许就接触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现在这么努力的修炼，并没有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逆袭动力，也不存在什么一环套一环的高手叠叠乐追杀不死不休。
    纯粹就是个人的兴趣爱好。
    但这不正常。
    “我看不到你们的正反馈在哪里，所以只能理解为，你们的认知界限远超出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这样就有两种可能。要么你们是政府高层官员，比方说三大局的中层干部，吃公家饭心怀天下这无可厚非。但我觉得你们要真是高层干部的话，应该不会有那个闲情雅致陪我玩。”
    “要么你们和我一样，都是穿越者，对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和面临的危机具有深刻的认知。”
    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在这个世界里，穿越者并不罕见。
    所以沈清溪的猜测可以说是有理有据。
    “所以呢？”
    夏语冰看了一眼自己的牌，打出
    “是或者不是又怎么样，你想说什么？”
    “当然是问你们从哪一年穿越过来的呀！”
    沈清溪砸出四个8，面不改色道：“在你们穿越之前的世界线上，有没有一所学校叫做萱草学院？”

 第877章 老乡见老乡但却不熟

    第877章老乡见老乡但却不熟
    人生在世，必有所求。
    不是物质层面的追求，就是精神层面的追求，总得图点啥。
    不得不说沈清溪的这个思维模式确实是异于常人。
    但在她嘴里说出“萱草学院”这个名字的时候，李沐沐就释然了。
    萱草学院培养出来的妖孽是这样的。
    看校长就知道，这学校从根子上就不正经。
    “你是哪一届的毕业生？”
    “诶？果然被我猜中了吗！”
    沈清溪眼睛闪闪发亮：“我44届的！”
    李沐沐摇头道：“我也是44届的，据我所知学校里没有叫沈清溪的学生。”
    “不可能，我设计的无人机拿过校内比赛第一，你没听说过我？”
    “没有。”
    “你是哪个班的？住哪个宿舍？”
    “不记得了。”
    “这种事也能忘吗？你果然是在骗我……等等，我也不记得了。”
    沈清溪陷入沉思。
    “你们不记得彼此是很正常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夏语冰突然开口道：“因为无论沈清溪，还是李沐沐，都是这个时代真实存在的人。”
    “喔！魂穿是吧！我懂了！”
    沈清溪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同时目光灼灼地看向夏语冰：“现在我和沐沐已经站在同一条船上了，冰冰姐你还不打算如实交代吗？”
    “那也未必。”
    夏语冰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你们并非来自同一条时间线。”
    “说的也是呢……”
    让她这么一说，沈清溪刚刚振作起来的精神又萎靡了下去。
    “应该是同一条时间线，而且我们应该互相认识。”
    李沐沐看向夏语冰，今天如果不是沈清溪主动提出这个话题，她原本是不打算寻根究底的。
    但老话说大过年的，来都来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开诚布公。
    “你穿越过来的时间最早，修炼的境界比我们都高，应该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吧？”
    “啊？删除掉的记忆还能恢复的吗？”
    “你没恢复？”
    “我没有啊，我纯靠猜的，等等……”
    沈清溪顿时慌张起来：“你修炼的是什么法门？”
    “妖魔。”
    “正道？”
    “正道。”
    “我修炼的是外道！夭寿了，外道没有这福利的吗？”
    “外道没有。”
    夏语冰在旁边幽幽地补刀。
    “啊啊啊啊——！”
    沈清溪抱头尖叫：“我不能接受！为什么你们俩画风这么诡异居然是正道，我一个堂堂工程师居然是外道？这天杀的十二法门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知道就去学习，不要抱着听八卦的心态去打听别人的隐私，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夏语冰正色说道：“你自己走偏了路，怪不得别人。现在就算我告诉你真相你也听不懂。有这个打牌的时间不如多看看书，或者想办法选择一个正道法门进行修炼。”
    “你就是内鬼！现在演都不演了！”
    沈清溪躲到李沐沐身边，盯着夏语冰恶狠狠地说道：“听听这个说教的语气，你一定是特务局的人对吧？我早该想到的，如果不是特务局的核心高层，怎么可能修炼境界比我们快那么多？”
    夏语冰耸肩道：“因为我努力。”
    特么的，卷王学霸说话好气人。
    李沐沐微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冰冰姐你应该就是特务局收容科的科长吧？”
    “噫？！”
    沈清溪吓得一个激灵坐直起身：“真的假的？”
    “特务局其他科室的领导我都见过，唯有收容科，在特务局内部是一个‘不存在’的部门。因为理论上不存在，所以也不可能有领导，但实际上……”
    “在我和沈清溪隔离审查期间，根本没有其他人过问我们的事情，只有冰冰姐你，全程陪护在旁边。不是你还能是谁呢？”
    “噫！”
    沈清溪顿感毛骨悚然，二话不说一个头磕在床上：“对不起，领导！是我错了！虽然我不知道错哪儿了，请不要把我抓回去！”
    李沐沐伸出第二根手指：“其次让我怀疑你身份的，就是你的身世背景。皇族后裔，受到孔筳蛊惑，刺杀大总统失败，然后被人家暗算害死向大总统谢罪——从表面上来看，确实是看不出你跟大总统有什么关系，说是形容陌路不共戴天都不为过。”
    “但以我的自身经历来判断，恰恰就是你这种特殊的身份背景，才更容易得到特务局的重视，被招安进入大总统麾下。”
    “大总统虽然表面上行事霸道，对于那些腌臜污秽之事深恶痛绝，甚至不惜两败俱伤也要清除隐患。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特务局的政策其实是相当开明的，会主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比方说归化派的海民和扶桑人，如今自称玉血灵族的吸血鬼……”
    “最后才是沈清溪怀疑的重点，十二法门正道的修炼艰难程度我已经体会到了，你能成功晋升夜游神，绝对不只是闭关修炼的成果。”
    “就只有这些吗？”
    夏语冰摇头道：“你和沈清溪都是一个毛病，知识储备不足，找不到什么实际证据，一切都靠猜测。”
    “你就说我猜的对不对吧！”
    “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夏语冰放下茶杯，脸色平静。
    “这么喜欢猜的话，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知道多维时空模型吗？”
    李沐沐与沈清溪对视一眼，默默摇头。
    “猜猜看？”
    “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们猜个屁啊！”
    “所以说还是要多读书……”
    “这个时代的哪本书会记载这种知识啊！”
    “你们俩，一个有应变力，一个有行动力，但还缺少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作用力。因为你们的记忆被屏蔽，所以对于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使命感到茫然。只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作用。”
    “想要知道这件事就得从头讲起，但基于你们的认知水平，我给你们讲，你们又听不懂。凭空猜测，胡乱瞎想，浪费精力，浪费感情，毫无意义。”
    沈清溪小心翼翼地举手道：“夏老师，其实听不懂也可以听的，你不妨讲讲看嘛。”

 第878章 知晓真相没什么意义

    第878章知晓真相没什么意义
    “既然想听的话，那我就给你们简单讲一讲。”
    “时空潮汐的概念你们应该都有所了解了，这方面我就不多做解释。”
    夏语冰拿出青铜镜，在手中翻转过来。
    下一瞬间，三人就陷入到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夏语冰脑后泛起一轮光华，端坐于莲台之上，手掌心间绽放出一朵璀璨莲花。
    莲花绽放，一片片花瓣舒展开来，最外层的花瓣逐渐凋零枯萎，悄无声息地掉落黑暗之中，而中心的花蕊光芒却越发灿烂。
    “这就是高维时空模型。”
    “看起来有点像是佛家的东西啊？”
    “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得出的结论自然也不一样。我给你们展示的，是萱草学院内部量子计算机构建出来的一种可能性。”
    “所以你承认了吧！”
    “还听不听？”
    “听！夏老师你请继续！”
    夏语冰托举着莲花，低声解释：“佛曰，一花一世界，这朵莲花就相当于是广义概念上的‘世界’，而你们所知的世界线，就是这些花瓣。”
    “莲花的盛开与凋零是一个轮回，所谓的时湮，就是在未来的某一时刻，这朵莲花彻底枯萎，陷入寂灭。而后莲花中孕育的莲子，将生根发芽，开启下一个轮回。”
    “每一条世界线都会进入时湮，枯萎凋零，其本质是它已经耗尽了自身的养分。唯有莲心中的莲子，可以继续吸收养分，进入下一轮回。”
    “所以想要渡过轮回，唯一的方式就是成为莲子。”
    “我们作为花瓣中的一部分，从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转化为莲子的。所以后世人提出的计划，就是攫取花瓣中的养分，改变自己的生命形态，从植物演化为动物，变成一条虫子，跨越虚空阻隔寄生到莲子当中，在莲子外壳的保护下，进入下一个轮回。”
    “亘古龙庭计划？”
    李沐沐恍然，一开始说的她还听不懂，但说到这里她终于明白了。
    “你们在说啥？”
    沈清溪左看看右看看，脸上写满了困惑。
    好讨厌这种被人排斥在外的感觉。
    明明我智力不低的，怎么就听不懂。
    “亘古龙庭计划在整条时间线上的各个重要节点投放下名为‘龙女’的种子，凝聚文明的火种，促进生命形态的进化。但这相当于攫取所在世界线的资源，会给这条世界线带来不可避免的巨大危害。一旦计划成功，所有的龙女离开当前世界线回归王庭，那也就意味着这条世界线将失去最高级战力的守护，很容易遭到外敌的入侵。”
    “针对这种情况，龙女们也留下了相应的后手准备，给这个世界留下了足够的缓冲。以两千年为一个节点，到目前为止有据可查的至少出现了四次设计迭代。”
    “居然已经迭代四次了吗？”
    “在位于历史线起点的八千年前，第一位龙女出现。到距今六千年前，也就是夏禹治水时代，龙女开始以长江黄河作为象征，开始成双成对地出现。双方互相竞争，失败者会被剥夺龙女的资格，留在人间。”
    “四千年前周武伐商时期，开始出现‘伪龙女’的概念，龙女的力量进一步分享给凡人。”
    “两千年前的秦汉时代，龙女以‘大将军’的身份成立将军府，培养凡人的力量，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
    “直到现在，也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龙女，选择了另外一条绕开亘古龙庭计划的路线，就是吞并扶桑，以扶桑国运培养藩属龙女，也就是你们熟悉的万化御主黑龙姬。”
    “在亘古龙庭计划启动之时，所有成功进化的龙女都会从各自的时间点上飞升，融入龙庭。而那些没能完成进化，或者像黑龙姬一样不属于华夏文明的龙女会被留下，成为这条世界线上的守备力量。”
    “我们现如今的大总统徐紫薇，就是未能完成进化的龙女。她接受了上一代龙女遗留下来的资产，包括将军府和麾下的军队，所以才能在短短几十年时间内夺取天下，改朝换代。”
    “而我们……准确来说是在你们的记忆里，自己是未来时代的穿越者，是萱草学院的毕业生。实际上萱草学院是由黑龙姬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上创办，专门用于培养龙女，或者说人工制造龙女的科研机构，你们都是龙女的仿制品。”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们知识储备不足，不要胡乱瞎想瞎猜的主要原因。”
    夏语冰看着若有所思的二人，轻声说道：“亘古龙庭计划启动之后，你们这些没有完成进化的仿制品其实就已经没有用了。站在你们个人的角度来看，感觉就像是自己从未来时代穿越回到了过去……但是请你们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没有任务目标，自己的记忆还被删除了，扔在这里好像没人管的样子。”
    “你们有没有想过，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们的个人意志才无关紧要？”
    “是上级需要委派给你们很重要的任务，才把你们送到这个时代，还是说……你们被当成是试验台上的小白鼠了呢？”
    “你们的人格，思想，乃至于未来时代的记忆，都是真实的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你们原本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却被灌输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格和记忆？以此作为某个计划内部试验的一部分？”
    “等等等等，你这么说我就晕了！”
    沈清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掉了，思考这类哲学问题并不是她的长项。
    “那要怎么证明我自己是我自己？”
    “答案不是很简单么，当你的实力超越现实世界的层次，达到更高的维度，站在更高的角度俯瞰世界，自然就会弄清楚前因后果。”
    夏语冰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提升自身的实力才是唯一的硬道理。你实力太弱，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就像是棋盘上可以被人随意舍弃的小卒子，只能随波逐流。唯有自身强大，才能掌控棋局！”

 第879章 闯入酒馆的不速之客

    第879章闯入酒馆的不速之客
    明国二年十二月十五日，晚十点。
    一个浑身裹满绷带的男人走进酒吧，来到吧台前点了一杯啤酒，目光扫过酒吧里所有的客人。
    “我要找乔。”
    “哪个乔？”
    “你知道我要找谁，别浪费我的时间。”
    酒保耸肩道：“我这里只卖酒，你可以问问别人。”
    绷带男抛出一枚银币扔到他面前：“是要这个吗？”
    酒保拿起银币，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的数字，微微颔首道：“想不到像您这样的大人物，也喜欢收集这类小玩意儿。”
    “别挑战我的耐性。”
    “如果你想发泄怒火，外面有的是地方，来酒馆里的人，只想安静的喝酒。”
    酒保转身扭动一个酒瓶，旁边墙壁上的暗门缓缓打开。
    走进暗门，穿过一条仿佛跨越了许多重维度的幽暗隧道，陌生人来到密室当中。
    壁炉里的火炭劈啪作响，三个人坐在牌桌前，看着自己手里的牌沉默不语。
    “你就是乔？”
    绷带男直接走到其中那个黑发年轻男子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们的朋友？”
    乔弘毅抬起头，看向另外两人。
    “这位是地狱君主贝希摩斯殿下。”
    相貌依旧平平无奇的男人站起身来，微微欠身以表敬意，但嘴上的语气却不怎么恭敬：“并非我所侍奉的那位大君，也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他吹到了这个偏僻角落。”
    “哇偶，您还活着呢？”
    另外一位短发女士惊讶道：“据我所知，您不是被安赫莉卡一路追杀到北极去了吗？”
    绷带男无视了二人的调侃，直视着乔弘毅，冷声道：“我要买一份情报。”
    “当然可以，只要价钱合适，坐下来谈吧。”
    乔弘毅不置可否地摊手说道。
    贝希摩斯坐下来，将冷峻的目光投向不知趣的另外两人。
    “拉菲，佛劳伦斯，滚出去。”
    “这是我们的地盘，贝希摩斯殿下。”
    佛劳伦斯嘿嘿笑道：“有什么秘密怕我们知道么？难道说您如今也准备纡尊降贵，洗白上岸了吗？”
    “星辉圣殿一向不参与凡间的斗争。”
    拉菲端起酒杯示意道：“但如果您有需要的话，说不定我们也能够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贝希摩斯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我要知道特务局掌握的，有关于耶稣降生的所有情报。”
    听到这话，拉菲与佛劳伦斯脸上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然是为这件事而来的。
    “梅菲斯特殿下的计划，您也打算插上一脚么？说实话，这可不符合我印象中您的做事风格。”
    乔弘毅抬手打断了佛劳伦斯的阴阳怪气，平静地问道：“你拿什么情报来换？”
    “你的命。”
    贝希摩斯冷声道：“不想被我捏死的话，就把你知道的东西都交待出来！”
    “自从我离开特务局之后，很多人都想要我的命。”
    乔弘毅耸肩道：“如果你是真心想要谈生意的话，那就不要浪费时间在这种恐吓的把戏上面了。”
    “三百条命。”
    贝希摩斯冷笑道：“三天之后，在某个盛大的献祭仪式上，会有三百人作为祭品被献祭给某位古神，你觉得这个价码怎么样？”
    “这么恐怖，你干嘛不直接去找特务局谈呢？”
    乔弘毅依旧不为所动。
    “你不就是特务局安插过来的奸细吗？”
    “如果你只能拿出这种价码的话，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面对贝希摩斯的质疑，乔弘毅都懒得为自己辩解。
    恶魔一向善于制造电车难题，然后怂恿蛊惑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进行道德绑架。
    眼看他不为所动，贝希摩斯咬了咬牙，只能翻出自己真正的底牌。
    “你知道湮灭吗？”
    “哪种湮灭？”
    “我说的是一个人。”
    贝希摩斯将目光投向拉菲：“你应该知道。”
    “如果你说的是一百年后那位湮灭的话，我确实听说过她的故事。”
    拉菲点头道：“联邦政府秘密实验制造出来超级变种人，代号名为湮灭，在北美大陆掀起腥风血雨，以一己之力摧毁整个万魔殿。后来被撒旦蛊惑前往东方，差点引发第三次岛链战争，最终被黑龙姬射杀……贝希摩斯殿下你说的是这个人吧？”
    “没错，就是那个湮灭。”
    贝希摩斯看向乔弘毅：“这份情报足以交换耶稣的信息了吧？”
    “一百年后的情报对我有什么意义吗？我只是个活在当下的凡人。”
    “当然不是一百年后，而是现在。”
    听到这话，在座的三人脸上表情都不由得认真起来。
    “可以。”
    乔弘毅点头道：“我对这个情报很感兴趣，说说吧。”
    “先给我关于耶稣的情报！”
    “你是恶魔，我不是，所以你先说。”
    跟恶魔打交道的第一原则，就是不要相信恶魔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字，他们根本没有道德约束。
    无论是恶魔本人，还是恶魔提供的情报，都不值得相信。
    只能说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有一个湮灭的复制体，或者是仿制品……未来时代的科技我也搞不清楚，总而言之是那么个东西，即将随着时空潮汐降临到这个时间点。”
    贝希摩斯并没有因为乔弘毅的冒犯而生气，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之所以能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感觉到她就是冲着我来的。也许是觉得我在这个时间点上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期，她想要吞噬我的力量。以此类推，其他的地狱君主在不同的时间点上，也会遭到她的袭击。”
    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地狱君主，无一不是实力强悍，老奸巨猾之辈，它们已经经历过数千年时光的洗礼，把苟命的神通修炼到了极致。想要击败他们或许不难，但要彻底击杀它们可不那么容易。
    贝希摩斯在七大君主当中以武力著称，但这并不是说他就缺乏智慧，在预感到致命的威胁降临之时，他果断遵从内心的意愿做出了最理性的选择。
    祸水东引。
    “既然她的目标是你，那这个情报对我而言有什么意义呢？”
    “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乔，相对于我这种老骨头棒子来说，难道不是初生的婴儿更加新嫩可口吗？”

 第880章 你的女人落在我手里

    第880章你的女人落在我手里
    十五日晚，王云霄亲自带队前往千年王朝世界，处理了一场三级危害事件。
    本来西泉山那边是不归他管的，但问题在于引发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是史密斯教授。
    也就是王云霄当初在终北大陆地下网道遇到的那支探险队。
    楚绛带他回来的时候，顺带着把这支探险队也给救了回来。
    当然就算在这里，也没人能指引他们回家的方向，毕竟就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来自于哪一条世界线。
    正常人的想法应该是先住下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想办法。
    但史密斯教授老当益壮，且精力旺盛。
    修整了几天之后，他就对远方残破的皇城产生了兴趣，带上自己的好徒弟和投资人，跑到皇城去考古。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招惹到了内城人，被内城派出的锦衣卫一路追杀，机缘巧合之下穿越了维度屏障，落入到另外一个维度当中。
    好一个机缘巧合！
    王云霄赶过去的时候都惊呆了，只看到数不清的恶魔从地穴中蜂拥而出，挥舞着长鞭与内城锦衣卫混战在一起。
    你们这是连到什么地方去了？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在时空潮汐的影响下，位面屏障会变得薄弱，各种外层维度彼此交织在一起……理论上是这样，但也没听说千年王朝世界会跟地狱产生什么关联。
    幸好这次自然产生的缺口并不是很大，在特务科的火力支援下，这些仿佛还生活在中古时代的恶魔很快就被压制回去，被困其中的史密斯教授一行人也得以逃出生天。
    史密斯教授拿着一块巨大的宝石找到了王云霄。
    确实很大，拳头那么大的蓝宝石，王云霄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据史密斯教授所说，是他从那些恶魔身上拆下来的。
    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恶魔，一个个富得流油，高阶指挥官身上穿金戴银，留下一地尸骸的同时，也留下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我能感觉到，这块宝石浸透了恶魔的气息，蕴藏着极深的恶意。”
    史密斯教授见多识广，一语道破这块宝石的本质：“这是它们洒下的诱饵，如果有人经受不住诱惑，抢夺占据这些珠宝，恶魔就会从他内心深处滋生出来，引诱他的内心堕落。”
    人心一旦堕落，就会产生更多的贪欲。为了夺取更多的财富，必然会在恶魔的诱惑下进行献祭，主动将恶魔引到这个世界。
    这个套路并不新鲜，而且也并不怎么好用。
    因为在千年王朝世界，金银珠宝的产出量实际上是严重溢出的——这里刷怪就能爆金珠，黄金多到可以用来当做一般流通货币使用。
    这里真正缺少的是食物和水源，以及……
    王云霄回头看向残破不堪的皇城。
    对于延续千年王朝的执念。
    劳累了一夜，返回现实世界，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
    起来刷牙洗脸换衣服，王云霄正准备去警局继续处理文书工作，把昨天的情况整理成文字上报特务局。
    结果眼角余光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笔记本放在宿舍的桌上。
    王云霄当时就打了一个激灵。
    “谁把这本子拿回来的？”
    “我！”
    饺子小心翼翼地举手：“我看见有个低年级的学生手里拿着这个笔记本，看着眼熟，就要过来了。”
    那能不眼熟吗？
    “他从哪儿拿的？”
    “说是放假前学校大扫除，他们去打扫校长室，在废纸篓里面翻到的，看上面没写什么东西，就想留着自己用……”
    废纸篓里面能翻出这玩意，你干嘛不去买彩票？
    “你怎么不早点说？”
    “刚拿回来的，大哥你还睡着呢，我就没叫醒你。”
    饺子是兄弟们中意志力最薄弱的，受到无形的影响也不足为奇。
    王云霄手里的笔记，和李沐沐的笔记都在周校长那里，现在这本自己长腿跑回来了，另外一本呢？
    想到这里王云霄顿时紧张起来，自己怎么都行，可别去祸害李沐沐……不对，她不在学校。
    你腿伸得再长，也不至于跑到她家里去。
    那要怎么处理手上这个东西呢？
    王云霄心中有些犹豫不决。
    上交特务局？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得先搞清楚这东西的目的。
    笔记本有自己的思想，看起来也不像是傻子，在被王云霄处理过之后，无缘无故的，它实在没理由主动跑回来。
    我看起来很像是那种容易被操控影响的人吗？
    王云霄翻开笔记本，拿起旁边的无常剑抵在角上，冷声问道：“找我有事？”
    “我们各取所需。”
    笔记本上飞快地浮现出一行行文字。
    “信任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指引。”
    我有个屁的指引需要！
    王云霄呵呵一笑，举起无常剑就要砍下。
    “你心爱的女人正处于一场前所未有的阴谋笼罩之下。”
    “喔？”
    意识到王云霄开始感兴趣，笔记本上面又浮现出一大段文字。
    “李雅，弦学派皇冠女巫，人造弦概念的提出者。她与地狱君主梅菲斯特达成交易，利用地狱的力量窃取天父的权柄，以自身为容器培育圣子，如今计划已经接近尾声。”
    “高维弦的诞生，已经受到各方势力的关注，甚至有来自时光彼岸的强者，都将目光投向此处。当潮汐来临，圣子降临之时，必然会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而你，对此一无所知。”
    我当然一无所知，圣子降不降临关我屁事，李雅又是谁？
    王云霄正要吐槽，突然反应过来，这说的是李沐沐她妈？
    随手将笔记本揣进兜里，王云霄三步并做两步跑下楼，拨通李沐沐家的电话。
    对面响了几声，接起电话的人却不是李沐沐。
    “喂？”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王云霄正色道：“请问李沐沐在家吗？”
    “诶？喔~这不是……”
    电话对面传来意义不明的惊叹声。
    “哼哼哼哼，你的女人在我手里……想要她活命的话，就脱光衣服跑过来谢罪吧！”

 第881章 闺蜜严选必然是上品

    第881章闺蜜严选必然是上品
    沈清溪？
    你特么不是在西泉山工地上搬砖吗？
    认出这个声音之后，王云霄脑子都懵了一瞬间，这什么状况？
    这个时候电话里传来沈清溪的痛呼，似乎被人踹到了一边。
    “找我有事？”
    话筒落到地上，被人捡起来，里面终于传出了李沐沐的声音。
    但是她家里有人？沈清溪为什么在她家？
    王云霄咳嗽一声，正色道：“我现在过去找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什么时候？现在啊？我家里有客人。”
    “中午？”
    “可以的。”
    挂断电话，李沐沐回过头，就看到沈清溪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自己。
    “中午出去约会啊？”
    “不是。”
    “你约我们过来替你看家，然后你一个人出去跟男人约会？”
    “都说了不是！”
    李沐沐不耐烦地推开沈清溪的圆脸：“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不要擅自给我编排剧情！”
    “喔？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沈清溪故意拖长声调：“虽然我不愿意这么想，但你要这么说的话，不就是等于承认自己是在勾引有妇之夫了吗？李沐沐啊李沐沐，没想到你身为一个新时代女性，穿越回古代就只想着宫斗，啧啧啧……”
    在互相吐露秘密，知晓李沐沐居然是自己校友之后，沈清溪就变得愈发肆无忌惮了。
    对于夏语冰给出的说法，她基本上没怎么听懂，也不完全相信。
    修炼十二法门外道的人，相对于“认知世界”来说，更倾向于认知自我。
    我就是我，不存在什么未来时代灌输的记忆人格。
    哪怕洪水滔天，又与我何干？
    “你是欠揍么？”
    “用暴力当然可以解决我，但你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
    面对李沐沐的威胁，沈清溪毫不畏惧，勇往直前。
    “话说回来有王长官陪你不就好了，为啥还要叫我们来呢？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锃光瓦亮的大电灯泡……不，甚至可以说就像个浴霸！”
    “应该是为你妹妹的事来的。”
    夏语冰在旁边轻声说道：“按时间来算的话，这会儿特务局应该也收到消息了。”
    “什么消息？”
    而且你不就是特务局的人吗？
    李沐沐十分不解。
    只是生个孩子而已……
    好吧就算李铃铃比较特殊一点，这货竟然能够自由穿越时间线，可见得潜力深厚。
    用老话说就是此子恐怖如斯，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但也不至于说从出生这一刻起，就给别人造成什么威胁吧？
    “你妈说她看到的未来只有一片黑幕，这是很不正常的。”
    夏语冰低声解释道：“无论是确定或者不确定的未来，都应该继续向前延伸，除非是抵达了时间的终点，也就是时湮。”
    “明明可以观测到的未来突然被黑幕阻断，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有凌驾于时间线之上的强者，降临到了这个时间点上。”
    也就是说，高维弦的干扰。
    “年底正好赶上时空潮汐的一个波峰，当然对于时间穿越者来说，也可以算作是‘窗口期’。你妈专门挑选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点生孩子，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应对这种危险的准备。”
    但准备得还不够。
    毕竟地球不是围绕着某一个人转动。
    王云霄有王云霄的社交圈，李沐沐有李沐沐的人脉网。
    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漫画里面那种“打倒某个魔王就能拯救世界”的单一选项。
    世界太大了。
    就算是最顶尖的预言家，也无法预见到明天和意外哪一个最先到来。
    “想那么多做什么，你现在首先应该考虑的是中午约会穿哪件衣服，用哪个色号的口红。”
    “都说了不是约会！”
    “大大方方承认不好吗？难道以我们现如今的亲密关系，我还会笑话你不成？”
    “你明明一直在笑，都没有停过！”
    “虽然我脸上在笑，但我的内心在哭泣啊！”
    沈清溪抱住李沐沐的腰开始假哭：“其实我心里真的很羡慕很嫉妒，特么的老娘自打穿越过来一直在努力学习打理家业，结果现在学也没得上，家也没得回，十七八岁连个男人都没泡上，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那我让给你好不好？”
    “真的？”
    沈清溪瞬间抬起头，满脸惊喜：“真的让给我吗？不是开玩笑？”
    李沐沐羞恼不已：“你堂堂沈家千金大小姐，也好意思捡剩饭吃吗？”
    “那不一样，俗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社会上的渣男那么多，一不小心被人占了便宜，人家提起裤子不认账你也没有办法。只有闺蜜的男朋友才值得信赖啊！不管好评差评都是真实体验，而且还是调教过的可以拿来直接上手……”
    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
    李沐沐的怒气值终于被沈清溪充满，挽起袖子把她摁在床上，拿起旁边枕头就是一顿狂抽。
    好不容易出了口气，就听到夏语冰在旁边轻声说道：“男人只会影响你修炼的进度。”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想想看，时空潮汐的震荡随时都有可能摧毁你所珍视的一切，无论亲情还是爱情，在时光的动荡下都会变得像纸一样脆弱。”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爱情上面，不如专心修炼，只有当你的实力达到可以无视时空潮汐震荡影响的时候，才能把握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够了！你个卷王！不要总给我灌输这些卷学！
    李沐沐只感觉心累。
    就不该把她俩叫过来，不仅提供不了半点帮助，反而给我凭空增添精神负担。
    这个时候她才会想起温斯蒂的好。
    直接躺平摆烂，做一条咸鱼，是多么的令人身心愉悦。
    “反正我中午要出去！会给你们叫外卖的，其他的事不用你们管！”
    “啧啧啧，见色忘友啊……”
    被李沐沐压在身下的沈清溪即使喘不上气也要拼命吐槽。
    “谁要吃你的外卖，一股狗粮的味道，我要吃腊八粥！让你家小丫鬟给我做！”
    “你就会支使她干活！”
    “废话，除了免费的丫鬟之外，你家还有什么便宜可占？我蹭不着你老公，蹭你丫鬟还不行？”

 第882章 要坚持家中红旗不倒

    第882章要坚持家中红旗不倒
    王云霄中午看到李沐沐的时候，发现她居然化了妆还涂了口红。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当然不是说李大小姐以前就不化妆，但她以前化的妆可没这么精致。
    女人化妆可以简单分为两类，一种是给自己化的，一种是给别人化的。
    给自己化妆主要是为了遮瑕，比如青春痘鱼尾纹双眼皮这种薄弱环节。
    专门为别人化的妆，那就得突出一个浓墨重彩，粉要厚，眉要粗，嘴要红，总之有多少技术上多少技术。
    李沐沐以前只化淡妆，就是简单描一描眉，擦擦脸。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自身优势已经足够明显，再过多修饰，反而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就比方说现在，化完妆涂上口红，在颜值确实是加了分，但也掩盖住了过去她身上那种清幽气质，变得世俗了许多。
    之前是高贵冷艳的大小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王云霄跟她拉手都有些提心吊胆，感觉自己太土气配不上她。
    现在看起来就可以亵玩了。
    单纯从男人的角度来说，王云霄是乐见其成的。
    但今天确实不是约会，他也没这个心思。
    两人来到路边的茶楼里，找了个雅座坐下来，李沐沐从袖子里掏出手呵了呵气。
    “好冷。”
    嫩红的嘴唇在王云霄眼前晃悠，让他心烦意乱。
    “我这边收到消息，说李阿姨……”
    “我已经知道了。”
    李沐沐点头道：“我请了特务局的人来家里坐镇，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如果夏语冰和沈清溪都解决不了的话，再拉上王云霄这家伙也没什么意义。
    “是沈清溪么？”
    “你也认识沈清溪？”
    “打过交道，沈家拍卖会我去过你不记得了？”
    你特么根本就没去！
    李沐沐本来想要戳穿他的谎言，话到嘴边，突然又改了主意。
    “沈大小姐也是个美人呢。”
    什么意思？
    王云霄一脸懵逼，你这是吃的什么飞天醋？
    不过转念一想，沈清溪那个性格……
    “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能跟我说什么，无外乎就是看到某人在外面娶妻生子什么的。”
    那特么不是什么都说了吗！沈清溪你取死有道！
    王云霄咳嗽一声，赶紧解释：“那都是误会，都是工作上的问题。”
    “我没误会。”
    你没误会……是指你没有哪方面的误会啊？
    李沐沐手托香腮，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品位的人。”
    啊？
    为什么要夸我？
    “所以我更关心的是，你有没有看上沈清溪。”
    “绝对没有！”
    王云霄果断否认。
    “毕竟人家也是大小姐，比我有钱，又比我漂亮……”
    “她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王云霄正色道：“那家伙脑门上就写着麻烦两个字，我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嗯，这一点倒是形容得很贴切。
    李沐沐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看到李大小姐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王云霄心里才算是松了口气。
    “李阿姨那边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预产期是哪一天？找好医院了吗？”
    “二十号左右吧，已经在新亚医院订了房间。”
    要说稳妥，那当然还是特务局的内部医院安全度更高，但李雅不愿意去。
    进了特务局，让人家一屏蔽，接收不到宇宙辐射信号，这孩子生下来说不定就是个孩子。
    字面意义上的孩子，不沾一丁点非人要素的那种，那李雅这一年来的辛苦努力就全白费了。
    相对来说，南通区这边条件最好的医院，就是新亚医院。
    南通区警局大半年的经费都搭在里面了，秦向东咬着牙掏钱，那也没办法，人家确实有两把刷子。
    不然你去哪儿？找本地接生婆，带着擀面杖来吗？
    “二十号……”
    王云霄想了一下：“后天我有事，剩下的时间都可以来陪你。”
    “后天？不就是十八号？”
    李沐沐皱眉道：“十八号你有工作啊？”
    “工作天天都有，十八号是去慕王府。”
    “去慕王府？”
    “对啊，就是上次慕叔叔他家里人找过来说的那个事，慕王府那天应该是有个宴会什么的。”
    “慕王府的晚宴？你也要参加？”
    “工作嘛……”
    “你一个南通区特务科的科长，跑到慕王府去工作？”
    “不行么？”
    李沐沐的语气让王云霄很受伤，忍不住抬杠：“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别人去得我去不得？”
    “正好我也要去，不如一起啊？”
    “你去做什么？”
    王云霄惊呆了：“慕叔叔不是跟人说他不回去了吗？”
    “说是那么说，后来又改主意了呗。”
    李沐沐耸肩道：“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反正我爸是这么说的。怎么，跟我一起去不方便？”
    “不是，那个……”
    “你约了人？”
    你？有？约？了？
    看王云霄一脸为难的样子，李沐沐瞬间睁大了眼睛。
    王云霄啊王云霄，老娘是真没看出来，你对小女生的杀伤力这么大吗？
    这才几天不见，你转手又泡上一个慕家的姑娘？
    “工作！”
    王云霄义正辞严：“纯工作关系，你不要乱想！”
    “我有什么可乱想的，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李沐沐咬牙切齿。
    你特么的每天主要工作重点就是跟女人乱搞是吧？
    我不生气，深呼吸……
    “你可以是！”
    王云霄拉住李沐沐的手，正色道：“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而且我心里面也只有你一个人。”
    “是么？”
    “百分百纯真心，一点不掺假。”
    “真的？”
    “真的。”
    李沐沐脸色稍缓，斜着眼睛盯了王云霄半天，幽幽说道：“可是我还没有答应你呢，总觉得你这个人不可靠，万一被你骗了怎么办？”
    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王云霄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那要不要干脆定个亲什么的，我看叔叔阿姨应该也没意见。”
    “你有点得陇望蜀了吧？”
    “这叫目光长远。”
    “不要。”
    “你别这么快拒绝啊，好好考虑考虑！”
    李沐沐冷哼道：“你约人是吧？我也要约人！十八号那天我要找个帅哥陪我一起出席！”

 第883章 大宅门里恩怨是非多

    第883章大宅门里恩怨是非多
    王云霄很认真地权衡了一下，到底有没有必要去慕王府吃这个饭。
    慕王府的猪蹄卤得再入味，也比不上李大小姐的重要性。
    但问题在于维罗妮卡说是去吃猪蹄，就真的只是吃猪蹄么？她那个人其实是属于平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工作时候态度认真从不摸鱼的性格。
    以前欠了她那么多人情，连吃带拿的，现在人家好不容易开一次口，你很难拒绝。
    尤其是用我未来媳妇不让我跟别的女人出去吃饭这种理由，估计会被她笑死。
    除了猪蹄之外，他还考虑的一个问题就是参加晚宴要不要穿正装。
    自己没有西装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人家都说了去吃猪蹄，你穿得太正式显得好像误会了人家什么似的。
    一想到李沐沐也会到场，王云霄就没什么心情捯饬自己。
    警局的制服其实就挺帅气的，正好下班也不用换。
    而事实果然如他所料，见到维罗妮卡的时候，她身上依旧穿着修女服，也没怎么打扮。
    甚至还带着一个饭桶级的拖油瓶，人形小母龙慕玉笙。
    “所以咱们就……这样去吗？”
    维罗妮卡这都不止是没打扮，而且称得上是不修边幅，王云霄很怀疑她至少两天没洗过头了，身上一股子机油的味道。
    “要不还怎么去？”
    维罗妮卡大大咧咧摆手道：“没事，我在府里没什么长辈熟人，不用买礼物。”
    我担心的是这个吗？
    “其实我很好奇啊，你在慕家到底是怎么个身份地位？”
    这个问题王云霄憋在心里很久了。
    平时不提还好，一提起慕王府，就觉得维罗妮卡这个身份特别奇怪，她在千年王朝世界的慕王府甚至还能领到月例银，但她本人对慕王府却谈不上什么归属感。
    “我爸是老爷子西征时收的义子，到我这一辈就属于勉强能上族谱，但非常边缘化的庶出了，跟家生子也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多了个郡主的名分，这还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等老爷子什么时候归西，我们这一支估计就彻底没人认了。”
    维罗妮卡摊手道。
    “慕玉笙算是我认的妹妹，在慕家人眼里或许就跟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一样，但也无所谓。慕家的姓氏可以让她快速入籍，省去许多繁琐的流程……”
    “慕姓还有什么说法吗？”
    “你这家伙真是什么都不懂呢。”
    慕玉笙一脸嫌弃地看着王云霄：“懂不懂什么叫做真名的力量啊，慕家的姓氏里蕴藏着真龙的遗泽，重获新生之后的我就相当于认那位龙女殿下做母亲。以前都是我给别人当妈，现在终于轮到别人给我当妈，这里面的好处可太多了……”
    “你说什么玩意呢？”
    明明说的是中文，但因为信息量太密集，导致王云霄一句话都听不懂。
    “不要管她，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吃！”
    慕王府的宅院很大，但也很低调，不像其他前朝遗老，王公贵族那样搞得特别招摇，只有门前的一对石狮子显得威武不凡。
    王云霄之前去过王荧她家，她家里还把兵器摆在门口，以此来显示祖辈的光荣事迹。
    慕王府不需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老王爷还在，门口那块匾上前朝皇帝手书的慕王府三个字，就能说明一切。
    全天下无人不知慕老王爷的威名。
    甚至有人说慕老王爷占尽了慕姓三百年的气运，导致后代子弟庸庸碌碌，连一个出彩的都挑不出来。
    这话也就是糊弄糊弄不读书的傻子。
    国人心中有种执念，不管啥事只认第一，第一名就是天才人物，从第二名往下都是垃圾。
    慕老王爷当年征战天下，百战百胜，他的后代没有百战百胜，就是碌碌无为——很多人都这么想的。
    王府门口的汽车都排起了长队，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人家里是真有底蕴的。慕老王爷奋斗了一辈子，要是连这点家底都没有的话，传出去都是个笑话。
    但慕王府有家底，并不意味着慕家所有人都有家底。
    有人是开车来的，也有人坐黄包车来，还有不少像王云霄和维罗妮卡这样，直接腿儿着过来的。
    今天据说是老王爷的寿辰，所以前来拜寿的人特别多。
    但老王爷脾气耿直，自家过寿从不邀请外人，也不大操大办。门房家丁拦在门口，全凭刷脸进门，不认识的统统拦下，也不跟你废话，就一句慢走不送。
    有不少人提着礼物被拦在门外进不去，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的，都堵在门口，跟家丁死皮赖脸地纠缠。
    人聚的越来越多，家丁脸上的神色也越发不耐烦起来。
    这个时候维罗妮卡带着王云霄走进去——她这张脸无疑是相当具有标识性的，家丁们问都不问，但在不明真相的旁人看起来，就十分难以理解。
    “怎么洋人还能进去呢？”
    “洋人进得我进不得？”
    “我也姓慕凭什么不让我进？”
    家丁被吵得不耐烦了，拎起扫地的大笤帚怒骂：“大过年的别给脸不要脸啊！有招你想去，没招你死去，别堵在我家门口，都滚滚滚！”
    慕王府的家丁百分百都是伤病退伍的老兵，性情暴躁可没别人家下人那么好说话。主家说让守大门，这就是军令，这帮人要是再敢聒噪的话，他们可真敢动手。
    “现在的慕家就是这样了，一口大染缸，鱼龙混杂，泥沙俱下。老爷子年事已高，管不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后代子弟中呢，也没有什么人能服众，或者说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汽车里，慕玉珩对慕玉明低声说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老爷子总是念叨，说他要是早点死，分了家也就没这么多破事。现在这子子孙孙的，都是麻烦。”
    “你不想淌这个浑水我能理解，但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在老爷子面前尽尽孝道。一会儿我再介绍几个兄弟给你认识……你们应该会有共同话题，不至于让你尴尬。”
    慕玉明点点头，转过身看了一眼车后座上的少年少女，无奈叹气道：“到地方了，下车吧。”

 第884章 大主教，前面就是廊桥

    第884章大主教，前面就是廊桥
    维罗妮卡说带王云霄来王府吃猪蹄，就真的是吃猪蹄，一进门跟其他人招呼都不打，就直奔厨房。
    前进教会在别的方面怎么样王云霄不是很清楚，但在吃这方面确实有点说法，教会出品的黄油大饼干和熏肉香肠都让他印象特别深刻。
    能让维罗妮卡都给出极高评价的猪蹄，那就不是一般的猪蹄。
    南方流行的猪脚饭，实际上就是猪肘子盖饭，在北方则要分为猪蹄和肘子两个部分，做法也不一样。
    什么前蹄后蹄，有筋没筋，那是文化人的吃法，酒楼里给你拆开了摆好碟端上来，一人一筷子吃不痛快。
    慕王府里讲究的是浓油赤酱，量大管饱。
    直径一米五的大铁锅放在灶台上，二十多个猪蹄猪肘焯完水扔进去，先酱后熏。
    后世的熟食店卖的那些熟食，都是工业化流水线生产，口味寡淡，有的肘子甚至还得切片蘸酱油醋，这都是文明人的吃法。
    这从大锅里捞出来的猪蹄猪肘子，都已经炖到脱骨，鲜香软烂，大家都是囫囵个地抱着啃，没有说什么切不切的，有那切两片的功夫，肉都进肚子里去了。
    慕王府的肘子跟外面的熟食区别不仅仅在于口味，最重要的是他能把肘子皮下的脂肪炖出龟苓膏的嫩滑口感，你甚至都可以直接拿吸管去吸，做到了真正的肥而不腻。
    就这样的一盆猪蹄肘子端上来，配上两头生蒜，一根青萝卜，一瓶烧酒，几张烙饼，一屉刚出锅的热乎白面馒头……用本地人话说你爸爸在旁边砍头你都顾不上他。
    这一点王云霄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从跟着维罗妮卡走进厨房，看着她就像回自己家一样（有一说一确实）捞出来一盆猪蹄肘子，弄好了饭菜三个人躲在后厨隔壁的仓库里就开始胡吃海塞。
    直到这满满一盆酱货见底，王云霄扶着墙去了趟厕所洗完手回来，脑子才突然开始转动。
    我今天是为啥来的？
    真就是吃啊？
    李沐沐呢？
    他压根就没看到李沐沐，因为他连人家正厅大堂都没去。
    回来刚坐下，就看到维罗妮卡搬过来一个炭火盆，旁边堆着山一样的肉串。
    “还吃啊？”
    “刚才有点腻到了，整点清淡的。”
    维罗妮卡抬手丢给王云霄一个剥洗好的洋葱：“这是西北吃法，皮牙子配红柳大串，又是另一番滋味。其实府里有几个从西北带回来的厨子，羊也烤得很好，但我不太爱吃。羊肥肉太膻，没有猪肘子这么顺滑。”
    王云霄刚刚吃了萝卜生蒜，又咬了一口洋葱，感觉自己今天的口气已经可以熏杀蚊子了。
    “你今天回来真就是来吃饭的？”
    “不然呢？大过年的，不吃吃喝喝还能干什么？我都这么大岁数了，都不能还腆着脸找那些叔伯姑婶要压岁钱吧？怎么着，这顿饭你没吃好？”
    维罗妮卡摊手道：“你不要看大院里那些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好像能做成什么事似的，实际上都是礼貌应酬，本质上还不是吃吃喝喝？我直接带你开小灶，免去跟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打交道，你还有意见？”
    “没有。”
    王云霄转头去看慕玉笙，这饭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拿馒头蘸酱汁……当然也有可能人家西洋人本来就有这个传统，拿法棍泡蘑菇汤什么的。
    总而言之就是她就着盆底的酱汁又吃了十二个馒头，噎得直翻白眼，还有些意犹未尽，看样子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一会儿我可能要去后院，在老爷子面前露个脸，说两句吉祥话什么的。你就不用去了，帮我看着这货，不要让她乱跑。”
    听到维罗妮卡这样说，王云霄才恍然大悟。
    终于知道她今天约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了。
    吃这顿饭当然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看孩子。
    慕玉笙只是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上则是字面意义上披着人皮的母暴龙，从远古时代一直存活到现在的究极老油条。生命之母，万龙之祖，拜龙教领袖，特务局重点监视对象。
    跟宋莉莉同一级别的人形核弹。
    你不用担心她的生命安危，但你要一眼照顾不到，她随便打个哈欠，就有可能给你惹出天大的乱子。
    清河中学放假之后，慕玉笙就被送回教会，由维罗妮卡亲自照顾，当然也可以说是监管。现在过年要走亲戚总不能带着她一起，所以才找王云霄来帮忙。
    吃点喝点都没啥，你别搞事就行。
    “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了。”
    面对王云霄意味深长的眼神，慕玉笙十分无奈：“难道我在学校里这一个学期以来的表现，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冷静和理性吗？要不是我拦着，那秃驴都不知道把学校拆了多少次了。我这么努力的付出，居然都换不来你们哪怕一点点的信任。”
    “我家的猪蹄不好吃吗？”
    “好吃。一会儿能打包回去吗？”
    “可以，只要你乖乖听话不惹事。”
    “我明明连一句粗口都没有讲过！”
    慕玉笙满脸委屈地目送维罗妮卡离开，转过头再看向王云霄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变得奸诈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也不太关心教会内部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能闻到阴谋的味道。”
    “我建议你再去捞一盆猪蹄回来，咱俩今天晚上哪儿也不去，就躲在这儿啃一晚上猪蹄，你觉得怎么样？”
    …………
    与此同时，在漆黑的夜色中，一辆蒸汽火车正在铁道上喷吐着浓烟风驰电掣，从京城的方向驶向天门。
    后世高铁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旅程，在这个年代的铁道上至少也要耗费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随着车速逐渐减缓，专用车厢内正在书写神圣祷文的羽毛笔也跟着停了下来。
    身着净白素雅长袍的金发女子转过头，将目光投向站台上昏暗的煤气灯。
    一名全副武装的战斗修女走过来，低声说道：“德丽莎大人，我们已经到廊桥站了。”

 第885章 喜欢白毛有什么问题

    第885章喜欢白毛有什么问题
    亲戚之间的关系，其实没那么容易维持。越是大宅门，就越需要有那种处事精明，人情练达的社交恐怖分子，才能把各方亲戚都聚拢到一起，和和美美地吃一顿团圆饭。
    慕王府更像是一座军营，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世家豪门，因此晚宴的气氛就显得有些冷清。家里人三三两两聚团，各自聊各自的事情。大部分男子都是军中出身，身上还穿着军装。也有一部分像慕玉明这样西装革履的人，看起来是在外面有自己的生意。
    但肯定没有慕玉明有钱。
    老王爷积攒的家底再多，分摊到各房之后也没多少，况且慕家本就不以经商见长。做生意赚钱是肯定赚，但也赚不了太多。
    而慕玉明身后则是四海商会这个拥有私人银行的庞然大物。
    想用多少钱，在支票上随便填数就行了。
    所以慕玉明的到来，立刻就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很多人都想要结识这位不差钱的慕老板，但慕老板不是很想结识他们。
    李沐沐作为家属，也被动地感受到了这股子来自于陌生亲戚的“厚爱”。
    “李兄在哪里高就？”
    “还在读书。”
    “那是在哪里读书呢？”
    刚一进正厅，就有人主动走上来尬聊，即使你明确表示出了拒绝的态度，这帮人也不厌其烦地贴着你腻乎。
    就是各种问问问，恨不得把你祖宗十八代都刨根问底。
    好不容易摆脱这帮烦人精，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李沐沐目光扫过厅中所有宾客。
    那个王八蛋又晃点我！
    说什么来慕王府吃饭……我就知道，你一个小小特务科科长，有什么资格来参加这种家宴啊？
    我也是蠢，居然被这家伙用同样的套路骗了两遍！
    “感觉白来了一趟，是不是？”
    坐在旁边默默嗑瓜子的少女小声吐槽道。
    “我原本就不想来的。”
    李沐沐整理了一下领口，没好气道：“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精心打扮做给空气看，当然会不爽。”
    “我才没有精心打扮。”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温斯蒂才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做人，就不能太努力，不努力就不会有挫折感，这么简单道理很多人都不明白。
    兴师动众把她叫过来做替身，然后自己假扮成男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图啥。
    温斯蒂自有降低存在感的方法，只要她不主动开口，别人就会无视她的存在。
    再说……慕玉明的女儿不管有多么金贵，既然已经名花有主那就没什么价值了，所以最后注意力还是落在了李沐沐身上。
    王云霄心里其实也特别想知道，李大小姐今天到底会带哪个帅哥来给他好看。
    但维罗妮卡不在，他实在没什么正当理由去正厅刷脸。
    万一遇上那种特别不好说话的，开口询问自己的身份来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是来吃你们家猪蹄的……是人话吗？
    就在他心中纠结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名年轻军官，看到围着猪蹄啃的仨人便笑道：“我就知道你躲在这儿，每次过年你都不愿意上桌，这两位是？”
    维罗妮卡抬手一指：“看不出来么？我们一家三口！”
    年轻军官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
    “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啊，这是我的义妹。”
    所以另一个真是你男人？
    年轻军官看向王云霄的目光顿时充满审视。
    “你什么时候成的亲，怎么不通知我？”
    “通知你干嘛？教会修女不能成亲你不知道么？”
    维罗妮卡满嘴跑火车：“现如今教会解散了，我才敢带男人出门。”
    “啊……那个……”
    年轻军官看着维罗妮卡身上的修女服，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你看你这像是还俗的样子吗？
    “老爷子刚才念叨你呢，跟我过去一趟吧。”
    “行！”
    维罗妮卡拽过旁边擦灶台的抹布，随意擦了擦手，舔掉嘴角的污渍：“走吧！”
    “你们不一起去么？”
    “我去就行了，带他们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你也让老爷子看一眼，省得他惦记不是？”
    “没这个必要。”
    “还是看一眼吧，就当是哄老爷子开心。”
    在明国人的传统文化观念中，大家族里面到了这个岁数的老祖宗，那就是真的是从心所欲了。所有的事都可着他来，只要能让他健健康康，乐乐呵呵的，怎么都行。
    而且老王爷还不只是祖宗这么简单，他还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
    家里人伺候他，比伺候皇帝还要上心。
    老爷子想看孙子孙女，你就让他看，没有什么事比哄老爷子更重要。
    维罗妮卡有些为难，看向王云霄：“陪我进去转一圈？”
    “行。”
    看就看呗，我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少块肉。
    反正都已经跟李沐沐提前讲过了，她应该不会误会什么。
    说起来李大小姐在这方面还真挺聪明的，吃醋归吃醋，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虽然她总把贺兰挂在嘴边挤兑人，但王云霄心里清楚，她压根就没把贺兰当盘菜。
    希望如此。
    跟着维罗妮卡来到后院，发现其他的慕家子弟也等在这里，都是一家一家的。
    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精神欠佳，这一大家子上百口人蜂拥进去，挤都能把人挤死。所以是一家一家的进去，聊几分钟就出来，回到正厅里等着开席。
    王云霄一眼就看到排在前面的慕老板，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两个……？
    短发那个看着眼熟，不就是沈家拍卖会那天，站在门口迎宾的小鬼么？
    沈家的人，不会是李沐沐临时拉过来充脸面的吧？好像也没这个必要。
    那就是故意来气自己的。
    这女人真小心眼。
    深呼吸，放宽心……
    李沐沐面带微笑，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地看向王云霄和他身边的白毛修女。
    马德白毛，还是个修女，你咋不去cos二次元呢？
    明国男人对于白毛有种特别的执念，可现实中哪有女人会给自己染白毛啊？
    现在有了，看发色面相，还特么是纯天然的。
    好好好，王云霄，你这工作可真工作呀。

 第886章 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第886章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温斯蒂还在旁边小声阴阳怪气：“这是我刚学会的古诗，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典故吗？”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然而温斯蒂不仅没有收敛，还微笑着转过头去，照着王云霄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
    你干嘛……干得漂亮！
    李沐沐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就不能意气用事。
    你做初一，我为啥不能做十五？
    于是她牵住温斯蒂的手，与温斯蒂亲密地贴在一起。
    “熟人啊？”
    注意到李沐沐动作的维罗妮卡小声问王云霄。
    “我女朋友。”
    “你女……”
    维罗妮卡看看前面，再看看自己跟王云霄，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我是不是耽误你的好事了？”
    “没有。”
    “你女朋友现在正跟别的男人贴在一起呢。”
    “没事，我不在乎。”
    “你们这……玩得挺开放啊？”
    听说王云霄居然有女朋友，而且女朋友还在现场，维罗妮卡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的表情也僵硬起来。
    慕玉笙在旁边小声嘀咕：“虽然我不是那种挑事的人，但这事要搁我身上，我可忍不了。”
    王云霄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以前没有配偶的吗？我怎么记得苏美尔神话里面……”
    “上辈子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慕玉笙脸皮厚如锅底，丝毫不觉得羞耻：“我要是你我就直接走过去，把她拽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一嘴巴子，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廉耻。”
    “不，你不是这种人。”
    王云霄当场揭穿她的老底：“你只是看出殡不嫌事大。”
    甚至看自己出殡都不嫌事大。
    “啧……没意思，你这个人就是太怯懦了，这种事都能忍气吞声。”
    慕玉笙见挑拨失败有些失望。
    明明是脑子里只长肌肉的狂战士，平时却胆小如鼠，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换成王荧早冲上去了。
    所以还是跟王荧一起玩比较开心。
    可以享受智商上的优越感。
    王云霄这个人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受别人的意见影响。
    用老话说这就是头倔驴。
    他才不信李沐沐临时抓个帅哥来顶包，就能说明什么问题。
    李沐沐根本不敢跟他对视，反倒是那个短发少年频频投来挑衅的目光，这都是心虚的表现。
    哼，太幼稚了。
    李大小姐有多难追，你当我不知道？
    蛐蛐一个沈家的门童……
    说不定是沈清溪的弟弟？
    看着这么娘炮，不会是个雌的吧？
    也不怪王云霄怀疑，那家伙皮肤实在是有点太白净了。
    虽然他努力表现得像男人一样硬朗，但真正的男人长什么样，王云霄再清楚不过了。
    身边那么多兄弟，什么样的他都见过。
    除非是阉过的，要么就是戏班里的台柱子，专门唱旦角的那种。
    总而言之就是不正常。
    回头找机会可以摸摸他的底细。
    就在王云霄心中盘算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微微一晃。
    同样感觉到异样的维罗妮卡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屋顶的花灯。
    “地震了？”
    “不是地震。”
    王云霄话音未落，脚下又是一晃，这一次的感觉特别清晰。
    核爆？
    特么的这年月哪儿来的核弹？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蹲下来抱头作出标准的防核爆动作，突然反应过来，哪有什么核弹，纯属自己吓自己。
    但这个感觉不会错，地震不是这样的，是持续的震动摇晃。
    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有八成可能是在很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炸了。
    上一次他感受到这种冲击，还是在红灯会高层全军覆没的那一晚。
    也不知道长生教当时布置了多少炸药，反正整个天门都感受到了响动，看到了巨大的蘑菇云。
    感受到脚下冲击的当然不止有他们俩，在场众人之中，也不乏高层军官，当即便有人意识到了问题，互相对视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这年月无论交通还是通讯条件都不怎么方便，想要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能打电话询问。
    “出事了。”
    王云霄转头对维罗妮卡小声说道，却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果然……还是出事了。”
    果然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希望是我多虑了。”
    维罗妮卡从恍惚之中惊醒过来，收起笑容正色道：“咱们走吧，我要联系一下教会。”
    “教会那边出事了吗？”
    “现在还不好说，得联系上才知道。”
    慕王府的电话已经被人占用，拿着电话的军官正在焦急地等待着答复。
    维罗妮卡走到僻静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镜子，在手里一晃，手中就多出一台发报机。
    然而就在她敲下按键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笼罩下来。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仿佛空气中的氧气瞬间被替换成了另外一种气体，让人在精神层面产生出了窒息的感觉。
    而且这股力量也不是针对她一个人，在这一刻，包括王云霄在内，几乎所有实力达到一定层次的高手都感受到了这种强烈的窒息感。
    天地之间，刹那变色。
    王云霄屏息凝神，只感觉整个世界的声音、气味与影像都在这一刻被剥离开来，只剩下黑白二色。
    白纸，黑墨。
    他恍然惊觉，这应该是隐藏在天门市内的某位强者出手的痕迹。
    之前油条说有强者出手强行分开两条世界线的连接，那场面极其惊人。不过当时王云霄实在太累了，就没有去看。
    毕竟这种事临近年底窗口期可能会越来越多。
    结果一语成谶，今天就让他见识到了。
    有人挥毫泼墨，于天地间创作出一副山水画卷！
    王云霄抬头仰望夜空，月明星稀，他看不到那副山水，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天空中缓缓凝聚的杀意。
    那不是山水，而是一道高山流水般的墨色剑气！
    龙蛇起陆，剑气划破苍穹，朝着遥远的西方飞掠而去，连带着整个夜空上方的云层都被一分为二！
    古有仙人，御飞剑百里之外取项上人头而还。
    这是陆地神仙的手段！

 第887章 我的中文名是慕玉莎

    第887章我的中文名是慕玉莎
    维罗妮卡这边迟迟没有消息回复，军队那边的电话也没什么答复。
    所有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却掌握不到任何情报。
    这只能说明一种可能，就是出事的地点不在天门。
    正厅内气氛凝重压抑。
    李沐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因果线，只看到一片黑幕。
    顶级强者出手，这种层次战斗涉及的因果线，她连看都看不到。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叫遮掩天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而又冷静的声音突然开口道：“慌什么？”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名身形魁梧，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拄着龙头拐杖从后院里走出来。
    此等变故，居然也惊动到了慕王爷。
    “慌什么？”
    老人视线环顾一周，扫过一众儿孙辈，沉声说道：“天塌不下来，该吃饭吃饭！”
    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老祖宗都已经发话了，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老王爷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无数，根本不把这点事放在心上，扶着椅子坐下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吩咐后厨上菜，玉书、玉珩，你们俩先吃一口饭，然后就回单位去吧。”
    “在军中任职的，也都回去。”
    “家眷都留在这里，晚上不要走了，等明天天亮了再说。阿福，你去收拾厢房。”
    不愧是前朝军中宿将，几句话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这边电话突然响起，等候在旁边的军官一把抓起来放到耳边：“我是慕玉书，什么情况……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
    维罗妮卡的发报机这个时候也开始吐字条，咔哒咔哒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看着纸条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维罗妮卡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王云霄小声问道：“要帮忙么？”
    维罗妮卡轻轻摇头。
    这个时候就听到老王爷喊了一声：“玉莎！过来！”
    维罗妮卡随手将纸条撕下来揣进兜里，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大大方方地走到老王爷面前，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老王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低声问道：“是教会那边出事了吗？”
    “没出事……”
    “不用瞒我，你们这些孩子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有没有事当我看不出来么？”
    老王爷将目光投向在场众人，突然提高声音说道：“玉莎是我孙女，也是家中玉字辈的子弟，谁要是有意见，有想法，可以当着老夫的面说出来。”
    有没有意见？怎么可能没有。
    这白毛长腿的罗刹女跟慕家有什么血脉关系？
    私底下大家都不知道编排了多少闲话。
    但这大过年的，谁敢站出来跟老祖宗抬杠，那纯属是自找不痛快。
    慕王府一向都是由老王爷做主，老王爷也只在乎各方男丁的意见，至于后宅女眷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是拿不到台面上来说的。
    谁要是连自家婆娘都约束不了，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跑到老祖宗面前撕扯，老祖宗心情不爽是真敢将他赶出家门的。
    过去这样的例子可不止一起。
    这也就是在家里，如果换做军中，谁还跟你废话，直接推出去祭旗。
    “既然都没有意见，那以后就不要让我再听到谁在背后拿这事嚼舌根子，否则家法处置！”
    此言一出，现场哗然。
    嚼舌根子说闲话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这年月大家本身就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你不让玩手机，还不让聊闲篇，那不得活生生憋屈死。
    哪怕是皇宫大内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能针对性地重点保护。
    比方说你要是敢私下里议论皇上太子，那必须杀头，要只是聊后宫嫔妃的八卦，那充其量也就是挨板子。
    在慕王府里也有类似的规矩，老祖宗自不必说，而在第三代子弟中，最为出众的慕玉珩与慕玉书二人，同样也是不允许随意闲聊的存在。
    二代子弟里还活着的岁数也都不小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老祖宗百年之后，王府的下一任主人就会在这二人之中挑选。
    可如今老王爷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居然就把慕玉莎提到了与二人同等的位置上。虽说老祖宗一向疼爱这个孙女，可他又不只是这一个孙女，而且还不是亲的，怎么就突然上升到这个高度了呢？
    众人一时间忍不住议论纷纷，就连慕玉书也面露惊讶之色，只有慕玉珩似乎已经有所预料，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向慕玉莎点了点头。
    老王爷懒得理会旁人的议论，只盯着慕玉莎问道：“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现在不是你珍惜自己脸面，讲究人情礼法的时候。慕家的资源，随你调动。”
    啊？？？
    众人闻言更是惊讶，这干什么呀这是？老祖宗要托孤了？
    那怎么说也轮不上她啊？
    慕玉莎沉默片刻，摇头道：“谢谢爷爷，不过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就不劳烦您帮忙了。”
    “你还是太天真。”
    老王爷摇头道：“仗不是这么打的，不动手的时候无论如何艰难都要忍耐，一旦动手，那就不能有丝毫的妇人之仁，必须雷霆果决。借用一切可以借用的力量，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我知道的。”
    “那就去吧。”
    看到慕玉莎并没有借助慕家力量的打算，老王爷眼中既有些失望，也有些欣慰。
    年轻人的路，终归要年轻人自己去走。
    他已经老了，是被埋葬在旧时代的老古董。
    没有人知道老王爷和慕玉莎这番话到底在说什么，有些人猜到了一些端倪，但也不敢细想。
    王云霄看着维罗妮卡转身朝自己这边走过来，连带着所有人的视线也一起跟了过来。
    包括李沐沐。
    但现在不是跟她儿女情长的时候。
    “怎么说？”
    “走吧，路上说。”
    带着王云霄和慕玉笙离开慕王府，走到无人之处，维罗妮卡小声说道：“教会那边传来消息，大主教在返回天门的途中遇袭，目前情况不明。”
    “那你是……打算去帮忙呢？”
    “现在就算赶过去帮忙也来不及了，我需要立刻返回教会，主持大局。”
    “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有。”
    维罗妮卡对王云霄使了个眼色：“等我电话。”

 第888章 慕王府内的历史隐秘

    第888章慕王府内的历史隐秘
    维罗妮卡给王云霄使眼神，王云霄秒懂。
    虽然不知道教会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但在此之前维罗妮卡就将教会所属的一支名为“寂语者”的精锐部队，托付到了王云霄手上。
    说托付可能不太准确，而且人家名义上也已经解散了，现如今在搞盲人按摩。
    但王云霄对这支隐秘部队的战斗力毫无怀疑，也相信她们随时随地可以拿起枪参加战斗。毫无疑问，这就是教会保留下来的一张底牌。
    唯一的问题在于“指挥权”。
    说人话就是谁能指挥这支隐秘部队。
    对于教会的内部组织结构，王云霄并不了解，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具体的信物，比方说虎符之类可以调兵的东西。
    他唯一能掌握的就是“渠道”。
    也就是说除了他和维罗妮卡之外，谁都不知道寂语者藏在哪儿，不管你有没有指挥权，有没有调兵虎符，想要找到这支部队，要么通过维罗妮卡，要么通过王云霄。
    要么你就对天门市的一百五十万常住居民搞一次大规模摸排。
    前进教会的大主教遇袭，目前生死不明，那么接下来要面临的情况是可以预见到的。一旦大主教死亡，必须选出新的大主教来稳定人心。
    现如今的前进教会不比以往，名下工厂都已经转移，大量信徒还俗，单纯从表面上来看，似乎已经完成了无害化处理，看起来既没有价值，也不存在威胁。
    但事实并非如此。
    前进教会的中坚战力如维罗妮卡，还有曾与王云霄有过合作的乌兰图娅，这些战斗修女并没有损失，实力依然保存完好。
    而在另一方面，轻工业委员会虽然拿走了工厂，但教会的技术研发能力和先进思想理念依旧保存完整。
    人家只是放下了枪，并没有放下别的东西。
    如果以为她们现在软弱可欺，就想要趁虚而入占便宜的话，那下场不言而喻。
    维罗妮卡带着慕玉笙返回教会，而王云霄回到学校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寂语者修女的住处。
    盲人按摩店的招牌已经被拆下来，改成了盲人副食店。
    就是里面的装修风格还没有变化，看着依旧像是灵堂。
    点了一遍人数发现大家都在，没有遗漏，王云霄这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等电话了。
    要么是维罗妮卡打来电话，要么是别人。
    “不用紧张，今天晚上大家早点休息就可以了。如果有电话打进来的话，我会帮你们接。”
    王云霄看出这些修女有些紧张，但因为沟通上的障碍，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发问。
    她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主见……或者换个角度来说，这种专门选练出来的隐秘部队本来就不能有什么主见，作为一张底牌无条件服从命令就可以了。
    要是整天胡思乱想不安分，那还隐秘个蛋。
    …………
    而在另一边，慕王府的晚宴也已经结束。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顿饭吃得都没什么滋味。
    原本大过年的，合家团圆，亲戚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个饭多是一件美事。
    结果中途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不少人返回工作岗位熬夜加班，剩下的谁还有心思吃这个饭。
    慕玉明原本打算告辞，也被老王爷强硬地留了下来。
    今天晚上情况不明，谁知道街上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以防万一还是所有人都留下来，等到天亮再各回各家。
    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慕玉明被叫到老王爷的房里。
    “你跟你爹长得很像，不过他可没有你这么俊俏。”
    老王爷看到慕玉明进来，开门见山第一句话便如此说道。
    慕玉明对此深表赞同。
    自己老爹长得不能说丑，只能说比较普通。毕竟作为前朝锦衣暗卫派遣到联邦的暗探，在长相上就不能有太过人之处。
    降低存在感，让人习惯性忽视，才是对于自身安全最有效的保障。
    而不是像后世的谍战片那样，一个个卧底盘靓条顺，打扮得跟王子公主一样，那是戏剧化的需要。
    自己的颜值完全是继承了母亲，母亲是东南亚华人，有四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
    然后老王爷的第二句话是：“你爹当年去那边，这件事是经过我同意的。”
    “不是慕燕翎吗？”
    从慕玉明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老王爷原本有些浑浊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你爹跟你讲过？”
    “讲过一点。”
    慕玉明点头道：“有关于慕王府真正的秘密，也就是历史的真相。”
    身为多面间谍，了解这些内幕是必须的谋生技巧。
    现在的历史，真实的历史。表面上的关系，实际上的关系，这些都搞不清楚的话，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就很容易死无葬身之地。
    慕王爷能以六七十岁高龄征战西域，并不是什么人间奇迹。
    只不过是因为一个人的消失，导致历史被重新修整，把那些本不属于他的荣耀都强行安插在这个老人的身上。
    慕家二代子弟也并非庸庸碌碌，只不过是因为名为“慕燕翎”的龙女从历史线上消失，与她相关的一切都烟消云散，所以才显得光芒黯淡。
    真要说起来的话，大总统在天门打下来的基业，也与那个女人息息相关。麒麟军的前身神武军，正是那个女人麾下的百战之师。
    作为一名普通人当然不必了解这些隐秘，能把自己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做间谍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你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沉默半晌之后，老王爷终究还是躺回到软塌之上，语气间充满了疲惫。
    “我爹很会经营，我从小生活富裕，没吃过什么苦。”
    慕玉明如实相告。
    责任是责任，亲情是亲情。
    工作方面你不是我的上级领导，我不需要对你汇报工作。亲情方面也不用故意套近乎，我不吃这一套。
    从小在赛弗长大，虽然对故乡依旧心怀向往，但对慕家他是真的没有任何感情。
    “你特么就是来气我的吧？”
    老王爷没好气道：“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把你闺女叫过来！”

 第889章 慕家的男人要有骨气

    第889章慕家的男人要有骨气
    李沐沐是直接穿着男装去见太爷爷的。
    老人家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应该不至于被气死。
    穿男装并不是为了表达自己有什么铝铜取向，主要是对于自己的保护。
    封建家庭的大家长，尤其是军旅出身的家主往往都有个毛病，就是拿自己家女眷不当人看，自己闺女孙女什么的，说许出去就许出去。
    这一点李沐沐在走进慕王府大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慕家的女人没什么地位可言，甚至家里主要管事的都是男人，一副军事化管理的作风。
    那个白毛大胸长腿妹是唯一的例外。
    李沐沐也不指望在老爷子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你别拿我太当回事就行了。
    老王爷看到她这副打扮的时候，确实没有生气，但也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沉默了半晌。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沐沐。”
    “姓李？是跟你娘的姓？”
    “是。”
    “多大啦？”
    “过年十五。”
    “许了人家没有？”
    “还没有。”
    李沐沐原本想说有了，可一想老爷子说不定还要追问，这谎话自己未必能编的圆。
    再加上慕王府本身也有一定的消息搜集渠道，所以决定实话实说。
    “读书了么？”
    老爷子果然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要不然肯定会多问一句对方家庭情况什么的。
    “今年读初三。”
    “在哪里上学啊？”
    “清河中学。”
    “清河中学？”
    老爷子愣了一下：“周耀文那里？”
    “对，是周校长的学校。”
    “呵，那小子，现如今翅膀硬了，也不来我这儿拜年了。”
    提起周校长，老爷子面色有些不愉。
    “你修的什么法门？”
    诶？这个问题也直接问啊？你这老爷子真是……
    李沐沐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棋诏外道。”
    老爷子摇头道：“不对，你个小丫头片子不老实，我看你不是学医的料子。说实话！”
    这也能看得出来吗？
    李沐沐心中一凛，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老人并不简单。
    这是废话。
    老爷子熬走前朝三代皇帝，无论身份、地位、声望、辈分都是国内当之无愧的顶级牛人。
    这要能简单才怪了。
    “妖魔正道。”
    “嗯，看你古灵精怪的，果然是个妖精。慕家……很久没出这种妖孽了。”
    老爷子缓缓点头，又问道：“你爹没跟你讲过慕家什么好话吧？”
    好话坏话都没讲过。
    回国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爹还是豪门子弟。
    李沐沐如实回答：“我爹什么都没说过，我也不知道我家跟慕王府有这层关系。”
    “那你今天来，觉得家里如何？”
    没感觉。
    就像是去别人家做客一样。
    李沐沐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能勉强道：“挺好的。”
    “扯蛋，好在哪里？冷冷清清跟特么坟头一样！”
    老爷子翻着白眼骂了一句。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啊！
    “知道为什么这么冷清吗？”
    李沐沐心说我觉得也还好。
    不能说冷清，怎么说呢……就是有种人心散了聚不起来的感觉。
    大家都是各说各话，没有一个人能把所有人都聚到一起。
    “为什么？”
    “因为慕家世代将门为国征战，东征西讨，家里越是优秀的子弟，就死得越快！现在活下来享受死人余荫的，就只剩下那些连战场都上不了的废物！”
    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颤颤悠悠站起身，示意李沐沐跟自己走。
    穿过几扇门后，来到一间祠堂内。
    老爷子推门走进去，李沐沐跟在后面，朝里面望了一眼。
    只见那供桌上，密密麻麻摆放着上百个牌位。
    而且一眼望去，还不都是慕姓。
    “有些人的牌子，是没资格放在这里的。自己有钱找地儿死去，子孙儿女四时年节孝敬供奉，没必要来跟孤魂野鬼抢这点香火。”
    “这是你爷爷的牌位。”
    老爷子指着最前面角落处的一个牌位，低声说道：“别的人你也不认识，给他上炷香就行了。”
    李沐沐点点头，拿起桌前檀香点燃，朝着爷爷的牌位拜了三拜，将香插在案前炉子里面。
    虽然说以前也去墓地祭奠过爷爷，但那行的都是洋礼，严格说起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给爷爷送上国内的香火。
    过年祭祖理所应当，对于这件事她倒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看李沐沐并不打算跪下来磕头，老爷子摇头道：“丫头，男装不是那么容易穿的。”
    李沐沐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不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选择穿男装，剪短发，我就把你当成是慕家的男孩来看待。你可知道，慕家的男人为什么会死这么多？”
    “为报君恩？”
    “当然有这方面的原因，我慕家世代将门，累受君恩，为朝廷鞠躬尽瘁，说是流尽了血也不为过。现如今改朝换代，一代新人换旧人，如今的慕家也风光不再，全靠你二伯三伯他们勉强支撑门户。”
    说到这里，老爷子的语气变得萧索起来。
    “咱们家已经没落了，只是在我没闭上眼睛之前，那些宵小之徒还不敢捋虎须。你爹自己有本事能闯出一番天地，不想跟慕家扯上什么关系，这心思我能理解。说实话，现在慕家也确实没什么能给他的。”
    “但是丫头，你身上终究流着慕家的血，看样子也是个头上长角不安分的主。太爷爷倚老卖老问你一句，你愿意像这里的叔伯祖辈一样，为这个天下，为国泰民安……流血牺牲吗？”
    嗯……
    李沐沐有些为难。
    大过年的，您一上来就抛给我这么严肃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如果没有的话，就把这身男装脱掉吧。”
    老爷子本来也没指望李沐沐给出什么回答，见她犹豫便继续说道：“我刚才说过，这身男装不是那么容易穿的。回去老老实实过日子，相夫教子也没什么不好。”
    “慕家的男人要有骨气，就算自己没本事，也不能出去作奸犯科，给列祖列宗脸上抹黑。你们家不愿意认祖归宗无所谓，但不能不要脸面。倘若在外面做出什么丑事，莫怪太爷爷我亲手清理门户！”

 第890章 今天晚上还有啥惊喜

    第890章今天晚上还有啥惊喜
    王云霄在按摩店里躺了一宿，没敢合眼。
    倒不是说担心来不来电话的问题，主要是这帮聋哑姑娘很不让人省心。
    他一闭上眼睛，就听到屋里淅淅索索的声音。
    修女们在用手语交流，也不知道啥意思，手指头都快搓出火花了。
    过一会儿就有人偷偷开门。
    王云霄一转头，门瞬间关上。
    过了一会儿里面又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大半夜的你们就不能消停睡觉吗？还是说有个男人在这里你们不放心？
    到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电话终于响起来了。
    王云霄坐起身来去拿话筒，回头一看，门又偷偷打开一条缝。
    “喂？”
    电话对面愣了一下，也许是没有料到居然会听到男人的声音。
    “对不起，打错了。”
    啪地一声，对面直接挂断。
    又过了两分钟，电话再次响起。
    这一次王云霄没急着说话。
    对面等候了一会儿，开始报数：“1022，4047，8583，2366……”
    这是“网道通讯器”使用的数字密码，王云霄拿出自己的本子看了一眼，发现驴唇不对马嘴。
    这个时候一名小修女蹑手蹑脚地走过来，递给王云霄一张纸条。
    上面用铅笔写着刚才转译的信息。
    “口令拂晓，启动寂语者，前往第六通道，等待下一步指示……”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今天晚上，就有人想要调动这支隐秘部队，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不定还是教会内部人员，否则没这么容易搞到内部密码和这个电话号码。
    “不要管他，回去睡觉！”
    王云霄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守住这台电话。
    他才不管教会内部有什么变故，其他的修女和他又没什么交情。除非维罗妮卡亲自打电话过来，否则他一律无视。
    小修女把纸条揉成一团吃下去，又掏出另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能不能吃香肠？”
    王云霄：“……”
    王云霄：“？？？”
    是我多想了吗？
    “吃什么香肠？”
    小修女拉着他的袖子想让他去里屋。
    不，我不想进去！
    王云霄对于之前被拉进她们宿舍里强行做按摩的惨痛记忆还历历在目。
    这帮子修女精通擒拿格斗技，十几个人一起冲上来，七手八脚扣住你关节，任你有多大力气都挣脱不开，然后就被她们摁在床上肆意蹂躏……
    那手劲硬得都让王云霄忍不住怀疑，这帮姑娘平时是不是天天拿霸王龙练手。
    将信将疑地跟着她走进里屋，就看到修女们正在整理香肠和面包。
    刚灌好的香肠，煮熟之后还要经过晾晒和熏烤。
    原本是打算过年之后开店作为商品售卖的，现在拿出来……看她们的样子是打算吃宵夜。
    “睡不着，想吃点。”
    小修女飞快写字。
    精神压力大所以半夜暴饮暴食么？你们是不是堕落得太快了一点？
    当然有一说一，用堕落这个词确实不贴切。
    前进教会并不是那种思想保守，对于清规戒律要求特别严格的组织。
    恰恰相反，这帮修女思想开放的不是一星半点，甚至是有些过于前进了。
    维罗妮卡曾经约自己去洗脚……
    她们只是表面上保守，那是做给别人看的，毕竟社会大众还接受不了太过于前进的思想。
    这些寂语者修女也不是被刻意弄成聋哑瞎的样子，以此培养什么意志力和战斗力——事实正相反，她们本身就是残障群体，因为有战斗天赋才被挑选出来培养。
    所以不能把她们当成那种性格变态，思想扭曲的杀人工具。
    “那就整点呗！”
    人家都饿了，王云霄也不好意思板着脸教训她们不许偷吃，自己不在的日子里，不知道这些姐姐私下里过得有多快活呢。
    于是修女们动作熟练地搬出烤炉，开始烤肠。
    甚至有人还从柜子里翻出了一瓶瓶的浑浊可疑液体。
    不是……你们半夜烤肠我能接受，酒也能喝的吗？
    “这是格瓦斯，不含酒精。”
    小修女递过来一瓶可疑的液体饮料，以及新的纸条。
    王云霄接过来尝了一口，确实，甜甜的，一股子面包味。
    就着格瓦斯，吃着烤肠，一直等到后半夜三点，电话再次响起。
    这一次王云霄终于在电话里听到了维罗妮卡的声音。
    “你那边没问题吧？”
    “我这边当然没问题，不过这句话不应该由我来问么？你有没有问题？”
    “还好，一切顺利，总算是交接完成了。”
    维罗妮卡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明天要没事的话来一趟，我给你开个光，不收费。”
    “开什么光？你做方丈主持啦？”
    “差不多吧，你现在可以称呼我为大主教维罗妮卡·圣安东·伊芙诺娃冕下。”
    “什么大主教……”
    王云霄突然反应过来：“你升职了？那原来那位……”
    “前任大主教德丽莎冕下已于昨日晚间在廊桥火车站附近遭遇袭击，不幸身亡，教会内部经过商讨一致决定，由我继任大主教之职。”
    （Teresa，音译为特蕾莎、德丽莎、德肋撒，是西方教会修女的常用教名。）
    “不是你这……就一脚油门直接踩到顶了？”
    维罗妮卡要升职在王云霄的意料之中，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直接平步青云飞升成前进教会No.1了。
    她原来不就是……她原来是什么来着？
    仔细回想了一下，王云霄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来没问过维罗妮卡在前进教会的具体工作岗位。
    就是下意识地觉得，能被调派到南通区特务科来的修女，地位再高能高到哪里去？
    合着我身边就有大佬，然后我一直都不知道？
    不过再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说不过去，从下半年开始，维罗妮卡就回到教会，一直忙于内务，整天不知道在忙什么东西，一打电话就累得跟狗一样。
    至少说明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是教会高层人员了，否则哪有资格参与上层的决策工作。
    而且昨天晚上在慕王府，那位老王爷的态度也很能说明问题。现在回想起来，老王爷那句话的意思，是问维罗妮卡需不需要动用慕家的政治资源对她上位进行支持，而维罗妮卡则表示了婉拒。
    教会对此早有准备。
    或者说，教会对于德丽莎大主教的身亡，和新晋大主教的人选早有准备，只用了不到八个小时，就顺利完成了内部的权力交接。

 第891章 来自未来的未知威胁

    第891章来自未来的未知威胁
    早上五点钟天还没亮，王云霄刚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外面就有人哐哐砸门。
    推开门一看居然是警局的特派员齐兵，还有跟着一起过来的油条和陈宇光。
    仨人开着局里唯一一辆车过来的。
    “出啥事了？”
    “不知道，上车再说！”
    怎么还能不知道呢？
    坐上车之后，油条递过来一个窝头。
    王云霄其实不饿，昨天晚上没少吃烤肠，但也不介意再吃一个窝头开开胃。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真不知道。”
    齐兵一脸无奈：“我也是从宿舍里被人叫起来的，特务局来电话，说有紧急情况，召集各区特科负责人开会，怕你们在路上耽误时间，还特别要求开车接送。”
    “昨天晚上的事吧？”
    八成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但王云霄不觉得自己这种小科长能解决什么问题。
    高层的大佬都出手了，那一剑解决不了的麻烦，王云霄估计自己带着兄弟们全搭进去也解决不了。
    “昨天到底出啥事了？”
    齐兵的消息渠道并没有王云霄这么丰富，对于教会那边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教会的大主教被暗杀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等天亮之后，教会估计就会宣布新任大主教的任命结果。
    “大主教？德丽莎？她被人暗杀？”
    齐兵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咳嗽一声说道：“那位大主教可是个传奇人物，想要暗杀她，没有足够的人手可做不到。”
    “大主教很厉害吗？”
    “现如今国内佛道协会的负责人，都不受官方承认，前进教会作为国内唯一合法登记注册的宗教组织，而且还是洋教，大主教还是个洋人，你想想她得有多厉害。”
    你要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那确实。
    这个难度几乎跟国人去竞选联邦总统有得一拼了。
    所以齐兵才会说，要有足够的人手，而不是高手。
    对付这种顶级强者，同等级强者的暗杀几乎不可能成功，只能靠人海战术暴力碾压。
    但这个问题又绕回来了……对方能找到多少这个等级的强者来设计一个人海战术呢？
    抵达特务局，王云霄一下车就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和上次的集体行动不一样，这次明显是高层次的事件，所以赶过来的都是各部门的精锐力量。
    不仅有秘书局的程锋，王云霄甚至还看到了戴墨镜的天文局干部。
    这次特务局主持会议的，是通讯科的科长莲落。
    “我给大家简单通报一下昨夜的突发事件——昨晚七点三十分左右，前进教会大主教德丽莎乘坐火车从京城返回天门途中，遭遇炸弹袭击，目前已经确认身亡。前进教会今早已经与我们取得联系，经过教会内部商议，决定由枢机主教慕玉莎接任大主教一职。”
    此言一出，现场议论纷纷。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小声互相打听——慕玉莎是谁？
    虽然说听这名字就知道是慕家的人，可慕家的人什么时候出家做尼姑去了……不是，修女啊？
    包括在场中不少从教会刚刚调动过来的修女也是一脸懵逼，教会里有这个人？
    韩斌直接问乌兰图娅：“你见过这位枢机主教吗？”
    “教会内部三位枢机主教，没有明国人……等等……”
    乌兰图娅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扭头问王云霄：“王科长，你知道维罗妮卡大人的中文名吗？”
    “慕玉莎。”
    “卧槽，原来是那姐们儿啊！”
    韩斌恍然大悟。
    莲落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教会内部的问题我们暂时不需要过度关注，现在真正的麻烦是在案发现场遗留的污染。项科长昨天晚上就已经赶往现场了，根据发送回来的信息显示，情况不容乐观。”
    那种级别的污染，怎么想都乐观不起来吧？
    还好是在远郊区县，这要是在市区内爆发的战斗，王云霄都不敢想象会造成多么大规模的破坏。
    “有证据表明，我们这一次面对的，很有可能是来自于未来时代的敌人，或者说科技，或者……”
    莲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表情十分严肃。
    “从最坏的可能性上来说，我们可能遭遇到了某种末日计划的攻击。”
    啊？？？
    这个答案，着实有些超出了王云霄的想象。
    虽然说的是中文，但无法理解。
    什么叫做“某种末日计划的攻击”？
    这个时候，一名天文局的干部站起身来，走到讲台上拿过话筒。
    “大家应该都了解过了时空潮汐相关的概念和真相，接下来我要给大家展示的资料，属于天文局内部的绝密信息，具有强烈的污染性。我希望大家能够尽量理解，如果出现身体和精神层面的不适，要及时到医院进行检查，千万不要忽视这些信息带来的危害。”
    他招了招手，示意手下将纸质材料发放到所有人手中。
    “根据天文局的观测结果显示，我们将这次遭遇到的末日计划暂定名为‘藤壶’。”
    “藤壶计划目前已知的两部分内容，第一部分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异形生命体，这种生物体的构造与自然生命完全不同，应该属于未来时代的科技产物。这种异形生命体疑似具有高度智能和攻击性，以及强大的吞噬和伪装能力，使用常规的探测手段，都不一定能看破它的伪装。”
    “第二部分是一种我们用肉眼无法观察到的一种病毒，这种病毒的具体传播方式和对于人体的影响，我们暂时都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种病毒拥有‘染色’的能力，可以通过染色的方式，为异形生命体提供卵床进行繁衍复制。”
    啥……
    啥玩意啊？
    王云霄看向坐在旁边的颜予安，颜予安微微摇头。
    完全听不懂。
    莲落拿回话筒，正色道：“鉴于此次相关信息的缺失，以及我们的认知能力极限，所以这次局内特别批准，大家可以动用一切能力和人脉进行相关情报收集。”
    “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第892章 超出认知范畴的敌人

    第892章超出认知范畴的敌人
    不择手段，不惜代价这话一出，王云霄就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了。
    其实特务局在处理此类事件的时候，下限一向放得很低。就比方说王云霄他们在隔壁扶桑闹出那么大动静，回来之后也就是提交了一份文字报告，被不疼不痒地训斥了几句，要求下不为例。
    在这种前提下，莲落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其用意可想而知。
    笔记本从校长办公室跑到自己手里这件事，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了。
    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
    当王云霄抵达现场的时候，发现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
    从天门到廊桥方向，沿途都能看到虎王军的层层布控，几乎把所有能拿出来的家伙都拿了出来，他甚至看到当初在护城河维度有过一面支援的那种巨大金人，仿佛门神一般行走在田垄沟壑之间。
    而在案发现场方圆十里之内，全部都由京城赶来的禁军进行封锁。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结阵府兵。
    府兵虽然可以说是十二法门之中最容易入门修炼的职业，但也有最起码的要求，就是精诚团结，互相信任。
    就连麒麟军和虎王军中都不可能大规模地培养府兵，顶多就是精锐营，精锐连这样的配置。
    但京城的禁军起步就是府兵出身，放眼望去，成千上万人结阵凝聚出来的气势，就仿佛在陆地上凭空铸造出一道不见首尾的长城。
    天空中笼罩着一幅长宽数十里的巨大棋盘虚像，有人于虚空中缓缓执棋落子，伴随着一枚枚黑白棋子落下，此方天地仿佛都被单独切割出了现实世界。
    这是棋诏正道的顶级强者出手，以谶纬秘术洞察十方天地。
    “这应该就是天文局总部的那位钦天太史了吧？”
    颜予安望着天空中的棋盘小声说道，脸上充满了向往与憧憬。
    “钦天太史？”王云霄好奇道：“是棋诏正道的顶级修炼者？”
    “棋诏正道进阶为观星士，观星士进阶为谶纬家，在此之后又延伸出对应尾宿和箕宿的两条大道。”
    颜予安小声解释道：“分别是龙虎天师与钦天太史。现在出手的这位大人，应该就是京城天文总局的局长，已经修炼至钦天太史的李星曜。”
    特务局的车辆缓缓通过层层关卡，最后停在距离现场中心三千米外的地方。
    王云霄走下车来，就看到一条笔直的沟壑由东至西，延伸到视线尽头。
    那不过是一道剑气在大地上残留的痕迹，尽管一夜过去，残留的剑意依旧让王云霄寒毛耸立。
    不过相比较那道剑气而言，前方传来的某种感觉更加令人感到不适。
    “来者止步！”
    一名禁军少校抬手拦住去路。
    莲落拿出工作证说道：“我们是天门市特务局……”
    “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但此地极其危险，实力不入流者，不可跨越此线。”
    禁军少校冷峻的目光扫过特务局一众人马，口中轻轻说了声：“后退！”
    这两个字犹如千斤巨石一般，凭空压下。
    陈宇光眼前一黑，当场倒地。
    油条脸色苍白，后退了半步。
    各个特务科被召集过来的精英，当场损失过半。
    “剩下的人，可以进去。”
    禁军少校并非是要故意为难众人，但这下马威也着实恐怖。
    他带给王云霄的感觉，实力完全不在霍青阳之下。
    但就是这种级别的强者，也仅仅只停留在三千米的警戒线处。
    越过警戒线一路前行，沿着那道剑气斩出的巨大沟壑翻过一座小山丘，就看到几截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列车车厢横七竖八堆在地上。
    在这个距离就已经能够闻到浓郁的火药残留味道。
    看来为了暗杀大主教，对方准备了天文数字的炸药。
    难怪远在天门都能感受到这场爆炸的余波。
    但如果只是以现有科技研究出来的那种军用炸药的话，不管用多少，对于大主教那个级别的强者来说都是个笑话。
    里面肯定添加了别的佐料。
    越过列车车厢的残骸，一股熟悉的混沌感瞬间涌上心头。
    王云霄定睛看去，只见远处沟壑旁边跪伏着一个巨大的焦黑人影。
    那是一名背生六翼的黑羽堕天使，他上次见到这玩意的时候，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差点大脑爆炸。如果没有那尊青铜人俑及时出手，他整支小队都要全军覆没。
    而现在，从那堕天使的造型和脸上惊恐绝望的表情上来看，他居然是在逃离爆炸中心，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竟然慌不择路逃亡天门的方向。
    然后十分倒霉地一头撞上飞来的剑气，半边身躯当场融化。
    越过这个堕天使的遗骸，王云霄才看到那剑气真正斩杀的目标。
    …………
    …………
    他足足愣了十秒钟，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东西。
    怎么说呢，第一眼印象，就是个超大号的纯白色小米路由器。
    倒扣过来带n条天线的那种。
    像是水母，又像是某种昆虫。
    你甚至一眼看过去都搞不清楚它是个机械，还是生命体。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玩意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科技产物，甚至都不像是人类能造出来的东西。
    即便这庞然巨物如今已经被剑气斩为两段，倒在地上全无生息，王云霄也不敢确认它到底是死是活。
    这就是通报中所说的“异形生命体”吗？
    有点过于邪门了！
    在看到这怪物残骸的一刹那，油条身体晃了一晃，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倒下去，被王云霄一把拉住。
    “大哥，雪……”
    “什么雪？”
    王云霄有些不明所以。
    顺着油条的视线望去，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护甲上面不知何时已经沾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积雪。
    与其说像雪，倒不如说是像……核爆尘埃？
    王云霄只觉得眼睛一阵酸痛，下意识地就要抬手去揉眼睛，但在这个时候，一股奇异的酥麻感透过护甲传递到自己的手臂上。
    这不对劲？
    王云霄转头望去，发现其他人也出现了类似的异状。
    有毒？
    “所有人后退五十米！”
    察觉到异状的莲落马上下令。
    （作家助手出图，藤壶计划，先驱者，异常生命体。）

 第893章 我们需要与时间赛跑

    第893章我们需要与时间赛跑
    爆炸现场已经聚集了来自京城、天门与冀州的三支特务局主力。
    身临其境参观了现场一圈回来，莲落带领众人走进临时搭建起来的应急指挥部。
    里面就像是菜市场一样吵得不可开交。
    解剖台上摆放着一具修女的尸体，看外表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
    腹部已经被切开，露出异变的内脏器官。
    在肺部组织上可以看到清晰的霉变迹象，就像是长毛的面包一样。
    而在内部则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纤维化。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王云霄小声询问颜予安。
    “不知道，我也看不懂。”
    颜予安无奈道：“看着像是那个东西释放出来的某种病毒，也就是所谓的染色……”
    王云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此时他的手臂上就已经沾满了像是核爆粉尘一样的东西，只觉得一阵阵酸麻肿胀。
    其他人也大多如此。
    这种粉尘飘散在空气当中，只要你进入现场，就必然会被沾染。
    问题的关键在于染上之后会出现什么症状。
    目前看来主要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实力稍弱的，沾上这种粉尘之后立刻陷入昏睡，身体开始出现变异，还没有什么可以抑制住这种变异的特效药物。
    另外一种就是像王云霄这种水平的，感觉有点不舒服，但也就只停留在不舒服的阶段，没有进一步变化。
    戴口罩戴防毒面具都没用，这玩意根本就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具体怎么个作用原理，完全搞不明白。
    这个年代的精密设备也没精密到能研究这种玩意的地步。
    所以目前抵达现场的大多数人，都是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来感受这种变化。
    俗称肉侦。
    莲落依仗着自己的“非人之躯”，直接进入到了那个巨大怪物的残骸内部，想要搜集更多的情报，但截至目前为止依旧没有收获。
    直到下午两点钟，应急指挥部才召开第一次全体会议，王云霄拿到了最新的检验报告。
    “根据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这是一种我们目前无法理解的人造病毒。”
    来自京城的特务局领导将浸泡在化学药剂当中的尸块摆放在众人面前。
    “具体的数据就不说了，简而言之，这种病毒目前的传播方式不明，专门针对人类起效，而且是专门针对普通人。更确切一点来说，是针对文化水平有限，认知能力薄弱的普通人而设计。”
    “而它的具体作用形式，以目前我们的观察结果来看，是首先破坏人类的认知免疫系统。”
    啥叫认知免疫系统？
    王云霄一脸懵逼。
    领导也知道这些专业术语对于大家来说有些过于晦涩，于是继续解释道：“比方说痛觉，其实就是人类进化出来的对于自身的一种保护机制。我们都知道不能随便玩火，因为一旦被火烧伤就会产生剧烈的疼痛。但如果你没有痛觉的话，睡觉的时候脚不小心伸进火堆里，烧成炭自己都醒不过来。”
    “口渴了要喝水，天冷了要多穿衣服，腐败的食物不能吃，看到枪口要躲——这些都属于人类的认知免疫系统，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在病毒入侵之后，首先破坏的就是这些常识认知，普通人表现出来的最明显症状，就是陷入昏迷，因为他的大脑无法正确的认知这个世界，连东南西北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
    “然后病毒开始进一步改变人体自身的认知，比方说让心脏停止跳动，让内脏迅速腐化，体内滋生出大量的畸形肿瘤，皮肤溃烂，肌肉溶解……”
    王云霄在旁边听得迷糊，心说那跟正常的病毒有什么区别？
    “但在某种我们目前尚不能确定的标准下，病毒会对人体进行改造，当患者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之后，头脑和身体素质都会出现飞跃式的提升。”
    也就是说……相当于成功率百分之零点一的超人药剂？
    “这些幸存者的认知会出现不可逆转的变化，他们不再将自己视作为人类，转而将自己当成是——”
    领导指了指远处的巨大怪物尸骸：“那个东西。”
    “然后他们体内的病毒会大量复制，将他们自身作为一个新的传染源。他们会尝试着找到人流密集的地方继续传播病毒，同时自身的实力也飞速提升，直到某一个临界点后，他们会完成蜕变，彻底挣脱人类的躯壳，进化成那种怪物。”
    麻了。
    王云霄人都麻了。
    这玩意画风是不是有点超纲了啊？
    感觉就像是中古时代的骑士团遭遇生化危机……
    这时候有人举手问道：“用什么方法能检测出感染者？还有没有挽救回来的可能？”
    “目前来说，还没有找到特别有效的方法。”
    领导抬起手来，挽起袖子，露出被灰色粉尘覆盖导致鲜血淋漓的手臂：“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主动感染，然后依靠这种感染，可以找出隐藏在普通人之中的感染者。”
    “这种病毒只对普通人生效，对我们不起作用。但病毒的进化迭代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说不定再过两天就能进化出连我们都扛不住的版本。”
    “所以现在我们是在跟时间赛跑，首先，必须尽一切可能，找到对付这种病毒的办法。其次，要对周边城市区县进行严密封锁，绝对不能让病毒传播到人口密集区！”
    “现在我宣布，三大局下属所有单位部门及成员，统一接受应急指挥部领导指挥！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代价尽快解决这场重大危机！现在时间是十九日下午两点三十五分，之后每隔五小时，各部门的工作进度都要向我进行汇报。”
    “到晚上十二点前，我必须看到行之有效的计划方案！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不要有什么顾忌心态，上级已经批准，我们可以调动一切力量，甚至包括过去收容镇压的那些禁忌之物！”
    从指挥部出来，王云霄与韩斌、颜予安聚到一起，面面相觑。
    “咋整？”
    “咱就不是干这个的，能咋整？”
    “我有个想法。”
    颜予安小声说道：“不行就找外援吧。”
    “这种事你找谁去？”
    “灵族！”

 第894章 这玩意的脑袋能飞诶

    第894章这玩意的脑袋能飞诶
    下午四点半，也就是在第一次会议结束两个小时之后，新一版的简化说明手册发到了王云霄手中。
    异形生命体初步研究之新手入门攻略——
    1.病毒的传播方式，未知，疑似通过潜意识维度传播（尚未完成论证）。
    2.病毒的传播对象——人类，包括人形智慧生物。
    3.病毒选择宿主的标准——C值在5~12区间内的普通人类（参考后文C值图表）
    将人类的认知水平假设为C0-C100区间。
    C0指刚刚出生，第一次接触现实世界的人类婴儿。
    C100以楚寒松为标准。
    C5级正常人类，平均智力相当于10岁幼儿水平，能够准确识别数字和本地语言，大脑思维逻辑清晰，能够完整阐述自己的想法。能够理解龟兔赛跑中对于兔子的讽刺，正常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情绪。
    C12级正常人类，平均智力相当于初中毕业生，具备严谨的思维表达能力，精通一种语言和基本数学，能够阅读报纸，有主动学习新知识的动力。能够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与他人进行讨论。掌握欺骗技巧和隐藏内心真实情绪，能够学习并熟练掌握一门现代专业技术。
    …………
    病毒在C12级人类体内进化成功率最高，从C13开始成功率骤降。
    修炼十二法门正道功法，可以有效抵御病毒入侵，正道进阶可以完全忽视病毒的影响。
    传统宗教信仰有助于病毒加速复制传播，但对进化成功率并无影响。
    服用红枣、桂圆、葡萄、蜂蜜、巧克力等高热量高糖分食物，有助于抑制病毒扩散。
    ——以上结论均未经实验证实，仅供参考。
    下附C值自测问卷。
    王云霄老老实实看完说明手册，扭头问颜予安：“楚寒松是谁？”
    “没听说过，但这个手册是他编写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鸟人，但不得不说，这个手册救大命了。
    在此之前大家还处于“这是攻，这是防，这是苇名弦一郎”的状态当中，干瞪眼无从下手。
    在屏幕前盯着死亡画面盯了俩小时，终于才看到网上有人出攻略，告诉你怎么弹反，怎么斩杀。
    之前说病毒只针对普通人，到底怎么算普通人，现在终于有了标准。
    C5-C12这个区间的普通人。
    “我怎么觉着这个病毒……跟搞传销似的呢？”
    听起来就像是会被传销忽悠，电信诈骗的那个群体。
    有点文化，但不多。
    懂点知识，但也不多。
    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但脑子不怎么灵光。
    陈宇光是大学生，而且是已经参加工作半年的大学生，也算是经历过很多事件。
    所以他在晕过去之后不久就醒过来了，看起来问题不大。
    如果不是太过于接近那个怪物的尸骸，估计他连晕都不会晕。
    只能说这年月的大学生含金量还比较高。
    你要换做未来时代的大学生……真未必有C12的水平。
    王云霄在心里已经将这种病毒命名为传销病毒，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实际上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把人拉进来，然后洗脑，发展下线……
    这么一想，逼格瞬间就掉光了。
    颜予安刚才提出了一个想法，就是寻求灵族的帮助。
    天门市的灵族，全称是玉血灵族，古称血族，吸血鬼，也就是唐平安唐茉莉他们家。
    唐家属于技术移民，掌握着独门黑暗科技，也就是王云霄曾经体验过的网道技术。
    这个网道技术就很有说法了，不仅可以在两条世界线之间架起桥梁，如果按照唐家兄妹的计划，甚至还能将所有人的大脑连接在一起，共享智慧，增添算力。
    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人的脑子不太够用，容易被忽悠的话，联网之后是不是就能起到提升认知的效果呢？
    认知提升上去了，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了，病毒就维持不下去了——从理论上来说似乎确实是具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行性。
    人体的免疫机制说白了也就是这么回事。
    身体升温，也就是俗称的发烧，让入侵体内的病毒细菌失活。
    至于说本人能不能扛得住高烧那是另一回事，反正总能死一个。
    他的这个想法提交上去，很快就被批准，特务局已经打电话回市内摇人。
    在这个时候，不管你什么法子，听起来靠不靠谱，都得试一试。
    在等待灵族赶来的过程中，王云霄跟着莲落一起来到了距离爆炸现场最近的一处村落。
    现场极为惨烈。
    村庄里的各种牲畜，包括鸡鸭牛羊在内，大部分都在爆炸中被当场震死，幸存下来的少部分看起来也是精神萎靡，命不久矣。
    不过都没有被病毒感染的迹象，这也是报告中提到的重要线索之一。
    这个病毒就是专门冲着人来的。
    村中老弱全部被病毒感染，只有少数智力障碍者，也就是傻子和幼童得以幸免。
    感染者在一夜之间身体发生异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有的人全身皮肤溃烂，暴露出来的肌肉组织呈现出诡异的死灰色。
    有的人直接化作一滩肉泥，根本看不出生前的模样。
    但在这些进化失败的案例当中，还隐藏着一个成功者——以病毒的角度来看应该算是成功了，现在正被京城赶来的专家团队关押在自己家中进行研究。
    这玩意第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个人，更像是某种未来时代科幻作品中的仿生机器人。
    就是长得跟人差不多，很容易引起恐怖谷效应的那种。
    他的头发全部脱落，脑壳直接变成了被一剑斩死的怪物的形状，就连眼睛也变得像是摄像头一样，转动起来充满滞涩的感觉。
    王云霄毫不怀疑，这玩意的脑袋随时可以从脖子上飞出去。
    等等……
    脑袋，可以从脖子上飞出去。
    王云霄脑子里突然闪现过几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碎片。
    沈家的拍卖会结束之后，以及追杀孔筳到特务局门口……
    虽然一直有所怀疑，但王云霄并不是特别喜欢窥探别人隐私，所以只是试探过李沐沐的口风，并没有从她口中得到实证。
    我喜欢的女人不会也是这种玩意吧？
    一瞬间感觉裤裆都凉了。
    不行，我得打个电话。

 第895章 玉血灵族的黑暗科技

    第895章玉血灵族的黑暗科技
    王云霄原本打算往家里打个电话，但到了指挥部才发现，根本就没安装电话。
    这里不仅是物理层面的封锁，连信息交流也被封锁，唯一可以沟通外界的，就是手里的发报机。
    换言之，现在别说联系李沐沐，就连跟自家兄弟取得联系都很困难。
    所有传递向外界的消息都要经过审核。
    不是担心泄密，而是考虑到病毒有可能会通过信息传播的方式扩散到外界。
    下午六点钟，王云霄在指挥部看到了两名画风十分眼熟的红衣女子。
    这是从京城赶来的红灯会高层红衣长老。
    这两人赶到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蜕变。
    是的，字面意义上的蜕变，当场垂落万千红绳开始结茧。
    红灯会供奉的是红莲圣母接引菩萨，自己专门有一条独立于十二法门之外的专属修炼路径，可以说是中西结合土洋混杂。
    但这还不是她们真正的底牌。
    王云霄对于红灯会的了解不多，但亲眼见识过她们压箱底的东西。
    羽化仙。
    也就是当初进化失败转职大司命的白珊瑚老师。
    这就是一条死路，白珊瑚本人就是最好的证明，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上升的空间。
    但要论到邪门这方面，羽化仙的邪门程度，在王云霄的记忆当中基本上仅次于现在遇到的这个玩意。
    谁家好人羽化飞升是特么飞升成大扑棱蛾子，还能拿巨龙尸骸当饭吃啊？
    不过现在，就得以毒攻毒，以邪门来对抗邪门。
    两位红衣长老自封修为，转修羽化仙，三小时之后，两只拍打着双翼的巨大羽蛾破茧而出，降落到怪物的遗骸上，开始大口吮吸它的血肉。
    这画面换做一个正常人过来，看一眼怕不是san值就要当场清零。
    晚上十一点钟，应急指挥部整理出了第二份调查报告。
    好消息是，完全排除了外层维度传播的假设，也没有发现任何神秘力量影响的因素。
    这就是一个纯科技造物。
    坏消息是，这个超越当前时代不知道几百年的黑科技造物，没人能够解析。
    不像好莱坞电影里面的外星人飞船那么智能化，连个USB接口都找不到，更不用说里面的编程代码了。
    凌晨两点，灵族抵达现场。
    唐家拉来了整整两车人，除了家族中的所有嫡系精英之外，还有数十名家仆。
    按照过去的说法应该叫做血仆，专门为吸血鬼提供食品的奴隶，但现在的灵族已经摆脱了对于血液的需求，这些家仆的作用，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是“网道节点”。
    王云霄甚至在这里看到了唐平安兄妹的身影。
    灵族并没有直接进入到现场，而是来到了王云霄他们调查过的附近村落，从车上搬下来各种神奇设备开始铺设网道。
    一条条银白色的丝线如同蛛网般将整个村落团团包围。
    家仆们身上缠绕着这些丝线，进入到预定的位置当中，摘下头上的帽子和自己的头盖骨，将新鲜的大脑直接暴露在空气之中。
    虚空中传来犹如诅咒般的呢喃低语，那是被窃夺权柄的蛛神在远方的愤怒咆哮。
    灵族人穿戴好特殊的装备，踏入蛛网，双眼中绽放出幽蓝色的光芒，身体僵硬在原地。
    随着网道的开启，周围所有人，包括那些受害者和调查人员，以及旁边的王云霄等人在内，都被拉入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之中。
    这是一座规模空前庞大的图书馆，层层叠叠的书架上堆满了各种语言编写的书籍，一眼望不到尽头。
    王云霄心中一动，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
    在他进入现场之后，笔记本就开始装死——这玩意也就能欺负欺负菜鸡，从来都打不了高端局，一遇到神魔级别的力量就开始装死，甚至不惜化身舔狗，毫无节操可言。
    但当他进入到这个巨大的图书馆之中，某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这个笔记本与图书馆之间存在着某种密切的联系。
    只见笔记本空白的页面上飞快浮现出一行文字。
    “你想要查询什么‘知识’？”
    王云霄尝试着输入“玉血灵族”这个词，眼前的书架悄无声息地划开，在一阵前后左右不断变换的移动之后，一个装满了与玉血灵族有关的书籍文献的书架出现在他眼前。
    入目所及之处都是《血族秘史》、《黑暗议会》、《玉血灵族起源》、《网道技术总论》……
    王云霄甚至还在角落处看到了唐平安的名字。
    《唐平安的初中二年级寒假作业》
    这里就是唐家人在网道中建立的图书馆，所有人脑海中的知识储备都可以共享，而笔记本就相当于是这个图书馆的一个搜索引擎查询入口。
    那是不是可以说，这个诡异的笔记本，也是唐家人研发出来的呢？
    这还真不好讲，而且相对于外面那个怪物来说，如今的笔记本还真算不上是什么诡异。
    凡事都要有对比。
    跟那玩意相比起来，笔记本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人畜无害了。
    如果换成李沐沐在这里，或许会对这个图书馆里面储藏的海量知识和信息产生浓厚的兴趣。
    但王云霄完全不感兴趣。
    不好意思，脑子没这么好用。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自从进入这个图书馆之后，王云霄就发现自己的大脑运转速度加快了好几倍。
    他的短时记忆力一向很好，能够精确描绘出自己之前见到过的某个人的面相，但也没有好到只看一眼，就将整个书架上所有的书名都尽收眼底的程度。
    虽然没有明确的数值提升显示，但毫无疑问自己大脑的处理能力是增长了不少。
    大量毫无用处的信息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负担。
    就像是在浏览某些门户网站的主页一样，一打开就是各种新闻广告，短视频截图……信息量虽然大，但只是轻轻地滑过自己的脑子，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穿过一排排书架，王云霄终于找到方向，来到了图书馆的中心地带。
    唐家人基本上都汇聚于此，正围着村中的那位幸存者，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设备进行观察检测。
    “没有明显的恢复迹象。”
    有人低声说道。
    “造成的伤害不可逆转，但……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就是一种寄生体。这种病毒的真实目的并不是帮助宿主进化，而是淘汰筛选出合适的‘躯壳’。”
    唐家的老家主面容严肃。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躯壳是留给谁的呢？”

 第896章 工作狂不值得同情

    第896章工作狂不值得同情
    新亚医院，特护病房，李沐沐放下手中的小说，将目光投向躺在床上装死的沈清溪。
    “你还要躺多久？”
    “能躺多久躺多久。”
    严格意义上来说沈清溪并不是在躺平摆烂。
    她在医院周边和内部布置了二十多个传感器——即便是以她的技术水平，在这个时代想要手搓出高清摄像头也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她布设的这些传感器也能检测到超凡力量的影响痕迹。
    新亚医院一点都不干净。
    医院本身就是阴气比较重的地方，再加上这所医院在过去一年里接待了大量遭受各种侵蚀污染的病人患者，即便是经过特务局的反复消杀处理，依旧留下了很多的残留。
    李雅刚搬进医院来的时候，李沐沐三人从上到下把整个医院里犄角旮旯的邪祟又处理了一遍，也不敢保证百分百没有遗漏。
    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脏摊儿吃起来还没那个味道。
    换一个角度来说，这也确实是能够证明医院自身的实力。至少这里的医生护士都经受住了各种回音侵蚀的考验，都已经锻炼出了抗性。
    因为这些传感器的存在，沈清溪的大脑作为中央处理器，需要占用大量的算力，所以躺在床上懒得动弹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沈家再一次伤透了她的心。
    如今的沈家已经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名下大量的产业被吃干抹净，剩下来的族人只能龟缩在公寓里惶惶不可终日。
    沈清溪自己的产业除外，因为她早在出车祸之前，就从家族里分割出来一部分财产，暗中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当时的沈家可以说是家财万贯，再加上沈鉴真一向都很宠爱这个小孙女，所以谁都没当回事。
    结果现在沈家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反倒凸显出了沈清溪的鹤立鸡群。
    原本她还想着回家看看自己的亲娘和一众兄弟姐妹，多少接济一下。
    结果没想到沈家人看到她就像是看到鬼一样惊恐万分（当然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果只是害怕倒也罢了，但在意识到沈清溪并不是厉鬼索命之后，他们马上就把家破人亡的原因怪罪到了沈清溪身上，用尽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恶毒言语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这家人怎么说呢……可恨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有些人确实对得起他们经受的苦难。
    他们想要的原来那种人前显贵，醉生梦死的奢华生活，而不是自家女儿仨瓜俩枣的怜悯施舍。
    沈清溪表面上没说什么，实际上心里憋了很大的一股火。
    你们特么落到这步田地跟我有个毛蛋的关系！
    所以回来之后就躺到人家病床上开始生闷气。
    蒋茵茵敲门进来，小声道：“大小姐，饺子哥在下面找你，要我带他上来吗？”
    饺子？
    李沐沐心中一动：“就他一个人来的？”
    “是的呢。”
    哼。
    “我出去接他吧。”
    李沐沐来到医院楼下，就看到饺子手里拎着满满当当的水果和各种副食。
    “嫂子，我过来看看你这边的情况。”
    “别乱叫，谁让你拿这么多东西的。”
    “这不是马上过年了吗，我怕你们这边缺什么少什么的不方便，就寻思送点吃的过来。”
    饺子一脸憨笑。
    “你要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我出去给你跑去。”
    “你大哥呢？”
    “大哥他……出差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大过年的去哪儿出差？”
    “听说是廊桥那边。”
    “那不就是城郊么，过年都不回来？”
    饺子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道：“这还真不太好说，油条哥跟着一起去的，到现在都没传信儿回来，我估摸着怕是难了……”
    王云霄跟油条一起去的？那不就等于你们这伙人彻底放羊了吗？
    李沐沐眉头微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以她对王云霄的了解，这家伙做事一向谨慎，自己外出的时候多半会留油条在家，俩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同时离开。因为除了他俩之外，剩下那伙子人里面就没有能做主的人了。
    也不能说没人做主……准确来说是没有能做主的脑子。
    “行吧，你把东西都拿回去，给兄弟们吃吧，我这边用不上。”
    饺子顿时面露难色：“嫂子你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大哥不在的时候我们不能不照顾你……”
    “跟你大哥有什么关系，照顾好你们自己就行了，我这边用不着你们操心。”
    李沐沐摆手道：“你送到崔寡妇家去吧，她们家娘俩相依为命，过年冷冷清清怪可怜的。还有那个扶桑妹子也在住院，正好需要营养。”
    “大哥跟崔寡妇没有那种关系！”
    “我知道，就说我让你去送的，行吗？”
    “行……”
    李沐沐又不差这两口吃的，但在饺子面前她也不好意思多问王云霄的事情，显得她好像多在意这个人似的。
    大过年的还要在外面加班，这种工作狂不值得同情。
    回到病房坐了一会儿，李沐沐发现手中的小说变得寡淡无味。
    心中升起几分烦躁。
    这医院的暖气烧得也太热了，真不愧是私立医院，有多少钱享受多少服务。
    夏语冰从外面回来，脱下外套抖掉上面的积雪，看了一眼里面小声问道：“伯母睡着了？”
    “刚消停下来没一会儿。”
    李沐沐看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忍不住问道：“夏长官，特务局那边又出事了？”
    躺在床上装死的沈清溪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两眼闪闪发光：“出什么事啦？夏长官！”
    夏语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号子饭没吃够是不是？”
    “你那个号子里根本没有饭！”
    沈清溪大声吐槽。
    夏语冰懒得理她，从兜里掏出一沓子文件扔到桌上：“你们俩脑子转得快，看看这个。”
    沈清溪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抢走一份文件，她已经无聊疯了。
    “藤壶……异形生命体……这都什么鬼？”
    只看了两眼沈清溪就惊叹道：“这种内部资料直接给我们看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现在不是纠结身份的时候了。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
    夏语冰正色道：“这件事不尽快解决，这个年咱们怕是都过不好的。”

 第897章 我这真的是天赋异禀

    第897章我这真的是天赋异禀
    “这个东西……不会是纳米机器人吧？”
    看过最新版的调查报告之后，沈清溪从自己的角度得出了结论。
    李沐沐也觉得有七八分的可能，毕竟这个病毒与正常病毒相比起来，最大的区别就是精确定位目标群体。
    专门挑选C5-C12级别的人群进行爆破，这个定位未免有点太精准了。
    除非提前设计好程序，否则不可能这么精准。
    那么问题就来了，把纳米机器人投放到这个年代，是打算做什么呢？
    仅仅只是吃人？还是说能像游戏里操纵的机器人那样，从徒手挖矿开始建造戴森球？
    “但是纳米机器人自身容纳不了这么复杂的指令。”
    沈清溪短暂思考之后，又推翻了自己刚刚提出的结论。
    纳米机器人不是神仙，不是说什么玩意都可以“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至少在她穿越过来的那个年代，人类还没有摆脱对于食物的需求，手机还需要充电，玩游戏还需要联网。
    人类科技越进步，具体的职能划分就越复杂，几乎不可能出现古人幻想的那种“万能神药”和“智能灵气”，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手机不仅要联网，还要有信号基站，有电池内存芯片，有人负责编写系统，不同的APP负责不同的功能。
    蓝绿修改器有蓝绿修改器的功能，抖音有抖音的功能，哔卡有哔卡的功能，不可混为一谈。
    纳米机器人也是如此。
    以人类的科技水平，在未来时代想要制造出集群行动的纳米机器人，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但你要指望这玩意能达到终结者T-1000的水平，随意变化形态，自带充能，自我复制修复，人工智能等一系列神奇科技，扔到几百年前去从南天门东路砍到蓬莱西路，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就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能源和网络就是最大的问题。
    沈清溪作为专业人士，在翻阅过调查报告之后，立刻就做出了权威的判断。
    “如果母体还存在的话，确实可以下达复杂指令。”
    但母体已经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如果利用光电转化补充能量的话，确实可以继续复制传播扩散。”
    但那一方天地已经被钦天太史出手隔绝，许进不许出，不要说阳光，什么都不允许你吸收。
    沈清溪能考虑到的问题，现场的专家都已经考虑到了，也确实有效地抑制住了病毒的扩散速度。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玩意到底是干嘛来的？
    成功进化之后成为半生物半机械体，脑子变成独立怪物，可以飞出去……这诡异的画风即使以李沐沐过去丰富的游戏经验来说，也有些过于离谱了。
    超出了认知范围，有种阿兹特克土著观察洋人挥舞大铁管发出尖锐爆鸣的感觉。
    “有没有可能是超越我们那个年代很多的黑科技呢？”
    “我们那个时候，不是已经在时间的末尾了吗？”
    说的也是。
    李沐沐将手中的文件翻回到第一页，目光落在“藤壶”这个词上面。
    “我觉得重点应该是在这个末日计划的内容上面，这里面并没有介绍藤壶计划的具体内容，总不能只知道一个名字吧？”
    “能知道名字就已经不错了。”
    夏语冰摊手道：“未来时代制定的末日计划，都是动员整个国家的力量进行设计建造，其内容浩如烟海，哪怕身处其中也只能窥见与自己有关的那部分信息，等于是盲人摸象，管中窥豹。”
    “之前我给你们讲述过的亘古龙庭计划，你们能理解其中具体的运行机制吗？从各个时间节点上回收龙女英灵——这种事情听起来难道不比纳米机器人更离谱？”
    有道理，不过……
    “这个藤壶计划，应该不是国内制定的计划吧？”
    李沐沐提出自己的想法：“在我穿越过来的那个时代，世界还没有经受时空潮汐的影响，联邦那边的科技还是很厉害的。”
    “对对对，我还记得有个很畜生的万魔殿。还有很鬼畜的变种人协会。这个藤壶计划一看就是他们那边搞出来的！”
    沈清溪马上附和：“这玩意让我闻到一股子很熟悉的味道，你看这个异形生命体，像不像是砸在佛罗里达的那颗陨石？”
    “什么陨石？”
    李沐沐一脸茫然。
    “诶？你那边没有陨石砸下来么？没有变种人？”
    “有变种人，但我没听说过有陨石啊？”
    沈清溪睁大眼睛：“那……等等，你哪个组的？”
    “我是二组的。”
    “哈哈哈哈怪不得，你们二组死宅天天沉迷打游戏，知道个屁的国际新闻。”
    “你是一组？”
    “对啊！”
    沈清溪咳嗽一声，正色说道：“我给你科普一下联邦那边是怎么回事，他们的飞船探测到近地点的一处未知裂隙，侦测到致死量的欧米伽辐射，然后好死不死地往里面扔了个……”
    你是想再开本新书么？
    李沐沐敲桌：“说重点，说这个藤壶！”
    “藤壶，对藤壶，这么一聊我就想起来了，这玩意简直充满既视感。”
    沈清溪认真道：“我记得联邦政府有一项专门针对变种人进行的秘密实验计划，具体内容简单来说，就是把脑袋摘下来制作成湿件，当然你说炼化成法器也行。因为变种人的超能力来源都是大脑，所以直接切掉身体，保留大脑就可以。”
    “这个计划在切到湮灭那里……你知道湮灭吗？”
    李沐沐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把校长从被窝里拖出来那位？”
    “就是她了，反正因为她的原因，导致这个计划中途夭折，不过相关的技术倒是保留了下来。在我印象中……我不知道我这个记忆准不准确，总之就是有一项换头技术，可以把自己的脑袋热插拔换到新身体上。”
    沈清溪眯起眼睛盯着李沐沐：“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不是你在想什么？”
    李沐沐顿时慌了：“我这是天赋异禀！”
    “对对对，你这个海归大小姐，只是天赋异禀。”
    沈清溪嘿嘿笑道：“你听说过湮灭但又完全不知道陨石的事，有没有可能……这部分记忆是被删除了呢？”

 第898章 关于藤壶计划的假设

    第898章关于藤壶计划的假设
    沈清溪和李沐沐都是技术派，但方向不一样，一个搞硬件一个搞软件。
    用后世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一个偏商务，一个偏运动。
    沈清溪在理论研究方面下的功夫比较深，而李沐沐更注重实际游戏体验。
    关于自身记忆被删除这件事，李沐沐心里是不怎么在乎的，老娘就算是把记忆掏空了原地起号，照样能用最快速度练到满级全身毕业装。
    沈清溪就更喜欢去研究删除记忆的原因，以及由此带来的影响。
    在周校长那里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之后，她就开始研究自己到底被删除了哪一部分的记忆。
    后来得出结论——只有与末日计划相关的记忆被删除。
    或者反过来说，只要是自己记忆中的空白部分，必定与末日计划相关。
    比方说在萱草学院读书期间，所有与“龙女”相关的记忆，以及毕业之后参加工作的记忆。
    这个其实很好理解，自身作为末日计划的参与者，想太多不利于计划整体稳定。
    螺丝钉不需要思考自己的人生意义，插在正确的位置上就可以了。
    老爹告诉你要多想，你回头一脚油门踩到底，前进四弹射出太阳系，那要出大问题。
    认知力不足的小孩子，思想容易偏激，某些成年人甚至不如孩子。
    比方说在亘古龙庭计划当中，那些龙女在凡世间经历过完整的人生之后，真愿意抛弃凡世间的一切，脱离时间线去补完龙庭么？
    这个不好讲。
    李沐沐自己一直觉得自己换头这件事没什么值得奇怪的，这个世界的画风都已经诡异成这样子了，我随便给自己换几个脑袋算什么？
    现在经由沈清溪这么一提醒顿感不妙，卧槽老娘不会真的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往事吧？
    但现在问题的重点肯定不是自己的来历跟脚，这事可以放在以后慢慢研究，重点是名为藤壶的末日计划。
    “假设啊，仅仅只是假设，如果这种病毒传播扩散的目的，只是为了挑选合适的宿主进行改造，改造成功后的宿主实际上就是一个容器。等到下一次时空潮汐震荡的时候，容器里就会被灌注进未来的灵魂意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穿越——你们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沈清溪提出大胆假设。
    夏语冰并没有质疑这种异想天开的假设，直接问道：“支撑这种假设的依据是什么呢？”
    “末日计划！”
    沈清溪伸手指向文件中末日计划四个大字：“洋人制定的末日计划跟咱们这边是有很大不同之处的，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纵深，比方说联邦政府，历史从头到尾不过几百年，时空潮汐一个震荡，他们就得回去跟印第安人掰苞米。”
    “所以他们的计划从来不会考虑保留整个种族文明的问题，更多倾向于诺亚方舟的类型，也就是在天灾到来时保护少数精英，或者说天选之子的计划。”
    “以我对联邦人……准确来说那些糕层的刻板印象来说，你要想让他们齐心协力搞建设是不可能的，但要说到提桶跑路，那是一个比一个快。站在这个角度再来审视这个藤壶计划的时候，我首先考虑的不是他们要传播扩散什么恐怖大瘟疫，而是这玩意看起来似乎很适合做逃生舱。”
    “想想看，也许在未来二十到三十年后就会迎来世界末日，而以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并不足以解决末日天灾。这个时候你掌握了一项可以随时更换身体的纳米科技，你当然可以选择及时行乐，在末日到来之前尽情享受。”
    “但如果还有另外一个选项，比方说利用时空潮汐的震荡把这些纳米机器人投放到过去的时代，在一百年前为你重新打造一副合适的身躯，把一切都准备好，你只需要拎包入住，就可以凭空获得一百年的新生，这种计划听起来难道不是很吸引人吗？”
    夏语冰沉默片刻，站起身重新披上外套，对沈清溪说道：“你这个脑子不用在正地方实在是太可惜了。”
    沈清溪微笑着目送她离开，马上转头对李沐沐吐槽：“我脑子怎么就没用到正地方了，非得像她一样天天闭关修炼才行么？这个人呐，啧啧啧，我赌五块钱她肯定不是萱草出身。”
    你这就有点人参公鸡了，不要说得我们学校只能教出妖魔鬼怪好不好，正经学习的好孩子还是挺多的，比方说那谁谁……
    全都回忆不起来。
    李沐沐走到窗边，借着玻璃的反光凝视自己片刻，转头问沈清溪：“根据你的了解，这个……热插拔技术会不会有什么后患？”
    “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是有所耳闻而已。”
    沈清溪摊手道：“毕竟校长和湮灭打架的时候，我这种小卡拉米是看都不配多看一眼的。不过要说隐患的话，我觉得最大的隐患应该就是通用接口过于通用的问题吧。”
    “就你那个红衣女鬼的形态，我估摸着都不用什么病毒改造，别人把你脑袋摘下来，换上自己的就可以直接使用了……当然这都是假设，我只是随口瞎说而已。具体有没有这种隐患，只能问你自己。”
    不用问了，我已经进化了。
    李沐沐心中多少还算有些底气，毕竟如今的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正道进阶之后，将过去修炼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融为一体，进化出了全新的形态。
    现在不需要自己切自己脑袋，心念一动就可以变身。
    所有人格合而为一，不分彼此。
    但与之相对的是，无视斩首的特性也丢掉了，现在被人砍脑袋是真的会死。
    砍尾巴则不会。
    通用接口从脖子上面转移到了屁股后面……这要搁在未来时代怎么也可以称得上是智能机的革命性创新。
    李沐沐沉默片刻，对沈清溪正色说道：“如果我出问题，比方说被人穿越夺舍什么的，你可得想办法把我救回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沈清溪拍胸脯做出保证：“我们的友谊小船坚不可摧！”

 第899章 我锚定于大地之上

    第899章我锚定于大地之上
    十二月二十一日。
    腊月二十一。
    王云霄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抖掉肩膀上的积雪。
    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女孩呆呆地看着自己。
    “你不冷啊？”
    放屁，怎么可能不冷。
    只不过相对于眼前面对的问题来说，严寒气候反而是无足轻重的小问题了。
    华北地区自古以来就是人烟密集之地，以廊桥为中心，半径十公里范围内的城乡村镇数不胜数，这还不算那些藏在山沟里的偏僻村落。
    特务局带来的精干力量哪怕一个人劈成两半用，都顾及不到所有的地方。
    王云霄现在就是一个人负责褚家村的安全保障，这村子里大概有一百五十户人家，三四百的人口。
    而他手里可以调动的只有三个来自虎王军的府兵小组，三人结阵，三个小组就是九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充当信号塔的唐家血仆。
    军中确实不缺少府兵法门的修炼者，但这些统一训练出来的府兵，相对于特务局的府兵来说缺少历练，经验不够丰富。
    换句话说就是没见过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应变能力不足。
    这些府兵在上级领导指挥下，集结起来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但要对付那些牛鬼蛇神妖魔邪祟……只能说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所以才需要像王云霄这种经验丰富的特务给他们提供技术指导。
    这也是为什么特务局此次前来，只带了中层骨干的主要原因。
    这儿不缺兵力，禁军、虎王、麒麟三大军团把周边地区围得水泄不通，苍蝇都飞不出去，人力严重过剩。
    缺的是特务。
    这样简称好像不太好听，说全了就是专门负责处理特殊事务的人才。
    不只是处理妖魔邪祟，看情况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得处理唐家的血仆。
    毕竟这个可以随时拆卸天灵盖的玩意看起来太掉san了。
    灵族的心灵网道截止目前为止，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有效地抑制住了病毒的进一步扩散。在联通心灵网道的区域范围内，那些平时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普通农民，一夜之间就进入了顿悟的境界，开始滔滔不绝地讨论起新政府政策计划与国际时事。
    思想境界提升到了C12以上的标准，脱离了电诈传销受众群体，病毒一下子就失活了。
    但问题是灵族的人手同样不足，虽然唐家这一次可以说是全体出动，连上学的孩子都带过来了，但还是远远不够用的。
    比如褚家村这里，就只分配到一名血仆。
    王云霄一方面要保证村民不会被血仆的诡异造型吓出什么毛病，一方面又要保证这个血仆自己不出毛病，比方说精神透支或者身体支撑不住，出现什么异变之类的。
    简单来说就是一份枯燥且单调的工作。
    流鼻涕的小女孩啪嗒啪嗒跑掉了，过不一会儿又啪嗒啪嗒地跑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焦黑的地瓜。
    “大哥哥，我爹让我给你的，让你趁热乎吃呢！”
    王云霄接过烤地瓜，轻轻掰开，喷香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我爹让你进屋烤火呢！”
    “跟你爹说，不用客气。”
    王云霄当然也想进屋烤火，村长昨天甚至都已经安排好了席面，要给军爷们接风洗尘。
    但上面下了命令，严格要求不许扰民，不许借住民宿，吃拿卡要。
    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蹲在屋里虽然暖和，但也容易丧失警惕心理。
    王云霄摆摆手让她走开，但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天空中一枚红色信号弹冉冉升空，砰地一声炸开。
    “哇！放炮仗啦！”
    流鼻涕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笑得没心没肺。
    “快回家！把门关好不要出来！”
    王云霄却没她那么好的心情，看到红色信号弹，就意味着又有变故发生。
    他耳边隐约听到了某种类似于潮水涨落的声音。
    时空潮汐的震荡又开始了！
    临近年关，时空潮汐震荡的窗口期到来，这也就意味着震荡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随着潮汐上涨遗留在沙滩之上。
    “王科长！”
    虎王军的士兵冲过来大声问询：“现在什么情况？我们能做什么？”
    “不知道！坚守岗位！”
    王云霄整理好流云步枪，将弹匣压入锈蚀罐，振作起精神。
    他听到村东头有人大喊：“水！水来啦！发大水啦！”
    寒冬腊月发个屁的大水。
    这只能是感知力比较敏锐的人，察觉到了时空潮汐的影响。
    “去一组人，把那个乱喊乱叫的控制起来，喂一粒镇定剂！”
    王云霄冷静地下达命令。
    他眼前同样出现了幻觉，但不是洪水，而是漫天的大雪纷飞。
    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终北大陆，在冰雪世界中艰难地跋涉前行。
    冰冷的寒意浸透了身体，半空中的狂风汇聚成恐怖野兽的形状，发出尖锐的嘶吼。
    王云霄不紧不慢地吃掉手上滚烫的地瓜，擦掉嘴边的碳灰痕迹。
    他并非处在最前线，案发现场那只异形生命体的遗骸才是真正的风暴眼。
    而现在前方有至少三千名府兵，将整个现场团团围住，以血肉之躯铸造起坚不可摧的长城，阻挡住了真正的潮汐洪流。
    而他现在所要面对的，不过是越过长城飘散过来的些许风霜。
    抬起手向前一拳轰出，风雪中的某种东西尖叫一声，四分五裂。
    王云霄将眼罩戴好，借助这多元维度潜望镜的滤镜，才看到眼前被自己一拳轰碎的不知名怪物。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无所谓了，这里是明国疆土，敢于进犯者一律杀无赦，没得商量。
    就是这个眼镜戴着实在不舒服，除了棋诏之外，没有哪个正常人能用一双眼睛同时盯着八个屏幕，时间一长就容易头晕，犯恶心。
    眼前的风雪扑面而来，犹如台风过境一般将王云霄身边的一切都撕扯成碎片。
    但他的双脚牢牢站在大地之上，丝毫没有因为这狂暴的风雪摧残而后退半步。
    就像是深深坠入海底的铁锚。

 第900章 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

    第900章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
    这年月即使是普通人家，过年也未必能吃得起大鱼大肉。
    菜里面带点荤腥，就算是肉菜了。
    陈燕咬了一口白菜猪肉馅的水饺，看着桌子上的红烧鱼和豆角炖排骨，忍不住惊讶道：“还没到大年三十就这么吃啊？”
    日子不过了？
    虽然说家里不差钱吧……陈燕家就她一根独苗，不用考虑什么娶媳妇攒彩礼的问题，老两口炒干货也不少赚钱，平时没那么拮据，在这条街上算是正经的富户。
    但也没富到天天吃肉的地步。
    陈老爹狠狠瞪了她一眼：“吃肉还堵不上你的嘴？”
    “行行行，我不问了。”
    陈燕闷头猛吃饺子。
    这年月的女人不用考虑减肥的问题，能吃才是有福。
    陈大娘端上来一盘炒韭苔，拿胳膊肘顶了顶自家闺女，小声问道：“你咋不带翰麟回来呢？”
    “合着这一桌都是给他准备的是吧？”
    “死孩子，跟你说正事呢。”
    “他出差了。”
    “出差？上哪儿去了？”
    “谁知道，你以后少打听这些事。”
    “我能不打听么，你说这大过年的还往外跑……”
    “我一会儿也要去值班。”
    陈大娘抿着嘴角看了陈老爹一眼，陈老爹默默抽烟不说话。
    她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小声劝道：“闺儿啊，你听娘跟你说，要不这班……咱们就别上了吧？”
    陈燕笑道：“没事，不用担心我。”
    “哪能不担心你，你是女孩，跟他们爷们儿不一样，你这眼睛……”
    “没事。”
    “咱家不缺这点钱，不用你去挣钱啊，嫁妆娘都给你攒了……”
    “这又不是钱的事。”
    陈燕摇头道：“王云霄张瀚麟他们都走了，我要是再不去顶班的话，那些傻子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你当你是大总统呢，还做主心骨……老天爷啊，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不是那块材料！”
    “不管是不是那块材料，现在都得顶上去。我不去的话，大过年的一旦出事没人能控制局面。”
    “那你要出事怎么办呢？咱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啊，你要出事爹娘咋办……”
    “行了，别叨叨了，大过年的少说这些。”
    陈老爹放下烟袋，一句话就把大娘的话给怼了回去。大娘撇撇嘴，坐到炕上开始默默抹眼泪。
    “这什么世道……”
    “好世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陈老爹瞪了她一眼，扭头看向陈燕，沉声道：“赶紧吃，别搭理你娘，她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陈燕笑了笑，开始低头啃排骨。
    吃完一盘饺子，门外也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有人敲了敲门，紧接着就听到杠头憨厚的声音：“班长！”
    “在呢！”
    陈燕赶紧放下筷子，从炕上爬起来就要跳下地，被亲娘一把推回去：“洗脸去！看你吃得满脸都是油！”
    打开门，麻团油饼与杠头三人站在门口，杠头一个人宽厚的肩膀就挡住了整个门，把凛冽的冷风都挡在了外面。
    “吃饭没呢？进来吃一口啊？”
    “不了大娘，我们来找班长的！”
    陈燕擦了手脸，将目光投向炕边整齐叠好的装备上。
    她几次受伤住院都没跟家里人说，但护甲上刀砍斧剁的痕迹做不得假，之前都不敢往家里拿。过年要加班才不得不穿回来，让娘一看就哭得不成了。
    她只能哄娘说，这是借的别人衣服。
    整套护甲里外三层，皮革嵌套金属垫片，成年男人穿在身上都显得笨重，陈燕穿起来就更费劲了。要是没有人帮忙的话，她自己穿这套东西就得花费不少功夫。
    看着自家闺女笨拙地穿戴装备，陈老爹叹了口气，放下烟袋锅走过来，帮她拿过皮靴和头盔。
    “小心点。”
    “没事的，别惦记。”
    穿好装备走出家门，杠头三人立刻将她护在中间。这是王云霄手下防护力最强的一个小组，专门负责保护陈燕的人身安全。
    毕竟有棋诏的队伍和没有棋诏的队伍，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陈燕走出半条街去，心中若有所觉，回头一看，自己爹娘还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对于国人来说，这天地下就没有比过年时阖家团圆聚在一起更重要的事情。
    非要说有的话，那就只能是……让所有人都能在家里平安喜乐地过年。
    街道两旁的民居建筑里散发出各式各样的饭菜芳香，杠头用力吸了吸鼻子，憨笑道：“他们家炖的带鱼。”
    麻团挑眉道：“你还没吃饱啊？”
    “吃饱了容易困。”
    大哥不在的时候，就连脑子最单纯的杠头都不敢没心没肺地吃饭。
    陈燕拉紧衣领，小声问道：“还没有你大哥他们的消息。”
    “没有，小葫芦那边收到的消息很简短，就是报了个平安，然后说短时间内回不来。我估摸着可能是担心污染之类的问题。对了，校长让咱们回学校一趟，可能有事交待。”
    麻团停顿了一下，又小声补充道：“班长你可悠着点，别校长说啥你就信啥。大哥说了，不管什么时候，一切都以你的安全为重。油条哥还特别交待，不让你去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谁说都不好使！”
    “什么叫乱七八糟……他管得着我么。”
    陈燕冷哼道：“他俩不在，你们是不是得听我的？”
    “原则上当然是听你的。”
    “你们还有原则呢？”
    “开玩笑，我们最有原则了好不好！”
    …………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外一边，王荧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大哥坐在院子里磨剑。
    大雪地里，王琰穿着背心裤衩，左手拎着酒壶，喝一口酒，将半口酒水喷在剑上，放在磨刀石上缓缓摩擦。
    “我从来都没看你耍过剑。”
    “那是因为以前老韩在家，他平时不用剑，我要在他面前玩剑，就显得很蠢。”
    王琰拿手指头试了一下剑刃，转过头来对妹妹笑道：“你知道么，北十三家中最厉害的高手，使的是枪。梅花枪，六合枪……这些使枪的高手，如今都已从军。”
    “次一点的人物，会练刀。枪法可以保家卫国，刀法至少还能保境安民。至于剑法……这是读书人才喜欢耍的玩意，华而不实。”
    “那你还要耍剑？”
    “没办法，帅啊。”
    王琰抬手轻弹了一下剑锋，微笑道：“你哥我被老韩压了半辈子，文治武功都比不上他，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他的跟班一样。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他不在的时候，你说我还不能尽情显摆一下么？”
    “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我王氏太极一向讲究以柔克刚，以和为贵。但现在不是讲和气的时候。”
    王琰抬手一甩，三尺青峰化作一道流光收剑入鞘。
    “天门街面上最忌讳见兵刃，尤其是大过年的，最不吉利。”
    “可要是见了兵刃，就得见血。”

 第901章 土豆炖豆角真好吃啊

    第901章土豆炖豆角真好吃啊
    “嘿，哥几个，我想我看到火光了。”
    乔尼的声音如同一缕热流，将开拓团中所有人几乎冻僵的神智唤醒过来。
    “你特么是冻出幻觉了吧？”
    “谢特！我特么的倒是想有这种幻觉！”
    乔尼伸手指向前方：“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那是什么！”
    “喔上帝，真是火光！”
    “集体幻觉……”
    “要是幻觉我今天就要淦爆你的皮炎子！”
    远处闪烁的火光，和空气中依稀传来的食物香气，让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那毫无疑问是一座村庄，真正的有人类居住活动的村庄，马丁敢拿自己奶奶的裤衩子发誓，绝对不是时空洪流中出现的幻象。
    大块头的强森一马当先，径直撞碎了泥土搭建起来的外墙，闯进院落当中。
    院子里女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因为强森抓住她一口咬了下去，直接啃掉了她的半个脑袋。
    新鲜的血肉！这不是幻觉！
    血液的刺激让所有人的肾上腺素都飙升起来，他们迫不及待地蜂拥而入，将屋里剩余的活人三两下撕成碎片。
    马丁循着食物的香气掀开灶上的锅盖，眼前五颜六色的美食让他狠狠吞了一口唾沫。
    “嘿！伙计们！这里有特么的热乎的炖菜！”
    根本没人理他，他们的理智已经在触碰到新鲜血肉的那一刻就被蒸发掉了。
    马丁只是出于友谊提醒了一句，看他们不感兴趣，自己便迫不及待地伸手探进锅里，捞出一把滚烫的豆角子直接塞入口中。
    特么的上帝保佑，简直爽到透彻心扉。
    他敢发誓这是自己吃过的最美味的炖菜，比他小时候在奶奶家吃的炖菜要美味百倍。
    经历过那漫长的黑暗与寒冷的漂流之后，现在就算这口锅里煮的是鞋垫子，他都能吃出米其林的感觉。
    马丁二话不说，直接把脑袋埋进锅里面，开始狼吞虎咽。
    不过他只吃了两口，就被人拎着头发拽了出去。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掏枪，但在看到身后之人时，马上切换成了最卑微的笑容。
    “头儿……”
    “别吃人。”
    脸上布满刀疤，身形犹如男子一般健硕的金发女子拿过马勺，在锅里捞出一勺炖烂的土豆，仰头灌入胃中。
    “庭达罗斯的嗅觉比你想象的还要灵敏。”
    “我知道，我信教的。”
    “谁特么管你信啥！”
    海伦一边大口吞咽着食物，一边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当听到风雪中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时，她瞬间紧绷起神经。
    这个时候开拓团的其余众人已经将屋子里的一家老少七口分食殆尽，脸上沾满血肉残骸的强森仰天咆哮一声，直接撞向旁边的墙壁。
    他还没有吃饱，远远没有吃饱。
    “跑！”
    海伦摘下墙上挂着的那串干玉米棒子，转身就跑。
    但她选择的是另一个方向。
    既不是门口，也不是强森撞出来的洞口，而是他们刚进来时撞塌的墙壁。
    “啊？跑……往哪边跑？”
    看着毫不犹豫卖掉所有队友逃之夭夭的团长，马丁在内心中彷徨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咬了咬牙就跟了上去。
    开拓团里全都是人渣、狗屎、恶棍、罪犯……总而言之是变种人族裔里最不可救药，除了把牢底坐穿没有第二条路可选的烂人。
    所以才会被逼着踏上这条不归路。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无论那些官员吹得有多么天花乱坠，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是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只有大姐头海伦除外。
    她也是变种人，但跟这些无可救药的烂人不一样。
    用未来时代比较流行的话来说，海伦大姐怎么也算得上是漫画里的三线反派，能跟街头英雄打得有来有回，甚至有机会作为宿敌一起拍摄B级爆米花电影的强者。
    当然，现实不是漫画，联邦街头也没有穿紧身衣的蒙面英雄。
    街头只有遍地的毒虫和流浪汉。
    这只是马丁脑海中的美好幻想。
    海伦大姐之前在CIA工作，共和党胜选之后，她随便找了个不轻不重的罪名，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马丁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他跟海伦做了足足两年的室友。
    以自己的殷勤和忠诚获得了海伦大姐的充分信任。
    海伦大姐说“润！”的时候，连一秒钟都不要多犹豫，跟着润就完事了。
    刚刚逃出那个院子，马丁就意识到了海伦大姐的英明之处。
    身后传来乔尼的惨叫声，紧接着便是狂暴的枪林弹雨。
    一直跑出上百米，马丁才壮着胆子回头瞄了一眼，就看到强森膨胀到三层楼高的结晶身躯在某种力量的撕扯下四分五裂。
    一如他刚刚轻而易举地撕裂那些普通人的身躯。
    开拓团完蛋了。
    准确地来说，是41号开拓团完蛋了。
    他抬起头仰望星空，在那狂风暴雪之间，依稀可以看到一枚枚巨型登陆舱从天而降的轨迹。
    他看到血色的飞蛾在天空中扇动着流光溢彩的蝶翼。
    他看到纵横交织的虚线，黑色与白色棋子落下，无数登陆舱在半空中直接爆炸，里面的开拓团成员想必也是尸骨无存。
    “洪磊谢！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那帮该死的财团猪到底把我们扔哪儿来了？”
    当他低下头再看向前方奔逃的海伦大姐时，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失去了她的踪迹。
    “头儿？！”
    “法克！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法克！”
    “闭嘴！躺下！”
    听到不远处雪堆下传来海伦大姐不耐烦的声音，马丁全身一个激灵，猛然停下脚步，直挺挺地卧倒在前面的雪地里。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海伦大姐——或者说海伦小姐。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海伦的年龄看起来就退化到了十一二岁左右，满头金发染成了黑色，就连面目五官都变化成了亚洲人的样子。
    这是……
    马丁福至心灵，瞬间醒悟，就地一滚，整个人瞬间软化成一滩烂泥，蠕动片刻之后变成了一只残破了半边的铁质洗脸盆。

 第902章 廊桥站无限跑男大赛

    第902章廊桥站无限跑男大赛
    马丁之所以能够成为海伦大姐最信任的手下小弟，并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多帅，戟把有多猛。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变化能力，具有极高的利用价值。
    别的狱友给他起外号叫“铁皮人”，以为他的变种能力是在自己身体表层形成一层铁质外壳保护自己。
    而实际上他的真正能力，是可以任意变化成自己见过的一切纯铁制品。
    当然前提是得足够简单才行，以他入狱之前的文化水平，最多也就是变个冷兵器什么的，变不出m416，也变不成擎天柱。
    海伦大姐同样是变化系，她的能力是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性别年龄和体貌特征——据说这是为CIA高级特工量身定做的特殊能力。
    身为高级特工，除了与工作相匹配的能力之外，还需要一颗足够冷静理智的大脑，用来应对工作时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
    比方说，知道什么时候该冲锋，什么时候该跑路，什么时候该装死或者投降。
    马丁趴在雪地里，眼睁睁地看着一头浑身闪耀着雷光的半人马骑士以流星般的姿态冲破黑暗，朝着远方风驰电掣而去。
    “斯图卡……”
    虽然这家伙喜欢自称什么圆桌骑士，但大家更喜欢叫他斯图卡。作为变种人族群的准一线大佬，这家伙干架的时候最喜欢拉开距离，然后嗷嗷怪叫着冲入战场，就像是二战时的德军斯图卡轰炸机一样恶心人。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被抓进监狱的……不，重点是就连这种大佬也只能逃跑吗，还是说想要拉开距离再使出他的招牌必杀技……
    马丁多看了两眼，确定这货就是在跑路，不像是演的。
    然而就在下一刻，天空中银色光芒一闪而逝，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大只佬凭空出现在斯图卡前进的道路上，将手中的武器枪口对准了疾驰的半人马怪物。
    雷霆般的轰鸣不绝于耳。
    听到这动静的马丁，甚至都有点怀疑那些大只佬手里拿的不是栓动步枪，而是反器材大狙。
    直径犹如婴儿手臂般粗细的大号子弹精准地贯穿了半人马的身躯，然而半人马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他那强壮如同犀牛般的身躯瞬间瓦解，化作一圈圈如同被削下来的苹果皮一样的银白丝带，瞬间缠绕住了那些阻挡住他去路的大只佬。
    “与我融为一体吧！”
    银白色丝带编织成天罗地网当头笼罩下来，缠绕住那些大只佬的四肢，朝着他们的口鼻中涌去，试图进入他们的身体，吞噬他们的血肉。
    然而在这看似单方面碾压的局势之下，最终发出惊恐惨叫的却是斯图卡自己。
    “法克！”
    他一直隐藏着的这张压箱底的底牌，其韧性几乎相当于航母阻拦索的银白丝带，竟然被那些看起来披着人皮，实际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大只佬一口咬断，当做口香糖一样随口咀嚼两下就吐了出去。
    马丁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目中的大佬，被人现场生吞活剥，随手撕扯成一团团碎片。
    直到那些恐怖的大只佬原地消失之后，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那是什么鬼……”
    “帝国禁军。”
    海伦大姐小声说道：“初代的帝国禁军，这个时间窗口真特么操蛋，咱们应该继续往前走一段的。”
    马丁听不懂她在嘀咕什么，但这个时候海伦大姐已经站起身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赶紧跑！逃出禁军的包围圈，咱们才有存活下去的机会。”
    马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哪里有包围圈的，那帮大只佬就像是游戏里的野怪一样凭空刷新诶！
    “头儿……等等我！”
    二人在冰雪覆盖的田垄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狼狈逃窜，一直等到身后枪炮的声音依稀不可见的时候，才停下来像狗一样疯狂地喘息。
    “头儿……实在不行了，再跑下去我会死的……你说那帮财团猪到底想干啥？就只是为了把咱们这些人扔过来做炮灰吗？”
    “我们是肥料。”
    “哈？”
    海伦抬起一只手，五根手指头握了握：“你上过学，见过老师做实验吧？比方说在培养皿里面养细菌之类的？”
    “没什么印象了……好吧我知道你说的那个是什么，我在电影里看过。”
    “就是说，玻璃培养皿里面本身是养不了细菌的，需要先注入营养液，然后细菌依靠这个营养液才能生存。”
    海伦解释道：“明国人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思维逻辑和认知体系，咱们习以为常的那些东西，在他们这里可行不通。比方说你想自己在家里种点叶子什么的，一旦被发现，分分钟被抓走枪毙。”
    “所以咱们就是肥料，是养分。财团老爷管咱们叫做开拓团很名副其实，用咱们的血肉污染这片土地之后，老爷们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种植他们想要的庄稼。”
    原来是这种开拓吗？
    团里那帮傻叉哥们儿还以为要送他们去匹诺康尼呢。
    马丁恍然大悟，紧接着便破口大骂，诅咒那些财团猪不得好死。
    但也就只能过过嘴瘾而已，身为养料，除了嘴臭之外他什么都做不到。
    海伦抬起头，提起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眉头顿时紧皱起来：“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马丁心说现在还特么有对劲的地方吗？
    “你有没有闻到那股子熟悉的味道……就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福尔马林什么味……卧槽！妈惹法克！”
    马丁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就知道海伦在说什么了。
    头顶月色黯淡的星空苍穹之上，一道肉眼可以观察到的暗紫色瘀痕正在缓缓浮现。
    如果这个时候他手里有望远镜的话，一定能够看到那瘀痕当中伸展出来的，如同眼睫毛一样的无数手手脚脚……
    但就算没有望远镜，看到这诡异景象的马丁也瞬间意识到了这是什么玩意。
    “湮灭！是湮灭！湮灭来了！”
    两个人从地上跳起来，用尽一切力气还是拔腿狂奔。
    这一次才是真正的亡命狂奔，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哪怕落到明国人手里，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混上一碗牢饭吃。
    但要是落入湮灭的视线之中，那就连死亡都是奢求！

 第903章 湮灭降临于此时此地

    第903章湮灭降临于此时此地
    如果有人问“湮灭”和“时湮”有什么关系。
    马丁会回答没什么关系。
    但也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一个移动的人形天灾，遇上她跟遇上世界末日没什么区别。
    这世界上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比方说斯图卡。
    湮灭也是如此。
    当你看到湮灭到来的时候，想跑基本上已经晚了。
    但要是能活着，谁愿意等死呢？
    马丁现在只恨不得爹妈多给自己生出两条腿来。
    跑，拼命地跑，跑得越远越好。
    不管是帝国禁军，还是湮灭，那种层面的战斗像他这种小角色连看都没资格多看一眼。
    多看一眼就会死。
    身后隐约传来妖媚中夹杂着疯狂的笑声，还有牙齿啃噬骨头，皮肤肌肉撕裂，利器贯穿内脏的声音。
    马丁不敢回头，只盯着海伦大姐的脚印闷头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远，眼前依稀又能看到些许的光亮，海伦大姐动作熟练地一个前滚翻爬到雪地里开始变身，马丁紧随其后。
    两秒钟后，雪地里又多出来一个抱着破铁盆的黑发亚洲幼女。
    …………
    眼前是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
    王云霄站在马路当中，看了看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怪兽尸骸，还有旁边灯火通明的24小时便利店，恍惚之间有种自己穿越回现代的错觉。
    但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移动。
    移动的是时间，时间正在逆流。
    过去只有一百来户人的褚家村，已经变成了高楼林立的城镇建筑区。
    旁边路灯柱上，高挂着明亮的大红灯笼，充满了过年的喜庆气氛。
    他看到一个小女孩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破烂衣服，拎着半个破铁盆小心翼翼地从远处靠近过来。
    王云霄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按住手中步枪的扳机。
    但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叮咚一声响，两名警察从便利店里捧着滚烫的包子推门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雪地里纹丝不动的王云霄。
    年轻的警察忍不住笑道：“大过年的出来玩cosplay……”
    中年警察却没有笑，目光落在王云霄身上飞溅的血水，以及他手中的长枪上面。
    他谨慎地靠近几步，大声说道：“同志，请你把身份证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
    王云霄掏出兜里的工作证，递到他眼前。
    “天门市南通区……特务科……”
    中年警察看着上面“明国二年”的日期，忍不住皱紧眉头，拿出警务通拨出一个号码：“老宋，帮我查一个你那边的证件，明国二年的……没跟你开玩笑，我这边……”
    他这边话还没有说完，眼角余光就看到一个小女孩鬼鬼祟祟地从角落里溜过来，朝着便利店门口一头扎了进去。
    王云霄犹豫了一下，没有轻举妄动。
    “诶？小朋友！”
    年轻警察察觉到不太对劲，赶紧转身跟进去，就看到小女孩跪在货架前，撕开一袋面包像疯了一样往自己嘴里面塞进去。
    转身又拿过来一瓶可乐顿顿顿猛灌下去。
    “这谁家孩子……”
    就在老警察的注意力也被那孩子吸引过去的时候，王云霄从他手上抽回证件，同时低声说道：“后退！”
    “后什么？”
    还不等老警察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瞬间烟消云散。
    时空的碎片伴随着潮汐起落，涌向更遥远的过去。柏油马路和路边的便利店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只剩下王云霄和抱着一盆零食的小女孩四目相对。
    眼看着王云霄缓缓抬起枪口，小女孩一仰脖子将嘴里的面包咽下去。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
    王云霄：“？？？”
    你跟我背诵课文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嫌疑吗？
    深更半夜荒郊野地的，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居然认识未来时代的便利店，吃人家面包喝人家可乐，还特么顺了人家两盒奥利奥……
    当然有一说一，在听到她用标准的中文背诵古诗词的那一刻，王云霄确实是降低了几分戒心。
    而且与此同时，更恐怖的东西也吸引住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
    小丫头看他转过头去，调转枪口，抱起铁盆撒腿就跑。
    无数双苍白的手臂一瞬间填满了王云霄的视线。
    那画面怎么形容呢……
    就好比方说是你出门旅游三个月，回家发现冰箱早就已经断电，一打开冰箱门，你的前女友和老婆从里面噼里啪啦地掉落出来，密密麻麻的蛆虫四处飞溅满地蠕动……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王云霄肚子里的隔夜饭差点没被恶心吐出来。
    仅仅只是这一个愣神的功夫，那无以计数的手臂就来到他面前，将他包裹在其中。
    “滚开！”
    王云霄怒吼一声，反手抽出无常剑左右劈砍。
    数百条手臂骤然崩解，化作冰冷的尸块消融在暗紫色的诡异霞光之中。紧接着更多的手臂又伸过来，将王云霄的手臂死死攥住。
    特么的前线在搞毛啊！OT了！漏大怪了！
    王云霄在内心中疯狂咆哮，这个时候驻守在村中的三个府兵小组也赶了过来，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结阵！”的喊叫声，但这声音瞬间就淹没在无数只手臂海洋里，他丝毫都没有感觉到抗性的叠加。
    轰轰轰轰——
    就在他已经支撑不住，准备启动铁鹞子的技能杀出一条血路之时，不远处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眼前万千手臂组成的尸块海洋迅速消退，王云霄抬起头就看到天空中炸开的一团团焰火。
    那是莲落发射出来的火箭弹，里面似乎掺杂了某些不明成分，有效地克制住了万千手臂的幻象。
    是幻象没错。
    要不然怎么会突然从眼前冒出来，让自己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
    就在王云霄这样想的时候，眼前好不容易看清的现实世界再次出现变化。
    他看到了李沐沐。
    身穿着白色吊带连衣裙的少女就这样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笑嘻嘻地扑了上来。
    我信了你的鬼！
    王云霄毫不犹豫一剑就劈了过去。
    无常剑轻而易举地贯穿了少女的胸膛，然而少女的幻象却没有消失，毫不在乎地张开双臂扑进王云霄怀中，搂住他的脖颈，一口亲了上来。

 第904章 你男人不错借用一下

    第904章你男人不错借用一下
    王云霄一个踉跄向后倒在地上，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在飞快地流逝。
    根本没有什么口感可言，他只感觉自己的嘴里被强行塞进了一台大功率吸油烟机，恨不得把他的五脏六腑都从嘴里吸出去。
    “嘿嘿嘿嘿——”
    少女的笑声听起来憨厚质朴，天真无邪，但在此时此景下显得是如此诡异恐怖。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啊？？？
    谁？？？
    王云霄惊恐万分，哪怕当初面对孔筳的时候也未能让他感到如此的恐惧。
    他隐约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愿意相信。
    眼前少女的形象越发真实起来，满头暗紫色的长发飘荡在空气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推开眼前的少女，却发现自己脸上的面罩根本没有摘下来。
    什么亲吻，都是幻觉，防毒面具也没有卵用。
    一只白嫩的脚丫踩在他脸上，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就让他动弹不得。
    “在哪儿？在哪儿呢？”
    紫发少女左右环顾，似乎并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脸上的笑容微微黯淡下来。
    “你特么把脚给我拿开！”
    王云霄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的无力，自己修炼的一身本事都无从施展，因为对方表现出来的力量层次，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就像是动漫角色的战力比拼环节，搞笑动漫角色一向不计入在内。
    完全不是一个水平层次，人家搞笑角色使用的都是概念法则。
    下一刻，星河倾倒。
    整个世界都被人翻转过来，仿佛有人抬手掀翻了棋盘。
    钦天太史出手了。
    在那一瞬间，王云霄眼前出现了无数个立方体，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拆解成一块块的拼图，然后加上别的拼图重组在一起……
    王云霄果断把眼镜摘了下来，再继续戴着这个多元维度潜望镜，他真的会吐。
    那都不是坐过山车了，感觉自己是坐着过山车被扔进搅拌机……
    世界一下子就清净了许多。
    府兵眼中的现实世界，本就没那么复杂。
    没有什么手手脚脚，只有横贯在天穹之上的一道暗紫色瘀痕，仿佛一条撕裂开来的伤疤。
    转过头去，看到身后的三个府兵小组还在苦苦支撑，他们的抗性远不足以抵御这种级别的侵蚀，还沉浸在幻象之中难以自拔。
    王云霄正要走过去把他们叫醒过来，突然停下脚步，转回头来。
    长得跟李沐沐一模一样的紫发少女正赤着双脚悬浮在半空中，安静地注视着他。
    王云霄果断举枪瞄准，但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少女轻启朱唇，低声说道：“你的子弹，伤不到我。”
    “借用一下。”
    借用什么？
    枪？
    王云霄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便消失无踪。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脑海中迸发开来。
    王云霄浑身一个哆嗦，再抬起头时，双眼之中已经出现了一抹暗紫色的幽炎。
    原来借用的是……我？
    你特么经过我同意了吗？
    王云霄在内心中大声吐槽，但他的身体完全脱离了自己意识的控制，自顾自地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口中的声音也变得怪异起来。
    “给我去查。”
    笔记本沉默了数秒之后，飞快地浮现出一行行文字。
    “至高无上的欧米伽进化者，变种人女皇，飞跃天穹的流星，焚尽罪孽的业火，纯净无垢的万亿血肉之主，伟大的湮灭女士，不知您想要您卑微的仆人为您查找什么信息。”
    “他们。”
    “能不能稍微具体一点……”
    笔记本十分为难，就连王云霄都为它感到委屈。
    你这样问百度，百度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啊！
    但湮灭女士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愿和耐心，目光中的黯淡紫炎落在笔记本上，笔记本顿时发出纸页焦糊的气味，焦黑的文字挣扎着从纸面上浮现出来。
    “侦测到#￥%……距离54米……”
    王云霄转身三步并作两步，一个冲刺从村西头来到村东头，径直踹开一户农家小院的大门。
    这户人家里只有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子，躲在灶炉便哆哆嗦嗦地抽着旱烟。房门突然被人踹开，他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门外，却只看到顶在自己脸上黑洞洞的枪口。
    “官爷饶命……”
    还不等他说完话，王云霄就扣动了扳机。
    锈蚀子弹径直贯穿老人的颅骨，连带着银白色的脑浆喷溅在墙上。
    病毒？
    王云霄心中暗惊，这老人的脑子里面已经被病毒改造，和他之前看过的那些受害者一模一样。
    但问题在于，他已经守在褚家村好几天了，完全没有察觉到有病毒入侵的迹象。
    灵族搭建的心灵网道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病毒是怎么溜进来的？
    王云霄一边在心中疑惑，一边不由自主地拿起笔记本。
    焦糊的文字再一次出现。
    “侦测到藤壶寄生体……”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乱码。
    字里行间充满了无奈与委屈。
    “呵呵呵呵——”
    湮灭女士的心情看起来十分愉悦。
    她的目光穿透墙壁与黑夜的阻隔，朝着远处望去，落在远处拔腿狂奔的白人女子与黑人少年的背后。
    “跑啊，跑啊，再跑快一点。”
    似乎是听到了她催促的声音，那白人女子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就地一滚变化成了双腿修长的黑人壮汉模样，奔跑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头儿！等等我啊！”
    身后的黑人少年悲愤欲绝。
    他们只顾着低头狂奔，完全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意识不到，依靠双腿的速度根本逃不出天穹之上那道暗紫霞光的笼罩。
    王云霄走出院门，周围的府兵马上包围过来。
    他们刚刚挣脱了幻象的束缚，就听到身后传来的枪声，等赶过来的时候发现为时已晚。
    眼前的特务局专业人士，很明显已经遭到了未知力量的侵蚀。
    废拉不堪。
    那似乎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就在他们举枪瞄准的瞬间，王云霄双眼中紫炎微微一闪，不远处一直浑浑噩噩，站立不动充当信号站的唐家血仆突然抬起头，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发出惊恐的尖叫。
    黯淡的紫炎从他浑浊的双眼中喷发出来，强大的心灵波动一瞬间扩散开来，措不及防的府兵们身体一个踉跄，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五根手指轻轻地攥在手心当中。
    三组府兵一声不吭，仰头便倒。
    府兵阵势当场瓦解。
    “你特么……”
    杀寄生体王云霄没什么意见，反正以目前的技术水平，只要被改造成功，就没有什么挽救回来的希望。
    但你居然对府兵下手！
    “只是让他们睡一会儿。”
    湮灭女士的目光投向远方的黑暗深处：“我可没时间跟你们这些铁疙瘩纠缠，滞留的时间太长，那条讨厌的狗子就会闻着味追上来。”
    “借用一会儿，别那么小气。”

 第905章 湮灭女士的诞生真相

    第905章湮灭女士的诞生真相
    贝希摩斯走进酒馆的密室，看到拉菲与乔弘毅两个人正在打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玩？”
    “不然呢？大过年的，不玩牌做什么？”
    乔弘毅打出一对5，语气平静地说道：“有事说事。”
    “湮灭已经降临了。”
    “所以呢？”
    “为什么你们集结了那么多兵力还堵不住她？”
    乔弘毅想了想，耸肩道：“大概是因为……准备还不够充分吧，毕竟谁都没想到……”
    “我明明都已经把情报卖给你了！”
    “可是他们没有买啊。”
    贝希摩斯强忍怒意，低声嘶吼：“你这狗娘养的，没把情报送回去？”
    “为什么我就一定要把情报送回去？”
    “你特么……”
    拉菲放下手中的牌，按住桌子以免被暴怒的贝希摩斯掀翻。
    “好了，有话好好说。贝希摩斯殿下，乔可是‘叛逃’之人，你如果真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给特务局……”
    “我才不管你特么是什么‘人设’！现在就问你一句话，能不能把湮灭控制住？”
    乔弘毅转过头来，将桌上没开启的一瓶啤酒推到贝希摩斯面前：“润润嗓子，不要大吼大叫。我还是那句话，有事说事。湮灭……确实是个问题。”
    “官方对湮灭的情报信息了解的太少了，调集重兵都控制不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特务局又不是神仙，没有包治百病的本事。连你都感到棘手的麻烦，年轻人肯定处理不了。”
    贝希摩斯弹开啤酒瓶盖，猛灌了一口，盯着乔弘毅说道：“我有更详细的情报，但我也有我的问题。”
    “说说看。”
    “湮灭是在未来时代，联邦政府通过秘密实验制造出来的最强变种人，最初的目的是希望掌握一件与明国政府在区域内对抗的战略武器。”
    “但是后来，这个计划出了岔子。”
    拉菲笑道：“听起来就很扯，明国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了制定各种末日计划上面，联邦政府居然还在纠结区域对抗？”
    “这是联邦政府的需要，也是军工复合体的需要。世界末日远在天边，而国内的末日近在眼前。如果不尽快解决变种人族群的问题，就连财团高层们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变种人，都需要一个变种人的首领，能够把这个族群聚集在一起，而不是任由他们肆意妄为。”
    拉菲笑道：“意思就是选出一位女王，然后带着那些滥用超能力的变种人离开国内，找个地方开战，把他们消耗在战场上？”
    “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设想，联邦政府秘密逮捕了大量变种人提取基因，用来打造他们心目中的最强兵器，但连续数次的实验成果都不尽如人意，要么无法控制，要么存活时间太短……直到第13号实验体，也就是湮灭的雏形，才勉强算是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
    “大部分的问题？那就是说还是有问题咯？”
    “为了‘欺骗’那些从不同变种人体内提取出来的基因，他们往湮灭体内注入了恶魔的血液，而且还是一位地狱大君的血液。”
    “哪位大君？”
    “我。”
    拉菲挑眉道：“怪不得你会这么了解湮灭，能够掌握这么多内部情报。如果她体内流淌着你的血液，那也就相当于是你的子嗣，按理来说不应该脱离你的掌控才对啊？”
    在诸多地狱君主当中，贝希摩斯的血液最容易获取，同时也是最稳定不容易产生隐患的素材。
    和其他那几位老奸巨猾的君主相比起来，以力证道的贝希摩斯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老实憨厚，而且他也相当乐意传播自己的血脉，繁衍更多子嗣。
    不像那几个老家伙，生怕自己的血液被人拿去设计暗算他们，偶尔赐予血液给某一个人，也多半是出于某种阴谋或者计划。
    贝希摩斯，也有音译为巴哈姆特，是西方神话传说中的万兽之王，世间所有巨兽都可以算作是他与万兽之母利维坦的子嗣后裔。
    当然传说归传说，也有不少不认他这个爹的。
    注入贝希摩斯之血，以王族血脉统合族群，听起来确实是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那后来出了什么问题呢？”
    “计划出了变故，原本应该分七次注入我的血液，但在第七次注射的时候，我的血被人换成了另外一位地狱君主的血。”
    “谁的？”
    贝希摩斯犹豫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个他自己都不想听到的名字：“忤逆。”
    拉菲猛转过头，把刚喝到嘴里的啤酒都喷了出去。
    “谁？”
    “我不想说第二遍。”
    “卧槽真的假的？”
    “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
    “不是……我就是很难想象，谁能弄到忤逆大君的血……”
    拉菲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面色古怪地看向乔弘毅。
    “看我做什么？”
    乔弘毅摆手道：“且不说那位忤逆大君已经脱离时间线，不在人世间。就以你对他的了解来说，你觉得他会是喜欢玩弄这种小把戏的性情吗？”
    “确实，以那位忤逆大君的性格来说，我宁愿相信他会把贝希摩斯殿下打至跪地，也不相信他会有兴趣玩弄这种阴谋诡计……但你姑姑没有给他生下后代吗？”
    “我跟我那位姑姑并不是很熟，你可以去问她本人。”
    乔弘毅转头看向贝希摩斯：“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湮灭会脱离掌控，让你感到如此恐惧了。毕竟那位大君掌握的权柄就是‘忤逆’，而且从法理上来说，继承这份血脉的湮灭，也就拥有了对于联邦的一部分主权宣称。”
    “你们本来只想给变种人找个爹，结果阴差阳错之下，给自己生了个爹？”
    拉菲抱着酒瓶子捶桌狂笑：“哈哈哈哈，太有趣了，不行我现在就想去给你姑姑打电话，她一定还不知道这个事吧？让我想想该怎么跟她说……”

 第906章 湮灭的能力与弱点

    第906章湮灭的能力与弱点
    地狱七大君主之外的第八位君主，忤逆。
    这是一个普通人对其一无所知，在古今中外所有宗教典籍和神话传说之中都没有任何记载，但却能让所有还记得这个名字的人都感到头疼和恐惧的存在。
    尤其是恶魔。
    众所周知如今天堂大门紧闭，地狱恶魔行走于人间，诸位魔王与君主将整个北美大陆瓜分殆尽。
    忤逆在这里也有一席之地，他的领地位于西海岸加州。
    他是一名华人。
    而且就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华人。
    现如今势力范围几乎囊括整个环太平洋地区的四海商会，以及专门收容海外华人死后亡魂的海外冥府，都是由他一手创建。
    包括本体位于赛弗的冥天使，统领扶桑的万化御主，近海海民供奉的感应天母等一系列在最近几十年里声名鹊起的新世代神明，都是这位大君的从属。
    甚至包括前进教会。
    严格意义上来说，前进教会并不属于正统基督派系，她们既不供奉天父圣主，也不背诵新约旧约，属于货真价实的地狱阵营。
    未来的史学家如何记录这位大君的生平事迹尚且不得而知，反正在地狱恶魔的记忆当中，就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是一种禁忌。
    除非必要，连提都不想提他。
    所以就难怪拉菲会表示惊讶，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搞到这位大君的血液？
    除非是他本人的意思，而以他本人的性情来说，很难想象他会把目光投放到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上面。
    那就是他的后裔子嗣？
    “你姑姑是谁？”
    贝希摩斯心中有些茫然。
    恶魔天性狡猾奸诈，而贝希摩斯在地狱君主之中相对来说性格比较耿直，不像梅菲斯特那么老奸巨猾。
    当听闻乔弘毅叛逃的消息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坚决不相信。
    特务局是出了名的钓鱼大师，这些年老哥几个都特么快被钓成翘嘴了，你们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相信一名特务局的中层干部突然叛逃这种鬼话啊？
    但看他能跟星辉圣殿代理人和梅菲斯特手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样子，说明至少梅菲斯特愿意相信他给出来的理由。
    那一定是个十分有说服力的理由，但贝希摩斯对此一无所知。
    如今终于让他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那不重要。”
    乔弘毅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重点难道不是湮灭吗？她获得了那位忤逆大君的血液，在法理上拥有了联邦的王权宣称，所有基于联邦政府权限的高级魔法和神秘条约对她都不起作用，因此脱离了联邦的掌控，这件事我已经理解了。”
    用人话来说就是联邦总统不受联邦法律控制。
    这个问题涉及到魔法的运行基本原理和联邦政府的特殊政治体系。
    简单来说就像是网文作者签署商业合同的时候，出于严谨的考虑，甲方一般会加上诸如“一切条文最终解释权归公司所有”，“XX指包括且不限于本作品的前作、续作、同人、周边衍生……”
    与恶魔签订的魔法契约原理也类似于此。
    你要为联邦终身服务，不得以包括比喻、反问、暗示等形式逃脱契约的约束，不得伤害包括且不限于XX和XX家的OO……
    但联邦政府是由州组成的，各州拥有高度的自治权，包括且不限于法律军事这些方面。和主要经营北欧地盘的贝希摩斯不同，忤逆大君通过合法手段取得了加州作为自己的领土。
    他即是联邦，他的子嗣也是联邦。
    一句话总结——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在取得忤逆大君血液的那一刻，湮灭直接获得了联邦政府的最高后台权限，所有限制契约化为乌有，正常的科技手段似乎也没有产生什么作用。
    因此，她彻底脱离了掌控。
    “湮灭的能力非常恐怖，她不仅仅是变种人的女王，同时也是那些在实验过程中饱受折磨惨死的变种人的怨念聚合体。”
    贝希摩斯语气阴沉。
    拉菲好奇道：“都形成怨念聚合体了，说明那个实验没少坑死人吧？”
    “如果把被迫接受辐射，变异失败当场死亡的实验品也算上的话，至少五十万。”
    “啧，还得是你们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提供了血液。”
    贝希摩斯语气中透着一丝丝的委屈，你们军阀混战民不聊生，跟我一个卖无缝钢管的有什么关系，我特么怎么知道你们买回去怎么改？
    现在可好了，大军阀成功吃鸡，亲自过来找我，要三顾茅庐请我去他们那边搞军工……
    乔弘毅皱眉道：“为什么还要被迫接受辐射变异？刚刚不是说要抓变种人吗？”
    “活的变种人不好抓，能从街头生存下来的变种人多半都身怀绝技，抓捕成本太高。但如果只抓捕那些非法移民和流浪汉，成批量地进行辐射变异，不仅大大降低了成本，还能美化市容市貌，提升社会治安度，听起来似乎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行吧……
    不理解，但是尊重。
    “怨念聚合体，然后呢？”
    “不仅是怨念聚合体，她还吞噬了这五十万人的血肉。”
    “五十万具尸体都没销毁吗？”
    “销毁也是要成本的。”
    拉菲默默坐直身体，喝了一口啤酒。
    “不仅是这五十万具尸体，在她逃离实验室之后造成的一系列灾害性事件当中，又吞噬了至少七十万活人的生命。”
    “你能不能一口气一次性说完？”
    “你不吐槽的话我早就讲完了！”
    贝希摩斯恶狠狠地瞪了拉菲一眼：“在这七十万人当中不仅包括军警、财团员工，还有大量的变种人。变种人族群将她视作为神灵膜拜，许多人自愿献身，其中甚至包括不少赫赫有名的强大变种人。”
    “他们的力量全部都汇聚到了湮灭身上，她也由此获得了自己的第一个神名——亿万血肉之主。”
    “她所掌握的能力包括且不限于无限分身，创造生命，修改现实，穿越时空……目前看来只有一个弱点，就是肉体的强度没有达到与其实力相符的标准。”
    “她吞噬的血肉太多，控制不了如此庞大的躯体。”

 第907章 贝希摩斯的两个问题

    第907章贝希摩斯的两个问题
    亿万血肉之主的唯一弱点居然是血肉，听起来有点离谱。
    但仔细想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比方说很多种植了一辈子可可果的老黑们，这辈子都没尝过巧克力的味道。
    香蕉手机组装厂的老板，用的也不一定就是香蕉手机。
    如果只靠人多就能打胜仗的话，那也就没有练兵的必要了。
    曹老板当年应该横推赤壁，铜雀春深……
    正是因为吞噬的血肉过多，死活不论，成分复杂，才无法形成有效的统合。
    说人话就是boss血条过长但缺乏护盾抗性。
    “确实很有价值，我会把这些情报转交给特务局。”
    乔弘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看向贝希摩斯：“你想交换什么情报？同级别的情报我可未必能拿得出来。”
    “我不关心别的事情。”
    贝希摩斯沉声问道：“佛劳伦斯不在，是不是去盯着那家医院了？耶稣降生的计划已经接近尾声，我不想看到任何意外。”
    “这我没办法跟你保证，只能说据我所知不会有意外。”
    乔弘毅摊手道：“特务局并没有干涉这个计划的打算。”
    “你在撒谎！莉莉丝和摩西的降生都出了问题，你跟我讲特务局居然不关注这事？”
    “我们这里有句老话，叫做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乔弘毅冷声道：“血杯教会为了催生莉莉丝，四处掳掠少女，搞得民怨沸腾。他们有多大的脸面，能让官方选择视而不见？”
    “至于摩西，他们搞出来的那个什么所谓黑暗神母，实际上就是一只不入流的狐妖。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自以为是和异想天开，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而在耶稣这边，不过就是正常生个孩子而已，你觉得特务局会专门去为难一个孩子吗？”
    贝希摩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他其实心里也很看不上梅菲斯特玩弄的这些阴谋诡计。
    阴谋诡计只适合虐菜，或者说以智商层面的优势去欺负傻子。
    “德丽莎真的死了？为什么前进教会马上就能选出新的大主教？”
    “如果没有那只异形生命体突然介入的话，单纯依靠撒旦手下那些堕天使想要伏击一位圣子，还真未必能够成功。”
    乔弘毅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子了，因为未来时代的影响，局势变化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至于说大主教是否真正身亡，我想你更应该关心的是她在遇刺三天之后有没有死而复生。”
    “今天已经是二十二号了，很显然没有。”
    耶稣在被钉上十字架死亡后第三天死而复生，人前显圣。大主教没活过来，无论她死没死，至少都能说明，她已经不在“耶稣”这个位置上了。
    局长是跳楼了还是被关起来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位置”空了出来，新的耶稣自然就可以顺利上位。
    听完乔弘毅的解释，贝希摩斯脸色稍缓。
    他在这个计划上押了重注，可不想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赔光自己的棺材本。
    “至于新任大主教，我知道有很多人在背后觊觎这个空缺，毕竟前进教会是目前国内唯一一家登记注册，允许合法传播信仰的教派。”
    乔弘毅竖起三根手指。
    “前进教会原来有三位枢机主教，都有晋升资格。其中罗薇娜是教会前身加尔默罗圣衣会的衣钵传承者，只注重苦修，对于政治权利并不关心，所以首先排除她主动参与竞争的可能性。”
    “艾菈妮出身于法兰克帝国贵族家庭，是医院骑士团大骑士长的后代，在加入前进教会之前，曾经在梵蒂冈教廷担任护教骑士。她确实是有资格也有意愿竞争大主教一职，但她是坚定的革命派，法兰克皇室不会为她投入任何资源，所以她背后的支持力量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伊莲娜，出身于仁爱修会，家世清白，性情温婉，在这两年里一直作为大主教的代理人公开出席各种场合，主持各种慈善活动……我知道很多人都将她视为继任大主教的唯一人选，并且在她身上投注了很多资源，就是看她性子软，好说话，觉得她比较好控制，对吧？”
    贝希摩斯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枢机主教伊莲娜几乎就是跟大主教德丽莎从一个模子里面扒出来的，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德丽莎选择站在大总统的阵营当中，始终坚定信念毫不动摇。
    而伊莲娜对于各方的态度都很温和，愿意合作，也愿意妥协。无论是正教的教会还是地狱教会对她的观感都很好，可以称得上是众望所归。
    谁会不喜欢捏软柿子呢？
    “至于维罗妮卡，她之前只是教会的中层干部，半年前才被临时提升为枢机主教，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说到这里，乔弘毅向贝希摩斯投来一个奇怪的眼神。
    “但你不应该不知道，她的祖父安德烈是东正派系的主教，父亲是圣安德鲁近卫军团的骑兵指挥官，母亲是罗刹皇室支系。”
    “啊？谁？”
    贝希摩斯一脸茫然，怎么还绕回到我身上来了？
    罗刹帝国确实是我的势力范围没错，可我怎么能知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贵族……
    当然，身为地狱大君，对于与自己有关的一切因果在冥冥之中都会有所感应。
    听完乔弘毅的介绍之后，他略加思索就掌握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是二十四圣天使家族中的安东家族？这个家族在五十年前的政治斗争中落败，逐渐衰落。最终在那场战争中叛逃……”
    “是叛逃，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有家难回，这个我们暂且不提。总而言之，要论到身份资格，维罗妮卡并不比其他几位枢机主教逊色，这一点你得承认。”
    “那确实。”
    了解到新任大主教居然是自己的子嗣之后，贝希摩斯马上就变了一副嘴脸。
    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我没有任何意见。

 第908章 忽悠大傻子很好玩吗

    第908章忽悠大傻子很好玩吗
    乔弘毅并没有直接回答贝希摩斯提出的两个问题，但对于贝希摩斯来说，这种程度的回答已经足够让他满意了。
    确定的答案里可能会充满陷阱，确定的结果则不同。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强者欺凌弱者，弱者挥刀向更弱者。前进教会如果像红灯会那样始终如一地保持强硬态度，那还真未必会遭到各方势力的觊觎。
    即便在红灯会高层长老全部消失之后，也没有人愿意去吃这块蛋糕。一来没什么油水，二来里面还裹着刀子，谁都不想踩这个雷区。
    前进教会则完全不同，这帮修女是真的有钱，而且也愿意把自己的利益割舍出来。她们以为这样就会换取别人的认可吗？
    当然不会。
    既然你们可以舍弃名下那些工厂资产，那何不更进一步，把教会掌握的技术资料也贡献出来呢？
    所以在确认大主教死亡之后，围绕着新任大主教的人选问题，各方势力在私底下都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正如乔弘毅所说，伊莲娜可谓是众望所归。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在了解到维罗妮卡的身世背景之后，贝希摩斯的态度马上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反转。
    伊莲娜是谁？不认识！
    我坚决拥护前进教会内部作出的明智决定！
    看到贝希摩斯脸上一副便秘八十天突然大便通畅的表情，拉菲忍不住调侃道：“你先别急着高兴，当初人家落难的时候你不闻不问，现如今人家自己上位也没依靠过你的帮助，可未必愿意认你这个老祖宗。”
    “话不能这么说，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算是仇人也可以携手合作。”
    贝希摩斯站起身来，喝光手中的啤酒，对乔弘毅说道：“还是尽快解决眼前的问题吧，让湮灭继续停留在这个时间点上，对谁都没有好处。别指望能利用她，她疯起来谁都治不住。”
    …………
    拉菲目送他离开密室，片刻之后才回过头来，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起乔弘毅。
    “他真的信了！”
    “为什么不信？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你这个人呐，简直比恶魔还要恶魔，跟你姑姑一模一样。”
    “这话有本事你当着她的面说。”
    “我没本事，我可不想让那位女士惦记上星辉圣殿。我们只是个记录历史，保存文化的和平组织，经不起‘金融’的折腾。”
    拉菲喝了一口啤酒，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跟湮灭达成了什么交易？”
    乔弘毅摇头道：“你不要信口雌黄。”
    “呵呵？我信口雌黄？当初德丽莎降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她死没死我会不清楚？李长安那一剑为什么斩的是异形生命体，而不是湮灭本尊？徐紫薇有那么忙吗？离得这么近屁都不放一个？”
    拉菲摊手道：“这种话骗骗傻子就算了，你还在我面前装糊涂，啧啧啧，枉我这么热心地拿人格替你做担保，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你这种老妖怪哪有什么人格，无非是各取所需而已。”
    “请把老妖怪这个称呼收回去，否则我真的会生气。”
    乔弘毅看着眼前雌雄难辨的少年/少女，轻声问道：“你的消息渠道比我多，为什么还要找我打听这事？我一个叛变者，怎么可能了解到这种层面的内幕？”
    “KPI嘛，都到年底了，再不摘几个大瓜回去，领导会骂我摸鱼。”
    拉菲摊手笑道：“你现编一个嘛，我回去再美化修饰一下，就可以交差了。”
    “你们就是这么记录历史的吗？”
    “不然呢？”
    乔弘毅沉默片刻之后，咳嗽一声正色说道：“贝希摩斯说湮灭身体里流淌着忤逆大君的血液，对于这一点我是不太相信的。”
    “我也不信。”
    “我觉得有另外一种可能——他刚才说过湮灭吞噬了百万人的血肉，这里面会不会有忤逆大君在未来时代遗留的血脉子嗣？”
    “嗯……这么说倒还算合理，那家伙身边女人不少，玩得很花，说不定在赛弗留下过什么血脉。”
    “你有本事当着他面说。”
    “继续说，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
    拉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
    我就是怂，就只敢小声蛐蛐，你能奈我何？
    “既然湮灭已经脱离了联邦政府的掌控，那我想不到她有什么必须要回到这个时间点的理由，总不可能是来认祖归宗的吧？”
    如果真要认祖归宗，这事反倒简单了。
    乔弘毅竖起一根手指：“既然没有认祖归宗，那我觉得她肯定是冲着藤壶计划来的。如果贝希摩斯在她的身世背景这方面没有说谎的话，那她最憎恨的肯定是实验计划的制定者，以及背后的投资人，也就是未来时代的联邦财团。”
    “某些人，也许是财团高层，也许是实验计划的参与者，总之是跟她有深仇大恨的人，通过藤壶计划潜入到了咱们现在这个时间点，夺舍了本地人的躯壳，给自己更换了一套新的身份。”
    “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未必能看穿这种伪装，但湮灭也许能够做到。”
    拉菲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她和官方也就有了合作的基础。你们想要甄别‘藤壶’，而她恰好跟藤壶有仇，这样就一拍即合！”
    “我只是猜测。”
    “没关系，我只是个史官，又不是律师，要什么证据？能把年终总结写出来，交上去就算大功告成了。”
    拉菲眼睛一转，又问道：“还有一件事，耶稣那边会出什么问题？”
    “谁说会出问题的？现在不是所有人都盼着这个孩子顺利降生下来吗？”
    “不不不，一定会有问题的。”
    拉菲摆手道：“我太了解你们特务局的手法了，你要说可能会出问题，那基本上不会有问题。你要打包票说没问题，那绝对有问题，只是我到现在还没看出来，问题到底会出在哪个环节？”
    “真没问题。”
    “你对灯发誓。”
    “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发什么誓？”
    “你看看你这副嘴脸……给我点提示！”
    拉菲抓狂道：“一点点提示就行，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等年后我给你爆一个大料！”
    乔弘毅无奈道：“你追问我有什么用，整个计划都是梅菲斯特制定的，你怎么不去问问他，在前两个计划都泡汤的情况下，怎么保证最后一个计划能够成功？”
    “就连贝希摩斯这种脑子里没多少脑浆的家伙都在觊觎这个孩子，其他地狱大君难道就不想要插手吗？谁敢保证生下来的一定就是耶稣，而不是撒旦，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第909章 为什么给我看小电影

    第909章为什么给我看小电影
    王云霄坐在街角的星巴克里，手里拿着咖啡，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光怪陆离的街道。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一个用肉眼几乎看不清楚的人影在马路上风驰电掣，后面跟着几辆全副武装的警车，甚至还能听到头顶上直升机的轰鸣。
    而在自己身后的座位上，悄无声息地凭空刷新出了一支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
    他们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星巴克的大堂之中，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包括王云霄，他现在的视角正被窗外的警匪追逐战所吸引，只是透过玻璃的反射，才看到自己身后的景象。
    “调查小组已就位。”
    看起来像是队长的大美女——确实是很大，这种腿长一米二以上的阳光开朗型大美女，王云霄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见到过了。
    但这惊艳的画面只存在了不到三秒钟，大美女身边的空气就泛起一层层的波纹，将一行人笼罩在内，掩盖住身形。与此同时，星巴克咖啡店内所有的监控摄像头也悄无声息地扭转到了旁边。
    但王云霄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101，搞点动静出来，我入侵网络需要时间。”
    “搞点动静？那你是要中杯，大杯，还是特大杯呢？”
    王云霄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大美女耳中蓝牙耳机里传出的微弱声音。
    “中杯。”
    “对不起女士，我们现在不提供中杯服务。”
    “别打扰我！”
    “好好好，您要的中杯榛果奶油焦糖玛奇朵马上就到，请您稍等10，9，8……”
    “闭嘴！再废话我找你们领导扣你工资！”
    “啧……真是年纪大了，老同学再见面形同陌路……”
    随着耳机中的声音倒计时消失，街上的行人突然开始拔腿狂奔。
    头顶上的直升机拖着一股子浓烟直坠而下，一头扎进旁边的办公大楼，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
    眼前的玻璃轰然碎裂，王云霄猝不及防之下一头栽倒，视线也陷入了黑暗当中。
    隐隐约约他还能听到那个大美女的声音。
    “入侵完成，我们有十五分钟时间进入地底。学霸你跟紧一点，不要掉队。”
    下一秒钟，王云霄发现自己穿上了一套精致的西装，站在安检门后，将目光投向迅速靠近的不速之客。
    “站住！请出示你们的证件！”
    领头的女人拿出证件在刷卡器上扫了一下，电脑屏幕上显示出她的身份信息。
    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但王云霄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抬手拦住眼前的女人沉声说道：“我以前没见过你们……”
    “我们是从半人马星座穿越过来的摄影爱好者。”
    ？？？
    就在王云霄还在脑子里思考，这句话里的隐语代表什么意思的时候，那个女人出手了。
    她抬起手看似想要撩起自己耳边垂落的发丝，然而手腕陡然一转，两根手指电光火石之间插进了王云霄的脖颈，直接撕裂开他的颈部动脉。
    王云霄眼前的画面再次陷入黑暗。
    他的视角还在不断的切换，越来越快，越来越简短。
    似乎在这座看似防守严密的地下秘密基地当中，所有的安保措施都无法阻挡这支特种小队的前进，所有的警报系统也都没有发挥出应有的预警和防卫功能。
    他们如入无人之境。
    在数十次的视角切换之后，最后一个视角终于稳定下来。
    王云霄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某种充满液体的培养容器当中，身体上插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管子。
    透过液体，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堪称巨大宏伟的试验场地当中。
    那个场地至少有半个足球场的大小，天花板上垂落下数以百计的输液管线，最终都汇聚到场地中央的球形培养容器之中。
    亿万血肉之主……
    恍惚之间，王云霄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名字，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具身体与那个培养容器中的存在之间的隐秘联系。
    就像是工蜂与蜂后。
    刚才所有的那些视角，全都是她的眼睛。
    或者换句话说……这个秘密基地里的科研人员，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早就已经变成了那个试验品操纵的傀儡。
    王云霄默默地注视着那支特种小队自以为是地潜入内部机房。
    “他们的内部服务器与外界断绝，通过网络手段连接不上……老套路，但是很有效。学霸，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尽量给你争取时间。”
    “好。”
    王云霄看到小队之中的另一个姑娘摘下头盔，从耳后拉出一根数据线，插入到服务器的接口当中，开始阅读服务器里面的数据。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那姑娘默默收起数据线，小声说道：“好了，撤！”
    “这么快？开玩笑呢？”
    大美女惊讶地转过头，语气之中有些不敢相信，但她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好，听你的，撤。”
    她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但是下一秒钟，整个试验场地内所有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
    “这些家伙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王云霄转过头，发现自己的视角又切换到了旁边实验室里穿戴着防护服的研究员身上，站在自己身边的女研究员忍不住小声吐槽。
    “来都来了，多待一会儿又不会死，难道没看见那个显眼的玩意吗？”
    王云霄皱眉道：“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这很明显，是属于湮灭的记忆。
    “以免你跟我抢夺自己的身体控制权，给你找点事做。”
    女研究员耸肩道：“就当是看电影好了，我还是挺喜欢这段剧情的。接下来马上就要进入精彩环节——龙国美少女特工对战畸变血肉怪物，长达半个小时的打斗戏。”
    “你要是觉得站着看比较累的话，那边有椅子，柜子里还有零食和饮料。”
    王云霄转过头，将视线重新投向现场。
    在灯光亮起的一刹那，所有的通道防护门也随之落下。
    这个时候他听到那个代号“学霸”的姑娘颤声道：“她早就已经醒了，这是个骗局！咱们收到的情报是假的，她故意把咱们引进来……”

 第910章 我也是play的一环？

    第910章我也是play的一环？
    众所周知恐怖片里的角色智商不能太高，智商一旦提升到知道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水平，这戏就演不下去了。
    战斗力也不能太高，最好不要有枪，即使手里有枪，枪里的子弹也打不死怪物。要不然这个戏编剧根本写不下去，只能临时拉一位白莲花圣母婊来给怪物救场。
    “原本按照我编写出来的剧本，应该是饱受残酷实验折磨的试验品少女，在恍惚之间察觉到了外来者的窥探，竭尽全力发出求救的呼声，被外来者察觉。他们打开枷锁，拯救了被拘禁的无辜少女，带着她返回故乡……”
    说到这里，女研究员忍不住叹气道：“但我没料到他们会派来这么豪华的阵容，只用了三分钟时间就察觉到服务器数据的异常……这种天才难道不应该抽调去做末日计划么，为什么会安排在特勤局的战术小队里面？”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究竟看出了什么异常。还有那位队长也是毫无主见，人家说什么你都信，说撤就撤，搞得剧本整段垮掉。”
    她口中所说的队长，这个时候已经抽出背后散发着猩红色光芒的等离子体武士刀，径直走到试验场地中央，将视线投向被无数管线注入的球形培养容器。
    “不要再装了，有话可以直说。我们既然能进得来，就能出得去，只是不想在这里搞出太大的动静。”
    “喔？”
    试验场地上方的扩音器内，传出少女慵懒而又略显讥讽的声音。
    “对于自己的实力，这么有自信吗？”
    …………
    “我那时候太年轻。”
    实验室内，女研究员掩面叹息：“不该嘲讽她的……”
    话音未落，王云霄就看到那位大美女队长背后乌黑长发高高飞扬起来，双眼中绽放出幽蓝色的光焰。
    下一刻，实验室内所有的显示器都开始疯狂地闪烁，未知的电子病毒瞬间爆发，将整个地下秘密基地里的所有电子设备尽数陷入瘫痪状态。
    球形培养容器上方所有的输液管线当场崩裂，腥臭的血水四散飞溅。
    王云霄眼睁睁地看着一条脱落下来的输液管线砸落到窗前，碗口粗细的钛合金阀门甩在自己脸上。
    他的视线再一次陷入黑暗。
    但这一次，却切换回到了现实世界当中。
    眼前是一家七口整整齐齐的尸体，死法也是相当的一致，大脑爆裂，泄露出明显不属于人体生理组织的不明物质。
    看了一眼笔记本上新显示出来的侦测结果，他拿起旁边衣架上死人的外套擦了擦手，迈步走出门外。
    结果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门外的陈宇光。
    特么的每次扫……每次出事都有你！
    当然王云霄知道这不能怪他，陈宇光作为特务科的副科长，本身实力水平是达不到这个岗位需求标准的。属于小马拉大车，强行上岗。
    原本王云霄心中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维罗妮卡……但是好女不愁嫁，人家现如今都已经晋升大主教了，怎么可能纡尊降贵来特务科做一个小小的副科长。
    人手不足是特务局一直以来都要面对的窘境，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改善。警局特务科就更不必说，要么是未成年的预备队，要么就是陈宇光这种眼神中透着清澈的大学生。
    爱用不用。
    对于他会被控制王云霄并不意外，就连自己都中招了，陈宇光这种水平更不用说，基本上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不过好在这哥们儿的命特别硬，参与过那么多次重大事件，居然都没丢什么零件，一直活到现在。
    除了陈宇光之外，外面还有不少王云霄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包括来自特务局的精锐力量，以及虎王军和麒麟军的府兵……
    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双眼瞳孔之中闪烁的黯淡紫炎。
    马德有挂！
    有60级全装大佬开透视挂在荆棘谷虐菜！
    一夜不见……具体过了多久王云霄其实也不太能确定。
    反正应急指挥部在案发现场临时组建的防线，不仅被湮灭渗透得跟筛子一样，还顺手牵羊拉走了一批战力。
    看周围的建筑和环境，自己应该已经回到了天门。
    府兵引以为豪的魔物双抗毫无卵用。
    当然这和应急指挥部本身的混乱有很大关系。
    来自京城、天门、冀州各个不同部门，不同军团的人手混杂在一起，能有个屁的团结协作。
    府兵法门修炼的基础就是要做到无条件的相互信任。没有信任根本发挥不出正常水平。
    如果王云霄带着自家兄弟出来，肯定不是这种结局，但这也意味着南通区会失去特务科的保护。
    这就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谁也没有预料到，真正的boss并不是那个被一剑斩杀的异形生命体。
    而是这么一个实力超模的怪物。
    王云霄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本体长什么鬼样子。
    “这样一个个挖出来，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湮灭低头看向手中的笔记本，轻声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笔记本上浮现出一排排的省略号。
    我特么只是个笔记本，又不是大众点评。
    不过在湮灭的目光注视下，它沉默良久，终于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
    “天使对玛利亚说，圣灵要临到你身上，至高者的能力要荫庇你，因此所要生的圣者必称为上帝的儿子。”
    “先知弥迦说，基督要降生在犹大地的伯利恒……”
    “希律见自己被博士愚弄，就大大发怒，差人将伯利恒城里，并四境所有的男孩照着他向博士仔细查问的时候，凡两岁以里的都杀尽了……”
    “原来如此。”
    湮灭恍然大悟：“我的到来，也是这场cosplay里的一环？”
    “今天几号？”
    陈宇光小声说道：“二十四号。”
    “十二月二十四日？”
    “对。”
    “平安夜，真是个好日子啊。”
    湮灭的目光重新投向笔记本：“耶稣会降生在哪里？”
    笔记本颤抖了两下，浮现出新的文字。
    “@#￥医院。”
    有某种未知的力量，强行屏蔽了天机，让人无从窥探。
    “去查所有的医院，不管是公立的医院还是私人诊所，连马厩都不要放过。”
    湮灭对自己操纵的傀儡下达命令：“我要知道今夜，此地，会有多少孩子降生。”

 第911章 这是一场狂欢的盛宴

    第911章这是一场狂欢的盛宴
    王云霄不太喜欢打这种高端局。
    主要原因是看不懂这些大佬的操作手法。
    青铜局你只要对线能赢就可以了。
    职业比赛的时候还要考虑团队配合，考虑ban位，考虑控场，什么时候出什么装备……
    上一次打孔筳的时候他就被恶心到了，一不小心差点团灭。
    这次又是这样，自己啥都没干，刚刷两只小怪就被控住了。
    搞不清楚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打谁，敌人又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这个耶稣？”
    莉莉丝他见过，摩西他也见过，说实话打是打赢了，但完全看不懂对方设计这种计划的意义。
    感觉就像是驱车三百公里跑到允许燃放烟花的省外，下车扔了个摔炮。
    “你知道叙事法吗？”
    难得空闲下来的湮灭居然有心情回答他的问题。
    “不知道。”
    我读书少我承认。
    “在华夏的历史上，每到王朝更迭之时，新王朝的统治者往往会给前朝的末代君王列出种种罪证，以此来证明自己取而代之的正义性。”
    “但与此同时，又要花费大量资源编纂修订前朝的历史，承认前朝的诸多功绩，以此来证明新朝继承了旧朝的正统——这个就叫做叙事法。”
    “简而言之，就是论述自身的合理性。”
    湮灭随意翻动着桌上的文件，彷佛自言自语一般，为王云霄解释他心中的困惑。
    “基督教派的传教士们，四处传播福音，以宗教理论对普通人进行洗脑，让他们相信上帝的存在，相信上帝之子，相信自己背负的原罪……”
    “但他们的这套理论只能灌输给自身实力和文化不够强大的弱小文明种族，对于历史传承有序，自身认知足够完整的华夏文明来说，是完全不够看的。”
    “他们竭尽全力也只能够将自己的上帝和东方的昊天上帝联系在一起，再往下就编不下去了。”
    “因为这里没有残忍暴虐的埃及法老，也没有受到上帝眷顾的约书亚人……他们的叙事法在明国人看来非常滑稽可笑，空洞乏味。”
    “没有叙事法，就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合理性，这对于他们而言，是无法接受的残酷事实。”
    “诺亚的方舟马上就要启航，尽管上帝只让诺亚带上自己的家人，还有那些成双成对的动物。但其他人也想活下去，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比那些鸡鸭鹅狗更有资格在船上争取到一席之地。”
    “他们当然不敢违逆上帝的意志，但可以钻规则的空子。”
    “比方说谎称自己是诺亚的家人，又或者说……把自己伪装成动物。”
    “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像藤壶一样附着在方舟的船底，然后宣称藤壶的生长有益于保护船体结构。”
    听湮灭说到这里，王云霄心中恍然。
    他想到了自己过去遇到的那些洋和尚，洋道士。
    在诸天神佛远去的时代，这些洋人不择手段地窃夺香火，以正统的和尚道士自居。
    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弘扬佛法道法，只不过是想给自己，和自己背后的神明谋取一张合法的身份证。
    “还有最后一种……可以说是成功率最高，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没有什么可行性的办法。”
    “那就是插入叙事法。”
    “最直白的例子，就是耶稣。”
    “自耶稣降生的那一刻起，圣经被划分出新约与旧约。耶稣基督的信仰理念迅速取代了过去原始的古神崇拜，成为新时代的中流砥柱。”
    “所以，你应该理解了吧，假如有一位全新的耶稣降生在明国的土地上，他的出现不仅可以产生出新的叙事法，更能够给那些祈求船票而不得的人一条充满希望的生路。”
    我理解……理解个毛线！
    王云霄心说按我的理解，不就是个田代齐姜的事么？
    当然这个成语典故，对于很多人来说还是过于晦涩了。
    说人话就是原本二次元宅男圈地自萌，外人不懂得宅梗，融入不进这个圈子。突然有一天某个二次元产品爆火了，一夜之间海量外来人口涌入。
    然后就有人代表新二次元向老二次元发动战争，要求这些恋足的，福瑞的，炼铜的，玩枪的，上舰的，搞扶她男娘日暮里的老变态们，赶紧滚出纯洁的二次元……
    道理是一样的道理。
    对于那些洋老爷来说，不占便宜就是吃亏，心里难受。他们不止是想要上船，还想要把船据为己有。他们不想做诺亚的家人，只想把诺亚赶下船，自己改姓诺亚。
    但是做不到。
    所以只能采用迂回婉转的策略。
    搞个耶稣出来。
    明国人不吃耶稣基督这一套，那就搞个土生土长的耶稣，然后大家都来入原始股。等以后酥哥长大了，开始发迹人前显圣了，到那时候鸡犬升天岂不美哉？
    “藤壶计划原本应该叫做圣徒计划，是由未来时代的十二家联邦财团共同投资打造的避难所方案。在意识到没有能力解决即将到来的末日危机之后，财团高层们决定将目光投向过去。”
    “他们利用藤壶——也就是你所知的那个异形生命体，实际上是半生化半机械的科学造物，潜入时间长河逆流而上，成功躲避庭达罗斯的视线，降临到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上。”
    “但实际上，不止是这一只藤壶，也不止是这一个时间点。有很多人在很多年以前就被藤壶成功寄生改造，而他们对此毫无察觉。”
    “直到现在，在耶稣降生的这样一个伟大的时刻，那些来自于时空彼岸的肮脏灵魂将穿越到这个世界，进入到早已经为他们准备好的躯壳当中，成为这一重大事件的参与者。”
    湮灭在降临到这个时间点之前，还不知晓整个藤壶计划的全貌，她追逐这些财团的造物跨越时间长河，只是出于她与联邦财团之间的私人恩怨。
    而在这些天的时间里，随着各方面的情况信息不断汇总过来，这些隐藏起来的秘密被她抽丝剥茧地一点点解开，终于看清了整个计划的来龙去脉。
    这是一场狂欢的盛宴，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分食圣子的血肉，以此救赎自身的罪孽。
    而现在，湮灭女士也加入到了这场盛宴当中。

 第912章 不是哥们儿你玩啥呢

    第912章不是哥们儿你玩啥呢
    “我怎么感觉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呢？”
    沈清溪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黑蒙蒙的街道，眉头微皱。
    就连她都感觉不对劲了，那一定是相当的不对劲。
    沈清溪的直觉其实没有那么灵敏，否则也不至于在回家路上被人偷袭成功。
    虽然她平时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偶尔也会展现出自己的惊世智慧，但那都是基于观察收集信息和逻辑思维推导出来的结果。
    再加上一点点灰电平衡的玄学。
    就比方说现在。
    “今天晚上医院里的人太多了，至少是过去几天里的2.5倍人流量。”
    “是么……”
    李沐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将注意力重新投向手中的小说。
    她早在几天前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味道了。
    王云霄出差未归，至今杳无音讯。
    天门市特务局在二十一号发布了戒严令，要求所有部门人员全部上岗，不得休假，严阵以待。
    饺子每天都要来医院探望，一天比一天焦虑。
    当然最重要的是，到二十三号的时候，因果线完全被斩断。
    李沐沐现在终于也切身体会到了李雅的痛苦。
    晋升为月妖，化身楚绛之后，她掌握了知晓因果的能力，无论是人还是事，只要看一眼就可以知晓前因后果。但是在二十三号这天，她眼中的因果线完全消失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的三次元老婆突然被二向箔打击变成了一张纸片。
    也幸亏她晋升的时间比较短，突然失去这个能力也不会有特别严重的反应。
    如果像李雅那样，戴了几十年近视镜突然被人抢走变成睁眼瞎，不疯才怪。
    腊月二十三，祭灶官。
    根据明国的传统文化习俗，包括灶王爷在内的一众神仙，都要在这一天前往天庭汇报工作。人们为了让灶王爷多说两句自己的好话，会制作灶糖在灶王爷嘴上涂抹。
    连神仙都要去做年终总结了，天地三界，人神妖鬼，无论是谁要在这个时候还不开眼的出来搞事，那未免太没有礼貌。
    但洋人没有过农历年的习惯。
    按时间来算，赛弗那边圣诞节应该早就过去了。
    夏语冰盘腿打坐在沙发上，看似闭目养神，实际上还在修炼当中。
    她人生最大的乐趣，似乎就是修炼。
    至于说外面的大风大浪，她丝毫提不起兴趣。
    “好无聊啊，阿姨今天到底能不能生……一定能生了吧？”
    沈清溪又开始满床打滚。
    “要是无聊的话，明天我送你回去打灰？”
    “其实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沈清溪瞬间变脸：“之前我都没跟你讲过，其实我有丰富的育儿经验，我可以免费做月嫂……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玩点什么吧，我们来打牌好不好？”
    “玩腻了。”
    实际上是没心情。
    对于未知的威胁，李沐沐心里压力也很大。
    “来了。”
    正在修炼中的夏语冰突然睁开眼睛，轻声说道。
    “什么来了？来活了？”
    沈清溪瞬间打起精神，朝窗外望去。
    黑暗之中，隐约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朝着医院门口逐渐汇聚过来。
    “终于迫不及待想要动手了吗？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真实面目……”
    沈清溪嘴里发出桀桀怪笑，反派台词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因为她清楚地看到，那些出现在医院门口灯光下的人影，全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老弱妇孺。
    他们点亮手中的蜡烛，虔诚地跪倒在医院门口，在这冰天雪地里开始低声祈祷。
    啊这……
    这画风跟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啊？
    沈清溪转过头来，一脸困惑地看向夏语冰：“这算什么？道德绑架吗？”
    此时此刻在距离新亚医院两条街外的小酒馆里，相貌平平无奇的佛劳伦斯郑重其事地换上了本堂神甫的修士长袍，在胸前挂上了黑檀木材质的逆十字架。
    如果要按照他个人的意愿，当然不想让这个耶稣计划顺利落地。我们都不及格，唯独你考一百分，那岂不是证明了我们的愚蠢和无能？
    但是梅菲斯特殿下传达了死命令，一定要不择手段确保“耶稣”顺利降生。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下绊子搞手段，那就得承受梅菲斯特殿下的怒火。
    “一定要成功，必须成功……”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湮灭的到来，以及特务局古怪的放任态度，让他心中的石头始终无法落地。
    没办法，过去已经被坑出心理阴影了。
    眼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了十一点四十五分。
    佛劳伦斯深吸一口气，走到吧台前拨通了一个电话。
    良久之后，电话对面传来乔弘毅的声音：“我已经睡了。”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能睡得着的？”
    “对你而言确实比较重要，但对我来说有什么重要的呢？又不是我媳妇生孩子。”
    “法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能给我一句准话吗？”
    “你想要什么准话？”
    “特务局到底安排了什么暗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打算说吗？”
    佛劳伦斯看了一眼手表，咬牙切齿道：“一定有问题！虽然我不知道会有什么问题，但我太了解你们了，你们肯定留了暗手！”
    “你是不是有什么受迫害妄想症？”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特务局又不是什么恶魔，不会对孩子下手的。”
    就在这个时候，佛劳伦斯若有所觉地抬起头，低声说道：“贝希摩斯来了。”
    “与其揣测特务局会留什么暗手，难道你不应该更关心同样身为地狱大君的贝希摩斯，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夺取你家梅菲斯特大人精心培育的果实吗？”
    “贝希摩斯，呵呵，那就是个傻……”
    佛劳伦斯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住。
    透过窗户，他看到医院的上空突然泛起一阵阵流光溢彩，身躯庞大的五爪金龙从天而降，在半空中蜿蜒盘旋片刻，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坠落到医院的病房当中。
    ？？？
    啊？
    佛劳伦斯一脸懵逼。
    电话里传来乔弘毅强忍笑意的声音：“看来贝希摩斯功课做的不错，他比梅菲斯特更了解明国文化。无论今天晚上降生的是谁，在史书上都无法抹去他的痕迹了。”

 第913章 我终于能看懂剧本了

    第913章我终于能看懂剧本了
    一位青年问大师，为什么我们不吃面包只吃馒头呢？
    大师想了想说，这是饮食习惯的问题。
    青年又问大师，吃面包难道不能体现出上流社会文明种族的高贵逼格吗？
    大师沉默片刻反问，那下流的人怎么办？
    下流的人，当然不能算人。
    一位约书亚人的智者发出疑问，为什么明国人在阅读过圣经，见识过诸多先贤英杰的伟大事迹之后，还不能认识到我们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对我们顶礼膜拜呢？
    明国新政府并没有拒绝海外移民的到来，只要你有一技之长，愿意为这个国家作出贡献，承担起自己应尽的义务和责任，那海关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海民可以上岸，扶桑人可以归化，吸血鬼也可以改姓。
    甚至就连拜龙教这样曾经爆发过战争的对手，只要愿意低头认输，努力工作，在西泉山也有他们生存的一席之地。
    但这种引进外国人才的方式，显然不是某些人想要的。
    我们不想来做牛马，我们只想做主人。
    这是主赋予我们的权力。
    你说你不知道主是谁？
    你应该知道，你必须知道！
    在时钟接近凌晨的那一刻，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双眼无神地望向天空。
    天门城外一处破落的城隍庙内，一个衣衫褴褛，抱着铁饭盆的小叫花子突然坐起身来，跪倒在地一阵干呕。
    一只银白色的金属圆球从她口中吐出，在接触到空气的一刹那，凭空生长出数十条触须，如同水母一般飞向夜空当中。
    “头儿，那是什么玩意儿？”
    马丁惊恐地盯着那个金属圆球越飞越远，他完全不知道海伦大姐肚子里面还藏着这种恐怖诡异的东西。
    “路由器。”
    “啥？”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类似的东西吧。”
    海伦擦了擦嘴，无奈道：“白瞎中午要的这顿饭了……不过这趟活干完，我就能彻底恢复自由，再也不用忍受那些财团老爷的白眼了。”
    “头儿你是卧底？”
    “什么特么卧底，不过是干脏活的夜壶而已，用完了就扔掉……”
    海伦抬头看向夜空：“今天晚上一定会有大动静，但是跟咱们没有关系了。接下来咱们只要藏好，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被明国人发现就行。”
    “头儿你这么厉害，明国人真的能发现咱们吗？”
    “呵，你太小瞧他们了。”
    海伦冷笑道：“那些平时宅在自家大庄园里面的财团老爷们，也太小瞧明国人了。他们根本没出过外勤，只会躲在暗处指手画脚。”
    “等到躲无可躲的时候，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无尽虚空之中隐隐传来波涛起伏的声音。
    时空潮汐的震荡，在现实世界泛起阵阵涟漪。
    王云霄站在街头，仰望天空，看着一缕缕星光从漫天星海中坠下。
    “他们来了。”
    湮灭嘴角流露出一抹讥讽的微笑。
    “明国有一句俗语，叫做从龙之功。”
    十年寒窗苦读，未必能考上状元。征战天下多年，也未必能做将军。
    想要一步登天，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自己扯旗造反。
    但自己扯旗造反这种事风险系数太高了，还是怂恿别人去造反，自己混个从龙之功比较安稳。
    万一老大不靠谱，自己面对王师倒戈卸甲，也不失封侯之位。
    有人制定计划，想要让耶稣在明国本土降生。日后人前显圣，开宗立派，将自己的叙事法融入到这个古老悠久的文明当中。
    这个计划听起来具有极高的可行性，所以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种桃树的耐心我没有，但摘桃子的想法我很迫切。
    首先按奈不住出手的是贝希摩斯。
    他才不管县长是谁，只想做县长夫人……对不起串台了，他才不管耶稣他爹是谁，直接登台就给大家表演了一出金龙转世。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五爪金龙转世投胎。甭管你以后怎么传播你那套福音理论，反正耶稣的前世就是我。
    唐僧都可以是金蝉子转世，我贝希摩斯怎么就不能投胎做耶稣？
    只要新生的耶稣能够被明国接纳，他就能作为非法移民家属……虽然这么形容不太准确，但意思是一个意思，获得合法的居留身份。
    紧接着贝希摩斯之后，第二个登台表演的，便是来自于时空彼岸的庞大移民团体。
    时空潮汐震荡之下，短短数百年的历史瞬间就会化为乌有，只有遥远东方的古老帝国，才拥有长达八千年的时空纵深，可以作为避风的港湾。
    如此完美的避风港湾，如果仅仅只是停靠避风那未免也太亏本了。
    作为优秀的商人，他们理所当然地想要更多。
    借助湮灭的眼睛，王云霄看透过虚空到了时空长河上那艘三桅帆船正在缓缓驶来。
    普通的船只当然不可能在时间长河上漂流，更不要说是逆流而行。它必然是在神秘学的层面上拥有某种独一无二的特质。
    当王云霄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也看清了那船头上面的英文字母。
    “MayFlower”
    五月花号。
    “晦气。”
    王云霄收回目光，对湮灭沉声说道：“我之前一直没有反抗，最主要的原因是看你似乎不是那种肆意妄为的混账，目标也很明确，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破坏和恶劣影响。”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明国的海岸线虽长，但也没有给这艘破船停靠的码头。”
    “你现在最好从我身上滚出去，不要妨碍我办事。”
    “何必如此严肃呢？”
    湮灭轻声笑道：“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跟他们也有很多账要算，如果在这件事上你想要主导权的话，我并不介意将力量借给你，否则以你这区区凡俗血肉，又怎能抵挡住高等维度的神秘侵袭？”
    “高等？高等个鸡毛！”
    王云霄面无表情。
    之前高端局我看不懂，但五月花这俩英文词儿我还是能看懂的。
    在我都能看懂的层次上，你跟我谈什么高等，什么神秘，什么天父他三侄儿二大爷？
    你敢靠岸你就得死！

 第914章 我也借你的权限用用

    第914章我也借你的权限用用
    王云霄和其他被湮灭操纵的傀儡不同，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之所以没有主动反抗，一方面是想看看这鬼女人到底想搞什么飞机，另一方面则是注意到了特务局对于这次事件的暧昧态度。
    俗话说孩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如果说当初大家的注意力都投放在异形生命体和藤壶计划上面，没有注意到湮灭的到来，让她趁机窃夺了一部分人的身体控制权偷溜出来还算情有可原的话……
    那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们是死人吗？还没反应过来？
    但事实就是根据王云霄的观察，这几天特务局似乎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放到了那些偷渡过来的开拓团身上，满城搜捕这些偷渡犯。
    当然有一说一，这帮所谓的“开拓团”确实不是什么好鸟，根据审讯出来的情报来看，全都是未来时代联邦监狱里面关押的罪犯，有些人更是被关了不知道多少年，在里面进修得五毒俱全。
    谁也不想让这些不安定因素影响到大家伙过年的好心情，重点抓捕他们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但你们就这样对湮灭不闻不问，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特务局领导是智障么？很明显不是。
    就连天文局的钦天太史都出动了，这可是正一品的大佬。
    现在还能保持如此平静，仿佛无事发生的样子，王云霄只能依照自己过去的亲身经历得出判断——这背后肯定已经达成了不可告人的肮脏PY交易。
    在夺回身体控制权的一刹那，王云霄猛然抬起头来，双眼中喷射出足有两尺长的流光紫炎。
    他的身躯可以承受湮灭的力量，但在精神层面上却远远不及。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变成了一个人形的服务器，自己的大脑同时连接着千百人的大脑，共同编织成一张流淌着紫色火焰的网络。
    名为亿万血肉之主的湮灭，可以同时控制无数的分身与傀儡，而王云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像是一个平时只玩单机游戏的宅男，突然被拉进两千人的聊天群，群友一致推举他来做军团长，给大家讲解跨服国战的要点攻略。
    能讲出来才有鬼了。
    不过王云霄对此早有预料。
    没有金刚钻，他也不敢揽这个瓷器活。
    即使是在被湮灭夺取身体控制权之后，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这种自信的来源，是他兼修的法门——书生外道的能力“空想蓝图”！
    没错，不是已经拉满进度条，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合适时机的府兵正道法门，而是王云霄一直都没有怎么正经修炼过的书生外道。
    书生外道的三种神通几乎都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社会解构，研究的是社会基本的运行规律和内在联系。
    人理分析，能够通过人在社会体系中的定位，分析他的内心活动。
    空想蓝图，则是在这个基础上，将人作为棋子按照自己预先规划好的路线达成目的。
    简而言之，都是老阴逼的军师技。
    在被湮灭夺舍的那一刻，王云霄就通过空想蓝图，开始计算自己的翻盘点。
    湮灭与联邦财团之间的恩怨，湮灭自身的优势与弱点，自己在什么情况下能够逆袭反击成功。
    最终得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答案。
    就是拿到亿万血肉之主，对于亿万血肉的操控权限。
    他确实有一个机会，但这个机会并不是五月花号的到来。
    毕竟他不是预言家，只能从自己已知的信息当中推导线索。
    就算特务局背地里跟湮灭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对于她的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也并不意味着她真的能够肆意妄为。
    她穿越时间长河追杀财团的行为，触犯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机制。
    那就是巡猎于时间长河之上，会对所有时间穿越者展开无休止追杀的庭达罗斯猎犬。
    就连她自己也提到过“那条讨厌的狗子”。
    换作普通人可能都听不懂她在吐槽谁。
    但王云霄恰恰知晓这头猎犬的存在，甚至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窗口中，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那头猎犬已经近在咫尺。
    当庭达罗斯的猎犬降临之时，就是他发动反击的最佳时机。
    现在虽然没有看到那条白毛狗子的身影，但湮灭还是十分痛快地交出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以及掌控她所有分身傀儡的权限。
    王云霄十分理解她的想法。
    就算之前的行踪足够隐秘，没有引起庭达罗斯的警觉，现在这么大一艘船开过来，别说狗子了，只要眼睛不瞎的，谁看不见？
    风紧，扯呼！
    而在得到湮灭的权限之后，王云霄晋升府兵正道的最后一块拼版也终于补齐。
    每一个法门晋升的方式都有所不同。
    王云霄欠缺的从来都不是时空潮汐震荡，他每个月初一十五就要震一次，早就习惯了。
    他真正欠缺的，是指挥大规模部队集体作战的经验。
    之前他手中只有一支满编不到十五人的小队。后来处理另一条世界线上的集体穿越者，虽然也积累了不少集体协作的经验，但各部门之间的配合并不默契，中间扯皮浪费了不少精力。
    现在，他得到了湮灭的血肉网络权限。
    数日以来，无数被湮灭悄无声息侵染的傀儡，他们的大脑与王云霄连接在一起。
    整个网络中只有一个思想，只有一个声音，可以无条件地服从任何命令。
    这就是最完美的府兵结阵形态。
    面对着虚空之外缓缓驶来的巨大帆船，王云霄将步枪插到一旁，反手抽出无常剑，摆出战斗姿态。
    “府兵正道晋升——折冲校尉！”
    “诸位，随我迎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整个血肉网络之中所有的大脑都开始运转，将他脑海中构想的指令复制粘贴到自己的大脑当中。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我们……合而为一！
    府兵，结阵！
    黯淡的紫炎在空气中熊熊燃烧，以燎原之势在大街小巷迅速蔓延开来，逐渐形成了一片紫色的海洋。

 第915章 我以此剑讨天下不臣

    第915章我以此剑讨天下不臣
    曾经有一位老板询问自家销冠，你觉得我能指挥多少员工。
    销冠说十万。
    老板又问那你呢？
    销冠说，多多益善。
    府兵法门的底层根基在于相互信任，团结协作。
    用兵之道，要求令行禁止，纪律严明。
    王云霄之前没有指挥成规模军队作战的经验，这也很正常。特务局缺人，不代表军中缺人。
    你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傻小子有什么资格指挥麒麟虎王的骄兵悍将？
    而现在他手中一下子就多出了足足两千人的兵力。
    是的，在这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内，湮灭居然能够悄无声息地侵染两千余人，这传播速度堪比超级病毒。
    但也不能说没有隐患，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只能在背后操纵这些傀儡，无法把所有人的力量统合到一起。
    如果像魔人布欧那样吃多少人增加多少战力，那就过于逆天了。
    而折冲校尉的指挥能力恰好弥补了这个短板。
    折冲府又称军府，是自唐代以来组织动员府兵训练、出征作战的基层组织。
    盛唐时期天下折冲府有八百之多，每府集结府兵千余人。
    换言之，折冲校尉有资格统领上千人的府兵军团。
    但这只是从理论上来计算，实际上在十二法门体系当中，根本培养不出那么多府兵给折冲校尉统领。
    府兵团队大多都是像王云霄的小队一样，以连排为规模，人数不可过多。人数一多，就避免不了人心杂乱。心思各异之下，府兵的结阵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特务局行动科的科长，历来都是由折冲校尉担任。或者反过来说，只有晋升折冲校尉之后，才有资格坐到这个位置上，调动特务局内部的所有府兵。
    根据王云霄的了解，特务局的府兵人数一直都没有超过三百。也就是说无论前任的霍青阳，还是继任的项彪，他们只能指挥这三百人。
    控制不住局面的时候就要申请军区援助。
    不要觉得这三百人的规模听起来不多。
    折冲校尉的基本能力，就是将这三百人的力量汇聚成为一体。
    惊涛拍岸，卷起千层雪！
    王云霄耳边嗡嗡作响，在时空潮汐的冲刷之下，他体内蓄积已久的力量轰然迸发出来，将他全身上下每一个血肉细胞都分解开来，重组成更强大的生命形态。
    他的目光穿越重重维度屏障，跨越时间长河，落在一块平平无奇的矿石上面。
    一个身披着兽皮的野人将矿石捡起，朝着近在咫尺的野兽狠狠地砸去，而在他身后，是他的女人和孩子。
    这块矿石被绳索绑在木棍上，作为武器砸在异邦部落的战士头顶。
    它落入熊熊火焰之中，开始融化成铁水，制造成锋利的兵器。
    战斗，磨损，回收，熔炼，再次投入战斗……
    它从矿石成为钢铁，又从钢铁成为兵器，在沧海桑田的时光尺度下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直到数千年后，它与无数其他一模一样的兵器汇聚到一起，被握在一模一样的战士手中，聚集到高高的祭坛之下，聆听那贯穿历史的宏伟声音。
    “车同轨！”
    “书同文字！”
    “朕，为始皇帝！”
    悠扬浑厚的秦腔响彻此方天地，古老的乐曲浸透到了冰冷的钢铁之中，为兵器赋予了最初的灵魂。
    与子同戈！
    府兵正道折冲校尉，觉醒的第一项神通，名为“与子同戈”！
    折冲校尉能够通过调节频率，让麾下所有的部队保持整齐一致，达到如臂指使的效果，将府兵结阵的威力发挥到极限。
    那秦军手中的铁戈还在历史长河中继续磨损，轮回。
    秦二世而亡，高祖斩白蛇而成帝业。
    九州狼烟四起，更有外族入寇。
    锋锐的长枪贯穿游牧民的胸膛，年轻的将军策马登高，将目光投向地平线之外。
    日月所照之地，皆为汉土！
    它在风中呼啸，大声歌唱。
    风！风！风！风！
    大风起兮！
    折冲校尉觉醒的第二项神通，名为“大风起兮”，能够将麾下府兵的力量聚合到一起，发动惊天动地的一击。
    兵锋所指之处，摧枯拉朽，无坚不破！
    一声嘹亮的号角，让王云霄的目光跨越百年。
    在经历了漫长的痛苦与磨难之后，一个庞大的帝国再次于这片土地上崛起。
    府兵，折冲府，都护府……这是军府体系达到最辉煌巅峰的时代，兵甲上反射的寒芒，照耀九州万邦
    灭族，灭国，征讨不臣！
    他听到酒水溅落在兵刃上的声音，狂醉者登高望远，放声歌唱。
    “昭昭大唐，天卑万国！”
    穷极四海，万国来朝，百无禁忌！
    折冲校尉觉醒的第三项神通，名为“百无禁忌！”
    兵家百无禁忌，破妄、降魔、镇鬼、诛神！
    没有任何道理好讲，不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抵不住我以无双军势碾压一切！
    折冲校尉的三项神通，可以说是朴实无华，没有任何新意可言。
    就是纯粹的堆叠数值，依靠团体协作优势，将面板数值堆叠到了让所有同级别对手都感到绝望的地步。
    麾下统领的部队越多，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斗力也就越强大。
    霍青阳当初最多也就统领三百人，而王云霄麾下的部队已经达到了两千人之众。
    在湮灭的能力作用下，千人一心，最难解决的信任问题迎刃而解。
    虽然这些傀儡之中大部分人都不是府兵，或者说绝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只是作为湮灭的耳目四处收集消息。
    但在“与子同戈”的加持下，这些普通人的战力同样可以被提升到正规府兵的级别。
    面对迎面驶来的五月花号，王云霄抬手举起无常剑，口中大喝一声：“风！”
    “风！风！风！风！”
    随着他一声令下，此时身处于天门大街小巷的两千余名傀儡同时高声呼喊，万千紫炎腾空而起，汇聚到王云霄剑锋所指的方向。
    大风起兮！
    王云霄一剑斩落。
    十二月十八日，他在慕王府参加晚宴，亲眼目睹那开天辟地般的一剑横贯苍穹，轻松斩杀数十公里外的恐怖未知怪物。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在同样身为武者的王云霄眼中，只那一眼便领会到了其中的几分剑意。
    王云霄并不擅长用剑，自学的剑谱与那晚的一剑相比起来也远不可比，如米粒之珠光见青天皓月。
    但在今时今日，正式晋升折冲校尉之后，凭借着身后两千军势的加持，他竟是硬生生地将自己参悟到的那几分剑意斩了出来。
    金龙坠地，紫炎冲天，在这寒冬的黑暗夜幕之中，俨然构成了一副奇幻绚丽的宏伟画卷。

 第916章 打麻将必需要四个人

    第916章打麻将必需要四个人
    “我很喜欢明国人常说的一句话——当代人解决当代的问题。”
    贝希摩斯站在新亚医院楼顶的天台上，眺望着冲天而起的黯淡紫炎，忍不住轻声感叹。
    没人会喜欢这些跑来抢桃子的不速之客。
    虽然贝希摩斯自己也是来摘桃子的，但他自忖已经支付了足够的代价。无论是明国人，还是地狱那边，都已经默许了他的介入。
    我是买票进来的，而你们……居然还想白嫖？
    哪有这种好事！
    贝希摩斯并不介意未来时代的人类利用自己的血液去创造恐怖的怪物，但对于他们这种不思进取，只想着回到过去找妈妈吃奶的巨婴心态感到十分恼火。
    “最好两败俱伤。”
    这些在未来时代活不下去准备借壳上市的家伙都是虫豸，难道湮灭就是什么好鸟？
    西方神话之中，多有关于“弑父”的传说。
    其原因归根结底，就是“父亲”对于家庭和血缘关系的淡漠。
    明国人有句古话，叫做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仇寇。
    父亲只顾着自己爽，提起裤子不认账，与自己的子嗣毫无感情，那就不要怪儿子对父亲举起叛逆的大宝剑。
    现在最尴尬的一点就在于，贝希摩斯正处于“父亲”这个位置上。
    虽然不是他亲生的，可他也没管过，所以就不要指望这位来自未来时代的女儿，对自己产生什么父女之情。
    更不要指望，这个从实验室里经历种种残酷折磨被创造出来的怪物，心中能有什么道德良知。
    虽然现在看起来，她似乎就是追逐着财团的脚步来到这个时代……可谁能保证她不会顺手捅我一刀，咬我一口？
    她都已经吞噬一百万人了，还差多吞噬一个贝希摩斯吗？
    身为地狱大君的贝希摩斯，当然不会无缘无故产生出这种被迫害妄想症，他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湮灭投射过来的目光中，蕴含的满满恶意和食欲，所以才如此惊恐焦虑。
    打吧，最好是同归于尽才好！
    当然贝希摩斯心中也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奢求，无论联邦财团，还是湮灭，都可以称得上是底蕴深厚，不可能因为这种规模的遭遇战就分出胜负。
    现在只要他们打起来，无暇他顾就好。
    让自己脚下这个婴儿顺利降生……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佛劳伦斯趴在窗口，冷汗从额头上一滴滴流下，脸色苍白如纸。
    明明一切顺利，可他就是本能地感觉不对劲。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整个仪式流程都顺利进行，所有的要素也全部集齐，除了这些跑过来白嫖的家伙，增添了一些额外的……
    等等！
    佛劳伦斯抓起电话，用颤抖的手指拨出同一个号码。
    “喂？”
    “让拉菲接电话！”
    “呵……”
    电话里传来乔弘毅不屑的冷哼声，过了两秒钟，拉菲的声音才传递过来。
    “怎么了，佛劳伦斯？那边出问题了吗？”
    “先别管这些，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想让你帮我复盘一下整个仪式的流程！”
    “复盘？”
    “对，我说，你听着。想要认定一个人是耶稣，需要满足三大要素。”
    “第一，这个新生儿必须要满足本地人集体潜意识中对于耶稣的浅层认知，也就是说，必须复刻成文圣经中关于耶稣生平事迹的描述。”
    想要制造一个活圣人很容易，但他们想要的是“圣经中的耶稣”重临人世，以此来将已经形成体系的宗教理论和思维逻辑带入到本地。
    换句话说，是拿来就用，而不是从头做起。
    培养一个天王巨星太麻烦，不仅要投入大量资源，而且在成长过程中也充满了各种的不确定性，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前期投入就会付诸流水。
    所以从利益方面考虑，不如去投资那些批量生产的小鲜肉，直接把已经成型的人设模板套在小鲜肉身上，让他去“扮演”明星，赚粉丝的钱。这样的明星更好控制，暴雷也不心疼。
    意思是一样的意思。
    梅菲斯特并不需要“耶稣”去传播什么福音，去拯救什么百姓，他真正需要的是“圣经中的耶稣”，去论证“圣经”叙事的合理性。
    “有什么问题吗？”
    拉菲有些困惑“整个计划都是梅菲斯特亲自设计的，你找我复盘有什么意义？”
    “听我说完！第二，这个耶稣至少要得到天堂和地狱双方的认可，否则他无法履行圣子的职能。”
    “所以呢？天堂那边反悔了？没人跟我讲过啊？”
    “第三！耶稣本人要得到来自异教徒的祝福。”
    这句话对于不了解圣经的人来说，听起来可能有些莫名其妙。
    用人话来简单解释说，就是耶稣的降生将圣经划分为新约和旧约。旧约主要只讲了一个故事，就是约书亚人作为上帝之子是多么牛逼。
    而耶稣传播的新理论，是将所有人都视作为上帝之子，蒙受上帝平等的关爱。
    这就是他被约书亚人出卖，被钉上十字架的最主要原因。
    但同时也是基督教派能够兼容并蓄，成功扩散至全世界的原因之一。
    在耶稣降生的记载当中，有一个相当重要的环节，就是来自东方的三位博士，向耶稣敬献礼物和祝福。
    也被称为东方三贤者，据说是来自波斯的大祭祀。他们察觉到了这个婴儿即将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因此千里迢迢赶来祝贺。
    这也象征着异教徒和敌对者对于基督福音的认同。
    “所以……有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但肯定有问题！”
    佛劳伦斯瞪着充血的眼睛在电话里大吼。
    “朱红、琥珀、苍青……这三个人里面会不会有内鬼？你们那里有没有关于这三个人的更详细的情报记载？”
    “内鬼……你在想什么呢，三个小姑娘而已，她们能做什么？孩子刚生下来，就冲上去把孩子掐死？”
    拉菲好言安慰道：“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耶稣今晚肯定会顺利降生的。我看你现在比孕妇本人还焦虑，要不要去喝一杯，稳定一下情绪？”
    “不不不，再想想，再想想！我感觉很不好……”
    “红中！”
    “杠！”
    温斯蒂拿起牌桌上沈清溪刚刚打出的红中，放在自己手边。
    “海底捞月，胡了！”
    “噫！你这什么手气！”
    沈清溪抱头抓狂，一把推开自己眼前马上就要凑出九莲宝灯的麻将牌，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都过十二点了，你妈怎么还没生？外面都快打出脑浆子了吧？”
    “是你非要打麻将的，外面就算世界毁灭，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打完这一圈！”
    李沐沐将九万甩在她脸上，砸得她发出悲鸣。

 第917章 来自四个人的祝福语

    第917章来自四个人的祝福语
    即使外面已经打得天崩地裂，新亚医院依旧是岁月静好，稳如泰山。
    在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医院，盯着李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李雅在这几天里，已经陷入到了极度疲惫的精神透支状态当中，躺在床上双眼无神，除了还能正常喘气之外，跟死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有位热心的医生给慕玉明提出了提前做剖腹产的建议，主要是看孕妇太痛苦，一旦出现什么症状，很有可能导致一尸两命……
    还没等慕玉明作出决定，这个医生就人间蒸发了。
    建议得很好，下辈子不要再建议。
    真正导致李雅陷入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她的恐惧和歇斯底里，主要是来自于未知。
    李沐沐作为病人家属，什么忙都帮不上，这两天熬得特别辛苦。
    不过好歹终于是盼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十二月二十五日。
    伴随着平安夜钟声的敲响，产房中传来喜讯，孕妇的羊水破了！
    听闻这个消息的人无不长出一口气。
    一个新的生命即将来到这个世界，而她注定命中不凡。
    早已经有人为她今后的人生铺平了所有的道理，而她所要做的，只不过是重走一遍那位先贤的人生轨迹。
    李沐沐嘴里咬着桔子，转头看向窗外。
    整个夜空之中都染上了一层黯淡的紫色霞光。
    此时此刻天机已经混淆，所有的因果线都模糊不清，她看不到那艘正在朝着此时缓缓驶来的大船，但却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
    “救……”
    嗯？
    李沐沐微微偏转过头，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救救我……”
    李沐沐瞬间毛骨悚然，她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
    李铃铃？
    为什么能听到她的声音？
    当李玲玲这个名字出现在她脑海中时，有关于这个便宜妹妹的记忆也瞬间涌上心头。
    “……作为交换，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一定要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那是在上一次见面时，李铃铃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么下一次见面……
    李沐沐猛然反应过来，所谓的下一次见面，不就是在李铃铃出生的时候吗？
    她在向我求救？为什么？
    谁要害她？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上下翻飞，搞得李沐沐头昏脑涨，撑住桌子站起身来。
    “诶？你干什么去？”
    “去趟厕所。”
    “你妈只是羊水破了而已，要生下来还得很久呢。”
    “我知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李沐沐心中毫无来由地越发不安，那个求救的声音不断呼唤着她，催促着她，哀求她在这个时候至少做点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又不能进去替我妈生！
    李沐沐神情恍惚地走到待产室门口，就听得里面传来一声清晰的婴儿啼哭。
    这么快？
    李雅生的是二胎，而且年纪也不大，当然不会有什么生理层面的困难。
    即便如此，也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
    一直守在门口的慕玉明激动地来回踱步，恨不得马上就冲进去。
    听到动静的沈清溪几个人也从楼上跑下来，围在李沐沐身边，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待产室门口。
    大约过了不到十分钟左右，一名小护士推开门走出来笑道：“恭喜恭喜，母女平安，七斤四两，身体健康。”
    “谢谢谢谢。”
    慕玉明赶紧将准备好的红包递到护士手里，连声道谢。
    被推出来的李雅已经失去了意识，不过看她脸上的气色，倒是恢复了不少。
    而躺在她身边的小小婴儿，就像是个煮熟了的猴子一样，引得旁边的姑娘们啧啧惊叹。
    “好丑啊！”
    沈清溪忍不住撇了撇嘴。
    夏语冰白了她一眼：“会不会说话，刚出生都这样。”
    “对对对，你的妈妈姐姐都是大美女，你以后肯定也会越长越漂亮的！”
    沈清溪抬起手正色说道：“我以我（阿尔法）的名义，祝愿你拥有惊世的美貌和智慧，让万千男人都拜倒在你脚下！”
    “那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夏语冰冷声道：“这孩子只要一辈子无病无灾，平安喜乐就好。”
    这话从你一个阴间鬼神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透着森森的鬼气啊。
    一个个的想干什么？好话都让你们说完了，难道我这个做姐姐的，要诅咒她十八岁时被纺锤杀死么？
    这个时候温斯蒂也凑热闹地来了一句：“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我祝福她经济自由，人格独立，一辈子不用为钱财操心。”
    普通人说这种话，也就是图个喜庆。
    但在场的这几位可都不是普通人，从她们口中说出来的话语，自然而然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李沐沐想了想，决定也说两句好话。
    但就在话到嘴边的那一刻，她突然愣住。
    “好了，都不要围在这里了，回病房吧！”
    就在她欲言又止的时候，推着病床的护士突然说道：“慕先生，请你去给孩子办理一下出生证明的手续。”
    “好的，我马上就去！”
    慕玉明愣了一下，对李沐沐说道：“你来照顾你妈，我去去就回。”
    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愣了一下的李沐沐赶紧点头，这个时候她福至心灵，将目光投向襁褓中皮肤皱皱巴巴的婴儿。
    “无论以后如何，至少我们之间的血脉联系，不会因为时间流转而改变。”
    时间……
    时间？
    喀吧一声脆响，小酒馆的密室当中，拉菲震惊地看向自己手中无端碎裂的啤酒瓶。
    “出岔子了！”
    她马上抬起头，看向面无表情的乔弘毅：“你早知道会出问题，对吧？”
    “那要看你如何定义什么是问题了。”
    乔弘毅耸肩道：“反正我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耶稣降生的仪式和流程都没出问题，但……颜色？在这个仪式里加入颜色，会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拉菲满脸纠结，她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但却怎么都想不到答案。
    “贝希摩斯的黄金，湮灭带来的紫炎，以及被吸引过来的庭达罗斯……白色？”
    自言自语了半天，她双眼中的瞳孔突然收缩成一点。
    “不是三个颜色，而是四个！紫、白、金、青？”
    “这特么是哪个耶稣？”

 第918章 只差最后一块拼图了

    第918章只差最后一块拼图了
    王云霄最先感受到了庭达罗斯的到来。
    庭达罗斯的猎犬，是巡猎于时间长河之上的监管者，会对一切未经许可的时间穿越者展开无休止的追杀。
    当然这是西洋神话中的记载。
    在凡人眼中，对于所谓时间的最基本理解，就是四季交替，日月轮转。
    而在东方的古老神话当中，也有一条白色的猎犬，以太阳和月亮为食。每当它降临之时，便会吞噬日月的光辉，让大地陷入无边黑暗。
    紫色的剑锋斩落在五月花号的舰首，将高举火炬的女神船首像一分为二，紧接着整个船头轰然碎裂，无数流光四散纷飞。
    但这一剑的威力还远远不够。
    五月花号上面也布置了各种未来时代的精密防御措施，层层叠叠的魔法阵逐一点亮，将这一剑的威力一点点消磨，吞噬殆尽。
    他们真正防范的当然不是眼前这个螳臂当车的小小折冲校尉，而是来自于身后的致命威胁。
    西方有句古话，叫做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想要如此大张旗鼓地跨越时间长河逆流而上，必然会引起监管者的注意。
    庭达罗斯的脚步正在飞快接近。
    造型古老的三桅帆船轰然撞击在由黯淡紫炎组成的天幕之上。
    王云霄双脚深深陷入泥土当中。
    在这一刻，他并没有去考虑什么援兵的问题。
    特务局在做什么，军方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支援……
    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了。
    他现在就站在这里，而眼前，是厚颜无耻的侵略者。
    他的视线穿透维度，投向远方。
    他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点星火。
    那是在南通区的某一处十字路口，全副武装的陈燕化身成为火炬，在黑暗中点亮了道标。
    麻团油饼将她死死护在身后，馃子二羊正在与不知名的怪物贴身战斗。
    他看到王琰手持长剑在大街小巷中飞快穿梭，身上白衣与剑刃都已经被鲜血所染红，依旧无法摆脱身后紧紧追赶的妖魔邪祟。
    他看到廊桥站外，紫青山下。
    两只巨大的羽蛾扑打着羽翼，与地底涌出的漆黑怪蛇战成一团，打得天崩地裂……
    时空潮汐震荡带来的，不只是五月花号。
    还有无数的牛鬼蛇神，妖魔邪祟。
    今夜，不只是天门无法安宁。
    整个古老帝国庞大的疆域，都在承受时空潮汐的震荡冲刷。
    恍惚之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问。
    “人的血肉之躯，可以阻挡住洪水吗？”
    “可以！”
    他下意识地大声回答。
    与此同时，他似乎也听到身边无数个坚定的声音，与自己的回答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堤坝。
    长城……
    这里没有长城。
    我们就是长城！
    他看到五月花号背后的阴影。
    那不是一艘船，而是一整支规模庞大到完全看不见首尾的舰队。
    五月花号只是其中的一员。
    今夜它将抵达天门，而其他的船只，有的驶向京城，有的驶向南方，还有更多的船只继续逆流而上，前往更遥远的时间节点。
    人类文明在面对末日时，所爆发出来的求生欲望和动力，远超出他的想象极限。
    “藤壶”计划并不只有一艘船，也并不是只有今日降生在天门的“耶稣”这一个目标。
    如此规模，才能真正称得上是“末日计划”！
    漫漫时间长河，万里帝国疆土，总会有防守薄弱的地方。
    但不在这里！
    王云霄怒吼一声，双手握剑高高举起。
    那巨大的船体排山倒海一般倾轧过来，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撞击在现实与虚幻的交接处。
    然后在紫炎缠绕的剑锋上撞得粉身碎骨！
    所有的魔法与科技，人造物与未知物，各种阴谋算计，奇思妙想……一切的一切都在两股巨力的碾压下化为乌有。
    无数冤魂在王云霄耳边惊恐尖叫，哭泣哀求，然而王云霄丝毫不为所动。
    圣诞节？过你妈了个巴子的圣诞节！
    今天是特么腊月二十五！
    二十三，祭灶官。二十五，接玉皇。
    你们有什么资格腆着脸把自己当成是玉皇大帝？
    给老子死！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峦般压在王云霄头顶，那艘帆船的重量何止万斤，再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连呼吸都成为一种奢望。
    然而王云霄咬紧牙关，双手握剑大喝一声“风！”
    风！风！风！风！
    千万人齐声呐喊。
    大风起兮！
    无常剑再次斩落，裹挟着紫炎的火龙卷平地而起，将整艘五月花号包裹在一片火海之中。
    前所未有的压力让王云霄嘴角渗出一抹鲜红，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也终于等到了那个家伙的到来。
    嗷——
    仿佛自亘古而来，充满了洪荒气息的悠扬狼嚎声在时间长河中响起。
    通体纯白，没有一丝杂色的巨兽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靠近。
    它的速度看上去并不快，但在时间长河之中，本就没有快与慢的概念。
    当庭达罗斯出现之时，追猎便已开始，而时间上的尺度是永恒。
    这支从时光彼岸逆流而上的舰队，已经吸引到了庭达罗斯的注意。
    虽然舰队的规模空前庞大，可谁说过庭达罗斯就是形单影只呢？
    王云霄敏锐地察觉到，并不是它来得慢，而是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放缓。
    并且逐渐陷入停滞。
    那苍白的巨狼闲庭信步，纵身起跳，一个飞跃落在五月花号的甲板上，低头咬住某种难以形容的存在——或许是灵魂，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不不不不不——”
    王云霄听到那玩意歇斯底里地爆发出一连串联邦粗口，但是没有任何意义，纵使它窃取到了时间长河的部分权限，在这方面也远远抵不上监管者的力量。
    巨狼一口咬下，汁水四溅。
    口中咀嚼着不可名状之物的血肉，巨狼抬起头来，目光在王云霄身上轻轻一瞥，颔首示意，随即便投向远方的新亚医院。
    贝希摩斯摘下礼帽，低头行礼。身为巨兽之父，他与所有的巨型生物，哪怕不是自己的血脉，关系都处的不错。而且自己也从不触碰时间的禁忌，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
    巨狼的目光也并未在他身上多做停留，逐渐落下。
    贝希摩斯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你可别乱咬啊！
    “她不是那位耶稣！”
    原本贝希摩斯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要告诉巨狼，这不是一千三百年前那位穿越过来的，是我们手搓出来的同人手办，你可别眼神不好夏戟把乱咬。
    可话一出口，他脸色剧变。
    她不是他，那她是谁？我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我说这句话引发了什么后果？
    “原来如此……”
    巨狼微微眯起眼睛，口吐人言。
    “五爪金龙转世，亿万血肉献祭，在殖民船到来时降生于凡世间，要拯救众生苦难。”
    “只差最后一块拼图了。”

 第919章 你怎知我们没尝试过

    第919章你怎知我们没尝试过
    “如果要说是这四种颜色的话，那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乔弘毅看了看表，举起啤酒瓶对拉菲说道：“这个故事要从五十年前讲起，虽然你对于我们国家的历史很熟悉，但最近五十年的历史变革发展太快，很多事情还没有被记载到史书里面。”
    “那个时候前朝的国门刚刚被打开，伴随着天朝上国的梦境破灭，以及西方文化的入侵，国内的人民可以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人都有慕强的心态，西方的传教士们依靠着坚船利炮来传播福音，那些慕强者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去投靠。他们其实并不在乎耶稣基督说了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抱上一根足够粗的大腿。”
    “但在这群人中间，有一位落魄的书生，他真正读懂了西方教的教义，将之融会贯通，转变成本地人也可以轻松认知的思想理论。”
    “后来，他便依靠着半部圣经，开创了独属于自己的教派，带领着自己的教众，掀起了百年来规模最庞大的一场叛乱。”
    拉菲震惊道：“你说的是那位五十年前几乎占据半壁江山，与前朝划江而治的天王神教教主？”
    “没错。”
    乔弘毅点头道：“这位教主自称为耶稣基督的弟弟，是上帝派遣到人间传播福音的第二位圣子，甚至得到了正教教会的承认……当然在你们看来，这也许就是个笑话。”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当初教廷选择承认这位教主的身份，可能是出于各种方面的原因考虑。比方说传教事业在本地水土不服，需要这么一位本地人拉拢乡绅，安抚百姓……等到教会站稳脚跟之后，随便找个理由借口送他去见上帝，再给他封一个圣人称号就皆大欢喜。
    可谁也没能想到，这位教主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远远超出教廷的预期。
    无论是他的思想理论，还是麾下的万里江山，百万雄兵，都彻底脱离了教廷的掌控。
    对于这种脱离自己掌控，又拿他没什么办法的异端邪说，教会在过去标准的做法就是对其视而不见，只要装作无事发生就好。
    谁能想到这回旋镖能在五十年后飞回来，狠狠地砸在某些人的脸上？
    他们完全不知道，或者也可以说根本不关心在明国的土地上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也从未想过召唤耶稣降生的仪式，会在某些因素的影响下，导向另外一个结果。
    耶稣知道他有这么个兄弟吗？
    要亲命了真是……
    拉菲已经被震惊到无法言语，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追问道：“紫白金青这四种颜色是什么象征？”
    “当年在那位教主的身边，有四大护法尊王，分别以紫白金青四色冠名。白色的那位，是当年江湖上实力最强的高手之一，青色的尊王，来自于十万大山中的妖族。紫色的尊王据说是九黎之民的后裔，而金色的尊王……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他是个鹰国人。”
    “鹰国人？”
    “没错，他来到明国之后，被那位教主的人格魅力所折服，自愿留下来，帮助天王神教训练出了现代化的洋枪队，成为教内最精锐的一支力量。”
    “也许在你们看来，那所谓的天王神教，不过是一支篡改福音洗脑民众的异端邪教，之所以能够将叛乱扩大到那种规模，不过是因为前朝官僚太过于腐朽无能……但实际上，他们的思想理论相当先进，而且从始至终都不愿意与西方人狼狈为奸。”
    乔弘毅叹气道：“就是因为他们不愿意与洋人合作，让洋人在华的利益受到了损失，洋人才被迫转而与朝廷合作，提供各种支持，帮助朝廷剿灭这场叛乱。”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大叛乱结束之后，大部分教徒都与那位教主一起，为了他们心中的‘天国’战死在这片土地上。但也有一部分残兵，眼看大事无望，选择离开故乡，前往海外寻找生路。”
    “这些分散到南北美洲各国的残兵，后来又被收拢起来，成为现如今四海商会的一部分。”
    “你们只关心李雅女士与梅菲斯特达成的交易，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她父亲的身份，这种狂妄傲慢的心态，才是导致降生仪式出问题的最主要原因。”
    “自英国舰队炮击虎门炮台的那一刻起，至今六十年来，我们一代又一代人前仆后继，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拯救这个国家的道路。”
    “你们怎么会觉得，我们没有尝试过去信仰上帝呢？”
    所谓仪式魔法，说白了就是通过满足某些前提要素，将古代传说在现实世界完成具现化。
    比方说为了抢夺一个杯子，可以用古老的蛇蜕召唤出被蛇坑死的某位古代装逼犯。
    召唤耶稣降生的仪式，同样要满足类似于这样的要素。
    亲妈是不是处女这个其实不重要，这种事也就骗骗古代人，现代已经没人信了。
    重要的是十二月二十五日这个特殊的时间，是东方三贤者的祝福，是天使宣告的预言，是王的愤怒落在本地婴儿身上，而他却化险为夷以此凸显出不凡……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梳着中分头，穿着背带裤，喜欢唱跳打篮球，那他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没错，他就是国际巨星JayChou！
    在既定要素中多添加哪怕一样东西，都有可能导致不一样的结果。
    慕玉明走到登记处，拿过登记表格，正要在出生婴儿的姓名栏上落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几乎被自己遗忘在角落里的记忆。
    那是在赛弗的一间酒吧。
    那天从医院里拿到李雅怀上二胎的检查报告，他心情很好，走进酒吧给自己点了一杯鸡尾酒，准备小小地庆祝放纵一下。
    酒保的手很白，手指很长很纤细。
    但他却不记得那酒保的长相。
    “为什么事而高兴呢？”
    酒保的声音低沉而又优雅，像是点唱机里面的歌声。
    “我要有第二个孩子了。”
    “恭喜恭喜，这事确实值得喝一杯。”
    “有什么好建议吗？”
    “可以给你特调一杯‘四重奏’，就算是对新生命的祝福吧。”
    彩色的酒水缓缓注入杯中。
    “金色象征着尊贵，祝她拥有高洁的品性，绽放耀眼的光芒。”
    “紫色象征着梦幻，祝她拥有一颗美丽的心灵，感受爱与被爱。”
    “白色象征着岁月，时光荏苒之下，希望她能够始终如一不改初心。”
    “最后是青色……雨过天青，是故乡的天空。禾苗青青，是故乡的土地。”
    “我们总要落叶归根。”

 第920章 是李铃铃还是慕青青

    第920章是李铃铃还是慕青青
    “爸！等一下！”
    李沐沐飞奔下楼，看到慕玉明手里拿着笔正在发呆，赶紧冲上前去。
    “你要给我妹取什么名字啊？”
    慕玉明皱眉道：“我跟你妈已经提前想好了，李铃铃或者慕青青。”
    “最后决定是哪个了吗？”
    “还是姓慕比较好吧。”
    慕玉明耸肩道：“你都已经随你妈姓了，要是你妹妹再姓李，外人听了说不定会以为我是倒插门……”
    “所以不是李铃铃，而是……慕青青？”
    李沐沐心中恍然。
    李铃铃与自己交换的承诺，居然是应在这个地方。
    名字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初生的婴儿如果连名字都没有的话，那都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生命。
    要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要保住李铃铃这个名字？
    一定要叫李铃铃吗？这背后有什么寓意？
    “我妈怎么说？”
    李沐沐尝试着询问。
    当然没办法询问李雅本人，因为李雅这会儿还没醒过来。
    “她让我随便选一个……怎么，你是觉得李铃铃这个名字更好吗？”
    慕玉明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半开玩笑地说道：“要不这样，你改姓慕？”
    我才不要！木木木是特么什么鬼名字？
    “不管取什么名字，她都是你妹妹，对于咱们家里人来说，没有区别。”
    察觉到李沐沐的脸色有些异样，慕玉明轻声劝解道。
    说得对啊！
    李沐沐眼睛一亮。
    我什么时候确定她叫李铃铃的？就连我妈以前说的也是“慕青青或者李铃铃”。
    是不是我想太多了，有点杞人忧天？
    或许不一样的名字会带来不同的命运轨迹，但这很重要吗？对于自己家人来说，无论她叫什么名字，都是这个家里的孩子。
    至于外人怎么想……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看李沐沐似乎不再纠结，慕玉明转过头来，提笔落字。
    然而在笔尖与纸面接触的那一刻，原本打算写出来的慕字，只写了两笔就再也写不下去。
    某种声音在他脑子里面逐渐浮现出来。
    “li，li，li，li……”
    同样听到这个声音的，还有李沐沐，不过她听到的更加清晰。
    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彷佛恶魔的低语。
    “李林，李林，李林……”
    李林是谁？
    李沐沐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李林”难道不是中文？而是那位传说中莉莉丝与亚当生下的第一个孩子？
    她终于意识到了李铃铃这个名字真正的含义。
    恶魔天性狡诈，与恶魔进行的交易，百分百会出问题。
    梅菲斯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耶稣，毕竟那位耶稣从来都没有宣扬过地狱的威名，他为什么要费力不讨好地去为别人做嫁衣？
    相对于耶稣来说，很明显是被认定为恶魔的莉莉丝与上帝创造的亚当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李林，更有资格称为圣子，也能得到地狱阵营的承认。
    艹了，早该想到的。
    李铃铃的父亲可不是什么戴绿帽的小木匠，她是由崇拜莉莉丝的女巫，和东方最尊贵王者的后裔共同生下来的孩子，这个要素指向的不是耶稣，而是李林！
    李沐沐只是早年间上过教会学校，对于圣经和相关的圣经神话谈不上有多了解。
    完全没料到在梅菲斯特与李雅的交易中，还埋藏着这种深坑。
    李雅知不知情不好说，反正圣子是她生下来的，哪个圣子不重要。
    但有人坐不住了。
    此时此刻在天门的大街小巷，那些走出家门跪在地上虔诚祈祷的人们，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精神空虚。
    他们已经从“现实的梦境”中醒来，做好了迎接“圣灵”的准备。
    可圣灵迟迟未知。
    那天空中如同火烧云一般横贯星河的紫霞，阻挡住了圣灵的道路。
    当寄宿者久久未至，而躯壳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只是躯壳，长此以往，人心难免焦躁。
    我都已经赌上全部身家跑出来打砸抢烧了，结果你跟我说你们愿意提供除了武力之外的一切支持？
    王师呢？王师快上岸啊！王师救一下！
    前所未有的空虚和恐惧，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在躯壳们的精神世界里蔓延开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强行侵入到他们的大脑当中。
    “祈祷吧！向圣子祈祷！让圣子宽恕你们的罪孽，救赎你们的灵魂！”
    “跟我一起高呼圣子的真名——李林！”
    “李林！李林！李林！”
    耳边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吵得慕玉明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手中的钢笔仿佛变成了重达千斤的铁杵，如果不按照某种意志的驱使去书写的话，每一笔都要耗费百倍的精神气力。
    就在这个时候，手背上微微一热。
    他看到李沐沐走过来，将一个红绳编制的同心结挂在自己的手腕上。
    那不是……自己回国之前，在太平公廟给她求的护身符么？
    “爸你说得对，给自己家孩子取名这种事，轮不到别人操心。”
    在看到同心结的一刹那，所有萦绕在脑海中的聒噪声音瞬间一扫而空。虽然压力没有完全散去，但这种程度的精神干扰对于慕玉明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慕玉明微微挑起嘴角，流露出几分讥讽，抓稳钢笔，在登记表上飞快写下三个字。
    慕青青！
    轰——！
    一声巨响，整个楼层的窗户玻璃尽数碎裂，一道混杂着浓厚地狱气息的阴影从窗外飞扑进来，朝着慕玉明直冲过去。
    李沐沐冷哼一声，转过身来显出法相。
    三尺青丝尽化白雪，鲜红羽织霞披笼罩身前，八角宫灯高悬头顶。
    宫灯中一盏烛光点亮，刚刚锻造成型的金色妖丹缓缓转动，绽放出无量微光，护住此方天地，将地狱恶魔的气息阻挡在走廊的另一头。
    “一直躲在背地里暗搓搓搞事的家伙，终于肯现身出来了吗？”
    “滚开！”
    恶魔嘶声怒吼：“你们违背了交易！必将承受大君的怒火！”
    “大君？哪个大君？梅菲斯特吗？”
    李沐沐毫不留情地反击道：“玩不起别玩，滚回家吃奶去！”

 第921章 一段尚未了结的因果

    第921章一段尚未了结的因果
    五月花号的残骸如流星般坠落，化作一片火雨降落在护城河维度。
    王云霄裹挟着熊熊紫炎刚一落地，迎面就撞上了一排黑洞洞的枪口。
    “自己人！”
    当他把这句话喊出口的时候，身上已经挨了六枪。
    看到子弹从他身体上弹飞出去，举枪瞄准的特务局府兵这才稍微抬起枪口。
    在这个妖魔邪祟满地乱窜的日子里，就算长得一模一样，也未必就是本人。
    府兵验证身份的方法还是那么简单粗暴，甭管三七二十一先开枪，活下来才能证明自己。
    王云霄站稳脚跟，朝着身后的府兵摆了摆手，抬头望去。
    今天的护城河依旧是这么热闹，到处都是牛鬼蛇神与枪炮硝烟。
    他不过是从一个战场踏入另一个战场。
    “这边不用你帮忙！”
    刘芝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回去解决湮灭遗留的问题！”
    解决湮灭遗留的问题，而不是解决湮灭，因为湮灭已经跑了。
    作为非法的偷渡客，尽管她把自己藏的十分隐蔽，可庭达罗斯又不是瞎子，在与王云霄合作击毁了五月花号之后，马上就对湮灭发动了攻击。
    王云霄刚刚完成晋升的强大身躯，差点没在这两位大佬交手的过程中被五马分尸。
    他只知道湮灭从自己的身体里化作一道流光逃入时间长河，而庭达罗斯转身追赶而去。
    一紫一白两道光芒眨眼间就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
    银色光芒闪过，王云霄被重新送回了现实世界，身上的硝烟还未散尽，就听到耳边有人说道：“刚才好险，差点就被咬死了……”
    “你还没走？”
    王云霄大惊失色。
    “放松点，王科长，我当然已经‘离开’了——准确来说是我的化身已经脱离了这个时间节点，现在留下来的只是一个投影而已。”
    湮灭轻声笑道：“你的实力层次还不够，没有办法理解我们那个层面的斗争。就像五月花号不过是整个藤壶计划的其中一员，追逐它而来的我也只是一具化身。而那条狗子……她的本体也不在这里。”
    王云霄心说我怎么理解不了，说白了不就是你们这群高维生物坐在电脑前面，拿自己创建的游戏角色在局内PVP么？
    “啊……这么理解其实也对，差点忘记你也是个穿越者，不过是合法的。”
    在湮灭控制王云霄身体的那一刻，王云霄脑子里的记忆就已经被她读取，那个时候王云霄还不理解她究竟是什么东西，自然毫无反抗之力。
    “说起来，你们这些人可真够双标的，自己家的末日计划就可以合法穿越，我没有国内身份证就算是非法，真的太过分了。”
    王云霄皱眉道：“你怎么确定我是合法穿越？”
    我特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来的。
    “哈哈，我当然知道，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家领导不是要你去解决湮灭遗留的问题吗？”
    “我觉得你就是那个问题！”
    “别胡思乱想，我现在教你一个办法，清除掉我操纵的那些傀儡体内的力量残留。”
    由湮灭所操控的两千余名傀儡在王云霄完成晋升之后，已经被夺取了控制权，这就相当于在原来的操作系统上重新覆盖一个新的操作系统，而当前的世界环境又对新系统极为友好。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人已经摆脱了湮灭的控制，但在他们体内还留存着湮灭的力量，如果不加处理的话，对于身体肯定会造成严重的影响。
    至于说会不会有那种天赋异禀的孩子，原本已经经脉尽断，被湮灭的力量一刺激突然打通任督二脉，开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修行之路……
    现在当然还是两千人的生命安全比较重要，其它问题都不需要去考虑。
    湮灭给王云霄提供的方法，就是利用他晋升折冲校尉之后掌握的神通，将这两千人体内的力量残余全都吸纳到自己体内。
    “你也不怕我撑死。”
    “看你身体这么强壮，一点点力量不成问题啦。而且你脑子那么清醒，又不会变成傀儡，有什么可担心的。”
    的确，王云霄虽然之前被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就连记忆都被读取了，但意识始终保持着清醒，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想要吸收湮灭的力量，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对其进行认知理解。
    这就像是武功秘籍一样，你文化层次不够，拿着秘籍也练不懂。只有师父过来点播你，告诉你秘籍上面那些术语的意思，你才能真正入门。
    否则就只会把九阴真经练成九阴白骨爪。
    湮灭用尽可能简短的语言向王云霄解释了她的力量来源。
    虽然笔记本将她称作为亿万血肉之主，但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亿万血肉尸骸之主。
    为了创造出湮灭，联邦政府秘密生产并屠杀了数以十万计的变种人，从这些人的体内提取变种基因，汇聚到湮灭体内。
    所有的颜色混杂在一起，就只能变成黑色。
    所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就只能剩下苦涩。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种“我全都要”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但这个计划最终还是通过且付诸实施。
    湮灭的肉体在物质层面根本无法承载如此海量的变种基因库，每一个变种人的基因都不相同，但他们被实验折磨致死所产生的怨念，却是相同的。
    十数万亡者怨念聚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了名为“湮灭”的，联邦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怨灵。
    “可我还是觉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你这样帮我，我总觉得你别有所图。”
    实际上王云霄对于湮灭根本谈不上丝毫的信任，他感觉湮灭对自己格外关注，并不仅仅是自己能够保持意识清醒这方面的原因。
    他还记得这家伙说过——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有谁的味道？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谁的味这么大？
    “无需担忧，你自己能值几个钱，自己心里清楚。我留下一个投影在这里，只是因为还有一段因果尚未了结。”

 第922章 湮灭到底是来找谁的

    第922章湮灭到底是来找谁的
    有位鸟人说过，前面忘了，一粒沙尘，落在什么肩膀上就是一座大山。
    王云霄现在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背负一座大山的感觉。
    湮灭残留下来的力量，分散在两千人身上，他可以利用折冲校尉的能力进行镇压。但在汇聚到他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他自己就反过来变成了被镇压的一方。
    别说是两千份残余力量，就算是两千条秋裤也能把人活活压死。
    在这一刻仿佛有两千多张嘴在他脑子里面争吵不休，歇斯底里地催促着他去大闹一场，以此来平息心中无名的怒火与怨恨。
    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也不好用。王云霄强忍着脑子里的撕裂感，保持冷静下达命令，将从属于自己的两千傀儡送往安全的地方，比如说警局和医院。
    这些人和他不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己的意识，站在冰天雪地里，估计一晚上就要冻死大半。
    安排好这些人，解除了指挥权之后，王云霄才将注意力投向此时城中的另外一个群体。
    那些已经被改造成躯壳的人。
    他们等候的主人并未到来，或者说永远都来不了了。就在这些躯壳陷入迷茫的时候，一个声音注入到他们空空如也的大脑当中，指引着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过去。
    那个方向是……新亚医院？
    “这些躯壳中的灵魂都已经灰飞烟灭了，跟活死人没有任何区别。直接消灭他们的肉体，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解脱。”
    湮灭的投影在王云霄耳边轻声低语。
    “这种事用不着你操心。”
    “只是建议而已，我知道你并不是那种伪善者。”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我见过很多像你一样的人。”
    “在哪里？”
    “在那个计划里面，许多像你一样优秀的战士被挑选出来，锻造成锚。”
    “锚？”
    王云霄心中一惊：“什么计划？锚又是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在时空潮汐的震荡中，以自己作为锚点，锚定住历史的轨迹。”
    湮灭轻笑道：“在你存留的记忆里面，你原来所在的那条世界线上，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吧？”
    “并非所有的世界线都会产生神秘要素，诞生出超凡伟力。也有些世界，并不存在诸天神佛，只有极其稀薄的神秘要素，又被称为低魔世界。”
    “但惟有一点值得赞许，那就是人类并不会因为弱小而放弃抗争……”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
    “准确来说，是华夏的子嗣后裔，并不会因为弱小而放弃抗争。”
    “我要感谢你们，为我注入了反抗神明的勇气。”
    “那是名为‘忤逆’的天性。”
    …………
    躯壳们争先恐后地冲入医院，如同丧尸一般疯狂地扑向眼前一切鲜活的生命。
    然而顷刻之间，便有无数锁链自虚空中弹射而出，将他们牢牢捆绑成一团粽子。
    夏语冰端坐在医院上空的骷髅王座之上，以平静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脸上缠满绷带的男子。
    “贝希摩斯，你也要参战吗？”
    “不不不，我只是个路过的热心围观群众而已。”
    贝希摩斯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别的意思。
    “只要让我成为降生者的前世身，降生的是谁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真正应该担心的是梅菲斯特会不会狗急跳墙，还有……湮灭。”
    提到这个名字，夏语冰目光微微闪烁，而她的动摇被被贝希摩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她还没有离开，她还有未尽之事。反正现在我可以确定不是冲我来的，你有什么头绪吗？”
    夏语冰冷声道：“既然是路过，那就赶紧消失，不要留在这里碍眼。”
    “喔？为什么这么急着赶我走呢？”
    贝希摩斯盯着眼前鬼气森森的少女，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恶魔最擅长的从来都不是武力，而是揣摩人心。
    “我不动手是出于礼貌，你又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发觉湮灭的化身离去之后，贝希摩斯身上的压力减轻，原本强行压抑住的恶魔本性又暴露了出来。
    我是打不过特务局，可收拾你这种臭屁小丫头……
    就在他心里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端坐于骷髅王座之上的夏语冰突然抬起手来，五指聚拢狠狠一握。
    原本那些缠绕在躯壳身上，让他们动弹不得的锁链骤然收紧，数百只躯壳在一瞬间被硬生生地碾压成肉泥！
    贝希摩斯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要转身跑路，但身为地狱大君的自尊让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脚步，没有露出丑态。
    眼前的少女似乎解开了某种封印束缚，恐怖的气息瞬间飙升到令他都感觉到毛骨悚然的地步。
    “地狱，在我们这里，和你们那里是不一样的。”
    夏语冰语气森然。
    东方原本没有地狱的概念，只有阴司地府的传说，天地人三界，秩序分明，等级有序。直至佛家传入东土，方才有了地狱的概念。
    地府与地狱，一字之差，天地之别。
    一个是亡者往生之所，一个是罪人服刑之地。
    即便如此也只是惩罚生前作恶之人，而不是像天堂的附属部门一样，宣称人人生来有罪，不花钱消灾统统送入地狱。
    一只小巧精致的黄色棺椁落在夏语冰手中，仔细看去，俨然已经变成了一方官印的形状。
    夜游神，已经是受到天地认可的正神。
    又名为“司夜”！
    只听她口中沉声说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语既出，万籁俱寂。
    这一方天地间陡然只剩下静谧的黑夜。
    贝希摩斯只感觉身体微微一滞，自己就被关进了一个漆黑狭小的空间之内。
    这是……棺材？
    你以为区区一口棺材就能封印住我？把我当成什么了？别说棺材，就算是一个世界……
    贝希摩斯冷笑着抬起手，用力一挣。
    没有挣脱。
    他脸色剧变。
    不对劲！
    这特么是什么棺材……不，这是一座山！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周围的空间骤然缩小，压得他丝毫动弹不得。
    只听得黑暗中传来夏语冰森严的声音。
    “请泰山之石，镇压邪魔！”

 第923章 各方大佬悉数登场

    第923章各方大佬悉数登场
    全都是谎言，这是个圈套！
    当她进入服务器检索信息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问题。
    这里的信息太干净了，就像是早就准备好，等着人来下载一样。
    如果换做别的技术员，可能都不会察觉出其中的问题。
    因为信息量太过于庞大，整个实验计划的数据浩如烟海，根本没时间去仔细翻阅。
    而她恰好是个例外。
    在下载数据的同时，她也顺便分析了一下，马上就意识到这些数据中存在着大量的删改和修补信息。
    但为时已晚。
    那个怪物，早就已经拥有了清醒的意识，她暗中控制了实验室内所有的人员，伪装成意外事件泄露出一部分情报。其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合情合理地逃出这个束缚她的牢笼。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并不以战力见长的她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才鼓起勇气爬出来寻找幸存者。
    整个地下室几乎被完全摧毁，短路的电线点燃了熊熊大火，在灼热的炙烤中，她从废墟里拖出了奄奄一息的队长。
    队长只剩下半边身体，手中长刀也早已折断，看到她安然无恙，强撑着露出一丝笑意。
    “那玩意还没死，但我也没输。它想吃掉我，可我的血肉哪有那么容易消化，足够让它喝一壶的了。”
    “别说话，坚持住，我背你出去。”
    “别费那个事了，我这半边身体也已经被侵蚀，支撑不到回去躺医疗舱了。随便拿点什么纪念品，回去给我做个衣冠冢吧。”
    死到临头，队长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看我的脸有没有破相？给我拍张遗照……诶你干什么？”
    她捡起插在旁边的断刀，对准队长的脖颈一刀斩下。
    “看你脑子还这么清醒，应该没有受到侵蚀。现在科学技术这么发达，从理论上来说应该还有抢救一下的可能。”
    提起队长鲜血淋漓的脑袋，她拔腿就往外跑。
    …………
    “我感觉脖子有点痒。”
    李沐沐祭出八角宫灯将恶魔领主逼出医院之外，下意识地挠了挠脖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以晋升之后的人形形态投入战斗，过去三头六臂的法相都已经消失，手中的法宝也更新换代，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正要说两句场面话拖延一下时间，让自己多适应适应这具法身，一抬头就看到另外一只恶魔从楼顶坠下，在地面上砸出一个足足三尺深的大坑。
    妈耶
    冰冰姐生气了！
    这还是李沐沐第一次看到夏语冰裹挟着怒火全力一击的画面。
    夏语冰这个人平时几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所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每天就是雷打不动的坚持修炼。
    毕竟是死人，心都凉透了。
    李沐沐也从未见过她全力出手时的样子，更多的时候都是用她召唤出来的鬼手撕裂维度屏障，召唤出来的链子捆人，召唤出小棺材砸人……
    似乎没点过什么强力输出技能。
    但事实是，她比李沐沐和沈清溪足足高了一层的境界。
    已完成了幽魂法门正道的第二次进阶，晋升成为夜游神。
    以前李沐沐还不知道这个境界与境界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以为就是玄幻小说里面练气1234，筑基1234这种升级体系。
    后来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进阶，这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脱胎换骨。
    根本就不是经验条满了升级加点那么简单，那是整个生命形态的提升。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维度的提升。
    所以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大死……把我们敬爱的冰冰姐给惹火了？
    这个问题贝希摩斯也很想知道，他只不过是嘴欠多说了两句，就差点阴沟里翻船，被夏语冰一砖头拍死。
    他的状态并非完好。
    上一次就是在安排帕拉丁窃夺皇朝气运吸收信仰的时候，遇上这三个小丫头。原本以为只是无名小卒，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
    没想到后台一个比一个硬，最后硬是摇来了暗天使安赫莉卡。
    一个安赫莉卡倒也无所谓，问题是这帮老娘们喜欢打团战。
    贝希摩斯双拳难敌四手，被一路追杀到世界尽头，险些魂飞魄散。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为湮灭的到来而感到恐惧。
    结果湮灭没等到，自己白惊吓一场，还要让别人看笑话。
    就在他觉得自己腰杆又挺直起来的时候，活祖宗一转头拍了下来。
    面对这完全不讲道理的泰山神力，贝希摩斯只是尝试着抵抗了一下，两条手臂连带着上半截身躯就当场被压成肉饼。
    但区区致命伤对于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他血条长。
    在察觉到自己完全无法对抗这种认知之外的神秘力量时，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这具身体。
    在被镇压的最后一刻，一截断指飞射而出，直接穿破现实维度，开始逃命。
    但在短短三秒钟之后，这截手指头又飞了回来，就地一滚瞬间膨胀，重新生长出一副头生双角，背生双翼的恶魔身躯。
    贝希摩斯惊魂未定地趴在地上长喘了几口气，扯着脖子高声喊道：“老骗子！外面有埋伏！”
    他刚才马上就要逃出生天，却在虚空之中看到了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
    经纬线纵横交织，贯穿天地，完全看不到生路。
    那一刻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身在局中而不自知，此方天地早就已经被悄然封锁。
    怪不得湮灭跑得那么果断，躲避庭达罗斯的追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再不跑恐怕就会被留下。
    明国政府高层的那位钦天太史，从始至终就未离去！
    一声长叹从半空中传来，苍穹之上的夜幕撕裂出一角，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披风。
    梅菲斯特？！
    李沐沐豁然抬头望去，想不到这位大君今夜居然也来到了现场。
    这位大佬可是出了名的老谋深算，最擅长玩弄阴谋诡计，从来不现身于人前，或者说就算现身，别人也察觉不出他的真实身份。
    看来他是真的很在意与李雅进行的这场交易。

 第924章 恶魔从不以武力见长

    第924章恶魔从不以武力见长
    “太史大人，今日之事，就此结束如何？”
    在那夜幕披风之下显现出来的金发白种年轻男子，一上来就摆出了低调的滑跪姿态。
    这也相当符合恶魔欺软怕硬的天性。
    他们只打顺风仗。
    从古至今的神话传说记载当中，都是恶魔诱人堕落，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正面对线的事迹。
    名气比较响亮的那几位，比方说把活人插到木桩子上面，搞大屠杀，修建洗头房之类的大佬，只能说是被冠以恶魔之名。
    实际上跟地狱没什么关系，甚至还有可能是异教徒。
    恶魔最喜欢玩弄阴谋诡计，一旦诡计被冲破，你就会发现他们根本没有那么恐怖。
    虚空之中传来一个温婉柔美的声音。
    “可以，你们走吧。”
    “您先走！”
    梅菲斯特作为玩弄阴谋诡计的老祖宗，丝毫不为所动。
    开玩笑，李星曜之所以没有出手，难道是因为她性格和善软弱么？
    作为那位大总统的左膀右臂，她跟软弱根本沾不上边。
    不动手的唯一原因，就是怕砸烂了自己家里的坛坛罐罐。
    如果放在以往，就算是恶魔想要潜入天门市，也不敢放肆招摇。因为护城河维度的存在，他们只要被发现行踪，就会被扔进去暴揍。
    如今正好赶上时空潮汐震荡的窗口期，多元维度之间的壁障被削弱到了几乎可以无视其存在的地步，所以地狱恶魔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进来搞事。
    我现在站在这里，你有所顾忌不敢动手。
    一旦离开人口密集的市区，还能有我的好果子吃？
    人类不相信恶魔，恶魔也从不相信人性。比恶魔更奸诈狡猾毫无底线的人类多了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走了。”
    虚空中温婉柔美的声音骤然转冷：“如果能留下两位地狱大君，些许代价我们也可以承受。”
    梅菲斯特裹住披风，转身就跑。
    你愿意承受代价，我还不愿意呢！
    什么脸面，什么逼格，那是中二病的年轻人才需要的东西。
    你跟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恶魔说这个，只会把恶魔逗笑。
    梅菲斯特的身影瞬间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颗滴溜溜乱转的骸骨骰子。
    佛劳伦斯也想跑，老板都提桶跑路了，我一个社畜牛马不跑还在等啥？再说这又不是我的项目，你让我加班没问题，可这些前提都是建立在公司不破产倒闭的基础上。
    但梅菲斯特显然没有带上这位忠诚下属的打算。
    随着那枚骰子落到地面，佛劳伦斯脑海中的理性瞬间蒸发，他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只感觉无穷的力量从自己体内迸发出来。
    原来我……我才是恶魔大君！
    我就是——至高无上的梅菲斯特！
    很好，拿着这枚公章，现在你就是本公司的法人！
    贝希摩斯像看弱智一样看着眼前的恶魔领主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迟疑了两秒钟之后恍然大悟。
    那是一粒恶魔之骰。
    是恶魔在赌局上作弊的神器。
    只要使用这颗骰子，就可以赌上包括自己的灵魂在内的一切。
    梅菲斯特这个狡猾的老阴逼，他自己甩出了骰子，单方面认输，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转移到了佛劳伦斯身上。
    他摸清了李星曜的脉门。
    对于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来说，最重要的是维护社会的稳定，保护国民的生命。
    至于杀不杀他梅菲斯特，这个真的不重要。
    有机会的话，能杀当然会杀。
    但在更严重的威胁面前，区区一条恶魔大君的狗命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对付这些自诩品行高洁的正义卫士，只能用这种办法。
    想通了这个道理，贝希摩斯也果断出手。
    第二位地狱大君的赐福降下，原本就已经力量暴涨的佛劳伦斯身躯飞快膨胀起来，转眼之间就成长为一头身高超过二十米的巨大怪兽。
    他的体型是如此庞大，以至于就连新亚医院门口的街道都无法容纳他的躯体，只是轻轻舒展一下身体，周围的民居建筑连同医院大楼外侧墙壁就被挤压倒塌。
    这个时候就听得虚空中温婉柔美的声音轻声说道：“镜花水月，星天倒转。”
    整个世界犹如镜面一般瞬间翻转。
    李沐沐正要出手拯救医院中的病患，突然之间眼前一空，所有的病患，连同自己身后的老爹都消失不见。
    经常借用夏语冰的镜面穿梭快速移动的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进入了镜像的世界。
    下一刻，整个新亚医院大楼轰然垮塌。
    脱离现实世界的束缚，夏语冰也不再保存实力，再次用出之前召唤出来镇压贝希摩斯的泰山之石。
    此处并非现实世界，泰山之石的真身直接显露出来。
    那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石碑，上面篆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朴文字，迎风一抖化作巨大山峦，转天蔽日地倾轧下来。
    佛劳伦斯怒吼一声，双臂高举死死抵住石碑的镇压，重若千钧的石碑压得他双脚深深陷入地面。
    然而夏语冰的攻击并不仅止于此，只见她单手结印，口中念诵道：“阴司鬼王，奉我律令！”
    两只巨大鬼手自虚空中悄然浮现。
    过去夏语冰使用这一招的时候，多半只是用来撕裂维度屏障，李沐沐总觉得有点华而不实。感觉CG特效给得太足了，最后就开个门，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
    现在她终于意识到，那只是冰冰姐懒得动手。
    这一次被召唤出来的可不只是两只鬼手，而是那双手的主人，身躯庞大到丝毫不逊色于恶魔的一头独角鬼王，桀桀怪笑着举起手中钢叉，对准被泰山之石镇压动弹不得的恶魔背后狠狠地捅了进去。
    缠绕着幽冥鬼火的钢叉径直贯穿恶魔的身躯，从前胸透体而出。
    恶魔惨叫一声，双臂再也支撑不住，山峦一寸寸落下，将他那庞大的身躯一点点镇压下去。
    “不给我活路，你们也别想好过！”
    绝望的恶魔口吐亵渎之语，罪恶的力量瞬间弥漫整个世界。
    完了，还有二阶段。
    污秽亵渎的语言贯穿耳膜，李沐沐只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的邪念不可抑制地喷涌而出。

 第925章 化粪池炸了怎么办？

    第925章化粪池炸了怎么办？
    越强大的恶魔就越奸诈，而梅菲斯特的奸诈狡猾程度，即便是在诸位恶魔大君之中也堪称翘楚。
    当受到两位大君赐福的佛劳伦斯被独角鬼王斩杀的那一刻，聚集在他体内的恶魔之力轰然喷发。
    化粪池炸了。
    无数的亵渎之语灌注到李沐沐的脑海之中，一瞬间剥夺了她所有的感知，只剩下周围无边无际的污秽。
    那种感觉就跟在化粪池里蝶泳没有任何区别。
    李沐沐惨叫一声，双眼血红，整个身体都开始出现恶魔化的征兆。
    不过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她就从疯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清醒，但至少是产生出了几分反抗的意识。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八角宫灯盘旋于头顶，一阵阵佛光扫过，让她逐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血海当中。
    护城河维度原本只有满地的建筑废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残酷的战斗，几乎找不到一栋完整的建筑。而在那巨大的恶魔死亡之后，无数的污血从他体内喷涌出来，直接覆盖并污染了方圆数百米的土地。
    “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如此污秽的场面却让她内心中充满了愉悦，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起来。
    血河……
    血河图……
    忘川血河图！
    那是红灯会镇压气运的顶级法宝，李沐沐身为接引菩萨的关门弟子，也只有一部分的使用权限。
    她内心中觊觎这个大宝贝已经很久了。
    而现在，身处于这污秽的血海之中，她脑海中突然就意识到了血河图的炼制手段。
    “不行！”
    李沐沐意识到在恶魔力量的影响下，自己内心中的欲望正在无限放大，逐渐压倒脑海中残存的理性。
    人心中都有欲望。
    除了极少数迫切的生理需求之外，大多数欲望其实都能由内心控制。
    比方说眼前走过一名长腿美女，你多看了她两眼，只是出于欣赏美好事物的心态，并没有其他想法。
    但换做那种欲望强盛的人，比方说连汽车排气管和蜥蜴都不放过的，说不定就直接冲上去了。
    欲望一旦压倒理智，人就会陷入疯狂。
    李沐沐现在就是满脑子里只剩下想要炼制独属于自己的忘川血河图的想法，无论这个想法有多么邪恶，在被无限放大的欲望驱使之下，都很难再压抑住想要付诸实施的冲动。
    血，需要更多的血，新鲜的血……
    一道锁链横空飞来，将她缠住，拖拽出血海。
    李沐沐抬头望去，看到夏语冰端坐在骷髅王座上，脸色苍白如纸，眼角流淌下两条血泪。
    “你的修为太低了，禁不住这样的诱惑。”
    夏语冰喃喃自语着，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住手啊！你要勒死我吗？”
    身上的锁链骤然收紧，犹如大蟒缠身，勒得李沐沐几乎喘不上气，忍不住破口大骂。
    夏语冰也被侵蚀了。
    她手中的另外两条锁链，分别缠绕住了温斯蒂与沈清溪。
    “我才不想回去蹲号子！”
    沈清溪全身转化成为钢铁之躯，体内引擎爆发出刺耳的轰鸣，依靠着机器杠杆的力量，一点点将锁链撑开。
    而在另一边，温斯蒂也显露出了不可名状的古神之躯，无数臃肿的触手从兜帽披风下蔓延出来，一个个浑浊的眼球从触手上睁开，满怀恶意地看向夏语冰。
    “听我说。”
    温斯蒂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知道你们火气很大，但这个恶魔的血肉遗骸正在腐蚀维度的屏障。一旦护城河与现实世界的维度被打破，这些污秽就将流入现实世界。”
    “想想办法啊，夏长官！”
    沈清溪尖叫：“你那么厉害赶紧去解决问题啊！抓我做什么？”
    “办法很简单。”
    夏语冰语气平静地说道：“吸收，然后消化。”
    “哈？”
    沈清溪一脸懵逼。
    但李沐沐却瞬间领会了夏语冰的意图。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永恒不灭的事物，就连理论上可以无限延伸的以太物质，也是不可再生资源。用来点火虽然消耗微乎其微，但也有消耗。
    处理粪便的最佳方式就是堆肥，在土壤中完成降解，然后变成农家肥撒到田里。
    恶魔的力量同样如此。
    在座的几位姑娘不能说各个身怀绝技，但也都有自己的办法承载一部分恶魔之力，所以才有吵架的闲情雅致。
    换做普通人被泼一身大粪……不对，是被恶魔的力量灌注，早就疯了。
    吸收一部分力量，然后使用出去，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可行。
    但我不想吃屎啊！
    在内心欲望被无限放大的状态下，即使是一点点的抗拒心态，也会转变成坚定的拒绝态度。
    “我才不要！”
    沈清溪首先表态。
    “我可不想被转变成长蝙蝠翅膀的样子，丑死了！”
    “你管好自己就行。”
    夏语冰抬起手，轻声说道：“这些污秽，就由我来收容。”
    只见她抬手祭出自己的黄色棺椁，地面上的血海瞬间被抽吸起来，化作一道道血浪汇入到她的棺椁当中。
    冰冰姐真是人美心善，有屎先吃……艹！
    李沐沐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发现，夏语冰一个人根本承载不了那么多恶魔之力。
    那可是两位恶魔大君断尾求生遗留下来的力量，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不加控制的话，污染一座城市都不成问题。
    地面上的血海还没有肉眼可见的减少，夏语冰脸上就已经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地狱咒文。虽然她现在还能保持平静无波的表情，可以李沐沐对她的了解，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刚刚斩杀恶魔就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现在的她也并不是全盛状态。
    “夏长官，如果你能真心实意地求我一下，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地帮你一把呢？”
    沈清溪抱着手阴阳怪气。
    然而夏语冰只是瞄了她一眼，便摇头道：“你太弱了。”
    “啊啊啊！你等级高你了不起是吧？”
    沈清溪瞬间暴怒：“像你这种旧时代的老古董，怎能理解工业革命的伟力？”

 第926章 实在是下不了这个手

    第926章实在是下不了这个手
    当王云霄赶到新亚医院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地狼藉，横尸遍野的惨烈场面。
    以及此时此刻天空中不断扩散开来的那道焦黑色阴影。
    什么玩意儿？谁把柳洞寺的圣杯搬过来了？
    李沐沐和她妈怎么样了？生个孩子怎么生出这么大动静？
    就在他打算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湮灭的声音。
    “时间刚刚好。”
    什么时间刚刚好？你不是很喜欢讲话吗？这个时候反倒做起谜语人了？
    “在明国二年年底，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上，对于这座城市而言，影响最深的并非是某个婴儿的降生，而是三位魔女的出现。”
    “啊？”
    “侧耳倾听，她哭泣的声音。”
    “啊？”
    你让我听什么？
    王云霄心说不要跟我讲这些，怪在哪儿？血条在哪儿？跳过剧情的按钮在哪儿？
    我特么都已经快被你撑爆了，哪有心情听你啰嗦。
    然后他真的听到了某种声音。
    某种利刃撕破幕布的声音。
    天空中的焦黑色阴影撕裂开来，无数散发着浓烈腥臭味的污血如雨点般滴落。
    王云霄背后寒毛耸立，下意识地侧身一闪，就看到一轮刀光从自己眼前划过。
    什么玩意？血滴子？
    王云霄定睛看去，发现那居然是一盏造型别致的八角宫灯。
    确实很别致，八个角上都带着利刃，转起来跟血滴子似的。
    什么好人会用这种邪门兵器？
    还不等他研究明白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头顶上一道黑影悄然落下。
    王云霄反手一剑就捅了过去。
    锋利的指甲与无常剑的剑刃擦出一道道火花。
    “嘻嘻……”
    熟悉的声音让王云霄心中一惊，手上的动作慢了半分，那锋利的指甲便趁势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脖颈动脉划了过来。
    一道血光闪过，王云霄捂着脖子连续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看向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红衣少女。
    李沐沐？
    不对！我家李沐沐不长这样！
    眼前这个身穿大红色羽织霞披，白发赤眼如同厉鬼般的女子，从头到脚都透着邪恶到令人作呕的气息，从她那双血眼之中释放出来的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足以令人窒息。
    “她入魔了。”
    湮灭在耳边轻声说道。
    不用你提醒，我看出来了！
    到底是谁特么总结的黑化强十倍，洗白弱三分这句屁话？
    这岂止是强十倍的问题！
    王云霄五味杂陈地看着眼前入魔的少女。
    心里颇有种看到自己家养的宠物荷兰猪，喂一年饲料变成两千斤庞然大物的复杂感受。
    “李沐沐！你吃耗子药了？”
    回答他的是近乎于病态的狂笑，与飞速旋转的八角宫灯。
    只听撕拉一声轻响，即使王云霄及时闪躲，依然没能完全躲开宫灯的刀刃，身上护甲瞬间被切开一道口子，连同肋下也划开一道伤口。
    嘶……这玩意是不是锋利得太过分了？
    老子这身皮肉现在可是连流云步枪都打不透啊！
    “躲什么？”
    湮灭讥笑：“你当初对我挥剑的时候，可是连躲都不躲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开始皮娇肉嫩了呢？”
    那能一样吗？
    王云霄心说我在我未来老婆面前装得怂一点有什么错？她是谁，你是谁？
    虽然过去也曾见到过有人假扮李沐沐的样子，但王云霄十分确信眼前这个白发女鬼就是李沐沐本人。
    这是一种直觉。
    这个时候旋转的八角宫灯飞回到红衣女鬼面前，就见她突然双手抱头，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
    尖锐的嘶鸣声犹如超音波一般扩散开来，差点将王云霄的耳膜撕碎。
    某种无形的力量扫过王云霄，以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她在扭曲现实。”
    “啊？”
    王云霄感觉今天晚上自己说的最多的就是一个“啊？”字。
    不是姐们儿，你说中文行不行，我初中没毕业，听不懂这些。
    “放松你的意志，你锚定得太深了，超自然的神秘现象撼动不了你的精神。”
    “我怎么放松？”
    “喝点酒？”
    “都这时候了你让我上哪儿找酒去？”
    王云霄差点被气笑到，不过突然之间他想起了什么，拿出笔记本看了一眼。
    “侦测到医用酒精，距离35……”
    好好好，这是你最有用的一次！
    红衣女鬼的尖锐嘶吼还在持续，仿佛一个辐射源一样将自身的力量延绵不绝地传递出去。
    王云霄捂着耳朵一路小跑冲进新亚医院的急诊室，找出一个上面标着酒精的瓶子对嘴就开始猛吹。
    这玩意劲儿太大了，一口下肚他感觉食管都在燃烧。
    酒精本就不是用来喝的，换作普通人说不定当场就要跪地。
    两道黯淡的紫炎从王云霄双眼中喷射而出，他眼前的世界陡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半醉半醒之间，他看到了梦境。
    阴间与梦境，是贯穿所有维度，包括现实世界的一种特殊外层维度。
    这是过去学过的知识点。
    阴间，是亡者的灵魂安息之所。
    而梦境，是集体潜意识汇聚而成的海洋。
    此时此刻的梦境，犹如地狱。
    在现实世界的视角中，王云霄只能看到那红衣女鬼在尖锐嘶吼，而在梦境当中，这种力量被具现化了。
    那是恶魔的诅咒。
    从她体内释放出来的近乎于无穷无尽的恶魔诅咒，正在梦境中扭曲修改集体潜意识的认知。
    那是一条恐怖的血河。
    三头六臂的恐怖佛母打坐在由地狱烈焰组成的莲台上，周围无数身穿红衣的女子口中念诵着赞美无生老母的咒文，朝着无辜的民众挥起了屠刀。
    “这些愚昧的女人在邪佛的诱惑下杀死自己所有的亲人，用他们的鲜血染红衣袍，以此来换取地狱的力量。在她们活跃的黑暗年代，有数十万无辜者遭到屠杀，他们的血液在凡世间汇聚成长河……”
    在人们的梦境当中，有关于红灯会的记忆被强行扭曲修改。白发红衣女鬼在梦境中肆无忌惮地攫取着他们的恐惧，每一分恐惧都能够成为她的力量。
    再任由她继续这样扭曲下去，梦境可就不止是梦境了。
    “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湮灭的话语直击要害。
    答案不是很简单么，管她这那的，先揍一顿再说。

 第927章 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

    第927章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
    无尽的风雪之中，一紫一红两道身影从天空中轰然坠落。
    王云霄反手抓住李沐沐的衣领，裹挟着紫炎的拳头对准面门全力砸下。
    湮灭的力量与恶魔之力瞬间碰撞在一起，产生剧烈的爆炸，将二人分离开来。
    一头扎进雪地里面，王云霄狼狈地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形，抬起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
    这姑奶奶可真抗揍啊。
    原本他还有些怜香惜玉下不了手，没想到李沐沐很快就教会他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她所显露出来的武艺远在他之上。
    那神秘莫测的鬼爪差点把王云霄开膛剖腹。
    当初李沐沐在他面前表演这个爪功的时候，王云霄还完全不当回事，觉得就像小猫挠爪子一样可爱。
    即使后来她一爪撕掉了刘二的半张脸，王云霄其实也没有太过于惊诧。
    毕竟是人贩子，谁在乎人贩子死不死啊。
    然而现在自己亲身感受这套爪功，才发现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什么狗屁女子防身术。
    她的两条手臂柔弱无骨，随时可以像蛇一样缠绕上来，与此同时指甲又锋利无比，可以说是无坚不摧。这一软一硬的配合让人防不胜防。
    再加上她体内似乎无穷无尽的恶魔之力，王云霄都不敢想象，自己今晚没有拦住她的话，这一晚上她要收割多少生命。
    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像这样的麻烦还有三个。
    刚喘了几口气稳定住心神，眼前凛冽的杀意就直刺过来。
    风雪之中突然显现出一抹鲜红，两只鬼爪仿佛跨越了空间的尺度一般，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王云霄闪身后退，反手一撩，黯淡紫炎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光柱，将扑过来的李沐沐包裹其中。
    像这样毫无意义，纯粹消耗体力的肉搏战已经持续了超过二十分钟。两人从现实世界打到梦境，又从梦境打到外层维度，到现在王云霄都不知道自己落在了哪里。
    恶魔之力与湮灭之力在这个过程中疯狂地对冲，互相消耗，战斗的余波撕裂了一层又一层维度屏障。
    好消息是，王云霄察觉到这个办法确实具有可行性。
    但坏消息是，双方积攒的力量看起来都深不见底。
    一抹白发从身后悄然袭来，猛然勒住王云霄的脖颈，李沐沐完好无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背后，双手十指并拢朝着他的太阳穴发动攻击。
    王云霄顺势一个前滚翻将她从后背上摔下来，抓住她的身体对准旁边坚硬的岩石狠狠地砸了过去。
    一声巨响之下，李沐沐身后的岩石轰然碎裂，然而她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双手十指扣住王云霄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到血肉当中，一记窝心脚踹在王云霄心口。
    王云霄闷哼一声，抬手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整个人抡起来转了一圈，用出十分力气再次砸到刚才碎裂的岩石之上。
    一次，两次，三次……
    足足砸了十八次，将二人脚下封冻的地面砸出足足三尺深五米宽的巨坑，王云霄才感受到眼前红衣少女体内的恶魔之力稍稍减轻了几分。
    然而下一刻，恶魔之力猛然喷发！
    通天彻地的黑暗力量再一次撕裂了维度的屏障，脚下坚实的地面瞬间变成天空。
    二人从百米高空之中笔直坠落，轰隆一声将身下的民居建筑砸成一片废墟。
    李沐沐瘫倒在泥坑里，歪头吐出一口黑血。
    不行，喘不上气了。
    夏语冰那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你们太弱了。
    她和沈清溪、温斯蒂共同分担吸收了不到五分之二的血海，就差点把自己撑到爆炸。
    无穷无尽的恶意邪念几乎摧垮了她脑海中仅存的理智。
    等她稍微恢复一点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在跟王云霄激情互殴。
    被这混蛋像绿巨人玩洛基一样甩来甩去。
    脑浆子都快甩出来了。
    虽然说通过战斗把这些恶魔之力快速消耗掉，原本就是几人的计划。而且王云霄这么抗揍，是个相当好用的沙包……
    但你特么下手也太狠了点！
    而且王云霄身上的那股子诡异的力量，相比起恶魔之力更让李沐沐感到厌恶。
    以及愤怒。
    莫名的有种上辈子欠了她八百万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李沐沐隐隐约约好像听到谁在耳边轻声低语。
    “你的男人真好用。”
    妈的好气啊！
    不管你是狐狸精还是什么玩意，马上从他身上给我滚出去！
    李沐沐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只觉得浑身剧痛。
    两条手臂的骨头都碎了，全凭着恶魔之力在快速修复。
    她看到王云霄朝自己走过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结果发现自己十根手指上的指甲全都折断了。
    这王八蛋居然像没事人一样？
    你修炼的是什么王八壳子功法？
    就在她想要开口讥讽的时候，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
    “等一下……”
    还不等她开口，眼前的空气中突然一阵扭曲，庞大的蒸汽火车头裹挟着滚滚黑烟，撕裂维度屏障朝着二人的位置横冲直撞过来。
    王云霄只来得及张开双臂，就被这突然出现的火车头撞了个正着。
    “轰轰轰轰——！”
    疯狂的火车头带着王云霄在大街上风驰电掣，以超过七十迈的速度眨眼之间冲过三条街道，又撞破维度屏障消失在现实世界。
    王云霄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没从被火车头撞飞的懵逼状态中恢复过来，就发现自己来到了千年王朝世界的皇城。
    眼前近在咫尺的，就是皇城宽厚的城墙。
    火车头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裹挟着王云霄一起冲着城墙直撞过去。
    “你要死别拉我一起！”
    对手既然不是李沐沐，王云霄也就没有了任何顾虑，直接动用铁鹞子“百兵演武”的能力，一个后空翻脱离火车头前方，左手刀右手剑朝着火车头直劈而下。
    火车头径直撞入到城墙当中，后半截车厢被缠绕着紫炎的刀光剑气当场劈碎。
    “火车侠——变身！”
    滚滚浓烟之中传出沈清溪尖锐刺耳的电子音，那些散碎一地的车厢零件在恶魔之力的加持下重新汇聚成一个钢铁巨人的模样，各种扭曲破碎的钢铁零件闪烁着阵阵火花，从城墙废墟之中站起身来。

 第928章 现在是捡人头的时间

    第928章现在是捡人头的时间
    这科学吗？
    王云霄看着从那好似破烂攒起来的巨人胸口处缓缓探出的巨大炮口，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刀剑……
    “实在没眼看你们在那里打情骂俏啊！吃我一发无双波动炮！”
    破烂巨人咆哮着将炮口对准王云霄，足有1200mm口径的巨型炮弹喷射而出，巨大的后坐力瞬间将这个攒起来的破烂炸得粉身碎骨。
    “你滚呐！”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打情骂俏？不是只有打吗？
    眼睛用不上可以送给有需要的人！
    冲天的紫炎再一次喷发而出，将炮弹在抵达身前的那一刻提前引爆。
    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
    散碎一地的零件再一次拼凑起来，在喷涌着黑色燃油的发动机气缸驱动下，沈清溪缓缓支撑起身体，从身后掏出一根由齿轮轴承组合而成的法杖，口中高呼道：“接我一道阿尔法死亡射线……”
    然而还没等她读条完毕，一只裹挟着紫炎的拳头就出现在眼前。
    身后那足有十米宽度，就连火车头都没有撞碎的青石城墙轰然崩塌，被这一拳由外至内直接贯穿。
    …………
    “为什么不救我？”
    李沐沐刚从废墟里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出来，还没等喘匀几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冰冷冷的质问。
    回头看去，身上穿着吊带连衣裙的李铃铃就站在不远处，满脸恶毒地盯着她。
    “哈？”
    “不是说好了要保护我的吗？你这个不信守承诺的大骗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你撒的哪门子娇？”
    “明明只要让爸爸改一个名字就好了，连这种小事你都做不到吗？”
    李沐沐诧异地看着眼前怒不可遏的少女。
    “名字有那么重要吗？”
    “李铃铃和慕青青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人生轨迹，难道你不明白？”
    “我明白，不过……”
    李沐沐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李雅虽然有这样和那样的臭毛病，但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就是她生不出你这么废物的女儿。连自己的人生轨迹都无法掌控，跑回来跟家里人哭闹。如果你真的这么废物，她早把你扔马桶里淹死了。”
    “第二，如果你现在是在时间长河里逆行的话，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承诺过你要保护你这件事。因为这是你的未来，我的过去。”
    “第三，刚刚你怎么不出现？等黄花菜都凉了你才跑过来跟我哭闹，是因为……觉得我现在身受重伤，揍不了你了吗？”
    “综上所述，你这个藏头露尾之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眼前的少女面容一阵扭曲，在愤怒与憎恨之间来回切换了数次，最终强挤出一丝恶毒的笑意。
    “你说得对，如果你还在全盛状态下，我确实没办法拿你怎么样。不过现在……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亲爱的姐姐，你现在就连手指都折断了，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吧？我需要你付出一些牺牲。”
    “既然你不想让自己的妹妹踏上命中注定的人生轨迹，那就由你来代替她吧！”
    “你是纯纯的有点那个大病！”
    不等李沐沐反应过来，那少女背后一双洁白的羽翼展开，一道光芒自天空中降下，将李沐沐笼罩其中。
    “回想起你的真名吧！恶魔！”
    李沐沐脑海中的记忆轰然炸开。
    她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自己刚刚出生的那个时刻。
    一道道多余的笔画从她的姓名中消泯。
    李木木……
    李林
    这是人之子的真名。
    “这听起来就不像是个女孩的名字吧？”
    恍惚之中，她听到父亲的声音。
    “我觉得很好啊。”
    这是李雅的声音。
    “之前我们的约定，是孩子的姓氏可以随你，反正我这个姓也不怎么重要。可连名字你都要取的话，我岂不是一点参与感都没有？怎么证明她是我女儿？”
    “那你只能在这个名字的基础上修改。”
    “女孩子应该柔和一点，拆开来加点水，就叫李沐沐吧。”
    是了。
    原本李沐沐才是李雅计划中的首选项，是李雅的长女。
    但是这个号练废了，她才把精力投注到第二个孩子身上。
    现在你跟我讲最终修改版不合心意，又要选用初版方案？这什么鬼畜甲方？
    甲方当然不会有什么愧疚感，天使与恶魔更是毫无道德底线。
    如果李沐沐状态完好，人格独立，她自然是没有可趁之机。
    但现在，李沐沐吸收了大量的恶魔之力，几乎快要将自己转化成为恶魔之身。
    而恶魔的力量，天然就被天使所克制。
    她居然想要强行扭曲我的认知？
    “给我去死！”
    李沐沐紧咬牙关，抬手一拽，飞速旋转的八角宫灯自远方如流星般飞射而来，锋利的刀刃如同轮锯般划过天使的羽翼，瞬间撕裂她的翅膀。
    “不要反抗！看看你现在这副凄惨的样子！给彼此都留些体面吧！”
    天使大笑着，脑后光华显现，第二对羽翼缓缓展开：“既然你都已经自愿承受恶魔之力的侵蚀，如此高尚的品德为什么就不能多背负一些责任呢？李林！敞开心扉，接受主的恩赐吧！”
    接受你妈了个毛蛋！
    李沐沐咬咬牙，就要引爆藏于八角宫灯内的妖丹。
    但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有人在旁边沉声问道：“什么体面？”
    天使豁然转头，发现遍体鳞伤衣衫褴褛的王云霄正站在不远处的废墟中，手里拎着已经同样遍体鳞伤，已经陷入昏迷的沈清溪。
    这么快？
    天使心中一惊，她把同样陷入疯魔的沈清溪引过来，原本是打算要引开这个难缠的家伙，没想到根本没拖延多少时间。
    不是自己老婆，揍起来当然不心疼。
    王云霄吐出一口血痰，直视着天使的眼睛，沉声问道：“你想体面？”
    “你最好少管闲事，以你现在的状态，应该也已经到极限了吧？”
    “说啥梦话呢？”
    王云霄摊开手心，看了看自己体内所剩无几的湮灭之力。
    “终于用完了，热身环节结束，你想玩，我可以陪你一直玩到天亮。”

 第929章 我老婆怎么看都好看

    第929章我老婆怎么看都好看
    天使与恶魔相比起来有一个算不上缺点的缺点，那就是有的时候要脸。
    底层的恶魔有的时候眼看形势不对还要冲上来硬送，那是因为脑子不好使。
    真正的恶魔大君一看逆风局，二话不说就崩撤卖溜，有多远就跑多远。
    而眼前的天使看着满身伤痕的王云霄，虽然心里知道计划出了岔子，但出于脸面上的考虑，还是不太想撤。
    “你看起来已经快到极限了，你的身体真的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吗？”
    在心中权衡片刻之后，天使决定采取言语攻势。
    俗称化疗。
    那确实，我特么今晚一直加班到现在，前两天也没能好好休息，现在感觉一闭眼睛就能睡过去。
    王云霄礼貌地回答道：“你要是怂了的话，可以走，我不拦你。”
    听到这话，天使顿时兴奋起来。
    这家伙果然是在虚张声势！
    “你身后的那个女人，她已经转变成恶魔了。而你身为本地的治安官，难道要因为私情而放纵她继续作恶吗？我并不是想要伤害她，只是想要宽恕她身上背负的罪孽。”
    “那就是没得谈咯？”
    不是正在谈吗？
    天使怒道：“你考虑清楚！如果放纵她体内的恶魔之力肆意妄为，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我们古人有句话叫做先礼后兵，礼我已经讲过了……”
    王云霄一个闪身冲到天使面前：“你最好能接得住兵！”
    太快了！
    他这一步在瞬息之间就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而天使只来得及抽出背后的光矛，眼前就只剩下一个几乎占据了全部视野的拳头。
    然后她便刻骨铭心地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少年能够在今夜神魔交锋的战场中心一路厮杀到现在。
    府兵正道进阶-折冲校尉
    府兵外道进阶-铁鹞子
    同一个法门正反双修进阶，这意味着他的天赋哪怕是在同一法门体系下的修炼者当中，也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府兵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技能效果，而且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在集群作战，所以很容易被人小觑，觉得他们就是填线的炮灰。
    但这些“外人”根本不了解，这是十二法门当中唯一的，以战争和战斗作为主要目标的职业。
    没有什么理由，杀人不需要表演。
    天使手中的光矛与脑后的光轮骤然崩解，紧接着身后两双羽翼无数的羽毛如天女散花般炸开，然后是血肉，骨骼，以及闪烁着圣洁光芒的灵魂。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呼救，就被王云霄这凝聚了全部力量的一拳轰得灰飞烟灭！
    在她的身躯彻底瓦解之后，轰击在她身上的力量才彻底爆发出来。
    刚刚被蒸汽火车头冲烂的街道，在恐怖的拳风中被掀飞到半空，在原地留下一道长达数十米的深深沟壑。
    王云霄站在原地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白色的氤氲水汽从每一个皮肤毛孔中喷射出来，在冷空气下瞬间转化成为薄薄的一层霜雾。
    真不禁打啊。
    自己确实是累了。
    同样身为折冲校尉的霍青阳打出去的那一拳，是真的天崩地裂。
    而他这一拳，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没有发挥出来。
    当然这其中固然是有人家那时候统兵作战，而自己在玩单刷的缘故。
    不过好在，总算是把湮灭的力量消耗完毕了。
    耳根子顿时清净了许多。
    “小心！”
    身后传来李沐沐的声音。
    王云霄心中一紧，定睛看去，就见那天使的死亡之处，自己眼前泼洒了遍地的银白色物质开始缓缓汇聚。
    我就说不能这么不经打嘛，好歹是长了四个翅膀的鸟人。
    王云霄握紧拳头默默运功，准备等她成型之后，再给她来一下狠的。
    然而那聚集成球的银白色物质在他面前蠕动了几下，首先生长出来的，居然是白皙幼嫩的手脚。
    王云霄：“？？？”
    然后是身躯和面部，她竟然变成了李沐沐的样子！
    不对，小一号。
    而且……重点是梅川一夫啊！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打不过就玩这套是吧？
    我跟你说我不是那种人！
    王云霄举起来的拳头僵硬住了。
    重获新生的天使少女脸上流露出出怯生生的我见犹怜的表情，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王云霄，瘪了瘪嘴，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看够了没有，动手啊！”
    李沐沐在身后厉声催促。
    王云霄在心里犹豫了一秒钟，抬手就是一拳。
    眼前嘤嘤哭泣的少女还来不及开口哀求，就被他这一拳砸得粉身碎骨，汁水横流。
    都跟你说了我不是这种人。
    眼见得那些被打散的银白色物质还在蠢蠢欲动，王云霄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怎么回事？都这样了还打不死吗？
    这个时候，李沐沐捂着腹部艰难地走到他身后，轻声说道：“这是以太物质，理论上拥有无限的延展性，用物理手段是很难摧毁的。”
    “所有的天使都由以太物质构成，他们可以窥探人心的薄弱点，任意幻化成人心中最在意的形象，让你无法对她产生恶感……”
    原来是这样啊。
    王云霄恍然大悟。
    我书读的少，不懂这些。
    那岂不是说明我心中最在意的就是李大小姐么？这番心意她应该能感受到了吧？
    然而转过头来，看到的却是李沐沐脸上阴沉的表情。
    “看够了吗？”
    她自己不穿裤衩子我有什么办法？
    王云霄义正辞严道：“我想看以后有的是机会光明正大地看。”
    “王云霄，你手够黑的啊。”
    啊？
    怎么着，我下手太快也有错了？那我到底是应该多看两眼还是少看两眼啊？
    王云霄正要反驳，突然反应过来，李沐沐说的是她自己。
    她现在这身伤，全是自己揍出来的。
    嘶……这个问题就解释不清楚了呀。
    “沐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断了，你说感觉怎么样？”
    李沐沐抬手释放出八角宫灯，柔和的佛光从灯中降下，笼罩住地面上的以太物质。
    在佛光的引导下，这些以太物质一点一滴地汇聚起来，被收入宫灯之中，与她的妖丹凝结在一起。
    “她不是李铃铃。”
    “我知道。”
    李沐沐转头看向王云霄，轻声问道：“你看我变成这个样子，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王云霄呵呵笑道：“染成白发也很好看，我都行！”

 第930章 这个女人已经坏掉了

    第930章这个女人已经坏掉了
    清醒过来之后，想要说的话有很多。
    但王云霄和李沐沐这个时候都已经疲惫到极点，谁也不想多说什么。
    王云霄出去找了一件棉袄回来的时候，李沐沐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模样，靠在墙角睡了过去。
    脸色苍白，嘴角带血的少女看起来格外的纤细脆弱。
    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象。
    王云霄毫不怀疑，这个时候谁要是敢把她吵醒的话，脑袋都会被她拧下来当球踢。
    刚才他跟李沐沐近身肉搏了将近半个小时，双方其实都是收着力的，纯粹是在消耗彼此体内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而李沐沐真正的本事，除了那个长得像血滴子一样的八角宫灯之外，他都还没有见识到。
    要知道上个月她可是进阶成功了的，到底进化成什么样子，王云霄也没见过。
    总而言之，李大小姐确实是有骄傲的资本。
    小心翼翼地将李沐沐包裹在棉袄里抱起来，王云霄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察觉到身后的视线。
    扭头一看，正对上了沈清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王长官……救一下……”
    “你没有男朋友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把沈清溪给说破防了，一骨碌爬起身来就开始嚎啕大哭。
    “我单身怎么了？单身难道犯法吗？我单身就得被人揍完一个人躺在雪地里挨饿受冻遭罪是吗？”
    “那你跟我走？我送你去医院？”
    “是送我去特务局吧？”
    “特务局的医院不也是医院么？”
    别人家的医院还未必能处理这种疑难杂症呢，你说你这个一身火花带闪电的样子，是中医能治还是西医能治？
    王云霄心说我该送你去汽修厂。
    沈清溪感受到他的恶意，开始耍赖：“我腿被你打瘸了！你要对我负责！”
    “现在占着手呢，不方便。”
    王云霄不为所动。
    虽然你也是大小姐没错，但我王某人只对李沐沐一心一意。
    沈清溪见他不上当，马上又改口说道：“你可以背我，我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秘密，跟李沐沐有关的秘密。”
    “不用，我想知道什么可以自己问。”
    “她可未必会告诉你喔，比方说上次我们也抓住了一个天使，你猜猜那个天使在李沐沐眼前变成了谁的样子？”
    王云霄沉默了两秒钟，走到沈清溪面前蹲下身：“上来说。”
    “啊~”
    沈清溪趴到王云霄的肩膀上，发出幸福的感叹：“别人家的老公肩膀就是宽厚。”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嘘，别说话，王长官，你也不想把李沐沐吵醒，让她看到我跟你这么亲密的样子吧？”
    那刚才又哭又闹的是谁啊？
    “说正经事，要不然我把你扔下去。”
    “哼哼，你当我刚才没看到你辣手摧花的样子吗？怕不是我把话说完，就要被你扔下去，我有这么蠢吗？”
    我看你也不怎么聪明啊！
    你不觉得你有点多余么？
    腿瘸了就给我老老实实爬到医院去！
    沈清溪死死搂住王云霄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蛐蛐：“当时那个天使啊，变成了一个裸男的样子，身材是相当的棒！可惜我不认识，冰冰姐也不认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李沐沐的心上人咯！可是我们怎么问她都不说，嘴严得很呐。”
    “直到那天，我在习业所跟王长官你见面……”
    然后呢？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听她说到这里，王云霄还是有些紧张。
    “然后就看到王长官你跟一个带孩子的女人不清不楚……”
    “你还是下去吧！”
    “别别别，开玩笑的，我以人品保证你就是她的心上人啊！”
    你的人品在哪儿呢？
    说到这里，沈清溪突然话锋一转，收起笑容低声问道：“王长官，有件事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就是你身上的湮灭之力，是从哪儿弄来的？”
    王云霄挑眉道：“你干嘛关心这个？”
    “就是随口问问嘛，很好奇呢。”
    “无可奉告。”
    实际上是王云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事是真的说来话长，而且他身在局中，也不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免费看了一场小电影也是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湮灭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不愿意说就不说咯，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湮灭之力可是相当麻烦的东西。虽然名字叫做湮灭，实际上生命力可顽强得很，就像地里的野草一样，看似被野火烧尽，春风一吹又会一茬一茬地冒出来。”
    “是么？”
    王云霄表面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心中十分警醒。
    湮灭有多可怕，他作为亲身体会者最有发言权。
    别说她的本体在哪儿你找不到，你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本体是个什么东西。
    说她是人形移动天灾一点都不准确，应该说是具有“人性”的移动天灾。
    “王长官，我跟你商量个事吧。”
    沉默了不到两秒钟的沈清溪又开始小声蛐蛐。
    “什么事？”
    “我包养你怎么样？”
    “啊？”
    “不是要挑拨你们夫妻关系啦，我的意思就是说呢，私下里偷偷地包养你，不让李沐沐知道。”
    “你有病吧？”
    “我有钱啊。”
    沈清溪像是恶魔一样趴在王云霄耳边不停地劝诱。
    “你不觉得这样玩很刺激吗？背着你心爱的女人跟她最信任的闺蜜偷情，把她蒙在鼓里……或者把她哄睡着了，咱们俩在旁边嘿嘿嘿……”
    确实很刺激。
    但我王云霄不是那种人！我的意志坚如钢铁不可动摇！
    就算李沐沐现在不在这儿，我也是这个态度！
    “你是不是神经病！”
    “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毕竟我可是亲眼所见，你在外面包养外室……”
    “你可以直接跟李沐沐讲。”
    “那多没意思，你要是觉得这种玩法不刺激的话，那咱们再换一种玩法，你介意我包养李沐沐么？”
    “……”
    “你一三五，我二四六，周日咱们仨睡一起。”
    王云霄终于确定，这个女人的脑子被恶魔之力侵蚀得非常彻底，已经完全不可救药了。

 第931章 来自时空彼岸的因果

    第931章来自时空彼岸的因果
    当李沐沐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一转头就看到沈清溪跟自己躺在同一间病房里面，身上包裹得跟粽子一样。
    当时为了消耗恶魔之力选择了最快的办法，就是战斗，由此带来的隐患是相当严重的。
    这玩意要是安全有机无公害的话，早就广泛应用了，哪轮得到恶魔辛辛苦苦磨破嘴皮子骗你签订契约，把你拉进粪坑……
    恶魔之力确实能够修复身体上的创伤，但它本身带有严重的污染。
    就好比方说你实在找不到散热器，把萝卜切开扣在CPU上也能救急，但过后这块板子基本上就不能要了。
    李沐沐一醒过来，就感觉自己身体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难以言喻的酸痛让她差点发出丢人的声音。
    这也是亏得她跟沈清溪身体好，或者说本身就具有极强的污染抗性，才敢这么玩，换成别人早就翻车了。
    不知道夏语冰和温斯蒂后来如何，入魔之后理性蒸发，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更不要说去顾忌别人。
    不过李沐沐觉得温斯蒂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恶魔的力量可以无限放大人心深处的欲望，温斯蒂的内心欲望是什么？
    一言以蔽之——躺平摆烂。
    而且她还是那位不可名状的邪神眷属……奈亚拉托提普，恶魔都得在身上纹祂的名字，这种程度的恶魔之力和她所侍奉的神祗相比起来，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至于夏语冰……自己帮她分担了一部分恶魔之力，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吧？
    冰冰姐一直都很稳的。
    而且人家真的有编制。
    就在李沐沐强忍着浑身酸痛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心头一阵灼热。
    “我们之间的因果就此两清。”
    她听到耳边有人轻声低语。
    “谁？”
    李沐沐转头张望，却没有看到房间里除了沈清溪之外的任何人。
    这个时候，她心头那股灼热的感觉开始通过动脉流向躯体四肢。
    就像是浑身触电一样，她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眼前一黑，自己的意识进入到了一片陌生的记忆当中。
    “为什么你不憎恨这个世界？”
    这什么鸡毛中二问题？
    李沐沐睁开眼睛，看向悬浮在自己面前的怪物。
    那是一只由无数尸体拼接起来的巨兽，无数条手臂从她背后伸展出来，每一个手心中都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
    千手千眼……
    触目所及之处，全都是建筑的废墟，看起来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而自己手握着断刀，半跪在地上。
    脑海中封存的记忆一点点汇聚起来。
    啊……这是参加工作之后的事情。
    李沐沐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脑子里面的记忆残缺不全，只记得自己在萱草学院读过书，然后进入特勤局工作，这中间的很多记忆都被删除掉了，完全回想不起来。
    只有在时空潮汐的震荡中晋升境界的时候，才能依靠潮汐的力量窥见一隅。
    没错，我加入了特勤局第二工作组，专门负责网络安全……这一次的任务，似乎是调查太平洋彼岸联邦政府在暗中进行的秘密实验。
    根据可靠的消息渠道显示，联邦政府的财团联盟投入大量资金，意图培养龙女。
    孩子死了你知道奶了……
    亘古龙庭计划已经成功启动，萱草学院培养龙女的计划已经结束，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渠道搜集到了相关的资料……总不可能是在哪家玩具店买到等身龙女手办了吧？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不是什么人都有拿着核潜艇玩具造核潜艇的万花筒写轮眼天赋。
    这帮财团猪猡搞出来的玩意，除了性别之外，跟真正的龙女完全沾不上边。
    “为什么你不憎恨这个世界？”
    还是个中二少女，看李沐沐没有反应，又把同样的问题问了一遍。
    “我能察觉到你体内流淌的恶魔血脉，我们是同类，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个世界有多么肮脏丑陋吗？”
    “谁跟你是同类？我跟你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李沐沐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这边的世界确实很脏乱差，但我老家那边其实还好？”
    “真的吗？可我在那些不远万里从对岸跑过来的人的脑子里面，没看到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事物。”
    “吃点好的吧，那些人都已经润过来了，你还指望他们脑子里能有多少东西。”
    李沐沐抬起头正色道：“我没兴趣跟你辩经，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恶魔血脉。要战便战，少说废话，难道你没听过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
    “为什么我是反派呢？明明我才是受害者，而你们，是不请自来的恶客。”
    千手千眼的中二少女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不过有一句话我觉得你说得对，是应该吃点好的。我能嗅到你身体里那股子恶魔血脉的味道，甜美得就像是一块小蛋糕。”
    “想吃我？小心别把你的牙硌掉！”
    …………
    脑海中的记忆到这里骤然陷入黑暗。
    李沐沐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在熊熊燃烧，恍惚之间，她的目光顺着这条因果线，看到了来龙去脉。
    这是她的血。
    早在穿越过来之前，她就已经在那次秘密行动之中牺牲了。
    而那千手千眼的怪物吞噬了她的血肉，变化成了她的样子，如今跨越时间长河，又把她的一滴血送了回来。
    在与王云霄的战斗当中，这滴血悄无声息地灌注到了她的体内。
    那是名为“忤逆”的恶魔大君直系后裔的血脉。
    我是恶魔？
    不，准确来说，他们因为恐惧，而将我称为恶魔！
    因果线的一端连接着未来，另一端连接着过去。
    她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以及旁边黑檀木的手杖。
    她听到那个男人略显疑惑的声音。
    “什么是信号旗？”
    “这么糟践人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设计的不是这套……”
    “等等，让我看看。”
    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第932章 一份拆包的隐藏文件

    第932章一份拆包的隐藏文件
    “锚定成功”
    【你的名字是李沐沐……】
    【条件达成，文件解锁，这是本人留下的信息。】
    【致过去的我】
    【我不知道你会漂流到哪一个时间节点，获得什么样的身份和姓名，这些信息按照规定本不应该被记录，但本人恰好在编写程序方面拥有一点小小的天赋，利用程序的漏洞在后台留下了这份文档。】
    【当你看到这段信息时，本人已经于本世界线2056年12月25日死亡，死后自愿参与“苍白海岸”计划，被制作成“信号旗”在时间长河中逆行。】
    【苍白海岸计划，是联合方舟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其具体内容为将自愿参与该计划的信号旗投入历史线，投送目的地以龙女飞升导致的历史空缺处为主。】
    【当大潮汐到来，联合方舟启航之时，同一时间节点的信号旗将以三人为一组，点亮诱导信号，发送旗语，为方舟指引方向。】
    【你的具体任务是找到其他二人，组成信号旗小组，在大潮汐到来之前尽可能解决该时间节点的一切安全隐患，净空航道。】
    【当然，以上这些信息你实际上并不需要了解，会有其他人“使用”你们完成这项工作。这种安排一方面是出于保密的需要，另一方面则是对于信号旗本身的防范。】
    【虽然每一位信号旗在生前都是经受过血与火考验的优秀战士，但人生重活一世，思想难免发生变化。】
    【如果当前的信号旗小组之中出现叛徒，或者意志不坚定者，请你务必尽最大努力独立完成工作任务，站好最后一班岗。】
    【本人生前是个很要脸面的人，死后也不想丢人现眼。】
    【最后，也是本人在后台留下这份文档的真实用意——本人生前母胎单身至死，被无良损友搞姬耽误大好青春年华。如果你看到这条信息的话，在大潮汐到来之前尽量跟男人谈一次恋爱，以此弥补人生遗憾。】
    【另附，最好是找那种身强体壮的男人，可以做一晚上的那种。人生得意须尽欢，莫等到老磨豆腐，切记切记。】
    【另附2，从学姐那里拿到的双修秘法，以及迷情香药方……】
    ………………
    李沐沐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视网膜上刷新出来的一条条信息。
    信息量太大。
    不，我想要不是这种社死的记忆！
    真的是社会性死亡了。
    因为这个文件，不是她自己拆的包。
    而是在穿越过来之后，被小白同学拉去家里吃饭，人家里的主人随手给拆开的。
    那个被称为“忤逆”的男人，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她的祖宗。
    老祖宗不小心翻看了一下后辈的死人……私人日记，深受震撼之余，考虑到后辈的羞耻心，又给原封不动地塞了回去。
    原本以她现在的实力水平，还看不到这份隐藏在自己大脑深处的文件。
    但因为湮灭归还的这一滴精血，让她顺着因果线看到了来龙去脉。
    怎么办……
    现在好想找根绳子吊死，一了百了。
    听到门外接近的脚步声，李沐沐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装睡。
    王云霄从门外走进来，看了看满头冷汗好像在做噩梦的李沐沐，转身问门口的护士：“病人情况怎么样？”
    “卧床静养呗，没什么大事了。”
    护士的语气非常淡漠。
    确实，按照特务局内部医院的标准，只要没生命危险都不算大事。
    也就是李沐沐现在还爬不起来，要不然沈心石早就来抓她去做手术了。
    “好好好，谢谢。”
    王云霄心里松了口气，赶紧道谢。
    送走护士关好房门，王云霄坐到李沐沐的病床边，咳嗽一声小声问道：“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李沐沐睁开眼，目光中尽显幽怨。
    “哪里都不舒服。”
    “那我给你揉揉？”
    “不行。”
    “那等你恢复好了之后，我让你打回来？”
    李沐沐在心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
    还是算了。
    心疼自己的手指甲。
    “王云霄，我饿了。”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随便。”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
    女人都这样。
    “桃罐头？”
    “不吃。”
    “八宝粥？”
    “不吃。”
    “糖葫芦？”
    “不吃。”
    感受到李沐沐视线中的杀意，王云霄无奈道：“你都这样了还想喝可乐啊？吃点正经的不行吗？”
    “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
    “好好好，我去给你买。”
    王云霄只能妥协。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低头凑到李沐沐面前，小声说道：“我去你家看过了，你爸爸妈妈和你妹都没事，小孩子很活泼，现在已经知道睁开眼睛笑了。”
    我管她去死！
    李沐沐侧过头，闷声道：“别搞得好像你已经是我什么人了似的。”
    王云霄呵呵笑道：“你看你那样了我都不嫌弃你。”
    “你还敢嫌弃我？”
    “换别人我肯定嫌弃啊。”
    李沐沐转过头来，盯着王云霄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什么？”
    “问我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我又不是法官，我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知道你还是李沐沐就行了。”
    李沐沐冷哼道：“我对你这种态度，你还喜欢我？”
    王云霄认真道：“喜欢，但如果你能对我态度好一点的话，我会更喜欢。”
    “真的？”
    “真的。”
    李沐沐在心中犹豫了片刻之后，看着王云霄轻声说道：“那我以后对你态度好一点。”
    “真的？”
    “真的。”
    王云霄努力压制住上扬的嘴角，认真说道：“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李沐沐，我都喜欢。”
    “死的你也喜欢？”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晦气话！”
    王云霄赶紧捂住李沐沐的嘴。
    少女的嘴唇冰凉凉的，很柔软。很容易让人产生出乱七八糟的想法。
    当然，如果是自己女朋友的话，那就不算是乱七八糟了。
    是合理的诉求。
    于是王云霄就提出了合理的诉求。
    “我想亲一下。”
    “去给我买可乐。”

 第六卷总结以及新年祝贺

    第六卷总结以及新年祝贺
    驱魔笔记第六卷完结，已经连载两百万字，进入精品，可喜可贺。
    老章在这里恭喜自己但同时也祝愿大家新年快乐，大吉大利，每天都能淘到适合自己的好书。
    本卷剧情比较复杂，有不少读者老爷反馈剧情太乱看不懂，这个老章确实有在反省。
    当初挑选时空轮回作战的这个题材，确实是有点好高骛远了。
    考虑到老爷们的接受能力和作者自身的笔力水平，老章决定在后文中大幅删减跟时空潮汐有关的剧情，回归日常生活。
    首先来给老爷们梳理一下第六卷中普遍反映难以理解的几个问题的脉络。
    1.跟前作有关的人物剧情。
    这个老章反复说过，你不看前作不影响阅读，但有些老爷坚决不信。其实是这样的，在接下来的剧情中，四海商会作为海外华人势力，将整体回归天门，所以在这一卷中做了许多的铺垫描写。
    你不用去管白芷是谁，徐世杰是谁，乔玉琪又是谁。因为在接下来的剧情里面，会以他人的视角来描述这个已经发展了三十年的海外组织。许多前面挖的坑在后面都会陆续填上。
    这已经不是他们的故事了。
    就像你玩某一家厂商的新游戏，有朋友告诉你，谁谁谁是他们厂的著名女演员，强度有保证。谁谁谁是我一生推，必须氪穿卡池……你要问他需不需要玩前作才能看懂剧情，他要是个正常人肯定跟你讲不需要。
    2.有些梗看不懂。
    因为本书涉及到了大量的战锤，克苏鲁元素，有些核心梗，比方说终北大陆，幻梦境，网道计划，禁军，灵族……对于普通读者来说确实难以理解。但是我们有粉丝群，看到不懂的地方，可以进群讨论，或者直接在书中发帖。
    老章在不涉及剧透的前提下乐意回答一切问题。
    3.时间线的问题。
    老章已经在最新两章中给出了尽可能多的解释。
    男女主的世界线是不一样的。
    李沐沐是在未来死后加入信号旗计划，死因是与湮灭的战斗。
    王云霄是另一个末日计划的参与者，具体详情后文会慢慢讲述。
    4.单女主还是开后宫
    从开始就说了单女主，可能跟某些老爷对单女主的定义不一样，这个只能说要照顾大众口味。
    王长官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李沐沐。
    下面是对于本书在新的一年作出的规划安排。
    本书预计300万字完结，未来删减掉一些大家不爱看的剧情之后，可能不到三百万。剧情截止到第一次大潮汐的到来为止，不会出现主角升满级称霸天下，携极道帝兵环游宇宙这种结局。
    十二法门设定并不会全部用到，毕竟在世界观里这就是一个刚刚设计出来的修炼体系，不是什么上古传承，存在各种不足。
    驱魔笔记中不许夹带情书，这个书名有不少读者老爷觉得是挂羊头卖狗肉，既没有驱魔笔记，也没有情书。但追更到这里的老爷们，相信应该都能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这里没有系统外挂，所谓驱魔笔记，其实就是糅合了两个时代建国伊始，百废待兴，主角作为一名底层的普通士兵，与各路封建势力，帝国主义，牛鬼蛇神作斗争的故事。
    故事是虚构的，但也是真实的。
    王云霄和李沐沐是虚构的，但在那个年代，有千千万万个王云霄和李沐沐，在燃烧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守护那个初生的国度。
    与天地斗争，与人斗争，就是最浪漫的情书。
    枪炮镇压一切神魔妖鬼，血肉铸就多元维度长城！
    新的一年，一月初还有双倍月票活动，老章在这里跪求各位老爷踊跃投票。
    加更什么的都好说。

 第933章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啊

    第933章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啊
    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这年王云霄是一天都没过上。
    时空潮汐震荡带来的余波，留下了相当多的问题隐患。
    比方说藤壶计划穿越过来的那些开拓团成员，那都是联邦监狱里面的优选人才。
    啥也不会的那种，只配去踩缝纫机，只有身怀绝技的才能被挑选进入这个所谓的开拓团。
    大部分的开拓团成员，因为承受不住时间长河的侵蚀，刚一落地就变成了毫无理性的怪物。
    但也有极少数能够保持理智的人，从特务局的围捕之中逃脱不知所踪。
    就像是王云霄当初见到的那对黑男白女组合，愣是在他眼前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的把戏。
    这种人混到人群里面，你想找都找不出来。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王云霄天天熬夜加班，在天文局的情报指引下，全力搜捕这些在逃人员。
    抓了很多人，但还是有遗漏。
    那对组合他就没见到。
    这期间王云霄只去医院看望过两次李沐沐，而且每次停留时间都不到半个小时。
    以刚刚进入恋爱期的情侣的标准来说，这段感情多半是要保不住了。
    当然有一说一，并不是恋爱期，也不是情侣。只是李沐沐在被他揍了一顿之后，放下矜持不再抗拒他的追求。
    这么说好像听起来怪怪的。
    正月十五这天中午，王云霄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文件挠头。
    刚刚接到了一起报案，看起来属于一级事件，也就是带有封建迷信色彩的社会治安事件。陈宇光已经过去处理了，但王云霄看着报案人提供的线索，总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事。
    贺兰咣当一声撞开房门，趴在门口气喘吁吁，面色惊恐。
    “怎么了？”
    “小李医生来了！”
    她来就来……谁？
    王云霄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怎么地，就因为自己这些天连续加班，李沐沐耐不住寂寞主动杀过来了？
    我都没慌，你慌什么？
    然后他马上就知道了，贺兰为什么这么慌张。
    李大小姐是坐着车带着丫鬟来的，银装素裹，富贵逼人，那一身豪门千金大小姐的气质让贺兰这个土妹子自惭形秽。
    不过真正让她破防的是李沐沐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也没把王云霄放在眼里。
    人家是来找局长的。
    十分钟后，王云霄被叫到局长办公室。
    “给你们介绍一下。”
    王云霄还从来没看到过秦向东脸上这么灿烂的笑容，和蔼之中透着亲切。
    “我们认识，是同班同学。”
    “喔，原来还有这样的关系，怪不得李小姐会找到我们这里来。”
    秦向东恍然大悟。
    “那就闲话少说，直入主题吧，李小姐那边遇上了一些麻烦，你把手头的工作收拾一下交给别人，下午陪她出去一趟吧。”
    她？遇上麻烦？
    什么麻烦？吃小孩卡嗓子眼了？
    李沐沐转过头来说道：“我听说你们警局一直资金紧张，所以过来捐了一笔钱。”
    怪不得。
    王云霄看向秦向东的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
    秦局长，你变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金钱给腐蚀了。
    在王云霄的微妙目光注视下，秦向东的老脸逐渐涨红。
    “赶紧去交接工作，你们年轻人的事以后自己解决！不要拿正事开玩笑！”
    谁开玩笑了，明明是你自己心虚。
    出了局长办公室，一众兄弟围拢上来，异口同声：“嫂子好！”
    李沐沐微微颔首，正色道：“晚上下班去天宝斋，我给你们订了一桌饭。”
    一众兄弟当场震惊到不能言语，看向王云霄的眼神充满钦佩。
    大哥你真搞定了？
    虽然大家以前也都嫂子嫂子这么叫，但其实兄弟们心里都清楚，自家大哥想追李大小姐的难度有多大。那跟癞蛤蟆……这样比喻不太合适，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结果大哥你还真就不声不响地把人家大小姐给搞上手了？
    “散了散了，少起哄！”
    王云霄赶紧摆摆手让他们散开：“油条，你去跟一下上午那个案子，文件我放在桌上。”
    “行，大哥你不用管了。”
    油条在李沐沐看不到的地方给王云霄挤眉弄眼。
    那意思很明确。
    大哥好样的！精神点！再接再厉！兄弟们下半生富贵就靠你了！
    你特么以为我在傍富婆吗？
    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陪着李沐沐来到楼下，走到没人的地方，王云霄小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李沐沐幽幽地送给他一个白眼。
    “没事就不能找你？”
    “能，那你直接来找我不就行了？”
    干吗还给警局捐钱啊？
    虽然确实是资金紧张没错，去年所有的预算补贴都搭到医药费里面去了，现在欠着新亚医院那边几千块钱的债没还上。
    如果没有虎王军援建的第一人民医院，估计警局今年就要破产。
    但王云霄还是有点心疼。
    我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块啊……好吧，现在做正职涨到三十五了，你捐了多少？
    李大小姐一向出手阔绰，绝对不是什么小数。
    “捐款只是应尽的礼数，我这次是代表我爸来邀请秦局长参加竣工晚宴的。”
    李沐沐小声说道。
    “前后两个街区，四五条大街的改造工程，方方面面都要打点到位，你以为是小事？”
    当然，这事本来也用不着她。
    大小姐只需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哒，负责花钱就行了。
    慕老板那么大的公司产业，手底下不缺牛马。
    她这次过来是自己主动请缨，也确实是有需要处理的麻烦。
    “有人给我爸递了一张帖子，说他这片地的风水不好，如果不想办法破局，日后恐怕要徒生祸端。”
    啊？？？
    风水不好？
    周校长亲自选的新校址，你们敢说风水不好？
    风水他有几个师啊，敢不给周校长面子？
    王云霄愣了一下就恍然大悟，这是遇上招摇撞骗的了。
    这是很老套的江湖手法，先随便找个理由诈唬你一顿，你要是不吃这套，他们就故意给你使坏。
    所图的无非就是钱财而已。
    这种江湖骗子前年一期严打的时候，已经被枪毙一批了。没想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第934章 你们这就是公款约会

    第934章你们这就是公款约会
    慕老板买了车之后又专门雇了一名司机。
    三十多岁的中年小伙儿，据说已经成家了，自己家孩子跟蒋茵茵差不多大。
    年轻人当然更好用，但不安全。
    倒不是担心李沐沐的安危，主要是年轻人心性不稳，容易产生出危险的想法。
    比方说后世某些奢侈品专卖柜台的店员，喜欢给顾客上嘴脸。
    给大老板开车也容易出现这种浮躁心态。
    也就是慕玉明在本地没有什么根基，否则肯定不会雇外人来开车。
    坐在车上，李沐沐一本正经地跟王云霄聊起风水的问题，仿佛她真的就只是来谈工作。
    王云霄也一本正经地回应，工作态度十分认真。
    “风水方面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我有个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咱们可以去咨询一下他的意见。”
    “专家？有多专业？”
    “他给夏语冰配过阴婚。”
    很好，李沐沐满意地点点头。
    这种人能活到现在，一定非常的专业。
    王云霄给司机指了一个地方，到地方下车之后，趁着他不注意对李沐沐小声说道：“这人当过兵。”
    “对，是退伍老兵了，家里老人生病孩子上学，急需用钱，要不然也看不上我爸这公司。”
    这年月会开车会修车就是金饭碗，到哪里都不愁工作。
    但慕老板开的工资更高。
    “我就觉得他一路上都在偷偷盯我的梢。”
    “老板给开那么高的工资，多替老板家人操点心也是应该的。”
    “那我要不要直接告诉他，可以把我排除出嫌疑人名单？”
    “可以啊。”
    李沐沐偏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瞄了王云霄一眼。
    “不过你要这么跟他说的话，就不怕他回头盯上你，然后去跟我爸打你的小报告？”
    “身为公职人员，跟女性同事关系暧昧，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给情妇在局里安排工作……”
    王云霄汗流浃背。
    “我跟贺兰不是那种关系。”
    “我知道啊，你去跟我爸解释呗！”
    李沐沐轻笑道：“你知道我一向不在乎这些事的，就算明知道你跟贺兰背地里肯定有点不清不楚的东西，我都没说什么。”
    你放屁！你明明一直在说！
    “别否认，这是女人的直觉。”
    王云霄无言以对。
    “今天是元宵节，有人给你煮元宵吃吗？”
    “……”
    “看来是有。”
    “你要是不来，晚上我们原本准备一起吃元宵的。”
    “你喜欢吃什么馅？”
    “什么馅都行，我不挑食。”
    “我喜欢吃黑芝麻馅的。”
    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门口，李沐沐回头看着王云霄说道：“可惜今天晚上没有人给我煮。”
    “煮煮煮！我来煮！”
    王云霄头皮发麻。
    堂堂千金小姐，身边丫鬟老妈子都不缺的人，说什么没人给你煮元宵？
    你到底想吃什么馅的元宵？
    …………
    丁老三的头皮也在发麻。
    “王长官，我真的早就不干这行了呀！”
    去年下半年，丁老三一连进了三次局子，整个人的自尊都被磨平了。
    现在闭门谢客，再也不敢给人看风水，卖假古董，看到警察腿都打哆嗦。
    “你不要害怕，对于正常的风土民俗，政府不会一味禁绝。在婚丧嫁娶这方面，只要你们不再搞歪门邪道，政府不会过度干涉。”
    面对丁老三，王云霄就直接换上了公事公办的面孔。
    你要看黄历挑日子，讲讲规矩，谈谈忌讳，这些都没什么问题。老百姓没文化，与其说是信这些东西，倒不如说是图个心里安稳。
    至于给人配阴婚，改风水，建淫祀，下毒咒这类事情，那就属于违法犯罪了。
    “这次慕家遇上麻烦，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这位专业人士，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有必要的话，咱们还可以到现场去看看。”
    王云霄嘴上说的好听，丁老三背后冷汗流个不停。
    不是哥们儿，要说专业，谁能比得上你们特务科专业啊？你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现在怎么就想起来拿我找乐儿了呢？
    不过看王云霄今天态度温和，并不像是要找事的样子，他也就稍稍放下心来，拿手在袖子里面掐算了片刻，再睁开眼时，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心中已有明悟。
    “既然是王长官亲自登门，那我肯定没有二话，尽我所能一定把事给您办好了。”
    丁老三呵呵笑道：“慕家拿的那块地，我是知道的，去年在咱们这一片，也算是大事了。慕老板为人仗义，手面奢遮，真金白银从不拖欠，街坊邻里背后都竖大拇指。”
    这纯粹是吹捧。
    慕玉明一个外人，何德何能在这南通区立足？就因为他兜里有俩钱？
    还不是去年王大疤瘌就放出话来，说那块地归他罩着，一般人不敢去骚扰。
    现在看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仅看上人家的家财，还图谋人家的闺女。
    呸！
    狗官！
    这些内心想法丁老三当然不会表现出来，装模作样地掐算了两下，摇头晃脑道：“慕老板那块地，风水确实不好，但不是那块地的问题。王长官你也知道，咱们老城这片地势低，每逢降雨就要积水，泥泞难行，所以也叫南洼地。”
    “咱们这一片其实都属于阴地，但过去老少爷们也都这么住着了，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再者说，慕老板盖的是学校，年轻人阳气重，更不用担心什么。”
    “真要出问题，那只能是有人故意做风水局，想要讹诈钱财。不过这种江湖人，说实话如今已经不多见了。具体情况如何，我还真得去现场看看，才能下结论。”
    废话，当初枪毙的就是这些人。
    王云霄想了想开口问道：“三爷你觉得，会不会是错金门那帮子人在暗地里搞鬼？”
    “不可能！”
    丁老三直接否决。
    错金门那帮人眼高手低，一辈子都想着扶龙庭呢，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下九流的地步……
    应该不会的吧？
    慕玉明就算是个外来人，他也姓慕。
    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错金门那些人应该不至于对慕家的人下手。

 第935章 你们真是什么都敢卖

    第935章你们真是什么都敢卖
    人性这种东西一般是经不住什么考验的。
    错金门在过去算是一个半公开化的无害组织，他们平时也不杀人放火，最大的目标就是扶龙庭。
    说白了就是忽悠前朝遗老花钱搞风水。
    搞风水总比搞别的要强，前朝遗老这个群体人数规模还是相当庞大的，而且手里面的闲钱也不少。你不让他宅家里面研究风水，他闲着没事干，指不定就给你闹出点别的什么幺蛾子来。
    当然也不能排除其中会有个别的败类，比方说冷念。
    错金门原本的宗旨，就是改头换面逃避三灾流难，低调做人，不沾因果。你又要搞风水，又要搞事情，在红尘中沾染因果，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夏公馆比较敏感，而且有顶级强者坐镇，一般的宵小之徒不敢觊觎。
    所以错金门的主要精力都是放在乾王府这边。
    严格意义上来说，慕王府也属于前朝遗老的派系，而且还是相当重量级的存在。老王爷一生戎马，军中故旧无数，是真有能力招兵买马的。
    正常来说错金门不可能对慕王府下手。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慕玉明属于外来户，跟慕家人也不是很亲近。
    最重要的是，画出来这么大一个饼，不让慕家人吃。
    自古财帛动人心……
    丁老三来到新学校门口转了转，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确实有点问题，王长官，咱们可否入内一观？”
    “没问题，直接进去就行。”
    王云霄手里就有学校大门的钥匙。
    新校区在周校长的计划中，是要作为高中部来使用，无论教学楼还是宿舍楼，都是王云霄亲眼看着一点点建起来的，宽敞明亮，用料扎实。
    以这个时代的审美标准来说，算是相当的美观了。
    学校里还专门造了锅炉房，铺设了供暖排水设施。
    丁老三拿着罗盘走到锅炉房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对王云霄说道：“王长官，这锅炉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具体的技术问题我不懂，但这里明明应该是薪火旺盛之地，阴煞之气却十分浓郁。按照过去的说法，阴阳冲突，早晚必出祸患。”
    “行，我知道了，再看看别的地方吧。”
    王云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丁老三走进教学楼，来到三楼教室里推开窗户，对王云霄低声说道：“王长官你看，那边有一栋红顶的建筑。”
    “有什么说法吗？”
    “您想啊，学生在教室里上学，课文晦涩枯燥，难免会有走神溜号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往窗外一看，一眼就能看到那红色屋顶的建筑。”
    “在风水行当里面，这叫做招魂引路，是非常歹毒的风水局，专门勾起人心中的浮躁之气。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那地方做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必有藏污纳垢。”
    丁老三宁愿自己判断是错的。
    如果只是江湖骗子的话，他随便看看就可以回家吃饭了。可这一路走来他是越看越心惊。全都是行内人的手段，而且十分阴险歹毒。
    除了错金门之外，整个天门市都找不出这样的高手。
    “既然是藏污纳垢之地，那就过去看看吧。”
    三人出了学校，循着方向来到那栋红顶建筑前，抬眼一看居然是家书店。
    丁老三面色尴尬。
    “这……兴许是我算错了……”
    “谁说书店就不能藏污纳垢的，进去看看再说。”
    王云霄迈步进入书店，他这一身警服的打扮，让柜台前的掌柜眼皮子微微一跳，赶紧站起身来接待。
    “几位，是想要买书吗？”
    “看看。”
    王云霄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凑过来尬聊推销，自己走到书架前，目光顺着书架扫过去。
    表面上看起来，至少都是正经书。
    于是他转头看向李沐沐。
    要论到对书籍的熟悉程度，还是得这位姑奶奶出马。
    整个清河中学图书馆里有多少书，李沐沐一清二楚。
    李沐沐走到书架角落，随手拿出一本书来，翻了两页对王云霄小声说道：“低俗小说。”
    有多低俗？
    王云霄带着批判的心态接过来一看，封面上写着《韦陀寺传奇》
    翻开一看，里面大概意思讲的就是某州府里有一座寺庙，在当地盛传韦陀送子的传说。一传十十传百，周围区县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慕名而来。
    有位书生路过此地，机缘巧合之下撞破真相，发现是寺里的僧人暗中肉身布施。还在寺中建造地牢，囚禁数十名女子，其中还包括一对姐妹花侠客……
    写得太详细……不对，太低俗了！
    但这事你要仔细追究起来，还不违法。
    这个时代本身有能力写书，写出来还不扑街，能再版翻印的作者本来就少。而且读书的人也少，这种低俗文学在读书人的阶层里属于雅趣。
    虽然不体面，但也谈不上什么罪过。
    比方说给自家丫鬟取名叫袭人什么的。
    但这是前朝的事情。
    新政府成立之后，对于这类书籍的态度是明令禁止的。
    但也就是禁止，最多就是没收。
    完全不至于让掌柜的像现在这样脸色苍白，两股战战，满头冷汗。
    “这一排都是。”
    李沐沐拿手一指，王云霄心说好家伙，你这要说不是故意的，那可连傻子都不信了。
    “还有这一排……”
    李沐沐又拿起一本书，还没说话，掌柜的就赶紧开口解释：“长官明鉴，这都是朋友放在我这里寄卖的！”
    “喔？”
    你这么说我就更感兴趣了。
    王云霄接过来刚翻开一页，就看到“只见那紫薇仙子手提罗袜，纤纤玉足缓步行来……”
    啪地一下，他就把书合上了。
    “掌柜的……”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慌什么？啥都敢卖啊？不要命了？”
    王云霄冷声道：“这要搁在前朝，可是诛九族的罪过，你胆子也太肥了吧？”
    “还有这一本……”
    李沐沐又抽出一本自己没听说过名字，但看名字就不是很正经的线装书。
    《玄君餐风饮霞秘录》

 第936章 我今天就要宣誓主权

    第936章我今天就要宣誓主权
    从书店里查抄出低俗小说这不算什么，毕竟这年月什么瓶梅都算文学名著。
    查出大总统的同人二创作品……这事其实也不算什么，街面上经常能听到各种用大总统生平事迹改编的评书话本，什么三打黑风山啊，什么智斗海龙王啊，什么青梅竹马小书生啊……
    大总统嘴上说着不要，后来被人发现她自己私下里也偷偷在看。
    但是查出十二法门体系的修炼教材，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你要是真的，或者说已经被淘汰掉的，那也没什么。有不少人都在私底下偷偷修炼，特务局对于此事的官方态度是原则上不建议。
    但如果是假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魔功邪法，伪装成十二法门的修炼教材，忽悠傻子去修炼，这就不是没收罚款能解决的问题了。
    王云霄往局里打了个电话，直接把书店掌柜带回去审讯。然后又联系了秘书局，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现在但凡是涉及到超凡事件的取证环节，也就是类似于做风水局害人这种，很难找到正常意义上的实际证据的问题，都归秘书局负责。
    你想不承认都不行，既然你选择了超凡的犯罪手段，自然就有超凡的法律流程等着你。
    王云霄和李沐沐都没有过多去关心审讯的结果，背后的主使者他们心里早就有数。
    王云霄去年就已经知道是谁，花钱请饭店的伙计造他王大疤瘌的谣，但凡智商正常一点都干不出这事来。只不过那时候他一直在忙，实在没时间去料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至于李沐沐，她可以看因果线。
    所以说丁老三肚子里面确实有点真东西，眼睛也很毒辣，一眼就看出来，这对狗男女根本不关心案情，纯粹就是打着查案的幌子出来玩，拿他当枪使。
    那他能怎么办？装不知道呗！
    送走了闲杂人等，王云霄终于有了空暇时间，带着李沐沐在学校门口散步。
    走到按摩店……不对，走到副食店门口，王云霄小声对李沐沐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家店，教会修女出来创业开的店面，专门卖西点熟食。”
    李沐沐抬头看了一眼：“有杀气。”
    王云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看到店里面盲眼修女空洞的眼神。
    “应该是你的错觉，她们都是残疾人。”
    “嗯，都是残疾的年轻小姑娘。”
    “你这话说的……我听起来怎么味道不对呢？”
    “难道不是？”
    李沐沐走进店门，提起鼻子嗅了嗅。
    没错，就是当初王云霄给她带回来的饼干香肠的味道。
    连残疾人你都不放过，啧啧……
    卖香肠的小修女用无双的双眼盯着李沐沐，随手拨动了一下旁边写着大字的标价牌。
    李沐沐仔细看了两眼，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些修女有大问题。
    所有的因果线到她们这里全都被斩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有的时候你穿夜行衣，也不一定就能隐蔽身形。
    比方说在大白天里。
    这是一群杀手死士啊。
    教会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把自己培养多年的杀手死士都给优化了，让她们沦落到来卖香肠吧？
    李沐沐回头看了王云霄一眼，只看到他脸上人畜无害的爽朗微笑。
    这家伙藏得也很深啊，背后不知道有多少秘密。
    “柜台上这些香肠都给我包起来吧，还有黄油饼干，都要了。”
    李沐沐买东西从来不看价钱，只看心情。
    小修女看起来不太高兴，不过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也许平时就是这个样子。
    “你给人家留点。”
    王云霄在身后劝说道：“平时卖不完的，人家自己就留着吃了，你都包下来，她们晚上吃什么？”
    “你对她们还挺了解的，平时经常来啊？”
    “你爸也经常来。”
    李沐沐白了他一眼。
    “能外送吗？”
    小修女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给你个地址。”
    李沐沐从随身小包里掏出纸笔。
    本来她还想问写纸上能不能看到，但看了看人家柜台上的标价牌，觉得自己不需要操这个心。
    “一半香肠送到天宝斋，就说是李女士订的桌。其余的和饼干一起送到我家，这是地址。”
    从店里出来，李沐沐小声问王云霄：“她们做这个买卖不赚钱吧？”
    香肠和饼干用的料太足了，所以才好吃。而且看这店面门可罗雀的样子，平时也没什么人流量。
    给人感觉就像是便衣条子叔叔在楼下摊煎饼果子似的。
    “还好，生意比去年好多了，她们也没什么经验，慢慢会好起来的。”
    以前搞盲人按摩那才是死路一条，说起来，这还是李沐沐给的建议。
    “我要去我爸那里交个差，要不要一起过去？”
    “啊？合适吗？”
    王云霄有些犹豫，晚上去串门是一回事，光天化日陪人家老板闺女去公司是另一回事。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李沐沐斜眼看他。
    “你胆怯了？”
    “我有什么可胆怯的，我是担心那些人背后嚼你舌根子。”
    “就算你不去，他们一样会在背后议论我，倒不如就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
    王云霄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没有。”
    李沐沐冷哼道：“有话就直说。”
    王云霄笑道：“良药苦口，实话伤人。”
    “你也没少伤害我。”
    “不是，咱们不都说好了不提那茬的吗？”
    “所以只是聊天而已，你想说什么实话？”
    王云霄耸肩道：“我感觉你今天好像就是在跑马圈地一样。”
    “其实你是想说小狗往电线杆上撒尿是吧？”
    “这是你说的！你可别诬陷我！”
    李沐沐抬起头看着王云霄问道：“我不可以宣誓主权吗？”
    “当然可以！绝对可以！”
    王云霄连忙服软：“您老人家还想找几根电线杆？”
    “你还有几根？”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一根都没有了！”
    李沐沐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王云霄的眼睛：“看着我！”
    “说实话！”
    “真的没有！”
    “那你跟我小姑是什么关系？”

 第937章 事业与爱情同样重要（求月票）

    第937章事业与爱情同样重要（求月票）
    晚上陪李沐沐吃完宵夜，赶回到警局里面已经是十点多钟了。
    一天没回来，案头的工作积累成山。
    首先是学校那边的事情，幕后主使者已经被抓捕归案了。
    这家伙名叫慕连裘，并不是慕家玉字辈的子弟，甚至都算不上是慕家的人，属于那种出了五服的偏远亲戚。
    但是仗着慕家的名声，把自己的生意做的很大。
    过去有句话叫做，人的智商一旦与其身家无法匹配，多余的财富就会以其他形式重新流入到市场里面。
    慕连裘就属于这种典型，钱赚的多了，就开始骄傲自满。而且躲过了前几轮的打击，觉得自己是吉星高照，命格强硬，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确实有些人的心态就是这么幼稚，他自己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完全不相信官府明面上的措辞，说什么打击黑恶势力啊，处理贪污腐败啊……
    这些他一概不信，就坚持认为这属于党同伐异，打击异己。
    我是慕家人，我不在打击范围内，所以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被抓进来的时候他的态度还十分嚣张，嘴里嚷嚷着什么“你们无权抓我！”“我是合法商人！”“我认识XXX！”“你们要考虑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两个小时之后这人就彻底老实了。
    把自己做的那些破事交待得一清二楚。
    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他想承包学校的煤炭——这么大一个学校，烧锅炉用的煤炭不是小数字。
    慕玉明调查了一下他的资历和背景之后，发现他根本没有资历和背景。
    就是仗着自己姓慕，腆着脸凑过来搂钱。
    于是就没答应。
    这不只是打了慕连裘的脸，还连带着许多跟他一样的人，都觉得脸上挂不住劲。觉得慕玉明不懂事，不守规矩，不讲感情。
    亲戚来你家吃饭是看得起你，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呢？
    一来二去，恩怨积累逐渐加深，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慕玉明也不惯着他们，直接报警，走正规流程。
    除了个这慕连裘之外，另外被抓捕过来的，就是书店的掌柜和老板，以及那些低俗小说的创作者。
    你给大总统写同人二创没问题，但也得知道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
    大多数正常人其实都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有那么极少数怀才不遇的文艺青年，觉得普通的剧情文字远远无法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艺术追求，必须搞点劲儿大的，以此来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实际上哪有那么多与众不同，人家煮饭你煮屎，那不叫创新。
    还有那本《玄君餐风饮霞秘录》，这本书的作者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那没办法，只能加大审讯力度，从慕连裘嘴里挖线索。
    这本书很危险，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出其中的异常，但在正经的修炼者眼里那就是纯纯的邪魔功法。
    不是说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或者出去杀个人，剖腹挖心搞血祭这么简单。
    这本书里详细地描写了一个自称为仙人的“玄君”对于世界的认知解读。
    非常的扭曲，非常的不可名状。
    非要具体来形容的话，那就差不多是相当于把正常的严肃历史，统统扭曲成“XXX为什么要保留自己XX的黑历史？因为众所周知他是卖钩子出身……”
    差不多就是类似这种的东西。
    俗称阴谋论。
    而且是带有严重信息污染的阴谋论。
    看多了会掉san。
    说到污染，那就不得不提起另外一个案件，也就是王云霄专门吩咐油条去追的那个案子。
    从正月初七开始，第一人民医院就接到了大量的婴幼儿惊厥病例。
    南通区这边因为新亚医院在年前遭受了重创，现在还没恢复营业，所以收到消息晚了几天。
    简单来说，就是小孩子在熟睡中突然惊醒，哭闹不止，说有怪物在梦里追逐自己。
    有些孩子甚至自称看到了死去的爷爷奶奶。
    一个星期以来，这样的病患已经积累到了上千例之多，而且噩梦逐渐有向老人和妇女蔓延的趋势。
    如果单纯只是做噩梦的话，吃点药，或者说不用吃药都行。
    专业的医生肯定会给出不用吃药，好好休息的建议。
    但这年月老百姓普遍比较迷信，看医生不给开药，转身就去找神婆。
    然而神婆与神婆之间亦有差距。
    有的人是真的学了点本事，有的人顶多就只是想图谋一点钱财，还有些人……就是纯精神病。
    陈宇光今天早上接的那个案子，就是有人家里孩子不敢睡觉，一直哭闹，看医生也没用，于是找来神婆驱邪消灾。
    没想到找来的这位神婆是个极品，一开口就说这孩子投错了胎，如今地府来人要抓他回去，万万不可阻拦，否则就要祸及家人。
    然后……这家人也是极品，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生怕触怒了鬼神，硬是拿擀面杖把自己家孩子给打晕过去了，就等着阴司鬼差过来拿人。
    最后还是邻居实在看不下去报了警。
    现如今那个神婆也被带回局里来了，看她的口供，简直就像是给自己上刑一样，不仅颠三倒四，毫无条理，而且还时而清醒，时而恍惚。
    但不得不说确实有点东西。
    在她这些乱七八糟的口供里面，有一些特殊的词汇引起了王云霄的注意。
    琥珀灵柩
    朱红寿衣
    苍青冥玉
    洪太尉误解了封魔印，放走了张天师镇压的三个女魔头……
    这是听水浒传听的。
    老百姓认知有限，一向喜欢以自己能理解的方式去认知陌生事物。
    火柴就叫自来火。
    煤气灯就叫气死风灯。
    总而言之按照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婆子的理解，这三个女魔头来到天门，霸占了阴司地府城隍庙，夺了城隍爷的大印，要吃万家香火修炼成神。
    香火是香火，偶尔忍不住也要吃点童男童女打打牙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老婆子还真有点东西，但她看不清整件事情的全貌，只能以自己有限的认知作出风马牛不相及的解读。
    而实际上，这是李沐沐她们仨留下的“回音”。

 第938章 新的神话传说诞生中

    第938章新的神话传说诞生中
    这事归根结底，责任要算到梅菲斯特和贝希摩斯两位恶魔大君身上。
    他们为了逃跑，把自己的力量灌注到手下身上，然后污染扩散开来。
    如果没有李沐沐她们几个人吸收消化这些恶魔之力，那现在就不只是回音侵蚀的问题了，化粪池爆炸开来，整个天门市都有可能转化成人间炼狱。
    特务局前天开会，针对这个事做了一个总结汇报。
    虽然没提她们几个人的名字，但也给各个区的干部提前打好了心理预防针，告诉大家这种超大范围的回音侵蚀现象至少要持续一个月左右。
    衣服上沾了酱油，光用手搓水洗肯定擦不干净。
    回音侵蚀也是一样的道理。
    那天晚上李沐沐和沈清溪在恶魔之力的影响下丧失理智，跟王云霄从天上打到地下，一路上不知道穿越了多少层维度。
    虽然她们身上的恶魔之力已经消耗殆尽，但这股力量遗留在梦境中的痕迹，依然会对普通人造成精神层面的伤害，尤其是身体心理都很虚弱的老幼妇孺。
    当然她们俩还不是问题的重点。
    重点在于夏语冰。
    她一个人就承受了大半部分的恶魔之力，而且没有像李沐沐那样快速地消耗出去。
    虽然确实是有各种方面的考虑，比方说找不到合适的对手，又或者释放出太多的恶魔之力会对环境造成更严重影响之类的理由。
    但现实就是由于她的存在，导致梦境中的回音侵蚀现象越来越严重。
    民众的认知开始出现变化。
    有些灵感比较高的人，比方说那位神婆，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她在梦境中留下的巨大阴影。
    然后通过自己的脑补，拼凑出自以为是的真相。
    最初的宗教信仰就是这么诞生的。
    人类看到天空和大地，就幻想出天父和地母。看到太阳和月亮，就幻想出日神和月神。
    天父和地母生了许多孩子，日神与月神必定是俊俏的少年少女……
    现在，就在王云霄的眼皮子底下，一个全新的神话正在本地那些通灵者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琥珀灵柩、朱红寿衣、苍青冥玉。
    这是死者入殓的三道手续，而且还是相当高规格的大礼仪，非王侯将相不得享用。
    由此必然让人联想到，这三位女魔头想要窃取阴司的职权，而且还是相当高规格的神位。
    虽然现在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但王云霄通过书生外道的推演能力，很轻松就得出了这个结果。
    如果不尽快解决残留在梦境中的回音侵蚀，那用不了多久，一个新生的教派就会出现在本地，带来诸多不稳定的安全隐患。
    这个时候王云霄还不知道，其实教派已经有了。
    而且，琥珀、朱红、苍青这三位，在江湖上已经算是小有名气。
    邪魔外道，牛鬼蛇神年年都有，但是有胆量跑到夏公馆去劝皇帝复辟，在李长安面前作死的人……不多。
    有基础和没基础是两码事。
    现在毕竟不是网络时代，出什么新闻第一时间上抖音热搜。
    王云霄依照眼前的线索，肯定推理不出事件的全貌，只是觉得这个神话传说的诞生速度有些出人意料。
    这样会不会对李沐沐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比如说被人扭曲形象，反过来影响自身？
    这事很麻烦啊，要不还是问问她本人的意见？
    可是真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王云霄反倒不想谈公事了。
    太扫兴。
    要不……问问沈清溪？
    我老婆肯定没问题，但那个女人就不一定了。
    基于过去和沈家打过的交道，以及与沈清溪本人的接触经历，王云霄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她哪里有一点像大小姐？
    分明就是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精神小妹！
    王云霄这边还想着什么时候找沈清溪聊一聊，结果第二天沈清溪本人直接登门拜访了。
    就算是王云霄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出来的那股子高贵气质，确实比李沐沐更像大小姐……不，与其说是大小姐，更像是当家的家主。
    手里拄着手杖，锦缎长裙小皮鞋，金丝眼镜披外套，脸上不苟言笑威严满满，就像是黑道的教父。
    不说话的时候可有人样了。
    “王长官，我今天专程过来拜访，是向你澄清一些误会。”
    来到王云霄的办公室，坐下来之后沈清溪直接开门见山。
    “之前我受到恶魔的影响，在你面前讲了一些有失体统的话。我希望你能明白，那并非我本心。”
    哪句？
    你一三五，我二四六，周末3P那句吗？
    “没事，当时的情况我都知道，我不会当真的，沈小姐你大可放心。”
    “我就知道王长官一向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沈清溪点头道：“还有另外一件事，不知道王长官你这边是否掌握相关的情况，就是我和你老婆在外面有一些不好的传言。”
    “……”
    王云霄无奈道：“沈小姐，请你把话讲清楚，不要产生歧义。”
    “听你这么说，那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李沐沐有跟你讲过那天晚上具体的情况吗？”
    “还没有。”
    王云霄摇头道：“但特务局那边专门开会通报了情况，大概的经过我还是了解的。就是说两位恶魔大君制定的计划出了岔子，逃跑的时候断尾求生，留下一个大雷爆炸了，是这样没错吧？”
    “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沈清溪惊讶道：“你老婆都变成那个样子了，你问都不问她？”
    “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问，而现在你也看到了——”
    王云霄指了指自己桌子上堆积成山的文件：“我这边实在太忙了，基本上没时间陪她。好不容易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想聊这些话题。只要她还是她，那就行了。其他的问题以后再说也不迟。”
    “真是令人羡慕啊……这酸臭味的爱情。”
    沈清溪微笑道：“其实那天晚上我说过的其他话都可以不作数，唯有一句话，你千万要放在心上。那就是湮灭……你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怪物。”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我需要一本正道法门的修炼教材。”

 第939章 她对谁态度都是一样

    第939章她对谁态度都是一样
    所谓的千金小姐其实也分两种。
    一种是家里娇生惯养，贵气逼人的那种，常见于豪门二代子弟。
    另外一种则是家里从小严格教育，培养成为当家主母的那种，常见于富N代的豪门世家。
    沈清溪是真正的富二代，她家总共就兴旺了两代，到她这一代就彻底崩盘了。
    但在她一本正经不搞笑的时候，所显现出来的那种上位者气质，总是能让王云霄感到背后发凉。
    沈清溪提出的交易，是以十二法门的正道教材，交换她们三人在梦境中留下的回音侵蚀的后续处理方案。
    教材其实很好弄。
    官方有公开提供培训教材的渠道——只要你去上学。
    但沈清溪都已经是快毕业的高中生了。
    以她的人脉关系搞到教材不难，沈家的棋诏外道教材都是批发量产。
    但她想要的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正道法门。
    清河中学正好就有这么一项人工优选服务。
    沈清溪自己也有话说的，我堂堂穿越者，工科小天才，选工程师，修现代物理怎么了？这不是正常人都会作出的选择吗？
    你不能因为你物理挂科，就看不起我选修的专业啊！
    结果谁能想到，特么的正道还有附加福利。
    正道其实超级难练的，尤其是对于沈清溪这样三观已经成型的人来说，想要重塑三观，跟杀了她没什么区别。
    不要说她，她的老师，稷山书院的山长孔筳，但凡能有一点办法，也不至于在外道上越走越远。
    清河中学的传道讲师白珊瑚，是司祭法门正道的“大司命”，拥有观察、掌控、修改凡人命运的能力。
    她的授课水平是从来没及过格的，但她为每一个学生挑选的教材绝对不会出差错。
    “你不适合修炼正道。”
    看到沈清溪本人之后，白珊瑚一句话就堵死了她的所有希望。
    沈清溪并没有生气，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我不适合？”
    白珊瑚看了一眼陪着沈清溪过来的王云霄，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道：“你可知道十二法门体系的本质是什么？”
    “您给讲讲？”
    “像你们这样已经承受过时空潮汐震荡冲刷的修炼者，就有资格接触这方面的知识了。”
    白珊瑚正色道：“所谓十二法门修炼体系，本质是认知，而目的是通过强认知来打造一个抵御时空潮汐震荡，安全渡过时湮末日的防御网。”
    “十二法门正道，二十八条分支路径，分别对应二十八星宿。这二十八星宿并非是二十八位超级强者，而是构成整个防御网的二十八个锚定点。”
    沈清溪挑眉道：“就像是一个机器里面的螺丝和螺母？”
    “没错。”
    “这是一个末日计划？”
    “对，既然你知道什么是末日计划，那剩下的就好解释了。”
    白珊瑚点头道：“当时湮到来之时，整个时空都会崩解。我们现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化为虚无，下至身边的亲朋好友，上至整个民族的文明历史，都会烟消云散。没有任何人知道时湮过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首先要考虑的是，尽最大努力保存什么东西，才能在末日之后重建家园？”
    “我们的选择是——文明。”
    “只要文明的薪火不断，传承不绝，叙事不改。纵使经历末日浩劫，也能在废土上重新崛起。”
    沈清溪皱眉道：“听起来像是亘古龙庭？”
    “亘古龙庭已经启程，留下来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也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抵抗末日的努力。如果可以的话，让所有人都活下来才是最圆满的结局。”
    “所以你明白了吧，十二法门的正道修炼者，除了自身的认知天赋之外，还有一个潜在的必要条件，就是愿意奉献和牺牲自己，为这个国家、民族和文明构筑抵抗时空潮汐的高墙。”
    白珊瑚摇头道：“而你不一样，你太注重自我了。”
    “我注重自我？”
    沈清溪差点被气笑：“我家里的钱这辈子都花不完，真要是自私的话，躺在支票簿上花天酒地就行了，又何必主动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
    “自私和自我是两码事。”
    白珊瑚解释道：“十二法门正道和外道最主要的区别，就是集体认知和个人认知的区别。你太注重自己的感受了，所谓寻求答案，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好奇心。”
    “你有认真考虑过，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吗？”
    沈清溪哑口无言。
    在沉默半晌之后，她抬起头来说道：“这无所谓，既然您觉得我没有天赋，那不是可以反过来理解为——其实我修炼哪一门都可以？能不能让我自己来选？”
    白珊瑚想了想，点头道：“也行，我只是提供建议，你自己愿意耽误时间，是你自己的事情。”
    她挥一挥衣袖，十二本教材在桌上依次排开。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心理调查问卷。
    “你可以先做一份心理调查，看看自己比较适合哪一种……”
    “都已经知道结果了，还有什么做的必要？”
    沈清溪笑道：“您说得对，我选择相信自己。”
    她拿出一枚闪亮的银元，用拇指弹飞起来。
    银元高高弹起，坠落在其中一本教材上面。
    “我相信如我这般天才的美少女，无论是什么样的课程都难不倒我。”
    沈清溪将那本教材抽出来，只见封皮上写着“天问”两个大字。
    巫医法门正道——《天问》白话注释版。
    “好耶！”
    沈清溪眯起眼睛，握拳以示庆祝。
    “这名字就很对我眼缘啊，你看这不是有适合我的教材吗？请问这个要怎么修炼？”
    “自学。”
    “哈？”
    “道理已经给你讲得很清楚，剩下来的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天才美少女。”
    沈清溪一言不发地抱着教材从白珊瑚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直走出学校很远才对王云霄小声说道：“这老女人分明就是嫉妒我的年轻美貌。”
    “不，你想多了。”
    王云霄觉得还是要替白老师解释一下的：“不是态度问题，她对谁态度都一样，主要是水平问题，她确实不会教人。”

 第940章 沈清溪公然夹带私货

    第940章沈清溪公然夹带私货
    看到沈清溪的选择，王云霄是很不能理解。
    虽然他对十二法门体系了解得也不是特别深刻。
    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在十二法门的正道当中，确实有一门跟沈清溪修炼的工程师比较相近。
    就是“工匠”。
    特务局现任通讯科长莲落修炼的那个法门。
    “你为什么不选择工匠呢？”
    “工匠和工程师是两码事。”
    沈清溪耸肩道：“就比方说王长官你，既然修炼了府兵的法门，为什么不选修游侠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王云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个是兵，一个是匪。
    “府兵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保卫国家和人民，注重团队合作，令行禁止。”
    “游侠则是平民，认同的是义理，讲的是替天行道，维护真理和公义。”
    王云霄并不是那种热血上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如果他穿越到礼崩乐坏的乱世，说不定会走上游侠的道路。
    但在社会和平稳定发展的时代，他更愿意相信政府和集体。
    有明确的指令，告诉你去做什么，这就很省心。
    绝对不是因为他懒得动脑思考。
    “工程师和工匠的区别也是如此啊，工程师眼中的机器，只是达成最终目的工具。而工匠则更倾向于研发和制造，两者并不能划等号。”
    沈清溪给他解释：“就像是对于厨师来说，狗肉只是一种食材，但对于养狗的人来说，狗是灵魂伴侣。不能因为都跟狗沾边，就把两者混为一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再怎么样也比你修炼这个巫医要强吧？”
    王云霄反正是无法想象，沈大小姐一个物理专业出身的名校高材生，怎么去修炼巫医。
    跨专业有点跨太大了。
    “放心吧，这个难不倒我。”
    沈清溪自信满满。
    “作为回报，我还要帮你解决梦境回音侵蚀的问题……实际上是给我们自己收拾首尾。冰冰姐还在闭关当中，一时半会儿可能都出不来，放任这种回音侵蚀继续扩散，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好处。”
    “你打算怎么做？”
    “重点是叙事。”
    沈清溪并没有说这是从李沐沐她妈那里获得的经验。
    “普通人在梦中受到回音侵蚀的影响，看到各种怪物和亡灵，只会感到恐惧，并不会解读出其中的内涵。”
    “问题的关键在于，怎么给他们解释这种现象。”
    “不能放任那些神婆神汉，为了骗钱故意编造谣言，扭曲事实。”
    说白了就是如何解梦。
    此事在史书中有许多记载。
    大王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头老虎，就招来臣子询问。
    有的臣子说，这是预示着您的儿子已经成年，想要篡位，大王要提高警惕。
    有的臣子说，这预示着您即将招揽到一位绝世猛将，帮助您大展宏图伟业。
    同一个梦的两种不同解读，必然会导致不同的结果。
    现在的重点就是官府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各路大仙儿就开始胡编乱造，信口雌黄。
    你也不能说他们讲的有什么问题，人家在自身的认知范畴内，解读出来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老百姓也只能听懂这种程度的解释，再复杂一点就听不懂了。
    对于沈清溪的解释，王云霄深以为然。
    那要怎么解决呢？
    他马上就想到了刚刚被抓进局子吃牢饭的那些艺术创作者。
    “如果能够编写出一段比较靠谱的故事传播开来，应该就能打消民众心中的疑虑吧？”
    这是后世新闻学最常见的操作——用热搜压热搜。
    “是个好办法。”
    沈清溪点头同意：“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完整的故事框架，让那些人改编成评书话本在市井传唱。”
    “他们自己也可以创作。”
    “你对他们的水平太有信心了，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引方向，鬼知道那些人会写出什么玩意。”
    沈清溪送给王云霄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也不想让你家那位……在故事里面被篡改成什么奇奇怪怪的样子吧？”
    那确实。
    王云霄心说他们什么水平我是知道的，毕竟作品我都批判性地审查过。
    但沈大小姐你就不一定了，就你那个神奇的脑回路，谁知道你能编造出什么东西？
    “看你的眼神，好像对我不太信任？”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以前没见过你显露过这方面的才华，就想见识一下。”
    “放心吧，我可是天才美少女！”
    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不放心啊！
    然后王云霄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才与凡人的差距。
    回到警局，沈清溪拿起钢笔，只用了不到一下午的时间，就手写完成了整整三千字的文稿。
    你先甭管写的是啥，就这码字速度，给她一台电脑，去起点她想必也能出人头地。
    王云霄拿过来仔细阅读了一遍。你还别说，确实是像模像样。
    这个故事讲的是轩辕黄帝之妻嫘祖，死后葬于轩辕坟内，以琥珀石做棺椁，血蚕丝做寿衣，昆仑玉塞七窍，肉身万年不腐。
    这段是照着封神榜改的……
    说的是轩辕坟中三妖的来历，不过这次不是狐狸精。
    而是大总统以一介女子之身执掌天下，日理万机，精神疲惫。
    嫘祖有灵，派出自己身边三名吸收日月灵气天地精华修炼成型的侍女，作为自己化身来到人间，为大总统调理龙兴之地的风水地脉，辅佐大总统成就大业。
    如今三位侍女正在处理天门市内百年以来积攒的污秽业障，在处理过程中难免会有些许遗漏，导致阳间之人看到阴间鬼祟。
    这都是正常现象，凡人大可不必惊慌，待到地脉风水调理完毕，污秽业障一扫而空，天门市以后自然年年风调雨顺。
    大纲是这么个大纲，至少算是给出了一个老百姓能理解的说法。
    至于怎么扩充内容，怎么二创剧情，那就是艺术工作者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王云霄看完之后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这里面夹带了一些私货。但这些私货具体体现在什么地方，他还看不太出来。
    “这样就行了？”
    “当然还需要搭配一些适当的宣传。”
    沈清溪笑嘻嘻地回答：“你不介意的话，可以配点插画什么的。”

 第941章 聊完正事还要聊私事

    第941章聊完正事还要聊私事
    买厕纸送插画这种事王云霄原则上并不反对。
    但这个故事里面有李沐沐，那就由不得他不慎重考虑了。
    为了消除污染业障，就要让李沐沐出道成为偶像么？开什么国际玩笑！
    “插图成本太高，警局没有预算。”
    思索片刻之后，他随口找了一个理由。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李沐沐之前的捐款，是以支付医疗费用的名义进行的。正好新亚医院重建需要资金，警局还欠医院一笔外债，而李大小姐手头又恰好跟新亚医院方面有笔帐要消。
    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跟新亚医院扯上关系的。
    但归根结底，这笔钱相当于是在账面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她手里。若非如此，秦向东也不会轻易接受这笔“贿赂”款项。
    警局还是没钱，这是事实。
    “如果不喜欢你老婆的画像被人拿去脑补低俗剧情的话，还有另外一种方法。”
    沈清溪明显是有备而来。
    这女人在脑子正常的时候，相当可怕。
    嗯……不管脑子正常还是不正常，都很可怕，不同程度的可怕。
    “不知道王长官你有没有听说过，闽粤一带的宗教信仰活动？”
    “听说过一点，具体指什么？”
    “闽粤一带的当地人有供奉祭拜官将首的传统习俗。”
    “所谓官将首，原本是危害人间的两名鬼王，在被地藏王菩萨收服之后，成为菩萨的驾前护法，奉菩萨法旨庇佑民间。逢年过节，当地人就会从庙里请出官将首巡游四方，以此象征降妖除魔，消灾解难。”
    “如今刚过完元宵节，年味还未散尽。再过些日子就是二月初二龙抬头，正好可以举办这样一场仪式法会，配合流传出去的评书话本，彻底打消百姓心中的恐惧心理。”
    “你的意思就是说，把嫘祖座下三侍女，塑造成官将首那样的形象？”
    王云霄想了想，发现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
    但他没有这个能力，去组织这么大的场面。
    首先来说……至少你得有座庙，对吧？
    “你只要去向特务局申请就可以了，只要能得到上面的批准，剩下的事都可以交给我来操办。”
    沈清溪拍胸脯大包大揽。
    如果不是现在联系不上夏语冰的话，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
    姐姐我可是长生教教主，嗯，现在也兼任机械神教的圣贤，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办这点小事毫无难度。
    “好，我打报告，你来操办。”
    这里面有没有私货，王云霄也懒得管了，只要特务局批准了，这种事轮不到他去操心。
    “现在正事谈完了，要不要聊聊私事？”
    搞定王云霄这里之后，沈清溪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又显露出了王云霄所熟悉的神经病气质。
    王云霄心说坏了，这货要现原形！
    “沈小姐，我不明白，咱们之间有什么私事可聊吗？”
    两个人之间的私人关系……基本上约等于
    “当然是聊你的好老婆，我的好闺蜜，人美心善的李沐沐了。”
    沈清溪摊手道：“有些事涉及到个人隐私，我不好跟你讲。”
    比方说穿越。
    “但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李沐沐以后可能会遇到非常麻烦的问题。”
    一听这话，王云霄顿时打起精神。
    “什么叫做非常麻烦的问题？”
    她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够麻烦吗？
    “当着内行人，咱也不说外行话。抛开原因不谈，单从结果而论，李沐沐可能抵挡不住大潮汐……你知道什么是大潮汐么？”
    “就是比这一次窗口期更危险的时空潮汐震荡？”
    “这样理解也没问题，但可能还要比你想象得更危险一些。因为我们刚刚渡过的这个窗口期，实际上相当于是一个‘退潮’的状态。”
    沈清溪给王云霄耐心解释：“所谓退潮状态，就是把这个时间节点暴露出来，所以各方势力才会赶在这个窗口期布置各种计划，包括李沐沐她妹妹的降生。等到下一次涨潮的时候……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那个时候才最危险，汹涌而来的大潮汐，会冲垮滩涂上的一切。”
    王云霄心中一紧。
    “也就是说李沐沐……”
    “会被冲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沈清溪点头道：“虽然说这种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要告诉你的事实就是——无论你们之间的感情多么深厚，多么坚定，最多也就只能维持到下一次大潮汐的到来。然后……你们此生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王云霄皱眉思索片刻，沉声问道：“怎么解决？”
    “分手呗！”
    “你在逗我？”
    老子刚特么谈上！
    “这是一种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只要没有感情，就不会为情所伤。当然我知道这对于你们来说有点过于残忍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办法。”
    沈清溪正色道：“跟我合作，寻找末日计划的线索。”
    “什么末日计划？”
    王云霄总听人说末日计划，大体上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还是缺乏直观的认知。
    甚至就连湮灭在离开之前都跟他说过，他也是末日计划中的一员，但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有很多末日计划，只要能找到其中一个末日计划的线索，说不定就能给你老婆搞张船票什么的……具体的我也不好说，只能碰运气咯。”
    沈清溪摊手道：“就拿这个十二法门体系来举例子，如果你有信心在下一次大潮汐到来之前，修炼到所谓的星宿位，那说不定就能保住你的可爱老婆呢？”
    你说得倒轻巧，这玩意修炼起来可不是一般的麻烦啊。
    王云霄想了想，问道：“这件事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李沐沐讲呢？为什么来找我？有什么瞒着她的必要吗？”
    李大小姐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啊。
    “我也会跟她说的，但不是现在。”
    沈清溪压低声音道：“我怀疑我们身边有内鬼。”
    “谁？”
    “特务局的收容科科长，夏语冰。”

 第942章 你说人家脑子有问题？

    第942章你说人家脑子有问题？
    王云霄对于夏语冰这个女人谈不上有什么了解。
    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见过面，如此而已。
    还是过年的时候，李沐沐跟他闲聊，聊起她的几位好朋友，王云霄才知道，她身后居然还有这么一条大粗腿。
    这也是导致他现在对于李沐沐的个人秘密不闻不问的主要原因之一。
    人家领导都没说啥，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而且现如今天门市内出现的大规模回音侵蚀现象，主要来源就是这位夏科长。
    李沐沐和沈清溪都把吸收的恶魔之力用最激进的方式消耗掉了。
    比方说跟老公家暴，以及跟好闺蜜的老公家暴。
    唯独夏语冰选择了自己消化吸收，一直闭关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考虑到人家本身做的就是收容工作，既然选择了这种方法，那就肯定有这样选择的道理。
    王云霄作为府兵，没啥资格，或者说水平，去质疑人家。
    只能在私下里默默吐槽一句，领导拍脑瓜，下属苦哈哈。
    但现在沈清溪却说，怀疑她是内鬼。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人家好歹也是领导，你连个编制都没有，去年还牵涉到一系列犯罪问题，被抓进去劳动改造呢。
    你有啥资格说人家是内鬼？人家图你啥啊？
    “那个女人啊，已经修炼到脑子坏掉了。”
    沈清溪满脸无奈。
    你最没资格讲这种话！
    还敢说人家，你的脑子什么时候正常过？
    王云霄很想用力吐槽她，但考虑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回事，现在也没什么线索，我这边会在暗中调查，如果有线索的话，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到时候就要麻烦王长官你多多辛苦啦！”
    沈清溪站起身，就准备告辞。
    王云霄连忙拦住她：“等一下，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要找我合作？咱们之间好像关系没那么熟吧？我就那么值得你信任？”
    “与其说是相信你，倒不如说是相信李沐沐的眼光。”
    沈清溪拄着手杖，半开玩笑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叫做闺蜜的老公才是最好的男人？”
    完全没听过！
    王云霄才不相信这么扯蛋的理由。
    “如果你不想说实话的话，我是不会帮你的。”
    “再怎么甜蜜的语言都是虚幻假象，唯有共同的利益才能让人建立起合作关系。王长官，我相信我们以后一定有许多合作的空间。”
    沈清溪朝着王云霄抛了个可爱的媚眼，转身离开。
    王云霄站在窗口，目送她拄着拐杖，不紧不慢地走出警局，在司机的搀扶下坐进车里。
    明明自己都能变型成蒸汽火车头，撞碎维度屏障，表面上还是要表现成大病初愈，腿脚不便的样子。
    这女人从头到脚，就没有没有一根毛是可信的。
    回过头来，就看到贺兰满脸幽怨地盯着自己。
    “你怎么又勾搭上一位大小姐？她们到底看你哪儿好？”
    王云霄心说我也想知道呢，难道我脸上长花了吗？
    “现在局里上下都在说，你是花丛圣手，无耻人渣，没有女人能逃过你的毒手！”
    “无耻人渣这一句，是你自己加上的吧？”
    “没错！”
    贺兰咬牙切齿。
    明明自己都已经委曲求全了，心里想着哪怕做个小的也好，没想到连他吗外室都要排队。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瞎眼的女人？
    “这位沈大小姐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不要去招惹她。”
    王云霄心说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也就是现在社会安定了，没给你发挥自己实力的机会。
    “我去招惹她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贺兰委委屈屈地将文件推到王云霄面前：“签字！你的新姑娘到了！”
    什么叫我的新姑娘到了？我是什么楼子的大茶壶吗？
    王云霄拿过文件来一看，恍然大悟。
    是红灯会的姑娘们要来警局报道了。
    去年杨幼萱跟他提过这事，红灯会解散之后，会内的双花红棍……呸！说错了，会内一部分姐妹不愿意回家嫁人生孩子，于是就根据她们的个人特长，将一部分战力比较出众的姑娘安排进了警务系统。
    当然这批人手并没有直接送进来，而是专门找了培训班，做了差不多两个月的专业培训和心理辅导，到年后才开始正式上班。
    不专门培训的话，你很难想象那帮颠婆会给你搞出多么抽象的操作。
    之前贺兰在局里可以说是一枝独秀，被称作南通区的警花，不少年轻小伙鞍前马后地套近乎，给贺兰捧得十分开心。
    陈燕和小葫芦不在其列，一是因为她俩年纪小，没啥过人之处。二是因为她们平时在局里也要穿戴装备，由专人保护，享受的是熊猫级别的待遇。
    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
    现在新一批的女警就要走马上任了，贺兰顿时感觉到了严重的地位危机。
    “你不用担心什么，你比她们早几个月上班，就是她们的前辈。到时候她们遇到各种生活工作方面的问题，领导肯定会让你来解决。”
    贺兰的文书工作做得其实不错，而且还是女孩子，进入警局之后，得到了上下的一致认可。秦向东之前就跟王云霄谈过，有考虑把贺兰的岗位提一提。
    一方面是贺老爷子的孙女，无论是在局里和江湖上都有人脉，能解决不少棘手的问题。另一方面是从警局内部的整体文化水平来说，贺兰也是不错的人选。
    过去局里都是老油条，身上带着一股子封建时代的恶臭味，清洗过一遍之后，只留下少数没什么劣迹的老人，这些人也谈不上什么工作积极性，无非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除了去年新招进来的三个大学生之外，秦向东手上几乎全是没啥文化的退伍兵。还是预备役，训练了两年没参加实战就裁撤下来那种。
    现在局内人事、财务、后勤、装备……几乎所有的科室都是维持在“能工作，但谈不上效率”的状态中。
    秦向东有意从队伍里面提拔出一些优秀的年轻人，来提高整体工作效率。
    只要贺兰自己不作妖的话，她很有希望进入秦向东的考察名单之中。

 第943章 真当我李沐沐没人追

    第943章真当我李沐沐没人追
    李沐沐最近也在忙，忙着帮慕玉明处理地产公司内部的问题。
    因为慕玉明更忙，他要每天提早下班给坐月子的李雅提供情绪价值。
    李雅现在快要疯了。
    在与梅菲斯特签署的协议之中，她得到了好处，但梅菲斯特不仅毛都没捞着，而且还非常不体面地赶了出去。
    你要指望恶魔不记仇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梅菲斯特这种以阴险狡诈著称的恶魔大君。
    自古以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李雅现在就是在专心研究，怎么摆脱恶魔大君的追杀。
    主要精力花在这个事情上面，那么空闲下来的时候，自然就需要自己老公亲亲抱抱，在床上做一做保健操，以此来舒缓疲惫的身心。
    至于说慕青青……
    我都把孩子生下来了，你还让我来养吗？
    她只想要孩子，可不想当母亲。
    所以说这个人从内到外都糟糕透了，怪不得能跟恶魔大君玩到一起去。
    签署好最后一份合同文件，李沐沐拿起桌上已经放凉的咖啡抿了一口，走到窗前往外面看了看。
    王云霄今天也没有来。
    谁家好人谈恋爱天天不见面啊？
    这叫什么？丧偶式恋爱？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只要轻易获得的就不会珍惜，这句话真是太对了。
    真觉得我看上你，就非你不可？
    秘书推门走进来低声说道：“小姐，七少爷来了。”
    李沐沐挑眉道：“我爸不在，让他明天来吧。”
    “找你也是一样的呀！”
    说话之人没皮没脸地直接走进了办公室。
    慕天生，在慕家第四代子弟中排行第七，具体是哪一支哪一房的，李沐沐也搞不清楚。总而言之是慕家一众纨绔子弟之中稍微不那么纨绔的一个人。
    在慕家没有从军经历的子弟，一律被视作为纨绔，吃饭的时候都不能上主桌。而慕天生是在这其中混得比较好的一个，非常有钱，身边的女人也很多，在天门地界上也算是小有名气。
    长得很帅，很会打扮，是很讨女人喜欢的那种类型。
    当然也不是没有缺点，缺点就是他看李沐沐的眼神不太对劲。
    有种欣赏和征服的欲望。
    大家族里的腌臜污秽，指的就是这种事，家里人口一多，就难免会搞出很多糟粕。什么老公公和儿媳妇啊，什么弟弟和长嫂啊，诸如此类。
    所以过去才有前院和后院的严格界限，族中男丁除非必要，不得进入后宅。
    “给我也冲一杯咖啡，不加糖，谢谢。”
    慕天生大大咧咧地坐到办公桌前，就像指挥自家人一样向秘书下达了命令，然后看着李沐沐笑道：“生意归生意，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小妹你把我拒之门外，是何道理？”
    李沐沐冷声道：“有话直说。”
    “痛快，不愧是慕家的种，说话做事就是简单快捷，比外面那些不着调的人强多了。”
    慕天生笑道：“我今天过来，是给我二表叔求个人情。都是自家人，没必要把事情做绝嘛。还望小妹宽宏大量，高抬贵手，给我几分薄面。”
    “你二表叔是谁？”
    “呵呵，差点忘了，你不熟悉咱们家的亲戚关系，就是慕连裘啊，虽然这个表的有点远。”
    “我们只是正常报警，你想捞人，该去警局。”
    “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现在谁还不知道，那位特务科的王科长，就是小妹你的追求者？”
    慕天生凑过身来，压低声音说道：“关也关了，罪也受了，没必要再搞下去嘛，让外人知道了，还不是看咱们家的笑话？你就卖我几分面子，日后七哥必有厚报。”
    嘴上说着话，他手里就像是变魔术一样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对镶嵌珍珠的金耳环，推到李沐沐面前。
    “上次在家里见面，还没来得及跟小妹你多说两句话，手边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见面礼。这是我从一个老太监手里收来的，前朝宫妃用的物件，你可千万不要嫌弃。”
    李沐沐看了一眼耳环，并没有接过来，只是直视着慕天生的眼睛说道：“礼物我就不受了，只要你一句话就行。这事是不是到此为止，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要打着慕家的旗号再来碰瓷要饭，你能保证吗？”
    “小妹你这话说得好伤人啊，怎么就是碰瓷要饭呢？”
    慕天生哈哈笑道：“你们毕竟是刚从国外回来，不熟悉咱们这边的江湖规矩。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一家人抱成团，才能把事业做大做强。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爸这个盘子？如果他不姓慕的话，真能把生意顺顺利利做到现在？”
    翻来覆去，还是老生常谈的这几句屁话。
    看他丝毫没有悔意，李沐沐也就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
    “天色晚了，七少爷早点回家吧。”
    “晚么？”
    慕天生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这时间还早着呢，其实天门这里，晚上也有很多好去处。我看小妹你平时也不怎么出门，不如今天就让我带你出去转转，咱们换个地方，继续聊聊如何？”
    我平时不出门？
    呵呵……
    李沐沐摇头道：“多谢七少爷的好意，我还要回家吃饭。”
    但是眼前的男人显然不肯就此罢休，把李沐沐的客气当作了忍让。
    “不会太晚的，出去吃顿便饭而已，然后我亲自送你回家。”
    妈的手指甲好痒。
    李沐沐揉了揉手指，冷声道：“你再不走，我就喊人送你出去。”
    “啧，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慕天生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我原以为小妹你从海外回来，应该是比较喜欢洋人的那套开放的观念，没想到这性子比家里未出阁的姑娘还要保守。你这个脑筋啊，我看是需要好好开化开化了。”
    “慢着。”
    “怎么？改主意了吗？”
    “把你的礼物拿走。”
    慕天生摇头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往回收。你要是不喜欢的话，直接扔掉就是了。”
    说罢转身潇洒离去。

 第944章 我今天想吃葱烧海参

    第944章我今天想吃葱烧海参
    王云霄走到公司门口，正好撞见一个趾高气昂的公子哥从里面俩手插着兜走出来。
    身上一股子女人的香水味。
    斜着眼睛瞟了王云霄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不屑的神色，什么话都没说，迈着狂拽的步伐就这么走掉了。
    什么鸟人啊这是？
    王云霄自问没有招惹过这号人物，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不过等他走进公司里面，却注意到不少员工都向自己投来诡异的目光。
    看到慕玉明的司机坐在工位上，王云霄走过去递了根烟，小声问道：“邹叔，沐沐在楼上吗？”
    司机大叔将烟卷别在耳朵后面，点头道：“在楼上，另外……”
    “怎么了？”
    “刚才出去那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慕家的七少爷。”
    那又怎么了？我应该认识他么？
    司机大叔咳嗽一声，低声说道：“你平时工作挺忙的吧？”
    “是挺忙的，下个月兴许能清闲一些。”
    只要过了二月二，不出什么别的幺蛾子，特务科的工作应该就能告一段落了。
    然后就是学校开学。
    可以跟秦局光明正大地请假。
    司机大叔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啥意思？我不能天天来，所以李大小姐生我气了？
    王云霄心里顿时有些发虚。
    那我能咋办嘛，你们搞出来的惹乱子，我跟在你们屁股后面擦屎！
    当然，在谈恋爱的时候，你不能奢望跟女人讲理。
    虽然平时也不能。
    所谓男人泡妞五项长处，潘驴邓小闲。
    你长得不比德华于晏，兜里没钱，平时又忙，可不就得伏低做小。
    王云霄心里七上八下地走到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就看到李沐沐坐在办公桌后，双手十指交叉托腮沉思，搞出一副等着弹射EVA的造型。
    “咚，咚，咚——”
    看她不搭理自己，王云霄抬手敲了敲门。
    “王长官，你还舍得来呢？”
    “我也不知道你在不在，不好意思打电话……”
    这是慕玉明的办公室，万一打电话过来，慕老板还没下班，你说那得有多尴尬？
    王云霄现在就突然感觉到，那个笔记本其实也不是说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谈公事？”
    “私事。”
    “喔？”
    李沐沐白了他一眼：“什么私事？”
    王云霄拿出两张电影票：“请你看电影。”
    李沐沐差点没绷住，这是什么老套的泡妞手法？
    而且这年月有特么什么鬼的电影？
    “我要回家吃饭呢。”
    “出去吃，看完电影我送你回去。”
    “吃什么？”
    “鲁菜？”
    “葱烧海参啊？”
    王云霄干笑道：“那个有点贵……”
    李沐沐不说话，就默默地看着他。
    王云霄咬牙道：“吃！”
    “走。”
    两人下楼，迎面而来的又是一片诡异的目光注视。
    “下班！”
    李沐沐一声令下，所有的诡异目光都烟消云散。
    老板的瓜再怎么好吃，也不如提前下班好。
    随手将兜里一个东西抛给旁边的女文员，李沐沐走到司机大叔面前，轻声道：“邹叔你也回家吧，不用开车送我了。”
    大叔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王云霄，犹豫道：“大小姐你要去哪儿？我送你一程吧，晚上外面不安全，黑灯瞎火的路也滑。”
    “不用了，他会开车。”
    李沐沐拿过钥匙，递给王云霄。
    大叔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我给老板打个电话说一声。”
    “都行。”
    慕玉明当然不会担心李沐沐在外面遇到什么坏人。
    坏人不要遇到她就好了。
    但人家是要靠工资养家的人，不得不慎重，真出了事没办法跟老板解释。
    刚走到车边，那个女文员满脸惶恐地追出来：“大小姐，这个是……”
    “送你玩的，不用客气。”
    王云霄好奇道：“什么东西？”
    “垃圾。”
    行吧，你说垃圾就是垃圾。
    王云霄眼尖，分明看到那是个首饰盒。
    也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送的。
    联想起刚才司机大叔意有所指的那句话，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眯起来。
    “想什么呢？”
    “我在想……之前好像说好了要送你个礼物的。”
    “之前？什么时候？”
    “去年吧。”
    “要送我什么礼物？”
    “已经准备好了，放在学校宿舍里，一直没机会送给你。”
    “喔？”
    李沐沐的好奇心顿时被勾引起来：“那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吃完饭就去拿呗？”
    “不看电影了？”
    李沐沐拿着电影票在王云霄面前晃了晃：“你确定要请我看‘定军山’？”
    呃……
    王云霄沉默了。
    实话实说，他也觉得不合适。你跟女孩子出去约会，带她去看黄忠斩夏侯？
    “好歹是国内拍出来的第一部电影嘛，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搞到票的。”
    “你都那么忙了，还有时间去买电影票呢？”
    “好吧，其实是特务局发下来的。”
    “特务局专门给你们发电影票？发两桶油不比这实惠吗？”
    “据说拍电影的不是一般人。”
    “有多不一般啊，还能劳烦特务局亲自发电影票？”
    “那我就不知道了。”
    王云霄其实也很迷惑，一个电影而已，你还能拍出什么花来？
    说话的功夫，车已经开到了饭馆门口。
    这是年后新开张的一家鲁菜馆，王云霄路过这边的时候，就想到请李沐沐来吃饭。
    可没想到李沐沐一个喝洋墨水的妞，对鲁菜居然也有所了解，一上来就点最硬的菜。
    这年月的葱烧海参……毫不夸张地说，每一根都是按照银元来计价的。
    王云霄只感觉自己的钱包在隐隐作痛。
    进了馆子坐到雅间里，李沐沐翻开菜单扫了一眼，小声问王云霄：“真请我啊？”
    “请！”
    王云霄的心在滴血，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随便点！”
    “那好，伙计！”
    李沐沐咳嗽一声，叫来伙计吩咐道：“糟溜鱼片，糖醋里脊，再来两盘饺子！”
    等伙计出去，王云霄忍不住问道：“不吃海参了？”
    “我看他们这馆子不怎么正宗，算了吧。”
    李沐沐嘿嘿一笑：“给你省点钱，留着以后娶媳妇。”

 第945章 你可知解释就是掩饰

    第945章你可知解释就是掩饰
    后世人接触的信息多了，才有挑选的余地。
    这年月台上唱大戏，不分男女老少都爱看，而且就是那么几出，你还没得挑拣。
    城里人爱捧角儿，换一个人或者换一出戏都是不行的，更不要说拍成洋电影——这玩意在老一辈人看来就是礼崩乐坏。
    王云霄带着李沐沐来到剧院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而且基本上都是青年男女，追求潮流时尚，在报纸上看到新闻，才会赶来围观。
    毕竟这是国内拍摄的第一部长篇电影，哪怕你看不懂，看完之后出去也可以跟人吹。
    慕天生也搂着一名身段妖娆的年轻女子排在队伍里面，与几名狐朋狗友凑在一起大声谈笑。
    不经意间眼角余光看到李沐沐和王云霄从车上下来，手挽着手往这个方向走过来，慕天生脸色顿时阴沉了三分。
    还说什么晚上回家吃饭，这是你家啊？
    枉我对你一片心意，你毫不领情，转身就跟野汉子卿卿我我，这女人实在是不知好歹！
    看我今天怎么……
    他在心里面原本都已经盘算好了要怎么捉弄这对狗男女，可没想到俩人走到半路上，就被一名军官拦住敬了个礼，引到了另一个方向上。
    那是剧场的侧门，专门给剧场员工准备的通道。
    慕天生：“？？？”
    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雏，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子都没享受到的VIP待遇，让这对狗男女享受到了？
    …………
    王云霄并不知道自己享受了什么VIP待遇，他就是单纯地想看个电影。
    结果下车没走几步路就被人拦住。
    “你好，是王科长对吧？”
    “对的。”
    “特务局的专场在这边，请跟我来。”
    还有专场？
    王云霄忍不住问道：“看电影而已，要专场做什么？”
    “放的片子不一样。”
    “啊？”
    王云霄顿时就不淡定了：“拿票的时候也没说啊，那我……我女朋友能一起看吗？”
    “可以的。”
    可以什么呀，你们搞这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用看电影做理由把我们带走做隔离审查呢。
    王云霄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李沐沐一眼。
    “你最近……没闯什么祸吧？”
    “你说呢？”
    好吧，那应该不至于。
    这家剧院有些历史年头了，以前名叫天仙戏院，是唱戏的地方。贺兰可能对这里会比较熟悉，因为她妈当年就是在这儿给大总统跳舞，差点没死在台上，后来被她爹救走的。
    这些年因为本地的文化发展，逐渐引进了一些比较时尚的现代节目，比方说话剧、歌剧、芭蕾舞什么的，原来的戏园子也拆掉重建了一遍，改成了砖石结构的三层建筑。
    除了主要的大剧场之外，在旁边还有面积比较小的小剧场，差不多也就是会议室那么大，能坐下七八十人的样子，属于私密包厢。
    王云霄一进门，几十双眼睛唰地一下看了过来，盯得他头皮发麻。
    很多老熟人，应该都是被忽悠来的，来之前完全不知道还有特殊节目，有的人不仅带着老婆女友，连家里孩子都带来了。
    王云霄第一反应就想说，这安全吗？
    特务局的工作性质是属于半保密状态的，平时免不了接触各路牛鬼蛇神。你把老婆孩子都带到这里来，万一有哪个不怀好意的记在心里，回头找你家人麻烦怎么办？
    要看电影不能去特务局总部看？跑这儿来看什么？
    跟他抱有同样心思的人并不少，所以现场的气氛比较严肃。
    不过还是有不在乎这些的。
    比如韩斌，看到王云霄进来，就大大方方地抬手打招呼：“这边！这边有座！”
    王云霄走过去一看，他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个小豆丁。
    头发长了不少，差点没认出来。
    “你怎么把王琰他妹带来了？”
    王云霄心说真特么禽兽，王荧才初一啊大哥。
    “这不是哄小孩么，我以为就是来看个电影的呢。”
    韩斌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李沐沐：“这位是……弟妹？”
    “对。”
    王云霄不想跟他多说，但韩斌却继续没皮没脸地套近乎：“你小子可以啊，我现在还单着呢，什么时候结婚啊？”
    “到时候一定通知你。”
    “呦？”
    听到王云霄这样说，韩斌反倒诧异起来，又看了一眼旁边脸微红的李沐沐，压低声音道：“你认真的？确定了？”
    王云霄没好气道：“废话，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形象啊？”
    “不是，我以为你小子赶时髦，随便玩玩呢。真要是定下来的话，那我可得准备一份见面礼才行。”
    “不用。”
    “不不不，两码事……”
    韩斌摸了摸兜，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马上转移话题道：“你猜老颜今天会不会带女人过来？”
    “带谁啊？程雪菲？”
    韩斌摇头道：“程雪菲要结婚了，肯定不是她。”
    啊？
    王云霄没想到一坐下来就能吃到这么大的瓜，程雪菲……好吧，在他印象当中，那女人确实是有点恋爱脑，不过这么快就从前男友的死亡阴影中走出来了么？
    “程家要和杨家联姻。”
    “哪个杨家？”
    “还能是哪个。”
    卧槽真的假的？
    王云霄忍不住好奇道：“对方什么人啊？你认识？”
    “不认识。”
    韩斌耸肩道：“杨家……在天门年轻一代人里面没有什么精彩人物。反正我是很难想象，程大小姐那么心高气傲的女人，会为家族考虑，心甘情愿下嫁给一个啥也不是的杨家纨绔子弟。”
    “杨幼萱还行吧？”
    “那不是个女人么？”
    也对。
    说曹操，曹操就到。
    正聊着程雪菲，王云霄就看到程家兄妹从门口走进来。
    脸上看着可没什么喜气。
    这个时候他心中一动，转头看向韩斌，果不其然，从韩斌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在王云霄的目光注视下，韩斌干咳一声收回视线，正色道：“反正不关我事。”
    你不解释还好，这么欲盖弥彰的一解释，反倒让我觉得你特么有点不对劲啊！

 第946章 如果书写我们的故事

    第946章如果书写我们的故事
    颜予安压根就没来。
    南通区特务科是偶尔会特别忙，天门市海关……那基本上是全年无休。
    他根本没时间出来看电影。
    这让王云霄和韩斌感觉今天少吃了一个瓜，有些微妙的遗憾。
    等到人差不多坐满了，这边关好门调整灯光，一名身穿灰色紧身立领大风衣的中年男子走到台上，拿起话筒。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今年邀请诸位前来，是我个人的意思，耽误各位的闲暇时间，还请见谅。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萧停云，目前的身份是电影《定军山》的导演兼制片人。”
    目前的身份？那以前是做什么的？
    你一个想法，就把特务局的骨干力量都请到这里来看电影？
    王云霄心中升起种种疑惑。
    “定军山这部电影的公映期很长，现在大家不必跟普通人凑这个热闹，有兴趣的话，以后再来看就行了。今天请大家过来，是欣赏我拍摄的另外一部电影。这部电影的内容很简单，但有些东西不太适合给外面的人看。”
    萧停云简单介绍道：“片长在35分钟，我知道大家现在都有些困惑，还请稍安勿躁。等看完电影之后，咱们再来交流意见吧。”
    说罢，他转身下台，小剧场内的灯光以此熄灭。
    这个时代的电影就不要指望什么声光效果了，能拍出来就殊为不易。
    王云霄只看了一眼开头，就知道这片子为什么不能公开放映了。
    因为电影里面的人，留着辫子。
    这是一部纪录片式的电影，记录的是王云霄印象中的那个上世纪末的年代，一个面相憨厚朴实的年轻男子，依靠着自己所学的东方戏法，在联邦取得了相当显赫的名声地位。
    但随着他的名声逐渐传扬开来，当地竟然也出现了蹭热度的效仿者。有一个洋人学着他的模样梳起了辫子，宣称自己才是真正的东方魔术师，四处公开巡演。
    甚至还向他发出了充满挑衅味道的挑战书。
    他欣然应约前往，但在准备道具的时候，却被朝廷的公使馆召见。
    头上戴着官帽的大老爷告诉他，不要参加这场比赛。
    个人荣辱事小，国家荣辱事大。就算你取胜，最多也就是给自己增添几分薄名，可洋人老爷的脸面是挂不住的。
    洋人老爷的脸面上不好看，自然要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到时候在谈判桌上，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力气，多少银钱。
    所以，与其争强好胜，不如……相忍为国。
    王荧咬着灶糖看到这里，忍不住转头小声问韩斌：“这是哪国的洋人？哪个朝廷的官员？”
    “他们活腻歪了？”
    韩斌摆手道：“电影都是假的，别说话。”
    画面一转，时间已经来到几十年后。
    早已不再年轻的东方魔术师，带着自己的儿子，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在波涛汹涌的江岸边，他架起照相机，将镜头对准了前方那些队列整齐，已经剪掉辫子，高喊着革命口号的年轻军人。
    舞台上响起他苍老之中却又带着几分兴奋的声音。
    “你爹我啊，从师父那里学到的手艺，文不成武不就，只能供你们吃上一口饱饭，对于国家没有丝毫的用处。这些年在海外尝尽冷暖辛酸，盼啊，盼啊，总算是盼到了这一天。”
    “爹，他们闹革命能成功吗？”
    “我也不知道，这种事难说啊……不过再难的事，也要有人去做。有人要去扛枪，有人要去读书。而咱们爷俩要做的事情，就是用照相机把今天记录下来。”
    随着镜头逐渐拉远，电影也进入尾声。
    最后只留下一幅幅拍摄下来的照片，整理成相簿，在旁边书写下一行文字。
    “十月十二日，革命军光复汉口。”
    电影结束，灯光重新点亮，现场一片寂静。
    没有人说话。
    萧停云走上舞台，拿起话筒说道：“刚才给大家播放的，是我给我师父拍摄的一段个人传记，水平有限，个中不足之处还请大家见谅。”
    “没错，我相信已经有人猜到了，这不是咱们这边的故事。我的这位师父也只是个普通人，除了家传的戏法之外，并没有其他长处。作为一名普通人，他并没有参加那场比赛，从此隐姓埋名，不再表演魔术。但他并没有就此自暴自弃。”
    “他主动选择去研究当时在国人看来与魔术无异的新科技，也就是摄像技术，回国之后投入了大笔家产，创办了国内第一家摄像公司。”
    “他用公司赚取到的利润，去资助当时还在海外不成气候的革命党人。虽然钱不多，但也算是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最后，才留下这组珍贵的照片。”
    “这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故事。”
    “在座诸位可能不太理解我播放这部电影的用意，那我索性就直说了吧。”
    说到这里，萧停云突然话锋一转。
    “你们之中的许多人，对于十二法门体系的理解，还仅仅只停留在表面上。当然这也不能怪你们，毕竟在此之前内忧外患，诸事繁杂，有关于十二法门体系的编纂和修订也一直在进行。哪怕你们修炼的是同一个法门，手里拿到的教材可能都不一样。”
    “我今天就来告诉你们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世间万物凋零，一切归于虚无。假如你的人生就是一部书，而现在书上空无一字，只剩下白纸等你重新落笔，你要从哪里开始书写？”
    “首先要知道，我是谁？”
    “国家、民族、文明、信仰——这些都是对于‘我’的定义。”
    “书生、游侠、莽人。”
    “读书而知礼，礼节是区分我们与野兽的标准。”
    “游侠是为义，仁爱与正义是我们心中的信念。”
    “莽人是抗争，是我们与天地战斗抗争的力量。”
    “棋诏、伶官、府兵。”
    “围棋手谈培养的是大局观，是长远的战略眼光。”
    “才能与技艺是文明的色彩，是民族的文化底蕴。”
    “武为止戈，为不战而战，是国泰民安的基础保障。”
    “堪舆、工匠、幽魂。”
    “探索自然与地理，是我们出于生存发展的需要。”
    “寻根问底的精神，是好奇心与意志力的考验。”
    “阴阳两界的秩序，是对于祖先的怀念与敬重。”
    “妖魔、司祭、巫医。”
    “心中的执念并非罪恶，而是人生来具有的天性。”
    “国之大事，在戎与祀，教化万民，方可天下大同。”
    “人居于天地之间，知天命而顺天意，唯有我命不由天！”
    “如果要在一本书上记录我们的故事，那这十二句话就是一个完整的答案。”
    萧停云看着台下的年轻人们，展颜一笑。
    “现在正式自我介绍一下，除了电影导演这个身份之外，我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蓬莱仙院的校长。”

 第947章 王云霄惊闻天大噩耗

    第947章王云霄惊闻天大噩耗
    蓬莱仙院……校长？
    王云霄沉默了两秒钟，转头问韩斌：“啥意思？”
    韩斌有些不太确定地小声说道：“他这是来招生的？”
    “直接从特务局招生啊？”
    王云霄心说我初中还没毕业呢，这就接触到高等学府了？
    这事听起来可真新鲜。
    平时都是特务局四处招揽吸纳人才，逼急了连有前科的也放出来当个人用。
    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说有人敢从特务局挖墙脚的。
    “没错，各位想必已经猜到了，我这次过来，就是想从你们中间挑选一批优秀的种子，送往蓬莱仙院深造。”
    萧停云笑道：“不过各位也不必担忧，我知道你们现在工作都很忙，脱不开身。所以也不是现在就要带你们走。蓬莱仙院刚刚建成，大部分教学资源还没有到位。真正开山门，至少也要等到一年以后。”
    “在座各位自身修为还达不到标准的，可以在这一年时间里努力修炼，争取达到入学的门槛。”
    有人举手问道：“入学门槛是什么标准？”
    萧停云答道：“十二法门正道进阶之后，修炼至圆满境界。”
    现场瞬间响起一片卧槽之声。
    大叔你是来搞笑的吗？
    正道进阶就已经能够达到特务局中层干部的水平了，还得修炼到圆满境界，才能达到入学门槛？
    你这瓜……不是，你这学校是金子做的？
    当即又有人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在蓬莱仙院进修，可以冲击第二次进阶是吗？”
    “这只是基础，创建蓬莱仙院的目的，不只是为了让你们进阶，而是要培养出真正的星宿。”
    萧停云正色道：“你们现在觉得修炼困难，确实有客观的原因，但也有你们主观上认知不足的因素。如果你们有修行上的难题，现在就可以提问，我会为你们解答。”
    喔？
    王云霄顿时打起精神，还有这种好事？
    老师诶！活的老师诶！
    跟光吃饭不干活的白珊瑚不一样，这位大佬可是许诺要讲题的！
    可是他转念一想……我要问什么？
    刚刚完成进阶，还没有进入瓶颈期，王云霄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
    还不等他在心里好好反省，身边韩斌突然站起来大声问道：“萧前辈，我想知道游侠法门进阶之后要怎么继续修行？过去我秉持侠义之道锄强扶弱，但现在社会风气已经好转很多了，坏人越来越难找，我应该外出历练吗？”
    “这是一个好问题。”
    萧停云摆摆手，示意韩斌坐下。
    “我相信在座各位也遇到过类似的难题，就是在进阶之后，发现资源不够用了。过去的敌人，各种困难，突然都变弱了，无法起到磨砺自己的作用。”
    “针对于这个问题，不同的法门有不同的解决办法，不过总体上来说，可以分为三个方向——立德、立功、立言。”
    “就以游侠法门举例，惩奸除恶只是手段，怀有一颗仁义之心才是最重要的。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听着是很痛快，但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呢？或者说，在投入同样时间人力的情况下，能不能拯救更多的人？伸张更广泛的正义？”
    “在你进阶之后，首先要做的并不是继续修炼提升修为，而是回过头去检视你自己，寻找自己的不足之处。比方说当初编撰游侠法门之人，他首先意识到的就是——匹夫义气不足以救天下。”
    “杀一人不能救天下，杀十人亦不能救天下，无论他如何努力，依靠自己的力量都拯救不了这个天下。”
    “所以后来他认清现实，主动降低了自己的标准。既然不能依靠手中剑拯救天下，那就只护住一方水土平安，等待后来者踩着他的肩膀继续前进。”
    看到韩斌若有所思的表情，萧停云继续说道：“所谓立德，就是完善自我的过程。你要确定自己的心意，是真心想要成为一名游侠吗？那你有没有做到一名游侠应该做的事情？有没有以游侠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其次是立功，这个大家应该很容易理解，就是要承担起相应的社会责任。国家发放给你们修炼教材，培养你们成为强者，不是为了让你们升官发财，而是希望你们能够成长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对国家发展做出贡献。”
    “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获得修炼的机会是因，回报国家是果。只要搞清楚这个因果关系，自然也就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最后是立言，这个对于你之中的大部分人来说，可能都比较困难。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你们一直照着教材上的功法修炼，有没有考虑过教材本身的不足之处？有没有想过哪里可以重新修订，完善？学习的最终目的，是学会思考，你们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啊？
    王云霄目瞪口呆。
    不是照着练就行了吗？
    旁边有人问出了他的心中所想：“萧前辈，教材不是已经编好，我们照着练就可以了吗？”
    “当然可以。”
    萧停云点头道：“现在的新版教材已经反复修订过了，你们正常修炼不会有什么问题。而我所说的这三个方向，是提供给那些准备在一年之内冲击第二阶的天才们作参考的。”
    “我们现在缺少的不是领土，不是人口，也不是资源，而是时间！”
    “我会留在天门一段时间，每隔七日在此讲学。有意愿者可以前来听讲，如果对于我说的这三个方向完全不能理解，都没有任何把握，那就不必来了。”
    “徐徐图之，稳固基础也未尝不是一种理性的选择。”
    “至于那些打算来我这里听讲的人，也不要以为这是什么捷径。我会给你们布置课业，这些课业可能会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复杂艰难。”
    “下周同一时间，还是在这个地方。想要听讲的人，每个人都需要提交一篇三千字的论文，论述你对自己修炼的法门内容的理解。”
    “我的眼光比较挑剔，只认文章，不认人。”

 第948章 情真意切的杀人现场

    第948章情真意切的杀人现场
    我一个初中还没毕业的人，就要写论文了吗？
    从剧院里出来，王云霄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个提高班对我而言可能有点……难度。”
    坐上车之后，王云霄小声对李沐沐吐槽。
    “还好吧，我觉得其实你也没必要听他这个课。”
    李沐沐其实对这个提高班没什么兴趣。
    萧停云看起来确实很牛逼哄哄的样子，但是不好意思，我的大腿多到抱不过来。
    王云霄也是一样啊，你个练府兵的，听文化人讲什么课？
    你跟人家能混到一起去吗？
    也就是本大小姐心善，才能看得上你。也不用你多努力，以后抱姐姐的腿就行了。
    “先送你回家……”
    “不是说回学校拿礼物吗？”
    “喔对！”
    王云霄脑子都转不动了，差点把这事忘掉。
    结果车刚开出没两米，就听噗嗤一声响，前胎爆了。
    王云霄下车看了看，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在前面扔了一个带钉子的木板。
    “怎么了？”
    “没事，车胎扎爆了，后面有备胎，我去换一下。”
    王云霄没当回事，李沐沐却皱起眉头，朝着车前看去。
    大街上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钉子？
    此时远处的街边，慕天生正坐在车里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幅画面。
    “终于出来了，狗男女看什么电影看这么长时间？让我这顿好等……你特么居然还会换胎啊？怪不得是穷苦人出身呢。六子，把车开过去！”
    司机看了一眼前面，小声道：“七少爷，咱现在过去，是不是太刻意了？”
    “你懂个屁，再等一会儿他轮胎都换好了！赶紧开车！”
    司机无奈踩下油门，就听见“砰”地一声闷响从脚底下传来，就连车体都为之一颤。
    “怎么回事？”
    “好像……好像是车轴断了？”
    “车轴断了像话吗？那玩意是能随随便便断的？你当我真不懂啊！”
    慕天生恼火道：“下去看看！”
    司机赶紧伸手开门，却惊恐地发现车门怎么都打不开。
    “七……七少爷，这车……”
    “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下去……”
    慕天生正要破口大骂，突然发现车里安静得有点诡异。
    没有发动机的声音。
    这车彻底熄火了。
    而且还推不开车门。
    王云霄用最快的速度换完备胎——这年月汽车上最简单的毛病，可能就是轮胎的问题了。其他地方要出毛病，那还真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得了的。
    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奇怪的动静，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黑灯瞎火也没看清楚是什么。
    回到车里，就看到李沐沐把两只手都揣在袖子里面。
    “今天晚上有点冷呐。”
    “是挺冷的，所以得早点送你回去，省得在外面着凉感冒。”
    “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多待一会儿？”
    “愿意！那能有不愿意的吗？”
    王云霄眼睛一亮：“要不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
    李沐沐眯起眼睛盯着他。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我这人就是心眼儿实诚。”
    “心眼儿实诚？我没看出来。”
    “你得仔细看。”
    “看不到。”
    “我今天穿太厚了。”
    “怎么着，衣服碍事是吗？”
    再聊下去这个话题就要收不住了，于是王云霄明智地闭上嘴。
    车开到学校，王云霄正要下车，李沐沐叫住他：“你一会儿先不要给我看，送我回家之后，我把给你准备的礼物也拿给你，我们一起打开。”
    有必要搞这种仪式感吗？又不是交换婚戒！
    但李大小姐提要求你能怎么办，哄着呗。
    王云霄回到宿舍，把一早就给李沐沐准备好的手表包起来，正要往外走，麻团小声问道：“大哥你今天晚上不回来啦？”
    “想什么呢，送李沐沐回家，一会儿就回来。”
    “这都几点了，还回什么家啊！要我说你就跟嫂子在旅馆凑活一宿得了！”
    “滚蛋！少管闲事！”
    离开学校，走到车门口，王云霄把手放在兜里捏着那块手表，突然愣住。
    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这块表是他从沈家偷的。
    单纯要只是偷的也没什么，但沈清溪和李沐沐互相认识。
    沈大小姐应该不会记得这块表吧？她那么有钱……
    完犊子了，不应该在李沐沐面前吹嘘说自己准备什么礼物的，或者早就应该换一个别的什么东西。
    前往李沐沐家的路上，王云霄手握着方向盘，如坐针毡。
    到了楼下，李沐沐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然后噔噔噔噔一路小跑跑了上去。
    王云霄坐在车里，虽然没有空调暖风，额头还是渗出微微一层细汗。
    还不等他想到别的主意，李沐沐又啪嗒啪嗒地跑下来，一头钻进车里，笑嘻嘻地递给王云霄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我的礼物呢？”
    “要不咱们改天……”
    “别废话！拿出来！”
    王云霄只能硬着头皮把手表递了过去。
    然后打开自己手里的盒子，发现里面也是一块手表。
    男士手表，看起来有些眼熟。
    两个人坐在车里，同时陷入沉默。
    记忆力太好，有的时候真未必是什么好事。
    “这块表……是咱俩在街上看到的那个，然后被唐茉莉买下来那块吧？”
    李沐沐小声问道。
    “对。”
    “后来沈家举办慈善拍卖，唐茉莉把这块表捐出去了。”
    “对。”
    “那场拍卖会你真去了？”
    “对。”
    “那我怎么没看到你呢？”
    王云霄拿起自己手里的表，对李沐沐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块表之前戴在一个男人的手上。”
    “诶？”
    “那个男人我见过两次，第一次他是在拍卖会做接待门童。”
    “诶？”
    “第二次是在慕王府的家宴上，他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出席的吧？”
    “诶？”
    李沐沐的脑门上也微微见汗。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他的手腕很细，戴这款男式表并不是很搭，正常来说应该卸掉几节的，所以我有印象。”
    “嘶……你记忆力还挺好的呢。”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神漂移到别的地方。
    “那什么……要不这样吧。我不追究你这块表的来历，你也别管那块表被没被别的男人戴过，两两抵消当做无事发生好不好？”
    “好啊。”
    王云霄用力点头：“那咱们就说好了，以后谁也不许提这个事。”
    “好！”
    “但是话说回来，那天晚上，那小子开车撞我……”
    “原来撞的是你啊！”
    李沐沐恍然大悟：“你当时化了妆了！冒名顶替别人的身份！王云霄，你当时差点砍死我你知不知道！”
    “你是说那个被我砍掉脑袋又长出来一个脑袋的红衣女鬼吗？我还没提那条咬我一块肉的白毛黄鼠狼……”
    “你才黄鼠狼！你全家都黄鼠狼！”

 第949章 我就不认识这种女人

    第949章我就不认识这种女人
    “你想转学啊？可以，先把学杂费伙食费住宿费结算一下。”
    “没有没有，您误会了！”
    过了正月十五没几天，学校就开学了。
    王云霄找到周校长，把那位萧前辈的事情跟他讲了一下，想听听他的意见。
    没想到这老头一开口就提钱。
    你变了，你不是过去那个周校长了。
    上学期我带着兄弟们从沈家给你卷回来那么多钱，这才过完年你就当无事发生过？
    “萧停云这个人我知道，他自称是练气士。”
    周校长也只是在开玩笑，喝了口茶开始聊正事。
    “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是神仙。”
    王云霄要是嘴里面有茶，肯定一口喷在周校长脸上。
    “是哪种神仙？”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神仙，真正的神仙。”
    周校长解释道：“虽然诸天神佛寂灭，但在国内还是有极少数的神仙和修仙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留在这个世界上。”
    “真的能修仙啊？”
    王云霄心说自己虽然在幻梦境看过一眼残破的南天门，可也没想到还能看见活的神仙。
    真的不是某位高维叙事者卡文编不下去，准备升级换地图了吗？
    “要不然你以为十二法门体系，修的是什么？”
    周校长正色道：“这位萧停云前辈，在蓬莱闭关二百余年，出来发现世道天翻地覆。于是他选择踏入红尘，亲身感受凡人在这二百年里经历的剧变。”
    蓬莱……怪不得叫蓬莱仙院，莫非这位前辈是截教弟子？
    当然这纯属王云霄胡思乱想，这个世界里并没有鸿钧老祖的神话传说。
    “在此之前他游历西方诸国，收获了不少感悟，回到蓬莱岛上又闭关了十年，才找到大总统，共同参与了十二法门体系的创建和编修工程。”
    “蓬莱仙院这件事他已经筹备了很久，问题的重点还是在于老师不好找。毕竟十二法门体系是一个刚刚创建出来的概念，除了当年的编修者之外，没人能讲清楚里面的高深内容。”
    “你的话……还是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了，老老实实在我这里读完三年高中，然后去考北方大学或者京师大学吧，蓬莱仙院不适合你。”
    王云霄顿时有点挂不住脸。
    虽然我也知道我不是那块料，可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很伤人自尊的呀！
    “萧停云在鹰国的皇家科学院进修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就养成了洋人教授逼学生写论文的习惯，你会写论文吗？”
    “不会。”
    王云霄非常羞愧。
    “所以说嘛……做他的弟子是很辛苦的，蓬莱仙院门槛也很高，你这水平不适合去深造，但如果只是去转一圈，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仙家福地洞天，那还是有好处的。”
    “啊？我怎么去？”
    “作为家属跟着去。”
    “家属？”
    “李沐沐的母亲李雅，已经被预定为蓬莱仙院的教授了。”
    “啊？她妈……不是精神病吗？而且我怎么就算人家家属了？”
    周校长看了一眼王云霄手腕上的手表，冷哼道：“天才与疯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而且去年我三令五申不许学生早恋，你和李沐沐拿我说的话当耳旁风？”
    “我们已经分手了。”
    王云霄面不改色道：“李大小姐那个性子您是知道的，我之前纯粹就是为了哄她开心，现在她玩腻了，我们就分了。”
    周校长抬手一指门外：“滚出去！”
    王云霄灰溜溜地滚了。
    美好的爱情犹如梦幻泡影，起始于一场家暴，终结于另一场家暴。
    连一个短短的寒假都没坚持住。
    现在李沐沐已经不理他了。
    因为他在挨揍的时候居然敢还手。
    王云霄也很委屈，我凭嘛不还手啊？你有理么你就打我！那手指甲跟小刀子似的，我要不还手，不得被你放出两斤血去？
    王云霄坐在教室里长吁短叹，而李沐沐对他视而不见。
    忙了一整个寒假，连过年都没得休息，冷不丁回到学校，感受到久违的安宁氛围，才多多少少有了放假的感觉。
    所以第一天上课，王云霄就睡了整整一上午，老师讲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新学期伊始，学校里最重量级的新闻，并不是王大疤瘌和李大小姐草草完结的爱情故事，而是一年级学生震惊地发现王荧变成女生了。
    她留了长发。
    其实自从上学期开学从少林寺回来，王荧就没再剔过头。但头发这种东西长得慢，再加上她那个假小子的性格，很多学生都把她当成了男生。
    平时天天见面不觉得如何，这两个月不见，冷不丁看到王荧梳了两个小辫子的造型，着实令人震惊。
    不知道有多少女同学暗自心碎。
    那天看电影的时候，王云霄其实就注意到王荧的变化了，只是当时灯光昏暗，也没太看仔细。现在仔细一看这小姑娘眉清目秀，背着书包软软糯糯，文质彬彬的样子，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宋莉莉带着自己的三个邪恶手下，躲在远处偷偷小声诅咒：“变秃子！变秃子！掉毛！掉头发！”
    但是毫无卵用。
    也不知道是她那种言出法随的力量，已经把王荧锻炼出了抗性。还是王荧自己的实力又有增长，可以完全无视她的恶毒诅咒。
    总而言之，这一次王荧并没有搭理她。
    这孩子貌似真的长大了。
    周校长在台上发表讲话，再三强调必须禁止早恋行为，一旦被抓到现行，直接劝退处理。
    但这种干涩的话语，对于身体逐渐发育，大脑开始分泌催生激素的学生们来说，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
    春天来了。
    又到了动物繁殖交配的季节。
    王云霄中午出去吃个饭的功夫，回来桌子上就多了一封信。
    一封情书。
    李沐沐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怎么不打开看看呢？”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
    王云霄正色道：“像我这么优秀的男性，收到情书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认识送信的那个女生，或者跟她有什么交际。”
    “你知道是谁写的了？”
    “不知道。”
    “万一是熟人呢？”
    “不可能，我认识的女人里面，根本没有这种文艺女青年。”
    王云霄义正辞严地打开信封，看了一眼落款。
    李沐沐。

 第950章 李沐沐也是文艺少女

    第950章李沐沐也是文艺少女
    “见字如面。”
    “非常遗憾，我今天也并没有想你。”
    “是不是很期待有小女生给你写情书？”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让蒋茵茵她们每天给你写不重样的，毕竟是文学社，看了那么多书，也应该学以致用了。”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反正我不知道，我心态比较稳定，不会像小女生那么大起大落。”
    “所以最好不要对我抱有太高的期待，我很有主见，给你提供不了太多的情绪价值。”
    “另外，你再敢当着我的面提白毛黄鼠狼这个词，我就把你脑袋剁下来。”
    “——李沐沐”
    没错，我认识的女生里面，还真有一个文艺女青年。
    王云霄面无表情地读完信上的文字，沉默良久之后提笔回信。
    “虽然我知道你确实是个文艺少女，但咱俩之间并不适合用这种方式交流。”
    “喜欢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事，不需要什么言语修辞。”
    “下午两点四十六分，王云霄喜欢李沐沐。”
    然后他把这张纸揉成团，弹到了李沐沐的桌子上。
    校园生活真美好啊……
    随着气温回升，大地万物都在复苏。
    看报纸上的新闻，每天都有大型工程破土动工的消息。轻工业、重工业，各种民生基建工程……
    明国三年，庞大的远东帝国已经舔舐好战争和政变遗留下来的伤口，开始走上正轨。
    进入初三下半年，各种课程的压力和复杂程度骤然增大。
    当然对于那些初中毕业就准备回老家结婚，或者有钱有门路能上高中的学生来说，完全不用这么努力的学习。
    加重的课业，是专门为那些渴望用读书来改变命运的学生们准备的。
    从新学期的第一个星期开始，初三年级就开始出现退学潮。
    原本学校是打算在这个学期结束再发放毕业证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些学生的家长，在这个年节里，就已经把亲事定了下来。还有些学生要赶在刚过完年这段时间，各地开工的时候找工作，等到六月份，也许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个人自有个人的选择。
    不过在另一个方面，去年拿到修炼教材，开始修炼并取得一定成效的学生数量也在增长。
    总量增加了，但在效率方面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其中能明显看出提升效果明显的，就是唐家兄妹组织的“学习会”。
    通过他们搭建起来的山寨版网道技术，学习会的成员进步速度相当明显，其中有几名学生甚至已经达到了“瓶颈期”的水平。
    只要突破瓶颈，就能够攒满经验条，准备进阶了。
    但这恰恰是最难的一步。
    就连王云霄手下这些兄弟，都没有几个达到瓶颈期的，更不要说低年级的豆芽菜。
    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独立思考，塑造认知的能力。
    很多人脖子上长着脑袋，只是单纯为了活着。
    王云霄在去年年底前往廊桥的时候，亲自体验过他们唐家那套网道技术，再回头来看唐家兄妹玩的这套东西，明显就很稚嫩，充满了各种不稳定的因素。
    看着早晚要出事。
    但这不是他现在该管的事情了。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世界，不要腆着脸去新手区蹭人家的经验包。
    成年人该干什么？
    当然是写情书……呸！写作文啊！
    李沐沐义正辞严地告诉王云霄，我这是在锻炼你的文笔水平。
    不管你之后去不去那个蓬莱仙院，至少下周的论文你得交上去，如果连三千字的论文都写不出来，你的同事会怎么看你？
    我就不信他们各个都能写出来！
    一帮子杀胚，装什么文化人啊？
    为了给王云霄做辅导，李沐沐甚至还去周校长那里，把她的笔记本要了回来。
    如果放在以前，王云霄绝对不敢让李沐沐接触这么危险诡异的东西。
    但现在么……互相之间的了解加深了，李大小姐你高兴就好。
    “你可以写一篇关于府兵训练的总结报告啊，没有同生共死的作战经历，府兵小队之间很难做到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不是现成的论题么？”
    李沐沐给王云霄出主意：“我也准备好了论题，跟你一起写，题目就叫对人与妖的和谐共生关系——保家仙信仰风俗的研究……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不还是黄鼠狼？”
    李沐沐瞬间恼羞成怒，握紧拳头对准王云霄的后脑勺就是一顿爆锤：“你再说！你再说！”
    幸亏是在图书馆里，要不然这一幕让别的学生看到，她李大小姐的人设恐怕就要彻底崩灭了。
    “对了，沈清溪那边跳大神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沐沐的拳头很硬，王云霄又不敢运功抵挡，以免她更加火大，只能赶紧转移话题。
    “什么跳大神？”
    “她之前不是说，二月二要搞个什么跳大神的活动，没跟你说吗？”
    李沐沐眯起眼睛盯住王云霄：“这种事她为什么会跟你说？”
    “因为我是特务科的科长啊，她要搞事必须来找我报备。”
    “我完全不知道，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听王云霄讲完大概的来龙去脉，掌握着探查因果能力的李沐沐瞬间察觉到了问题。
    “这种事你怎么能随便答应她？”
    王云霄不解道：“不就是为了清理回音侵蚀的残留么？还能有什么别的算计？”
    “她自己造神也就罢了，擅自把我和夏语冰也带上，又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
    李沐沐眉头紧皱：“冰冰姐可能无所谓，她本来就需要香火，但我不需要啊，我为什么要跟她绑在一起？轩辕坟三妖这种形象难道很好看么？”
    以前在长生教，你这样宣扬无所谓，毕竟本身也没啥影响力，就当是陪你过家家。
    但你现在要向社会大众公开宣传啊！
    你要这个热度，我可不想要。
    沈清溪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她那个脑回路一般人是跟不上的。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李沐沐瞬间认真起来：“你跟我一起去，如果发现她有问题，就抓起来狠狠地打！”
    王云霄诚心诚意地发问：“打哪里？”

 第951章 沈清溪偶尔脑子有病

    第951章沈清溪偶尔脑子有病
    二月二，龙抬头，是祭拜土地公的节日。
    当然这是南方的说法，南方二月初二已经可以耕种了，北方二月初二有可能还在下雪。
    天门市因为靠海，气候湿润，到了二月二的时候，地上已经能够看到绿色。
    王云霄向特务局打的申请当时就得到了批准，刘芝菡回复，只要不搞歪门邪道，正常民俗活动完全可以进行。
    至于什么是歪门邪道……这个就见仁见智了。
    王云霄以前不太了解沈清溪这个人，了解之后发现，这个女人脸上就写着歪门邪道四个字。
    再次见到沈清溪的时候，王云霄差点没认出来。
    好端端的沈家别墅，愣是被她布置得香火缭绕，跟灵堂似的。
    沈清溪身穿一套素白夹袄，从头到脚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玉器，披头散发，赤足打坐在蒲团之上。
    一只手拿着铃铛，一只手拿着拂尘，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感觉好像飞叶子飞大了。
    考虑到真正的富家子弟都有这样那样的奇特兴趣爱好，王云霄觉得自己这个猜测说不定很贴近事实真相。
    他不太好意思吐槽，但李沐沐就没有什么忌讳了，直接走到沈清溪面前开门见山问道：“你磕嗨了？”
    “喝了一点。”
    没想到沈清溪居然还点头承认了！
    “这种感觉真是相当的……嗯，奇妙。”
    “你喝的什么？”
    “冰镇伏特加。”
    “你怎么没把自己喝死呢？”
    李沐沐瞳孔地震。
    有些人想喝白酒，但又受不了白酒辛辣的味道，于是自作聪明地在白酒里加冰块……这种人基本上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冰镇的酒精确实会失去辛辣的刺激味道，但也会降低人体的抵抗本能，很难把握度量，一不小心就容易喝太多导致酒精中毒，把自己喝死。
    你觉得白酒不好喝不是你的问题，那玩意本来就不是正常生物能消化的，换做任何其他生物都消化不了，要不然为什么能有杀菌消毒的作用？
    “这是修炼巫医法门所必须要经历的一个步骤。”
    “你怎么突然改行了？”
    “我也是很想要进步的人呐！”
    沈清溪睁开眼睛，看到李沐沐满脸担忧的表情，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你还别说，我确实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一点门路了。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
    “你死不死的我不管，为什么要编排我和夏语冰的瞎话？”
    看她的脑子还能正常运转，李沐沐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
    沈清溪有些惊讶地看向王云霄：“王科长，这种事情你都要向老婆汇报的吗？”
    “谁是他老婆……不对，涉及到我的事，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李沐沐怒道：“直接说实话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编排轩辕坟嫘祖之类的故事？”
    沈清溪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当然是为了洗白上岸啊！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
    “我们本身就是白的，不用你洗！”
    “你堂堂长生教的护法天使在讲什么鬼话，等等……”
    沈清溪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下意识地看向王云霄。
    “这事你跟你老公讲过么？”
    “没有。”
    王云霄果断摇头。
    又吃到新瓜了。
    李沐沐同学，你到底背着我在外面搞了多少事情？
    我记得你从回国到现在好像也没多久吧？
    虽然在心里猛猛吐槽，但王云霄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现在不是跟李沐沐算账的时候。
    李沐沐用足以杀人的眼神盯着沈清溪：“你跟他的关系，什么时候熟到连这种话都可以随便讲的程度了？”
    沈清溪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之间还有这么亲密的关系呢？之前那些抢闺蜜男人的话，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嗯……你听我解释……”
    李沐沐抬起手，亮出锋利的手指间，冷声道：“还有圣诞节那天晚上，你横插一杠子过来，不会也是成心的吧？”
    “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叫做牙刷与男人不能共用？”
    “你冷静点！”
    沈清溪赶紧举手投降：“我们不是好姐妹吗？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怀疑我？我们之间的信任呢？”
    “什么时候有过那种东西？”
    “一直都有啊！我一直相信你的呀！”
    “相信我看男人的眼光？你为什么把脸转过去，你心虚什么？”
    接下来的画面就很少儿不宜了，王云霄默默地转过身，在沈清溪的悲鸣声中关好房门。
    李沐沐将沈清溪摁在地上，手臂反扭到身后，恶狠狠道：“说！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说说说！你快放手！”
    沈清溪狼狈地爬起身来，咳嗽一声对王云霄说道：“王科长，麻烦你出去帮我们买两杯饮料，我要跟我的好姐妹讨论一些女生之间的私密话题。”
    王云霄点点头，转身就走。
    “哇，他真就这么走了，对你一点都不怀疑的吗？真是驯夫有方……痛痛痛别动手！”
    看着王云霄就这样毫不迟疑地离开别墅，沈清溪着实有些诧异：“你不会因为看上这个男人，就跟他把所有的秘密都交代了吧？”
    “当然没有。”
    李沐沐怒视沈清溪，我们最多也就是对账的时候对出来一些黑历史，哪像你这么大嘴巴，什么话都敢往外讲。
    那是能随便说的事吗？你根本不知道我私底下靠这个皮包公司搞了多少业务。
    “至少我们是穿越者这件事，没跟他讲过吧？”
    沈清溪完全不相信李沐沐的保证。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约等于零。
    “那种事怎么可能讲！”
    “那就好。”
    沈清溪点点头，收起笑容正色道：“李沐沐，我问你，既然你在进阶的时候通过时空潮汐看到了未来的画面，那么你有没有回忆起自己被派遣到这个时间点上的具体任务？”
    “诶？”
    李沐沐没有料到这个女人会突然聊起这么严肃的问题。
    你大小脑回路切换都没有延迟的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是信号旗计划中的一员吧？”

 第952章 但脑子有病不可能的

    第952章但脑子有病不可能的
    信号旗？
    啊对，信号旗。
    但信号旗不是我什么都不用做吗？
    李沐沐皱眉看向沈清溪：“你想说什么？”
    “咱们俩之前讨论过未来时代，我们的历史线是完全一致的。”
    沈清溪摊手道：“除了被删除的那部分记忆之外，咱们俩只有一处记忆对不上，那就是你不知道湮灭。”
    “那能说明什么？”
    “有好几种可能，不过按我的理解，我更偏向于认为你……穿越过来的时间点比较早。”
    “所以呢？”
    “你的起点比较早，但穿越过来的时间最晚。我比你大概早半年左右，而夏语冰……你知道她穿越过来多久了吗？”
    李沐沐还是不明白。
    “所以咱们讨论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在于——我通过种种迹象推断得出的结论是，夏语冰穿越过来的时间比我们都要早，但她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个穿越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她看起来就好像是已经融入这个时代的样子。”
    沈清溪正色道：“她现在是特务局的收容科科长，实力已经超出我们一个大境界，还在努力修炼，不问世事。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已经放弃了穿越者的身份和自己应当承担的任务，选择加入了这条世界线上搞出来的新末日计划，也就是十二法门体系。”
    【当然，以上这些信息你实际上并不需要了解，会有其他人“使用”你们完成这项工作。这种安排一方面是出于保密的需要，另一方面则是对于信号旗本身的防范。】
    【虽然每一位信号旗在生前都是经受过血与火考验的优秀战士，但人生重活一世，思想难免发生变化。】
    【如果当前的信号旗小组之中出现叛徒，或者意志不坚定者，请你务必尽最大努力独立完成工作任务，站好最后一班岗。】
    李沐沐猛然回忆起自己脑海之中留存的那份文档。
    根据未来的自己在文档中介绍的内容，信号旗计划确实是需要三人一组。
    而且在计划执行的时候，就留出了冗余的变量。
    重要的就是这句话——人生重活一世，思想难免发生变化。
    人是铁，饭是钢，没有说昨天吃完饭，今天就不用吃饭的道理。
    穿越之前因为家庭教育环境等等各方面因素影响，我愿意为了某个崇高伟大的理想牺牲自己的生命。
    穿越之后我这都有新的家人，新的人生了，突然有一天，有人跳出来告诉你，你上辈子的工作还没有完成，要再牺牲一次……
    凭啥啊？
    未来的自己留下的文档里面，也没有强行要求自己去做什么事情，就是知道这种要求不现实。
    夏语冰确实有点问题，但在李沐沐看来，并不是她做不做选择的问题。
    她始终都没有明确承认自己是跟李沐沐，沈清溪一样的穿越者。
    说不定不是呢？
    人家堂堂收容科科长，钓鱼执法，哄着沈清溪自爆黑料的可能性难道就没有吗？
    反倒是沈清溪，李沐沐觉得她是有点魔怔了。
    “你知道信号旗计划的具体内容？”
    “不知道，所以我现在是在推理。”
    沈清溪认真道：“具体的内容我现在还不敢确定，但就结果而言，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一旦计划启动，咱们仨就会被当做‘耗材’使用掉？”
    “不让我们知晓具体的计划内容，那反过来就说明，这个计划内容我们肯定无法接受。你看咱们俩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只有真正的死亡，对吧？”
    “你这只是无端猜测，没有什么证据。”
    “法庭才需要证据，而科学是允许假设的。”
    沈清溪冷声道：“我不喜欢把自己的生死权力交给别人掌控，所以哪怕是假设，我也要刨根问底，把这件事彻底查清楚。”
    李沐沐不解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咱们现在完全没有相关的信息和线索。”
    “也不能说没有吧，十二法门正道进阶之后可以恢复一部分记忆，所以我才要重新修炼正道法门。”
    “其实……”
    李沐沐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蓬莱仙院招生的消息告诉沈清溪。
    特务局那边并没有严格要求保密，毕竟当天有不少人都是带着亲友去看电影的。
    人家就没想着保密，只是不想让实力层次太低的人接触到这个信息。
    毕竟是高等学府，而沈清溪现在相当于从零开始。
    “还有这种好事？”
    她最终还是决定告诉沈清溪，而沈清溪听完之后两眼放光。
    “只要写论文就可以报名吗？特务局的福利未免有点太好了吧！”
    “你水平太低了，人家不一定能看得上你。”
    “那不重要，不是还有足足一年的时间吗？”
    沈清溪挺起胸膛：“难道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天才美少女，在一年之内还不能完成进阶？”
    那可说不准，你这跨专业跨得有点太大了。
    “另外，我觉得你与其这样胡思乱想，不如等冰冰姐出关之后，大家坐下来敞开心扉好好聊聊。”
    李沐沐好言劝解道：“也许是你想多了，也许是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虽然咱们之间的友谊没有那么牢靠，但我觉得也完全没必要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理由彼此猜忌。”
    “你还真是看得很开呢。”
    沈清溪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咱们要面对的可是末日危机诶，你不会以为这种得过且过的心态，能在末日到来的时候，保佑你和你老公平安无事吧？”
    “他修炼的是府兵法门，当时空潮汐到来的时候，他肯定要顶到第一线去。你觉得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他能活下来吗？”
    “那是我跟他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别这么见外嘛……我的意思是说，就算你老公死了，你还有我啊！咱们做一被子的好闺蜜不比找个臭男人强……君子动口不动手！”
    李沐沐一爪子扣在沈清溪的肩膀上，贴近到她脸前小声说道：“谁特么要跟你一被子，你有那个功能吗？以后再开这种玩笑，我就给你点好果子吃！”

 第953章 这个女人是真会玩的

    第953章这个女人是真会玩的
    王云霄对沈清溪的了解还不深。
    他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曾经做过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比方说跑到前朝皇帝归隐的地方，忽悠人家复辟……
    沈清溪不只是有搞事的想法，而且也有搞事的能力。
    最可怕的是，这个女人在搞事的时候，从来都不在乎什么上限和下限。
    站在街道边，看着请神的队伍浩浩荡荡从老庙出发，周围人山人海欢呼雀跃的样子，王云霄整个人都被震惊到无法言语。
    “这都不到一个星期，她怎么搞出来这么大的场面？”
    要知道现在是二月二，不是正月里，这个时候大家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谁会吃饱了撑的去关注一个莫名其妙的请神仪式？
    哪儿来的这么多人？
    “有一半是钱的功劳。”
    李沐沐在旁边小声解释。
    沈清溪很有钱，这个人是真真正正地做到了，不辜负穿越者之名，自穿越过来之后，就兢兢业业地挖自己家墙角。
    那个时候沈家钱多，不怎么在乎，或者说对她没有什么防备。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比方说花钱雇佣戏班，跟着请神的队伍搞点大场面。
    又比方说花钱租下这座本地的老庙，让庙里的和尚们心甘情愿地捧臭脚。
    “另一半原因呢？”
    “可能是人脉吧。”
    李沐沐有些心虚。
    长生教的事她还没跟王云霄交底，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当初她和夏语冰搞这个新长生教的时候，各有各的小算盘。夏语冰是想要香火供奉，而李沐沐则是想借着这个皮包公司周转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
    那个时候长生教的信徒其实就已经不少了，一方面是海外移民群体确实有这个精神层面的需要，一方面则是新长生教从上到下都比较佛系，或者说躺平摆烂。
    对于信徒没有什么硬性要求，你信也行不信也行，哪怕信的是别的教派，也可以来做告解。香火钱给多也行，给少也行，反正我们不靠这个吃饭。
    所以在去年那段特殊的时间里，意外地收获到了不少的好评。
    而在沈清溪出钱买下教主这个位置之后，整个长生教的具体运作管理就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怎么运营这个教会，李沐沐不感兴趣也不关心，毕竟无论卖药还是阴间服务，都是温斯蒂在操作，跟她没什么关系。
    李大小姐只要安心上学读书就行了。
    如今她才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人是个会的！
    沈清溪可不是她跟夏语冰那样的甩手掌柜，她搞教派是有一手的。而且不只是新长生教，还有此时驻留在千年王朝世界的机械神教，也奉她为阿尔法圣贤，差不多就是教主的意思。
    她真的知道怎么玩转这一套东西，还玩得特别六，只不过平时疯疯癫癫傻里傻气，让人很容易忽略掉她在私底下作出的这些成果。
    当今天早上沈清溪说出准备发动新长生教三千信徒四处传播消息，然后到现场充当气氛组的时候，李沐沐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什么时候发展的三千信徒？
    而且还不都是洋人，有很多本地人。
    你搞这么大，特务局知道吗？
    问题是你什么时候搞出来的呀？去年你不是被抓进去蹲了很长一段时间吗？然后就被送去西泉山劳改……
    等等，难不成你被抓进去蹲号子的真正原因是这个？
    李沐沐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王云霄解释这个问题，只能用人脉二字来概括。
    “吃糖葫芦吗？”
    所幸王云霄并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直接转移了话题。
    已经暴露出来的问题，就不算问题。长生教出事，直接找沈清溪就行了。
    真正麻烦的是那些藏头露尾之辈，现在都被特务局打击到连鱼饵都不怎么爱吃的程度了。
    “好呀！”
    今天本来没有庙会，但沈大教主用金钱攻势硬生生地砸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庙会。那些做小买卖的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有这个热闹，那自然没有不做生意的道理。
    那些过完年刚刚收拾好摊子的糖葫芦、面人、糖画之类的小贩就像地里的蘑菇一样，飞快地生长了出来。
    王云霄买了两根糖葫芦，递给李沐沐一根，鲜红的山楂果映衬着李沐沐红扑扑的小脸蛋，看起来分外的可爱。
    也算是弥补了过年没有好好出来玩的遗憾吧。
    李沐沐咬下一颗山楂，嚼了两口，差点酸倒牙。
    这年月的山楂基本上没有自家种的，都是野山楂，那酸度比柠檬都不遑多让。
    糖葫芦这种东西并没有南北之分，有人说北方的糖葫芦容易化——这跟用不用好冰糖没有任何关系，主要是冰的问题。
    家里有冰箱的人都知道，放在冷冻层的东西几天就会冻上一层冰，北方的糖葫芦也是如此，再加上室内外温差大，一进屋里就很容易连汤带水化得满手都是。
    跟着请神队伍浩浩荡荡往前走的吃瓜群众，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不知道上面那三位娘娘其中的一位，就在他们身后啃冰糖葫芦，酸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这个不甜！”
    “那你吃我的。”
    李沐沐把王云霄手里的冰糖葫芦换过来，正要下嘴，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盯住王云霄。
    王云霄盯着李沐沐刚啃的地方若有所思。
    这上面有她的口水。
    李沐沐冷哼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变态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我太了解你了。”
    “那可不一定。”
    王云霄二话不说就把第二颗山楂一口吃掉：“好了，现在变态的想法没有了。”
    噫！
    李沐沐瞠目结舌。
    这个人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各种意义上的厚。
    “不酸，糖葫芦就这味。”
    王云霄转手将糖葫芦递给李沐沐：“你看这第三颗山楂如此圆润饱满，一定很甜！”
    “我不吃别人口水沾过的东西。”
    “我直接咬下来的，后面没沾口水。”
    “你这个骗子！”

 第954章 我跟你讲我未成年喔

    第954章我跟你讲我未成年喔
    真正的神仙从不缺少神话传说，但是很难流传开来。
    因为被记录下来的这些神话传说，体现的全都是神仙救苦救难的一面，人设不够立体，老百姓的认知水平分辨不出其中的区别。
    能够广为流传，脍炙人口的神仙，往往都比较有个性。
    比方说吕洞宾，又比方说二郎神。
    小说里面记载的神仙流传度比较高，但香火吃得少，就是因为人设太立体了，反而让无知信众崇拜不起来。
    比方说哪吒和猴。
    爱情也是如此。
    书里面的爱情往往充满了浪漫与美好，但在实际生活中你基本上一辈子都遇不到。
    现实中的爱情过于平淡，对于那些被荷尔蒙冲昏头脑的少年少女来说，完全不够刺激。
    王云霄就没觉得，自己跟李沐沐爱到过死去活来的地步。
    嗯……死去活来是有的。
    也可能是因为刚刚建立起交往的关系，完全感觉不出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与其说是谈恋爱，倒更像是找了个饭搭子。
    每次出来约会，就是四处闲逛，然后找个馆子吃饭。
    你要问王云霄想不想更进一步，他当然是想的。
    但也就是想想而已，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力。
    男女之间谈恋爱，必须要有一方脑子不好使，这样生理激素才会站出来指挥大脑，作出一些情不自禁的脑残行为。
    又被称之为酸臭味。
    但李大小姐的脑子太好使了。
    王云霄有的时候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什么死肥宅投胎转世。
    自己这边刚动念头，还没做什么具体的行为，就会被她毫不留情地拆穿。
    不解风情，大煞风景。
    有的时候真想找根棒子把她敲傻。
    当然该说不说的……也许自己在李沐沐眼中，也是这样的形象。
    “你想亲我。”
    晚上下馆子吃鸡翅的时候，王云霄只是盯着她嗦鸡骨头的嘴唇多看了两眼，马上就遭到了李沐沐的指责。
    “想。”
    “不行。”
    虽然嘴上说着不行，但王云霄感觉自己要是霸王硬上弓的话，她多半也不会怎么反抗。
    然而这种邪恶的念头马上就被李沐沐捕捉到了。
    “不行。”
    “我只是想想。”
    “想也不行。”
    “我想亲我女朋友一下，犯哪门子的王法吗？”
    “有伤风化。”
    “那就是在没人的地方可以呗？”
    “我会傻到跟你去没人的地方么？”
    “你爸的办公室。”
    “外面都是人。”
    “学校图书馆？”
    “学校不允许早恋，你要带头违反校规？”
    王云霄心说校规是什么玩意？
    “咱俩一会儿晚点回去，路上肯定没人。”
    “你已经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了吗？”
    “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行？”
    李沐沐吐出鸡翅的骨头，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看着王云霄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亲过别的女人？”
    “没有！”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王云霄身为南通区警局特务科科长，最明白这个道理。
    “说实话，我不会生气的。”
    你放屁！
    哄鬼呢？
    王云霄摇头道：“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凭什么说我亲过别的女人？”
    李沐沐当然不会说我能看因果线。
    你修炼的那个破府兵法门我确实看不透，但涉及到我个人的感情问题，你以为我看不到吗？
    但这种秘密不能跟王云霄讲。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现在跟他讲了，他以后肯定有防备。
    “直觉。”
    李沐沐冷哼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理论叫做破窗理论。如果有一扇窗户破了，如果你不把它修补起来的话，注意力就会始终落在它身上。”
    破窗理论是这个意思吗？
    王云霄心说我只知道破窗效应。
    “这个理论放在男人身上也一样，就是因为你在别的女人那里尝过甜头，所以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尝尝我是什么味道。”
    狗屁不通！
    你还不如说是贺兰私下里跟你讲的呢！
    王云霄笑道：“我以前可是在街上混过的，什么荤的素的没见过？”
    “吃过？”
    “没吃过，但老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这人嘴是真的硬啊。
    “猪不是这么跑的。”
    “你好像懂很多的样子啊？”
    “国外风气比较开放。”
    李沐沐摇头道：“总而言之，我是不会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白天你还吃我糖葫芦了呢！”
    “你说过没沾口水的。”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心情。
    拳头硬了，好想动手揍她。
    “李沐沐……”
    “嗯？”
    “没得商量？”
    李沐沐放下饭碗，正色道：“我还未成年，不要跟我讲这些。”
    “那就是真没得商量咯？”
    “怎么着，你还想来硬的？”
    李沐沐看了一眼盘子里剩下的鸡翅：“等我吃完。”
    “好。”
    三下五除二清光桌上剩余的菜品，买了单两人走出饭馆。
    天色已晚，头顶上星光璀璨。
    在普通人用肉眼看不到的苍穹之上，规模庞大的回音侵蚀正在一点点消退。
    今天晚上，应该有许多小孩可以安然入睡，不再承受噩梦的惊吓了。
    但作为代价，琥珀灵柩、朱红寿衣和苍青冥玉这三位女魔头的名声，也在天门真正地传播开来。
    走到没人的地方，李沐沐轻轻一甩头发，三千青丝尽化为雪，大红羽织霞披覆盖全身，八角宫灯悬于头顶，佛光照亮头顶尖尖龙角。
    “这样的我你也喜欢吗？”
    她直视着王云霄的眼睛，轻声询问。
    王云霄沉默了两秒钟，诚心诚意地发问：“你这样还算未成年吗？”
    李沐沐嘴角上头，勾勾手指：“你过来。”
    王云霄乖乖地走过去。
    “把眼睛闭上。”
    看到王云霄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李沐沐凑近到他脸前，轻轻呼出一口气。
    “放松……”
    然后一爪子就抓了过去。
    王云霄彷佛早有预料般后退一步，抬手抓住她的手腕：“谋杀亲夫？”
    我特么就知道你没憋着什么好屁！
    李沐沐笑嘻嘻道：“谁让你对未成年少女报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诶你干什么我未成年……”

 第955章 我真不是不想交作业

    第955章我真不是不想交作业
    星期一，原本是王云霄准备提交论文的日子。
    虽然周校长已经明确告诉他，他不是那块料，而且他对于自己写的这个玩意到底有多少水分也是心知肚明。
    但这不是论文的问题，而是脸面的问题。
    别人都交上去了，你一个屁都憋不出来，以后同事们怎么看你？
    王云霄是个要脸的人。
    不过幸好，这天学校出事了。
    唐家兄妹的网道炸了。
    十二名学生遭受到严重的心灵污染，不得不送往医院救治。
    说送医院……其实医院也治不了这个病，只能躺在床上输液静养，看患者本人能不能醒过来。
    始作俑者唐茉莉遭受的反噬最为严重，人已经失踪，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回来。
    “看来我今天是去不了了。”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水出来的垃圾塞回到书桌里，一本正经对李沐沐说道：“麻烦你过去交论文的时候，跟那位萧前辈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呢？”
    李沐沐撇嘴道：“你以为论文这种东西只需要写一篇么？”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不管怎么样，反正今天是逃过一劫。
    其实这事完全轮不到王云霄出马，低年级的事情，由低年级的学生去解决。
    唐家兄妹搞的那个网道本来就不稳定，出问题是早晚的事情。但校方并没有勒令他们中止实验。
    不是说无视学生的生命安全，而是这种风险可控的危害事件，在学校外面已经很难刷出来了。
    如果你只要培养一个疤头眼镜男孩，把全校资源都集中到他身上就行了，什么魔法石啊，密室啊，有什么就用什么。
    但你要培养一群疤头眼镜男孩，学校资源肯定是不够用的，这个时候就得让他们自力更生，自己想办法练级。
    清河中学去年招收的新生里面，有两大不稳定因素，或者说安全隐患也差不多。
    一个就是唐家兄妹，另外一个则是宋莉莉。
    这两个火药桶谁先炸都不奇怪。
    “你是高年级学长，需要给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做出榜样。”
    “那要怎么做榜样呢？”
    “帮他们整理一下思路。”
    周校长也很无奈。
    王云霄作为高年级的老大哥，能够自己打拼出一番天地，固然有客观的历史背景原因，但也不能忽视他的个人能力水平。
    这是个特例。
    学校到现在还没有培养出第二个王云霄。
    目前的初一初二学生群体里面，可以说是山头林立，谁也不服谁。
    被寄予厚望的王荧虽然可以凭借武力镇压所有的不同意见，但也就只是镇压，她本人并不具备把这些刺儿头收为己用的能力。
    不会说话，不懂人心，个人威望不足。
    个人威望比较足的，比方说杨天宇，确实是拉拢了一群兄弟，但自身能力有限。
    个人能力比较强的，比方说刘螃蟹，直接混到王云霄那个圈子里面去了，都不爱跟低年级小孩一起玩。
    这个人有能力，但没有道德，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就是传宗接代。
    现在就要靠这么几个货，去把失踪的唐茉莉给找回来，还要解决他们兄妹惹出来的麻烦……
    “到底是怎么回事？解释一下吧。”
    王云霄找到唐平安的时候，他已经被王荧揍得满头是包了。
    涉及到自家妹妹的生命安全，高贵的金发拽哥……金发唐平安同学再也无法保持那种高贵不可一世的心态。
    “不应该有问题的，但昨天昨天晚上基础参数突然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所谓心灵网道技术，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一个把所有人的心灵连接到一起，共享知识共同学习的魔法阵。
    这个技术的核心，就是设计一个象征“最大公约数”的坐标，作为基础参数，把所有人的脑波频率调整到这个频率上面。
    就像是后世的粪坑论坛，什么话题都能吵起来，唯有题主发福利图的时候，所有人不分左右一律回复：楼主好人一生平安。
    这个就是最大公约数。
    学习会的最大公约数，自然就是学习。
    或者说修炼十二法门。
    但就在昨天，这个基础参数出了问题。
    王荧两眼懵逼地看向王云霄。
    咋办？
    你看我有什么用？我看起来很学富五车的样子吗？
    王云霄咳嗽一声说道：“你得自己想办法，实在没招了我再帮你。”
    王荧沉默片刻，将目光投向坐在旁边看戏吃瓜子的慕玉笙。
    “看我干嘛？跟我有什么关系？”
    “想个办法，把唐茉莉先找回来，然后我请你吃饭。”
    “喔？”
    这么一说，慕玉笙顿时来了兴致。
    吃不吃饭什么的倒不重要，主要是难得遇上这小丫头片子跟自己低一回头。
    终于意识到武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了吗？
    “你和你妹妹修炼的是妖魔法门吧？”
    慕玉笙扭头问唐平安。
    唐平安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他并不想修炼这个，但就这个法门跟他相性最好，他也没办法。
    “而且还是妖魔法门的外道？”
    “是……”
    妖魔法门，正道进阶月妖，外道进阶夜魔。
    这个夜魔简直就是为吸血鬼量身定做的法门。
    “吸血鬼再怎么涂脂抹粉，也还是吸血鬼，连种族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种怪物。”
    慕玉笙毫不在意唐平安恼火的视线，耸肩说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你们老家人对于你们的固有认知。”
    “我是不知道你们那个网道技术是怎么回事，什么基础参数错误我也听不懂。”
    “但十二法门体系，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我倒是希望这玩意有漏洞。”
    “你妹突然出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是她受到了人为干涉的影响？”
    啥意思？
    在场众人都是一脸懵逼。
    慕玉笙吐出瓜子皮，摊手道：“说人话就是——你妹突然走火入魔，有可能是本地人对于你们家族的集体认知出现了偏差。”
    唐平安还是没听懂。
    “蠢货。知道过敏是什么意思吗？你们过敏了！”
    慕玉笙长叹了一口气，跟这帮文化水平低劣的小孩子解释专业问题，实在是太麻烦了。

 第956章 你们是未来也是太阳

    第956章你们是未来也是太阳
    物质是思维的载体。
    认知决定客观事实。
    西洋的天使恶魔，之所以在国内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国人对于天使恶魔的认知极为有限。
    就像是癌症一样，过去人很少得癌症，主要就是根本活不到得癌症的岁数。
    认知问题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承认你是皇帝的时候，你就算穿黄色蕾丝在别人眼里也是龙袍。
    所有人都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你再怎么表现自己的能力，在别人眼里也是耍猴戏。
    玉血灵族在国内能拿到合法居留权，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国内根本就没有关于吸血鬼的传说，不知道吸血鬼是什么东西。
    集体潜意识带来的强大认知，单独个体很难与其对抗。
    慕玉笙人老成精——虽然外表是小孩子，实际上则是17岁的高中生侦探……对不起拿错剧本了，实际上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超级老古董。
    都说老年人很难接受新生事物，但有些东西只是表面上更新换代，实际上内在的逻辑始终没有变化。
    学校里出了这档子事，慕玉笙打眼一看就知道了问题关键。
    这是敏感肌遇上过敏原了。
    唐家兄妹搞出来的这个半成品心灵网道，跟唐家真正的网道相比起来，其威力差不多就跟摔炮和二踢脚的区别那么大。
    爆了最多也就是听个响。
    爆炸的源头在于唐茉莉，她一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十二法门教材是官方提供的，肯定不会练出毛病。
    那问题就是出在她的种族上面。
    吸血鬼。
    血族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该隐时代。
    该隐是谁呢？是亚当的儿子。
    套用国内神话来说，跟黄帝的女儿魃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意思是一个意思，等级不是一个等级。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该隐一怒，背刺兄弟。
    这个人最大的贡献，就是给上帝的信众们提供了一个经典的反面教材。
    教导自家信众们，谋杀自己亲生兄弟是不对的，是罪恶的。
    慕玉笙当然有充分的理由看不起唐家兄妹，我什么出身你们什么出身？
    连人都不算。
    最可怜的是，现在对于“吸血鬼”这个词的认知，都已经不再属于吸血鬼本族了。
    大家在提到吸血鬼的时候，首先想起来的绝对不是血族，而是某一类特定人群。
    唐茉莉的问题就出在，她的真实身份被人认知到了。
    就好比方说喝了雄黄酒的白娘子，一不小心现出真身，把老公当场吓死。
    玉血灵族也有类似的弱点，虽然他们现在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也不需要再吸食血液，更不惧怕银器大蒜之类。
    他们最怕的就是被人叫破吸血鬼的身份。
    好不容易转学到异地高中，心想着终于有了新的环境，新的同学和朋友，自己一定要好好做人。突然有一天邻桌女生说，诶你就是隔壁市XX中学那个拖把蘸屎1V8的XX吧，我在抖音上刷到你……
    脑血管不爆才怪。
    “有强认知力的介入迹象——说人话就是有很了解吸血鬼的老东西对你妹暗下毒手。”
    慕玉笙虽然一直躺平摆烂，混吃等死，但她的眼力还是在的。
    “不是学校内部的问题，虽然说这学校穷得四面漏风，但在安全性上还是可以保障的。你妹说不定是被校外的人拐走了，你好好回忆一下，最近是不是带你妹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唐平安咬牙回忆了半天：“除了偶尔逛逛街之外，我跟我妹平时几乎不出门的。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出去拜访长辈……”
    “你们去哪儿拜访的长辈？”
    慕玉笙讥笑道：“玉血灵族指的就是唐家，你们都自己单开族谱了，哪儿还有什么别的长辈？”
    唐平安猛然醒悟，随即破口大骂：“我就知道那老毕登没安什么好心！”
    “你家那位长辈住在哪里？”
    王荧淡淡道：“我们过去拜访一下。”
    唐平安犹豫道：“那老家伙很厉害的，而且他也不一定承认。”
    王荧回头看慕玉笙：“陪我走一趟？”
    “唉，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上什么忙啊。”
    慕玉笙一如既往地摆烂。
    王荧又看向王云霄。
    “去找宋莉莉她们吧，还有杨天宇。”
    王云霄给她提建议。
    倒不是说自己没空，只是周校长明确指示，要让小孩子们出去练级，他这次只提供战术指导。
    “好。”
    过年回来的王荧感觉心态成熟了不少，已经不再是去年那个只会抡拳头的小和尚了。
    两边分头行动，王云霄找来刘螃蟹：“唐茉莉出事了，你去帮个忙呗？”
    “行！”
    刘螃蟹这个人的心思就很单纯，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找老婆的机会。
    “人在哪儿呢？我什么时候去？”
    “你听王荧指挥。”
    “我听她指挥？”
    刘螃蟹满脸不屑：“大哥你说怎么整就完事了，还用得着她？”
    我是跟你们一起玩的呀，你让我回去陪小孩子过家家？
    王云霄好言安慰道：“你也是跟着我在外面见过大阵仗的人了，跟着她们过去，帮她们压压场子。能不使用暴力就不使用暴力，遇上那种不讲道理的老流氓，你再出手。”
    “那行！”
    刘螃蟹一听说自己这次也要做老大哥，就什么意见都没有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荧召集起了初一初二年级里面所有的刺儿头，在杏子林……在学生食堂召开了明国三年第一期武林大会。
    杨天宇手下的一支府兵，加上他八个人，自己给自己取外号叫做八大金刚。文学社四位弱质女流，还有几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士。
    加上王荧自己，组成了一支二十人的队伍。
    王云霄站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这帮小屁孩兴高采烈地大呼小叫，心里突然体会到了去年刘老师开课时候的感受。
    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上去填线了。
    就这种货色拉上去不得当场报销一半？剩下的差不多能锻炼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在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下，这帮子菜鸟终于学会了团结。

 第957章 来自兰顿的老吸血鬼

    第957章来自兰顿的老吸血鬼
    王云霄陪着这帮豆芽菜玩过家家一直到下午。
    笔记本里传来李沐沐的信息：“你在哪里？”
    说实话这个本子被湮灭调教过之后，老实了很多，至少看起来是老实了很多。
    人贵有自知之明，笔记本也是一样。
    现在它还可以自称为魔法物品，等再过个几年有移动电话的时候，这种水平的魔法物品就可以彻底淘汰了。
    过去很多古神，就是这样悄无声息消泯，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喝完一杯咖啡的功夫，一辆汽车停在咖啡馆门口，李沐沐和沈清溪从车上走下来。
    不得不说，这俩姑娘在光天化日之下保持正面形象的时候，画风是相当惊艳的。
    隔壁桌的老外甚至都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你不是去学习班了吗？”
    王云霄其实想问的是，从哪里把沈大小姐给拐带过来的？她不是正在庙里装神弄鬼呢么？
    “我也报名参加了那个学习班，因为论文写得好，还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呢！”
    沈清溪大大方方地坐到王云霄面前：“王长官你所谓的工作繁忙，就是坐在这里喝咖啡吗？”
    王云霄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抽她。
    看了一眼李沐沐，李沐沐点头道：“找个没人的地方。”
    “喂喂喂！你们两公母在合计什么？”
    感受到两人视线中的恶意，沈清溪顿时慌乱起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要对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大小姐做什么？”
    谁家正经大小姐，能变型成火车头啊？
    王云霄懒得理会她，转头对李沐沐说道：“就在前面那条街上，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
    “什么？”
    沈清溪用力眨眼：“王长官~有前情提要吗？”
    “一个从兰顿来的老吸血鬼，看上了唐茉莉，利用召唤魔法把她强行掳走了。”
    王云霄给李沐沐解释。
    “唐茉莉还未成年吧？”
    “对。”
    “啧啧啧……”
    吸血鬼拥有不死性是真的，几百岁看起来跟年轻人一样也是真的。但唐家兄妹也是真的未成年幼崽，是唐家移民到天门之后才生下来的后裔。
    唐家移民多年，已经习惯了本地风俗，过年的时候带着小辈去拜见长辈，没想到长辈不仅不给红包，还看上了唐家年轻一代的幼崽，直接开口讨要。
    虽然说大过年的，但你又不是小孩，唐茉莉也不是什么手办，谁会惯你这种臭毛病？
    于是不欢而散。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作罢。
    没想到老前辈不讲武德，在唐茉莉身上做了手脚，做了一个魔法阵把她直接召唤了过去。
    唐茉莉突然消失，本就不稳定的心灵网道当场爆炸。
    这就是事件的原委。
    “兰顿的吸血鬼怎么会跑到天门来？这种东西不会被海关拦截下来吗？”
    沈清溪听完之后表示难以理解。
    “那就不知道了，回头可以问问海关。不过说到兰顿，你对那边应该比较熟悉吧？”
    沈清溪手下的另外一支力量，目前停留在千年王朝世界的机械神教，就是从兰顿过来的。
    当初她遭遇车祸意外，也是被机械神教的神甫召唤到了兰顿，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机械神教的阿尔法圣贤。
    王云霄只熟悉自己那条历史线上的英国伦敦，对于这边的鹰国兰顿，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们已经闭关锁国好多年了。
    “兰顿么……那个地方很古怪的，分为上城区和下城区。”
    沈清溪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介绍。
    “鹰国的皇家科学院在上一个百年里，几乎汇聚了全世界的天才精英。这些科学家们早就预见到了末日的到来，为此专门制定了一个名为‘阿瓦隆’的计划。”
    “他们在全世界的殖民地疯狂搜刮资源，运回本土，铸造起环绕整个兰顿的高墙。同时汇聚了无数科学家与巫师的力量，在那道高墙之内建造起‘绝对真理’的乐土。”
    “说人话就是——在兰顿上城区的那片土地上，一切违背宇宙客观规律的现象都不允许存在，一切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都会被清除。”
    “这样做只有一个好处，就是让那座城市在时空潮汐的震荡中完整保存下来。”
    王云霄不解道：“时空潮汐不科学吗？”
    沈清溪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不是时空潮汐不科学，而是时空潮汐震荡带来的认知扭曲不科学。就比方说潮汐冲刷过来，你的整个人生轨迹都出现了变化，突然就多了个老婆，还喜当爹有了孩子……”
    你好像意有所指啊？
    “那他们最后做到了吗？”
    “据我所知，好像不太行。”
    沈清溪耸肩道：“这也是为什么兰顿会有上城区和下城区的主要原因——他们那个计划从理论上来说也许确实是具有一定的可能性，但在运行了几十年之后，还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首先是劳动力的问题，上城区的老爷们不想跟穷人分享他们的资源，所以制造了大量的机械傀儡取代人类劳动力。底层穷人当年因为圈地运动失去了土地，被赶进城里做工，现在又被机械傀儡替代，找不到工作又无处可去……这些人聚集在高墙之外，形成了如今的下城区。”
    “准确来说应该是地下城区，唯有下水道才能给这些穷人提供遮风挡雨的避寒之所，但与此同时他们也要承受上城区排放的工业污水。”
    “有些工人尝试操作上城区报废处理的机械，重新运转起原始的工业体系……这也就是所谓的机械神教的由来。他们没有足够的知识，也没有操作说明书，只能通过一些想当然的老办法，操作这些高级机械。比方说烧香跪拜，抹精油之类的。”
    “然后就是上城区内部的问题，我虽然没去过上城区，但听他们聊过上城区的八卦黑料。”
    “据说有些新生代的年轻贵族已经厌烦了围墙内的生活，他们想要追求自由，想要更多的刺激，想要与众不同……但在那个封闭的环境之内，他们的要求得不到满足。”

 第958章 吃瓜不小心吃到自己

    第958章吃瓜不小心吃到自己
    任何理想的社会模型，都会基于一种前提假设——处于模型之中的人永远保持理性。
    但哲人550W说过，想要让人永远保持理性，是一种奢求。
    阿瓦隆计划最初的目的，是建立一座末日避难所。
    既然是避难所，那就只能保证最基本的生存需要，无法保证精神层面的需求。
    当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读完了所有的书，看完了所有的戏，玩遍了所有能玩的姑娘，就会陷入到无限的空虚寂寞当中。
    王云霄不了解这个阿瓦隆的具体运作方式，但基于书生外道的修炼进展，听沈清溪一讲，基本上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玩意仅仅运转几十年，就出了大问题。
    “在兰顿和天门之间，有一条隐秘的连接渠道。或许是一个特殊的时空奇点，或许是某个特殊的外层维度，总而言之是有这么个东西存在。”
    沈清溪压低声音说道：“既然我可以通过这条渠道过去再回来，那别人也可以。”
    所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有一只老吸血鬼突然刷新在野地里。
    一条街之外的那栋西洋风情小别墅里面，战斗还未结束。
    老吸血鬼是一名实力深不可测的巫师，他把整栋别墅都炼制成了自己的魔法工坊，不知道布置了多少机关陷阱。
    但王云霄并没有特别担心。
    因为这一次跟随王荧登门拜访的，也是一个超级豪华的阵容。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
    李沐沐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只知道自家的丫鬟也跟着凑热闹。
    蒋茵茵那个实力水平，在她眼里就是只菜鸡。
    既没有经验，也没有心态的菜鸡。
    “等到天黑吧，到天黑的时候里面还没动静，我就进去看看。”
    “你可真是心大呢。”
    “这是校长的要求，要给低年级的菜鸟留出充分的锻炼机会。”
    “那就这么一直等着吗？”
    沈清溪一听说要坐在这里干等，顿时无聊起来，抬手招呼服务生，给自己点了一杯红茶。
    “你们这样训练，太容易出事了。我当初在稷山书院的时候，兴趣小组每次出去历练，都是提前选好地方，还有高手在队伍里保驾护航……”
    “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哪能比得了你们少爷小姐的玩法。”
    怪不得你们分低……那么会玩，怎么最后把山长都给玩进去了？
    王云霄只是在心里面吐槽了两句，并不打算跟沈清溪抬杠。
    又不是自己老婆，而且自己老婆还在旁边盯着。
    “啊……好无聊！”
    “你可以走啊，你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看热闹。”
    沈清溪实话实说。
    “正好三个人，时间还早，我们来斗地主吧。”
    “斗地主？”
    王云霄看了一眼沈清溪，又看了看旁边眉毛稍稍抬起的李沐沐：“为什么要斗地主？”
    “玩牌啦！你没玩过？”
    “没听说过，没兴趣。”
    王云霄拍拍裤兜：“没钱！”
    “无趣的男人。”
    沈清溪长叹一口气，扭头看向李沐沐：“说起来，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李沐沐面无表情道：“关你屁事。”
    “说话不要那么粗俗好不好！”
    沈清溪又把目光转回来，落在王云霄脸上：“你呢，你看上李沐沐哪一点了？喜欢一个人总要有理由的吧？我什么条件不比她强？”
    你把这张破嘴连带着脑袋切下去，说不定更可爱一点。
    王云霄认真回答道：“不是什么条件好坏的问题，只是我刚好喜欢她，而她也刚好喜欢我，就这么简单。”
    “噫！”
    沈清溪感觉自己后背冒出一层鸡皮疙瘩：“这种骚话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不是你问的吗？
    王云霄一脸坦荡。
    沈清溪又去看李沐沐，发现她也只是脸色微红，并没有怎么害羞。
    他么的这对狗男女真是天造地设，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沈清溪坐在中间，感觉自己嘴里塞满了狗粮。
    当然这也是她自己作的。
    “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王云霄皱眉道：“这个不着急吧？”
    才刚谈上没两天啊，你就聊结婚的话题，好像急不可待似的。李沐沐她爸妈那儿没什么问题，慕老板基本上已经算是点头了。
    问题在李沐沐这里。
    “关你屁事？”
    对于沈清溪的好奇心，李沐沐送给她的依然是这四字真言。
    “少打听这些与你无关的事情。”
    “我可是为了你们俩好，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沈清溪摊手道：“那位萧前辈不是给了一年的期限吗？一年之后我们说不定就要去那个蓬莱仙院进修了。到时候你们两地分居……”
    “你凭什么觉得我去不了啊？”
    王云霄很生气，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歧视和羞辱。
    沈清溪嘿嘿笑道：“万一呢，王长官你公务繁忙……对吧？”
    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王云霄从沈清溪不怀好意的笑容里读出了这句话。
    差点忘了，这货是个双向插头。
    好烦，找个机会，挖个坑把这家伙活埋了吧。
    就在他和李沐沐都有些按捺不住情绪，准备对沈清溪施展混合双打的时候，沈清溪突然朝着窗外努了努嘴。
    “看，有人来了！”
    王云霄回头看去，就看到几辆汽车从街上飞驰而过，停到了远处那栋西洋小别墅的门口。
    车牌看起来很眼熟。
    “我家的车？”
    沈清溪挑眉道：“不对啊，这几辆车我记得……”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保镖走下来打开车门，一身素白，环佩叮当，手里拄着拐杖的沈清溪从车里走出来。
    沈清溪：“？？？”
    不对啊，那个是沈清溪，我是谁？
    而且……这还是我新出的皮肤！
    李沐沐转过头来，将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沈清溪身上。
    “我才是真的呀！”
    沈清溪急了：“那个绝对是假货吧！”
    “我又没说怀疑你。”
    李沐沐冷笑道：“你这副作死的劲头儿，一般人可学不来。”
    “那刚才是我眼花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沈家有两个沈清溪这件事？”
    沈清溪顿时愣住。
    另外一个已经被我干掉了，头骨放在温斯蒂那里做烛台呢。
    既然能有第二个，为什么不能有第三个？
    一个人能长三颗脑袋，就不能有三个身子？
    李沐沐心说这事我有经验。

 第959章 老吸血鬼的沙盘游戏

    第959章老吸血鬼的沙盘游戏
    王云霄三个人偷偷摸摸地靠近别墅。
    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贼一样。
    这栋别墅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实际上内部暗藏玄机。
    沈清溪……刚来的那位沈大小姐带着十几名保镖进去之后，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从窗户外面也看不到有人活动的迹象。
    “怎么办？”
    沈清溪有些焦躁：“这栋别墅里肯定设计了警报装置，咱们一进去就会触发警报。你们有没有什么能潜入进去的手段？”
    王云霄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什么叫潜入？
    我堂堂特务科科长，完全不需要那种卑劣手段。
    李沐沐也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我堂堂房地产公司大小姐，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看来是指望不上这两个人了。
    沈清溪咬咬牙，准备拿出自己新学会的本事。
    只见她拿出一枚玉佩，咬破手指，将指尖血涂抹在玉佩上面，低声念了一句咒语，双眼瞳孔瞬间扩散，陷入到浑浑噩噩的状态当中。
    这是巫医法门掌握的神通之一，灵魂出窍。
    “你在这里照顾她，我去后面转转。”
    李沐沐跟王云霄小声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后门走。
    离开王云霄的视线，她轻声呼唤：“温斯蒂！”
    身侧骤然拉开一道空间裂隙，一条柔软的触手伸展出来，将她拖拽进童梦境当中。
    “啧，当着我的面还不好意思呢。”
    王云霄摇头叹气。
    李沐沐隐藏的秘密有点太多了。
    而且沈清溪刚才的试探，也让他心生警觉。
    这两个女人都不简单呐。
    幸好我只要应付其中一个就够了。
    男人找老婆不容易，对于自己的水平心里要有逼数，要有取舍。
    李大小姐的外在已经很完美了，你还指望她内在什么毛病都没有？
    太子选妃么？这么挑剔！
    王云霄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之脑后，从兜里掏出笔记本。
    上面显现出一行行文字。
    “侦测到……”
    “我要里面的聊天记录。”
    纸页上的文字停顿了一下，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抹消。
    “探知到三分钟之前的谈话内容——”
    “斯普洛特，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只是一些小孩……”
    “这里是天门，不是兰顿，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不要把你那些肮脏的癖好带过来，一旦引起特务局的注意，没人能救你的命！”
    “别那么紧张，你看起来就快要被吓尿裤子了。”
    “你不紧张，为什么还要给我们打电话？连几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
    “我必须承认，确实是有点麻烦，而我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正如你所说，没必要引起官方的注意。这座城市有上百万的人口，他们没那么多精力……”
    别墅的地下室内，布置着一个巨大的沙盘，这个时候可以看到，许多身高不足十厘米的兵人棋子，正在沙盘的世界内激烈奋战。
    满头银发的吸血鬼侯爵斯普洛特，与沈清溪坐在沙盘的两端，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了沙盘当中。
    这是一个微缩的外层维度，或者也可以叫做位面碎片。
    原本只想要钓上来一条小美人鱼，没想到后面跟来了一群凶猛的虎鲨，即便是以吸血鬼侯爵的深厚魔法实力，也感到有些难以应付。
    但是舍不得放弃。
    那个纯血后裔的天赋实在是太完美了，却不想着如何复兴血族的荣光，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沈清溪将目光投向沙盘中心，那座建立在山巅之上的魔王城堡中。那个真名为“莫莉亚娜”的血族少女，正被束缚在重重的锁链之下，关押在城堡地牢的最深处。
    而在城堡之外，无穷无尽的不死亡灵大军，阻挡住了前来拯救她的那些勇者伙伴的脚步。
    表面看起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但实际上，莫莉亚娜早就已经清醒过来，只是不动声色，在静静等待脱困的时机。
    而外面那些勇者伙伴们，也并未用尽全力。
    他们再拖延时间，让队伍中的智者研究这个沙盘世界的底层游戏规则。
    吸血鬼侯爵的棋子都已经快要被消耗殆尽，而他们也开始掌握底层规则。如果没有其他意外因素的话，一个小时之内他们就能从沙盘中脱困。
    斯普洛特犯了一个错误，当然这也是从欧洲过来的老登们，差不多都会犯的错误。
    对于远东古老文明的传承底蕴，缺乏足够的认知。
    总觉得自己可以像对付殖民地土著那样，跑到这里来虐菜。
    菜确实是有，但明国人招待客人开席的时候，那可不是一道菜一道菜给你上的。
    沈清溪思虑良久，抬起手在沙盘上轻轻一点。
    “来自西方的魔王军正在进入战场……”
    她的力量灌注到沙盘之中，自动形成了一支上千规模的恶魔战团，朝着勇者的队伍后方奔袭过去。
    然而就在这一刻，沙盘之中的几道目光同时投过来，与她对上了视线。
    “糟糕……”
    沈清溪心中一惊，意识到不妙，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她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低语。
    “垃圾游戏，毫无平衡性，一点都不好玩。”
    砰地一声，整个沙盘炸了。
    言灵？
    你特么抓了个什么东西进去？
    沈清溪后退两步，愤怒地看向吸血鬼侯爵。
    而老吸血鬼此时已经自顾不暇。
    恐怖的龙威从沙盘之中迸发出来，冥冥之中仿佛能够洞穿虚空的一双巨眼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生物的恐惧本能让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也幸亏这具身体并非凡人，否则当场就要屎尿齐流。
    沈清溪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老吸血鬼惊怒交加的惨叫。
    刚跑出门没两步，旁边伸出一只脚来，啪地一下将她绊倒在地，再抬起头时，眼前已经多了一副银白色的手铐。
    “自觉点。”
    王云霄随手将手铐扔在她面前，回头看向已经开始倒塌的别墅。
    刚刚还岁月静好的西洋小别墅，在沙盘崩塌的那一刻，直接被泄露出来的力量摧毁，缓缓倒塌，扬起冲天的灰尘。

 第960章 你还想让沈清溪破防？

    第960章你还想让沈清溪破防？
    南通区警局特务科新年第一案，抓捕犯罪嫌疑人两名，缴获魔法道具一台。
    第一次来警局食堂聚餐的低年级菜鸟们，一个个精疲力尽又兴高采烈，仿佛自己拯救了世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拯救了世界。
    老吸血鬼把自己的沙盘布置得相当拟真，不仅是有山有水，还有各种村民NPC和怪物魔王军，看起来就跟真的异世界一模一样。
    宋莉莉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游戏体验非常好，就没有动用自己言出法随的力量，跟着杨天宇他们一路打怪升级，玩得不亦乐乎。
    结果没想到老吸血鬼自己先玩不起，喊人出老千。
    这也没办法，恐怖片之所以恐怖，就是要突出那种弱者无力反抗的绝望氛围。
    村里养出了千年老粽子，非常恐怖，来了个和尚，你觉得他也搞不定。
    但要是和尚身后还跟着一只猴，那就什么恐怖气氛都没了。
    和尚身后跟着的可不止是猴，还有好色的猪、摸鱼的龙……
    “我跟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被关进局子里面的老吸血鬼，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依旧保持着莫名的优越感。
    “你们以为这种手铐能锁得住我吗？”
    当然不能，他之所以不反抗，不是不想反抗，而是被王荧一拳拳揍到毫无反抗之力，趴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被王云霄捡回来。
    现在稍微恢复了一些气力，他感觉自己又行了。
    “那个手铐当然不是给你用的，我们对付像你这样的家伙，有专门的道具。”
    负责审讯的特务科副科长陈宇光，打开了旁边的箱子。
    里面整齐排列着一根根手指粗细，三十厘米长的银白色不锈钢钉。
    这是特务局今年新发放下来，专门针对特殊犯罪嫌疑人制定的封印道具。
    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攒心钉”。
    “能聊吗？”
    老吸血鬼看着眼前的攒心钉，脸色微变。
    “你们这是不是有点太不人道了？”
    “所以问你能不能聊，人话都不会说，跟你讲什么人道？”
    “我要见你们的长官。”
    “那看来是没得聊了，来！摁住他！”
    身边几名壮汉走上前，将老吸血鬼死死按住。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先把他嘴堵上！”
    陈宇光抽出一根攒心钉，放在酒精灯上加热片刻，对准老吸血鬼的肋下：“轻松啊！放轻松！这玩意我也是第一次用，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多担待。”
    “呜？呜呜呜——”
    一墙之隔的另外一间审讯室内，沈清溪手里也拿着一模一样的攒心钉，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与自己从内到外一模一样的少女。
    “我这个人呢，其实最大的弱点是在脚上，最怕被人挠脚心。如果你真是原封不动照抄过去的话，想必也保留了这个弱点吧？”
    被手铐铐住的少女强作镇定道：“你又不是官方的人，有什么资格审我？我可以老实交待，但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喔？”
    沈清溪惊讶道：“你连这种事都知道？那我就更好奇了，你到底是谁？既然你这么了解我，那你心里应该清楚，我能在这里跟你单独聊天，一定是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王长官答应给我十分钟时间，你猜在这十分钟时间里，我有没有能料理你的办法？”
    少女沉默了。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她才清楚，沈清溪不是虚言恐吓。
    这女人做事一直都是不择手段。
    “我是沈清溪。”
    “看来你还抱有天真的幻想，那咱们就玩点刺激的吧。”
    “不，我没说谎，我是沈清溪，你不是。”
    少女盯着沈清溪的眼睛，认真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只是个外来户，你根本就不是沈家的种！”
    沈清溪不屑道：“沈家都完蛋了，还提什么沈家？你说我是外来户，那倒是别学我啊！穿一身素装什么未亡人呢？”
    她损起人来连自己都不放过，一时间把少女都给整不会了。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看到少女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沈清溪讥笑道：“你不会是觉得，打感情牌就能乱我道心吧？我是很在意沈家没错，可是这都过去多久了？你们，除了这种诛心的老套路，就不会玩点新东西吗？”
    她抓住手里的攒心钉，对准少女胸前狠狠地插了上去。
    少女失声尖叫，鲜血飞溅，在挣扎中显出原形。
    这是一只魅魔。
    准确来说是混血的魅魔。
    “你说我是假货？可你连假货都算不上。”
    沈清溪擦了一把飞溅到自己脸上的血水，摇头感叹道：“拙劣的复制品，除了外表之外一无是处。哪怕你真学到了我的三分本事，也算是对得起沈清溪这个名字。”
    “说吧，是谁让你假扮成我的？”
    王云霄站在审讯室外，默默收起笔记本。
    又是一起道德绑架失败案例。
    而且是典型的恶魔作案手法。
    什么叫做恶魔作案手法呢？
    就是专攻心灵漏洞。
    你越不愿意回忆什么，他就越要让你回忆什么，在你的黑历史上反复横跳，往伤口上撒盐。
    常见于古早时期好莱坞影视剧作品里面反派折磨正义主角的剧情，比方说随便抓个人质，主角就要乖乖放下枪跟反派肉搏之类的。
    后来因为不太符合本体风土民俗，就渐渐消失了。
    这一招的默认前提，是对方的道德良知和内心敏感。
    沈清溪……她跟哪一个字沾边？
    “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在乎沈家的。”
    李沐沐小声说道。
    恶魔不会无的放矢，只看你内心够不够坚强。
    只可惜，沈家在她穿越过来之前，根子就已经烂了，沈鉴真带着全家人跟恶魔签订了契约，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而沈清溪因为是穿越者，没有绑定这个契约，所以在沈家人眼里才被视作为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或许沈鉴真对她还抱有额外的期待，比方说利用她不在契约之上的这个漏洞，给沈家谋求一条生路……但人都已经死了，到底有没有这个想法也无从考证。
    她认知当中的那个沈家，只存在于她的想象当中。

 第961章 他们必定被时代抛弃

    第961章他们必定被时代抛弃
    沈家以前很有钱。
    有位古人说过，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沈家就是那头风口上的猪。
    在国内绝大多数地主财阀还搞不清楚房地产是什么玩意的时候，沈家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赚得盆满钵满。
    在沈家倒台之后，沈家的资产瞬间就被各方势力瓜分殆尽。
    如果沈清溪不是早就在偷挖墙脚的话，估计也只会落得一个净身出户的下场。
    但话又说回来，这个“各方势力”都有谁呢？
    一般人肯定没有渠道调查这种层次的信息，上桌吃猪肉的人，彼此心照不宣，也不会把这种事摆到台面上来讲。
    沈清溪之前并没有兴趣去追索这笔资产。
    毕竟沈家都已经不拿她当自己人了，而她自己又是个有本事的人，有了启动资金之后，想赚钱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去踩那个烂泥坑。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你不去踩别人，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反过来踩你。
    沈清溪刚打出自己长生教主的旗号，就被别人山寨了。
    山寨这种事，古往今来屡见不鲜。
    你这边开个肯德基，我看你赚钱眼红，就在旁边开个肯塔基，肯鸡鸡……这都是很正常的。
    问题在于这倒霉孩子直接撞在了沈清溪的脸上。
    审讯出来的结果，让沈清溪心情十分复杂。
    沈家从一开始就是人家的白手套——搞房地产这门学问沈家人根本不会，是人家手把手教出来的。
    在沈志东被拘捕之后，他的公司直接破产清算，名下大量的房产都被用于清偿债务……你甭管债务是怎么来的，反正人家有白纸黑字的合同文书。
    约书亚人的商会吃下了这一块大蛋糕。
    而除了房产地皮之外的其他资产，则被另外一个商会接盘。
    就是背后有杨家支持的“博古通今会”。
    沈三公子，也就是沈清溪刚穿越回来联系上的那位纨绔三叔，带着沈家剩余的资产加入了这个博古通今会，名义上虽然他还是沈家的主人，但基本上什么事都不管，只负责吃喝玩乐。
    剩下来的事都交给商会里的专业人士来经营打理。
    也就是说，通过供养这位纨绔少爷，博古通今会光明正大地获得了对于沈家资产的主权宣称。
    搁在古时候，这叫做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是随着沈清溪的回归，这件事突然就变得复杂起来。
    商会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各家有各家的利益诉求。有人供着沈三少爷吃喝玩乐，那自然也有人想要分一杯羹。
    沈家不是没有其他子弟，但都上不得台面，没办法跟沈三少爷唱对台戏。
    除了沈清溪，她如果要站出来说话，沈三少爷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的。
    被揍过，有心理阴影。
    有不少人都想拿沈清溪做文章，但问题在于他们找不到沈清溪本人。
    去年下半年，沈清溪有一半时间在蹲号子，另一半时间里在工地打灰。
    于是某些人就凭借着自己的惊世智慧，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咱们仿一个吧！
    本来博古通今会，主要玩的就是金银玉器，古董文玩这类高雅的东西，最擅长的就是造假。
    结果没想到，李鬼刚出门就遇上了李逵。
    “现在这个事应该怎么办呢？”
    沈清溪满脸期待地看着王云霄。
    以王云霄对于她的了解，这女人脑子里面绝对不会存在“息事宁人”这个念头。
    她不去搞别人就好了，现在别人居然搞到她头上。
    这个问题的真正潜台词其实是——能不能办他们？
    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了嘛。
    沈清溪蹲过号子，所以在这方面比较敏感。
    “报警呗，直接去秦局那里聊。”
    她为了得到审讯的资格，刚才可是掏了一大笔银子出来，当然名义上是以新长生教的旗号，向警局缴纳的保证金。
    秦向东当然是最乐于见到，像沈清溪这样人傻钱多的神棍大小姐，通过正当渠道来为自己谋求合法利益。
    虽然可以预见到这个案子背后肯定会牵扯出许多大人物，办公室的电话说不定又会被打爆。
    但秦向东从来都不怕这个。
    “没有问题，现在就可以让特务科开始侦办这个案子。”
    秦向东非常痛快地点头同意，然后将目光转向王云霄：“你觉得应该从什么方向调查？”
    “两个方向。”
    在把这个人抓回来之前，王云霄就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
    “首先是假冒沈小姐的魅魔，这个涉及到恶魔的问题，正好是特务科最主要的工作方向。”
    “然后是经济犯罪，沈家背后的债务合同，我觉得肯定有猫腻。可以把专门负责文书工作的秘书局拉进来，联合侦办。”
    “好，你去跟进恶魔那条线，我去跟秘书局谈。”
    “让陈宇光去吧。”
    “他还啃不动那么硬的骨头。”
    “人都会成长的。”
    现如今的陈宇光可不是过去那个除了好奇心什么都没有的大学毕业生了，他不仅自己开始修炼府兵法门，同时新加入的姑娘们也能为他提供充足的战力。
    如果陈宇光够聪明的话，他还可以去低年级那帮豆芽菜里拉人帮忙。
    反正王云霄自从晋升折冲校尉之后，就看不太上这种小卡拉米了。
    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他内心中渴望着旗鼓相当的对手。
    不出意外地，对于这个案子的调查刚刚开始，就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王云霄返回学校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听说陈宇光被人打黑枪送进了医院。
    不过今年的年景，已经没有去年那么乱七八糟了。明国三年的天门市，也不再是任由牛鬼蛇神横行的地方。
    陈宇光挨的这一枪，换来了当地新晋豪门朱家的覆灭。
    说豪门不太准确，应该说是豪商，据说是手眼通天的大商人，社会成功人士，借着新政府成立的风口大鹏展翅，俨然已经有了几分当年沈家的声势地位。
    但在墙倒屋塌的时候，可以说是无声无息，没有掀起半点浪花。
    也不知道那些大老爷们有没有意识到，他们依仗着权势为所欲为的好日子，已经要结束了。

 第962章 谁给你们的勇气自信？

    第962章谁给你们的勇气自信？
    明国三年春，社会稳步发展。
    各种相关法律法规，开始在民众当中逐渐普及推广开来。
    就连初三年级的课程里面，也添加了大量关于新法条的解释描述。
    法律，说白了就是规矩。
    谁当老大，谁来制定规矩。
    你不能端着老大给的碗吃完，吃饱了就骂老大的娘。
    截止至去年底，所有不愿意守规矩的，都已经被清理出天门。
    今年这种人已经不多了，但还是有。
    不过相对于去年那些牛鬼蛇神来说，今年的对手多半是心里没有什么逼数，对于自身定位不够清晰，一朝平步青云或者凭空暴富，稳不住心态……
    诸如此类的逆天选手。
    王云霄花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在李沐沐的一对一贴身辅导教学下，终于写出了一篇勉强还算是看得过去的论文……当然肯定比不上大学生毕业答辩的那种，充其量也就是个工作总结汇报。
    晚上陪着李大小姐去看电影，顺带着交论文上补习班。
    因为自己没跟上教学进度，萧前辈还专门把他留下来，给他开了一个小灶，给他讲解折冲校尉进阶的诀窍。
    府兵法门正道进阶折冲校尉，再次进阶就会成为羽林禁军。
    进阶羽林禁军之后，后面的路径就开始一分为二，分别指向角宿的戍卫将军和亢宿的骠骑将军。
    想要完成府兵法门后续的修炼，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进入军方，参与练兵。
    但如果只有这一个办法的话，这条路径未免太过于狭隘。
    所以萧停云给王云霄指点了另外一条道路。
    争取天门市特务局行动科科长的职位，然后晋升至总局。
    有一句话叫做兵贵精而不贵多。
    如果能在特务局内部锻炼出一支精锐力量，参与一两场真正的战斗，对于府兵法门的修行大有益处。
    有一说一，王云霄现在的实力水平，确实是有这个竞争的资格。
    但问题在于，特务局已经不是明国初年那会儿，人手紧缺的状态了。
    比方说从虎王军空降下来的项彪，王云霄就没什么把握能稳赢他。
    而跟自己同龄的还有韩斌、颜予安等一众强手。
    想要上位，不仅要看个人自身的实力，也要看上面是不是有合适的位置，在合适的时间把你安排上去。
    当然这只是针对天门市特务局来说的。
    如果申请外调内陆州府的话，分分钟提干不要太简单。
    韩斌已经在考虑外调的事了，但王云霄没什么兴趣。
    我的人生大事还没有解决呢，干工作也不是这么干的。
    当然如果下半年就能跟李沐沐结婚，然后携夫人一起上任鹅城……呸！外调的话，那他说不定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慕老板的暗示很明显，他原则上不反对，但要求王云霄以学业为重。
    所以至少在初中毕业之前，王云霄很难开这个口。
    从补习班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王云霄原本让李沐沐自己先回家，不过以李大小姐的脾气，说不定会找个地方等自己。
    她只是嘴硬，心还是软的。
    不，嘴也不硬。
    一想到李大小姐口是心非欲拒还迎的样子，王云霄的嘴角就比AK还难压。
    下周去哪里玩呢？天气还是有点冷，虽然说这个温度对于他和李沐沐来说不算什么……但如果出去踏青的话，会被人当成是神经病吧？
    脑子里面转悠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心中自然也就没那么多警惕。
    等王云霄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周围四五个陌生男人不怀好意地朝着自己包夹过来。
    你们这是……
    王云霄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
    确实是普通人，虽然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也练过几年功夫。
    但就是普通人。
    王云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制服。
    没错啊，我是穿着制服出来的。
    莫非这又是外地的过江龙？
    不等他开口，对面领头的男子摘下脸上的圆框小墨镜，嘿嘿笑道：“王科长，我家主人想请你去喝杯茶，聊聊天。”
    王云霄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喝多了？知道我是谁，还这么跟我说话？”
    “王科长少年英雄，据说有降龙伏虎之神威，如果放在以往，我自然是不敢这么说话的。”
    男子笑道：“不过令夫人已经被我们请去了，就在那边等你，还请王科长配合一下，不要伤了和气。”
    “夫人？哪位？”
    王云霄心里想的是，先不说我有没有夫人，就我认识的那些姑娘，哪个你们能请得动？
    但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沐沐同学你不要误会！
    对面的男人也很尴尬，这一句话怼进他肺管子里去了，半天都没想好怎么回答。
    “当然是慕老板的那位掌上明珠。”
    “喔……”
    王云霄恍然大悟，然后语重心长道：“你们也太不讲江湖道义了，没听说过祸不及父母妻儿这句话吗？”
    有考虑过自己的家人吗？
    你们知道黄鼠狼精一天要吃几个小孩吗？
    “只是请您过去喝茶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行吧，去哪儿？”
    “请上车！”
    于是王云霄就被两名壮汉裹挟上车，眼睛上缠了一条黑布。
    也不知道他们是跟谁学的。
    在应该专业的时候不怎么专业，在不该专业的时候反倒相当专业。
    司机开车在城里转了两圈之后，将王云霄送到了一处隐蔽的院落当中。
    等摘下那条黑布，王云霄睁开眼睛一看，发现眼前只有一个干巴瘦的白胡子小老头，坐在八仙桌前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手下人行事粗鲁，多有得罪，还望王科长见谅。”
    “废话少说，李小姐呢？”
    “李小姐就在后宅，并未受到半点欺辱，王科长大可放心。”
    小老头站起身来，拱手笑道：“在下孟晚生，今天邀请王科长过来，只希望王科长能够高抬贵手，放过我家一马……”
    不是……你谁啊？
    王云霄一头雾水：“老先生，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第963章 虐菜完全没有成就感

    第963章虐菜完全没有成就感
    看王云霄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孟晚生呵呵笑道：“王科长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们分局最近不是在调查沈家资产的案子吗？”
    “喔……你说这个啊。”
    他要是不提沈家，王云霄都不知道他是哪颗葱。
    虽然现在也搞不太清楚。
    “这案子跟你们孟家有什么关系？”
    “要说关系嘛，倒也谈不上，主要是朱家与我们孟家世代交好，我的儿媳妇就是朱家的长女……”
    “沈家的案子我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你找我来，是因为有什么冤屈吗？分局里有人徇私枉法了？”
    王云霄不耐烦地摆摆手，不想听老头子绕来绕去。
    你这朱家孟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晚生干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讲，希望王科长能给我孟家几分薄面，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王云霄笑道：“你的这几分薄面，值多少钱啊？”
    孟晚生拍了拍手，旁边下人捧上来一个三十厘米见方的小箱子，打开箱子往里面一看，堆叠整齐，满满当当的一箱大黄鱼。
    差不多有三十根左右。
    大手笔啊。
    王云霄马上点头道：“孟老先生的薄面我感受到了，回去我就跟秦局说一声，看他卖不卖我的面子。至于李小姐，可以让她出来了吗？天色都这么晚了，我还要送她回家。”
    “不急。”
    孟晚生摇头道：“先把话说清楚，王科长刚才的意思，我没太听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云霄摊手道：“难道我是局长？我说不做就不做了？你们想要平这个事，不会没给秦局也准备一份吧？”
    “秦局长刚正不阿……”
    “所以呢？你们没去绑架他的妻儿老小吗？”
    “王科长说笑了，这都是误会。”
    孟晚生笑道：“这个案子能不能查，要怎么查，我知道王科长你有权做主。沈清溪能给你的，我们也能给，而且还可以给的更多。”
    “她能以身相许，您也以身相许啊？”
    “女人而已。”
    孟晚生摇头微笑。
    “沈家又不是只有沈清溪一个女孩，沈家三房还有一对姐妹，年纪比沈清溪略小一些，也是生得花容月貌。如果王科长喜欢的话，回头就可以为你安排。”
    额……
    王云霄忍不住失笑道：“我还以为是你有一对花容月貌的孙女呢，没想到是慷他人之慨。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继续帮沈清溪推进这个案子，到时候沈家的钱也是我的，人也是我的，我何乐而不为呢？”
    孟晚生面色微沉。
    “王科长，你一个人真能吃得了这么多吗？”
    “那你甭管，我吃不了兜着走，回去喂狗也是我自己的事。”
    王云霄提起箱子站起身来，颔首道：“如果没别的事，今天晚上就这样吧。”
    这个时候身后带着墨镜的男人走过来，将枪口抵在王云霄的后背上，冷声道：“坐下！”
    王云霄转过身来，抬手朝着他手里的枪抓去。
    “别动！再动我就开枪……”
    还不等男人说完，王云霄就已经死死地捏住了他持枪的手，五根手指像老虎钳子一样，将他持枪的手与枪身一点点捏合在一起。
    男人瞬间跪地，惨叫出声。
    “你们是不是欺负老实人欺负习惯了，就以为谁都会怕你们啊？”
    王云霄直接将男人的右手五根手指捏断，从他手中把枪拿出来，甩了甩上面的血肉。周围的保镖见状纷纷掏枪，将王云霄团团围住。
    “王科长，稍安勿躁！”
    孟晚生还想要化解僵硬的气氛，可是王云霄已经抬手将枪口对准了他自己的脑袋。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玩意特别好使？”
    王云霄说完这句话，就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在众目睽睽之下，干瘪的弹头从他脸上滑落下来。
    “你们袭警。”
    王云霄淡定地将枪口转向周围目瞪口呆的保镖：“我现在衷心希望你们也有刀枪不入的本事，这把枪里还有多少颗子弹我不太清楚，现在就看谁运气好，谁倒霉吧。我数一二三，把枪放下。”
    “一！二！三！”
    “王科长——”
    “砰砰砰砰砰——！”
    周围原本气势汹汹的保镖瞬间暴毙，在刹那的迟疑间没有做出正确的反应，被王云霄一枪一个全部爆头。
    孟晚生瘫坐在椅子上，人都傻了。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或者说切身体会到，自己玩的并不是青铜段位。
    “你请我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我是谁吗？”
    王云霄随手将枪扔掉，走到老头子面前：“你不知道特务局是做什么的吗？以前没接触过牛鬼蛇神的东西？”
    孟晚生满脸惊慌，战战兢兢，无法言语。
    看来他确实是不知道。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现在就是社会环境太好了，导致朱家孟家这种不知所谓的小门小户，都跑到台上来唱唱跳跳，把自己当成是个人物。
    “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可就你们这种目光短浅，愚蠢无知的货色，真能吃得下沈家那么大的家产？”
    王云霄凑近到孟晚生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晚上收拾收拾家里，明天自己去局里报道。别指望谁能帮你，谁来做和事佬都没用。谁出头我们抓谁，就这么简单。”
    他拎着箱子转身进入后宅，这一次，幸存下来的保镖下人纷纷让开道路，再也不复刚才的嚣张气势。
    这让王云霄略感无奈。
    你们到底在嚣张什么呀？
    完全无法理解。
    李沐沐手脚都被绑着，老老实实坐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是个人畜无害的娇弱女子。
    王云霄走到她面前，小声问道：“能回去了吗？”
    “呜呜呜，我好害怕……”
    李沐沐满脸委屈。
    “都这么晚了，就别演了吧？”
    “你知道什么，我都被抓过来好几个小时了！手脚都麻了！”
    李沐沐心里很不平衡，我受了这么久的罪，居然一点补偿都没有。
    钱什么的倒无所谓，她也不缺钱。
    关键是从头到尾都没让她看到什么乐子。
    白白浪费了几个小时的感情。

 第964章 我们之间的私人关系

    第964章我们之间的私人关系
    王云霄是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感情在这种案子上的。
    去年你叫我王大疤瘌，我不挑你的理。今年你还拿我当王大疤瘌，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以后这种事不要来找我，你跟小孩坐一桌去。
    但对方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两天之后，监察局的人就找上门来。
    王云霄被带到审讯室里进行单独谈话。
    “有人举报，说你收受了一大笔贿赂。”
    监察局这一次派过来的还是个年轻人，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点明主题，看起来很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样子。
    年轻人么，气盛，很容易热血上头，被人忽悠着当刀使。
    特务局的权力太大了，甚至与前朝的锦衣卫衙门相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许多人对此忧心忡忡。
    相比起洋夷入侵，饥民暴乱，官僚腐朽和党争倾轧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来说，聪明人都知道想抓谁就抓谁的锦衣卫，才是最恐怖的大问题。
    长此以往，官不聊生。
    过去不是没有人想要往特务局里面安插人手，但一来特务局过去隐秘程度较高，普通人接触不到。
    而且对于内部人员的选拔标准十分严苛，一般人进不去，所以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掌握监管职能的监察局上面。
    监察局的存在当然是有必要的，王云霄都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好人，更不敢给别人作担保。
    权力当然需要监督和约束。
    但最好不要让那些道德洁癖者来做这个工作。
    比如后世那些二极管正义使者，按他们的标准，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该枪毙，有些罪大恶极的要拖出去枪毙五分钟。
    “是的，有这个事。”
    只要监察局的人脑子不进水，王云霄愿意配合他们的工作。
    不过他们脑子不进水不太可能，按照正常流程的话，就算要找自己谈话，也应该是分局内部新设立的督查科来谈，而不是空降过来一位太子爷。
    “那你是承认自己收受贿赂了吗？”
    “你是傻哔吗？”
    王云霄直接怼了回去。
    年轻人顿时不高兴了，拍桌怒斥：“你这什么态度？”
    “你什么态度？上来就给我扣帽子？”
    王云霄忍不住送给他一个白眼：“我怀疑你被人操纵大脑了，等你们的事谈完之后，换你坐到我这个位置上来，咱们继续谈！”
    年轻人懵了。
    “你凭什么说我被人操控……”
    “那你凭什么说我收受贿赂啊？”
    “你自己承认了！”
    “我承认你大爷！”
    感觉像是小学生在吵架。
    不过好在，这个傻叉年轻人很快就被赶到一边。
    分局督查科的阎恒达坐到王云霄面前，苦笑道：“年轻人不懂事，让王科长见笑了。”
    王云霄无语道：“阎科长，你们监察局是开幼儿园的吗？”
    “没办法呀，监察局也要扩招人手，哪有那么多合适的人可以用。”
    阎科长耸肩道：“现在很多人都指望，监察局能发挥出前朝御史台的职能，纠察弹劾，肃正纲纪……但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懂的都懂。”
    监察局真要是一视同仁地纠察弹劾，肃正纲纪，某些人反倒要不高兴了。
    “说说这笔钱的事吧。”
    “没有什么可说的，孟家对我威逼利诱，一面绑架我的人对我进行威胁，一面拿金条贿赂我，希望我网开一面不再调查沈家的案子。”
    王云霄摊手道：“绑匪我杀了，钱我已经上交了，你可以去问秦局。我觉得你们督察组真正应该调查的方向，应该是这个举报人。这才过了不到两天，警局内部还没有传开消息，当事人也都被抓回来了，这个举报人为什么知道内情？”
    “他是什么身份？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谁都可以随便举报，监察局都会如此郑重对待，直接派人空降过来，越过督查科来跟我谈话？”
    最重要的是，送来的还是只菜鸡。
    但凡你讲话有点水平，我也不会如此看不起你。
    感受到王云霄轻蔑的目光，年轻人面红耳赤，站起身来怒斥道：“现在是谈你的问题！注意你的态度！不要太嚣张！”
    “给我坐下！”
    阎科长按住年轻人，回过头来对王云霄笑道：“这事确实挺蹊跷的，举报人那边会有人去调查。咱们现在还是聊聊你的事情吧。有些情况我们现在不太了解，所以想听听你本人的意见。”
    看看，这就是会说话的人。
    你好好说话，我当然愿意配合。
    王云霄点头道：“行，你问吧。”
    阎科长笑道：“你跟李小姐的关系，局里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
    “正常恋爱关系。”
    “嗯，我知道，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慕家的大小姐平时花销应该挺大的吧？你光靠局里发的这点工资，能养得起她么？”
    王云霄笑了笑，对坐在旁边一脸羡慕嫉妒恨的年轻人说道：“你看这位领导，谈话就很讲究策略，你要跟他多学习。拿我刷经验没问题，我脾气好，顶多也就是骂你两句。换成脾气不好的，你今天还能活着走出这个门吗？”
    年轻人满脸不服不忿，一看就是刚从学校毕业，没尝过社会毒打的新嫩菜鸟。
    阎科长敲敲桌子：“别管他，吃过亏才能长记性。”
    说你的事。
    王云霄当然明白阎科长是什么意思，你追富婆不要花钱的吗？钱从哪儿来？以前有没有收过人家黑钱？
    “我之前在慕老板那里打工，慕老板那边也会给我发一份工资。”
    阎科长闻言点头道：“原来如此，人家这是早就看上你了呀。”
    “没错，她父母那边已经点头同意了。只是因为她年纪小，所以我还没去提亲。”
    那就不是钱的问题了，这属于倒插门的女婿。
    或者应该说童养婿？
    只要王云霄能给出一个解释的理由，那就没有什么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了。至于说以前的事情……新法不追旧则，以前的事情你没办法去深挖。
    不过阎科长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认真地问道：“王科长，沈家的案子，是不是一定要查下去？”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是我一定要查呢？”
    王云霄感到很奇怪，前两天那个孟老头也是同样的说辞。
    明明他一直在学校读书，都没沾过这个案子，是副科长陈宇光在追查线索。
    阎科长斟酌着提醒道：“似乎是有人认为，南通区警局并没有什么必要去查这么复杂的案子，只不过是沈清溪通过你们之间的私人关系，暗中指使你调查这个案子。”
    “我们之间有什么私人关系？”
    “我也很好奇啊，王科长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脚踩两条船而不翻？”

 第965章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

    第965章大哥，你是了解我的
    王云霄终于搞清楚了，这些人为啥总追着他不肯罢休。
    因为在别人眼里，是沈清溪为了拿回自己的家产，找到了他这个冤大头。
    你说沈清溪只是走正常程序报了个案？
    别闹了，玩去吧！
    这里面要是没有点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特务科凭什么这么努力追查啊？
    有些人嘴上说着拥护新法律新政策，实际上心里完全不相信这套东西，依旧坚持过去陈旧的思想观念。
    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王云霄就不再跟阎科长打太极了。
    “你可以帮我给某些人带句话，少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忍你们两次不是怕你们，而是懒得搭理你们。再有下次，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王云霄抬手指了指一脸不服气的年轻人：“你再说一句屁话，咱们就换个地方谈。”
    “这里是警局！你以为你能——”
    年轻人脾气大，根本受不得这种羞辱，但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王云霄就已经抬手过去，抓住他的脑袋直接按在桌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年轻人二话不说倒头就睡。
    “这也是第二次。”
    王云霄抓着年轻人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对旁边脸色不太好看的阎科长说道：“下次监察局再派这种货色来恶心人，我就去查监察局，从你们顶头领导开始查。这句话也拜托你带回去。”
    “都是公务人员了，怎么还像街头混混一样只会好勇斗狠，说场面话呢？”
    阎科长无奈道：“王科长你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些影响，特务科和督查科之间没必要把关系搞这么僵硬，没来由地让外人看笑话。”
    “谁看笑话？”
    王云霄反问道：“你说一个具体的人名，我去抓人。”
    “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对，就是不讲道理。”
    王云霄冷哼道：“我愿意跟你们讲道理的时候，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拿枪指着我。本来我都没插手这个案子，你们硬是要把我跟沈清溪扯到一起，怎么，欺负老实人啊？”
    “王科长，你冷静一点。”
    “我现在很冷静。”
    王云霄微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不冷静是什么样子？需要我给你表演一下吗？”
    阎科长连忙摆手：“玩笑了，玩笑了，你看你这脾气真是……跟炮筒子似的一点就着。”
    “下次谁要你来找我谈，你直接把他电话给我，我去跟他当面谈。”
    王云霄撂下狠话，转身就走。
    回到学校，王云霄把馃子和二羊叫到面前，低声吩咐道：“你们俩去给陈宇光助助阵，遇上那种啃不动的硬骨头，知道怎么办吗？”
    馃子撇嘴道：“你都让我俩去了，那还能怎么办？”
    这俩货最大的本事就是敢打架，而且打架下死手。
    “听从陈宇光的指挥，动手的时候要注意轻重，不要闹出人命。”
    王云霄仔细嘱咐道：“能卸胳膊的，就卸胳膊，能卸腿的，就卸腿，只要不出人命，怎么玩都行，明白吗？”
    “明白！”
    馃子自信满满。
    要说怎么学习怎么念书，他不一定明白。
    但怎么打人的学问，他无师自通。
    反正他俩在学校也不怎么正经学习，满身精力无处发泄，心里一直憋着火，早晚要憋出事。所以王云霄就想着，放他俩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正好特务科最近女警太多了，需要再添点阳刚之气来中和一下。
    结果放出去还不到一个星期，出事了。
    这天王云霄正在图书馆里看论文——府兵正道进阶之后，他从特务局那里领到了新的教材，但内容相当晦涩，讲的都是什么现代军事操典一类的东西。
    什么队列编组啊，火力配合啊，弹道计算啊……
    这玩意你要是不上正规军校，自己在家自学，能学会就有鬼了。
    萧停云建议他们互相交换论文，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王云霄现在手里面拿的就是一份麒麟军精锐营连长写的论文。
    具体内容如何暂且不说，反正说也说不清楚，反正是给王云霄带来了极高的智商优越感。
    你这写的是个啥呀？
    三千字的论文，里面至少两百个错别字，前言不接后语，而且通篇除了“营长说”就是“俺寻思”……
    这是人能写出来的啊？
    咬牙切齿地看完这篇狗屁不通的论文，直接把王云霄的自信心给提升起来了。
    对啊，我怕什么？
    这又不是未来时代，研究生遍地走，大学生不如狗的世界。
    这年月大学生属于珍稀物种，比熊猫都金贵。
    我一个马上就要初中毕业的人，怎么就不算高级知识分子了？
    至少我还知道论文是什么玩意，你们知道吗？
    他正要提笔写出修改意见，油条急匆匆地赶过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大哥，馃子出事了。”
    “出什么事儿了？闹出人命了？”
    “嗯……”
    王云霄转头看向油条，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也算是闹出人命吧。”
    “什么叫也算是？”
    “孟家有个小女儿，被馃子……那啥了。”
    王云霄愣了足足一秒钟。
    “谁？馃子？真的假的？你去问他了？”
    油条摇头道：“我还没去，刚刚听人说，孟家人扛着草席子一路游街，往分局那边去了。”
    王云霄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你确定他们找的是馃子，不是刘螃蟹？”
    “是馃子没错。”
    “他能干出来这种事吗？”
    “……”
    看油条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王云霄不解道：“这么多年兄弟了，你真怀疑他能干得出来？”
    油条耸肩道：“你要说他强迫人家，那肯定不可能，可万一……人家是主动的呢？大哥你还不了解他那个脾气么，你敢说他就敢干。”
    馃子是这样的，直筒子脾气，单线思考，不懂得什么比喻、暗示。
    听他这样一说，王云霄心里也没底了。
    “去看看吧，等一下……你去把李沐沐和小葫芦一起叫上。”
    涉及到女人的问题，还是得有女人在场。
    如果真是郎情妾意的话，就交给李沐沐这个当大嫂的来解决。
    如果是设计陷害的话，小葫芦这个伶官也不是吃素的。

 第966章 谁在乎你吃几碗粉啊

    第966章谁在乎你吃几碗粉啊
    孟家的老头子孟晚生，有个小孙女叫孟小月。
    据说是生得模样俊俏，又上过学读过书，原本打算许个好人家。
    没想到官差上门抄家，恶霸郑四爷看中了孟小月，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把姑娘给糟蹋了。
    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天门市居然还会发生性质如此恶劣的事件，简直是令人发指。
    如果不尽快查办郑四爷，给民众一个交待，恐怕官府好不容易提升起来的威望又要大打折扣。
    有人喜欢吃折耳根，有人喜欢吃臭豆腐，有人专门就喜欢这套叙事节奏。
    虽然我不知道郑四爷是谁，但我强烈支持一定要办了他！
    别说他们，就连王云霄都不知道郑四爷是谁。
    快走到警局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喔对，馃子姓郑。
    问题是馃子姓郑这事儿有很多人知道吗？
    除了学校里的学籍册和警局的花名册之外，根本没人叫他大名。
    这个郑四爷的说法来历就很可疑了。
    王云霄低声吩咐油条：“去查一下郑四爷的说法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很多年轻人都以为可以随意传播谣言，没人能找到出处，也不需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但这是种错觉。
    条子叔叔只要想查，就能查到。
    对于一个新闻事件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噱头就可以了，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没有人会关心孟家做的什么生意，为什么会被抄家。
    孟家商行作为“博古通今会”的成员，在表面上做的是木材生意。
    就是从东南亚一带进口红木，运送到国内打造成家具和文玩，高价卖给有钱人。
    除了红木之外，还有橡胶和桐油。
    后者当然赚的更多，但孟家没有那么大的胃口，撑不起那么大的摊子。
    天门市毗邻海岸，国际海运成本，大大低于内陆运输，这中间就有很大的利益差。
    内陆人可能不太理解，为什么海运成本低。其实主要是不需要像陆地运输那样，一路人吃马嚼，还要打点各个地方豪强和山头绺子，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钱。
    海运就非常简单了，除了货物两边装卸之外，中途也就是花个煤钱。
    还可以夹带一些私货。
    这年月跑海运的商户，十个里面有九个搞走私。
    剩下那个关系够硬，可以明目张胆地夹带，不能叫走私。
    孟家的账本要么不查，要查就肯定能查出问题。
    再加上孟晚生那个小老头，也是个脑子糊涂拎不清的。
    他家出什么事王云霄都不奇怪。
    王云霄奇怪的是，你真有这么个孙女么？有这个孙女为什么那天晚上不拿出来考验考验我？
    孟家人把声势搞得很大，一路哭哭啼啼地游街过来，就差披麻戴孝，甩盆打幡了。
    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看他们这架势，应该也不介意加戏。
    但问题在于，那姑娘还没死呢。
    没错，虽然是裹着席子推着板车一路送过来的，但人还没死。
    人没死，但伤的很重。
    被人一巴掌抽在后背上，嘴里血喷出去三尺。
    这一看就是通臂拳打出来的。
    “不是跟你说过别搞出人命吗？”
    “我又没下死手。”
    被关进单间里反省的馃子，脸上毫无反省之意。
    “她拿把剪子在我眼前比比划划的，我说什么她听不进去，那我有什么办法？”
    “拿把剪子？一个姑娘家，拿把剪子跟你比比划划？”
    王云霄怎么听着都觉得不对味。
    “你怎么人家了？”
    “我没怎么！我能怎么啊？”
    馃子摊手道：“大哥你想啥呢，我能干那事吗？再说就她那长得跟柴火棍似的，我也看不上啊！”
    眼看着从他这里是得不到更多信息了，主要是馃子这个脑袋，留不住太多的信息。
    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什么都没干。
    于是王云霄又找到陈宇光，询问当时具体的详情。
    陈宇光前两天查案子就挨了一枪，幸好没有伤到要害，如今左手绑着石膏挂在脖子上，刚从局长办公室里走出来，也是满脸的无奈。
    “我们让孟家的人给算计了。”
    “他们之前找过你吧？也找过我，想收买我，我没答应。孟家搞海运，在船上蓄养了一帮子混不吝的打手，平时在国外横行霸道，回来之后反而不敢闹事。这一次我估计也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了。”
    陈宇光经过大半年的历练，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警探。
    准确来说他作为特务科的副科长，在社会上的名声反而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王云霄更高。
    要不怎么说这年月大学生的含金量就是高。
    现在要说专业，就连刑侦队的队长高山都比不上他。
    “馃子这事是他们故意栽赃陷害，去他家查账的时候，馃子三拳两脚放翻他们七八个护院，从那时候起，他们就盯上了馃子。”
    “后来专门找了个女人，给馃子下套，骗他去后宅俩人独处。只要进了后宅，就是黄泥掉裤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也未必吧。”
    王云霄心说遇到这种事，洗不洗裤裆里那坨黄泥真的不重要。
    人家真的是想看你肚子里有几碗粉么？
    只要给自己人证明馃子的清白就行了，至于外面那些吃瓜的路人群众，他们真的很在乎姑娘有没有被糟蹋吗？
    下三滥的人，就只能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李沐沐从医务室里出来，走到王云霄身边小声说道：“我给她做了身体检查，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得开点活血化瘀的药，休养一段时间。并没有遭受侵犯的迹象，还是完璧之身。最重要的是，这姑娘不是本地人。”
    王云霄皱眉道：“不是本地人，是哪儿的？”
    “看相貌体征，有点像是南亚那边的混血，意识还清醒，也能听懂马来语。”
    “马来语是什么语？你还会马来语呢？”
    李沐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王云霄。
    “你忘了我出生在赛弗，那边华人的成分很复杂。有闽粤人，也有东南亚人，随便讲两句口语还是没问题的。”
    “她跟我提起了一个人，说起来你也认识，比我还熟，你猜是谁？”
    “我认识？”
    王云霄一头雾水：“我连孟家是个什么鸟都不知道，认识个毛……”
    等一下……
    “孟薇？”

 第967章 水浒传中的惊世智慧

    第967章水浒传中的惊世智慧
    一名优秀间谍的基础素质，不是让你看不出他是间谍，而是你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比方说孟薇。
    她是红灯会和前进教会的双面间谍这件事，还是王云霄从维罗妮卡嘴里听到的。
    双方高层都知晓她的底细，默许了这种间谍的存在。但普通人不知道。
    后来孟薇跟周晴宋莉莉她们四个人混到一起，组成了文学社，存在感还是十分的薄弱。虽然几乎全程参与了各种事件，但几乎没人能想起来还有她这个人。
    现在李沐沐提起这件事，王云霄才猛然回想起来，这孩子还有很神秘的身份背景。
    她的亲生父亲孟老瞎子，当初就是南通区这一片的大混混，主要搞的就是走私。后来被抄家，枪毙，导致她和崔小瑛母女流落街头……
    那个孟老瞎子，就是现如今这个孟家的人，按亲戚关系来说，应该管孟晚生叫叔。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云霄那天发飙，给孟晚生激发出了灵感，转过天来，他就在家族里开始搜罗美女。
    古往今来，拉关系套近乎，凭借的不外乎就是金钱和美女。
    在金钱攻势起不到作用的时候，就只能使用美人计，没什么别的法子。
    孟家最后找到了两个女孩，一个是孟小月，一个就是孟薇。
    孟小月是私生女，身份低微没什么发言权。孟薇可不愿意认这门亲戚。
    当初家里遭难的时候，你们有多远跑多远，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喔，现在你们摊上事了，突然又想起来我了，要给我介绍什么乘龙快婿……
    崔小瑛拿着笤帚把孟家的说客赶出门，孟家没有办法，就只能把孟小月推到台前。
    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先礼后兵，先让孟小月去勾引特务科的干部，不管是谁都好，勾引一个就行。如果对方不愿意，那就往他身上泼脏水，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事情闹大。
    这年月怎么可能会有女子拿自己的清白去造谣污蔑别人呢，对吧？
    等把事情闹大了，搞得全城皆知，民怨沸腾，这个案子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这个计划怎么说呢……
    只能说完全符合王云霄对于孟家人智商的刻板印象。
    你不能指望每个人的智商都达到诸葛孔明的水平。
    很多人看起来智商正常，其实也就是停留在“恃强凌弱”这个区间里面，一旦强弱调转，攻守易形，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了。
    孟家之前想到的唯一解题思路，就是找人平事。
    陈宇光是个犟种，挨了枪子还敢继续调查。
    陈宇光的上级王云霄也是个犟种，钱我也想拿人我也想要，就是不松口。
    王云霄的上级秦向东，更是犟种中的犟种，谁托关系打电话威逼利诱都不好使，你要么把我字面意义上的送走，要么把我物理意义上的送走，只要我还做这个局长，我就要查。
    至于警务总局和特务局那边，孟家接触不到那个层次。
    眼看实在没办法了，他们才使出最不要脸的招式——撒泼打滚，发疯耍赖。
    人一旦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能讲什么脸面的问题了。别说自家女儿的清白，逼急了他能拉坨屎抓在手里跟你肉搏，就赌你嫌脏不愿意碰他。
    此事在《水浒传》中亦有记载，乃是公明哥哥最不愿意提及的一段黑历史。
    如果换做别人，这个计谋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比方说某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王科长，你给他玩美人计，他是一定吃的。
    但孟小月遇上的是馃子。
    好不容易用花言巧语把馃子诱骗到没人的地方，原本还打算玩点暧昧的情趣小游戏，没想到馃子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开口道：“你穿着衣服我都看不出正反面。”
    孟小月当时就给整不会了。
    你怎么能这样羞辱人呢！身材我也是有的呀，这不是衣服宽大的问题吗？
    刚开春天气还冷着呢，我穿着棉袄子显不出身材是我的错？
    岂料馃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那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在这儿？”
    “对啊，赶紧的，我看看你有没有货。”
    哪个好女人能受得了如此羞辱，虽然孟小月觉得自己作出这种事来已经算不得什么好女人了，但演还是要演一下子的。
    “那咱们去里屋……”
    “去什么里屋，麻烦！”
    还不等她做好思想准备，馃子直接动手。
    当场就把她身上的棉袄给扒下来了。
    孟小月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抄起剪子尖叫。
    这是设计好的剧情，如果馃子不为所动也就罢了，如果他真上钩，到时候孟小月一喊，把周围人都吸引过来，众目睽睽之下，馃子就算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俗称仙人跳。
    此事在《水浒传》中亦有记载，是林教头不愿意提及的一段黑历史。
    过去普通老百姓脑袋里面那些歪点子，其实大多都是听这些评书话本记住的。
    未来时代的人看过去的老话本总觉得不过瘾，觉得虐主，比方说宋寨主一门心思搞招安啊，杨家将满门忠烈还要让老太君带着儿媳妇上战场啊……
    在过去你就只能这么写，你要写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段子出去讲，会出大事。指不定什么时候一觉睡醒过来，就发现三五个毛手毛脚的汉子把你绑上山寨，封你为军师然后振臂一呼开山立柜了。
    但馃子不是林冲。
    馃子不是不喜欢女人，但他对女人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情。
    一巴掌下去，小姑娘当场倒地不起，吐血不止。
    换做王云霄，这个时候说不定会顺理成章地给她扣上一个妖魔邪祟的帽子，然后押回特务科慢慢审讯。
    而馃子的性格比较耿直，直接对孟家人说：“你们下次找个身材好乖巧懂事会体贴人的，这种柴火棍我吃着都塞牙。”
    孟家人非常生气，真有那种身材好还乖巧懂事会体贴人的姑娘，能留给你吗？
    可是转念一想，还真有。
    就是孟薇……她小妈。
    崔小瑛。
    孟老瞎子生前娶的外室，四舍五入也算是孟家的人了。
    而且坊间传言，这个崔寡妇跟王大疤瘌之间关系暧昧，好像是有一腿的样子。

 第968章 去看看你家的小寡妇

    第968章去看看你家的小寡妇
    孟小月当然不会提供如此详细的情报，她被馃子一巴掌拍飞半条命，现在能喘气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李沐沐有特别的情报收集方法。
    她可以捋着因果线，顺藤摸瓜。
    “孟家的人打算从崔小瑛那里下手，胁迫崔小瑛给你下毒，如果她不答应的话，就用她们母女二人的名声来往你身上泼脏水。”
    “他们是疯了吧？”
    如果说之前王云霄还觉得孟家有点拟人的话，现在他们是真的连人都不做了。
    整出来的花活一个比一个抽象。
    如果这计策有用的话也就罢了，现在看起来，分明就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但恶心人。
    拖把蘸屎，吕布再世。
    “要不要先去你亲爱的小寡妇家里看一眼？”
    “请把亲爱这个词扔出去，谢谢。”
    “好，要不要先去你的小寡妇家里看一眼？”
    王云霄无奈看向李沐沐：“这种飞醋你也要吃吗？”
    “我没有吃醋啊，这只是调侃而已。”
    李沐沐面带微笑：“包括你的好姐姐，好妹妹，小老婆，小寡妇，干闺女……这些都是调侃，你不要心虚。”
    “还有你的好闺蜜。”
    “沈清溪不行。”
    李沐沐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唯独沈清溪不能拿出来调侃。
    因为其他女人在她眼里都是NPC，只有沈清溪这个脑子抽风的女人，是跟她同一个等级的player。
    沈清溪是真的有能力，有动机，而且似乎还有主动的意愿跟她抢男人。
    如果你觉得她是在跟你开玩笑，那你太天真了。
    之前因为斗地主吃过一回亏的李沐沐，对沈清溪格外提防。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严防死守。
    就算贺兰故意在她面前跟王云霄耳鬓厮磨，她都可以当做没看见。
    但沈清溪不行。
    工作上的事可以谈。
    感情上的事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那就去看一眼吧，跟她了解一下情况。”
    说实话王云霄觉得并不需要担心崔小瑛。
    有些人看到她是寡妇，就觉得她好欺负。
    殊不知人家可是在教会里进修过的大技工，别说什么修机床之类的简单工作，关系熟了给你手搓枪弹都不在话下。
    教会解散之后她搬回来一套手工冲压机，专门用来制作破魔子弹，给特务科提供了充足的火力支持。这样一个女人，你觉得她手里没有枪？不会开枪吗？
    还有孟薇，实力不详。
    王云霄现在回想起来，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她修炼的是哪一个法门。
    以及借住在崔小瑛家的神巫女，上杉梨纱。
    开学之后上杉梨纱一直没来学校，王云霄都快把她忘了。
    孟家的人找谁不好，偏要去崔小瑛家作死。
    “说起来，那个樱花妹最近在做什么呢？”
    在路上，李沐沐也突然想起来这个事，转头问王云霄。
    “不知道，过年的时候我去看过一次，她已经出院了，恢复的不错。心里一直惦记着传说中的年夜饭，崔小瑛说要给她做红烧狮子头……”
    “她来天门到底是干啥的？”
    “当初不是说，要找什么第八位神巫女么？”
    “那她去找了吗？”
    “不知道，每次去看她，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吃饭的路上。”
    找什么第八位神巫女……这理由纯属扯蛋。
    李沐沐心里清楚，校长要想找自己的话，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
    如果自己算是第八位神巫女的话，沈清溪是不是也算？她也是萱草出身啊！
    然而上杉梨纱根本没有想要找人的意思，她甚至连问都懒得问，每天就是吃吃吃。
    大脑完全被美食占据，无法思考。
    李沐沐有些怀疑，这个樱花妹来天门，实际上在背地里带有其他的秘密任务。
    但她又不好把自己的推测给王云霄讲出来，毕竟无凭无据。
    在背地里嚼人家舌根子，显得自己好像是在吃飞醋。
    事实上她的担忧纯属多余，王云霄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一个扶桑人。
    私人关系是私人关系，当初跟韩斌颜予安他们合计，给扶桑人挖大坑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犹豫。
    脸上没有刺青的扶桑人不算人，这是法律。
    脸上有刺青的扶桑人姑且算人，这是道德。
    “我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李沐沐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之后，对王云霄说道：“朱家和孟家这种狗急跳墙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奇怪，与其说是他们在垂死挣扎，倒不如说是……”
    “被人用枪顶着后背心，逼他们站到台上表演？”
    “诶？”
    李沐沐十分惊讶：“你居然能看出来吗？”
    王云霄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对于我的智商有什么误解？”
    有句话叫做术业有专攻，语文成绩好的，英语不一定就能考高分。几何成绩好的，有可能代数就一窍不通。
    王云霄只是对于那些连篇累牍的专业术语不感冒。
    你跟我讲什么时空潮汐，什么外层维度，什么古神外神，我确实听不懂啊。
    他本身就没有一个明确的斗之力境界划分标准，能理解多少，全看个人的认知水平。
    但你要说人情往来，江湖社会这些东西，那我就懂了。
    在书生外道的加持之下，他的键学功力如今已经达到了登堂入室的水准。
    “朱家和孟家都是小本买卖，连给人作白手套的资格都没有。他们背后就是杨家，也是博古通今会的实际大股东。”
    “至于杨家的意图，我觉得他们像是在弃卒保车。”
    “保得住吗？”
    “不好说，之前特务局没有对杨家动手，主要原因就是杨家现如今的情况比较复杂，他处于一种……怎么说呢，很难用某个标签去定义的状态。”
    很不可名状。
    你要说杨家就是一个豪门世家的话，直接上门抄家就完事了。
    但现在的杨家，没有“核心”。
    杨家人分散在各行各业，有像杨启明那样高高在上的海军元帅，有像杨幼萱这样的红灯会掌灯罗刹，也有杨天宇杨大河兄弟，这样普通的富家子弟。
    这里面有所谓嫡出和庶出的区别，嫡出之间互相还不认，甚至是敌视。传说那位海军元帅，跟自家人就有死仇，但凡是在军中看到杨家子弟，不问因由，见一个枪毙一个。
    杨幼萱不知道是嫡出还是庶出，反正她不认杨天宇这一脉，就跟路人一样见面了也不交流。
    具体到底怎么回事，除了杨家人自己之外，恐怕没人能说得清楚。

 第969章 圆润总比干瘪要好吧

    第969章圆润总比干瘪要好吧
    崔小瑛家的院子很大，王云霄平时不来的时候，她几乎不怎么清扫。
    主要是就母女两个人，一个要上学一个也要上学，天天收拾院子也没什么意义。
    但是现在有了一个闲人。
    王云霄和李沐沐来到崔小瑛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小巫女一个人穿着巫女服，拿着笤帚在院子里扫来扫去。
    愣是把一个普通民居大院，扫出了扶桑神社门口鸟居的感觉。
    所以老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上杉梨纱在哪里，哪里就像是神社，甭管多么寒酸简陋。
    这种气质是一般人想模仿都模仿不来的。
    不过在走过去打招呼的那一刻，王云霄和李沐沐都沉默了。
    “……”
    “？”
    李沐沐自言自语道：“崔寡妇家的米这么养人吗？”
    小巫女愣了几秒钟，唰地一下闹了个大红脸。
    “只是过年！过年多吃了一些！我现在已经在努力节食修行了！很快就会减下去的！”
    一个月多没见面，小巫女变成了小人工人女。
    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不只是面色红润，气血饱满的问题了，就连这身从扶桑带过来的巫女服，现在穿上身都有些发紧。
    你这是吃了多少？给钱了吗？
    不过有一说一，在王云霄看来圆润一点确实更耐看了。
    这年月平民百姓吃饱肚子都是问题，包括他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是面黄肌瘦，身上找不出二两赘肉。
    圆润的小巫女总比干瘪的小巫女要好，对吧。
    “那些人是有找过来，我一开始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所以没敢动手。不过崔小姐后来嘱咐我，如果那些人再找上门来的话，直接赶出去就可以了，不用跟他们客气。”
    经过好言安抚之后终于冷静下来的小巫女，坐下来开始给王云霄沏茶。
    “对，不用跟他们客气，如果他们还来骚扰的话，你就直接报警。”
    有她在家里坐镇，孟家那些人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如果她不在的时候呢？
    “说起来，上杉小姐你来天门的日子已经不短了，对于你家神主交给你的任务有什么头绪吗？”
    王云霄诚心诚意地发问。
    “额，神主？神主……”
    小巫女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难道你家神主已经把你忘了？”
    “不是的！只是时机未到！”
    小巫女额头微微见汗。
    “对，时机未到！神主也是要过年的，过完年就会给我新的指示……”
    “这眼瞅着就奔三月份去了，还过年呢？”
    王云霄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拙劣的谎言。
    “是不是因为你这段时间以来太过于怠惰……”
    “不是的不是的！我一直都有在好好修行啊！”
    小巫女努力争辩：“虽然那位神巫女没有找到，但我也是有别的事要做的！比方说降妖除魔……”
    “降妖除魔？在哪里？”
    王云霄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南通区这片地界，还能有野生的妖魔邪祟让你撞上？
    不过真要说起来，小巫女确实是招邪的体质。
    “当然是有的！”
    小巫女被质问得有些心虚，赶紧把自己的笔记本掏出来，摊开放在王云霄面前。
    “其实从过年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有几个非常诡异的怪谈经常在附近出现，可每次等我赶过去的时候，都是一无所获。”
    你是靠着这个笔记本来降妖除魔的吗？
    王云霄有些无语，就因为这个笔记本的来路不正，他除了自己有需要的时候，平时基本上都不搭理上面显示的文字。
    谁知道是真是假。
    而且他和李沐沐的笔记本，也没有提前示警，预告哪里出现妖魔邪祟的功能。
    但上杉梨纱的笔记本，是从伊藤那里得到的，具有一定的预言能力，而她对此也深信不疑。
    现在这个笔记本上什么文字都没有。
    毕竟还是大白天，什么妖魔邪祟都不可能出来闲逛。
    “你都看到过什么信息……怪谈？”
    “嗯，这个就很多了，比如说三更半夜向街头烧纸人推销冥币的女子……”
    李沐沐眼角微微抽搐。
    这人她可能认识。
    “还有偷吃小孩的疤脸乞丐……”
    王云霄心中一动，这说的不会是刘二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完完全全把刘二给忘掉了。
    把这个家伙扔出去之后，就再没管过他。
    “卖脸盆的小女孩……”
    什么鬼！
    “一颗仙丹包治百病的江湖郎中……”
    这又是谁？
    “偷吃人心的画皮鬼……”
    “你先等一下，这些都是怪谈吗？”
    王云霄都惊呆了，南通区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特务科天天接报案接到头秃，也没听说过这些人才啊！
    “确实是有的，但因为这些怪谈出现得毫无规律，每次等我赶到的时候，它们都销声匿迹了。”
    提起这事，小巫女就有些沮丧。
    虽然说自己最近确实是没有多少主观能动性吧，但到现在一无所获，也确实是有些折损神巫女的名头。
    理由当然可以随便找，比如说自己身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之类的。
    但没成绩就是没成绩，颜面无光。
    人家说你胖你也只能忍着。
    李沐沐在旁边安静地听了半天，思索片刻之后问道：“笔记本上显示的这些怪谈，都只会在夜里出现是吗？你有没有注意过具体的方位？”
    她的笔记本之前也有侦测功能，但只显示距离，不显示方位。
    而且在天门这个地方……说实话，其实是不分东南西北的。
    并不是那种横平竖直的城市街道结构。
    “方位什么的，我并没有注意。”
    小巫女十分羞愧：“但有几次是出现在南市大街那边，我对那边比较熟，所以记得清楚。”
    她只能记住一个南市大街，毕竟那边饭馆子比较多。
    李沐沐与王云霄对视一眼，微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晚上，我请你去南市下馆子吧。”
    “啊？”
    小巫女怦然心动，然后艰难拒绝：“多谢您的好意，还请容我拒绝，我最近确实是要节食了。”
    “也不差这一顿。”

 第970章

    第970章
    王云霄和李沐沐对于打着工作旗号谈恋爱这种事已经是驾轻就熟。
    主要原因也是在于，自年初以来，市面上难得的太平。
    不是说什么事都没有，你要是想进步，那工作永远干不完。
    但基本上已经没有需要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出马才能解决的大麻烦了。
    大麻烦没有，但鸡毛蒜皮的小麻烦不断。
    比方说慕家与错金门的勾结，博古通今会的黑账，以及上杉梨纱通过笔记本寻找到的各路怪谈。
    这些都是小问题。
    你不能总盼着搞大新闻，今天天下无敌，明天天上来敌什么的……
    别说自己人，敌人也吃不消。
    梅菲斯特手里的牌全都打完了，只能夹起尾巴溜之大吉。你就算让他一天打两份工，晚上再出去卖血，他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
    晚上王云霄做东，邀请上杉梨纱和崔小瑛母女在南市大街吃饭，看戏。
    吃的是会宾楼的小炒，看的是南方戏班表演的木兰从军。
    南市大街上最多的就是饭馆子，其次就是戏园子，在旧社会黄赌毒销声匿迹之后，这两个行业支撑起了老天门人的几乎整个夜生活。
    天门人对于戏曲格外挑剔，真正的老票友，都是只认班主不认戏，班主不出来唱一嗓子，票友们就要起哄，甚至能给你台子都掀翻了。
    但还有一个例外，就是对于某一类别的曲目格外宽容。
    比方说什么花木兰啊，穆桂英啊，樊梨花啊，白素贞啊……
    都是黎山老母座下弟子。
    和某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人民教师鬼谷子先生一样，黎山老母也是评书话本里面经常出现的教师背景板。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女将军、女妖精，基本上都是出自于这位教师门下。
    基于大家都懂的原因，这类曲目在天门也有规模不小的受众群体。
    真正的戏曲剧目，不是春节晚会上那种，一个人上来唱两句，那属于经典段子集合。
    一场接着一场，唱到后半夜都很正常。
    王云霄这次请客，表面上是带着崔寡妇出来转一圈，公开宣誓主权，免得某些拟人生物一拍脑门，想出什么绝妙的天才好点子。
    背地里是带着上杉梨纱来开怪，看她这个特殊的体质，能不能把那些所谓的怪谈勾引出来。
    实际上则是找理由跟李沐沐约会。
    约会这种事其实并不一定非要两个人独处的。
    关键是不要有沈清溪那种超级电灯泡，坐在旁边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搞怪。
    像是上杉梨纱这种眼睛里只有食物的吃货，还有崔氏母女这样文文静静不太爱讲话的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就舒心多了。
    崔小瑛很有眼色，一边敬酒，一边嘴里说的都是王云霄爱听的话。
    “当初那个什么香炉教的大师兄来闹事，李姑娘也跟着一起过来助阵，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们俩很般配。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敢胡乱瞎说，谁曾想你们现在还真走到一块了呢？”
    “李姑娘是有眼光的，王家兄弟在我们这一片是出了名的英雄人物，街坊邻里背地里都说，要不是有王家兄弟镇住这一片地界，大家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当初可不比现在，那些街面上的混混最能欺负人，你越老实他就越欺负你……”
    “去年一年里多得王家兄弟照顾，门前清净了许多。这是王家兄弟怜悯我们母女，不惜自毁名声也要帮我们挡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至于那些长舌妇人嚼舌根子的话，李姑娘你可千万不要相信。早些时候可有不少街坊，惦记着把自家姑娘许给王家兄弟呢，可人家眼界高，若不是李姑娘这样的大家闺秀，都入不得王家兄弟的眼……”
    一句句话说得王云霄十分暖心。
    这顿饭钱算是花痛快了。
    李沐沐两只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显然也被拍得十分舒服。
    上杉梨纱完全不关心两人之间的问题，因为她从一开始接触王云霄和李沐沐的时候，就把他俩当成了情侣。
    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眼前的美食上面，在吃与不吃之间痛苦纠结。
    而孟薇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低头默默干饭。
    小寡妇的威胁可以排除了……个屁！
    李沐沐虽然脸上在笑，心里却暗中把对崔小瑛的警惕提高了一个等级。
    这是个“人妻”型的姐姐。
    很多男人嘴上说着自己是萝莉控，实际上看到三次元的萝莉根本没感觉。
    嘴上说着不喜欢年上，遇到人妻的时候根本没有抵抗力。
    崔小瑛就属于那种“被动”类型的人妻。
    她嘴上不会说喜欢你，但在生活中处处照顾你的感受，把你呵护得无微不至。
    男人是很容易沉浸在这种安逸圈里面的。
    一旦离开就会觉得不适应，浑身难受。
    等你反过来去追她的时候，就会发现上手毫无难度，她会像宠儿子一样宠你。
    王云霄过去确实跟崔小瑛没什么私人关系。
    但现在他都已经习惯了把崔小瑛当自家人用。
    李沐沐在宿舍冻到感冒发烧，送去崔小瑛那里睡火炕。
    上杉梨纱没有地方住，送到崔小瑛那里一直借宿到现在。
    现在你还摆出一副他家里人的嘴脸，在我面前夸他这好那好。
    你当我是傻子啊。
    吃完饭去戏园子看戏，崔小瑛很自然地牵着孟薇的手，跟在王云霄身后。
    李沐沐只觉得芒刺在背。
    但她又不好讲话。
    人家是以无招胜有招，你太过于针对她，反而显得自己过于刻薄。
    刚走到戏园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人声嘈杂，感觉不太正常的样子。
    这时候有人从里面跑出来，嘴里嚷嚷着“死人啦！死人啦！”
    王云霄愣在原地，心说我是柯南么？不对……不是我的问题，上杉梨纱，你就是传说中的柯南体质吗？走哪儿哪儿出事？
    他正要走进去看个端倪，又有人跑出来嚷嚷：“死人活了！死人又活了！”
    刚才说死人的时候，周围人还没怎么在意。
    死个人有什么可惊慌的，前些年世道不好的时候，街上不是经常能看见路倒尸么？
    但一听说死人又活了，大家的八卦热情一下子就踊跃起来。
    戏园子门口瞬间就挤满了人。

 第971章 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第971章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戏园子里人声鼎沸，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王云霄拿出证件喊了两嗓子，围观人群这才缓缓散去。
    “这里出什么事了？我听说死人了？”
    他找到现场负责的主事直接开口询问。
    主事支支吾吾：“没死人，都是误会。”
    “误会不误会的，你先说刚刚怎么回事。”
    主事的一脸为难，主要出的这档子事不怎么体面。
    今天原本要唱的戏是木兰从军，有文戏也有武戏。
    所谓武戏就是翻跟头，耍花枪这些。
    新来的小花旦是南方人，嗓音轻柔，身段也很轻柔，演武戏的时候就不太好看。
    都说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个指的不只是唱功，你身子骨也得硬朗。翻跟头都翻得拖泥带水，观众肯定会骂街。
    年轻人心气浮躁，本来基本功就不行，在台上让底下观众一起哄，整个人都慌了。
    想玩个高难度动作，挽回一些声誉，结果没玩好，原地720度转体，从台上翻下去了。
    大头着地，人一下就不动弹了。
    然而就在众人惊慌失措之际，台底下站起来一位客人，走过去伸出手给把了把脉，摇头不语。
    然后他从自己兜里拿出一粒药丸，捏开蜡封，趁旁边人不备，直接塞进了死人嘴里。
    药到病除！
    那药丸入口即化，倒在地上的花旦咕噜一下嗓子，身体一阵抽搐，居然睁开了眼睛。
    围观群众都看傻了。
    这是神仙啊！
    只有评书里面的济公罗汉爷，才有这般神仙手段。
    在身上搓个泥丸，往人家嘴里一送，就能活死人，肉白骨！
    “那个活神仙呢？”
    王云霄才不信这种邪，继续追问。
    “走了，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拉都拉不住。”
    主事的也很委屈，就因为没拦住活神仙道谢，他刚刚才挨了老班主一顿臭骂。
    不过相对于活神仙人前显圣这种事来说，他更愿意相信，是自家的花旦原本就没摔死，只是当时背过气去了，自己醒过来的。
    要不然你家坟头冒青烟了？翻跟头都能翻到台子底下去把脖子摔断，神仙亲自下凡来救你？
    没道理的。
    “伤者在哪里，我要跟她聊聊。”
    “在后台……额，长官，您稍等片刻，我先去通报一声。”
    “没穿衣服还是怎么着，用得着通报吗？这么大架子？”
    王云霄敏锐地察觉到主事脸上的微妙神色变化，当即沉声道：“现在就带我过去！”
    主事的不敢拦他，转头就向旁边的小学徒挤眉弄眼，小学徒心领神会，扭头就跑。
    “有什么见不得人，需要遮掩的吗？”
    “没有没有，您多想了……”
    王云霄一个箭步冲过去，按住小学徒的肩膀：“跑什么？跟我一起走！”
    既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你们心虚什么？
    抓着小学徒一路来到后台，王云霄刚走到门口，主事的就在旁边大声喊道：“杏儿啊！警局的长官来了，要找你问话！”
    “滚出去！”
    回答的是个男人。
    呦呵？谁这么大的谱？
    王云霄差点被气笑到，这谁家的公子哥，口气这么冲。
    走进去一看，坐在床边那个人有点眼熟。
    原来是慕天生。
    王云霄对慕天生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只是擦肩而过，见过一面而已。
    而且现在的慕天生也与之前见到他的时候模样差很多，整个人病恹恹的面无血色，都瘦脱相了。
    所以王云霄第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
    但慕天生却认出了他。
    往日恩怨瞬间涌上心头。
    其实恩怨是单方面的，上次看电影的时候，他往王云霄的车前面撒钉子，扎爆了车胎。以为王云霄会束手无策，然后他再坐着自己的车过去英雄救美。
    结果王云霄都没意识到有人使坏，三下五除二就把车胎给换了。
    而他自己的汽车不知道怎么回事，车轴断裂，当场趴窝，车门也打不开，把他跟司机锁死在车里。
    那时候是晚上，周围没人，兜里没电话，他被锁在车里冻了整整一宿，回家就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星期，最近才刚刚出院。
    “我叫你滚出去！”
    王云霄刚把证件掏出来，就听到他歇斯底里的怒吼，忍不住抬起眉梢。
    什么霸道总裁？
    “好好说话，有没有家教？”
    慕天生两眼喷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天花板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后台顿时乱作一团。
    然后他将枪口对准王云霄：“我让你——啊！”
    在他枪口落下的时候，王云霄已经走上去，抓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扭，同时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打倒在地。
    “持枪，还袭警是吧，一会儿跟我回局里喝茶。”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这那的，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一巴掌扇在慕天生脸上，让他彻底闭嘴倒头就睡。
    王云霄大马金刀地坐到床前。
    娇弱的小花旦满脸惊恐：“长官，他是慕家的少爷，你……”
    “你被他包养了？”
    “没……还没……”
    那就是还没上手，但你也有点那个意思对吧。
    怪不得水平不行还敢登台，敢情是被大金主强推上去的。
    “他的事你不用管，说你自己的事，你把刚才的经过详细给我说一遍。”
    王云霄盯着小花旦的眼睛正色道：“有什么说什么，不要隐瞒，否则我带你一起回局里喝茶。”
    小花旦犹豫了一下，摇头道：“长官明鉴，我也是糊里糊涂呢，醒过来的时候就听旁边人说，有位客人喂了我一粒丹药，把我给救回来了，那客人我也不认识……”
    “抬头！”
    王云霄直接伸手过去，在她的后颈处摸了两下。
    小花旦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疼？”
    “嗯。”
    “摔到这里还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啊，张嘴！”
    “啊？”
    “让你张嘴，过来，刚才没吃什么其他的东西吧？”
    “没有。”
    王云霄贴近到小花旦嘴边，提起鼻子仔细嗅了嗅，眉头微微皱起。
    很普通的中药味道，就是常见的那种药味。
    而隐藏在其中的一种味道格外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第972章 一场精心策划的营销

    第972章一场精心策划的营销
    慕天生最终还是被带回了警局，连带着他准备包养的小花旦。
    一个是因为袭警，一个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王云霄本来准备打电话摇人，后来突然想起，自己身边好像也有专业人士了。
    “能不能给她做个身体检查，看看她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人美心善的小李医生不仅精通医术，而且对于那些西洋的妖魔邪祟也很了解。
    还有圆润的……对不起，以后不用这种形容词了，再说她圆润她真的会哭出来。
    来自扶桑的神巫女上杉梨纱女士，以及前进教会的技术修女崔小瑛女士，都是专家。
    这边刚安顿好惊恐不安的小花旦，王云霄就接到了慕玉明的电话。
    “王科长，我听说有个慕家的小少爷被你抓了？”
    “对，是有这么个人。”
    “怎么回事？”
    “袭警。”
    这年月持枪还算不上违法犯罪，但你开枪之后还用枪口指着人，那就是大问题了。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就是当事人。”
    “他年纪小性格顽劣不懂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看在我的面子上，有没有什么通融的余地？”
    通融？
    你一开口就是王科长，那还有什么可通融的？
    王云霄一听就明白，慕老板那边是被人架住了。
    估计慕王府已经给秦向东打过电话，但是没有卵用，回头就找上了慕玉明。
    慕玉明打这个电话，纯粹是人情所迫。
    他要是真的想通融，就不是这个语气了。
    “您想怎么通融？”
    “能不能交保释金，先把人放出来？”
    “咱们哪有这规矩啊。”
    “慕家愿意出钱，赔礼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我也是公事公办。既然您打电话过来，我当然得给您面子，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让慕家人找律师过来，走正常流程吧。”
    “慕天生刚生了一场大病，身体虚弱。”
    “我们这里有医生，能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这两天方不方便？他父母想请你吃顿饭。”
    “不太方便，回头再说吧。”
    “好。”
    慕玉明挂断电话，抬头对办公桌对面的男人摊手道：“你也听到了，这个小王科长是很讲原则的人，连我的面子都不卖。”
    男人冷笑道：“狗屁的原则，就是年轻人争风吃醋而已。他都是你准女婿了，还敢跟你这么讲话？你们爷儿俩一唱一和糊弄谁呢？”
    慕玉明扶了扶脸上的金丝眼镜，面无表情道：“堂堂慕王府，如今连个小科长都搞不定，要走人情走到我这里，还跟我摆大爷的架子，真以为我欠你们什么呢？”
    一句冷嘲热讽，让男人脸色涨红，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道：“天生身体不好，你先让他把天生放出来，海滨区那块地我给你了。”
    “没兴趣。”
    慕玉明摇头道：“我夫人刚生了二胎，现在没什么精力打理生意。你们要是拿那块地当宝贝，就自己留着下崽吧，我不要了。”
    男人冷哼道：“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还赚什么钱？养什么家？”
    慕玉明耸肩道：“我又没儿子，俩女儿花不了多少钱。”
    这一句话就让男人无言以对。
    而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警局医务室里，李沐沐穿戴好医生的制服，从小花旦的手臂上抽取出一管新鲜的血液。
    这年月当然不会有什么专业的检测机构，和检测设备。
    李沐沐直接涂在手心里面，舔了一口。
    说实话，这个味道她也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这是圣杯啊。”
    上杉梨纱只看了一眼，就做出了专业判断。
    “什么圣杯？”
    “圣杯教会的那个圣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秘药。”
    听她这么一说，李沐沐恍然大悟。
    说圣杯她不熟悉，但这玩意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上帝之血。
    当初她们长生教刚开门营业的时候，还有人拿着上帝之血跑过来，雇佣她们调查十二法门体系的秘密。
    现在十二法门体系的秘密李沐沐基本上已经了解了。
    但当初那个雇主再没找过来……
    估计是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好吧，不管怎么说，只要知道是什么东西就行，剩下的事情就该交给特务科去处理了。
    “上帝之血？”
    听到这个词，王云霄都惊呆了。
    血杯教不是已经被剿灭了吗？
    这都快一年前的事了。
    怎么现在又被翻出来？
    上帝之血还有留存，这可以理解。
    一来当初血杯教没有保密，把相关资料文献散得到处都是。
    二来……这个东西好像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副作用，至少相对于它的正面效果来说，副作用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长生不老药诶，这种东西你就算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有多受欢迎。
    就是炼制的过程比较复杂，比较不人道。
    但对于那些渴望续命的人来说，那叫事吗？
    还有就是……这种神奇小药丸，你不拿去给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推销，居然喂给一个唱戏的小花旦？
    多少是有点暴殄天物的意思。
    不过要是顺着这个方向细想的话，慕天生……
    王云霄抬起头问李沐沐：“慕王府的那位老祖宗，是不是已经很大岁数了？”
    李沐沐摇头道：“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但脾气也很倔，不会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丹药。”
    “但是慕王府……”
    “很多人不想让老爷子走，老爷子真要走了，整个慕王府也就散了，那些过去仰仗慕王府余荫庇护的人，就失去了庇护所。”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推销！”
    李沐沐顺着因果线，已经看清了来龙去脉：“那个所谓的能炼制不死仙丹的游方郎中，是在以这种方式向天门的新贵阶层推销这种混杂了上帝之血的药物。”
    “这说明他本身的实力有限，接触不到上流的阶层，所以才会使用这样故作高深的套路。慕天生亲眼看到这样起死回生的画面，回去之后肯定会跟家里人讲，慕家人就会主动去找这个游方郎中。”

 第973章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第973章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有些老不死占着茅坑不拉屎，大家都在外面夹着屁股排着队呢，当然很希望他赶紧去死。
    有些老东西安安稳稳地从茅坑里面爬出来了，不再占用社会资源，大家对于这种人的态度就会和善许多。
    慕老王爷年纪已经很大了，眼瞅着就要迈过一百岁的门槛，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算得上是祥瑞。
    最重要的是他不讨人厌，在该做事的时候，把自己能做的一切都做好了。在该离开的时候，把不该拿走的一切都留下了。
    不图名利，不贪功劳，鞠躬尽瘁，老而弥坚。
    让他多活两年，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甚至可以说是乐见其成。
    慕家人对此尤为看重。
    毕竟除了老爷子之外，整个慕王府里几乎没有第二个人能挑起大梁。
    不是说人不行，而是说谁都不能服众。
    没有人能拥有老爷子这样的声望，一瞪眼就让全家老少噤若寒蝉。
    慕家在军中的子弟，对于老爷子的寿数倒不是特别在意。
    自古将军难免阵前亡，老爷子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多活一天赚一天。
    眼睛一闭，就是喜丧。
    反倒是那些没有从军的那些慕家人，更担心老爷子的身体健康。
    如今看在老爷子的脸面上，上上下下都得给慕家人脸面。等老爷子走了，谁还认识你是哪颗葱？
    王云霄把这件事看得太简单了，觉得就是一个邪教余孽暗中搞鬼的问题。
    根据慕天生在警局里的交待，这个郎中叫做赵宝生，在海滨区经营一家药堂，跟他有过接触，也谈过这个神奇小药丸的事情。
    赵宝生将其称作为“八宝大还丹”。
    慕天生完全不相信这么扯蛋的事。
    身为慕家的七少爷，他在天门的纨绔圈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什么乱七八糟的丹药他都见过，多半都是取个听起来特别唬人的名头，然后往里面掺点虎狼之药糊弄鬼。
    甚至还有遵循古法的，往里面添加什么朱砂水银。
    你说是神药就神药啊？
    我家老爷子本来没事，吃你一粒药丸就蹬腿儿了，我找谁说理去？
    看慕天生不相信，赵宝生就借着这个机会，给他表演了一出好戏。
    换作旁人你不相信，你自己包养的女人死而复生，这眼见为实，总不能再说我是骗子吧？
    只可惜慕天生就算信了也没用，他这霸道总裁脾气一上来，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就敢开枪。
    最后把自己送局子里面来了。
    王云霄这边刚把工作安排好，慕家人就找上门来。
    从警局出来没走几步路，就有一名军官挡在面前。
    “王科长，现在是否方便聊两句？”
    “就在这儿？”
    军官指了指不远处的汽车。
    王云霄也不怕他玩什么花样，打开车门坐进去。
    一看里面还有个人，看着眼熟。
    慕玉书。
    慕王府虽然说没人能主持大局，但你要以为其他子弟全都庸庸碌碌不堪大用，那也是不客观的。
    二极管思维不可取。
    中生代至少就有两个核心人物，一个是慕玉珩，一个是慕玉书。
    慕玉珩在秘书局担任要职，慕玉书在军中主管某个保密部门，俩人都非常低调……或者说慕家玉字辈的优秀子弟，都很低调，没有什么存在感。
    做人低调，没有存在感，从感官上自然就比不过那些声音尖锐高亢的家伙。
    “上次在家里见过一面，还记得我吗？”
    慕玉书上来就是这么一句，王云霄也只能干笑。
    我当然记得你，那是因为我记性好。要没有慕天生这档子事，你还能记得我是谁吗？
    “我其实是有点搞不清楚，你应该叫我四哥，还是四伯。”
    看从哪边论呗，从维罗妮卡那边还是李沐沐那边。
    所以王云霄只能正色道：“谈工作的时候还是称职务吧，慕将军来找我，是为了慕天生的事吗？”
    “慕天生？”
    慕玉书摇头道：“那孩子被他爹娇惯坏了，吃点苦没什么不好的。我找你，是想问问关于上帝之血的事情。你了解这东西的具体情况吗？”
    王云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了解是了解，但这个东西涉及到超自然的因素，我不太方便跟您讲。您要是想要了解具体情况，为什么不问特务局或者秘书局呢？”
    咱俩又不是一个部门的，我凭啥给你这个信息？
    慕玉书摆手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对这个东西感兴趣，但这个消息一旦传到有心人耳朵里面，会很麻烦。我只是想知道，这种药物有什么副作用？或者说，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上帝之血谈不上是什么秘密，血杯教去年搞献祭，把这玩意的资料散播得到处都是，有心人如果想知道，早就知道了。”
    王云霄有些奇怪地瞟了慕玉书一眼，你连上帝之血的名字都知道了，这些事还不知道吗？
    “副作用是什么目前暂时不得而知，但代价是很严重的，说白了就是人命换人命。”
    这门技术与其说是魔法，倒不如说是一种黑科技。洋人最喜欢搞这种东西，哪怕在没有神秘要素的世界线里，也会圈养萝莉，提炼类似的产物。
    这个没有什么可保密的，血杯教自己都恨不得分享给全世界，你支支吾吾装不知道会显得自己弱智。
    不是说有门路你就可以走。
    很多赚钱的法子都写在《刑法》里面，也没见你去学习。
    慕玉书沉默良久，开口说道：“王科长，不管你承不承认，现在你都算是半个慕家人。我知道你们南通分局一向以作风强硬闻名，查案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当然这是好事。”
    “现在有一桩家务事，一旦处理不好可能会非常麻烦，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手。”
    王云霄挑眉道：“慕王府的家务事？您也未免太高看我了吧，且不说慕王府不在我们的辖区，我手伸不了那么长。就算真有此事，您也应该找特务局处理。我碗小，吃不了这么多饭。”
    “都说了是家务事，自己人处理起来比较方便。而且……”
    慕玉书看着王云霄，低声道：“如果慕家支持你在特务局系统内更进一步的话，处理起这种问题，不也就名正言顺了么？”

 第974章 李沐沐起手就开大招

    第974章李沐沐起手就开大招
    升官啊……
    我需要你们的支持吗？
    王云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心说你莫不是真把我当成是什么毫无根基只会傍富婆的穷小子了吧？
    虽然确实是穷点，傍富婆这也是事实。
    但我是周校长的学生，在海军那边还有父母留下的余荫。
    还在乎你们支不支持？
    当然现实就是这样，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你不崭露头角，谁会吃饱了撑的来投资你。
    “支持不支持的无所谓，您先讲讲这个所谓的家务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云霄内心中其实是不太想管的。
    我又不吃你慕家的大米，为什么要掺和你们家的破事？
    现在这样的生活不好吗？工作稳定，学业有成，生活美满，家庭幸福……
    嗯，偶尔家暴，那叫情趣。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既然能成为特务科的科长，应该对过往的历史秘辛有一定了解。”
    那不一定，我历史课成绩一向不好。
    慕玉书停顿了一下，沉声问道：“你听说过慕燕翎这个名字吗？”
    谁？
    王云霄默默摇头。
    “那，关于龙女的传说你知道吗？”
    啥？
    看到王云霄脸上一片茫然，应该是真的不知道，慕玉书无奈道：“是我想多了，要不然你先回去查一下资料，咱们改天再聊。”
    啥玩意啊，我不知道你就不说了？
    王云霄皱眉道：“我会去查的，不过您也可以跟我简单讲讲，至少让我有个查的方向。”
    慕玉书想了想，点头道：“你可以去特务局申请调查三十年前的史料，这部分历史严格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只是普通人难以理解，所以并未对外公开。”
    “简单来说，老爷子的功绩并不全都是他本人的，其实他早就退居二线了。当年慕家还有一位大将军，名叫慕燕翎。在三十年前征讨天王神教，抵抗侵略，远征西北等一系列战绩，都是她打下来的。只不过由于时空潮汐的影响，这位大将军的个人信息从历史上被抹去了。”
    “现如今的大总统徐紫薇，之所以能在天门快速发迹，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她在组建新军的时候，接纳了慕燕翎留下的神武军旧部。所以在麒麟军内部，又有‘老营’和‘新营’的区分。”
    “去年麒麟军内部的动乱，主要就是老营里的一批人不甘心于现状，搞了一个铁血社出来。虽然后来大总统调动虎王军入关，及时平息了纷争。但有些人心里终究还是不痛快，憋的时间长了，就容易憋出问题。”
    “这些老人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我慕家的部属、家将。所以我才说是家务事，需要内部处理。等他们憋不住开始犯错的时候，那就来不及了。”
    嗯……
    大概情况我是听懂了。
    难怪慕王府会出现青黄不接的问题，原来是中间少了个人。
    而且少的还是最核心最关键的那位。
    总说时空潮汐震荡会造成影响，对于王云霄自己来说，也就是突然多个媳妇多个孩子的问题，他其实感触不深。
    现在听慕玉书这样讲，才意识到时空潮汐震荡带来的深远危害。
    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如果是普通人还好，不是普通人的话，她所在的整个政治生态环境都会出大问题。
    “我先回去查一下再说。”
    “如果秘书局那边你不熟悉的话，也可以去找玉莎，教会那边保存的文献资料很完整。”
    找维罗妮卡么？
    说起来，自从前任大主教坐火车升天之后，已经有很久没联系她了。
    现在人家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天不知道要日里多少万鸡，王云霄也不太好意思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打电话去骚扰人家。
    晚上回到学校，王云霄通过笔记本，把今天慕玉书来找自己的事情跟李沐沐简单说了一下。
    原本只是每天例行的汇报工作，以免李大小姐酸性超标。
    没想到李沐沐回了一句：“这个事我知道啊。”
    你知道？三十年前的事你知道个屁！
    不过王云霄转念一想，李大小姐平时看的书比自己吃的肉还多，这还真不好说。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你知道？讲讲！”
    “回头当面说吧。”
    笔记本用来发短信还行，真要讨论什么复杂的问题，李沐沐是信不过的。
    谁知道它在信息传递过程中，会不会夹杂什么私货。
    笔记本也很委屈，谁曾想会遇上这么两个软硬不吃的主。
    换做别的人早就对它千依百顺了，这对公母纯拿它当夜壶，有需要的时候拿来用，用完了就扔一边。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王云霄跟着李沐沐来到学校图书馆。
    不知道为什么，李沐沐今天特别严肃，一上午都没跟他偷传小纸条。
    “我有一个秘密要向你坦白。”
    李沐沐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很认真地开口说道。
    你案发了？
    王云霄当然知道李沐沐有秘密，但他自己也有，所以本着互相尊重的原则，他从来没主动问过。
    像是洋人演电影那种动不动就“我们得谈谈！”，“告诉我真相！”否则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屌你的戏码，王云霄是不敢苟同的。
    知道真相你能咋地啊，除了满足好奇心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人生在世，对自己不要太苛责，对别人也不要太苛责，就不会活得那么累。
    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个人隐私当然要选择尊重。
    “你说吧，我听着呢。”
    “其实我是一个穿越者。”
    ……
    ？？？
    王云霄一时愣住。
    不是姐们儿，你上来就开大啊？
    我以为你只是想说你昨天收到哪个纯情小男生的情书呢！
    你突然来这么一句，我都没有心理准备！
    “准确来说，我是从未来时代返回到这个时间节点的穿越者，你能理解吗？”
    李沐沐其实也不想自曝，穿越者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完全没必要讲出来。
    但沈清溪是一辆自爆卡车，她那张破嘴可是没把门的，上一次竟然还想试探王云霄，怀疑他也是穿越者。
    与其等着沈清溪日后哪天脑子抽风突然自曝，她觉着不如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这件事给挑明。

 第975章 我应该从哪里开始问

    第975章我应该从哪里开始问
    “也就是说，因为这个亘古龙庭计划，龙女们都飞升了，在历史上留下了空白，然后历史线自我修复，把她的功绩都放在老王爷身上了，是这个意思吧？”
    王云霄不得不承认，自己要是没点文化，还真听不懂这么复杂的东西。
    当然这也很正常，毕竟是为了地狱末日而设计的计划蓝图，不是什么小学生科普读物。
    后世研究可控核聚变和量子计算机的时候，每一次取得阶段性成果，新闻里面明明都是中文，但没人能看懂，只能用一句卧槽好牛逼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末日计划也是如此，普通人能理解大概的意思就行了，没有那个参与建设的水平，就不要自己折磨自己。
    不过他现在还是一脑门子的问号，相对来说，李沐沐自称是穿越者这件事，反倒不是特别重要了。
    “那么距离我们现在这个时间点最近的龙女，就是慕燕翎和……谁来着？”
    “林沧澜，她在海外创建了四海商会。”
    “一个是国内朝廷的大将军，一个是海外华侨的话事人，她们俩同时飞升了？这个飞升具体是什么意思？”
    “严格意义上来说，龙女从降世到飞升要经历三个阶段。”
    李沐沐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个阶段叫做化生期，顾名思义就是培养自己体内的真龙血脉。这个阶段的龙女算不上是真正的龙女，只能说是预备役，需要经过漫长的觉醒期，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竖立三观。”
    “第二个阶段叫做成年期，进入成年期的龙女才是真正的龙女，这个阶段的龙女差不多就相当于是行走在凡世间的神明了，拥有可以改天换地的无穷伟力。”
    “第三个阶段叫做飞升期，你可以理解为她们的实力已经达到现实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在巨龙王座启程的那一刻，所有成熟期的龙女都会飞升至更高的维度，将自己的灵魂和意识汇入到王座之中，成为铸造龙庭的原料……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没经历过。”
    “那你算是化生期的龙女吗？”
    “我不算，我顶多只能算是预备役。如果说化生期的龙女是高中毕业考入大学数学系的话，我顶多只能算是初中数学考满分，跟真正的数学家相比起来，差不多就是地球和太阳的区别。”
    “那化生期的龙女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咱们现在的大总统，徐紫薇女士咯！还有四海商会的那位黄公子。”
    李沐沐摊手道：“说实话我对这两位成年龙女和两位化生龙女都不怎么熟悉，因为在我穿越之前的记忆里面，这个时间点上的大将军和大总统都不叫这个名字。”
    “你先等一下，我有点晕。”
    王云霄皱眉道：“这个太复杂了，能不能把它解释得更简单一些？”
    不是我智商有问题啊，你摸着良心讲，这涉及到时间线历史线的复杂问题，三两句话谁能搞明白？
    “你不需要搞那么清楚啊，我妈常说一句话，就是万事皆为虚幻。时空潮汐一震荡，所有的人和事物都有可能出现变化。几百年前一只微不足道的蝴蝶煽动翅膀，就有可能在几百年后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李沐沐当然知道王云霄在困惑什么，一开始她也很困惑。
    后来知道得多了，渐渐也就躺平摆烂了。
    “不要去思考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就连历史本身都有可能随时发生改变。龙女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再讨论也没什么意义。你真正应该解决的，是龙女离去之后，遗留下来的问题。”
    “慕燕翎飞升之后，留下来的大量政治遗产都被徐紫薇继承，其中就包括她的旧部属。有的人已经完全忘记她了，有的人也许还记得。也许在他们看来，徐紫薇并非是继承，而是使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设计陷害并篡夺了慕燕翎的遗产。”
    “这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吧？”
    王云霄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这里面的水可能比想象中还要深。
    你早不说话，晚不说话，这都明国三年天下太平了，某些人才突然想起来要为老主人讲话？
    是真的怀念故主，还是说有什么别的想法呢？
    比方说如今天下太平了，忠义堂上的交椅也都分完了，有些人没分到一把椅子，肉眼可见的未来短时间内又没有什么战事，争取不到军功……
    当然这有可能只是自己的阴谋论，实际上还有别的理由也说不定。
    眼看着王云霄皱眉深思，逐渐有沉浸到键学状态当中的迹象，李沐沐抬起手拍了他一下：“我跟你说我是穿越者，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别闹，女人，我在思考国家大事！
    王云霄心说咱俩世界线都不一样，我问个鸡毛问。
    男人在这方面一向宽宏大量，老婆只要是母的能喘气就行，如果长得还漂亮的话，那其他人设都不重要了。
    此事在《聊斋》中有通篇记载。
    “我应该问什么？”
    王云霄虚心求教。
    “你对未来时代难道就不好奇吗？”
    “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还真有个问题。”
    王云霄赶紧提问：“你在穿越过来之前是什么身份？如果按你所说，你是在去年回国之前才穿越过来的，那慕老板和李阿姨他们不会发现异常吗？”
    我父母双亡，可是标准起点主角开局，你不一样啊李大小姐，你家庭美满生活幸福，而且慕老板和李阿姨都不是那种迟钝的傻子，你怎么搞定他们的？
    李沐沐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我穿越之前的记忆是不完整的，有一部分涉及到末日计划相关信息的记忆被删除掉了，我现在也不太清楚。简单来说，我应该是联合方舟计划中一个分支计划的参与者。”
    “至于你说我爸妈他们有没有发现异常，我妈是一早就看出来的。我穿越的方式比较特殊，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灵魂穿越，或者夺舍。应该说是这个时代的李沐沐的灵魂，与我原本的灵魂跨越时空长河，融汇在一起。你要是站在李沐沐的视角，认为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是未来人，也没什么问题。”

 第976章 你脑子里还能有正事

    第976章你脑子里还能有正事
    “那未来时代的你，叫什么名字？”
    王云霄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
    “我不记得了。”
    李沐沐无奈笑道：“很尴尬吧，虽然我现在的主要意识还把自己当成是未来人，但由于记忆的缺失，我完全不记得未来时代的自己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甚至就连家人和朋友都不记得了。”
    嗯……很有既视感。
    穿越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能够完美融入这个时代的合法身份。
    知道自己穿越，但记忆不完整，甚至就连自己过去的身份和亲朋好友也想不起来。
    参与末日计划。
    这特么跟我有什么区别？
    除了世界线不一样！
    “其实我有一个猜想。”
    李沐沐突然说道：“造成这种记忆缺失的原因，有一部分可是出于保密的需要，而另外一部分，我想可能是因为在未来时代的我，已经从物理层面死亡了。”
    “啊？”
    “如果仅仅只是出于保密的理由，也不至于连家人朋友都回想不起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我死亡之后，我的人格被上传成为某种程序代码，直接剔除掉了那些无用的东西……你能明白我在讲啥么？”
    “差不多能明白。”
    就是被做成人脑湿件了呗。
    回想起沈清溪之前对自己讲的那些话，王云霄想得更深了一层。
    如果真是“魂穿”倒还好，至少她能有掌握自己命运的能力。
    如果只是被当做“工具”投放到这个时间点上，那就像沈清溪所担忧的那样，一旦真正的末日到来，她说不定就会被“消耗”掉。
    至于自己，王云霄倒不是很在意。
    消耗我？你啥牙口啊？像我这样的都能被消耗了，周围还能剩下几个活人啊？
    “我还有一个问题。”
    王云霄盯着李沐沐的眼睛认真问道：“你穿越回来之前，应该是成年人了吧？”
    李沐沐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收起你变态的想法！”
    要不怎么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跟你这么正经地讨论问题，你脑子里面就只想着我成没成年？
    “什么叫做变态的想法？我是在说正事。”
    王云霄义正辞严道：“既然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那等这学期结束，我就去向慕叔叔正式提亲吧。”
    “那不还是一回事吗？”
    “当然不是一回事了，如果是合法夫妻的话，无论有什么想法都不能说是变态吧？”
    李沐沐冷哼道：“王云霄，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我跟你说，我现在还在考察你，也不是说就非你不可。你要是表现不好的话，我们就不要谈了！”
    王云霄大惊：“我哪里表现不好？”
    “是你来找我谈正事，我都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你了，结果你现在脑子里面就只有这些？”
    “我这不是表现出对你的始终如一，不离不弃吗？”
    “你就只会耍嘴皮子！”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李沐沐身旁坐下，搂住她的纤腰。
    李沐沐顿时惊慌起来：“你干什么？”
    “不是你说我只会耍嘴皮子吗？”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我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
    王云霄搂住李沐沐，正色道：“你看我都不嫌弃你不是原装货……”
    “你才不是原装货！”
    李沐沐瞬间炸毛，抬起手对准王云霄肋下就是狠狠一肘。
    “放手！”
    “不放！”
    王云霄疼得呲牙咧嘴但是坚决不放手。
    手感这么好谁要放啊。
    “再不放手我掐你了啊！”
    “你不是大小姐吗？大小姐这个时候不应该害羞吗？动不动就又打又掐的，这不是无知村妇才用的招数？”
    这一句话正好命中李沐沐的死穴。
    妈的就因为你这个王八蛋，我人设都塌了。
    王云霄还在不知死活地继续输出：“你看沈大小姐，她虽然天天作死，但也没有像你这样跟人动手动脚吧？你欺负她的时候，她连反抗都不反抗。”
    好有道理，李沐沐无言以对。
    沈清溪穿越之前也是萱草学院出身，但她就从来都不用什么女子防身术。被李沐沐镇压的时候，只会像小猫一样喵喵叫唤，完全不反抗。
    是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吗？
    一个随时变型成火车头的女人能没有反抗之力？
    人家只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软，什么时候该硬罢了。
    这才是真正的大小姐。
    李沐沐无能狂怒。
    现在要是阴阳怪气讲酸话，感觉自己就输了。
    真正的强者只讲垃圾话，你一副酸相不是承认自己做败犬了吗？
    这样不行，我的女子力呢？快出来救一救啊！
    李沐沐站起身来挣脱王云霄的怀抱，自己一扭腰坐到他面前的桌子上面。
    这是什么操作？
    就在王云霄满脸困惑的时候，李沐沐脱掉鞋，将套着白色棉袜的小脚踩在他的膝盖上。
    “……”
    王云霄陷入了沉思。
    你们未来人的玩法，我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喜欢吗？”
    李沐沐幽幽问道。
    王云霄老老实实点头：“喜欢。”
    “但是不许摸。”
    那你亮出来给我看干吗？不许摸，难道是用来吃的？
    “沈清溪做得到吗？”
    “嗯？”
    李沐沐歪头笑道：“沈大小姐或许不介意跟你玩点小暧昧，但她会用脚踩你吗？”
    这是什么奖励吗？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变态！
    王云霄面无表情道：“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我发现，你这个人心里其实也挺变态的。”
    “那你是喜欢这样的我，还是柔柔弱弱任你欺负的大小姐？”
    我都行……
    当然话不能这样说。
    王云霄拉起衣角，把李沐沐的脚盖住，无奈道：“天还冷着呢，你别把自己冻到。”
    “那你可以说，李沐沐，请你从桌子上下来，把鞋穿好。”
    “我不说。”
    送上门的福利我为什么不要，我又不是傻子。
    感受到李沐沐的脚趾顶在自己的肚皮上，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王云霄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还聊不聊正事了？”
    “聊啊。”
    李沐沐抱住膝盖，凑近到王云霄面前，吐气如兰。
    “你脑子里还能有什么正事？”

 第977章 今天周日又出来修脚

    第977章今天周日又出来修脚
    王云霄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李沐沐了。
    当然不是因为脚。
    而是李沐沐作为现代人，在思想观念上跟他很合拍。
    作为穿越者，李沐沐的思想要比同龄人成熟得多。
    你问同龄人是什么样子？
    陈燕跟油条也在谈恋爱，王云霄到现在都没看出他们俩有啥进展，俩人平时甚至都不出去约会，就是偶尔你送我一样小礼物，我送你一样小礼物，这样磨磨蹭蹭地维系着恋爱关系。
    小葫芦……姜小棠同学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赛道呢。
    初二年级的豆芽菜们，基本上就是小孩，身体都还没发育，思想更跟不上。
    你给她们讲荤段子她们都听不懂。
    李沐沐就很懂，而且懂得很多，多到王云霄都有点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经验特别丰富。
    当然也有一种例外。
    死宅也懂得很多，只是缺乏实操。
    王云霄本来也想跟她坦白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但后来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
    我啥都不知道啊，你让我咋说？
    李沐沐好歹还能回想起自己生前的一部分记忆。
    王云霄什么都想不起来，哪怕是在进阶折冲校尉的时候，也没看到关于自己过去的信息。
    只陪着湮灭看了一场好莱坞大片。
    有一件事他觉得李沐沐说的很对。
    那就是自己在穿越之前，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单纯的保密并不需要把记忆删除得这么干净。
    而在李沐沐交代出来的这些信息当中，有一点让他特别在意。
    就是所谓的“联合方舟”计划。
    周末放假，王云霄给维罗妮卡打了一个电话。
    不出意外地，她本人并没有亲自接听，接电话的修女委婉地表示，大主教现如今工作繁忙，如果有事找她需要提前预约。
    王云霄原本都已经放弃希望了，没想到当天晚上维罗妮卡就把电话打了回来。
    “找我有事啊？”
    白毛大主教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疲惫。
    王云霄本来想直接说事，听她这个语气，便改了主意。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你哪次找我不是有事？有事就想起我，没事就把我扔一边……”
    “出来吧，老地方。”
    “好，现在？”
    现在？王云霄看了一眼表，那个澡堂子还开门吗？
    “明天早上吧。”
    “也行。”
    第二天一早，王云霄在澡堂子里见到了维罗妮卡。
    他过来的时候，维罗妮卡已经躺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了。
    从她脸上挂着的两个黑眼圈就能看得出来，最近这段时间没少操劳。
    王云霄坐在旁边等了半个来小时，维罗妮卡才睁开眼睛，呲牙咧嘴地伸了个懒腰。
    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胸间雷霆晃得王云霄眼花。
    “一想到还要回去加班我就心如死灰。”
    维罗妮卡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转头对王云霄说道：“找时间请我吃顿烧烤吧，就在崔小瑛她家那个院，够隐蔽。”
    “你现在还能吃烧烤呢？”
    “修女又不是尼姑，为啥不能吃烧烤……从过年到现在，我天天在教会里吃白水煮菜叶子，嘴里都要淡出鸟了！”
    维罗妮卡对于肉食有着深厚的眷恋。
    回慕家唯一的念想，就是捧着盆猛炫猪蹄猪肘子。
    王云霄好奇道：“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教会不都已经解散了吗，你还有什么可忙的？”
    以前的教会，名下那么多产业，还有各种慈善项目和学校，要说工作多一点还可以理解。现在这些都拆分出去了，你还有什么可忙的？
    “回归本职工作，传播福音咯。”
    维罗妮卡无奈道：“京城那边的工作我也要做，这边还走不开。下个月要组织一批技术修女前往内地援建纺织厂，还要应付海外的麻烦，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说什么也不会接这个烂摊子。当初我到底是脑子进了多少水，才会听信德丽莎的忽悠……”
    “海外的麻烦？”
    “四海商会马上就要内迁回来了，到时候拖家带口的，很多麻烦也会跟着一起过来。某些跟他们有合作关系的教派，在咱们国内是不被承认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回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想来天门，他们更想去南方，沪宁或者香江……这次内迁的政治意义大于经济意义，对于那些商人来说，跟杀了他们没什么区别。”
    “牛不喝水强按头啊？”
    “差不多，要是让他们去南方的话，他们倒是落叶归根了，可这样很容易形成南北两个中心，到时候更有可能产生南北分治的局面。大总统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黄公子也未必愿意，如果她也想要竞选总统的话，就必须来北方，没得商量。”
    要放在以前，王云霄肯定听不懂维罗妮卡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终于懂了，四海商会的那位黄公子，跟现在的大总统一样，是化生期的龙女。
    实力方面如何暂且不说，她要竞选总统，有一个明显的优势，就是能扛住时空潮汐的冲刷。
    不会说等大潮汐一来，总统突然换了个人，看着现在制定的各项国策一头雾水，完全不懂。然后凭着自己喜好一天签署一百多道行政令，让整个国家一百八十度调头逆行……
    现在明国政府各种建设规划才刚刚开始，很多基建工程项目在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内，都不一定能发挥出真正的作用。在这个前提下，保持稳定发展的重要性高于一切。
    黄公子是不是外国人，是不是南方人，或者说跟现在的大总统是不是一条心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那个什么亘古龙庭计划启动之后，留下来的龙女已经不可能再上船了，不会出现像前代龙女慕燕翎那样，突然飞升导致历史出现大段空白而导致各种不可控的风险。
    更何况人家也不是真的毫无根基。
    四海商会的前身，是那个五十年前几乎席卷半壁江山的天王神教。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立国建都称帝一套流程都走完了，在法理性方面比其他人都要正统得多。

 第978章 人心永远是最复杂的

    第978章人心永远是最复杂的
    四海商会，是由南北美地区海外华人，以及东南亚华裔组成的商会联盟。
    商会势力非常强大，拥有自己独立的船团和武装舰队，将整个太平洋视作为内海，包揽环太地区各国一切国际贸易业务。
    大到军舰火炮，小到猪鬃桐油，没有什么生意是他们不做或者说不敢做的。每年的营收利润，不用想都知道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么大一块肥肉明晃晃地摆在所有人面前，如果将商会的兴旺发展简单归结为华人的智慧，或者西方世界的商业道德，那就太天真……不，太脑残了。
    当年也是经历了一番艰苦奋斗和流血牺牲。
    不过因为其领袖人物“林沧澜”的消失，这段历史也被隐没在迷雾之中，不知道被扭曲成了什么样子。就连从小出生在赛弗市的李沐沐都说不清楚，只知道四海商会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分为好几个派别。
    赛弗，是圣弗朗西斯科的简称，也有人将其称作为旧金山。在几十年前，联邦铁路公司雇佣大量华人劳工从此地开始修建铁路，铁路修建完成之后，大量华人留居于此。
    天门人从小就不爱出门，更没兴趣远渡重洋，跑到连煎饼果子都没有的地方去打拼事业，所以在海外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像李沐沐她爷爷这样的人，是相当稀少的。据说当初刚到那里的时候，别说洋文听不懂，连老乡的中文都听不懂。
    一开口都是南方腔。
    所以说四海商会就算想要落叶归根，第一选择也不是天门，天门市距离人家老家，也没比赛弗市近多少。
    强扭的瓜不甜，可想而知早晚要出事。
    但这不是王云霄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维罗妮卡身为前进教会大主教首当其冲。也许就是因为考虑到了四海商会回归，带来的文化信仰冲击，前任大主教德丽莎才将继任者的个人战力因素作为最优先的考虑选项。
    充足的武力值，可以确保你冷静地坐下来听她讲经。
    “你叔……不对，是你哥慕玉书前两天找到我，让我帮他解决一些家务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家务事？指的是铁血社那边的问题吧？”
    “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又不跟他们在一起玩，一直在教会这边修行来着。”
    维罗妮卡对于慕王府的家务事毫不关心，反正在此之前，慕家人也没拿她当自家人看过。
    “但赶上过年回去的时候，多少还是听他们聊过几句。这帮人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王云霄就把上帝之血的事情跟她简单讲述了一下。
    作为上一次围剿血杯教会的当事人，维罗妮卡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玩意的原理不复杂，难的是技术。血杯教要是能研究明白，当初又何必把实验笔记散发出去。”
    “但你看他们造出来的莉莉丝不是挺正常的么？”
    “他们想要的，可不是正常的莉莉丝啊。”
    穷人家买个房，买个车，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就算值了。你跟富哥讲这种话，不是对富哥的羞辱么？
    血杯教想要造的是神，而不是老老实实上学读书，跟秃驴打架的宋莉莉。
    神是什么？
    一句话总结，神是许愿机。
    别说洋人不好这口，洋人要都信耶稣那套打完左脸打右脸的理论，就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教派了。
    “这种来路不明的药，老爷子肯定是不会吃的，而且他也不需要。”
    维罗妮卡摇头道：“我在家里听说过一种没什么根据，但大家似乎都很相信的说法——老爷子一生戎马征战天下，身上大小伤痕无数，换做旁人早就死了。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慕燕翎在飞升之前把血输给他，为他续了命。”
    “慕燕翎的血？”
    “真龙之血咯，洋人搞出来的那个上帝之血，只是取名叫上帝之血，他们又没见过真正的上帝。可我们的龙女在飞升之前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传承了好几千年的历史。按照西方神秘学的标准，神秘度要比那个上帝之血高不止一个等级。”
    “那你的意思是……”
    “他们不会是想要搞到这门技术，然后把老爷子给炼化了吧？”
    维罗妮卡半开玩笑地说道。
    额……虽然听起来荒谬，但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荒谬的事和荒谬的人。
    看王云霄真的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维罗妮卡连忙摆手道：“我是开玩笑的，那帮人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不过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想要再复制出一个慕燕翎的心思，多半是有的。”
    “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慕燕翎和徐紫薇的区别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以为我是什么大人物吗？”
    “我也一样，慕燕翎飞升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不过我听我爸讲，慕燕翎是忠于旧朝廷的保守派。”
    维罗妮卡凑近到王云霄耳边，小声说道：“这话我也就是私下里跟你讲，你可不能出去跟别人说。国内其实有一部分人并不喜欢大总统现在推行的政策，认为她太过于激进。”
    人一上岁数，感官就会变得迟钝，吃饭没味，搞女人提不起劲儿，思想就开始逐渐趋于保守。
    年轻人对于未知事物的渴望与追求，在他们看来就是激进的表现。
    你喝冰镇可乐觉得爽透心扉，你爷爷喝可乐，感觉就是扎嘴的糖水。
    大总统现在推行的这些改革政策，在身为穿越者的王云霄看来，当然是有必要的。
    但在那些已经习惯了过去慢节奏生活的人看来，这些政策就像是一个喝醉酒的疯子在马路上飙车，还要把油门踩死到底。
    太快了，他们适应不了。
    都成立新政府了，国泰民安稳中向好，就不能消停消停，让我们这些跟着你征战一辈子的老兄弟们躺下来享几年清福吗？
    当然这只是维罗妮卡单方面的猜测。
    也有可能是反过来，有些人觉得大总统现在脱下军装变得懈怠了，没有以前那么激进。
    人心复杂，你总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第979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第979章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从维罗妮卡这里了解到慕家的情况之后，王云霄还是不太想掺和这个破事。
    做起来辛苦不说，还没什么好处。
    慕家的政治资源什么的，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求之不得，但对于王云霄来说比鸡肋还鸡肋。
    在特务局这条线上工作，比拼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政治资源，而是情报信息和个人实力。
    你自身实力不行，都活不到升职加薪的那一天。
    相较于慕家的事来说，王云霄现在更关注另外一个问题。
    联合方舟计划。
    联合方舟到底是什么东西，李沐沐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我自己跟这个计划有没有牵扯？
    陪着维罗妮卡修了一上午的脚，其实主要是听她抱怨唠叨工作上的各种琐事。
    原来和蔼可亲的同事突然变得面目可憎了。
    原本天真可爱的教会姐妹，突然开始茶里茶气了。
    就连自己也开始无师自通起PUA的领导技巧……
    维罗妮卡是那种女汉子的性格，平时心比较宽，大大咧咧的什么事都不在乎。
    但在成为领袖之后，她不得不收敛起这些棱角，努力扮演成所有人心目中领导人的样子。
    “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临走的时候，王云霄小声对维罗妮卡问道。
    “当问不当问的你都问了。”
    “你们原来那位领导真死了？”
    “死了，炸的粉身碎骨。”
    这话就很没有意思了，至少王云霄自己就在现场看到了堕天使的尸骸。
    梅菲斯特从上古时代苟到现在，是以阴谋诡计，而不是炸火车出名的。
    堂堂前进教会大主教，你得预先准备多少炸药才能把人家炸死？
    姑且就算是这个计谋成功了吧，可你这继任人选是不是安排得太快了点？
    这种速度别说恶魔大君，就连王云霄都很难糊弄过去。
    不过当初最重要的不是大主教的生死，而是她的位格。
    前进教会的大主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再世耶稣的身份。
    所以即使明知道有猫腻，梅菲斯特也捏着鼻子忍了，就是为了保证后续计划的顺利。
    当时这个话题比较敏感，但如今时过境迁，王云霄觉得可以聊一聊。
    连敌人都不相信的谎言，你再瞒着自己人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真不知道，不过以后应该会知道的。”
    维罗妮卡耸肩道：“毕竟我都坐到这个位置上了不是么？你以后进入特务局工作，也会了解到相关的信息。现在何必着急呢？我觉得你是没被工作毒打过。”
    不，我被打过，前一阵子也不比你闲多少。
    听维罗妮卡这样说，王云霄顿时就失去了兴趣。
    也对。
    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家事都一大堆，何必去操心人家的事情。
    中午找了个馆子，请维罗妮卡猛搓了一顿。吃完饭王云霄来到特务局。
    他在特务局认识的人不少，但要说最熟悉的，还得是自己的老师刘芝菡。
    “我想要申请调阅秘书局的档案资料，需要走什么程序？”
    “你想查什么级别的资料，非要到秘书局去查？”
    “联合方舟。”
    刘芝菡抬头看了王云霄一眼。
    “以你现在的级别，查阅不了关于末日计划的情报。”
    王云霄并不意外，这本来就属于最高级别的机密，甚至可以说是物理意义上并不存在的秘密。
    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明天吃什么，远比未来时代的世界末日重要。
    反正一般人也活不到末日那天。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特务局的态度。
    “简单说一下也不行吗？”
    “简单说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联合方舟，在其他末日计划进行的同时，留下来的人捡拾一些边角余料，拼拼凑凑再搞出来几个小舢板，尝试着赌一下运气。”
    刘芝菡回答道：“末日计划并不是解决末日危机的计划，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在有限的时间内解决不了这种级别的时空湮灭危机。”
    “所以末日计划的全称或者说真相，是在末日中寻求存活可能性的计划。”
    “也就是说，拯救不了所有人，对吗？”
    “你拯救过谁吗？”
    刘芝菡的反问让王云霄有些猝不及防。
    “拯救这个词可是很沉重的，比帮助，守护，奉献这些词都要沉重。”
    “而拯救所有人的想法，更是不切实际的天真愿景。”
    “比方说刚刚从原始社会进入现代文明的海民部族，你想要怎么拯救他们？给每个单身汉免费发老婆？”
    提起海民，刘芝菡就满肚子都是怨念。
    她宁可过年在单位加班，都不愿意回老家去多看一眼。
    多看一眼，怕是就回不来了。
    “正好你今天过来，有件事我就直接跟你说吧，对你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下个月特务局要安排受勋，到时候你应该能领到好几个军功章。”
    王云霄心说我要军功章有什么用？那玩意又不当饭吃。
    “还有奖金。”
    “多少奖金？”
    “应该不少，不过我想你现在也看不上这点小钱了吧？听说你傍上那位慕老板的千金小姐，她家可不缺钱……”
    “我看的上！”
    李沐沐的钱是李沐沐的钱，我的钱是我的钱。
    虽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在财务上一定要分清楚。
    否则我以后还怎么竖立自己的家庭弟位……地位？
    王云霄想了想又问道：“除了奖金还有别的吗？”
    “到六七月份的时候，局里会选拔一批优秀青年到京城进修。回来之后就能成为重点培养干部了。”
    刘芝菡看了一眼王云霄：“你要是想竞争特务局行动科长这个岗位的话，就需要在这次进修期间好好表现。”
    “成为行动科长就有资格查阅末日计划的资料了吗？”
    “可以。”
    刘芝菡点头道：“你不仅可以查阅相关资料，当你晋升到这个岗位之后，就相当于加入到了国家对于未来的发展计划当中”
    “现在我修炼十二法门体系还不算是参与计划么？”
    “那你充其量也就是个搬砖打灰的，算不上参与者。”

 第980章 我们中间有人不忠诚

    第980章我们中间有人不忠诚
    王云霄回到警局时，对于上帝之血的追查已经有了结果。
    最近业务科积压的案子有点多，包括错金门搞风水的案子，老吸血鬼的案子，沈清溪夺回家产的案子，慕天生的案子……
    陈宇光的发际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高。
    “科长，我觉得咱们可以缓一缓了，先把手上的案子消化一下。”
    查案很容易，当事人招供之后签字画押就算结案。
    但案件背后牵涉出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麻烦。
    不查吧，对不起自己这身制服。
    查吧，没有专业人士出马，你根本查不下去。
    全都是硬骨头。
    陈宇光的意思是老大你不要再拉怪了，输出跟不上了，奶妈蓝条都空了，咱们放慢一点节奏吧。
    王云霄自己也很委屈，那是我开的怪吗？要么人家是走正常流程报案，要么就是突然刷出来冲自己脸上的。
    你不能因为人家正常走报案流程，就觉得麻烦啊。
    人家要是不走正常流程，按过去的规矩私下里解决，搞出什么幺蛾子来，那不是更麻烦？
    “我知道了，先说说那个江湖郎中的事吧。”
    说起这个人，陈宇光的脸色十分微妙。
    江湖郎中赵宝生，在做郎中这个事业上确实有两把刷子，但其他方面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手艺都是祖传的，治不好也治不死，勉强混口饭吃。
    人到中年，依旧单身，家徒四壁。
    直到有一天时来运转，有位朋友找上门来，说是他后世的子孙给他托梦，要送他一场富贵荣华。
    赵宝生只是穷，又不是傻。
    这辈子只听说过老祖宗托梦的，没听说过灰孙子托梦的。
    而且托梦为什么不直接托给自己，还要找别人倒一遍手？
    但是人家态度诚恳，又给药方又给金银，赵宝生实在盛情难却。
    也行吧，你有钱你就是大爷，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自那之后赵宝生就有了自己的药堂，摇身一变成了药堂掌柜。
    那位朋友给的药方，说实话就是扯蛋。连君臣佐使都不懂，就夏季八乱写的。
    只有其中一味主药，才是真正的精髓。
    这玩意包治百病！
    这么形容可能有点夸张，但疗效确实是效果拔群，广受好评。
    要是能一直做这门生意的话，那确实能搏一场富贵荣华。
    但这天上哪会掉免费的馅饼。
    等到药堂的生意逐渐火爆，那位有钱的朋友就开始作妖了。
    首先就是各种挑毛病，觉得开药堂赚钱太慢，要搞公司。要现代化管理，要商业化经营……
    赵宝生哪懂这些，稀里糊涂地就被连哄带骗地签了一堆合同，把自己的底裤都卖掉了。
    他完全不理解这位朋友为啥要图谋自己的底裤。
    然后就是偷工减料，那一味最关键的主药用量一减再减，被稀释到了根本看不出来效果的程度。
    后来赵宝生才知道，这味主药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可以说是用一点就少一点。
    那位朋友希望他能尽快做大做强，至少在主药用完以前，形成真正的品牌效应，等病人们都冲着招牌来买药的时候，加不加主药也就不重要了。
    可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
    他这边生意刚做大，就遭遇到了来自同行的狙击。
    对手不仅有当地的同行，还有强势的外来户，比方说山崎制药。
    又比方说某个不愿意透漏姓名的西药走私商。
    没办法，包治百病的神药这玩意太招人恨了，就是在砸同行的饭碗，不给任何活路。
    原本还有那位朋友帮助他左冲右突，在商海中杀出一条血路。
    但不幸的是，过完年之后，那位朋友突然不见了，也没留下只言片语。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社畜牛马了一辈子，被老板直接当牛马卖了。
    你眼里的重要项目，在老板眼里一文不值。
    失去了多金又能干的朋友的帮助，毫无商业经验的赵宝生，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被同行把裤衩子都玩没了。
    痛定思痛之下，赵宝生决定捡起自己过去的江湖经验，重新创业。
    所谓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过去江湖人最大的念想是什么？无非就是学习公明哥哥。
    赵宝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水平搞不了什么现代化公司，于是他决定把剩下的主药包装成高端产品，向上层人士推销。
    然后才有了慕天生这档子事。
    赵宝生本人没有什么可查的，他的人生履历非常简单清白，你也不能说他卖假药。
    倒是小花旦摔断脖子这件事，跟他脱不开关系，但人已经被他救回来了，也没打算追究。
    真正的问题是，赵宝生手里有一本药谱。
    不是上帝之血的提炼说明书，那玩意涉及到的神秘学太高深，他玩不明白。
    这本药谱是他在未来时代的子孙，以“托梦”的方式交给他的新药制取工艺图谱。
    比方说磺胺，盘尼西林等等。
    但是赵宝生完全看不懂。
    我一个本土的江湖郎中，谁懂你们这些AABB，甲基苯丙的。
    他那位朋友也完全没把这东西当回事。
    咱都有上帝之血万能神药了，还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干啥？
    两位天才凭借着惊世智慧，把这个宝贝丢到了一边不闻不问。
    直到被陈宇光这个货真价实的大学生发现。
    陈宇光敏锐地意识到了这本药谱的价值。
    不是哥们儿，你们都有这种绝世秘籍了，还在那儿鼓捣什么上帝之血干啥啊？
    最后居然还走回老路去了。
    “科长，我觉得这个药谱如果是真的话，那价值不可估量。”
    确实不可估量，在识货的人手里价值万金，在不识货的人眼里一文不值。
    王云霄瞟了陈宇光一眼。
    “你心动啦？想创业了？”
    “没有，我也不是学这个专业的，只能看懂大概的意思……”
    “以国内现在的人力和技术，这些药目前还制造不出来。”
    王云霄也不懂，但他隐约记得在自己看过的网络小说里面，就算是开挂的主角，也很少有手搓这类西药的。
    技术含量太高。
    而且一个医药公司都能从未来时代送回来的文献资料，秘书局能没有备案？他们连末日计划的资料都收集了。

 第981章 最简单的创收方式

    第981章最简单的创收方式
    最简单的创收方法，莫过于旧社会铁人三项。
    毫无技术含量，收入显著且风险可控。
    没错，在能经营那些生意行当的背后大佬眼里，青楼赌场大烟馆的风险完全可控。
    只要不遇到歪嘴少年，扮猪高手，过江猛龙，那就是纯赚。
    真正高风险高收入的行当是什么呢？
    就是洋人玩的这些金融证券，银行保险，医药军工。
    跟你有没有权势地位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不了解这个专业，不管投多少钱进去都是交智商税。
    想把钱拿回来都不知道找谁。
    赵宝生手里这份药谱如果是真的……基本上可以肯定是真货，那些化学式，学术用语一般人都编不出来。
    他的后代子孙们想得很好，但选错了时间。
    你要是再等个十几二十年送回来，以国家的发展速度，说不定还真能用上。
    当然就算现在技术水平跟不上，有热心朋友帮忙的话……
    可惜那位热心朋友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现在这玩意落到特务科手里面，就跟挖出来一个西周铭文青铜鼎似的。
    值钱，但自己又玩不明白，交上去还有点可惜。
    你真交上去遇到识货的还好，遇到没啥文化水平或者屁股位置不对的，口头感谢一下，就给你封存到卷宗库里面去了。
    王云霄寻思了半天，决定先问问李沐沐的意见。
    毕竟人家是穿越者，而且还是专业的，跟我这种闭着眼睛穿过来的不一样。
    李沐沐很快回复：“我找专业人士问一下。”
    十分钟后，一个电话打到了王云霄的办公室里。
    “我是沈心石，你把那份文件带回局里来给我看一下。”
    王云霄一脸懵逼，沈心石是谁？
    对面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去年我给你做的开颅手术。”
    喔喔喔喔！
    王云霄终于想起来了，李沐沐好像跟自己说过一次，但他确实没见过本人。
    “我现在就过去。”
    “带李沐沐一起过来。”
    沈心石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就像是大润发的杀鱼师傅一样冰冷。
    尤其是在提到李沐沐的时候，隐约还能感受到几分阴森杀意。
    在见面的时候，王云霄确认了这并不是错觉。
    “你这水平还读什么初中？老师能教你什么？”
    沈心石眼神语气中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让你来医院工作，是委屈你了吗？”
    是……
    李沐沐心说您对我一个未成年美少女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些？
    当然她也能理解，在不怕侵蚀的人里面找会懂医术的，和在懂医术的人里面找不怕侵蚀的，都很困难。
    沈心石曾经对沈家寄予厚望，结果沈家练出一堆人皮画匠，愣是没练出一个合格的外科主刀医生。
    就好比方说你把三体原著拿去给好莱坞拍，他就是能给你拍出一股子异味。
    咕咾肉硬是给你做成香橙鸡。
    没经过基础的文化教育，没有建立起认知体系，拿着标准教材也一样练不出来。
    在沈心石眼里，李沐沐就属于是暴殄天物。
    还上初中？
    真的是不思进取，浪费社会资源。
    沈心石的目光扫过王云霄和李沐沐，沉声问道：“想要赚这个钱？”
    “没有没有，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王云霄连忙摆手道：“所以想听一听专业人士的意见，应该把这份资料送到哪里，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
    领导问你有什么追求的时候，你当然不能说金钱和美女。
    要说事业和爱情。
    “既然是那个赵宝生的机缘，就让他继续做吧，没必要改变历史，以后的事情交给后来人解决。”
    沈心石对此不置可否。
    “特务局拨款，把他的那个破产的医药公司重新扶植起来。先让他从简单的东西开始做，逐渐积累技术和人才。等过些年医学院的毕业生培养出来之后，就可以着手制备这些药物了。”
    “你们要是缺钱的话，可以入原始股，做股东等着分红。”
    “但条件是，今年从周耀文那里毕业，就赶紧给我过来主刀。”
    这句话他是看着李沐沐说的。
    我不缺钱。
    李沐沐内心毫无波澜。
    做磺胺赚钱是没错，可我还是觉得青春年华更加重要。
    而且，这也不是我的事啊，我只是帮王云霄牵个线而已。
    凭啥要把我自己搭进去？
    我很缺钱。
    但我老婆不缺钱。
    王云霄对于这个提议也不怎么感兴趣，我为啥要搭上我的富婆老婆去赚钱？那跟骑驴找马有什么区别？
    “我觉得您说得对，反正这个赵宝生也没什么大问题，就让他继续做吧，说不定他未来的子孙不放心他，还要给他寄点什么。”
    “至于我们入原始股什么的，我想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一方面是无功不受禄，而且沐沐的父亲也希望她能继续读书。”
    沈心石皱眉道：“你知道她来医院主刀，能挽救多少人的生命吗？而且这些人还都是你的同事和战友！”
    王云霄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觉得，能挽救多少人生命的主要因素，并不在于个人的医术水平和奉献精神，这些当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新政府推行的制度和政策。”
    “只要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让这个世界一天天变好，那早晚都能培养出无数优秀的医生。”
    “我想这就是我的同事和战友们为此而奋斗的意义，我们在前线拼死战斗，不是为了活下来躺在病床上等待医生的救治，而是为了让我们的家人后代不需要再流血牺牲！”
    一番话把沈心石说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离开特务局，李沐沐看看左右无人，悄悄伸手勾住王云霄的手指，小声问道：“你刚刚讲那些话是当真的？”
    “不是。”
    王云霄摇头道：“我忽悠他的，省得他天天对你念念不忘。”
    谁说我不能吃醋的，我也可以吃！
    “什么嘛，亏我刚才还觉得你很帅气……”
    “难道在你眼里，我以前都不帅气的吗？”
    “主要是没想到你那么会讲话。”
    “李沐沐你这就有点侮辱人了，好歹我也有初中学历！”

 第982章 慕家的问题可不简单（补更）

    第982章慕家的问题可不简单（补更）
    牺牲是一个高尚的词汇。
    但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不那么高尚了。
    李沐沐的刀法有多犀利，王云霄是切身体会过的。
    各种意义上的切身体会。
    但王云霄不会因为她医术好，就要求她必须去做医生。
    其实不只是李沐沐，就连自己那些兄弟，王云霄在带着他们上阵的时候，也是提前商量好的。
    牺牲是留给自己的勋章，尊重是交付给他人的礼物。
    有些人是完全反过来的，尊重留给自己，牺牲留给他人。
    如果李沐沐心甘情愿去做医生，王云霄一定会全力支持她。但如果她不愿意，王云霄也绝不会道德绑架。
    特务局提供不了医疗保障是特务局的事，跟李沐沐有什么关系？
    你母胎单身至今，看上隔壁刚搬来的单亲妈妈与小学生，人家就理所应当给你做老婆？
    没有这样的道理。
    李沐沐也很委屈。
    我又没说不想来做这份工。
    但现在我未成年上学读书有什么错？
    外科医生可不是什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休闲职业。
    一旦你踏进手术室那间大门，再想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当然在某些人眼中，医生这份工作就跟修仙一样，可以不眠不休，餐风饮露……
    沈心石一直想抓她的壮丁，并不是出于多么高尚的理由，单纯就是因为她太好用了。
    所以李沐沐拒绝起来也同样义正辞严。
    或者说听调不听宣。
    需要我帮忙的话，那就请走流程。
    打白工还是算了，有这功夫我干点什么不好。
    “就算不走特务局那边的路子，我也有办法弄到制药的仪器，唯一欠缺的只有人工。”
    李沐沐好心建议王云霄：“要不你考大学的时候，报化学专业吧！”
    那你不如叫我去死。
    即使是技术含量比较低，已经给出完整生产流程的磺胺，认真计较起来依旧是相当的复杂。
    差不多是从捏粘土烧瓦罐，到烹制顶级佛跳墙之间的所有步骤。
    佛跳墙的食材还能买到，生产磺胺的原材料，在市面上你连听都未必听说过。
    只能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工艺流程进行提炼制取。
    王云霄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痒。
    货我也想要，人我又不想出，那该怎么办呢？
    “大规模生产以现在的环境不太可能做到，但如果只是想在实验室里制取少量样品以备不时之需的话，我倒是可以找人帮忙。”
    李沐沐看出了王云霄的打算。
    他是想搞点磺胺应急。
    李沐沐只是外科医生，想要找她做手术没问题，但做完手术能不能恢复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全看患者血条够不够厚。
    而磺胺作为未来时代的抗菌消炎药，虽然存在各种副作用和缺点，但只有一个优点保证了它在当时的地位无法被青霉素撼动。
    那就是它作为一种化合物，真能用手搓出来。
    青霉素的科技含量就高太多了，那些所谓的青毛橘子收集法，都是骗小学生的故事。
    在磺胺类药物大批量上市之前，人类主要使用的消炎药，叫做阿司匹林。
    也就是李沐沐手里的那批西药。
    可能会有专业人士告诉你阿司匹林不属于消炎药，没有消炎作用。
    他说得也是对的。
    但那是现代。
    为啥冰糖葫芦一定要用冰糖？因为冰糖葫芦诞生的那个年代，根本就没有白糖。
    一样的道理。
    “你人脉还挺广的啊！”
    听李沐沐这样一说，王云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某位非常喜欢让别人喊他名号的光头化学教授。
    说起来，李沐沐也很喜欢喝可乐吃炸鸡……
    “你说的那个人可靠吗？”
    “温斯蒂，你见过的。”
    喔……
    完全没印象。
    李沐沐有个异父异母的妹妹温斯蒂，王云霄第一次去她家时见过面。
    但从那之后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这姑娘的存在感是有点说法的，你看到她的时候，能想起来她是谁，但转过头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把她忘到脑后，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能看懂这些化学合成公式？”
    “她是炼金术专家。”
    好吧，勉强也算是专业对口。
    “那找时间请她出来吃个饭？”
    “直接去我家就行了，她平时如果不涉及到自己兴趣爱好的话，基本上不怎么出门。”
    “好啊好啊！”
    去你家好啊，谈完了生意，还能顺带着跟叔叔阿姨培养一下感情。
    王云霄心中十分雀跃。
    “那择日不如撞日……”
    李沐沐白了王云霄一眼：“我妈在家坐月子呢，乱七八糟的哪能让你看？”
    这都快三月份了！咱妈这月子是照着一百天去坐的吗？
    当然王云霄也知道，李雅是个脾气任性的主。
    “等我回去收拾一下，再联系你。”
    总让这家伙上门，也不是啥好事。这货最喜欢得寸进尺，说不定哪天装作喝高了就开口跟慕老板提亲。
    李沐沐心里对王云霄充满防备。
    王云霄回到警局，屁股都还没有坐热，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考虑得怎么样了？”
    电话里传来慕玉书的声音。
    催你妹啊！
    不过人家毕竟是长辈，又是领导，王云霄也不好跟他翻脸。
    “我认真考虑过了，不太想掺和这件事，要不您还是另请高明？”
    “一事不烦二主，我看就由你来调查最合适。”
    换成别的人不知深浅，反而容易闹出乱子。
    王云霄的谨慎态度，慕玉书十分满意。
    “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想查。”
    既然婉拒之词别人装听不懂，王云霄也只好开门见山。
    话说我刚才那叫婉拒吗？
    “你现在这个折冲校尉，还想不想继续往上晋升了？”
    慕玉书不愧是老油条，对于年轻人的心态把握的十分到位。
    “你来帮家里解决这件事，我给你一个带兵打仗的机会。军中的枪炮也随便你玩。”
    但是话又说回来……
    王云霄咳嗽一声，正色问道：“现在还有仗打吗？不会是去海外吧？”
    慕玉书笑道：“怎么？现在有兴趣了？说起来这事你应该也不陌生，年前的时候，在千年王朝世界那边，不是出现过一批恶魔吗？”
    “他们的维度距离千年王朝世界太近了，这种威胁必须尽早清除！”

 第983章 保守派认为你太保守

    第983章保守派认为你太保守
    慕家的问题大概是怎么个情况，王云霄已经基本上了解了。
    但对于具体的细节他还一无所知。
    也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是必须要他这么一个特务科小科长去解决，而且能解决的。
    感觉上，要么是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要么就是把他拉进来做炮灰。
    所以在与慕玉书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王云霄就直言不讳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要我查什么？能查多少？查到什么程度为止？”
    这个问题必需先问清楚。
    没有人愿意被查，包括王云霄自己，也不愿意被查。
    你让我一个小科长去查家里的问题，能给我多大支持？
    “今天晚上我把人都叫回来，你只需要判断他们说的是不是实话就行了。”
    慕玉书说得很简单。
    慕王府世代将门，处理家务事的时候，的确就是这么简单。
    军中讲究的就是一个令行禁止。
    不服从命令的，直接处理。
    把简单问题复杂化，那是文化人干的事情。
    丘八没那么纤细的脑神经。
    晚上在慕王府吃席，慕玉书从军中叫回来二三十人。
    都是三四十岁的汉子，正值壮年，而且看军衔也不低。随便一名军官单拎出来，都可以秒杀王云霄这个小科长。
    这些人似乎也知道今天晚上吃的是鸿门宴，有的人表情严肃，一言不发。有的人看似嬉皮笑脸，实际上目光闪烁。
    还有些人直接将挑衅的目光看向王云霄，仿佛是在质问，你一个小辈，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坐一桌？
    还特么是个特务！
    军中的厮杀汉，历来都是天老大地老二，谁都看不起，尤其瞧不上的，就是身穿军装却做文职的特务。
    老子在外面杀人的时候，你小子还尿炕呢！
    慕玉书也不跟他们废话，端起酒杯先走了一个。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吃吃喝喝差不多了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今天叫你们来家里的意思，我想你们也都明白。我在这里替老爷子问三句话，答与不答，都在你们一念之间。”
    “你们还把自己当成是老爷子的兵吗？觉得自己翅膀硬了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没有人挪屁股。
    能来家里吃饭的，都是铁杆中的铁杆，就算是有别的心思，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谁还好意思抬屁股就走？
    那走的就不是屁股，而是脸了。
    当即便有人说道：“少将军，你有话直说便是，在座的哪个不是一起在壕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兄弟？你要是觉得谁有问题，直接点名不就行了？别整这些弯弯绕绕的！”
    慕玉书摆手道：“别着急，等我把话说完。老爷子当初退下来时候说过的话，你们还记不记得？已经不记得的，现在也可以走了。”
    这一次，没有人再吭声。
    “最后一句，都是老兄弟了，咱们关起门来说话。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当着我的面，可以说了。不愿意说的话，今天走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再提什么老兄弟。”
    所有人面面相觑。
    慕玉书指了指坐在自己旁边的王云霄：“这孩子刚才也给你们介绍过了，是自家人。有什么心里话，不用背着他。今天咱们把话说开了，那他就只是过来吃顿便饭，认认门。”
    “你们谁先说？说吧，私底下串联什么呢？”
    过了好一阵子，方才有一名军官端起酒杯笑道：“少将军，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来挑个头吧！”
    “我宋无伤从小是在慕家长大的，先是跟着大将军东征西讨，然后又跟着大总统南征北战，这辈子杀敌无数，自问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百姓。你刚才问了三句话，现在我倒想着反问一句——咱们这帮老兄弟，以后怎么办呢？”
    “我们的子侄辈也成长起来了，有不少都和我当初一样，没爹没娘的，除了当兵混口饭吃之外，还能有什么出路？”
    “就现在这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架势，咱们还能有几天好日子可过？大总统都玩笔杆子去了，我们这些丘八退下来能干啥？兄弟们有多少家底，难道你不清楚？”
    慕玉书摇头道：“说了给你们安排到地方上，你们也不去，你们还想要什么？”
    宋无伤叹气道：“我们这些大老粗，离开军中，哪还能玩得过那些摇笔杆子的？”
    “那你们想如何？”
    “我们没啥想法，要是有那个脑子，能去地方上干，谁不愿意去啊？你说我们私底下串联，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因为这点破事，发发牢骚么？”
    “避重就轻！”
    慕玉书完全不相信他这番鬼话。
    抱怨是肯定有的，但如果就这点破事的话，又何必让他如此郑重对待？
    既然不愿意说，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转头看向王云霄：“王科长，你看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慕玉书明显是知道一些内情，但又不给他讲。
    也许是考虑到在座诸位的脸面，不好把话挑明。
    或者说就算把话挑明了，也怕这些老滚刀肉装糊涂。
    王云霄想了想，小声对慕玉书说道：“找个地方让我跟他们聊聊吧，一对一的聊。”
    “那就去我书房，先从谁开始？”
    王云霄朝着刚才说话的宋无伤努了努嘴：“就这位宋大人吧，我看他牢骚话很多的样子。”
    慕玉书愣了一下，没想到王云霄居然一上来就要挑战最高难度。
    这个宋无伤被推出来代表大家讲话，很明显就是块滚刀肉，脸皮厚，嘴皮子利索，不好对付。
    可王云霄就是喜欢啃硬骨头。
    “好，老宋你跟王科长去我书房聊聊，其他人继续喝酒！”
    看王云霄不像是在开玩笑，慕玉书也没阻止。人家是查案的专家，既然这么选，就肯定有这么选的道理。
    两人起身来到后堂。
    关好门坐下来，王云霄一抬头就看到宋无伤满脸戏谑的表情。
    “你小子是走狗屎运了呀，攀上慕家的高枝儿，一步登天了！”
    想也知道这人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
    王云霄也不去反驳他，只是笑道：“我刚才听明白了一点，但明白的还不多。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宋大人的想法是找机会再多积累一些军功，给子孙后代铺铺路，对吧？”
    宋无伤冷哼一声，眼皮都不抬一下。
    “军功从哪里来呢？咱们周边还有哪里能用兵吗？”
    宋无伤冷笑道“我觉得扶桑列岛就是个不安定的隐患，不如直接灭了省心省事。”

 第984章 我不懂什么谈话技巧

    第984章我不懂什么谈话技巧
    审讯是一门技巧。
    吓唬人是一种手段，和和气气地谈心也是一种手段。
    关键是看人下菜碟。
    如何在对方满嘴跑火车，东扯西拉一句实话都没有的情况下，从他嘴里套取出信息，这就涉及到了非常专业的心理博弈技巧。
    以及对于情报信息的掌握。
    这也是王云霄为什么要跑一圈了解慕家现状的真正原因。
    眼前这个宋无伤，看起来是最难啃的骨头，实则不然。
    他就是被推出来吸引火力的炮灰。
    又不是古惑仔摇人讲数，两位大哥坐在茶餐厅里一边吔啤酒一边装逼。
    正经人谁会主动跳出来送脸啊？
    “其实硬要说的话，我也不算慕家的人。”
    王云霄将桌上的烟灰缸推到宋无伤面前，递过一根烟去，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你们长辈之间有什么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慕玉书跟我说让我玩大炮，我就来了。”
    宋无伤接过烟，嘿嘿笑道：“你小子还算有点眼力见儿，我跟你说这里面水深着呢，少往里凑活。想玩大炮？还用得着他？糊弄小孩么不是。就今天酒桌上这些位，谁还不能给你弄个炮玩？”
    “我也不知道他让我查什么，反正听他这意思，就是想看看您老哥几个跟他还是不是一条心。”
    “不是我们不跟他一条心啊，是他跟我们不一条心！”
    宋无伤撇嘴道：“当兵打仗，不就是刀口舔血么？现在不想舔血了，要装文化人了……他从小锦衣玉食的有文化，我们这些老哥们儿呢？都这岁数了，你让我们放下刀枪种地去？”
    “那是，不过有个事儿我不太明白啊。”
    王云霄凑近过去，小声问道：“麒麟军现在到底是谁说了算的？还是说自从大总统走了之后，就没人管了？”
    “军团司令啊！”
    “军团司令是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
    “瞧您这话说的，又不是一个系统的，我上哪儿知道去？您知道特务局的局长是谁吗？”
    王云霄心说你能知道才怪了，我特么都不知道！
    宋无伤一时哑口无言。
    “现在的军团司令是刘富海，也是以前老八营的统领，小子你可记住了。别人问你，你说你不知道，让人笑话！”
    “那刘司令不算是慕家的部属么？”
    “当然不算，你这啥都不懂我咋跟你说……当初神武军老八营，也不是只有慕家嫡系。”
    “那你们是投靠刘司令了？”
    “放你娘的屁！瞎说什么玩意？”
    宋无伤算是听出来了，这小子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人家笑脸相迎，又是递烟又是说好话的，他也不好意思跟一个晚辈斤斤计较。
    “你知不知道老八营是啥？”
    “我听人说，就是当年慕燕翎大将军带的那批老兵？”
    “对对对！你知道大将军，那就好说了。”
    一听到大将军三个字，宋无伤的眉目都柔顺了许多。
    “我跟你讲，不是说什么山头派系的问题，都是一口锅里搅马勺的老弟兄，哪有那么多远近亲疏的。小子我跟你讲，为啥今天喝这个酒啊？说白了，就是慕家人金盆洗手了，生怕我们这些老弟兄惹出什么祸事，牵连到他们，不就是这点事么？”
    宋无伤冷哼道：“矫情！老弟兄们哪个不是响当当的汉子，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一人做事一人当，谁会吃饱了撑的去攀咬慕家？”
    “我是听说麒麟军中都是英雄好汉，这些年天门地界上但凡有出息的，大多都投军去了，江湖上只剩下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低俗货色。不过……也不能说没有老鼠屎吧？”
    王云霄叹气道：“去年我经办的一个案子，就涉及到了一个叫做柳叶营的，这帮人……”
    “别提那孙子！晦气！”
    宋无伤翻了个白眼：“搞那些歪门邪道。”
    “怎么就晦气了呢？”
    王云霄明知故问道：“我觉得挺有想法的呀，往脸上糊一坨屎，想变成谁就变成谁，这要是出去打仗，刺探个军情什么的，还不是轻轻松松？但我就不明白，他们往警局里面安排人是什么意思？”
    宋无伤嘬了一下烟屁股，欲言又止。
    “这也不能聊？咱总得聊点啥吧？三五分钟咱就聊完回去了，跟慕玉书也没法交代。”
    “柳叶营是杨家人搞出来的，我哪儿知道去？”
    “你可别糊弄我，杨家人不能从军这事我还是知道的。怎么着，海军的枪，打不到麒麟军这里来是吗？”
    “你知道个蛋！”
    宋无伤嗤之以鼻。
    “柳叶营这个编制，是从大将军编练老八营的时候就有了的，那个时候罗刹人在西北犯境，大将军准备劳师远征，在天门本地招募新兵，单独成立了一个大营，叫做杨柳营。”
    王云霄微微颔首。
    这事他确实听说过，但不是一个版本，那会儿说的还都是慕老王爷。
    “后来这个营伤亡惨重，回来又招了一批兵，其中大半是大将军麾下的将士遗孤，分成柳条营和柳叶营。柳条营主要负责对内监管军纪，柳叶营主要负责对外侦察军机。”
    “再后来大将军走了，神武军改组成麒麟军，征安南的时候，柳叶营跟那帮野人在老林子里厮杀，伤亡近半，打得太惨烈，回来之后连营号都撤了。”
    “等到了大总统上位的时候，有个叫杨玉奇的小兔崽子上下撺掇着，又把这个营号给重新启用，不过这一次可不是对外侦察军机，而是对内向老弟兄们开刀，呵呵……”
    “他说启用就启用啊？”
    “那小兔崽子确实是柳叶营的人，当初征安南，柳叶营雇了他这个当地人做向导，积累军功一路晋升到校尉。虽然是个后来的，但让他打这个旗号，大家也没话说。”
    “那他主要查什么？”
    “查什么？查我们呗！那小兔崽子家学渊源，你知道他爷爷是干什么的吗？他爷爷就是当年旧朝廷的锦衣卫镇抚使！后来……”
    “因为查办水银案不利，被天乐帝杀全家那个？”
    “对啊！”
    王云霄皱眉看向宋无伤，虽然我历史学的不好，可你也不要糊弄我。
    你说杨玉奇是当年那位锦衣卫大统领的孙子，那现如今的海军元帅杨启明又是谁？
    历史，在这里出现了偏差。

 第985章 关于杨家的陈年往事

    第985章关于杨家的陈年往事
    杨家的过往历史，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是个黑箱。
    当然这也很正常，普通人对于豪门世家的认知约等于无，像过去戏剧话本里面的大反派，都不是什么豪门世家，史书上也不会记录，根本没有了解相关信息的渠道。
    哪怕是在未来时代，顶多也就是听营销号复制粘贴几篇文章，或者看看网络小说，如此而已。
    杨家的黑历史，摊开来讲一万字都收不住，仅以王云霄在各个方面收集到的信息来总结的话，可以概括精炼如下——
    杨家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北宋年间，自那以后多有族人入朝为官，无论王朝更迭，世代变迁，家族传承始终未曾断绝。
    到前朝天乐年间，也就是六十年前，得益于近代海洋贸易的兴起，杨家的实力飞速膨胀，占据整个粤州自成一隅，同时家族船队纵横东南亚一带，说日进斗金都是谦虚之词，说金山银海一点都不为过。
    在这一时期，国际贸易的三大主角，就是玉米，烟土，黑蜀黍。
    这三样生意杨家一个都没放过，只不过相较于洋人，进行了一些本土化的改良。
    主要搞烟土，烟土，还是烟土。
    当时著名的“三羊开泰”商标，在东亚地区声名昭著。
    所谓三羊，就是羊城，杨家，以及洋圆。
    这个生意的利润太过于恐怖，由此引发了后来的“马六甲海战”事件。
    当时驻守马六甲海峡的玄武舰队，受朝廷命令封关，查禁烟土。
    杨家勾结洋人，暗中破坏舰队防护枢纽，将整支远洋舰队葬送在洋人军舰的炮火之下，由此国门大开，洋人军舰一路北上，逼近天门。
    这些旧事现如今都已经被编成“三大案”的评书剧本，在街坊市集之中广为流传。
    也就是“画皮案”、“水银案”和“龙符案”。
    简单来说，所谓画皮案，乃是当初玄武舰队之中，就有杨家之人担任舰长，掌握核心机密。
    但杨家人有个特点，也可以说是支撑其家门千年不倒的优点，就是忠心侍奉主君。
    这也是世家的特点，家门大，人口多，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例如三国时代的诸葛家族，兄弟三人，各为其主，尽忠职守。
    这个规矩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杨家人自己把规矩玩坏了。
    杨姓舰长坚决不同意族人开后门走私烟土的请求，然后家里人把他骗回家，毒杀之后剥下脸皮，由一名族弟假扮成本人上船，在关键时刻做了内鬼。
    至于水银案，则是在此战之后，杨家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把污水尽数泼洒到舰队指挥头上，诬陷其贪墨军费，使得武备废弛。然后上下勾结，屈打成招，将南洋舰队母港军属及相关人员数千人尽数斩首。
    最后便是龙符案，当时天乐帝委派锦衣卫镇抚使杨震山——没错也是杨家人，前往南方调查真相。问题是真相查出来了，但杨家依旧处理不了。几番博弈之后，最终以杨震山办事不利为由，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由此引得天下大哗，锦衣卫衙门自此颓废不起，再不复往日声威。
    前朝坟头的荒土，便是由此扬起。
    这些前朝旧事，之所以能现在能被挖出来成为大家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杨家已经被人给扬了。
    主家嫡系一百余口，让人家扬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杨家大院如今已经成了粤州著名的九幽鬼地，死者亡魂都被人炼成法器，永世不得超生。
    最主要的原因之二，就是当年杨震山虽然被满门抄斩，但还留下了一丝血脉。这位后人就是现如今的北方海军元帅杨启明。
    杨启明对于杨家人的态度就是一个字——杀！
    不问缘由地杀。
    海军不得招募杨姓，一旦被发现，直接拉出去枪毙。
    他甚至以身作则，一生未娶，没有任何子嗣。
    基于以上种种历史原因，他立的这条规矩，大家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当然老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杨家传承千年，树大根深，分枝广茂。就算是主家血脉断绝，各个分支也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比方说在天门，光是王云霄所知道的，就有三支。
    学校里杨天宇他们家，红灯会的杨幼萱，以及博古通今会背后的杨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统领柳叶营的杨玉奇。
    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王云霄与柳叶营打过几次交道，到最后都不了了之，也没见过这人本尊。
    现在居然从宋无伤嘴里听到，他还是杨震山的后裔？
    王云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
    第二个反应则是，这不会是特么的时空潮汐震荡带来的历史问题吧？
    第三个反应是，宋无伤在说谎。
    这老东西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既然柳叶营专门负责对内侦办，为什么不查别人，只查你们？
    聊到现在，宋无伤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在最关键的问题上一个字都不提，那就是他们这帮人，到底做了什么。
    别扯什么扶桑人该不该死的事。
    那就是糊弄热血年轻人的鬼话。
    归化的扶桑人死光了，你去守外岛链啊？
    真有这个心思，干嘛不申请外调到扶桑自治州去呢？
    “虽然这个人我也很讨厌他，但他既然是干这个工作的……”
    心里想归想，王云霄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顺着宋无伤的话往下聊。
    聊他自己，他肯定会产生警惕，但要是聊别人，比如说像杨玉奇这种大家都不喜欢的崽种，那话匣子就很容易打开了。
    “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不会是真的有二心了吧？”
    “放你娘的狗臭屁！”
    宋无伤闻言大怒：“老子一生为国，忠心不二！”
    “我知道我知道！”
    王云霄连忙好言安抚：“可总得有个由头不是？好端端的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来查你们，这搁我反正我是忍不了的，早就一枪崩了他！”
    宋无伤冷哼道：“那孙子就是个王八蛋艹的，你以为我不想一枪崩了他？你知道他说什么，他居然嫌我们太拥护大总统了，妈了个巴子的这年月忠心不二也成了错处？”
    喔……
    王云霄敏锐地从这句话里面抓住了重点。
    你们“太”忠诚了。

 第986章 俺寻思是为大总统好

    第986章俺寻思是为大总统好
    这场谈话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两点钟，王云霄把所有人都谈了一遍，获得老家伙们的一致好评——这小子还行，不招人烦。
    要知道这帮丘八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文明人。
    说到审讯效率，那还是得以伶官最为优先，你都不用说话，他就可以替你写口供。
    但如果慕玉书今天带了个伶官回来，说我要审一审你们这种话，他和那位伶官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估计要闹出人命。
    慕家世代将门，家中唯一的硬道理，就是胳膊粗细，你弄个伶官过来，等于是在羞辱大伙。
    所以这一次慕玉书把姿态放得很低，先介绍了王云霄是自家人，修炼的是府兵法门。然后也只是说单独聊聊，没说什么审问的事。
    府兵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对不对？
    送走这批老家伙之后，慕玉书来到书房，一进门就看到王云霄在糟蹋自己的好茶叶。
    上好的大红袍，他泡了一大茶缸在那儿牛饮。
    但现在不是心疼茶叶的时候。
    “怎么样？”
    “都是老油条，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王云霄一边喝茶提神，一边转过头来，对慕玉书说道：“不过具体怎么回事，我基本上搞清楚了。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不过是忠诚二字。”
    慕玉书挑眉道：“怎么讲？”
    “军中是有一个铁血社，对吧？”
    “对，就是一批青年军官搞出来的秘密结社，对于大总统特别崇拜，将大总统过去的种种言论奉为金科玉律，对于质疑大总统的人展开严厉的打击报复。之前我们取缔过几次，也处理过相关人员，但是屡禁不止。”
    说起这个铁血社，慕玉书也有些头疼。
    “不止于此吧？”
    王云霄笑道：“您是跟我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呢？”
    慕玉书皱眉道：“你想说什么，大可以直说。”
    “大总统的声望在国内可以说是无人能比，这种常识不用我说，相信您也心知肚明。麒麟军作为大总统的嫡系主力，原本就应该对大总统忠心不二。为什么还会出现‘铁血社’这种比别人更忠诚的激进派呢？是其他人不够忠诚，还是说做了什么事情，不再被大总统视作为心腹了呢？”
    海水本来就是咸的。
    或许不同的海域有深浅之分，有的清澈有的浑浊。
    但你要说我这里的海水比别地方的海水更咸，那有什么意义？
    “大家都觉得自己对大总统忠心不二，但有些人觉得自己忠诚的角度更正确，认为别人的忠诚太虚伪。铁血社表面上是搞个人崇拜的激进派，实则是标准的自以为是和利己主义。”
    王云霄正色道：“真正的军人，难道不应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吗？大总统有下达过明确的命令，在军中组建这个铁血社吗？”
    “我想应该没有，根据今天晚上这些人的说法，他们就算没有主动参与，至少也是在暗中怂恿，推动了铁血社这一秘密组织的成立。”
    “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有很大的好处。”
    “至于对大总统有没有好处，他们觉得应该是有的。”
    “就像是有一种冷，叫做妈妈觉得你冷。不管你冷不冷，只要妈妈觉得你冷，就要给你添置衣物，无论嘴上还是心里都是在为你好。”
    “过去国际形势险峻，为了抵御洋人的侵略，一切都要以军事优先。就比方说国内唯一的汽车制造厂，只为军方提供军用车辆，完全不在乎民间市场。”
    “但现在不一样了，国家发展，军事要为经济让位，天门要为其他地区输血。过去大家碗里有一斤肉，可以随便吃，现在只剩下二两，当然会有意见。”
    “想吃到肉就只剩下两种办法，要么打破头皮去抢，要么盯着谁有意见，就把谁踢开，不让他吃肉——这才是铁血社的本质，也是你们放纵他们做大的主要原因。我说的对吗，少将军？”
    慕玉书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怪不得他们都说你讲话好听，你确实很有搞政工的天赋。”
    不，这是键政的天赋。
    “搞铁血社，搞极端崇拜，排挤那些表面上‘不够忠诚’的将领，这个计划听起来似乎确实有可行性，无非就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那套道理。但问题在于，光动嘴皮子是不行的，军中唯一的道理就是拳头。只靠一张嘴，拿不出真本事，你们铁血不下去。”
    王云霄继续说道：“铁血社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比方说为自己找到新的敌人——但今年已经是明国三年了，别说麒麟军，连特务局的工作压力都开始轻松起来了。你们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就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
    “去年第四次专项打击行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麒麟军中所谓的变动，应该不是对大总统执政能力的质疑，或者说被那些前朝遗老说服这么简单。是不是有极端派的将领，准备对前朝遗老这个群体挥起屠刀呢？”
    “上面原本的指示，只是要剜除毒瘤，而有些人不管是真傻还是装傻，都想要砍掉整条胳膊，比方说把前朝退位的小皇帝也顺手砍了，再屠灭几百上千人……”
    “没错吧？”
    “没错。”
    慕玉书点头道：“当时听闻孔筳负隅顽抗，军中群情激奋，都想要亲自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老腐儒，甚至有人提出，要剿灭整个稷山书院。”
    “所幸前有霍青阳镇压，后有虎王军入关，才让他们的脑子冷静下来。”
    王云霄不由得笑道：“我不算正规军人，尚且知道军人要服从命令的道理。打仗的时候上级将领让你带兵在山下驻守，你觉得风水不好跑到山上去，这应该就算是违反军令了吧？我不知道大总统什么脾气，反正这要搁我是主帅，我肯定要杀人以正军法的。”
    “你们动手了吗？”
    慕玉书摇头道：“逮捕了不少人，目前还没有进行处置。”

 第987章 普通人的思维很简单

    第987章普通人的思维很简单
    铁血社很难处理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分不清谁是真粉，谁是黑粉，谁是串子。
    你别问，一问都是忠诚。
    但对于怎么忠诚，大家心里各有各的想法。
    有愿意为大总统死，帮大总统背黑锅的。
    有想要帮助大总统与全世界为敌的。
    也有认为自己是唯一真爱，其他人全都是商业水军的……
    什么情况都有，不能一概而论。
    所以也就难怪柳叶营调转枪口，矛头向内。
    柳叶营不是什么好鸟，这一点王云霄也承认。
    但也就只有这种部队，才可以避免被铁血社吸收同化。
    慕家现在面临的问题，王云霄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慕家人已经逐渐退出军界，但老爷子只要还在世一天，慕王府对于军队的影响力就不会消失。
    很多人都想让慕家表态，但慕家只想求稳。
    所以在激进派看来不够激进，在保守派看来过于保守。
    去年麒麟军内部哗变，由于及时镇压，并没有酿成太严重的后果，这也就给了某些人为带头闹事者开脱的理由借口。
    年轻人嘛，热血上头很正常，而且本意是好的，又没闹出大乱子，教训一下也就算了。
    当兵的要是没有几分血气悍勇，那还当什么兵？
    慕玉书可不敢放人。
    所谓军令如山。
    王云霄对他说的这些话，老爷子同样对他说过。
    做将军的，连自己手下兵都管不好，那还打什么仗？回家挖红薯去吧！
    放人是不敢放的，杀又舍不得杀。
    被抓起来的都是麒麟军中的青壮派优秀军官，其中不乏军属遗孤，这要是拉出去枪毙，军心直接就散了。
    就因为慕玉书这边不放人，所以这些老兄弟私下里对他多有怨言，甚至再做什么谋划，也避着他的耳目。
    慕玉书请王云霄来家里跟他们谈话，主要就是想搞清楚，这些老家伙在背着他密谋什么东西。
    现在天下太平，百业待兴，你们可不要给我搞出什么大新闻来！
    真要有问题，及早处理，或者早做切割，也省得溅自己一身血。
    “进攻扶桑的想法是假的，只是他们拿出来哄骗年轻人的虚招。”
    王云霄跟这几个老家伙挨个谈话，每个人都口口声声地说着要再去扶桑浪一圈。上次跟着大总统筑京观，没有把问题彻底解决。
    现如今又冒出来一个什么救国武士会，一群武士浪人整天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地扰人心神。
    这不是一般的反贼，一定要出重拳严厉打击！
    一座京观不够，就再来一座！
    听起来确实是很有诱惑力的建议，就连王云霄听完之后都忍不住有些心动。
    但问题是，意义在哪儿？
    除了提供情绪价值之外，还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扶桑那边的蛋糕，现在是放在海军盘子里的。
    你是要跟海军先打一架吗？以此来证明你比海军更忠诚？
    “拿扶桑人当出气筒再踩上几脚的想法，他们未必有，但以这个话题来筛选年轻人，为铁血社补充新鲜血液的想法，他们不仅是有，而且很迫切。”
    不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麒麟军的老丘八们，要论到战斗力，那就算是吹一句天下无敌也不过分。
    但要说搞阴谋诡计，他们肯定比不上某些专业人士，能给你一环套一环搞出惊天动地的大阴谋。
    所以王云霄在将这些人嘴里获得的信息总结起来之后，并没有想得太深。
    而是反过来，以普通人的视角去代入。
    他们想要什么？
    “首要目的肯定是补充血液，自去年被镇压之后，很多人都对这个组织的合理性产生了质疑。所以他们非常迫切地，需要使用更激进的言论和思想，鼓动新成员加入。”
    “其次来说，我认为他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群龙无首。”
    没有一名合格的领袖，能够统合铁血社的资源，将其真正利用起来。
    他们的眼界太高了。
    在经历过慕燕翎与徐紫薇两代领袖之后，麒麟军早就已经被锻炼成名副其实的骄兵悍将。当徐紫薇脱下军装进入政坛之后，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能够让这些骄兵悍将俯首听命。
    除非……
    “我认为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给大总统找到一位合适的继承人。”
    以前的皇帝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因为可以立太子。
    就算自己身体不好，从宗室内过继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问题。
    从来没听说过以前哪个王朝，是因为找不到继承人而崩溃的。
    但徐紫薇没有继承人，她没有孩子。
    而且新政府的体制也进行了翻天覆地的改革，总统并非终身任职。
    换句话说，现如今的大总统最多连任两届，然后就会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取代。
    这才是老丘八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过去效忠慕王府，慕王府金盆洗手了。
    现如今效忠大总统，大总统再过两年不干了。
    我们怎么办？
    我们的后代子孙怎么办？
    “有道理，但想要再找到像大总统那样的领袖人物，可不容易。”
    慕玉书沉思半晌，勉强认同了王云霄给出的解释。
    这确实是他没有想过的问题。
    慕家人已经上岸了，那些老兄弟还没上岸呢。
    但话又说回来……徐紫薇之所以能继承慕燕翎的遗泽，除了慕燕翎本人的意见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龙女身份。
    化生期的龙女。
    现在哪还有龙女了……要说跟徐紫薇同一层面的，还有扶桑的万化御主黑龙姬，联邦那边的四海商会黄公子。
    仅限于此。
    都算不上是“继承人”。
    “没有龙女，可以自己造一个龙女嘛。”
    王云霄给出了明确的提示。
    耶稣都可以降世，莉莉丝都可以人造。
    龙女没了，就不能自己再造个龙女？
    技术方面的难度先放到一边，你就说他们会不会有这种想法？
    慕玉书紧皱眉头，不太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听起来确实很有诱惑力。
    但……龙女是说造就能造出来的吗？
    “我听说，老爷子之所以能活到如今这样的高寿，是因为当年慕燕翎大将军为他输血，把自己的真龙之血留给了老爷子？”
    王云霄笑道：“我是不太懂技术的，要不你找人问问，这个真龙之血还能不能抽出来回收再利用？”
    慕玉书悚然而惊。

 第988章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第988章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王云霄提出这个想法，并非是不切实际的暴论。
    说白了就是一个成本问题。
    而现在恰好又有这么一个机会。
    如果能够得到血杯教会的黑科技，加上真龙之血，说不定真能搞出些名堂来。
    你要说打扶桑，其他人未必跟你一条心，海军首先就要跳出来骂街。
    但要是再造一位龙女……这个就有待商榷了。
    有一种东西叫做路径依赖。
    王云霄记得自己曾经在后世的网络营销号上看过一个段子，叫做如果刘备能够三兴大汉，历史会走向何种结局。
    历史会怎么样不好说，但从那之后，刘姓之人摇旗造反，肯定会自带天命buff加成。
    现在的局势也是如此。
    在经历过慕燕翎和徐紫薇两任龙女的统治之后——你甭管龙女有没有这个资格，反正前两任做得不错。
    那么再拥立第三位龙女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许多。
    给慕玉书指明了方向之后，王云霄就打算回学校了。
    明天还要上课，还要跟李大小姐进行恋爱头脑战，忙得很，没时间掺和他们这些破事。
    没想到离开慕王府没走几步路，慕玉书又追出来。
    “老爷子请你过去聊两句。”
    王云霄看了看表：“都这个点了，老爷子还不睡觉呢？”
    “那要不你今天晚上就住下来吧，家里有空房。”
    “谢谢，不用这么客气。”
    又没有暖床的丫鬟……
    等等，真的没有吗？
    跟着慕玉书来到后院，老爷子正躺在摇椅上，披着大棉袄，目光有些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就是王云霄？”
    王云霄都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茬。
    主要是他跟这位老爷子，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论亲戚，不是亲戚。论官职，也不是一个系统里的。
    想了想之后他谨慎回复道：“学生王云霄，见过老王爷。”
    “过年的时候，你是跟玉莎一起回来的？”
    “是。”
    老爷子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结婚？”
    王云霄无奈道：“您误会了，我和维罗妮卡女士只是工作上的关系。”
    老王爷沉默片刻，点头道：“原来如此，是李沐沐那个孩子，对吧？”
    对什么就对？您这脑回路是怎么搭建起来的？
    王云霄硬着头皮点头道：“对，我和李沐沐是男女朋友关系。”
    “什么时候结婚？”
    ……
    合着您就是想问这事吗？
    “今年毕业之后，我准备去向慕先生正式提亲。”
    “她也同意了？”
    这不废话么，她不同意我在这儿浪费什么感情？
    不过老年人么，就是这样，王云霄也没有多想，只是顺着他的话继续回答：“同意。”
    “那就尽快。”
    老爷子摆手道：“这件事我去跟玉明说，先把亲事定下来，选个好日子，就让她过门吧。”
    关你屁事啊！用得着你掺和？
    王云霄无语道：“我们小儿女之间的事情，没必要麻烦您老出马。”
    “你什么都不懂……”
    老爷子冷哼一声道：“那孩子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你们俩一对糊涂蛋！不早把亲事定下来，你是想要让她去做龙女吗？”
    啊？
    王云霄一脸懵逼。
    李沐沐确实是说过，她在穿越过来之前是什么预备龙女，不过在亘古龙庭计划启动之后，她们这批预备役都用不上了。
    怎么兜兜转转又绕回到她身上来了？
    “龙女，不是一个身份，而是一尊神格。想要做高高在上的龙女，就注定要抛弃凡俗的情感。表面上看起来风光，背地里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老爷子似乎回忆起了过去的往事，长叹了一口气。
    “慕家为这个国家流的血已经够多了，老夫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黎民百姓，用不着再让慕家人遭这种罪。现在国家安定了，你们早点结婚生子，也好远离这些是非纠缠。”
    虽然我是不介意……但您真觉得李沐沐是那种结了婚之后就能安定下来的性子吗？
    喔对，也是，李大小姐在外人面前一向善于伪装。
    说不定老爷子只看到了她的皮囊，没有看透她骨子里的野性。
    王云霄笑道：“我们年轻人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自己来解决吧，您老就安心颐养天年，没必要再为我们操这份心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等到王云霄离开之后，老爷子又将慕玉书叫到自己身边。
    “我之前预想的有些差池，玉莎虽然是在府里长大的，可终究是外人，并没有被龙脉认可。倒是玉明家的那个孩子，身边有了护法将星的庇护。”
    “您是说他？”
    慕玉书有些难以置信：“王云霄的资料我已经调查过了，身世倒是清白，也算是军中子弟，门当户对。但要说他能护法……他现在不过是特务科的一个小科长，能有那个实力吗？”
    “实力？实力是用嘴说出来的？”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当年的洛小刀也不过是个伙夫出身，徐二更是个浪荡游侠，未曾发迹之时，谁把他们放在眼里？”
    “龙女入世，必有将星辅佐，这是几千年都没改变过的老规矩了。龙女长什么样子，我见过。龙女身边的将星长什么样子，我也见过。不出意外的话，八成就是这一对了。”
    慕玉书皱眉道：“您觉得，真的还会有龙女入世吗？”
    “最好没有，龙女入世并非吉兆，当年国家遭逢千年未有之变局，才会出现群龙入世的景象。有些人就是不明白这些道理，总想着从龙，从龙……”
    老爷子裹紧身上的大衣，沉声道：“动手吧，不要给他们继续筹措谋划的机会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连一个年轻人都懂的道理，他们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既然大好的日子不愿意过，那就别想过了，统统送去西北屯田！”
    慕玉书小声问道：“如何甄别？”
    “拿不到花名册，那就一视同仁！不要在乎瓶瓶罐罐，打碎就打碎，麒麟军没那么柔弱！趁老子如今还有一口气在，你放手去做，不要有什么顾虑！”

 第989章 龙女哪儿那么容易做

    第989章龙女哪儿那么容易做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这种事一点都不值得开心。
    第二天上学，王云霄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李沐沐交代了一遍。
    当然还是以“传纸条”的方式。
    人生重活一世，如果上课的时间只用来上课，那将毫无意义。
    又不是学霸，卷你也卷不到全校第一。
    “老爷子是觉得我能晋升龙女？”
    “有难度？”
    “岂止是有难度，我要说你看起来很有经济头脑，让你去做财务你做不做？”
    “做不了。”
    如果看起来行就行的话，那还努什么力？
    李沐沐耐心给王云霄解释：“这个时代的人，对于龙女相关的信息还抱有一种封建迷信的滤镜。就是总结客观规律，将其当成是硬性条件。比方说龙女必须成双成对啦，必须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啦，有龙脉加持国运护体修炼出金刚不坏之躯啦……”
    “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没那么复杂，虽然我不记得了，但完全是另一码事。”
    “你都不记得了还说什么另一码事。”
    “因为我亲身经历过呀。”
    李沐沐凭借着自己残缺不全的记忆，给王云霄科普。
    “首先龙女出现必须是在王朝更迭时期——这个结论就是错的，因果颠倒。实际上有天赋的女生很多，在社会稳定时期不会显露出来。只有在社会动荡，礼崩乐坏的时代，才有机会摆脱封建桎梏，凭借自身实力崭露头角。”
    “其次，成双成对出现这个结论也是错的，历史上很多所谓的双龙女时代，两位龙女未必都是同时降生。比如我们这个时代的慕燕翎和林沧澜，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是一辈人。”
    萱草学院的龙女更是多到可以批发打包。
    “在某一时期前后的龙女特别活跃，其真正的原因是在那个时间点上，最终将会有一位龙女成长起来，完成飞升。而当她与龙庭接触的那一刻，龙庭的力量也会反过来投射到现实世界，催生出更多龙女。”
    “就像是种大豆肥田的原理一样。”
    “然后是预备役龙女和化生期龙女的界限，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不是说给你输点血，吃点仙丹就能突破那么简单。”
    真要那么简单的话，以自己的本事又怎么可能直到毕业都没突破。
    “我不记得具体的突破条件，不过可以大概总结为三个字——传说度！”
    “龙女的本质是文明的收集器，是铸龙庭的材料。春天种下一只龙女，秋天收获一段文明精华。”
    “如果你没有在历史上留下足够耀眼的印记，那就不是合格的庄稼，会被提前筛选拔除出去。”
    “你看看大总统，再看看我。”
    “知道我为啥说我没机会了吧？”
    知道了。
    这样简单易懂的比喻，王云霄一下子就听懂了。
    龙女的本质是文明的收集器——话糙理不糙。
    同样是在历史上留下过痕迹的知名女性，大家平时最爱讨论的都是老佛爷修不修园子，曌姐杀了几个儿子，妇好将军有没有远征雪肤豚。
    你说独孤伽罗是谁？射箭射很远的那个？
    谢道韫又是谁？这是个女的吗？
    优秀的女性很多，但能够成长到一提起名字就人所共知，甚至还能留下成语典故——现代人称之为梗的，就十分稀少了。
    李沐沐？
    不是说王云霄对李沐沐有什么意见，但就以他对她的了解……这女人根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什么改天换地的动力。
    就她那样的，说李大小姐砸钱为全场买单王云霄相信，说李大小姐客串黄鼠狼子去装神弄鬼王云霄也信。
    但你说她能像大总统那样神文圣武，主宰一方天地，治下万民平安，在历史上留下痕迹……反正王云霄想象不出来是怎样一种景象。
    虽然说现在年纪小。
    可她就是个大小姐，她爸是房地产开发商。
    再给她二十年时间她能成长到什么水平？
    无非就是从大小姐成长为贵妇人。
    …………
    “杞人忧天！”
    三月十五日晚，千年王朝世界，西泉山。
    楚绛睁开眼睛，张口吐出腹中闪烁着微微光华的妖丹。
    她盯着自己那蕴含着龙晶力量的妖丹若有所思。
    根据后世考证，杞人祖地真的被天外流星砸过，而且还砸了两次。
    她凝聚心神，将目光投向自身所在的神庙之外。
    自二月十五日至今，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山中的军营又多了五座。
    现实世界里岁月静好，平静无波，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在外层维度，已经是暗流涌动。
    麒麟军自年初以来，就开始陆续向千年王朝世界增调部队，如今已经聚集了超过六千人规模的部队。
    外层维度环境恶劣，普通人难以长期生存。唯有西泉山一带，在山神楚绛的影响下，环境逐渐趋近于现实世界，甚至产生出了基础的生态循环。
    随着水脉的出现，土壤也开始松动，大片的农田被开垦出来。
    本地山民若不仔细分辨，几乎与现实世界的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而麒麟军增兵的主要原因，也并非是要针对她这位勤勤恳恳努力工作的山神，而是重点防范出现在皇城边缘的恶魔世界。
    在去年年底之时，曾经有一个恶魔世界不知何种原因联通到千年王朝世界，随即涌入大量恶魔。虽然这些先锋部队很快被消灭殆尽，连带着通道也被摧毁。但两个维度之间的屏障依旧脆弱，难以抵御恶魔世界的侵蚀。
    如今的皇城，几乎已经被那些恶魔占据。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正是因为那些深藏在皇城之中，怀揣着旧日遗梦之人的崩溃与绝望，才将这些恶魔吸引过来。
    当明国政府正式进入第三个年头，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现实终于他们认识到……
    再也回不去了。
    渴望延续千年王朝的世界，这个幻梦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我想要觐见山神！”
    就在楚绛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年幼且熟悉的声音将她惊醒。
    她收回视线，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神庙门口，倒背着双手看起来一副宗师风范。
    等候了片刻，看神庙里没有动静，于是她又大声喊了一遍。
    “王荧，求见山神！”

 第990章 你这条命够不够硬啊

    第990章你这条命够不够硬啊
    如今的千年王朝世界，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每逢初一十五就可以来刷怪的外层维度了。
    现实世界的变化，也会反过来影响梦境。
    原本的千年王朝世界，是由阴间和梦境混杂而成的维度。
    随着旧日之梦的破碎，以及“天地银行”业务的逐渐拓展，阴间的力量逐渐压倒了梦境，将这个维度转化为名副其实的“往生之所”。
    将死之人只要在灵魂上留下印记，死后就会被接引到这个世界。如果他的亲人还记得给他烧纸的话——当然得是天地银行发行的冥钞，他们就可以在这里度过一段平静的鬼生。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谁也不敢保证大潮汐的到来，会不会让这个外层维度烟消云散，所以不需要考虑那么久远的问题。
    除了死者之外，还有一部分人可以通过特殊的渠道抵达这个世界。
    比方说王荧。
    她走的就是军方的渠道。
    王家也算是将门，只不过没有慕王府那么声威显赫。王氏子弟多有从军者，而王荧此行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前来历练。
    “你就是这里的山神？”
    第一次见到横卧在神庙之中的巨大妖兽，王荧并无半分畏惧。
    “我听说你是龙种？”
    说话也一点都不客气。
    完全没有在学校里那么可爱。
    楚绛微微颔首，开口问道：“寻我何事？”
    “我听说你很厉害，想找你切磋一下！”
    楚绛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游侠正道，尚未进阶。
    很菜。
    以普通人的标准来说，她的武艺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登堂入室了。
    但修炼武艺和修炼法门，完全是两码事。
    “你走错路了。”
    楚绛好心提醒道：“与我交战，并不能帮助你进阶。”
    正道进阶需要的是认知。
    无端挑衅山神，完全称不上是游侠之道。
    没想到王荧并不肯放弃。
    “山神大人，我想看看真正的龙是什么样的。”
    历史中的龙族，已经伴随着亘古龙庭一起，脱离了现实世界的历史线。
    如今的十二生肖，唯有龙只存在于传说当中，从未有过人目睹其真身。
    也因此才导致宵小之徒的觊觎，妄图鱼目混珠，窃夺真龙名号。
    王荧身边就有只小母龙，而且还是西方世界有名有姓的巨龙之母。
    但终究不是真龙。
    原来如此……
    楚绛的视线穿透虚空，顺着因果线看向彼岸。
    那些人选择的下一位龙女，是王荧。
    首先，她是将门子弟，与军方天然关系融洽。
    其次，她的武道天赋在同龄人当中，也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出类拔萃。
    只要不考虑那几个拟人的妖怪。
    最后，这孩子有点傻……不对，应该说耿直。
    脑子不太好用，容易操纵，蛊惑，驱使。
    但那些人把龙女看得太简单了，这种条件都能做龙女的话，老娘凭什么一辈子都没混上编制？
    你当这是氪金二游呢？随便画个妹子发发福利麻麻辣，扔到卡池里面就有人猛冲？
    “你太弱了，还不够资格。”
    楚绛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眼前的小豆丁。
    “想要与我切磋的话，你准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王荧倔强地抬起头，大声说道：“我不怕死！”
    “那又如何？”
    不怕死算什么优点吗？
    不容易死才是优点。
    楚绛深吸一口气，对准眼前的小豆丁轻轻一吹。
    滚滚妖风平地而起，一时间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王荧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头脸，使出千斤坠试图稳住身形，但也只坚持了不到一息的功夫，就被卷入到风中，不由自主地抛飞出去。
    她足足飞出数十丈之外，方才勉强站稳脚步，然而还不等她睁开眼睛，恐怖的压迫感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这是传说中的龙威！
    要说龙威的话，王荧也不是没见识过，平时跟慕玉笙闹别扭的时候，经常被她用龙威吼。
    但在亲身感受到楚绛散发出来的龙威之后，王荧便意识到，这完全不是一回事。
    就像是东方龙和西方龙都叫做龙，但不是同一种生物。
    慕玉笙的龙威，其本质是生态位最上级的生物所散发出来的震慑气息，能够唤醒他人隐藏在基因深处的恐惧记忆。
    而此时此刻楚绛散发出来的龙威，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煌煌雷霆！
    浩瀚的天威当头罩下，完全无法抵挡，就连反抗的意志都被瞬间摧毁。
    王荧口吐鲜血，犹如一只破布娃娃般被轰飞出去，翻滚了十几圈之后趴倒在泥坑里面再无半点生息。
    所以说……你不怕死有什么用？得命够硬才行啊。
    楚绛轻叹一声，转身返回自己的神庙。
    许久之后，眼看着王荧依旧没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苏醒过来，几名身穿军装的男子从远处迅速靠近。
    其中一人正要上前救助，突然被旁边人拉住。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在被王荧撞开的残垣断壁之间，正坐着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女子。
    她的手臂与脸上涂抹着漆黑的机油，将素白的衣裙染得脏乱不堪，身上挂满了不知所谓的玉饰，拄着拐杖嘴里发出犹如老女巫般的奸笑。
    “桀桀桀……”
    见众人的目光投向自己，她反手抄出一只大喇叭放在嘴边：“原来是这样啊！一群大老爷们儿躲在远处，忽悠小女娃前来送死！他们策划出如此阴险的计谋，就是要对山神大人栽赃陷害！”
    “你不要乱讲！”
    有人忍不住呵斥道。
    没想到那老女巫反而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把喇叭的音量调到最大：“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这里有人要设计陷害山神大人！往山神大人头上扣屎盆子啊！他们要献祭童男童女啊！”
    这破锣嗓子在山中反复回响，传遍了半个山头。
    远处开垦土地的平民听到声音，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朝这边围拢过来。
    见势不妙，几人互相看了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山神楚绛很讲道理，或者说她平时并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这里的居民可不怎么讲道理，他们甚至都不是活人。

 第991章 眼里没有求知的渴望

    第991章眼里没有求知的渴望
    当王荧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好的。
    濒临死亡的感觉并不美妙。
    上一次差点被人干掉，还是对付魏家少爷和他那些狗腿子，那一次王荧也是险死还生，在医院里躺了很久才能下床走动。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两次呢？
    其实，我真的就是个普通人吧？
    认清这样残酷的现实，比身体上的疼痛让王荧更加无法忍受。
    从小在长辈的夸赞与惊叹声中长大，天真地以为世界不过如此。
    走出家门方才知道，世界如此广大，而自己如此卑微。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惊讶地看到自己正身处于一座巨大的工厂当中。
    眼前是一个高达十余米，占地面积上百平方的巨型人造机器，充斥着各种的齿轮轴承，管道仪表……完全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
    那些身披长袍的洋人工匠们手里拿着螺丝刀和扳手念念有词，专心致志地组装着眼前这台庞然巨物。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某种香料混杂的味道，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远处传来诵经祈福的声音。
    一个完全由机械组合而成的人形傀儡身穿着西式洋裙，来到王荧面前，递过来一杯温水。
    王荧接过水杯问道：“这里是哪儿？是你救了我？”
    “你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那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呢？”
    “我……”
    “算了，跟我来吧，你可以称呼我为莫格雷德。”
    “我叫王荧……”
    “那不重要，我在你眼里看不到一丁点对于机械的好奇与敬畏，所以我也不想认识你。”
    莫格雷德的态度十分冷淡。
    王荧无言以对。
    她确实是看着那台巨大的机器没什么感觉。
    现在满脑子都是楚绛把自己一招秒杀的震撼。
    跟随着莫格雷德穿过长长的走廊通道，来到一处点满了蜡烛的礼堂当中。
    在这里，她看到了那位衣衫污浊，形如鬼魅的女巫。
    那女巫将自身镶嵌在冰冷的机械座椅上，从大脑一直到后背的脊椎上，连接着无数根管线，看起来画风十分的诡异。
    “阿尔法，她已经醒了。”
    “看起来你们相处得并不愉快？”
    “我不喜欢这个小孩。”
    “你对于小孩子太苛刻了，莫格雷德。”
    “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小孩。”
    莫格雷德强调。
    “好了，让我跟她单独聊两句吧。”
    女巫挥挥手，让机械傀儡退出这个房间，她转动浑浊的眼球，将目光投向王荧。
    “知道她为什么讨厌你吗？”
    “因为我对机械不感兴趣？”
    “不，因为你智商太低。”
    女巫嗤笑道：“是我把你捡回来的，当然我知道，就算我不去捡的话，那些当兵的也会把你捡走。我知道你是谁，而你对我一无所知。而我从你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的求知欲，你完全不好奇我是谁，只想着自己养好伤之后再去挑战那位山神……我说的对吧？”
    王荧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叫王荧，我还知道你有最好的老师和兄长，正在接受最好的教育。你还有很多亲朋好友，她们都很担心你。而你自己……你完全不在乎这些，只是听信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几句忽悠，就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作死，还美其名曰为修行。”
    “我只是想见识一下真正的龙种……”
    “是不是有人告诉你，龙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他们是天生的王者，可以呼风唤雨，拥有无穷的伟力，只要你能获得一点真龙之血，就能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十倍？”
    “这种只有初中一年级小孩才会相信的鬼话，你就这么毫无保留地相信了？”
    我就是初中一年级啊！
    在这连续不断的数落之下，王荧逐渐面红耳赤。
    “哪怕是真正的龙女，也需要从小进行系统的学习培养，至少要经过十年以上的积累，才有足够的实力外出历练。当然这些话他们是不会给你讲的，他们只想吃饺子，并不想和面调馅儿……我说这些你大概也听不懂，因为你年纪太小了。”
    女巫缓缓起身，身后的管线逐一脱落，喷发出一股股雪白的蒸汽。
    “不必在意，就当是前辈习惯性的唠叨吧。稍等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
    王荧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自己身后的墙壁上，铺设着一张巨大的黑板，上面用粉笔密密麻麻地书写了海量的数学公式和几何图形。
    除了阿拉伯数字之外，啥都看不懂。
    女巫抬起手轻轻一挥，黑板上三分之二的笔记瞬间消失，粉笔灰弥漫在整个礼堂之中。
    她将手臂伸长出两米，开始书写新的公式。
    “你写的这是什么？”
    王荧忍不住问道。
    “这是一个假想，一个方案，一种解题思路。”
    女巫回答道：“想要建造一艘抵御海啸的方舟，所需要的充分条件……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如果给你一艘小船，让你从天门市出发前往江户，你需要做什么准备？”
    “导航员和水手是必须的，也不能光靠人力划船，所以要有引擎，要有燃料。需要信号旗，需要船锚……唯独武力，你所仰仗的个人武勇，在这艘船上没有任何价值。”
    王荧完全没有听懂，但仔细想想，又好像听懂了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她脑子里面好不容易冒出来的那一点灵光。
    全副武装的王云霄从门外走进来，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女巫说道：“人我就领走了，多谢你的照顾。”
    “不必这么客气，王长官。”
    女巫拄着手杖微笑道：“如果你们现在就准备对恶魔开战的话，可以把这孩子留下来，没必要让她参与到那种层面的战争中去，那对她的心理健康没什么好处。”
    “留在你这里，对她的心理健康也没什么好处。”
    “至少我这儿还有零食和玩具。”
    王云霄摇头道：“今天打不起来了，麒麟军内部正在大换血，要开战也得等到下个月。”
    “下个月吗？那个时候机械神教也能提供一些助力。”
    “你所说的助力是指……”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完成‘共工引擎’了。”
    “那是什么玩意？”
    “给你解释你也未必能听懂，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第992章 军法无情，军令如山（补更）

    第992章军法无情，军令如山（补更）
    如果一个孩子很聪明，大家就会夸他，以后好好读书肯定能考状元。
    这是一种美好的祝福，但也有人会把祝福话当真。
    当王云霄从沈清溪那里收到消息，说王荧孤身一人去挑战楚绛的时候，就知道麒麟军中的那些老丘八，大概是真的疯了。
    孩子才多大点啊，就揠苗助长。
    你不能拿我们这些穿越者的标准去要求同龄小孩子。
    但这话说了也白说。
    越是智商不足的家长，越容易把对于人生的未来期许放在自己家孩子身上。
    跟炒股没什么区别，都是在赌博，而且是毫无理性的赌博。
    股票买完被套上你没办法，孩子学习不好你还可以殴打他，这样优秀的理财产品到哪里去找。
    好消息是，这些人蹦跶不了几天了。
    自王云霄从慕王府回来的那天开始，麒麟军内部就展开了大规模的肃清整顿，其力度之大，打击面之广，都让王云霄忍不住怀疑，老王爷是不是要把整个军团拆掉。
    首先被逮捕的就是铁血社的核心成员，几乎囊括了整个麒麟军三分之一的中高层军官。就连已经退伍转业到地方的秦向东都差点遭受牵连。
    宪兵队亲自过来找他谈话，询问他对铁血社的态度。
    紧接着就是对基层士兵进行筛查，谈话过程十分简约，先问愿不愿意服从命令，然后再问对铁血社被查禁一事的个人态度。
    不服气的当场带走。
    王云霄带着王荧赶回军营里的时候，这边的筛查工作还在进行当中。麒麟军为此甚至耽搁了原定于三月十五日对恶魔世界进行征讨的军事计划。
    “有不服气的就站出来！麒麟军没有孬种！都是带把的爷们儿，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平时不是很喜欢高谈阔论吗？这会儿躲起来装孙子了？”
    王云霄刚走进来，就听到一名军官正在梗着脖子大吼。
    在年后的这两个月里，麒麟军已经在西泉山集结了超过六千人的正规部队，但现在被筛出去的就有足足八百人之多。
    其中有不少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完全是出于战友感情，兄弟情义，看到别人站出去，他也跟着站出去，甚至连带着整个班，整个连排都站出去，只为了表达自己的态度。
    到底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谁是嘴上拥护大总统，谁肚子里有小算盘，这个就连他们都甄别不出来。
    没人能甄别出来。
    所以老爷子发了话，一刀切。
    不要喊冤，当你把其他东西放在军令之上的时候，你就不是合格的士兵了。
    要按照过去的规矩，都该杀头。
    看到王云霄带着王荧走过来，军官抬手一指王荧：“你们一个个都问我理由，这就是理由！麒麟军这些年南征北战，战场上什么牛鬼蛇神没干过？现在你们这群孬种，居然沦落到怂恿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去独自挑战山神？耻辱啊！你们不害臊，我都替你们害臊！”
    当即就有人不淡定了。
    “团长，我们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讲什么兄弟义气？讲感情是吧？护犊子是吧？现在跟我说你们不知道？晚了！给我把嘴闭上！”
    军官指着说话的士兵的鼻子，把唾沫喷在他的脸上。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让你站这儿不动，天上下刀子你也不能动！实话告诉你们，麒麟军从现在开始分家了！你们这些人，给我现在就脱了这身皮，滚到二线去！以后出门不要跟人讲你是麒麟军出身，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有的人已经开始后悔，甚至开始掉眼泪。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这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可吃。
    如果换作旁人，还真未必能如此痛快利落地切下这一刀。
    但这一次操刀的是老王爷。
    只要他一天没咽气，毫不夸张地说，他的话在麒麟军中就是圣旨。
    你不服你可以进京喊冤，如果你有那个门路的话。
    处理完眼前的麻烦之后，军官回过头来对王云霄说道：“少将军答应给你一个连，你自己去挑人。现在编制都打散了，能不能拉到人，能拉多少人，全看你的本事。”
    王云霄笑道：“少将军还说给我炮呢？炮在哪儿？”
    军官冷哼道：“炮是有，你会玩吗？”
    王云霄骄傲地回答：“我今年马上初中毕业。”
    军官一时沉默。
    初中毕业确实是现代炮兵的基础要求，学历再低一点，你连地图都看不明白。
    “别拿迫击炮来糊弄我啊，迫击炮我在特务局就能搞到，用不着上你们这儿来玩。”
    “有大家伙，我怕你不敢玩。”
    “大家伙能有多大？”
    “152口径的听说过吗？”
    艹！
    王云霄心说你们这先军科技有点先过头了吧？
    啥时代啊你们就把152端上来了？
    不过一想到海军的科技水准，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除了科技之外，还有神秘力量的加成。
    “先给我一门让我研究研究。”
    “行吧……”
    军官答应得有些勉强，在他看来给王云霄玩炮纯属浪费。
    但自己刚刚才说了军令如山，当着王云霄的面也不好反悔。
    等到军官离开，王云霄问王荧：“你是回学校，还是留下来？”
    果不其然，王荧用力点头：“我要留下！”
    “留下来的话，那可就得听话了。刚刚人家说的你听到没有，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要是不听话，那可就不是揍你两下那么简单了，逼急了我能拿你祭旗。”
    王云霄恶狠狠地威胁。
    “我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王荧看了一眼远去的队伍，之前哄她过来的本家叔叔已经被带走了。
    身为王氏将门子弟，她有责任也有义务留下来。
    “你是不是小孩子，不是嘴上说的这么简单，成年人谁会没事吃饱了撑的去挑衅山神啊？”
    王云霄心说幸亏人家山神脾气好，不愿意跟你个小屁孩一般见识。要换成我家的白毛黄鼠狼精，指不定怎么捉弄你呢。

 第993章 练兵就是拉出去练啊

    第993章练兵就是拉出去练啊
    练兵这种事王云霄不能说特别熟悉吧，基本上是手拿把掐。
    毕竟穿越之前就当过兵。
    想要把队伍拉起来，最重要三件事，够狠，够义气……对不起拿错稿了。
    最重要三件事，钱，粮，枪。
    有这三样东西，就有队伍。
    现在队伍是有了，钱粮枪都能解决，问题就在于怎么让这些麒麟军的丘八听自己指挥。
    麒麟军的营连编制跟后世的营连编制不太一样，沿用的还是前朝时候的“大营”，“大连”制度。一个大营满编三千人，一个大连满编在五百到六百人左右。
    在一个大连之内，有项彪当初指挥的那种，全部由府兵编组而成的“精锐连”，以及同等规模的“哨”，一哨人马，就是一百人左右。
    不要问科不科学，人家这么设计是因为有一定的历史因素在内。比方说过去的杨柳营，招募的就是天门本地良家子，招募标准极其苛刻，，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些选拔出来的骄兵悍将，一般人也驾驭不住。
    慕玉书许诺给王云霄一个连的人马，指的就是大连，满编五百人左右，不计算后勤兵种。
    现在正好麒麟军中下层军官遭到清洗，几乎所有的编制都被打乱，王云霄过来挑人，遇到的阻力几乎是最小的。
    但也不能说没有阻力。
    这些麒麟军中的士兵，普遍年龄都在二十岁以上，他站在这些人面前显得过于年轻了。
    年轻，自然就没有威信。
    现在他们被震慑住了，不敢反抗，等回过神来之后，谁还在乎你个小屁孩子？
    你说当连长就当连长啊，你算个鸡毛！
    这种心态王云霄十分理解，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
    心平气和地做完自我介绍之后，王云霄完全无视了那些或惊讶，或冷漠，或挑衅的目光，倒背着手认真说道：“少将军的意思呢，是让我从你们这些人里面挑一个连出来进行训练。我知道你们不是很情愿，这我能理解，毕竟你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所以咱们就把这个问题简单解决一下——等一会儿你们跟着我出去跑一圈，不愿意跟我走的人呢，你们就跟在队伍后面做个吊车尾，这样我也能名正言顺地把你们踢出去，对上也好交待。咱们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当即便有人开口问道：“王教官！请问是要我们负重拉练吗？”
    “负重？你们？不用。”
    王云霄摆摆手笑道：“这里的环境比较恶劣，搞负重拉练我怕你们身子骨支撑不住。咱们就是出去跑一圈，什么都不用带，你愿意的话穿背心裤衩子都行。”
    众人的目光瞬间变得险恶起来。
    堂堂麒麟军的正规部队，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给小觑了。
    军人之间争的就是一口气，王云霄的语气越是轻描淡写，越让他们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什么叫做跑一圈？
    不想被选上的就跟在后面做吊车尾？
    这是人话吗？
    你赶大集挑猪崽呢？
    我愿不愿意搭理你是一回事，你这么看不起人，那是另一回事。
    当即便有人大声说道：“王教官！光跑圈多没意思啊，让我们带上装备吧！”
    “想带的就带，不强求啊，自己随意就好。”
    于是其中一哨的士兵转身就走。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不穿装备，光膀子出去跑圈？那跟早上起来吃两粒旺仔小馒头当早餐有什么区别？
    小王教官想搞下马威，那就让他搞呗，正好让他看看，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在麒麟军的营盘里当教官的。
    王云霄看了看表，低头对王荧说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找地方歇着去吧，这次就不带你玩了。”
    王荧十分不情愿：“只是皮肉伤而已，并没有损伤到内腑。他们能跑圈我也可以跑！”
    “要跑很远的。”
    “多远我都没问题！我能跑上一整天！”
    王荧自信满满。
    小孩子就是思想单纯，脑子不太好使。
    等到所有人准备妥当，在营中集合之后，王云霄看着眼前的军容点了点头，确实是要比刚才整齐了许多，增添了不少的气势。
    有股子货真价实的杀气。
    如果不是这次临时的大清洗，他们今天就应该杀入恶魔的世界，掀起滔天血浪。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恶魔亲身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
    不过现在，换成他们来感受了。
    “人都齐了吧？跟我走吧！”
    王云霄呵呵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不强求你们跟上，有意见的，或者身体虚弱的，自己跟在队伍后面，或者直接回来睡大觉都没问题！”
    “我就只要一个大连五百人，你们不用那么努力，完全没必要在我面前逞强。反正麒麟军现在已经被拔掉了牙齿，抽掉了脊梁，连魂儿都飞了。不管你们表现得多差劲，我都能理解！”
    你理解个蛋啊！
    越说越不像话了。
    如果说刚刚大家对这个新来的小年轻还抱有几分轻视态度的话，那现在就是恨得牙根痒痒。
    这嘴真损啊，当我们是傻子，听不出来你在阴阳怪气吗？
    “走吧，我来带个头，跟着我就行了。”
    王云霄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他们怎么准备，转身就走。
    他甚至都没有跑起来，几步迈出去，就已经走到了营门口。
    有见识的老兵看到这一幕，脸色已经变了。
    “铁鹞子……”
    “妈的这小兔崽子扮猪吃老虎！”
    “跟上！不能让这小兔崽子小瞧了咱们，不就是拉练吗？算个屁的事。”
    “等等……他有说跑一圈是怎么算一圈么？”
    最先跟上王云霄脚步的士兵已经开口发问了：“王教官，你说跑一圈，是跑到哪里为止？”
    “啊？我没说吗？”
    王云霄满脸惊讶：“跑一圈的意思，就是绕着西泉山跑一圈啊，你们平时不做这种训练吗？”
    “西泉山有八百里呢！”
    “那是虚数，都是随口瞎说的，做不得准。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测量过，绕一圈回来，差不多也就两三百公里的样子。”

 第994章 武装拉练不是基础吗

    第994章武装拉练不是基础吗
    在过去数字也是一种形容词，是一种比喻方式。
    比方说飞流直下三千尺，不是说真有三千尺，就是让你感到受文字中的画面。
    八百里西泉山也是一种虚指，实际上没人吃饱了撑的去测量过。
    但王云霄上次来处理移民问题的时候，吃饱了撑的去跑了一圈。
    因为他平时就很注重体能锻炼，平时就带着兄弟们在学校里跑圈。
    这次在外面被工作搞到头秃，趁着没人的时候，自己也稍稍地放纵了一下。
    八百里折算成公里就是四百，实际上以他的自身体感来测算，直线距离大概也就是二百多一点，二百五左右。
    绕着西泉山跑一圈，就是三四百公里的路途。
    王云霄在晋升铁鹞子之后，用八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就能跑一圈，这还是正常的跑步，不是那种全力冲刺。
    全力冲刺会更快，但没必要。
    当听说要绕西泉山跑一圈的时候，跟上来的麒麟军士兵们全都傻眼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货要搞下马威，但没想到下马威是下在这个地方。
    这人脑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但你还没法说人家什么，毕竟人家都说了，不想跑可以回去睡觉。
    不想跑就乖乖认怂，忍着人家的阴阳怪气嘛，这有什么的……
    忍不了！
    麒麟军自认是天下第一强军，打过内战外战，撸过各种颜色的毛子，就连禁军都不放在眼里，全军上下具有荣焉。
    现在教官让你拉个练你就拉不动了？
    开什么玩笑呢，脸还要不要了！
    再加上经历过刚刚的清洗，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口闷气，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什么乱臣贼子，依旧还是大总统手中的无敌利剑。
    这一口气，就憋出了五十公里。
    王云霄站在山崖上，俯视着山脚下已经拉成一字长蛇阵的队伍。
    不得不说，麒麟军的整体素质有些超出他的预期。
    人均修炼府兵。
    当然不是他自家兄弟那种水平。
    这个时候就要搬出豆汁力……斗之力的等级划分来计算。
    自家兄弟的府兵进度差不多都修炼到了七八层的地步，而麒麟军基层士兵的兵之力平均在二层左右。
    主要还是认知方面的问题，文化程度不高。
    他们对于战争的理解，和初中生们对于战争的理解完全是两个东西。
    老兵还好一点，但老兵已经不多了。很多老兵要么退伍，要么被抽调出去，成为禁军，或者参与组建其他军团。
    像这些二十岁出头的新兵，基本也就赶上了明国初年那场战争的尾巴。
    南方人有句老话，叫做古惑仔不食脑，一辈子都做古惑仔。
    加入麒麟军天天修炼，也不见得就有修炼天赋。
    当然个人素质方面还是不错的，全都练过武，甚至都修炼出了内力。随便单拎出来一个小兵，放大街上赤手空拳单挑六七个混混毫无问题。
    只要给他们时间成长起来……
    现在各行各业都在争取时间，整个国家都在与时间赛跑。
    区区五十公里的路程，对于这群拥有内力加持的丘八来说，算不上什么挑战。
    千年王朝世界的昼夜并不明显，如果按照现实世界的时间来计算，现在已经接近黎明，但周围还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西泉山上也不只是有孙家镇一个聚居点，只不过在山神楚绛的控制之下，那片土地变得格外宜居，而其他的聚居点还沉浸在黑暗之中，勉强维系着微弱的火光，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路上遇到一处村落，村民就如同僵尸一样呆愣愣地看着这支队伍从村庄中央穿过。村落的首领——那只身高丈二的独角鬼王，趴在自己的巢穴里面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如果他胆敢拦路的话，王云霄倒是挺想玩一出杀鸡给猴看的戏码，可惜人家不傻，没有给他表现的机会。
    又往前走了五十公里，王云霄是在走，身后的队伍就是在跑步了。
    之前提问的那个士兵喘着粗气追上来，拦住王云霄道：“教官……让大伙儿歇一会儿吧，真的撑不住了。”
    “急行军一百公里就撑不住了吗？”
    王云霄脸上的表情很欠揍。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教官！我叫陈明！是三营六连的伍长！”
    “真撑不住了？”
    “真不行了，容我们喘口气。”
    虽然眼前的教官不当人——什么叫他妈的一百公里就撑不住，这是人又不是汽车！
    但人家确实有这个资格说这个话。
    人家身上虽然没背行李，但也全副武装扛着枪，在前面领路到现在，脸不红气不喘，头门上连一滴汗都没有。
    “那行吧，我记得前面有个能休息的地方，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王云霄一如既往地好说话，但现在没人再敢小看他了。
    目送陈明返回队列当中，王云霄扭头问王荧：“怎么样，还能撑住吗？要不要我背你？”
    王荧满头都是冷汗，但还是咬着牙摇了摇头。
    怪物。
    她现在终于确定，自己认的这个大哥，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如果他年纪大一点也就算了，比方说像自己亲哥那样。
    但实际上他也没比自己大两岁，她读初一，他读初三。
    差距居然这么大吗？
    平时的切磋，完全看不出来深浅，而这次二话不说干拉一百公里，终于是让她切身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差距。
    她的内力都快耗干了，王云霄居然还有心情一路上给她讲笑话。
    拖着沉重的双腿跟随王云霄来到一处半山腰上，两人坐下来等待后面的队伍。
    五千余人的队伍，在急行军一百公里之后，彻底被拉扯了个稀碎。
    王云霄等了十分钟，跟上来的只有两千多人，剩下的都不知道被落到哪里去了。
    至于他们能不能跟上来，或者自己跑回营地去，王云霄是不管的。堂堂正规军，总不至于闹出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被山匪绑架阴沟里翻船的笑话。
    “好了，再休息十分钟，咱们继续出发。还有三百多公里的路，咱们早点回去还能赶上吃晚饭。”
    回应王云霄的，是一片死寂。

 第995章 你们终于想起技能了？

    第995章你们终于想起技能了？
    小学生对于数字没概念，以为一百公里比一百米就多了一个字。
    成年人都知道，单位里谁看你不顺眼，给你在运动会上安排一个五千米长跑的项目，回来你就得尿血。
    武装拉练一百公里，换做别的部队基本上就散了，拢都拢不回来。而麒麟军居然还能保持一半的建制，这让王云霄很是刮目相看。
    做人要把心态放稳，不要总去跟人攀比，跟学霸比估分，跟富二代比消费，跟某支传说中能以钢铁的意志对抗钢铁的顶级步兵比拼战斗力……没必要。
    麒麟军能达到现在这个水平，王云霄是真心觉得大总统带兵有方。
    出于对大总统的尊敬和信任，他又往前拉了一百公里。
    王荧半路上直接躺了，一头栽倒再也没爬起来过。
    所以后半程王云霄都是背着她在前面走。
    这一百公里的路程，从清晨三点钟走到上午九点。
    一路上可以说是无比惨烈。
    不知道的人路过此地，说不定会以为麒麟军遭遇了什么袭击，导致全军溃散。
    两百公里之后，王云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着，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才连滚带爬地跟上来一百多个人。
    这些人的实力都在府兵三层左右，也就是平均数之上的少数精锐。
    即便如此，也被如此漫长的路程折磨得身心俱疲。
    陈明一屁股坐到地上，拿起水壶晃了晃就扔到一边。
    水壶里的水和身上带的干粮都已经消耗掉了，昨天出来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个小王教官如此不当人。
    谁家好人要拉练两百公里啊？当初虎王军从关外调回来，坐的也是火车！
    尼玛让我们用脚底板……
    这时候他才察觉到脚底的刺骨疼痛，抬起脚一看，发现军靴都已经磨烂了，张着嘴像鳄鱼一样，露出脏兮兮的脚指头。
    在一百公里之前，王云霄问话的时候，大家都没力气说话，不想搭理他。
    现在不用他问话了，赶上来的人直接倒地就睡，几乎没有几个还能保持清醒。
    王云霄站在高处默默等待了一个小时，凑后面赶上来的人才勉强凑够五百。剩下的人都不知道被落在什么地方了，不过西泉山附近没有什么危险的玩意儿，应该也不至于因为掉队，被什么野兽叼走。
    早晚都能回来的嘛。
    看看人数差不多了，王云霄一言不发走到旁边陡峭的岩壁上，运起内力抬手一抹，将崎岖的山岩缓缓抹平，制作出一个三米宽的平面。
    然后他抬起手，用手指对准岩壁，像啄木鸟一样哒哒哒地雕刻起来。
    躺在地上昏昏欲睡的陈明被敲击声惊醒，下意识地握紧手中长枪，抬起头就看到王云霄在岩壁上刻下的字。
    “麒麟军……”
    “麒麟军像娘们儿……”
    陈明脑瓜子嗡地一下炸了。
    “王教官！你要干什么？”
    “啊？我没事，闲着无聊嘛，搞点艺术创作。”
    王云霄嘴上笑呵呵地回答着，手上丝毫不停，坚硬的岩石在他的敲击下像是豆腐一样哗啦啦地掉落下来。
    “麒麟军像娘们儿一样弱不禁风……”
    “过年吃得脑满肠肥走两步就喘……”
    “两百公里拉练全军覆没于此地……”
    “想必当年万里西征也只是吹牛……”
    写完这四句话之后，王云霄回过头来亲切地问道：“你看我做的这首诗怎么样？”
    陈明的眼睛都红了。
    赤果果的羞辱啊。
    麒麟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谁敢这样羞辱他们？
    “写得不合适吗？不应景吗？”
    王云霄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麒麟军们，还在不知死活地火上浇油：“看着我背这个小丫头，你们是不是特别羡慕啊？需不需要我回去叫人过来背你们啊？”
    “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嘛，有什么需要你们就提出来，是不是想吃火锅啊？还是想要找个炉子烤烤火？有意见你们就提出来，我这个人对女士一向尊重。”
    杀意弥漫，几百人的杀意融汇在一起，就连空气都产生了扭曲。
    而王云霄对此视若无睹。
    “这不是恢复得不错么，既然修炼府兵法门，恢复力就不该这么弱的。我在你们这个层次的时候，挨一枪最多躺两天就没事了。你们平时都是怎么修炼的？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缓过气儿来咱们就继续上路吧，是爷们儿的跟着我继续走，大姑娘小媳妇都留下来坐月子，我不会责怪你们的。”
    拍掉手上的岩石粉末，王云霄背起王荧，转身就走。
    任凭身后响起如同野兽般的嚎叫。
    这些士兵的血性终于被激发出来了。
    刚刚经历了中高层的大清洗，绝大多数基层士兵还处于迷惑彷徨的状态当中，他们分辨不出什么左右对错，也搞不清楚上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个时候就不用提什么斗志了，人心都是散的。
    而现在，在极度的疲惫放空大脑之后，王云霄又用最极致的羞辱彻底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怒火。
    这支军队的真正恐怖之处才得以显现。
    不知道有谁扯着脖子大吼一声：“结阵！”
    数百人的气势瞬间融汇在一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压迫感。
    “一群傻叉，跑了两百公里才想起来结阵，真是修炼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云霄摇头叹息。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主要是中高层将领几乎被一扫而空之后，留下来的这些基层士兵缺少组织度，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跑出来了。
    这算狗屁的府兵。
    真正的府兵，是良家子自备军资，以响应国家号召，能够理解什么叫做守土有责。因为他们守的就是自己的土地，一个个小家连起来变成了国家。
    府兵若是没有脑子，浑浑噩噩不知为何而战，那就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与匪徒无异。
    军中自有法度，如何修炼，修炼到什么水平，这些都不是王云霄要操心的问题。他只需要从这些士兵里挑选出五百人组成一连，然后指挥他们参与接下来即将对恶魔世界展开的作战行动。

 第996章 我不是专门针对你们

    第996章我不是专门针对你们
    王云霄回到麒麟军军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军营里烧着热气腾腾的大锅饭菜，开水，还有一群罚站的士兵，和脸色黑如锅底的团长。
    按照麒麟军的战斗序列划分，墨玉麒麟军团下属十个大营，每个营下属四到五个大连，连以下是哨、队。但所谓的团长，并不是军团指挥，而是在执行具体作战计划时，由两三个大营的兵力所组成的“战团”指挥官。
    前朝官职叫做指挥使，再往前推，也叫做校尉。
    团长脸色黑的原因，并不是王云霄糟践自己手底下的兵。
    而是有两百多人真的原路返回来了。
    不论出于什么理由，你是身体不适也好，心态不平衡也罢，原路返回就等于是消极对抗军令，是把麒麟军的脸皮当鞋垫子，放在脚底下踩。
    军人之间平时最爱吹的牛逼就是我们这儿没有孬种。
    现在有了。
    全副武装拉练四百公里，这种命令听起来确实是灭绝人性，不讲道理。
    但军中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你可以倒在路上，可以在路上磨蹭，哪怕实在不行你人走丢了，也不至于丢人。
    可你居然掉头跑回来了？那等待着你的就只有提干。
    提起来干。
    看到王云霄背着王荧出现在大营门口，团长咬牙切齿道：“你是想把我的兵玩废掉吗？”
    但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小觑眼前这个少年了。
    这就是头畜生。
    就算是进阶的铁鹞子，讲究的也是爆发力，没有说能坚持这么久的。好家伙你就这么脸不红气不喘的走回来了？汽车还要烧汽油呢，你烧的是什么玩意儿？
    他并不了解眼前这个少年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是少将军介绍过来的关系户。
    听说是慕家的倒插门女婿。
    特么的慕家哪个闺女经得住他这种体力？高翠兰都不行吧？
    如果他知道王云霄不仅是天门市特务局下属的特务科科长，而且还是最年轻的一位科长，多半就不会这么想了。
    如果说麒麟军的威名，是从尸山血海里面拼杀出来的。
    那特务局的招牌，就是从各路妖魔邪祟的尸体上堆积出来的。
    王云霄只是笑笑，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对下面的士兵阴阳怪气两句也就算了，要是对这位团长上嘴脸，回头难保他不给自己找小鞋穿。
    这场超长程的武装拉练，一直持续到三天之后才终于宣告结束，准确来说是直到三天之后，所有士兵才全部归建。
    这让王云霄都忍不住感慨，身体素质是真特么好啊，居然一个累死的都没有。
    基础打的还是不错的，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在脑子方面，基层文化素质不够。
    原本是有脑子的，但被强行摘走了。
    有位古人说过，屁股坐的位置不对，那啥越多越那啥。
    据说那些中高层军官和他们的忠诚部属们，会被遣送到西北，循着麒麟军前辈西征的道路，去以另一种方式建设和保卫国家。
    考虑到府兵的体能恢复速度，王云霄觉得让他们躺床上休息一天，几乎就等于是放假了。
    不过他心地这么善良，不会像那些恶魔教官一样，半夜喊他们起床集合，继续拉练，那样太不人道。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王云霄才不紧不慢地把所有人集合到一起。
    “之前我跟你们说过，要从能跟上我的人里面挑选一个大连，但很遗憾，你们根本没有达到这个数字。我这个人是很好说话的，从不强人所难。今天还是给你们一个机会，不愿意加入我这个连队的，现在就可以解散，回去继续睡觉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等了足足一分钟，并没有人离开。
    不过和前天相比起来，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这些骄兵的气势沉稳了许多，在他面前再也骄傲不起来了。
    现在所有人都意识到，眼前这个比他们年轻许多的小鬼，是实力深不可测的高手。
    陈明向前一步，大声问道：“请问教官！我们今天还要继续拉练吗？”
    “不拉了，不拉了，我看你们有些人鞋子都磨烂了，还是给后勤省点钱吧。今天咱们玩点别的，你们的脚力我已经见识到了，现在来看看上半身的力量吧。”
    王云霄解开衣扣，将军装脱下来放到一旁，露出全身块垒分明的肌肉，脸上笑容爽朗：“摔跤都会吧？你们一个一个来，只要能让我挪动一步的，就算你合格。如果能摔倒我，就算你们胜利，我自己掏钱请大家喝酒！”
    卧槽这么狂的吗？这小子要一挑五千？
    众人面面相觑。
    而王云霄也不等他们犹豫，直接拿过花名册开始点名：“刘大壮！”
    “到！”
    “上来！”
    一个体型健壮如牛的猛男冲上来，也想学着王云霄一样脱衣服，还不等他解开扣子，王云霄一巴掌就把他扇下去了。
    “下一个！何鑫！”
    “到！”
    等团长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操场上已经躺了一地的人。
    “妈的一群弱智，又让这小子给忽悠了。”
    团长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猫腻，府兵的优势在于集群战斗，叠加抗性，你一个一个上去不是纯送吗？
    当然反过来说，如果这小子真能干翻五千人的话，他在军中的地位将彻底稳固，谁也无法撼动。
    这就是实打实的威望。
    但这可能吗？
    团长站在旁边看了十分钟，心情越来越沉重。
    根本没有人能在王云霄手上走过一回合，这其中固然有中高层军官不在的原因，但是整整十分钟时间过去，被他摔出去了六七十人，这小子居然连口气都不喘一下。
    少将军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妖孽？
    王云霄抬头看了看天色：“太慢了，这样吧，你们三个人一起上，不要说我欺负你们单打独斗没有结阵，三人结阵你们总是会的吧？来来来，给我一点压力，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娘们儿。”
    转眼间三名士兵走上前来，对视一眼，大喝一声，三人气势瞬间连接在一起，朝王云霄扑去。
    然后不出意外地，他们仅仅只比单打独斗多撑了不到十秒钟，就被王云霄一甩手给推了出去。
    团长看得眼睛都红了，他决定现在就回去给少将军打电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小子给留下来，什么特么的给他一个连玩玩，只留一个月。
    还玩个球！让他这样玩一个月，这两个营的兵马都要跟他的姓了！

 第997章 我们成功抵达庇护所

    第997章我们成功抵达庇护所
    四月十五日，楚绛再次睁开眼睛。
    王云霄在学校里消失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他的兄弟们都以为他在出什么秘密外勤任务，并不知道他在这边脱光膀子跟一群人玩摔跤，玩得有多开心。
    这王八蛋甚至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女朋友，除了偶尔通过笔记聊上几句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联系，就连他女朋友过生日，他都没说送点生日礼物之类的。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日子，李沐沐也没想起来……
    但他连问都没问，这个男朋友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楚绛将目光投向军营。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麒麟军恢复完整建制和战斗力了，当兵的人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没有那么娇气。
    这一次王云霄将自己的兄弟们也拉了过来，特务科小队再次全体出动。
    而在另一边，机械神教的教会总部里，沈清溪倾力打造的巨型机械也开始加注燃料。
    这台名为“共工引擎”的巨型构造体，是沈清溪利用从机械神教开过来的那艘船上的悬浮引擎，重新改造出来的一种神秘武器。
    这台机器还在诞生之初，就让楚绛感到了一种隐隐的威胁。
    要不怎么说天才就是天才，换做其他人，就算是打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来，要怎么同时修炼工程师和巫医这两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法门。
    沈清溪就做到了，而且她的进步速度飞快。
    楚绛转过头，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皇城。
    此时的皇城已经彻底被恶魔的力量腐化侵蚀，远远望去都能感受到强烈的不适。这些恶魔的力量甚至扭曲了时空与因果，阻挡住了她的视线。
    原本在千年王朝世界内部流通的货币“金珠”，现如今已经被列为违禁品，严格禁止交易流通。所有的金珠都浸染了恶魔的力量，能让普通人在不知不觉间滋生出对金钱的无限渴望，进而压倒理性，作出不可理喻的暴行。
    恶魔们并没有安于享乐……事实上他们早就对皇城之外的西泉山产生了兴趣。但是由于西泉山的香火信仰过于纯净，以及山神本尊与世无争的淡漠态度，让他们暂时没有找到可以利用的漏洞。
    伴随着十五日月圆之夜的到来，外层维度之间的屏障开始变得格外脆弱。
    楚绛察觉到了一个新的维度通道正在西泉山与京城之间缓缓开启。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人过来添乱？
    不……应该说，早有预兆。
    “山神大人，我有一件事要向您通禀。”
    沈清溪站在神殿之外，态度看起来十分恭敬。
    但楚绛心里很清楚，这女人的词典里面根本就没有“恭敬”这个词语。
    任何被她天真可爱外表迷惑的人，都会在放下戒心之后被她冷不丁一记背刺薄纱。
    当然，现在她这个扮相并不怎么天真可爱。
    原本对机械神教弃如敝履，现在又像捡夜壶一样捡回来重新使用，而那些机械神教的神父们对此居然毫无怨言，可见沈清溪的pua技术已经登峰造极。
    “说吧。”
    “我以机械神教大贤者的名义，谦卑地祈求您再接收一批来自域外的难民。”
    机械神教并没有在西泉山扩张自己的信仰，因为他们的信仰具有强烈的认知排他性——说人话就是学历不高听不懂教义。
    跟一群死人没有什么好聊的。
    因此，与本地的信仰也就不存在任何冲突。
    至于域外的难民？
    “哪里来的难民？”
    西泉山一直在接纳来自黑暗荒原上的游民，人口规模一直在增长，如果只是普通的游民聚落，倒不至于让沈清溪如此郑重其事。
    “是从兰顿到来的难民。”
    “机械神教的信徒？”
    “是的。”
    机械神教万里迢迢跑到远东来寻找大贤者，除了预言中的神圣指引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给兰顿下城区遭受重工业污染生不如死的贫民们寻求一条生路。
    这件事楚绛早已知晓，只是当时她还不知道，机械神教有什么办法能让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跨越半个地球来寻找世外桃源。
    “所谓龙有龙道，鼠有鼠道。”
    沈清溪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看起来像个谜语人。
    “来我这里可以，但如果不安分……”
    “那您就需要制定一部律法。”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没毛病。
    西泉山过去一直以来，都保持在无为而治的状态当中。
    这里的居民并不需要律法的约束，因为他们没有任何物质上的需求，自然也不存在犯罪的动机。
    至于说什么打架打死人之类的……大家都是死人，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又有何妨？
    但现在不一样了，随着西泉山的环境逐渐改善，一部分活人也迁移到此定居。虽然现在还没有出什么问题，但长此以往，必定生乱。
    说起来西泉山并非没有法律，但唯一的律法，以及法条解释权，都掌握在“天地银行”手中。
    包括对于“金珠”的禁止令，也是由天地银行颁布。
    “管好这些人，否则……”
    楚绛相信沈清溪能理解她的意思，真出了什么事，需要操心的绝对不是本地山神。山神又不是青天大老爷，不管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死两个人活两个人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但隔壁那些阿兵哥，手里可都拿着枪呢。
    你最好不要被他们当成恶魔一起剿了。
    “我明白，多谢山神大人。”
    沈清溪前来，也只不过是出于尊重，给本地的主人打一声招呼。
    真正的计划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如今不过是临门的最后一脚。
    返回到机械神教总部，她站在共工引擎面前下达指令。
    “推动杠杆，敲响大钟！”
    伴随着雪白的蒸汽滚滚喷涌，沉闷的钟声敲响，声浪回荡在维度之间。
    距离西泉山脚下五公里之外的一片平坦荒地之上，地面突然高高隆起，紧接着，一个雪亮的钢铁钻头从地底之下破土而出。
    那是一台体型如同成年大象般的巨大钻探车。
    车门打开，一群双足直立行走的耗子踉踉跄跄地从车上爬了出来，提起鼻子四处嗅探。
    “是这儿！是这儿！我听到了钟声！”
    “方位正确，正确！我们成功抵达，双脚着地，赞美阿尔法！”
    钻探车继续前行，背后留下的深邃地道之中，一群衣衫褴褛的平民满脸惶恐地爬了出来。

 第998章 第三方阵营突然到来

    第998章第三方阵营突然到来
    “能玩明白吗？”
    “能！”
    王云霄一脸怀疑地盯着蒿子，而蒿子满心欢喜地看着眼前的粗壮炮管，看起来完全没听到大哥在讲什么。
    哪个男人能不喜欢这种黑长直的玩意儿呢？
    152mm口径野战榴弹炮。
    即便在一百年之后，整个地球上也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国家搓不出无缝钢管，也不知道机器制造厂是怎么办到的。
    反正这个东西就这么出现了，差点闪瞎王云霄的狗眼。
    王云霄手下有专门负责远程支援的小组，也就是蒿子，高粱，酥皮三个人。蒿子负责架枪，高粱酥皮一个负责观察，一个负责支援。
    这仨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没啥存在感。
    平时能少说一句话，就不多说一个字。
    蒿子的枪法王云霄是认可的，虽然不敢跟那些传奇狙击手比较，达不到那种八百里开外一枪爆头的神奇效果，但至少在过去的历次战斗当中，可以做到指哪儿打哪儿。
    但问题就是他手里的装备升级太快了。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刚刚组队，蒿子还在玩天机弩，然后很快就换成了流云步枪。
    现在直接一步到位，升级成152榴弹炮。
    都说炮兵是一个技术兵种，现代炮兵首先要求的就是数学成绩要好。
    152榴弹炮的最大射程可以达到十几公里，也就是说你用肉眼根本看不到目标。
    需要前方部队给你汇报一个坐标，然后你这边拿着地图，根据公式计算出弹道，调整炮口位置……总而言之非常复杂。
    （这里需要科普一下，最早的152口径火炮，是在1910年由俄国委托施耐德公司设计生产。）
    虽然之前让蒿子去麒麟军的炮兵营特训了一个星期，但对于他能不能玩明白这个东西，王云霄心里还是没什么底。
    用好了确实是大杀器，但你要用不好的话，炮弹落到自己人头上，那就闹笑话了。
    不过考虑到敌人的战备水平……那些恶魔还在炫耀他们手里的大刀片子呢，王云霄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现在我们才是列强，不，没有列，只有强。
    “大哥！大哥！出事了！”
    油条飞奔过来，凑到王云霄耳边一阵嘀咕。
    什么玩意，老鼠人，还有大钻头？
    王云霄听得一头雾水。
    跟着油条来到高处眺望，他这才看到，一支长蛇般的队伍正在朝着西泉山的方向缓慢移动过来。
    王云霄的视力很好，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得清，在那支队伍中间，大多数都是衣衫褴褛的难民。
    洋人的难民。
    还有一些蹦蹦蹦跳跳的耗子，以及手里拿着长枪，头上戴着防毒面具，身穿修士服的家伙。
    这成分有点复杂啊……
    王云霄打开笔记本，直接提问：“那是什么东西？”
    “侦测到祖格氏族：祖格是幻梦境的常住居民，因为形似啮齿类动物，又被称为鼠人。因为善于利用幻梦境联通其他维度的通道往来穿梭，所以又被称作梦境的信使。”
    “侦测到机械神教护教军：这是机械神教在兰顿下城区招募青壮年劳工训练的自卫队，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有待商榷，但所有的护教军都是具有多年工作经验的技术工人……”
    “侦测到吸血鬼……”
    “侦测到机械傀儡……”
    “侦测到&#￥……”
    噗嗤一声，笔记本上面的文字戛然而止，散发出一股子墨水焦糊的味道。
    不仅是成分复杂，里面甚至还藏着大鱼啊。
    沈清溪在他妈搞什么飞机？
    这支庞大难民队伍的到来，不止是惊动了西泉山，就连隐藏在皇城中的恶魔似乎也被惊动。
    “我看到皇城那边也派出了一支队伍，正朝着这边赶过来。”
    眼睛上缠着黑布的陈燕低声汇报。
    身为队伍中的棋诏，她的视野比其他人更遥远，看到的更多也更复杂。
    “连接兰顿与千年王朝世界的鼠道被打通了，距离非常近，我甚至能够通过维度裂隙看到兰顿上城区的工业设施，到处都是烟囱和管道。冰冷，灰暗，毫无人性……”
    鼠道，顾名思义，就是由祖格氏族在幻梦境中开凿出来的道路。
    幻梦境联通万界，从理论上来说，借助鼠道从地球另一端的鹰国首府兰顿，走几步路来到天门，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性。
    但不管什么东西，一旦“从理论上来说”，那也就意味着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完成。
    这条鼠道的存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上一次抓到的那个老吸血鬼，就是利用这条鼠道，从兰顿偷渡到了天门。按照他的口供，特务局已经掌握了相关的信息。
    但就算是王云霄也没有想到，机械神教会利用鼠道偷渡过来这么多人……那可是鼠道诶，顾名思义就是那帮老鼠钻出来的洞。
    这跟一辆面包车上跳下来两个大连的阿兵哥有什么区别？
    什么南亚风情？
    你怕不是机油里面加佐料，把脑子磕坏掉了吧？
    当王云霄找到沈清溪的时候，她正在与李煜一本正经地商讨这些新难民的安置事宜。
    “我需要一个解释。”
    王云霄盯着沈清溪，正色问道：“你要干什么？”
    “不要紧张，王长官，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向特务局报备呢？”
    面对王云霄的质疑，沈清溪依旧是一副神棍模样。
    “这是一笔交易，特务局开放了签证，允许兰顿移民的到来。而作为交换，机械神教将竭尽全力参与到接下来的这场战争当中。”
    “用战士的流血牺牲，换取一片安宁乐土，这非常公平合理。”
    王云霄皱眉道：“这批人成分复杂，一旦出现问题……”
    “由机械神教来承担全部的责任。”
    沈清溪与李煜对视一眼，微笑道：“机械神教不会包庇任何恶徒，我正在与李先生商量，制定一部适合本地风土民情的规章律法。如果有必要的话，机械神教也愿意提供智能机械傀儡担任法官，以绝对公正的法条对犯罪者进行判决。”
    你们这么搞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不对……
    王云霄猛然反应过来，你这个态度，分明就是知道一定会出问题！

 第999章 现在我的想法不重要

    第999章现在我的想法不重要
    经历得多了之后，王云霄对于特务局的钓鱼执法套路已经烂熟于心。
    简单来说这种事就像是扫黄。
    虽然明文禁止不允许交易银两，不允许浏览神秘网页，不允许传播福利图片。
    但实际上管得没有那么严。
    一方面确实是有工作上的轻重缓急之分，正经的案子都做不完，没工夫管这些鸡零狗碎的小问题。
    另一方面你要是把路都堵死了，让广大单身男性无路可走，解决不了生理需求，憋急了会出大问题。
    秦朝末年就出了那么一档子很让皇上糟心的事，记在史书里面，被一直念叨到现在。
    所以在面对海外各路妖魔邪祟搞事的时候，特务局采取的政策始终比较暧昧。
    首先是推行分而治之的策略，能合作的就合作，能谈判的就谈判。只要你能听懂人话，那我们这儿也不介意给你多添一双筷子。
    其次就是招安与围剿双管齐下，态度比较好的，可以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态度很恶劣的，那不用多说自然是铁拳制裁。
    最后就是王云霄已经亲身经历过很多次的钓鱼执法。
    把门槛放低，给那些心怀叵测之徒一个错觉，就是不用花太大力气，不用设计太复杂的计划，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等到他一只脚踏进门，沉没成本超出预期之后，再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拉进来往死里揍。
    即便是像梅菲斯特那样以阴谋诡计著称的老牌恶魔大君，在付出了巨大的沉没成本之后，哪怕意识到有问题也无法脱身，只能押上全部底牌去赌一赌最后的成功率。
    但很遗憾，读书少没文化，不了解本地特色，就容易吃大亏。
    “王长官，我已经预见到了这些难民的未来。”
    沈清溪在不装疯卖傻的时候还是很……关键你很难判断她究竟什么时候是在装疯卖傻。
    “他们的意志并不坚定，很容易受到诱惑。那些恶魔嗅到了他们内心深处的茫然和恐惧。他们驮着金珠，打着和平的旗号到来，如果西泉山拒绝他们进入，他们就会将黄金洒落大地，勾引起那些难民心中的邪念。”
    这预言倒是清晰得有点过分了。
    或者说应该叫做推理才对。
    恶魔的套路就是那么几个花样，杀人诛心，如此而已。
    “既然你都已经预见到了……”
    “所以，提前开战吧。”
    原本麒麟军今日就要对皇城发动进攻，连炮都已经运过来了。只是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如果提前开战的话……提前几个小时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王云霄并不是很确定，他需要回去请示团长。
    那位团长才是这场战役的指挥官，而他不过是其下属的一个连长。
    换做其他人可能会选择独走，但王云霄没有这种兴趣爱好。
    能稳赢的局，为什么要浪？
    “你的意思是说，要提前开战，消灭那支从皇城里出来的队伍？”
    团长听完王云霄的转述，一时间有些犹豫。
    他是个军人，不太懂政治层面的东西。如果对方是打着白旗来投降的话……
    “我的意思是说，能谈的应该早就谈完了，就算要谈，也轮不到咱们去谈。我们没必要去分辨那些恶魔有没有谈判的诚意。”
    王云霄低声解释。
    “你说的没错，不过现在后勤物资还未准备妥当，你训练的那个连，现在可以出战吗？”
    “随时都可以。”
    还未准备妥当，这就是一个很扯蛋的借口，都准备好几个月了，还有什么不妥当的。
    团长主要是判断不好现在这个形势，到底谁是友军，谁是敌军？突然冒出来的这伙难民，和皇城里的恶魔，看起来都不像是好鸟。
    但他也知道战机稍纵即逝，所以想让王云霄来打这个头阵。
    王云霄自己倒是无所谓，什么时候打不是打。
    就算有什么变故，那也无非就是两面作战。
    在外层维度跟这帮子牛鬼蛇神打交道，你就不要考虑谁是友军的问题。
    从开火的那一刻起，举目皆敌！
    一来一回再加上召集连队准备出发，这就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到王云霄带着部队下山的时候，那支难民队伍已经抵达了山脚。
    面对突然靠近过来的正规军队，不少难民惊恐地举起了手中残破不堪的武器，那些鼠人更是被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
    只有机械神教的护教军提前得到了联络信息，放下枪口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敌意。
    全副武装的军队与他们这支队伍擦肩而过，异常的沉默凝结了周围的空气，让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惊胆战地望着这支部队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行进。
    “相当精锐的部队，也可以说是名不虚传了。”
    难民人群当中，一名衣衫得体的中年绅士，收回目光对身旁的友人低声说道。
    “很难想象他们会对那些鼠人视若无睹，或许东方帝国新政府开放包容的政策传说是真的？吸血鬼也能在光天化日下行走，而不必担心被猎魔人追杀？”
    “血族能不能在光天化日下行走，跟社会制度没有任何关系，凯恩斯先生。”
    身边的红眼男子冷声道：“血族在远东地区能够享受公民待遇，依靠的是百年以来诚信经营积累起来的声望和人脉，以及某些比血族更适合吸血鬼这一外号的人类的衬托。”
    “那食物方面怎么办呢？他们会给你们提供充足的血食吗？”
    “我想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我们能为血食支付什么样的价码。”
    红眼男子冷静地回答道：“有些老前辈吃惯了白食，不习惯买单。还有些抹黑污蔑的成分……凯恩斯先生你应该明白，在某些人眼里，东方人也是吃生肉喝人血的蛮族。”
    中年绅士呵呵笑道：“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呢？”
    两人看着眼前驮马拖拽的巨炮缓缓驶过，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现在我的想法不重要了，主要是看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当做吃生肉喝人血的蛮族。”

 第1000章 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第1000章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王云霄现在拥有了一支满编接近六百人的麒麟军正规部队。
    这个连队的兵员无可挑剔，全都是优中选优，并且完全服从他的指挥。
    只要他不搞出什么振臂一呼清君侧的戏码，那这支连队对于他的忠诚度甚至都要超过战团的指挥官。
    这种忠诚度当然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用最纯粹的力量，把他们脑子里的想法一点点扭转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王云霄没干别的事情，就是在比赛。
    拉练、摔跤、俯卧撑、掰腕子……他把所有能玩的花样都玩了一遍。
    男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简单而又纯粹，当王云霄用毫无花巧的实力赢得他们的认可之后，就算是下令让他们排队吃枪子儿，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而接下来这场战斗，就要验证这支部队是否还能保持当初的战斗力。
    不只是军方在观察，王云霄能够感受到，山神的目光也在注视着自己。
    似乎是想要看看，他如何应对那些恶魔。
    有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哪怕明知道皇城已经被恶魔的力量侵蚀堕落，西泉山方面也并没有与皇城彻底撕破脸皮，只是在经济层面禁止了金珠的流通。
    换句话说，有关“恶魔侵蚀”的猜测，目前还没有得到证实。
    尽管军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但在第一枪打响之前，双方还维系着脆弱的和平状态。
    而现在，当王云霄的先头部队抵达“鼠道”出口的时候，皇城的使者也赶到了这里。
    来的还是一位熟人。
    慕王府的抚远侯，慕玉明。
    他麾下的军队可以凭空召唤，日行千里……王云霄上一次就是跟着他的部队来了一趟西泉山。
    “洋人犯我疆界，尔等为何不及时处理，反而对此视若无睹？”
    抚远侯上来就扣了一顶大帽子，而且思维清晰，讲话条理分明，看上去并不像是被侵蚀堕落的样子。
    这是王云霄最讨厌的打嘴炮环节。
    王云霄本不想理他，不过考虑到未来老丈人做完这个梦，早上起来说不定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于是礼节性地问了一句：“侯爷，我听说朝中有妖魔作祟？”
    “道听途说，不足为信。圣君在世，众正盈朝，哪来的什么妖魔邪祟？”
    抚远侯的回答相当官方，不过王云霄听着总觉得味道有点不对。
    慕老板你真不是在阴阳怪气吗？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云霄端起步枪，将枪口对准抚远侯：“是战是逃，选一个吧？”
    抚远侯勒住马缰，抬手向前一挥：“冲锋！”
    “开火！”
    首先冲撞在一起的，并非是慕王府的铁骑与麒麟军的子弹。
    这不是现实世界的战斗，并不能按照现实世界的规则来进行。
    府兵结阵展开的冲天煞气与抚远侯召唤出来的滚滚黑风轰然对撞，漫天黑云瞬间破灭。
    而在黑风散尽的那一瞬间，抚远侯手下的重骑兵以完全不讲道理的方式直接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冲刺到了麒麟军的脸上！
    如同惊涛拍岸，卷起千层雪。
    这看似恐怖的骑兵冲锋当场就在府兵阵列面前撞得粉身碎骨，人仰马翻。
    有王云霄这个折冲校尉居中指挥，足足六百人的府兵阵列，硬度堪比钢铁，不要说什么骑兵冲锋，你就是开着飞机撞过来，碎的也只能是飞机！
    王云霄一枪命中抚远侯胸口，锈蚀子弹在他胸前留下一个碗大的伤口，抚远侯当即倒地。
    光速下线！
    虽然说君命难违……但首先有没有君都说不好，其次你再怎么难违，也不能跟死人计较。
    王云霄甚至感觉，抚远侯根本就没打算玩什么战术，也没打算取得什么战果，就是打着一波流把自己送走的念头。
    在枪炮的轰鸣声中，抚远侯带来的数千名重甲骑兵如同割麦子一样倒下，除了浪费子弹之外，丝毫没有给麒麟军带来任何损失。
    而在他们全军覆没之后，出现在王云霄眼前的，就是滞留在后面的一车车金银财宝，以及马车上身着宫装，娇滴滴美艳如花的年轻少女。
    主菜终于来了。
    恶魔如果不玩脏的，那还叫什么恶魔？
    在王云霄的目光注视下，那些美艳少女惊恐万分地转身逃跑，也不知道她们身上那些衣服是什么材料做的，质量特别差，在你推我搡之下，嘶拉拉地裂开一道道口子，露出各种香肩玉足，以及不能被至高河蟹大神审核通过的神秘区域。
    哎呀这……成何体统！
    王云霄心善，看不得这样的场面，于是果断下令。
    “开枪，都鲨了。”
    如果换在一个月之前，或许还会有人提出质疑，觉得麒麟军堂堂王师，不能残杀这些无辜女子。
    但在一个月之后的现在，王云霄麾下的这个连队中绝对不会有第二种声音。
    教官说都鲨了，那就一个都不能放过。
    与此同时那些马车也莫名其妙地自己垮塌下来，无数的金珠像粮仓里的稻米一样倾泻出来，洒得满地都是，映衬得满地都是金光。
    一层层魔气从那些金珠和女人身体上爆发出来，化作耳边的轻声低语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好多美女，好多黄金……”
    “杀了太浪费，不如趁热……”
    “捡一颗藏起来也不会被人发现，不如……”
    王云霄抬手一挥，发动折冲校尉的神通。
    百无禁忌！
    那些纠缠不休的呢喃耳语，瞬间被军阵的煞气撕裂。
    兵锋继续向前！
    “建功立业……”
    在金钱美女两大利器全部失效之后，恶魔丝毫没有气馁，马上就转变了思路。
    既然你连金钱美女都不放在眼里，那想必就是追求渴望着功名。
    “积累军功，马上封侯，迎娶大小姐……”
    已经被军阵煞气撕扯得四分五裂的恶魔力量还在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勾引出王云霄心中的欲念。
    也就是这几套招式翻来覆去地用，王云霄又不是第一次经历，都觉得腻了。
    一脚将混圆的金珠深深踩进地面，从眼前少女的尸体上抽出刺刀，王云霄淡定地自言自语道：“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第1001章 千年王朝的最后挽歌

    第1001章千年王朝的最后挽歌
    再一次看到皇城的城墙时，王云霄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新手副本他几乎没怎么刷过，不过也确实留下了不少宝贵的回忆。
    包括他现在修炼的那本《十万山河》拳谱，都是从这个副本里刷出来的。
    只可惜版本更新得太快……或者说这个时代本就如此。
    今天还如日中天的强大帝国，明天就有可能被戳破漏气，轰然倒塌。
    今天研究出来的前沿科学理论，明天就有可能被其他天才随手推翻。
    人类文明在短短一百年之内，就完成了质的飞升。
    如今眼前这座城墙已经残破不堪，据说是被巨龙摧毁，而拜龙教如今也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少数狂信徒转身投靠了西泉山的山神。
    王荧有些无聊地摆弄着手里的长枪，以她的身高使用部队制式的长枪，看起来十分的违和。而她本人也更相信自己的拳头，而不是火药武器。
    但时代已经变了。
    “要冲进去吗？”
    靠近皇城外围的时候，即使以她的迟钝感，也能清晰地察觉到城墙后面那深不见底的恶意。
    这个地方基本上是没救了。
    也不知道当千年王朝世界的千年王朝彻底陷落之后，这个世界还能否存在，或者改叫别的名字？
    “等炮运上来。”
    虽然现如今的城墙已经不是过去的铜墙铁壁，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残损的痕迹，根本用不着去攀爬，只要从缺口处绕进去就可以。
    但王云霄依旧不打算改变自己事先制定好的计划——进攻城门。
    历史上很多精妙的计策之所以被史书记载，就是因为少见。
    什么你有一计，我也有一计，我预判了你预判了我的预判……
    其实没必要。
    弱势方为了弥补实力上的差距，才会开动脑筋研究各种歪招。
    王云霄可不觉得自己现在是弱势方。
    他手下有足足六百人的部队——听起来似乎没多少，没有三千铁骑十万控弦那么牛逼。
    但这是六百名完全脱产的职业军人，而且还是职业军人中的精锐主力。
    放在某些地方，比如说逍遥津之类的，都可以打一场冲锋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炮。
    炮弹不要钱，随便玩。
    那我还跟你讲什么兵法？
    F2A就完事了。
    天空中传来凄厉的呼啸，那是炮弹穿破空气产生的声音。
    一团火球在城门口轰然炸开，厚重的城门在火光中缓缓倾颓。
    “蒿子是有点东西的啊。”
    王云霄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这位兄弟虽然平时不爱讲话，但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虽然弹着点偏斜了十几米，但相对于野战炮的杀伤半径来说，这点误差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修正误差，再来一发！”
    两分钟后，第二发火球在城门的另外一边爆炸开来。
    通往皇城内城的道路被彻底打开。
    王云霄抬起手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麾下连队以散兵列阵的姿态开始向前行进。
    穿过城门的过程中，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不过当进入到市区之后，恐怖的幻象便扑面而来。
    原本应该在入夜之后点亮门口灯笼的城市，如今已然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传来鬼哭狼嚎的诡异声音，以及各种令人想入非非的痛苦悲鸣。
    “厚颜无耻！”
    陈燕红着脸冷哼一声，抬手点亮银色炬火，照亮前路。
    在那主干道的两边不知何时已经被安插上了一排排的木桩，全身不着寸缕的人们，被悬吊或者穿刺在木桩上面，发出绝望的哀嚎。
    还有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勾引着人心深处的恶念。
    王云霄放下多元维度潜望镜的镜片，一头头绛紫色的恶魔盘踞在建筑之上，张开蝠翼催动着自身的魔力，口中不断念诵着亵渎的祈祷词。
    恶魔的力量正在扭曲这片空间，试图将整座城市转化成一个巨大的迷宫，困住这支胆大包天的先锋部队。
    “向后方发报，我部已接敌，确认恶魔部队存在。目测……”
    王云霄大略扫视了一眼前方的环境：“暂时不需要支援。”
    战场如棋局，要依次落子。
    依靠绝对优势兵力对皇城进行包抄围剿，固然省心省力，但敌人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如果选择换家……围魏救赵或者金蝉脱壳的战术，那就很有可能会让我方陷入被动局面。
    巨大的火球再次爆炸，在主干道上掀起一片声浪，将盘踞在房顶上的恶魔掀飞出去。
    蒿子正在城外调整火炮的落点，每一发炮弹都准确落在主干道上，一直向前延伸开去，为部队提供火力保障。
    对方并没有构筑街垒。
    或者可能压根就没有这个意识。
    而这种行为在热兵器时代，无疑会将自己变成毫无保护的活靶子。
    宽阔到可以容纳八辆马车并行的皇城主干道，同时也提供了极为良好的射界。
    在枪炮的轰鸣声中，之前还一副嚣张姿态的恶魔们被一片片收割。
    “后方回复，部队正在战术展开，请保持阵线稳固，不要过度深入！”
    根据之前制定的作战计划，如果皇城内部仅仅只有恶魔力量的侵蚀，那就由王云霄的部队进行清理。如果发现恶魔已经占据城市内部，那么第二第三连队就会从两翼展开包抄，进攻另外两侧的城门。
    “不要过度深入？但是这些玩意儿很不经揍啊。”
    王云霄抬枪挑飞朝自己冲过来的一条恶魔猎犬，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征服感涌上他的心头。
    恶魔的低语在诱惑着他们继续前进，前所未有的愉悦情绪在脑海中荡漾。
    打完这场仗就可以回老家结婚……
    这特么什么flag？
    这批恶魔与他过去接触到的恶魔有很大不同，来自联邦的恶魔王座骑士更喜欢残酷厮杀，而梅菲斯特更偏重于阴谋诡计。
    眼前的这些恶魔则擅长激发欲念，蒙蔽理性。
    不同的品种，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他们杀光。
    王云霄相信锈蚀子弹的威力，会给他们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存在伤亡率百分之百还不溃散的军队，但绝对不包括恶魔。

 第1002章 现在开始清算旧账吧

    第1002章现在开始清算旧账吧
    就在王云霄部进入皇城的同时，来自兰顿的难民队伍也终于在西泉山脚下聚集完毕。
    这批难民的规模超乎想象，粗略估算居然达到了上万人之多。
    仅从他们饱经风霜的外表就能看得出来，兰顿下城区过得都是什么糟心日子。
    喝的是工业废水，吃的是食物残渣，几乎人人身上都带有各种病痛，冲天的恶臭令人作呕。
    “既然如此痛苦，为何不离开兰顿呢？”
    王云霄曾经向沈清溪询问过这个话题。
    “因为兰顿下城区剩余的工业建筑，还能为他们提供一点点的生活来源和庇护安身之所。除此之外，整个鹰国所有的资源都被上城区搜刮殆尽。”
    沈清溪给出的解释，王云霄很难理解。
    再怎么搜刮……土地不还是在那里的吗？又不会长腿跑掉。
    就算土地已经被上城区的老爷们买了，可他们又不出上城区，躲在庇护所里与世隔绝，你出去种地他们又管不着。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
    是的。
    所有的资源都被搜刮殆尽，这句话的意思是，没有种子、化肥、牲畜，甚至是土地和雨水。
    没种过地的人可能不知道，一亩田地只有最上层的土壤才能耕种，深层的土壤很难种植农作物。而上城区的老爷们把岛内的地皮都物理意义上地刮了一遍。
    他们甚至还能通过仪器控制降雨，让雨水灌注到自己的土地上。
    从小出生在城市里的平民，既没有耕种的技能，也没有足够的资源，支撑他们离开兰顿去种地，支撑到农作物收获的季节。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上城区的老爷们，不希望这些平民脱离他们的掌控，重新组织成立一个政权。
    当沈清溪与一众机械神教修士出现在难民面前时，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他们终于摆脱了那个苦难的地狱。
    但随着有人注意到沈清溪古怪的沉默态度，欢呼声逐渐降低下来。
    不安的气氛开始蔓延。
    出什么问题了吗？
    为什么大贤者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沈清溪咳嗽一声，打开喇叭，让自己的声音传扬开来。
    “我是阿尔法，你们之中的一部分人曾经见过我，或者听说过我的名号。”
    “我想你们应该都很清楚，机械神教从未向你们许诺过，要赐予你们一个流淌着奶与蜜的天堂之地。我们向你们许诺的，是大家同心协力，互相帮助，一起逃离那个生不如死的地狱！”
    “所以，不必赞美神，不必敬奉神。你们穿越重重阻隔抵达此地，凭借的是人的意志和人的智慧。我要恭喜你们，同时也恭喜我们所有人，这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伟大胜利！”
    话音未落，欢呼声瞬间淹了人群组成的海洋。
    难民们喜极而泣，甚至抱头痛哭，抓住身边之人紧紧相拥。
    沈清溪站在高处默默地等待，给他们留出了足够的时间来舒缓情绪。
    适当的庆祝当然是必要的，否则一直紧绷着神经很有可能会出大问题。
    尤其是在恶魔暗中窥伺的当下。
    直到远方如同雷鸣般的滚滚炮声，将这些狂喜之人的理智拉回到现实当中。
    麒麟军的炮兵阵地，开始对皇城展开火力覆盖打击。
    在真理的射程范围之内，一切妖魔邪祟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正如我刚才所说，这里不是流淌着奶与蜜的天堂。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为了获取此地主人允许我们长期居留于此的权力，我们的护教军必须要付出足够的汗水与牺牲……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三件事要做。”
    沈清溪提高音量，让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声音。
    “首先是制定律法，杀人者死，伤人及偷盗者，抵罪！除此之外的民事纠纷，一律交由检察官莫格雷德进行裁定！”
    “其次，是支付酬劳，从现在开始，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出人出力，贡献出你们的力量，为参战的护教军提供力所能及的一切支持，直到这场战争结束。偷奸耍滑者，心存侥幸者和不服从管教之人，将被永久放逐！”
    “最后，则是清算旧账！我知道，其实你们也知道，在你们中间有一些人，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依靠出卖自己的同伴，从上城区的贵族那里换取酬劳。或者与那些贵族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夺走你们兜里积存的最后一个铜币。”
    “而这些人，这些工贼！他们也混在队伍里面，跟着你们一起来到这里，想要继续寄生在你们身上，吸食你们的血液！”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记录了不少你们耳熟能详的名字。现在我给这些人一个自首的机会，只要你们自己站出来，那就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当我念到你的名字时，就是你的死期！”
    现场一片哗然。
    有些人在周围难民微妙的目光注视下，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但更多的人则是下意识地拉起兜帽，试图遮掩自己的面貌，不敢暴露行迹。
    还有些心知肚明自己恐怕要遭到清算的人，跳起来大喊大叫：“我们都被骗了！这些机械神教的神棍跟上城区的贵族老爷都是一丘之貉！现在他们终于不演了！大家快逃吧！”
    然而下一刻，周围护教军的枪口就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乔治·伊得里奇，外号红指头。”
    沈清溪念诵出他的名字：“你是十六区的黑帮老大，放高利贷导致无数人妻离子散，你绑架少女，提供给上城区的贵族玩乐，所有送去的女孩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有三十七人指控你的罪行！”
    “这是污蔑！这是造谣！你们这就是在清除异己！”
    他知道机械神教的修士比较呆板固执，却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迫不及待地为那些穷人伸张正义。
    你们自己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吗？现在你们所做的，难道就不是大规模的贩卖人口？
    他想要逃跑，但迎接他的只有一颗冰冷的子弹。
    “当然必须立刻清算。”
    沈清溪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灰蒙蒙的天空。
    “你们身上罪恶的味道，会把恶魔的视线吸引过来。早一分钟解决，就少一分的风险。”

 第1003章 沈大贤者的共工引擎

    第1003章沈大贤者的共工引擎
    “一般。”
    反手将眼前的女恶魔脑袋拧下来之后，王云霄淡定地做出了评价。
    要搞瑟瑟，你就认认真真地瑟，一边想着瑟，一边还要保持战斗力，拎刀砍人，这就很不专业。
    在轰开内城城门之后，他所率领的部队便遭遇到了恶魔精锐战士的伏击。
    这些恶魔身高两米以上，生长着四条手臂，几乎不咋么着装，全身上下……尤其是上半身都暴露在麒麟军的枪口之下。
    她们摆出各种妖娆的花样，试图让战士们在战斗中分心，然后趁机展开偷袭。
    不可否认确实是有人喜欢大的，但你大成这个样子……是玩魂类游戏玩多了么？
    除了大之外，几乎一无是处，反正王云霄是完全不能理解，她们依靠这种造型是怎么诱惑人类的。
    唯有对方的指挥官，值得他多看两眼。
    那是一名体型非常标准的少女，在王云霄的印象中唯有维罗妮卡能与之相提并论——简而言之就是肌肉骨骼与身材曲线的完美融合，强壮而又不失优雅。
    她刚一登场，便开始跳舞——是的，没错，那优雅身材曲线所展示出来的完美舞姿，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住了王云霄的目光。
    然而这魅惑的效果只持续了十几秒钟的时间，王云霄就看穿了她的真身。
    那毫无疑问也是一只恶魔，她全身的皮肤都被剥得一丝不剩，肌肉外漏形成了一层看起来像是紧身衣一样的护甲，光洁的脚掌实际上是一双粗壮的羊蹄，踩踏着令人心神不安的步伐。
    一个女人要想要变得美艳无双，博取男人的目光，需要很多重步骤。就像是烹饪佛跳墙一样，先把琴棋书画，美体塑形都加进去熬出一锅高汤，然后再加入美妆美颜等一系列调料，最后用家世大瓮文火慢炖……
    恶魔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一个魅惑魔法丢过来，就能让她变成你心目中绝世女神的模样。
    因为太过于便捷，所以平时也就不太注意自己真正的形象，出门都是素颜。
    结果遇上无视滤镜的府兵阵列，下场就很悲惨。
    此时在正常人的视角里，应该是有一位绝世美女身着盛装带领着无数莺莺燕燕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只可惜这个时候战场上哪有什么正常人，府兵的枪口瞬间将舞台染红。
    嗯……枪管也红到发烫。
    王云霄什么时候打过这种富裕仗，几百条枪编织起来的火力网，让恶魔们深刻体会到了现代工业文明的无穷伟力。
    舞蹈少女扭动着灵活的腰肢，向王云霄发出决斗的邀请。
    王云霄完全不为所动。
    以前我是没得选，现在我兵强马壮，谁跟你扯那没用的！
    随着一批批恶魔冲上来，然后倒在枪口之下，对方似乎也感受到了压力——正如之前所说，恶魔的军队打不了硬仗。
    在某些传说当中，恶魔无法被凡人的武器杀死，最多也就是被放逐回地狱。但麒麟军的锈蚀子弹能够确保他们魂飞魄散，哪里都去不了。
    所以除了那些没有任何理性，只是用来挡枪的炮灰之外，很多恶魔中的精锐在挨了几枪尝到苦头之后，就再也不敢发起冲锋，躲得远远的大声忽悠别人上去送死。
    恶魔的阵线开始崩溃。
    就在此时，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空间裂隙在西泉山脚下悄然撕裂开来，混合着诡异芬芳味道的气体从缝隙中渗透过来，将那些刚刚聚集起来的难民笼罩其中。
    对方终于忍不住了。
    在正面战场上无法取得胜利，那就另辟蹊径，深入到后方进行破坏。
    而恰好西泉山又刚刚接纳了这么一大批的不安定因素。这些难民和西泉山本地的土著不同，他们还是活人，精神紧张且敏感，很容易就会被恶魔的力量影响心神。
    “敲响大钟，启动共工引擎！”
    这种层次的计谋不要说军方，就连沈清溪都无法骗过，早在做好接收这些难民的准备时，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会出现这种问题的可能性。
    在察觉到难民中出现恐慌情绪的第一时间，沈清溪就果断下达了命令。
    浑厚的钟声回荡于山间，占地面积达到一个篮球场的巨大机器喷吐出一排排的蒸汽，复杂的仪表盘上所有的指针都越过红线。
    “赞美万机之神！崩塌吧！世界之柱！”
    沈清溪站在引擎面前，张开双臂，脸上露出近乎于癫狂的笑容。
    伴随着一声毁天灭地的巨响，两个维度之间的屏障瞬间粉碎！
    “悬浮引擎”的原理，就是将一部分引擎沉浸到其他维度当中，表面上看起来船是在天空中飞，实际上则是在另外一个维度的海洋上航行。
    就像是后世的电子游戏一样，无论前台的游戏画面多么精美，机制多么有趣，其本质都是在后台运行的代码。
    在这个玩意落到沈清溪手里之后，沈清溪马上对其进行了魔改，改造成了现如今的“共工引擎。”
    神话有云，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交战失败，一怒而撞倒不周山，自此天倾东南，天河之水漫灌人间。
    在共工引擎恐怖的轰鸣声中，那原本只是偷偷撕裂开来的空间裂隙，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撕扯成为一条长达百米的巨大裂口。
    两个维度之间的碰撞，瞬间将裂口处的一切事物都化为齑粉。
    西泉山这边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只有光秃秃的石头，就算被吞噬掉一部分，也没有人会心疼。
    而在另一个世界，沈清溪的视线透过空间裂隙，看到无数的高楼城墙，奢华宫殿，都在这一次碰撞当中灰飞烟灭。
    无以计数的恶魔大军瞬间被秒杀成渣。
    一个极度愤怒的声音跨越维度屏障，降临到西泉山上空。
    “无知的凡人！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神庙之中，楚绛缓缓起身。
    狠话谁都会讲，但是在你处于下风的时候，讲这种场面话就会显得格外滑稽。
    听起来有种外强中干的感觉。
    明明是你们首先找茬……当然，跟恶魔没有什么道理好讲。对于恶魔而言，没占到便宜就是吃亏。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第1004章 你以为我们搞慈善的

    第1004章你以为我们搞慈善的
    当共工引擎启动的那一瞬间，王云霄下意识地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双脚稳稳站住地面。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即使他做出了应对，但还是远远不够。
    精神层面传来的恐怖冲击，几乎让王云霄失去意识。
    两个外层维度相撞，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差点被撕成两半。
    “锚定……”
    “锚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云霄才重新恢复意识，定睛看去，发现自己已经单枪匹马杀入到了皇城当中。
    那舞蹈的少女匍匐在他脚下，捂着胸前恐怖的伤口，满脸哀伤地看着王云霄，似乎是要博取他的怜悯。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轻声低语。
    “抓个魅魔回去暖床似乎也不错？”
    “胜利者有权享用一切。”
    “那皇冠就在前面……”
    真是没完没了啊。
    王云霄正要往前走，突然察觉到自己手腕上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不知何时竟挂上了一副锁链。
    那是一条乌黑的铁链，一头拴在他的手上，另外一头则一直延伸到宫门之外。
    这什么玩意？
    王云霄尝试着拽了一下，发现根本扯不断。
    于是他转头看向旁边匍匐在地上的舞蹈少女：“这是你们搞出来的？”
    舞蹈少女媚笑道：“恰恰相反啊，强壮的战士，我们一直试图解开你心中的枷锁，让你正视自己内心的欲念。当然如果你想玩……”
    王云霄反手一链子抽了过去。
    异常沉重的铁链扫过舞蹈少女的身躯，在她惊恐的尖叫中将她碾压成一滩肉泥。
    卧槽这什么东西？
    王云霄震惊地看向自己手中的锁链，他刚刚其实根本没用多少力气，而那舞蹈少女作为一名恶魔领主，身躯也远不至于如此脆弱。
    结果一招秒了？
    在王云霄的凝视之下，这条锁链居然开始渐渐消失，最终完全烟消云散，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共工引擎造成的冲击余波已经渐渐平息，在沈清溪的蓄意暗算之下，对面的世界仿佛遭遇到了核弹的轰炸一样，整座城市灰飞烟灭。
    当然还是那句话，打得好，不如接得巧。
    共工引擎如此庞然巨物，根本无法移动，换做其他地方，沈清溪都无计可施。而对方却偏偏要在西泉山打开空间裂隙。
    就像是闻到臭味的苍蝇一样，那些极度虚弱的难民，就是一个天然的诱饵，让他们不可自拔地飞蛾扑火。
    伴随着冲击的结束，麒麟军第二大营的各个连队开始进入对面的世界，逐步清剿残余的恶魔。
    “高效的屠杀……不，灭绝手段。”
    站在难民人群中的吸血鬼如此评价道：“明国人有句古话，叫做自己的床边不能允许其他人安睡。只要是与明国现实世界接壤的维度，要么像这里一样，成为现实世界的藩属，要么像对面一样，直接灭绝以除后患。”
    “他们的人数太少了。”
    中年绅士对此不敢苟同：“几千人的兵力，哪怕每一名士兵都拥有强悍的战斗力，想要清剿一个恶魔盘踞的世界，也没有那么简单。”
    然后他就看到同伴脸上微妙的表情。
    “难道不是这样吗？如果这些兵力都被恶魔牵扯住的话，兰顿也许就有机会……”
    “这只是明国人的一个战团，他们真正的兵力比你想象的多很多，凯恩斯先生。你以为你找到了他们的薄弱环节，但就像那些恶魔一样，也许那就是他们故意留给你踩进去的圈套。”
    吸血鬼说到一半突然闭上嘴，抬头望向天空。
    一只巨大的恶魔虚像从空间裂隙中浮现出来，它看起来既像是男人又像是女人，满头妖艳的蛇发，四条手臂分别托举着不同的法器。
    “阿斯莫德……”
    传说中地狱世界司掌“欲望”原罪的魔王。
    与此同时，西泉山上也爆发出一股通天彻地的龙威，头生龙角的三尾异兽楚绛，脚踏祥云出现在山巅之上。
    “滚回你的老窝去。”
    “愚蠢的女人，你竟敢与我为敌，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恶魔狂笑着摇动手中的法器，无数靡靡之音四散纷飞。
    “那就是，要宣战的意思吗？”
    楚绛微微偏转过头，将目光落在西泉山上。
    片刻的沉寂过后，山呼海啸的杀意从西泉山上喷发而出。
    西泉山确实是荒原上的庇护所没有错，但被吸引过来留居于此的，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良民。
    楚绛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招揽了多少大荒游民，几万？还是十几万？她没有去计算过具体的数字。
    这些人将她供奉为神明，每日虔诚叩拜。
    想要给他们创造一个安定幸福的生活环境，确实不太容易。但如果只是让他们抄起武器砍人的话，那可就简单多了。
    尤其是在来犯之敌当着他们的面羞辱他们供奉的神明的时候。
    当楚绛的目光投下，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一种明悟。
    辱我者，尔等何以待之？
    “杀——！”
    无数的游民瞬间陷入狂怒的状态当中，一路飞奔回家，从床板底下掏出许久不曾触碰的盔甲和武器。
    过去的部族首领纷纷褪去人形，显露出各种各样牛鬼蛇神的姿态。
    蛇发恶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它所依赖的魔法对这些“人”完全产生不了效果，而转眼之间这些“人”就显露出比恶魔还要恐怖的姿态，汇聚成一股股洪流朝着空间裂隙处集结。
    什么鬼？
    到底你是恶魔，还是我是恶魔？
    是谁跟特么我说，这个世界安乐祥和，软弱可欺的？
    楚绛脚踏祥云，口吐妖丹，绽放出无量毫光，来到他面前。
    “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跪下来投降。”
    “开什么玩笑，就你这点本事，也想让我臣服？”
    蛇发恶魔气极反笑：“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然而它话音未落，背后的天空突然变得漆黑一片，一双巨大的鬼手从虚空中伸出，将它死死抱在中间。
    蛇发恶魔脸色剧变，转身就要逃跑，但是为时已晚。
    裹挟着无穷龙威的妖丹毫不留情地轰击在它的脸上，将它满头缠绕的蛇发炸得四分五裂。

 第1005章 成功抵达兰顿下城区

    第1005章成功抵达兰顿下城区
    金銮殿上空空荡荡，没有龙袍也没有龙椅，只有一道深不见底的空间裂隙。
    从现场残留的痕迹隐约可以判断出来，皇城内部曾经爆发了一场叛乱……或者说政变，叛乱者的野心最终引来了恶魔的觊觎。
    恶魔从裂隙中蜂拥而出，吞噬了所有幸存者的灵魂，当然他们最终也没有落得什么好处。成千上万的恶魔尸体倒伏在宫殿的残骸之中，看起来颇为惨烈。
    残留的怨气与各种污秽亵渎的力量，化作一片片书页，汇聚到小葫芦手中。
    这些恶魔的尸体当然也可以回收再利用，但就没必要让小葫芦一个人负责了。现如今王云霄他们吃的是公家饭，使用的是军队的后勤补给，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去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到时候会有人来打扫战场。
    “对面并不是恶魔的世界，而是……”
    陈燕注视着空间裂隙，眉头紧皱。
    “怎么了？”
    王云霄看她脸色不对，连忙低声问道。
    “刚才的时空震荡击碎了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这条裂隙被扭曲到了另一个地方，看起来像是……”
    陈燕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那些机械神教修士描述的兰顿下城区？”
    “有危险吗？”
    “暂时没有看到什么危险。”
    “那就过去看看。”
    既然那些难民都能逃过来，王云霄觉得对面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顶多也就是不适合生存而已。
    他对于传说中的兰顿下城区十分好奇，毕竟这条世界线上的鹰国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他们放弃了全球的殖民地，选择收缩力量闭关锁国，科技树也点得很离谱。
    不过现在，他还军务在身。
    现如今他手下指挥的不止是由自家兄弟组成的一支小队，而是数百人的连队。
    目前已经初步达成了战略目标，听西泉山那边传来的动静，应该是已经引蛇出洞了。
    那么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原地驻守，等待上级的下一步指令。
    如果陈燕不在的话，王云霄当然不会考虑出国旅游的问题。
    但既然有棋诏在，穿越维度的成本和风险就没那么高了，可以尝试着侦察一些情报。
    伴随着已经习惯的眩晕感，王云霄双脚一顿，在地上站稳。
    扑面而来的就是刺鼻的化学工业废料气味，怕那是有防毒面具的过滤，也差点把他熏了一个跟头。
    眼前是一条黑暗深邃的下水管道，脚下流淌着五颜六色的工业废水，角落里堆积着人类或者其他不明生物的骨骼遗骸。
    这里跟地狱貌似也没什么区别。
    “让陈明原地待命，不要过来了，这边污染太严重。”
    麒麟军的武器装备虽然也很先进，但不像特务科这边，专门为了应对各种特殊情况，配备了相应的装备，比方说防毒面罩。
    没有防毒面罩过滤空气，在这鬼地方，感觉多待一分钟，就得少活一年。
    穿过这条幽暗的隧道，王云霄来到一处宽敞的空间之中。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超大型的垃圾处理厂，虽然同样臭气熏天，不过相对于地下水道来说，至少干爽温暖了许多。
    在这里到处都能看到胡乱搭建起来的窝棚——应该是有人长期居住于此，现在他们已经迁往新的家园。
    头顶正上方是一座直径超过二十米的圆筒状熔炉，看起来像是熔炉，但究竟是什么玩意，王云霄也搞不明白，毕竟他不是专业人士。
    那玩意散发着微弱的红光，里面就像是飞机发动机一样，有桨叶在缓缓转动。
    这个时候就听到里面轰隆隆一阵巨响，红光逐渐变亮，连带着整个空间的温度也开始升高。紧接着，一坨乱七八糟的垃圾呼啦一下子从里面坠落下来。
    原来这是个垃圾处理器！
    他妈的鹰国佬的科技树点到天顶星上去了吗？
    王云霄抬头仰望着这个明显超越时代的人工造物，因为文化水平低，心里只有山呼海啸的卧槽。
    “大哥，上面有人。”
    “我看到了。”
    不用油条提醒，王云霄也注意到了，就在正上方那个垃圾处理器的边缘通道处，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这一行人的动向。
    还有人没走？
    或者是……上面的人？
    王云霄扭头对陈燕打了个手势。
    陈燕抬起手轻轻一划，麻团油饼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头顶上便传来小孩子的惊声尖叫。
    尖叫声只持续了一瞬间，便戛然而止。
    当麻团和油饼传送回来的时候，一个人手里抓着个身高不过一米二的红头发小鬼，另一个人手里拿着枪和头盔。
    是个肤色看起来不怎么健康，满脸雀斑的小丫头，脸上充满了惊恐，同时又隐隐带着几分野性。
    “你是这里的居民吗？你叫什么名字？”
    王云霄用英语问道。
    “苏娅！我是莫里亚蒂帮的苏娅！”
    小丫头被扔到地上的第一时间，就想要去抢回自己的头盔和枪，抢夺无果之后转过身来对王云霄恶狠狠地大声说道：“你们不是护教军！”
    “我们当然不是护教军，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
    王云霄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们就是从那边来的，和他们走的是同一条路。”
    不要以为小孩子就什么都不懂。
    王云霄在还没穿越过来之前，像她这么大的年纪，都已经在天门的界面上混出名声了。
    从小被妈妈搂在怀里吃奶的孩子，和从小在街上为了生计奔波的孩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王云霄完全没拿她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来对待。
    她有装备有武器，还敢一个人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就不是什么孩子，而是一名侦察兵。
    果然，在听到王云霄的解释之后，苏娅的警惕心这才缓缓降低，试探着问道：“你们是来自黑暗荒原的人？”
    “你们是这么称呼我们那边的吗？”
    “他们已经抵达那边了吗。”
    “大概成功了吧。”
    “什么叫大概？”
    小丫头瞬间炸毛。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我看到他们抵达了，但成没成功不好说。”
    王云霄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你为什么没跟他们一起走呢？”
    “我是莫里亚蒂帮的，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小丫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家门。

 第1006章 兰顿这里情况很复杂

    第1006章兰顿这里情况很复杂
    没有什么小孩子是一顿零食哄不好的，如果哄不好，那就多给点。
    特务科小队出外勤，身上都要常备各种食水。
    有的时候饺子不在，又或者陈燕歇菜了，被扔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回不来，很容易被饿死。
    王云霄兜里就常备着巧克力，这是前任特务局行动科科长的言传身教。
    两块巧克力吃下去，他在苏娅眼中的形象就从“可疑的外乡人”变成了“好心的大哥哥”。
    同时也从她嘴里掏出了各种各样的情报。
    在苏娅记事的时候，兰顿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上城区的机器无休止地运转，每日喷吐出无数的浓烟废水。机械傀儡取代了人类劳动力，普通人失去工作，在冰冷的钢铁都市内艰难求生。
    确实有人选择离开，但离开的人全都杳无音讯，不知死活。
    兰顿城内也不是只有上城区和下城区这么简单的划分——也许在底层人看来就是这么简单，但实际上还是比他们想象得要复杂一些。
    在所谓的“下城区”，规模最大的群体就是由机械神教所掌控的“失业者”，其次则是由各种黑帮、非法移民、走私商人和罪犯组成的“灰鼠窝”。
    以及下城区名义上的管理者——“威尔士家族”。
    王云霄听得很迷糊，按理说这三者不是应该混在一块的吗？怎么还能这样分开来说的？
    “不一样的。”
    苏娅咬着巧克力摇头晃脑：“跟你们这些外地人说了你们也不会懂。”
    好吧，要尊重人家的本地风土人情。
    “那你们莫里亚蒂帮，就属于灰鼠窝这边的咯？”
    “不不不，我们莫里亚蒂帮，是上城区人！”
    苏娅拍打着自己贫薄的胸膛，一脸自豪。
    嗯……看着不像。
    但这不重要，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王云霄也就打蛇随棍上，顺着她问道：“那上城区现在又是怎么个情况？”
    “上城区那就很复杂了，三言两语跟你们讲不明白。”
    苏娅拿回自己的头盔和枪，擦了擦嘴角板起脸说道：“既然你们是从那边来的人，我们老大对于那边的情况也很感兴趣，就由我来为你们引荐吧！你还想问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我们老大！”
    “你们老大在哪儿？”
    “当然是在上城区。”
    “远吗？”
    “不远。”
    从直线距离上来说，确实不远。
    上城区顾名思义，就是在下城区的上方。
    只需要一直往上走……但是在这个黑咕隆咚遍地都是污水垃圾的地方，要是没有本地土著的指引，谁都找不到正确的道路。
    跟着苏娅弯弯绕绕走了十几分钟，才看到一条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爬梯。中途不是没有楼梯之类的通道，但大多都已经被堵死，或者坍塌成为废墟。
    有种游戏狗策划故意给你绕远路磨在线时长的恶心感。
    当然那个爬梯也很恶心，上面湿漉漉黏糊糊的，如果不是戴着手套，王云霄都不太想爬这个玩意。
    好想一拳打出去。
    但是怎么说呢，还是那句老话，来都来了。
    就当是体验生活呗。
    顺着爬梯从几十米深的管道里面爬出来，周围的画风瞬间就变得干净整洁了许多。
    虽然还是充满了废弃多年的尘封感，但至少让王云霄搞清楚了自己身处何方。
    这是一座地铁站。
    巨大的圆形通道，以及通道中的铁轨，这一切都充满了既视感。
    虽然还是很科幻，但相比于刚才看到的那个巨大的垃圾处理器来说，这个地铁站还算是勉强符合王云霄的常理认知。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个地铁站看起来已经被废弃很多年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大哥，我觉得有点像。”
    “确实。”
    走进这个地铁站，就像是走进了清河中学的地下防空洞一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
    以前王云霄还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经历多了也就懂了。
    这是时空潮汐震荡遗留的产物。
    而且以自己过去的经验来说，至少得是传说中的“大潮汐”才能带来如此恐怖的影响。
    将未来世界的造物逆流倒推回这个时间点上。
    这个世界至少已经经历过一次“大潮汐”的冲击。
    现在是他第一次在明国之外的土地上，感受到大潮汐对于人类文明的冲击力。
    如果当年没有抵挡住大潮汐的话，天门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走这边！”
    苏娅拿着手电筒晃了晃，指向上方的楼梯台阶。
    王云霄跟在她后面走了几步，突然停下。
    “等一下！”
    苏娅身体一颤，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来：“怎么了？马上就能出去了！”
    王云霄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握了握拳头。
    感觉不对。
    “陈燕，点个灯。”
    陈燕抬起手轻轻一划，银色火焰一闪而逝，居然没有燃烧起来。
    果然不对劲！
    苏娅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站住！你以为我们不敢开枪吗？”
    王云霄厉声呵斥，但从头顶上传来的巨响打断了他的声音。
    大块大块的落石从头顶上坠下，他们不得不后退进行闪躲，却发现自己的脚步变得格外沉重。
    “我们的力量被削弱了。”
    等到剧烈的震动结束，苏娅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无处找寻。
    王云霄拍掉身上的灰尘，回头检查自家兄弟的情况。
    馃子被一块砖头砸得头破血流，看着从自己脑门上流淌下来的鲜血，还有些不敢相信。
    啥玩意就能把我砸出血啊？
    “我好像听谁说过，兰顿的闭关锁国，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锁国，也同样封锁了一切神秘力量的侵蚀。”
    王云霄皱眉道：“看这个样子，只要我们进入上城区范围，就连我们修炼的十二法门都会失效。”
    “鹰国人这么牛逼的吗？”
    “不太清楚，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原路返回。”
    “不管那个小兔崽子了吗？”
    “管她做什么，我们又不是来攻占兰顿的。”
    眼见没有什么好处可捞，又得到了足够的情报，王云霄已经不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再待下去了。完全没必要把自家兄弟的性命浪费在这种不知所谓的地方。

 第1007章 猎人猎物的立场转换

    第1007章猎人猎物的立场转换
    一头撞在路灯柱上，李沐沐嗷地一声抱着脑袋蹲到地上。
    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清晰且剧烈的痛楚了。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连脑袋一起丢掉的时候，但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主要是没有防备。
    还不等深刻感受脑门上的剧痛，刺鼻的辛辣气体就灌注到口鼻当中，引得她止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一时间涕泪横流，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完全无法运转。
    等到她好不容易从痛苦中恢复过来，捂住口鼻站起身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浓雾弥漫的街道之中。
    周围错综复杂的金属管线，缠绕着古老的西洋建筑，昏暗的路灯只能照亮周围几米的范围，远处隐隐约约只能够听到机械运转的声音。
    这给我干哪儿来了？刚刚不是还在围殴阿斯莫德吗？
    说起来这已经是她们仨第二次跟地狱大佬正面开战了。
    上一次是被强行灌注了两位恶魔大君力量的佛劳伦斯，而这一次居然直面一位魔王。
    其实没有那么大矛盾的……
    地狱之中有七大君主，七大魔王之说，但实际上序列很混乱，没有那么严谨，真要是严谨起来那就不叫地狱了。
    通常意义上，大家都会将掌握了七原罪权柄的恶魔称作为魔王，但君主不同，君主是一种讳称。
    用人话解释就是，从上古时代存活下来的有跟脚的老不死，超级狠人，天堂实在处理不了，只能将其统一归结为地狱阵营。
    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就是为了统一信仰，强行把其他民族供奉的神明编写到自己的经义里面，等时过境迁之后再逐渐把这些神明排挤到地狱这个垃圾桶里。
    七君主中著名的路西法、沙利叶、拉哈伯、梅菲斯特、贝希摩斯最开始的形象都是天使，然后变成堕天使，一路降级，直至被踢出圣经……
    七魔王的档次就要低一些了，就像王云霄他们现在修炼十二法门体系一样，他们修炼的是七原罪体系，相当于是地狱阵营的原生土著。
    君主与魔王的真名，在不同的典籍之中有不同的记载，一方面是地狱环境的混乱，一方面也有现实信仰冲突的复杂因素。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阿斯莫德的实力是不是有点拉了？
    虽然有刚刚闭关结束实力再次上升一个台阶的夏语冰作为底牌，李沐沐也做好了跟对手大战三天三夜的准备，毕竟是传说中的魔王……
    结果还没撑到一个时辰，这货就怂了。
    虽然说沈清溪拿共工引擎撞你家坟头确实有点过分，但你身为魔王，不会就只有那么一座城吧？
    李沐沐感觉自己的地狱隐藏分在蹭蹭上涨。
    众所周知竞技游戏里面基本上都会有那么一个隐藏分的设定，当你连胜几局之后，就会给你匹配神仙对手和狗屎队友。而当你连败几局之后，系统就会给你匹配人机。
    地狱里其实也有这么一个类似的设定。
    一路击败其他恶魔领主、魔王、君主的狠人，会被地狱里的恶魔视作为一位新上位的魔王君主。
    当年忤逆大君的位子就是这么杀出来的。
    现在李沐沐隐隐感觉自己姐儿仨似乎也有这个趋势。
    补药啊，我堂堂西泉山守护山神，吃饱了撑的去抢什么魔王的名号……
    这个时候李沐沐才后知后觉地寻找起自己的落难队友。
    回头一看，夏语冰躺在废墟里一动不动，已然是凉了（虽然原本就是凉的）。
    沈清溪挂在路灯上面。
    对于把她挂路灯这件事，李沐沐倒没什么意见，关键是这货看起来也凉了。
    像晴天娃娃一样摇摇晃晃，毫无生命体征。
    完犊子，俩队友全倒，我头甲全碎弹匣也空了。
    怎么就搞成这样？
    我又失忆了？
    李沐沐双手并用爬上路灯，一边解救挂在上面的晴天娃娃，一边回想自己刚才的战斗过程。
    不是失忆的问题。
    是阿斯莫德逃跑的方向不对！
    它根本没往自己的老巢逃跑，而是逃向了另外一个世界。
    当时正与千年王朝世界连接在一起的，现实世界的兰顿！
    李沐沐对于兰顿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一方面是基于沈清溪的描述，一方面是留居在西泉山的机械神教修士提供的信息。
    兰顿真正的闭关锁国其实也没多长时间，是一个逐步封锁的过程，在三年前与外界还有一定交流。
    鹰国的皇家科学院在上个世纪汇聚了全球最顶尖的科学人才，他们预见到了时空潮汐震荡带来的危害，以及百年后的末日危机，为此专门制定了一个计划。
    以兰顿主城区为基础，打造一个能够抵御时空潮汐震荡的安全庇护所。
    这个庇护所的运行原理，就是在庇护范围之内创造绝对真理，使之不受外界因素影响。
    说人话就是庇护所内部的一切数学规律、物理变量、能量转换都被固定，不会出现任何变化。也就是俗称的禁魔区域。
    这也就解释了夏语冰和沈清溪冲过来之后当场歇菜。
    夏语冰就不用说了，沈清溪……自己不小心挂路灯上，又失去了变型的能力，活活被吊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李沐沐能活下来也不完全是运气的问题，她作为一名职业玩家，已经把遇事不决前滚翻卡无敌帧的意识刻印到了DNA里面。
    虽然现实世界没有无敌帧，但下意识的躲闪防护确实救了她一命。
    那么阿斯莫德呢？
    李沐沐举目四望，并没有看到恶魔的尸体。
    那这就有意思了啊……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要不然时间长了，鬼知道她俩会不会彻底凉掉。
    李沐沐搓了搓手指，一手拽住一具尸体，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走过去。
    这鬼地方雾气太大，分不出东南西北。现在只能想办法找到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毕竟那里曾经是机械神教活动的区域。
    不知道走了多远，就在她快要精疲力尽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看起来与路灯散发的灯光有些不太一样的光源。
    李沐沐走近几步，发现那是一间破旧的诊所。

 第1008章 我们仨也能七进七出

    第1008章我们仨也能七进七出
    安全撤退回千年王朝世界的王云霄率领部队返回军营没多久，就在这里看到了熟人。
    海关的颜予安，以及秘书局的程锋。
    颜予安是过来给这些难民登记身份信息的。
    虽然机械神教自我净化了一部分坏蛋，但不代表这支难民队伍里面就没有其他的问题。
    如何甄别他们的身份，以及判断他们的真实意图，这些都是海关的工作。
    颜予安怨气很大，没有人会喜欢加班，而且还是这种完全不在预期内的工作项目。
    王云霄对此表示理解，但也爱莫能助。
    千年王朝世界不是无主之地，这里从某种意义上也属于明国边疆，不可能放任这么多不安定因素在这里休养生息。
    机械神教这一次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把这件事摆平。
    至于秘书局的程锋，他是专程来找王云霄的。
    “请让我跟你队里面的伶官对接一下信息。”
    “没有。”
    熟人怎么了？熟人又不是拜把子的兄弟。
    哪怕是当着程锋的面，王云霄也摇头否认：“没有伶官，有事直接跟我说。”
    程锋无奈道：“秘书局又不缺人，你急什么。姜小棠那边收集的情报，肯定比你口述的更完整。”
    我信你个鬼！
    你一个专门负责保密的部门，这么简单就给我泄密了？
    王云霄面无表情：“少跟我妹套近乎！”
    “你这就不像话了啊，上次去扶桑那事，我还给你们兜着呢。”
    程锋忍不住翻白眼：“赶紧把你妹叫出来，我拿了报告好跟上面交差。”
    “不是我不交人，是真的没什么信息。”
    王云霄就把自己进入兰顿之后的情况给他简单讲述了一遍：“走到地铁站那里的时候，我们已经感受到自己修炼的力量被压制了。当时正好出了变故，我们就没有再继续前进。”
    程锋皱眉道：“就只是到地铁站吗？还没进入上城区？那你得陪我再走一趟。”
    “我？”
    “对，帮我指个路，我要过去一趟办点事。”
    “你一个人过去啊？”
    程锋撇嘴道：“人多有什么用？你自己都说了，到那边力量被压制，发挥不出来，跟普通人没区别……”
    “我没这么说。”
    “你……”
    王云霄好心纠正道：“我没说后半句，力量被压制是力量被压制，跟普通人有没有区别是另外一回事。”
    程锋挑眉道：“没有抗性没有内力，你还能打几个？”
    几个？
    王云霄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军营：“一个满编大连。”
    “没跟你开玩笑。”
    “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程锋看了看王云霄壮硕的肩膀肌肉，想要抬杠却又有些张不开嘴。
    虽然从感性上他不愿意接受这种吹牛逼扯蛋的说法，但理性告诉他，能在区区一个月时间里，把整整两个营的麒麟军精锐调教到口服心服，指挥一个连队作战丝滑柔顺几乎没有战损……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等我跟上面请示一下。”
    “请吧请吧，就陪你转一圈这点事，好心当成驴肝肺。”
    王云霄只是单纯地想要活动活动筋骨。
    之前出于安全考虑，他把队伍撤回来了，其实他自己是不想走的。
    多好的地方啊，自带抗压环境，说不定能找到一个抗揍的好对手，全力以赴地打一架。
    之前跟那娘们儿打架打得太恶心了，你捅她一刀，她就嗯唧一声，搞得人两头发热，都使不上力气。
    但无论如何还是姜小棠和陈燕的生命安全更重要，她俩不出事，整个队伍就不会出事。所以王云霄果断放弃了自己的个人意愿，做出了对集体更有利的选择。
    公是公，私是私，公私要分明。
    喜欢看扶桑老师教学视频，和讨厌扶桑人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不可混为一谈。
    这才是兼修同一法门正道外道的最佳心态。
    王云霄这边等待了没多久，就收到了特务局的新命令。
    协助秘书局工作人员前往兰顿，保护其人身安全，不得过问其任务内容。
    等他找到程锋的时候，发现颜予安也过来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要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资料。”
    颜予安将登记的信息表格递到二人面前。
    王云霄看了一眼上面第一行的姓名。
    梅纳德·凯恩斯
    “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喔，是有问题。”
    程锋是专业人士，多看了两眼马上就发现了端倪：“他自称是中学教师？教音乐的？”
    “一群饭都吃不上的人，会有心思去学音乐吗？这个人的履历太干净了，看起来就像是专门编出来的一样。当然不是说其他人填写的就是真话，但他和那些难民不一样。”
    颜予安解释道：“从鹰国走正常渠道过来的移民长什么样子我是见过的，这个人骨子里面就给我一种……上城区体面人的味道。”
    “上城区的老爷突发奇想，不躲在庇护所里吃喝玩乐，跑到下城区跟难民混在一起体验生活么？”
    “你觉得呢？”
    “我不信。”
    程锋放下登记档案看向颜予安：“你想怎么调查，阿瓦隆你能进得去？”
    “我有渠道。”
    颜予安从兜里掏出一枚造型古朴的银币：“这是蔷薇十字学会的信物，在兰顿也可以使用。到时候我找个情报贩子打听一下，就能挖出这人的底细。”
    程锋看了一眼银币笑道：“颜组长，你人脉很广啊。”
    “在海关工作，都难免的。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调过来啊，我这位置让给你！”
    “绝无此意。”
    程锋果断拒绝：“我现在挺好的，并没有调动工作的打算。”
    王云霄心说那是啊，你们秘书局天天都不知道在干啥，摸鱼都没人知道。
    “什么时候动身？”
    “你们吃饭了吗？兰顿那边可没什么能吃的东西。”
    “带点干粮。”
    “一天怎么也回来了，用不上。”
    “那就现在出发吧，对一下表。”
    王云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千年王朝世界这地方没白天没黑夜的，很容易对时间失去敏感。
    兰顿那边……环境更特么差。
    等出完这趟公差，也该回去哄李沐沐了，不知道那家伙怨气条现在积攒了多少。

 第1009章 请问需要血疗服务吗

    第1009章请问需要血疗服务吗
    “有兴趣尝试一下我们这里提供的血疗服务吗？”
    “没兴趣。”
    看着眼前这个肮脏到比公共厕所好不到哪儿去的小诊所里面，一脸天真柔弱模样却主动推销血疗服务的护士小姐，以及坐在自己对面那个体毛明显超出正常人好几倍的黑皮光头，还有拖拽着两具尸体的自己……
    李沐沐一时之间都有些搞不清楚谁的画风更诡异一些。
    这儿真的是兰顿，不是特么的哪个高维弦看我不顺眼，给我一脚踢到亚楠来了吗？
    血疗？
    当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李沐沐后脖颈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兰顿的医疗水平已经倒退到中世纪去了吗？”
    坐在候诊区对面椅子上的黑皮光头络腮胡子男，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沐沐手里的尸体。
    “多少钱？”
    “非卖品。”
    “呵呵……”
    李沐沐伸出中指，放在自己的牙齿之间：“吃你么的腚毛去！”
    赛弗市狼人家族专用粗口。
    看到李沐沐摆出如此专业的切口，黑皮光头不仅没有被激怒，反而大笑起来：“小牛仔，你是第一次来兰顿吧？跟爸爸妈妈故事里讲的好像不太一样？”
    “之前有所耳闻，但来了之后才发现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既然他愿意沟通，李沐沐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聊，顺便套取一些情报。
    “这个血疗是什么东西？”
    “是好东西。”
    还不等小护士开口解释，黑皮光头便抢答道：“给你扎一针，你就能恢复一部分的力量，除了价格有点贵之外，没有其他缺点，说实话味道相当不错。”
    “这玩意能绕过禁魔区的基本法则？”
    什么神药这么牛逼？连夏语冰都一声不吭地躺了，你跟我说扎一针就能原地复活？
    黑皮光头嗤笑道：“他们称之为科学。”
    “就是科学！”
    小护士一本正经地纠正道：“这是上城区最尖端的医学技术，一个疗程的服务只需要198英镑……”
    “最尖端的医学技术怎么会流落到你们这种层次的小诊所里面来？”
    “额……当然是因为有需求才有市场，尊敬的女士，难道你现在没有需求吗？”
    “没有。”
    李沐沐再次拒绝。
    “话说你们留在这儿干吗？不是说上城区都已经把资源垄断了吗？”
    “垄断？”
    黑皮光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不不不，你搞错了小牛仔，把钱财都拢到一起，藏在屁股底下那不叫垄断。那些老爷们只是想让人觉得他们把资源掌握在手里，就像那些神棍一样，他们想让别人都以为，只有他们才有权利解释上帝的旨意。”
    又是个谜语人，还是个狼人。
    刚见面的陌生人，而且还是在这种诡异的地方，确实很难敞开心扉。
    所以李沐沐也就不再纠结于套取情报，直接问道：“我想要去下城区，哪里有通路？”
    “随便找一个下水道井盖跳进去就行了。”
    “我问的就是，哪儿有下水道井盖？”
    护士小姐好心地抬起手，指了个方向：“出门右转七十米就有一个。”
    “谢谢。”
    得到井盖的具体位置之后，李沐沐就准备走人了。不过出于基本礼貌，她还是给护士小姐留了10英镑的小费。
    “您真的不考虑一下……”
    “不考虑。”
    走出诊所，扑面而来的刺鼻浓雾瞬间就遮挡住了视线。
    别说七十米，七米之外李沐沐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时候她听到身后脚步声接近。
    那个黑皮光头居然跟了出来。
    “嘿嘿，小牛仔，要是你不知道去哪儿住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个好地方。”
    这家伙的笑容十分恶心，事实上如果不是李沐沐打出狼人粗口让他有所顾忌的话，他的态度会比现在恶劣十倍。
    现在也仅仅是将李沐沐的位置从“食物”提升到了“可以拐骗的家伙”这个级别上。
    李沐沐冷哼了一声。
    换做别的地方，她才没心情搭理这种杂碎。但现在她力量全失，而对方人高马大，说不定还能发挥出一部分狼人的力量，这就很不好解决。
    “不要误会。”
    看到李沐沐站住脚步，满脸犹豫的样子，黑皮光头马上后退了一步，摊开手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心。
    能在这种雾天里行动自如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对方还拖拽着两具尸体，看起来更不正经……如果仅仅是因为封魔环境就小觑对手的话，那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也有点投鼠忌器。
    “我叫夏尔，如果你要找机械神教的话，估计是找不到的，他们已经带着底层人跑了。如果你要去灰鼠窝，我倒可以给你带个路，不过费用么……”
    他捻了捻手指。
    “20镑。”
    “远么？”
    “对于不认识路的人来说当然……等等！”
    夏尔突然竖起耳朵，警觉地望向另一个方向。
    “有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清道夫，先跟我回去躲一躲！”
    “清道夫又是什么东西？”
    “一群王八蛋，相信我，你不会想跟他们打交道的。”
    虽然70米外就是下水道井盖，不过李沐沐出于谨慎，还是相信了这个黑皮狼人的话，跟着他重新返回到诊所里面。
    护士小姐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状况，只听到夏尔说了一句“有清道夫”，就拉开旁边墙壁上的暗门，将他们塞了进去。
    只过了不到两分钟，沉重的脚步声就从门外传来。
    “欢迎光临皮尔森诊所……”
    护士小姐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有没有看到外乡人？”
    “外乡人？长什么样子？”
    “反正没有什么人样。”
    “那没见过……啊！”
    护士小姐惨叫了一声，似乎挨了一记耳光。
    “把你们诊所储存的血食都拿出来！”
    “这是皮尔森先生的财产……砰！”
    一声枪响。
    正在偷听的夏尔猛然愣住，双眼瞬间赤红，身躯飞速膨胀起来，一头撞碎暗门冲了出去。
    李沐沐探出头去看了一眼。
    护士小姐倒在血泊之中，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直接开枪。
    而站在门口的那些“清道夫”们，他们身穿着厚重的立领皮质风衣，戴着高顶礼帽与乌鸦般的金属鸟嘴面具。
    狼人的突然出现让他们产生了短暂的慌乱，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武器开始还击，双方瞬间战成一团。

 第1010章 老娘我也略懂些枪法

    第1010章老娘我也略懂些枪法
    趁着狼人吸引住那些清道夫们的注意力，两边乒乒乓乓打做一团，李沐沐闪身溜进诊所的手术室。
    找到几柄手术刀捏在手里，再回过身来，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外面的枪声已经平息。
    要么就是那个叫做夏尔的家伙实力太差劲，反正李沐沐以前没见过皮这么脆的狼人，能被人几枪放翻。
    要么就是那些清道夫手里的武器有古怪，拥有类似特务局专门配置的那种锈蚀子弹，能对超凡生物造成效果拔群的伤害。
    无论怎样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手术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冲进来的清道夫二话不说就将枪口对准李沐沐扣动了扳机。
    不过就在他冲进来的同时，李沐沐手里捏着的手术刀也飞了出去，径直命中他脸上那副鸟嘴面具的眼眶镜片。
    镜片当场碎裂，清道夫发出痛苦的惨叫，手上自然也就失去了稳定，这一枪高高抬起打在了天花板上。
    李沐沐猛扑上前去，一刀插入他持枪的手背，抢过枪来的同时双腿绞住他的腿窝用力一翻，将他绊倒在地。
    仓促之间没看清手上抢过来的是什么型号，这年月的枪也不都是上弹就能射击的，李沐沐并没有时间去仔细研究，反手一枪托砸在清道夫的脸上，将他的鸟嘴面具砸得粉碎。
    面具脱落，显露出来的居然是一名金发少年惊恐的脸庞。
    普通人。
    李沐沐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这货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顶多接受过一点最基本的军事训练，现在吓得跟孙子似的，裤裆里隐隐都能闻到一股子骚臭味。
    但就算是普通人，在拿到枪的时候，自信心也会迅速膨胀起来，产生天下无敌的错觉。
    李沐沐还在犹豫是直接弄死他，还是留个活口审问出点信息的时候，他的同伴们直接给出了答案。
    他们毫不犹豫地朝着与敌人纠缠在一起的同伴扣动了扳机。
    李沐沐就地一滚躲到墙角，身后枪声大作。
    子弹就像是不要钱一样飞进来，将那个吓尿的金发少年打成了马蜂窝。
    好吧，现在至少可以确定，这枪是连发的。
    李沐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抢夺过来的枪械。
    发现这把枪她还真的认识。
    李-恩菲尔德步枪，非常标准的早期版式。
    除了枪托看起来是象牙质地，上面刻满了意义不明的金丝花纹之外。
    土豪魔改版。
    枪膛里还有三发子弹，而外面至少有四个人。
    这个时候外面泄愤式的射击终于宣告停歇，毕竟这种枪最多也只能填装五发子弹，隐约听到有人在小声唾骂洪磊谢特。
    李沐沐一个箭步窜到门口，单膝跪地举枪平射。
    砰！砰！砰！
    三发精准点射，毫无防备的三名清道夫仰头便倒，剩下一个人发出尖锐爆鸣。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来不及装填弹药，抽出腰间左轮手枪的时候，李沐沐已经冲到她面前，抡圆了枪对准她脑袋就是一枪托。
    呼，好险好险，差点玩脱。
    干掉最后一个清道夫，李沐沐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你惹到大麻烦了。”
    李沐沐刚准备俯下身去摸尸，就听到身后传来夏尔的声音。
    回头一看，重新恢复成人形的夏尔，正在呲牙咧嘴地从身上扣弹头。
    “我？”
    李沐沐差点被气笑：“不是你先动手的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白痴！”
    夏尔无奈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就是特么的这群富二代小鬼的游乐场！血食都是他们拿出来的，就是为了蓄养我们这些猎物。你可以干他们，但不能把他们干死，那事儿就大了！”
    这个时候旁边被抱头的护士小姐也艰难地爬了起来，目光呆滞地看向李沐沐。
    浑浊的脑浆从脑门的弹孔处流淌出来，滴落在她洁白的护士服上面。
    一具还魂尸……
    失去力量之后的李沐沐感知力有些迟钝，之前竟然没看出来。
    你们俩演我？
    “噫！”
    护士小姐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忍不住发出悲鸣：“天呐！皮尔森先生会拆了我的！”
    夏尔没好气道：“现在已经不是你老板的事了，他们要是追究起来，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两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手里拎着枪的李沐沐。
    “我这儿还有一个活口。”
    李沐沐淡定地说道：“你们要是再叽叽歪歪，我就把她也弄死，然后蘸着她的血，在墙上写一句——这些屠夫杀害了无辜的病人和护士，应有此报。这样如何？”
    俩人瞬间闭上嘴巴。
    “你特么是从黄石来的吗？”
    夏尔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
    满口联邦腔英语的黄皮子小牛仔，杀人跟喝水一样，除了黄石王座那种地狱恶魔深造之所，他实在想象不出来，还有哪里可以培养出这么“优秀”的人才。
    “黄石王座？切——”
    黄石王座算个屁，不过你们既然愿意这么想，那就随你们的便吧。
    在意识到这只狼人是被圈养起来的畜生之后，李沐沐就没有什么跟他聊的兴趣了。
    我什么档次，你什么档次？
    反倒是脚下这位……
    李沐沐拿脚尖踩了踩她胸前的两团赘肉。
    脚感很好，看来是纯天然的。
    没有一天三顿鲜牛乳供着，养不出这个号的罩杯。
    “醒醒。”
    李沐沐将她拽起来，摘下鸟嘴面具，手抡圆了就是一耳光。
    效果立竿见影，人一下子就醒了，然后开始尖叫。
    然后咳嗽，呕吐。
    失去了鸟嘴面具的过滤效果，这儿的空气质量对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说如同酷刑。
    “清道夫是吧？”
    “不要杀我！”
    “叫什么名字！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地回答，要不然我一刀一刀把你切成肉块，顺窗户撒出去。”
    “苏娅！苏娅·卡文迪许！”
    这孩子长得还不错，一头黑色卷发——其实老欧洲真正的贵族血统，反而不是普通人认知的那种金发碧眼白皮的特征。
    “很好，继续说，今年几岁了？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养宠物……”
    惊恐万分的她并没有注意到，随着自己一个接着一个地回答问题，眼前这个杀人魔的口音也在从联邦腔悄悄地转化为地道的兰顿口音。

 第1011章 拿你妹打窝不心疼？

    第1011章拿你妹打窝不心疼？
    伶官这个职业的便利性，是其他法门望尘莫及的。
    看着程锋随便拿张纸折两下，一抖开就变成了西洋款式的风衣，王云霄都惊呆了。
    你这糊弄鬼呢？
    “下雨不会漏水吗？”
    “这是我自己的备用衣物，漏什么水！”
    程锋瞪了他一眼：“打架的时候收敛着点，别给我扯烂了。”
    “不是吧，程公子，一件衣服你都心疼？”
    “废话，我花自己工资买的，你以为谁都像你老婆那么有钱？”
    “我老婆有多少钱？”
    “你问我？”
    “现在还不是老婆，只是女朋友，所以不方便问本人嘛，显得我图人家什么似的。”
    王云霄义正辞严：“你们肯定知道吧？跟我简单说说，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无可奉告。”
    三个人换上西装——至少相比起制服来，在兰顿那边不会特别显眼。
    但在路上还是免不了闲聊。
    “那就聊聊你妹，我记得她好像喜欢老颜来着，怎么你们家看不上老颜么？”
    程锋瞟了一眼颜予安，颜予安面无表情。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妹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习惯性四处撩人，间歇性一往情深。”
    颜予安一句话怼得程锋脸色尴尬。
    程雪菲在不谈感情的时候是个正常人，而且还可以称得上是年轻俊杰，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稷山书院民俗小组的领袖人物。
    但问题在于，她是个恋爱脑。
    去年她之所以能够飞速成长，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未婚夫嘎了，然后……她看上的人，对她都没感觉，让她的恋爱脑无处发挥。
    只能把主要精力放在修炼上。
    “说起来……”
    看程锋脸色尴尬，颜予安不动声色地转移火力：“你们可能不知道，其实她和老韩互相看对眼了。”
    “啊？”
    一句话同时给王云霄和程锋都造成了强烈的心灵震撼。
    “韩斌？”
    “啥时候的事？”
    “就是去年十月份，老韩捅了她一剑之后。”
    “那不是结仇了吗？”
    “恨之切，爱之深么。”
    “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
    “老韩不是出去历练去了吗？”
    “对，临走的时候来找我，说程雪菲那边要是出事，让我帮着照顾一下。”
    “卧槽！”
    王云霄实在很难想象这话是从韩斌嘴里说出来的。
    程锋也是一脸他凭什么拱我家白菜的表情。
    “那程雪菲还要嫁人？”
    “长辈给定的。”
    “你家二老不应该挺开明的么，这都什么年月了还……”
    “孔筳。”
    “谁？”
    让我亲手弄死那个？
    王云霄心说你们这帮子上流社会体面人的玩法我真看不懂。
    “孔筳帮着程家和杨家联姻，然后现在你们这边还同意了？”
    程锋点点头。
    “拿你妹打窝啊？”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
    “那怎么说？”
    程锋冷哼道：“雪菲为了这件事白白挨了韩斌一剑，命都差点没了，口头定个亲算什么？”
    “老韩真要杀她的话，她活不了。只是当时老韩也拿捏不准，她到底算哪边的人。”
    颜予安低声道：“你们秘书局想要往杨家内部安插钉子，这种想法我能理解，但他们都吃了那么多次亏了，能轻易相信程雪菲吗？”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程锋解释道：“雪菲出身没问题，在稷山书院表现得也不错，深受孔筳信任。而且谁都知道她是个情痴，相比起你们这帮茅坑里的石头来说，她的弱点更明显，更好掌控。换做你是杨家人，你怎么选？”
    就事实而言，程雪菲确实算得上是他们这一代年轻人当中，实力最弱的一个。
    她修炼的甚至都不是正道法门，而是伶官外道的花间客。
    杨家想要追求进步，单纯赚钱或者揽权是没有意义的。
    一则是过去名声太臭，老祖宗留下来的屎盆子到现在都没洗干净。
    二则是兄弟阋墙，有杨启明的狠辣手段作为榜样，其他非海军系统的部门对于杨姓之人也多有顾虑。
    真正的带头大哥，是带着弟兄们吃长久饭的，天天好勇斗狠那叫古惑仔，只会砍人不动脑，说不定哪天就被别人砍死在街头。
    就算杨家能动用一切资源扶持一位家族子弟上位，那又如何呢？谁敢支持他？指不定哪天撞到海军元帅的枪口上，被人家一枪崩了，你都没处讲理去。
    所以杨家只能选择迂回方案，以入赘或者联姻的方式，借壳上市，套皮出道。
    他们不选程家还能选谁呢？现在已经没有太多选择了。
    至于王云霄……王云霄其实也有类似的待遇，慕家就很想培养他，但他不是很想领慕家的人情。
    一路闲聊扯蛋，来到兰顿。
    走的还是王云霄之前进来的那条路。
    这一次用不着陈燕再动手，秘书局那边有人负责开门。
    地铁站还是那个地铁站，那小丫头早就跑得没影了。
    王云霄看不懂地铁站的路线图，但颜予安手上有纸质的地图。
    “这能对应上吗？”
    王云霄还以为这是超越时代的产物，结果颜予安告诉他，兰顿地铁在半个世纪以前就开通运营了。
    人家科技确实先进。
    “沿着这个方向走，可以找到灰鼠窝。”
    颜予安拿起手电筒，朝着黑乎乎的隧道口晃了一晃。
    “怎么说？咱们是分头行动，还是……”
    “先办你的事，我这边不急。”
    程锋非常好说话。
    王云霄没有任何意见，他就是来当保镖顺带着旅游的。
    “说起来下城区这个灰鼠窝，和机械神教那些信徒里面混杂的帮派分子，有什么区别？”
    “大概就是现实中的江湖，和小说里的江湖，那种区别吧。”
    颜予安给他解释：“下城区难民营地里面的那些帮派分子，都是自然生成的，但灰鼠窝不是。灰鼠窝是上城区专门划分出来的灰色地带，或者也可以说是他们那个所谓的生态系统里面的一个必要环节。”
    “就像是他们制造的机械傀儡，其实人形的设计是没有什么必要的，但他们偏偏要设计成人形，并且为此添加了许多毫无意义的装饰，比方说牙齿和头发之类的。”

 第1012章 我跟你讲一个大秘密

    第1012章我跟你讲一个大秘密
    老兰顿街角的小酒馆在不分白日黑夜的浓雾中，还顽强地点亮着灯火。
    门口残破的风铃声响起，一个瘦弱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
    酒馆里的酒客对于不速之客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的兴趣。
    他一屁股坐到吧台边，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放下一张皱皱巴巴的钞票。
    “一杯伏特加。”
    “这点零钱可不够。”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就这么多。”
    酒保皱了皱眉，拿出酒杯，给他倒上二分之一。
    “发发慈悲吧，再来点。”
    男人还要纠缠，门口的风铃再次响起，他连忙把杯中酒一口闷掉，高度的酒精在食管中灼烧，让他的五官都皱成一团。
    “该死的清……中国佬？”
    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三名黄种人，男人心中顿时一阵后悔。
    早知道不喝那么急了。
    他呆愣愣地看着三个人走过来，为首之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递到酒保面前。
    “我要买点水果。”
    酒保不动声色地收起银币问道：“什么水果？”
    “菠萝。”
    “稍等。”
    酒保刚一转身，颜予安就听到身边的酒鬼嘿嘿笑道：“你们想要打听什么消息？”
    颜予安本不想理会他，但那酒鬼却纠缠不休：“我知道你们在说啥，特么的蔷薇十字学会这年头都已经沦落到贩卖情报为生了，世道可真他妈的一年不如一年。你给我买杯酒，我可以跟你聊！”
    跟一个酒鬼，是没有办法沟通的，颜予安依旧不理会他，但王云霄却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些兴趣。
    王云霄从他身上闻到了油墨的味道。
    这不是职业情报商人该有的味道，闻起来更像是报社记者，或者学生。
    虽然看起来胡子拉碴，瘦骨嶙峋，但他的年纪并不大，而且也不像是长期酗酒的样子。
    没准是喝不起。
    “我请你喝一杯。”
    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元摆在他面前，王云霄坐到他身边：“你有什么聊的，聊给我听听。”
    “喔，感谢上帝，你特么可真好，不是本地人吧？”
    男人抢过银元捏在手里，盯着王云霄问道：“见过清道夫吗？”
    “没见过。”
    “是没见过，还是不知道？不过没关系，看在钱的份儿上，我必须得给你几句忠告，看见那些打扮得神经病似的家伙，就赶紧绕道走。警察至少还遵守法律，那些王八蛋可不把法律当回事。”
    一眼就被认出是外地人，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王云霄他们又不熟悉本地的风土人情，再怎么伪装也不可能毫无破绽，只能尽量选择低调不引人注意的穿着。
    对于男人口中所说的清道夫，王云霄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是听人劝吃饱饭，人家是好心，你就得领情。
    “谢谢，另外，你听说过莫里亚蒂帮么？”
    “莫里亚蒂……”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瞬间紧张起来：“你们招惹到他们了？”
    “只是在街上见到一个小鬼，自称是莫里亚蒂帮的成员。”
    “呵，小孩子啊，那多半是骗你的。”
    男人压低声音说道：“莫里亚蒂教授是个危险人物，非常危险，如果我要是你的话，我绝不会招惹那种恐怖分子……”
    正说话的时候，酒保走回来对颜予安说道：“请跟我来吧。”
    颜予安看向王云霄：“一起去还是？”
    王云霄耸了耸肩。
    他又不知道那个凯恩斯怎么回事，不如留下来听酒鬼讲故事。
    酒鬼并没有拿那一枚银元买酒，很显然他还有别的地方更需要用钱，所以看向王云霄的目光特别殷切。
    就盼着这个外地冤大头能多给点小费。
    “这个莫里亚蒂教授都做过什么坏事啊？”
    “谋杀！过去几年里很多谋杀案，都是他策划的，专门对上城区的那些人下手！”
    酒保咳嗽了一声，插嘴道：“波尔，不要乱说话，就算你想死，也别死在我这里。”
    “好吧好吧，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男人连忙摆手：“反正现在你要是在街上遇到那些小偷小摸的家伙，尤其是小孩子，他们就会说自己是莫里亚蒂帮的，拿那位教授的名头来吓唬人。”
    在酒保的死亡凝视下，他缩了缩脖子。
    “你还有什么其他想知道的吗？想知道上城区是什么样子吗？”
    王云霄心说我是很想知道，但我看你不是很专业。
    “你去过上城区？”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皇家科学院的学生。”
    “确实不信。”
    你都混成这样了，还皇家科学院呢？
    感受到王云霄眼神中的轻蔑，波尔十分激动。
    “你可以随便考我一道题。”
    你是什么幼儿园大班毕业吗？还考你一道题？
    王云霄想了想随便问道：“圆周率小数点后面第十五位的数字是什么？”
    “3！”
    “你蒙的吧！”
    “3.141592653589793，没错！你问个难点的。”
    那特么也得我知道才行啊！
    王云霄无奈道：“不用问了，我信了，所以您这位堂堂皇家科学院的高材生，是怎么混成现在这样子的？”
    这个话题就像是刀子一样戳中了波尔的痛处，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垮塌下来。
    “他们不敢正视现实，不愿意承认真相。”
    “什么现实？”
    “根本没有什么造物主，造物主是假的。”
    波尔叹气道：“整个阿瓦隆计划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从一开始他们就被耍了。但他们不愿意承认，还把我的论文当成是天方夜谭。”
    “他们对于微观物理的研究走进了死胡同，那么多证据摆在眼前，他们都视而不见……学阀就是这个样子，嘴上说着什么科学，却又不相信科学的证伪，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一丁点错误。”
    “但我知道，我才是对的！”
    聊到自己擅长的话题，波尔突然就变得精神起来。
    “我已经找到证据了！今天本来是想要喝一杯庆祝的，说真的，这事真的值得喝上一杯。你能再请我喝杯酒吗？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王云霄不置可否道：“哪方面的秘密？”
    “真相！那些所谓高层维度的真相！量子你懂吗？”

 第1013章 跟你讲你又不一定懂

    第1013章跟你讲你又不一定懂
    波尔并不是个谜语人，但想要从他那些充满学术气息的话语里面分析出有用的情报，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从他这里王云霄大致推断出了所谓兰顿上下城区的历史以及真相。
    从上个世纪初期开始，鹰国因为各方面的原因进入到了所谓的“维多利亚黄金时代”，这一时期的英国不仅国力飞速发展，在经济、政治、文化、科学等各个领域都达到了全球巅峰的水平。
    当时的鹰国皇家科学院，云集了全世界最优秀的一批天才科学家，他们预见到了世界末日的到来，并且为此制定了阿瓦隆庇护所计划。
    这个计划的真正核心在于三点——
    第一，如何定义绝对真理。
    第二，如何保证庇护所内部生态环境稳定运行。
    第三，如何为阿瓦隆提供资源。
    科学家们选择了一条在普通人看来很难理解的路线，用四个字总结就是“机械飞升”。
    工业革命对人类文明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的旧事物，包括宗教典籍都已经不再适应新世代的发展。所以在当年的宗教界出现了一种革新的理论。
    将上帝视为造物主。
    不了解西方宗教理念的人，对此可能会产生困惑，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就好比方说某位耳朵尖尖的蒙面披风侠，最初的人设只是私家侦探，后来随着时代变迁和世界观背景的不断改变，逐渐拥有了各种高科技装备，有了可以掏出任何神奇道具的万能腰带，可以发射瞭望塔，可以开宇宙飞船坐莫比乌斯之椅。
    新入坑的粉丝举手提问，叔叔，叔叔，你到底有什么超能力啊？
    他说，艾母睿吃。
    圣经里没有工业革命，现在工业革命出现了，神父会告诉你，上帝是造物主，这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其他那些有的没的，比如说往尼罗河里面扔蛤蟆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皇家科学院的天才科学家们，以自己惊人的智慧，和鹰国巅峰时期的国力，制造出了一台超级计算机，将其命名为数学僭越者。
    这台超级计算机被视作为整个阿瓦隆计划的造物主。
    首先，以强观测力确定绝对真理，不受其他任何外界因素影响。
    其次，计算出完美的社会组织架构模型，以此为蓝图搭建阿瓦隆。
    最后，人是铁饭是钢，人类对于资源的需求是永无止境的，既然解决不了资源供应问题，那就解决人类。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阿瓦隆计划的参与者们，将舍弃自身孱弱的血肉，将自己的灵魂以数据的方式上传到超级计算机当中。
    这样就不再需要小洋裙、小羊排、小蛋糕、大雷子和大烟膏了。
    只需要最基本的电能，维持超级计算机的运转即可。
    然而在阿瓦隆真正运行起来之后，很快就出现了新的问题。
    首先，末日还没有到来。
    在等待末日到来的这段时间里，上城区并不想让那些被抛弃的兰顿底层市民成立一个新政府，然后新政府领导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比方说拔电线什么的。
    其次，皇家科学院中的某些天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你怎么保证让数学僭越者永远忠诚于人类，永远为人类服务？
    上城区飞升的老爷们，能代表人类吗？
    波尔勇敢地提出了这个问题，然后便遭到了嘲笑，鄙夷，甚至于打压和排挤。
    所以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们的思想太保守了，居然天真地相信会有绝对无法改变的数学率，绝对正确的真理——这本身就一点都不科学。”
    或许是因为聊到了自己擅长的话题，或许是因为第二杯伏特加，波尔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亢奋。
    “假设……我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未来时代，也许人类掌握的科技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以修改宇宙底层的数学率，让1+1=2，变成1+1=3.那现在所谓的真理还是真理吗？”
    “那台数学僭越者，他的计算过程真的完全没问题吗？那为什么坚持不到一百年，甚至都不到十年，现在就开始出问题了？”
    “我告诉你是为什么！”
    “从一开始，这个计划就被干扰了。或者说提出这个计划的人，被干扰了。”
    波尔红着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假设说有一个人从未来时代穿越到过去，他凭借着自己对于历史的熟悉，找到了一位尚未发迹的亿万富翁。他给这个人传授各种知识，教这个人利用各种历史事件，比方说某一年的赛马场幸运号码，让他提前暴富，提前成为亿万富翁。”
    “从结果来说是对的，但对于这个亿万富翁本人呢？他原本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打拼出一个商业帝国，现在有人教导他规避风险，让他提前几年取得成功，这份成就是谁的？是他还是那个人的呢？”
    “如果说……这个穿越者，他穿越回来别有用心呢？他亲眼目睹了那个亿万富翁如何在工厂里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然后穿越过来，从小培养这个亿万富翁杀猪宰羊的爱好，把他培养成一个成功的屠夫，那对于亿万富翁本人来说算什么呢？”
    “我的教授完全不相信这种假设，觉得我嗑药磕多了，他相信科学院里的那些大佬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不会被区区一个穿越者欺骗。他相信数学僭越者只是一台冰冷的机器，不会被任何外力影响。”
    “如果只是凡人的智慧，当然欺骗不了那些大佬。但如果是超越凡人的存在呢？比方说量子态的生物？”
    “当科学技术脱离宏观物理层面，进入到微观物理层面的时候，就会发现很多宏观物理层面的法则在这里完全不适用。我们以三维世界的思维逻辑，无法解释维度之外的规则变化。”
    “换句话说——未来时代的某个人轻轻按下一个量子纠缠的按钮，就可以修改我们现有的基础规则，而我们对此认知不足，完全无法感受到这种变化的发生。就像是那些普通人，当时空潮汐震荡到来之时，他们也不会感受到任何变化。”
    “我们都是虫子！”
    “无非就是蚱蜢与蚯蚓的区别。”

 第1014章 速度越快越不好拐弯

    第1014章速度越快越不好拐弯
    离开酒馆，颜予安小声问王云霄：“那家伙跟你聊什么了，我看你们聊的这么开心。”
    “并不开心。”
    王云霄心说有好多我都听不懂，直接跳过了。
    “简单来说就是他怀疑阿瓦隆有问题，但他拿不出什么实际证据，或者说他的理论别人听不懂，也不愿意相信，觉得他是胡言乱语。”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学阀问题。
    科学的核心特征之一是可证伪性。科学理论允许反例的存在，即可以通过经验证据推翻或证伪。这种特性使得科学理论相对正确，而不是绝对真理。
    但科学的证伪，没有考虑到人性。
    什么叫做学阀？
    说白了就是我堂堂业界大拿，曾经开创一派山头，手底下徒子徒孙趴在山头上水论文谋生，砸下去的科研经费已经有几个亿，甚至几十亿了。
    现在你一个年轻人跳出来证我的伪，想把这几十个亿的大项目搞黄。
    年轻人，这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学术问题了。
    “阿瓦隆肯定有问题，他们自己也知道，但是不愿意承认。如果承认有问题，就相当于承认过去一百年来人类最顶级的天才智囊团是废物，被人耍了。”
    颜予安点头道：“这个梅纳德·凯恩斯，就是他们派出来的代表，他是皇家科学院的高材生，虽然还没有成为教授，但他研究的经济学理论已经有开山立派的苗头了。他跑到咱们那边去，我觉得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观察咱们那边的政策动向。”
    “我这边事已经办完了，你呢？”
    他转头看向程锋。
    “让我看一下地图，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这里。”
    “好吧，有点远，这破地方也没有马车，咱们慢慢走吧。”
    于是三个男人又走进了迷雾当中。
    兰顿的地面城区几乎没有什么活人，说实话也确实不适合活人生存。
    无所不在的浓雾阻挡住了视线，几米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楚。
    雾气之中偶尔有什么东西在活动，听上去不太像是人，对于王云霄他们来说更不算什么威胁。
    一句话总结，就是危险性低，但环境恶劣。
    “说起来，我想到一个故事。”
    程锋脸上带着防毒面具，说话声音有些沉闷。
    “就是说在古代，你一介草民，身无长物，听闻有一位富家公子乐善好施，收纳门客，于是前去投奔。那位公子也不嫌弃你穷酸瘦弱，对你以礼相待，不仅供你吃穿住宿，甚至还有银两赠予你花用。等到你成年之后，他还为你找了一门亲事，你有了老婆又有了孩子，拿着人家的银子白吃白喝半辈子，如今人到中年。”
    “这天公子找到你，说他遇到一桩难事，有人设计要陷害他，他无可奈何，只能来找你商量。”
    “而你打熬了半生的筋骨，如今手上又恰好有一柄利剑……”
    那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鹰国人……他们的科技进步太快了，就比方说那台数学僭越者，那种超级计算机，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
    王云霄不禁好奇道：“是他们从未来时代往这个时间点投放的科技么？”
    “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
    程锋摇头道：“如果可以这样做的话，咱们现在早就使用上未来时代的高科技了。这其中涉及到一个叫做知见障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认知水平跟不上科技的进化速度。”
    “就拿天门市来举例，你们都知道汽车是奢侈品，而机器制造局正好就有一条汽车生产线，能生产汽车，但实际上又有多少人能买得起汽车呢？就算买了车，汽油从哪儿来？东北那边的油井才刚刚投建，你要想开车就得从国外进口汽油，那玩意可不比车便宜。”
    要说天门市有没有人能买车，有没有人想买车，这肯定是有的。但是有多少呢？能卖出去一百辆还是两百辆？有那么多专业司机吗？
    这点销量，恐怕连改装生产线的成本都收不回来。
    国家生产力不够，人民文化素质不高，无法形成需求市场，进而也就无法出现商品经济。
    “兰顿现在就面临这种困境——那些科学家无法拒绝超越时代的科学技术，就像是被贵公子培养的门客死士一样，明知道自己的结局，也拒绝不了这种物质诱惑。”
    “但问题在于，给他们什么，他们就吃什么，这不是健康的科学体系。他们在飞速进化的同时，也锁死了自己的进化道路。”
    程锋似乎知道很多，但出于工作岗位的原则，他无法透漏太多。
    迷雾之中的道路似乎无穷无尽，不知道走了多久，程锋看了一眼街边建筑的门牌号，方才停下脚步。
    王云霄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
    只见那铭牌上刻印着“贝克街221”。
    这栋建筑里并没有灯火，就和街道上的其他建筑一样，看起来已经荒废了许久。
    程锋走上前敲响房门，等候了差不多三分钟左右，才从里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开门的是一名年轻女子，看她的样子刚才应该是在找防毒面具。
    “晚上好，女士。”
    程锋摘下礼帽颔首道：“我们来拜访霍姆斯先生。”
    “当然了，还能有谁呢？跟我进来吧，把门关好。”
    年轻女子一手提着裙角，一手拎着煤油灯，转身走下楼梯。
    这栋房子似乎是经过一定程度的改造，反正王云霄是没见过谁在自己家门口玄关里面修地下室的。
    关好地下室的密封铁门，年轻女子马上摘下面具，长喘了几口气：“我知道现在外面的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了，看不出早晚，但是你们这个点儿来也未免太晚了吧？”
    确实，王云霄刚刚看了一眼表，他们走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钟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没注意到时间的问题。”
    程锋非常有礼貌地道歉：“如果霍姆斯先生已经睡下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
    “我去看看吧，谁知道呢。”

 第1015章 他们比你要靠谱多了

    第1015章他们比你要靠谱多了
    霍姆斯确实没有休息。
    地下室里的壁炉火烧的正旺，王云霄跟着颜予安一走进屋，就看到那个身形削瘦的男人躺在摇椅上，嘴里叼着老派的烟斗，把本来就不宽敞的地下室熏得烟雾缭绕。
    又是密封空间，又烧炉子，又抽烟的，话说你们这样玩，真的不担心一氧化碳中毒么？
    地下室到处都堆满了各种书籍，文件，从地毯到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信息，很容易让文化程度不高的人产生生理不适。
    不过这些杂乱的信息都是次要的，王云霄第二眼就注意到了躺在沙发上盖着上衣呼呼大睡的男人。
    熟人。
    如果不是有人假扮的话，不过在这种地方看到这个人的假扮者，这种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连他本人的出现，也很出乎王云霄的意料。
    霍青阳。
    自从去年十月特务局中层地震之后，就消失不见的那位前任行动科科长。
    特务局当然不会主动公布这位行动科科长的去向，但如果你有一些渠道或者人脉的话，就能打听到这位科长因为女友不幸牺牲而愤然辞职的消息。
    王云霄当然知道这是一层烟雾弹。
    因为霍青阳真正的女友……是不是女友不好说，反正是现如今的情报科科长刘芝菡。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那么换个角度来想，至少在去年十月的那个时候，特务局就已经专门针对兰顿开始布局了。
    “你们可算是来了。”
    被程锋称为霍姆斯先生的男人吐出一个烟圈，朝着沙发上的霍青阳努了努嘴：“赶紧把这个饭桶给我带走吧！你知道现在兰顿的面包已经涨到多少钱一磅了吗。”
    其实在进门的时候，霍青阳就已经醒了，闻听此言一翻身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反驳道：“师哥你这话就有点丧良心了，当年你在我家蹭吃蹭喝那么多年，我爹管你要过饭费吗？”
    霍姆斯冷笑道：“少提你爹，我交学费了，他凭嘛不管饭！”
    你管他叫啥？
    王云霄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关键是这个霍姆斯先生，他的中文，准确来说是天门口音竟然如此纯正，就算是老天门土著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霍青阳瞟了一眼三个年轻人，顿时眉开眼笑：“行啊，你们几个也能出来跑外勤了，进步挺快的。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吧。”
    “不需要。”
    程锋摇头道：“我今天是专程来拜访霍姆斯先生的，事先并不知道霍长官你也在这里。”
    “你放屁！你们秘书局有什么不知道的！”
    听到不是来找自己的，霍青阳顿时变了脸色，扭过头去窝进沙发里继续睡觉，把屁股留给仨人。
    “真的不带他走？”
    霍姆斯满脸失望：“或者哪怕你们让他从我这儿滚蛋也行，爱去哪儿去哪儿。”
    “我今天来是想向您请教，兰顿上层的政策变动。”
    程锋正色道：“根据我们的观测，兰顿政府的动作似乎变得有些极端了，他们故意诱导阿斯莫德入侵我们的千年王朝世界，这种行为似乎有违于阿瓦隆的封闭趋向。”
    “不是诱导。”
    霍姆斯抽了口烟，摇头道：“阿斯莫德已经与政府达成协议，他们这一次的动作，就是想趁着四海商会回归本土的这个时间点，伸一只手过去。”
    程锋皱眉道：“这样做的理由呢？”
    “搅屎，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霍姆斯笑道：“四海商会的回归必然要导致天门的社会秩序出现一定程度的混乱，而混乱又是最适合恶魔生存的土壤。阿斯莫德急需掌握一个新的权柄来巩固自己在新时代的地位，他想要用‘欢愉’取代过去的‘欲念’，那些海外华人恰好就是最合适的受众，他们吃惯了西餐，突然回国肯定水土不服，这个时候就需要‘欢愉’来缓和文化冲突与社会矛盾。”
    “至于我们这边，我想你也应该能够理解，数学僭越者在构建社会模型的时候，并没有把人类对于欢愉的需求计算在内。毕竟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人类的几乎所有欲望，都受到大脑激素分泌的影响。成为数字生命之后，理所应当摆脱这种低级的精神追求。”
    “但怎么说呢，理论是一回事，实际又是另一回事。要说服那些贵族老爷们放弃追求欢愉，确实是有一点点的困难，你看我连烟都戒不了——人类如果放弃欢愉，也就等于放弃了人性。”
    霍姆斯指了指自己的大脑：“你知道成瘾性药物的运作原理吗？其实我们的骨骼筋腱每时每刻都在磨损，而我们体内会分泌出一种激素，将这种磨损带来的疼痛感减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服用那种药物就相当于注入大剂量的激素，所以会给我们带来飘飘欲仙的感觉。”
    “但在那之后，药物作用会让我们的大脑判断体内激素已经过量，不再需要分泌。等到药劲儿过去之后，我们很快就会体会到那些曾经被激素掩盖的磨损疼痛。用那些瘾君子的话来说，就像是全身上下都有蚂蚁在爬。”
    “所以，人需要欢愉，哪怕是数字生命也一样。作为这场交易的一部分，欢愉魔王阿斯莫德会将自己的一半灵魂转化为数据，为他们提供必要的欢愉成分。”
    程锋思考片刻，点头道：“多谢您的提醒，这个情况确实是我们之前没有了解到的。那么如果落实到具体的行动上面，贵国政府会为阿斯莫德提供多少支持呢？”
    “当然是除了实际行动之外的一切支持。”
    霍姆斯开了个玩笑。
    “据我所知，数学僭越者为阿斯莫德提供了一个可行性相当高的计划方案，不过这份情报就不能免费了。”
    “您需要什么？”
    “帮我做一件事。”
    霍青阳一下子翻身坐起来，盯住霍姆斯：“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你不用，非得用这些初来乍到的新人？”
    “那不一样。”
    霍姆斯摇头道：“以我对他们的观察判断来说，他们比你要靠谱多了。”

 第1016章 贵族子弟的狩猎场所

    第1016章贵族子弟的狩猎场所
    有些问题可以用武力解决，有些则不能。
    “我希望你们假扮成清道夫，进入阿瓦隆内部的皇家科学院，调查麦克斯韦教授目前正在研究的课题。”
    霍姆斯一上来就给出了相当高难度的挑战。
    程锋不解道：“这种事为什么要我们来做，像我们这样的外乡人进入阿瓦隆，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引起怀疑。为什么不用本地人呢？”
    “首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两位都是负责记录的伶官职业对吧？”
    霍姆斯将目光投向程锋和颜予安：“那位先生身材魁梧，眼睛里充满了对于知识的漠视和好勇斗狠的冲动，应该与我的饭桶师弟是同一职业。而你们则不然，从走进门的那一刻起，你们看似在与我交谈，实际上目光一直在我墙上粘贴的这些剪报与档案中寻梭。”
    “你们的双手过于光洁，有过枪械训练的痕迹，但又没有足够厚的结茧，看起来更像是从事文字工作。但如果是单纯的文职人员，又不会有如此的自信，仅靠三两人就深入到异国他乡来交换情报。”
    “与我交换情报这件事，一直都是由贵国的秘书局来负责，秘书局的工作人员普遍都是伶官职业，而另外两位则不然。那位府兵先生应该是来自特务局，他对于我的饭桶师弟特别感兴趣，已经忍不住偷看了他好几眼，应该是他的后辈或者下属。”
    “至于你，留长发的先生，你是这三个人里面伪装技巧最纯熟的人，你的神态举止刻意模仿了本地人的样子，从你一进这个门开始，你就在阅读我的个人信息，想要分析出我的真实身份，寻找共同话题，与我拉近关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在那种经常与外国人打交道的部门工作。海关？还是移民局？我觉得是天门海关，毕竟移民局只是处理文案工作，把你这种人才放在办公室里填表格，纯属大材小用。”
    王云霄汗流浃背。
    尼玛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就被人家把底裤都给看光了。
    住在贝克街221号的人，确实有点说法。
    “之所以要麻烦你们几位，除了你们的能力可以为我搜集足够多的情报信息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目前阿瓦隆内部局势诡谲，我虽然也有人脉，但不知道谁可以信任。”
    霍姆斯解释道：“最近一段时间，陆续发生的几件谋杀案，看似互不关联，但矛头都隐隐指向麦克斯韦教授和他的研究项目。很难说这究竟是私人恩怨，还是涉及到上层的政治博弈。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情报线索来进行分析判断。”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只是获取一些情报的话倒也没什么，但我们对阿瓦隆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就连皇家科学院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
    “这个你们不必担心，我会为你们提供安全的身份和情报支持。”
    霍姆斯拿出怀表看了一眼。
    “今天时间有点晚了，你们可以在我这里休息一下，明天早上七点钟准时出发。哈德森夫人，麻烦你帮这些先生们收拾出一间卧室，然后……咱们这里还有什么可以招待客人的东西吗？”
    站在门口的年轻女子耸了耸肩。
    “燕麦片，咖啡，豆子，还有几瓶卡托伊。”
    “实在抱歉，因为某位饭桶把我家里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实在没有什么好招待各位的。”
    霍姆斯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霍青阳。
    看得出来他对这位蹭吃蹭住的客人确实意见很大。
    王云霄他们虽然无所谓这几个小时的休息，但毕竟是主人家的好意，再者人家也累了，于是欣然允诺。
    跟着哈德森夫人来到隔壁地下室，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床铺和热水，看样子平时就没少接待客人。
    等到她离开之后，王云霄忍不住问程锋：“这个霍姆斯先生是什么人啊？这么有本事，咱们一路走来，我看这方圆十里都荒无人烟的样子，他们这儿居然还能有吃有喝的。”
    “贵族子弟。”
    “贵族子弟？”
    “他们家就是上城区的，他哥是政府高官。之前那个波尔不是给你讲过清道夫么，就是一群贵族子弟搞出来的类似俱乐部一样的东西。他虽然不是清道夫，但因为懂得多，在清道夫之中很有名气。”
    “就这？”
    程锋摊手。
    很显然，剩下的就是不方便讲的部分了。
    “这个清道夫组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听波尔说得颠三倒四的，我一直都没太闹明白。”
    “从公开的信息来说，这个组织的前身，就是鹰国巫师联合会‘时钟塔’下属的特种部队‘埋葬者’，在大航海时代，专门负责清剿各个海外殖民地的牛鬼蛇神和反抗组织，与咱们的特务局的工作职能类似，但是……”
    “时钟塔已经被上一次大潮汐摧毁了，连带着整个巫师世界都遭受重创。现如今的这个所谓的‘圣乔治守护者协会’，也就是清道夫组织，跟以前的埋葬者实际上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群贵族子弟仿照着当初埋葬者搞出来的业余爱好者俱乐部而已。”
    程锋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有一个专用的名词，很难信达雅地翻译过来，叫做cosplay.”
    啊，你这样讲我就懂了。
    cosplay爱好者俱乐部是吧。
    “实际上不会魔法？”
    “不会，但他们的装备是专业的，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开枪杀人。”
    喔，硬核cosplay。
    “那这个俱乐部存在的意义是啥？兰顿都已经变成禁魔区了，他们上哪儿去找妖魔邪祟？还是说打着驱魔的幌子，随意屠杀底层贫民？”
    “历练。”
    程锋说道：“阿瓦隆内部已经实现了完整的资源循环，也就是说你在里面哪怕什么都不做，也照样有吃有喝，一辈子衣食无忧，但这样会把人养废掉。那些上了年纪的人经历过很多事情，心智比较健全，而对于那些年轻的贵族子弟来说，他们的人生阅历还远远谈不上完整。”
    “所以适当的历练是必要的，阿瓦隆专门调拨出一部分资源，在上城区与下城区之间搭建起了一个狩猎场，来给这些年轻贵族子弟磨练心智。”
    “包括所谓的下城区统治者威尔士家族，灰鼠窝……都是专门搭建出来，留给他们玩的。”
    “所有人陪着那些小姐和公子哥们一起演戏？”
    “没错。”

 第1017章 心想事成也犯王法吗（补更）

    第1017章心想事成也犯王法吗（补更）
    第二天早上起来，霍姆斯就为三人准备好了“清道夫”的装扮。
    脏不拉几的暗灰色呢绒披风，锈迹斑驳的鸟嘴面具，意义不明的羽毛和骨头装饰，厚实的皮革手套与高跟皮靴，带有贵族家徽的金黄色短剑，青铜怀表与白银十字架……
    用一个词就可以概括形容——不明觉厉！
    以上这些东西都属于道具的范畴，同样也有真货，就是配发给他们的填装步枪，以及安装在上面的差分瞄准镜，据说可以锁定非人类生物。
    还有三个人的身份证件，王云霄接过来一看，姓名栏写着“阿多斯”。
    “这是我给你们绘制出来的简略地图，你们从这里出发，先前往守护者协会总部，找到前台填写一份悬赏申请。麦克斯韦教授一直在收集与以太之海有关的物品和情报信息。我这里也为你们准备了相应的物品。”
    霍姆斯递过来一个上面似乎还沾染着污血的铅封小盒。
    “从守护者协会的通道可以直接进入阿瓦隆，不必再经过其他审查手续。我给你们准备的身份也都是登记在案的，只要不跟人纠缠，就不会引起怀疑。你们可以表现得态度冷漠一些，这也是清道夫们最喜欢扮演的形象，无论实力如何，他们总喜欢扮演那种饱经风霜的驱魔专家。”
    “不爱说话，不爱搭理人，这都是专业的表现。”
    “进入皇家科学院之后，怎么收集麦克斯韦教授的情报，就看你们自己的能力了。不过我在这里要提醒你们两点——”
    霍姆斯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除非必要，尽量不要和机械傀儡打交道，也不要对那些奇奇怪怪的机械装置产生好奇心。数学僭越者的眼线遍布整个阿瓦隆，最好不要引起它的注意。”
    “第二，注意时间，最好能够在一天之内取得成果，不要在阿瓦隆内留宿。下午六点整，阿瓦隆就会关闭所有对外通道，所以你们要在六点钟之前撤出来。”
    “没问题。”
    程锋点头答应：“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什么其他要嘱咐的吗？”
    霍姆斯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认真说道：“不要搞事，搞出动静来，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这话说的，好像他曾经失去过什么似的。
    走出门来，程锋对颜予安和王云霄低声说道：“咱们早去早回，不要搞事。”
    颜予安转头看向王云霄。
    王云霄很生气。
    “看我干吗？我是那种搞事的人吗？”
    “是。”
    “你这样说我就很不开心了。”
    “你跟着我们走就行，看见什么都别管。”
    “我能看见什么呀？”
    王云霄心说总不至于这个什么狗屎守护协会就建在博物馆里面，把他们家从世界各地搜刮来的战利品摆在外面炫耀展览吧？
    至于。
    当他们按照地图指引来到守护者协会总部，在一众来来往往的cosplay爱好者当中走到前台，王云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玻璃橱窗内摆放的一整套中式机械战锴。
    或者也可以叫做天机神甲。
    这玩意如今哪怕是在天门的市面上也很难见到了，王云霄在麒麟军也没见过，但是海军那边还有装配。
    海军那边保留着很多不知道该说是过时还是过于先进的武器装备，比方说浮空战舰，比方说穿着这种依靠元炁炉提供动力进行弹射跳帮作战的猛男。
    这玩意看似笨重，但它有一个好处，是海军难以割舍的。
    就是它能潜水，能浮起来，也能飞。
    王云霄瞄了一眼展台上的铭牌，只看清了一行文字。
    “……于马六甲海战中缴获……”
    嗯，就是六十年前玄武舰队被内鬼卖掉的那场海战，近代屈辱史的开端。
    嘲讽度拉满。
    当然在大厅里也不只有这样一套战锴，还有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展品，古今中外无所不包，其中不少展品都特别标注——是由某某家族捐赠。
    说白了就跟富二代凑到一起炫耀豪车没什么区别。
    优越感的本质，不是吃什么玩什么，而是我能吃你吃不起的，我能玩你玩不到的，如此方才能展示出我的家世地位和人力财力。
    所以在这个以杜绝一切妖魔邪祟超自然力量作为金字招牌的兰顿上城区，追逐怪异和神秘，自然也就成为了贵族子弟互相攀比的游戏。
    王云霄本来有些想法，但考虑到自己今天就是来做保镖的，只能把这些想法按捺在心底里，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而世事难料。
    轰——！
    就在程锋好不容易填好表格，前台的服务生小姐刚刚盖下印戳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瞬间横扫整个协会大厅。
    无数的玻璃橱窗瞬间碎裂，砖石瓦砾四处横飞，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待到烟尘散尽之后，王云霄小心翼翼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看了一眼已经被坍塌下来的大理石柱砸成肉酱的服务生小姐，一扭头就对上了程锋和颜予安无奈的视线。
    “不关我事啊！我什么都没做，一直跟你们在一起的！”
    王云霄十分委屈。
    这年月难道心想事成也犯王法了吗？
    “莫里亚蒂帮！是莫里亚蒂帮！他们打进来了！卫兵！卫兵在哪儿？”
    旁边的废墟中，突然有人大喊大叫起来。
    紧接着远处便响起激烈的枪声。
    “跟咱们没有关系，马上转移，完成我们自己的任务。”
    程锋冷静下令道：“跟我走！”
    三个人在满地狼藉中跌跌撞撞，一边躲闪四处横飞的子弹，一边寻找地图上标记的协会内部通道。
    好在是常用通道，而不是什么需要解谜仨小时才能找到的秘密地道暗门。
    而且也不只是他们想跑，还有不少被吓尿裤子惊慌失措的清道夫，从地上爬起来一窝蜂似的朝着通道入口涌去，嘴里喊着爸爸妈妈耶稣基督什么都有。
    三个人混杂在人群之中快速前进，穿过长长的甬道，眼前视野豁然开朗。
    王云霄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阳光如此灿烂。
    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片晴朗的天空。

 第1018章 世外桃源阿瓦隆

    第1018章世外桃源阿瓦隆
    上城区建在地下。
    准确来说是半地下式的设计。
    整个阿瓦隆的设计思路，颇有点类似于王云霄穿越之前听说过的某款与刁民斗智斗勇的生存类游戏，以一栋气势恢宏但意义不明的高耸建筑作为核心，围绕这栋建筑铺设一圈圈的街道。
    整座城市的半径大概在三到四公里左右，外层则是环绕整个城市的钢筋混凝土高墙，墙体高度大约有二十米左右，其中一半都在地下，也就是从外面看，大概只有十米的样子。
    正常的城市建设都是临近水源，选择高且平坦的地势，否则便会面临洪涝灾害。
    身为天门市土著的王云霄对此可谓是经验丰富，天门那个地方九河下梢，本来就风水不好，南通区那一片又是低洼地，房子都卖不上价，夏天一降雨就泡在水里，腌的跟孙子似的。
    而鹰国人反其道而行之，搞出了这么一个半沉式的设计，王云霄完全无法理解。
    只能说人家经过了精密的科学计算，这样做必然有做的道理。
    整座城市经过精心的设计雕琢，到处都可以看到各种交叉纵横的金属管线，以及从雕花的排气孔中喷吐出来的白色蒸汽。
    街面上几乎看不到人，除了像他们这样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清道夫之外，就是各式各样的机械傀儡。
    人形的，以及非人形的，各种机械傀儡取代了底层工人的工作，往来于大街之上。有的傀儡背后驮运着大大小小的货物，有的傀儡负责修剪绿化带和维修各种设施。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头顶的蓝天白云，这是王云霄抵达兰顿之后，第一次肉眼观察到晴朗的天空，仿佛城墙内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样子。
    让他忍不住生出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到其他什么地方的错觉。
    “都是假的。”
    颜予安在旁边小声说道。
    “假的？”
    王云霄吃了一惊，什么是假的？
    “类似于海市蜃楼的形成原理，这是一种通过人工方式在天空中投射虚影的技术。阳光，还有风……都是做出来的。有不少上城区的人，就是忍受不了这种假象，所以才选择移民海外。”
    颜予安低声解释道。
    好家伙，这算是大型虚拟现实游戏场景么？
    王云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完全看不出有作假的迹象，忍不住啧啧称奇。
    李沐沐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地方吧。
    之前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她曾经说过，在未来时代的她非常喜欢玩那种自由开放世界的虚拟游戏，创造一个角色在异世界的大陆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李沐沐可能是觉得他听不懂，所以解释得很详细。
    王云霄听得懂，但没有什么实感，毕竟李沐沐所在的那条世界线，科学技术发展的程度要比他自己记忆中先进太多了。
    他对于游戏的理解还停留在公会组团下副本打金的那个层次上。
    幸好霍姆斯先生提供的地图，在该简略的地方非常简略，在该详细的地方又足够详细，所以三人并没有迷路，按照地图上的指示一路来到皇家科学院门口。
    高等学府啊……
    王云霄对此的感受就是——真特么的高！
    人家这学校修得跟城堡似的，居然还自带高耸入云的塔楼。
    按照地图上的标识，那座塔楼应该就是学校里的天文塔。
    王云霄他们走进学校的时候，正好赶上中午十二点钟，八角天文塔的青铜穹顶缓缓旋转张开，发出齿轮与链条磨合的咔哒咔哒声音。
    伴随着塔楼上的钟声响起，一个个人影张开双臂从塔楼顶端一跃而下。
    “这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不，我觉得应该是在玩滑翔翼之类的东西吧。”
    颜予安也有些不太确定，毕竟这画面看起来有些太过于猎奇惊悚了。
    王云霄定睛看去，发现那些排队跳楼的学生，确实操纵着各种各样的机械，有的人在背后安装了翅膀，有的人把自己镶嵌在一个小型直升机里面。
    还有人戴个金属帽子，帽子上面顶个螺旋桨就跳下去了。
    哆啦A梦看了都要直呼牛逼。
    “啊——砰！”
    那个戴帽子的哥们儿在空中停留了不到三秒钟，就开始自由落体，紧接着天文塔下就传来女学生惊慌的尖叫。
    一时间校园里闲逛游荡的学生们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喜欢看热闹的拔腿就跑，剩下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那算什么？”
    “行为艺术吧。”
    不管怎么说，这场意外的发生，使得三人的存在感进一步降低，一路顺利地来到教学楼内。
    “是不是有点过于顺利了？”
    王云霄有些疑惑。
    “如果说一次是巧合的话，这次也是巧合？”
    “那我们最好抓紧时间。”
    同样身为特殊部门工作者的颜予安也不相信巧合，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当务之急还是以任务目标为重。
    鹰国政府对于明国的未来战略谋划，这种层次的情报信息，值得他们仨豁出全力。
    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考虑豁出性命。
    麦克斯韦教授的办公室并非保密机构，按照霍姆斯给出的信息，他每天中午会雷打不动地前往校外餐馆用餐，然后回自己家睡一个午觉。今天下午也没有他的课程安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全程都见不到这位教授本人一面。
    有充足的时间窃取情报。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什么算是有价值的情报？
    当程锋动作熟练地敲开办公室门锁，三个人走进去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用矿车装载的文件卷宗。
    没错，矿车，虽然体积不大，差不多也就是一立方米左右大小，但也是矿车。
    虽然说在这种科技树歪到姥姥家的地方，不管看到什么诡异画风的东西都不足为奇。
    但谁家好人会在自己办公室里安装一条轨道，上面还带矿车的？
    这条轨道铺设在天花板上，看样子是可以随时随地将文件……或者是活人转运到其他地方。
    而且办公室的陈设还远不止于此，这个办公室的面积有些超出三个人的心理预期，感觉这位教授为了自己的研究，至少打通了隔壁的五层墙壁，将连排的房间合并在一起。

 第1019章 研究方向和生活情趣

    第1019章研究方向和生活情趣
    程锋和颜予安并未多做迟疑，马上投入到工作之中，分头开始寻找麦克斯韦教授的研究报告。
    这需要非常专业的情报分析能力，以及在高等学府深造过的文化水平。
    要不然你连教授写的是什么玩意都看不懂。
    王云霄显然两者都不具备，只能把双手插在兜里，四处闲逛。
    透过窗外，可以看到学校广场上那些身穿赭红色校服与格子小马甲大学生，脸上洋溢着一副天真烂漫不食人间疾苦的表情。
    如果真要是让他们把这种学术氛围再维持个一百年的话，那确实很恐怖。
    但这种事多半只存在于意林的文稿里面。
    刚刚他们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学生鬼鬼祟祟地凑过来问他们有没有带叶子。
    办公室里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很多，结构复杂的机械也不少。王云霄强忍住手贱的冲动，因为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触碰到什么警报机关。
    教授的文稿他确实看不懂，不是说什么文化水平的问题，主要是这个时代的英文语法和一百年后的英文语法存在一定的差异，还有学术界的慕强风气影响……
    就像后世写论文都要翻译成英文或者引用英文一样，这个时代的学术文稿里面，时不时就会给你混杂一些德语法语甚至拉丁语。
    别说是普通人，就连教授本人的学生来整理文稿，都不一定能捋顺。
    这也是很多著名学者死后的笔记手稿要整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主要原因。
    王云霄一路走到办公室尽头，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活动的报纸板。
    简单来说就是长得像那种简易教学白板，但上面记录着各式各样的新闻消息，而且还在不断更新当中。
    最上头的一条刚刷新出来的消息，就是飞行社学生在天文台跳伞意外身亡的新闻。
    除了这些实时新闻消息之外，旁边还配备了一台打印机，可以自动将新闻打印出来，放在一旁的收纳篮里面。
    王云霄瞄了一眼，就看到最上面一张以大字号标题写着“莫里亚蒂教授是否真实存在？”
    “……根据有关人士透漏出来的消息，最近发生的几件谋杀案都与一个名为‘莫里亚蒂帮’的犯罪集团有所关联，其核心领导人物自称为莫里亚蒂教授……”
    “……犯罪的天才，完全找不到犯罪动机和行凶者的线索……”
    “……知名大侦探霍姆斯先生对此表示沉默，而这种沉默的态度是意味着他对此也无能为力，还是说某种不可抗力的存在让他必须保持沉默……”
    “……那么我们不禁要问，完美犯罪是真实存在的吗？莫里亚蒂教授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些案件的背后是否还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政治因素……”
    教授平时也看这些东西么？还挺有闲情雅致的。
    王云霄左右看了看，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伸手拿起最上面的那页纸，继续往下看。
    “知名收藏家斯蒂芬于家中遇害……”
    “……行凶者抢劫了一部分钱财，但没有留下任何指纹。除此之外还有一批来自于新大陆的收藏品不翼而飞，警方发布悬赏通告，希望了解这批藏品具体情况的热心人士前往警局提供线索……”
    “前任帝国海军少将希尔顿死于家中……”
    “……行凶者抢劫了一部分钱财，还有一些将军本人的珍贵收藏品，包括在马六甲海战中缴获的明国海军舰队龙符，以及扶桑海军的鬼武者铠甲……”
    “著名慈善家，社会成功人士，卢兰石油公司总裁约翰逊先生服药过量死于家中……”
    “……虽然并未损失钱财，但约翰逊先生家中的私人保险箱有被人为撬开的痕迹。根据知情人士提供线索，卢兰石油公司高层最近刚刚一致通过了前往新大陆开采石油的决定，此举明显违背了阿瓦隆基础协议……”
    王云霄眉头微皱，一张接一张地看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直到窗外的阳光逐渐倾斜，王云霄看完了手里所有的新闻复印件，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表。
    十四点二十五分。
    他们已经在办公室里停留了超过两个小时，就算麦克斯韦教授下午没有课，也不代表他就一定不会回来。
    这意味着风险正在不断增长。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还差一点。”
    程锋小声回答：“这老头子思路很野啊……从X光扫描到以太之海他什么都想研究，不过我觉得霍姆斯想找的应该是这个东西……”
    “什么？”
    “永动机！”
    正说话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接近的脚步声。
    三人同时抬头，屏气凝神。
    “教授！教授？”
    门外传来一个女学生慌张的声音。
    教授不在。
    然后王云霄他们就听到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
    尼玛现在的兰顿学生都这么不讲王法吗？
    王云霄一个闪身来到门后，在房门打开的一刹那，将冲进来的女学生死死摁住。
    少女徒劳地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无法逃脱，赶紧安静下来。
    这是一名清道夫。
    说人话就是跟他们仨人一样，打扮得跟鬼似的，只是没带鸟嘴面具。
    “我不举报你们，让我拿一件东西我马上就走！”
    看对方好像很配合的样子，王云霄稍微松开捂住她口鼻的手，没想到对方摆出一副很有前科的样子，语出惊人。
    你们这个教授的办公室是什么埋藏宝藏之地么？
    最妥善的处理方式，当然不是把这个女生打晕了捆起来或者杀人灭口，那样等麦克斯韦教授回来就会察觉到异常。
    眼见自己的身份似乎并没有被看穿，反而是被当成了作案同伙，王云霄也就配合着试探道：“你要拿什么东西？”
    “教授去年做的那套紧急制动装置，有一台机械傀儡失控了！必须马上制止它！”
    王云霄缓缓松开手，少女向前冲了一步，左右看看，忍不住挠头道：“你们看到那个东西了吗？快帮我找找！”
    我连那玩意长啥样都不知道。
    王云霄摊开双手，示意自己爱莫能助。
    少女跺了跺脚，跑到窗台前一只看起来就像是工艺品摆设的机械鸟面前，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苏娅，苏娅·卡文迪许，请帮我联系上教授，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与他通话。”
    机械鸟的两颗红宝石眼睛，瞬间闪烁起诡异的光芒。

 第1020章 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第1020章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这是苏娅·卡文迪许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虽然她一直在追逐黑暗，但当黑暗真正降临的时候，她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怖与绝望。
    原本只是守护者协会的例行巡夜工作。
    如果换做几年以前，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或许她还会对此抱有向往和期待。
    但她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当了解到真相的那一刻，童年的冒险之梦也就随之破灭。
    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黑暗世界”。
    上城区外围，乃至于下城区，那些形形色色的势力和团体，狼人与吸血鬼，走私商人与情报贩子，黑帮打手与嗜血佣兵……全都是数学僭越者为年轻人们安排好的“狩猎场”。
    “适当的冒险与刺激，有助于提升未成年人的心智……以及生育冲动。”
    是的没错，也许对于那些低年级的小鬼头来说，前往城外守夜是充满了刺激的冒险之旅。但对于像苏娅这样的成年大学生来说，现在还坚持这份工作的唯一动力，就是找个地方肆无忌惮地打炮。
    然而今天晚上并不平静，突如其来的爆炸，几乎撕碎了天空中弥漫的浓雾。
    有那么一瞬间，苏娅感觉自己好像透过一道裂隙，看到无数阴魂与恶魔厮杀在一起，那残酷的景象深深震撼到了她软弱的内心。
    自己今天没飞叶子，也没吃同学递过来的零食，所以绝对不是幻觉。
    在那不久之后，他们这支守夜小队就接到了一条非常奇怪的命令。
    所有清道夫无论身在何地，必须立即返回协会总部待命。
    与此同时那些资深的清道夫，被要求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前往爆炸发生的区域，搜查三名外来者。
    外来者的具体相貌特征不得而知，根据情报推测，至少是神话生物级别的存在。
    这一次不是演习，不是剧本，不是愚人节的节日活动！
    资深的清道夫……这种时候谁会承认自己不是资深清道夫呢？如果老老实实返回总部的话，岂不是要遭到那些平时听自己吹牛逼的后辈们的质疑和嘲笑？
    同行的凯特提出了一个天才的建议，找家小诊所，就是那种为狼人和吸血鬼提供血疗的非法黑诊所。搞点血食出来，做成诱饵，引诱那些神话生物主动现身。
    苏娅作为队伍里面的吊车尾，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她本能地感到强烈的不安，试图说服同伴放弃这次狩猎，但没有人听她的意见。
    年轻人血气上头，往往就会把作死视作为勇气的象征。
    而事实证明作死就会死。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足以成为苏娅后半生都摆脱不掉的噩梦，如果她还能有后半生的话。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的同伴都已经倒在血泊当中，而那个恶魔……
    她穿上了同伴的衣服，戴上鸟嘴面具，从嘴里发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
    “我叫苏娅·卡文迪许……”
    她想要成为我！她想要窃取我的身份！她想混进阿瓦隆！
    意识到这一切的苏娅被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扼住了心脏，难以呼吸。
    “背上这具尸体，走在我前面。”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她选择了软弱与屈服。
    小说里的故事都是假的，我们不是主角，也没有命运之神的眷顾。
    尸体的重量远超她的想象，差点压弯她的脊柱，但在那恶魔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她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她们在迷雾中穿行。
    那恶魔并没有选择阿瓦隆的方向，虽然自己刚刚已经把所有的情报包括自己的底裤颜色都卖得一干二净。
    她们来到一处地下通道的入口。
    眼前的阶梯，通往过去的兰顿地铁。
    那是协会总部明令禁止清道夫们前往的区域，据说在地铁深处，禁魔的效果会有所减弱，那些妖魔鬼怪也能够恢复一部分实力。
    恶魔的意图昭然若揭。
    “继续走。”
    “不要杀我……”
    “老实听话，就不会死。”
    恶魔嘴里说出来的话，一个字都不能相信，这是常识。
    尤其是这个恶魔还在用她的声音说话。
    苏娅只觉得两腿发软。
    然而更让她两腿几乎失去动力，几乎心肺骤停的是，在她们走进地铁站的那一瞬间，头顶的灯光突然点亮。
    出现在眼前的人影，差点把她吓到当场尿崩。
    五名机械女仆，整齐地排列成一行，双手放在胸前，好似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苏娅自己也有女仆，每一名贵族子弟身边都有一位甚至多位“女仆”陪伴，为他们进行心理辅导和素质教育。
    不过家族中的“女仆”，并不允许被带出阿瓦隆。
    此时此地出现在地铁中的女仆们，没有给苏娅带来丝毫的安全感，反而让她脑海中回想起一则流传已久的恐怖传说。
    “遗弃机仆”。
    机械傀儡本应当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命令，但无奈有些人对于科技全无敬畏之心。原本按照规定，所有淘汰的机仆都要统一回收处理，但有些贵族嫌麻烦，直接将型号老旧的机仆扔掉，或者变卖到灰鼠窝的角斗场里发挥余热。
    某些被遗弃的机仆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以幸存，变得十分仇视人类，甚至不择一切手段想要谋杀自己曾经的主人。
    传说归传说，现在让她见到真货了。
    我今天是不是出门踩了狗屎……
    就在苏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的恶魔已经抬起枪口对准那些一动不动的机仆扣动了扳机。
    她们不是一伙的吗？
    还不等苏娅回过神来，那些机械女仆便果断发动了反击，双方战成一团。
    子弹与刀锋在黑暗中交错，苏娅尖叫着抱住脑袋躲到墙角，试图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即便如此依然没能躲过追杀。
    当雪亮的刀锋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从未意识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接近。
    但下一刻，那面无表情的机械女仆脑袋凌空爆炸，在她面前变成一堆碎屑。
    一枚混杂着电光的烟雾弹在黑暗的地铁通道内炸开，将所有人都包裹其中。

 第1021章 回家的路越来越遥远

    第1021章回家的路越来越遥远
    李沐沐只想尽快跑路，却没有料到返程之旅会如此艰难。
    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陷阱，似乎是对方专门为了捕获她，或者她们仨而设计的陷阱。
    否则无法解释，为何这些莫名其妙的野怪会一波波刷新到自己脸上。
    首先是赶过来围剿的清道夫，这些贵族子弟的战斗力倒是可以忽略不计。
    但对方设下的埋伏显然不止于此。
    当地铁站灯光点亮的那一刻，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五名机械女仆，李沐沐背后的寒毛瞬间竖立起来。
    不用怀疑这是不是机械神教的傀儡，他们用不起这么好的东西。
    既然不是沈清溪的手下，那么很显然就是敌人。
    那五张一模一样的精致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露出一种诡异的狰狞。
    李沐沐果断抛尸，端起枪抢先开火。
    然而清道夫配备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子弹是专门对抗妖魔的银质弹头，对付这些钢铁外壳的家伙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子弹划过机械女仆冰冷的面庞，擦出一道火花远远弹飞开去。
    五名女仆同时启动，以极其标准的战术包夹姿态朝着李沐沐冲了过来。
    足有三十厘米长的折叠刀刃从她们的手臂上弹射出来，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闪亮的刀光。
    换作旁人怕不是在一瞬间就要被她们围上来乱刀分尸。
    不过这一次她们面对的，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职业玩家。
    李沐沐同样擅长这种近距离的贴身搏杀，虽然说她擅长的是爪功，但道理彼此相通，正因为擅长，所以她同样知晓这种攻击方式的薄弱环节。
    距离。
    近身肉搏的重点在于近身，如果近不了身的话，那就是个笑话。
    李沐沐飞快后退，同时举枪寻找时机。
    自己现在只是凡人的血肉之躯，不管这枪有没有用，它终究是一把枪，银质弹头再怎么柔软，也比自己的手指头坚硬。
    首当其冲的一名女仆挥舞着长刀狂暴突进，刀光交错之下却没有沾染到李沐沐的一片衣角。眼看着双方距离不到一米，她略作思考便选择了最佳的应对方式，一只手撑地继续向前突刺。
    而这正中李沐沐下怀。
    众所周知，外国人拍的电影，如果没有华裔武术指导，打斗戏就是一坨屎。
    这些机械女仆也是如此，只是稍一试探，李沐沐就看出了她们的设计漏洞。
    过于强调进攻压制，不懂得什么叫做出拳留力三分。
    于是她也在同时抛出了手里的燃烧弹。
    清道夫的武器装备，准备的倒是很周全，而他们模仿的原型，就是过去的猎魔人。
    得益于丰富的童年经历，李沐沐对于这套装备相当的熟悉，甚至用得比那些清道夫更加娴熟。
    燃烧弹的主要用途是对付那些畏惧火光的怪物，封锁道路或者焚烧带有污染的尸骸。
    而专业的猎魔人更擅长使用另外一种小技巧。
    玻璃瓶砸在机械女仆脸上，滑腻的煤油泼洒得满身都是，下一刻她就失去平衡，噗嗤一下狼狈地摔倒在台阶上。
    李沐沐一脚踹过去，将她的脑袋踢歪。
    这个时候两名左右包夹上来的女仆不约而同地扯开胸前的蕾丝布料，露出琵琶骨处的排气孔，瞬间喷吐出灼热的白色蒸汽。
    众所周知水蒸气的温度可以达到一百摄氏度以上，不慎接触会造成灼伤。
    看来她们也有藏起来的底牌——当然如此，如果不是比人类更好用的话，谁会如此大费周章去打造人形的机器人呢？
    两人左右拉烟压制住李沐沐的活动空间，第四名机械女仆抬起双手对准李沐沐，十根手指向上翻折，露出手指中黑洞洞的枪口。
    嘶……麻烦了。
    就在李沐沐脑海中飞速转动念头，考虑要不要把沈清溪拉起来给自己挡子弹的时候，一声狙击枪沉闷的轰鸣响彻地下隧道。
    三名机械女仆同时回头，看向走在最后被轰穿脑壳的同伴。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高手入场？
    一枚烟雾弹从旁边投掷过来，烟雾混合着电光，瞬间将三名机械女仆控在原地全身颤抖动弹不得。
    烟雾缭绕之中，李沐沐只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走这边！”
    对不起了，姐们儿。
    李沐沐在心底里为沈清溪和夏语冰默哀了0.5秒钟，然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自己一个人行动问题还不大，搬运两具尸体实在是行动不便。
    现在暂时没有办法，或者说暂时搞不清楚敌我阵营，只能把俩人的尸体先留在这里，从长计议。
    穿过烟雾，她就看到一个幼小的身影躲在地铁隧道深处朝着自己挥舞手臂。
    这个时候那个幸存的清道夫也踉踉跄跄地跟着跑了过来。
    你跑什么？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李沐沐疑惑了片刻，并没有动手把她干掉。
    一方面是因为这女人实力很菜，容易掌控。另一方面她也是自己的情报信息来源。
    刚才虽然进行过一番审讯，但因为时间仓促，审出来的情报还是不够充分。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得给这娘们儿上点手段，问问她这些机械女仆到底是什么来路。
    走近之后李沐沐才看清，那是个身高才到她腰间的小丫头，头上戴着大大的钢盔和防毒面具，手里端着枪——刚刚一发子弹肯定不是从她这把枪里打出来的，那么大口径足以把她这两条小细胳膊震出骨裂。
    那么就是说还有一名狙击手潜伏在暗处。
    局势太混乱了。
    “这边走！”
    “你是谁？”
    “珍妮。”
    小丫头看了一眼李沐沐和跟在她身后的清道夫：“莫里亚蒂帮的珍妮。”
    “莫里亚蒂帮！”
    苏娅失声惊呼：“莫里亚蒂教授这个人真的存在吗？我还以为只是个传说……”
    “这个年月谁还不是个传说了。”
    小丫头一溜小跑冲进旁边的通风管道：“快跟上来，咱们得尽快离开这儿，否则那些僭越者的爪牙会越聚越多的！”
    茜娅心中犹豫不决。
    遗弃机仆固然可怕，你们莫里亚蒂帮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这不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李沐沐默不作声，快步跟上。
    珍妮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就像张伟王强一样，可能一万个鹰国人里面就能找到三五百个叫珍妮的女孩。
    但让她非常在意的一点是，刚刚在诊所里被自己干掉的那队清道夫里面，同样也有一名贵族少女，叫做珍妮。
    只是一个巧合吗？

 第1022章 名气太大也不是好事

    第1022章名气太大也不是好事
    兰顿下城区的地铁管道网线错综复杂，没有地图的人走进来很容易迷失其中。
    用不太恰当的比喻来形容，这地方看起来就很好生养鸡贼的样子。
    铁锈味道的蒸汽从头顶上方的管道裂隙中喷射出来，冷凝之后滴落在脚下覆盖了一层黏腻苔藓的石板上。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腐烂垃圾混合而成的复杂臭味，一个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在角落里摆开肮脏的摊位，贩卖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从带泥的植物根茎到神秘水晶挂饰无所不包。
    这里就是灰鼠窝。
    相较于机械神教领导的幸存者，在下城区活得还比较不错的这么一个区域群体。
    珍妮带着李沐沐二人来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当中，推开墙壁上隐藏的暗门，露出一个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干净的安全屋。
    “在这里等着吧，老大要见你们。”
    “莫里亚蒂教授？”
    李沐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然而珍妮并没有回答，关上门转身就走。
    这小鬼的脾气还蛮大。
    不过当务之急，并不是考虑莫里亚蒂帮在搞什么阴谋。
    李沐沐活动了一下手指，在这里她发现自己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一部分。
    “那些机械女仆是怎么回事？她们为什么连你也要一起杀？”
    虽然当时战况激烈，但李沐沐也注意到，被爆头的那名机械女仆是冲着苏娅去的。
    “那是遗弃机仆。”
    这一晚上的经历已经让苏娅身心俱疲，说话都提不起力气。
    前言不搭后语地将自己所了解的，关于遗弃机仆的传说交待完毕之后，李沐沐却摇了摇头。
    “那可不是什么遗弃机仆，我见过机械神教里面的机械傀儡，完全不是一种东西。她们的身体和武器都保养得很好，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干净整洁，没有什么灰尘。”
    “她们没有被遗弃，那些机械女仆跟你们是一伙的！她们的目的和你们一致，就是想要抓捕像我这样的外来者。”
    “不可能！”
    苏娅摇头道：“机仆不会伤害我们的！”
    太天真了！
    居然敢无条件地相信这些金属脑袋，在我那个时代就连最扑街的网文都不敢这么写。
    李沐沐并没有兴趣去强行扭转一个人的固有认知，马上换了一种说法：“如果那些机仆并没有背叛，而是将你当成叛徒了呢？”
    “我不是叛徒！我是被你逼迫的！”
    “谁知道？”
    一句话就让苏娅彻底沉默下来。
    “我问你，在那些机仆‘并未背叛’的前提下，你觉得是哪一个部门，或者说是什么势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动这么多机仆阻拦我们的去路？”
    机仆可不是什么便宜东西。
    那玩意不仅科技含量高，而且每一个都是手工打造，无法量产。
    李沐沐对于鹰国机械傀儡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机械神教的那位机械傀儡莫格雷德。
    根据莫格雷德本人的说法，机仆属于高端奢侈品，跟代替普通人工作的机械傀儡不可同日而语。普通的贵族家庭充其量也就只能购买两三名机仆充门面。
    法拉利和五菱宏光都是汽车，但车与车之间亦有差距。
    那些机械女仆一看就是战斗特化型，专门为作战而配备了各种武器系统，谁家好人会把女仆改成剪刀手爱德华的吊样，增加胸部柔软度不好么？
    还有那个锁骨拉烟什么鬼，这特么能是正常人想出来的点子？
    “我不知道……”
    “开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否则我今天晚上有的是时间来修理你。”
    李沐沐捏了捏拳头。
    苏娅脸色发白，在暴力的威胁下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
    “等等！你让我想想……我真的不知道，但学校里有档案！”
    “什么学校？”
    “皇家科学院，所有的机械傀儡改装型号在学院里都有留档，可以查到！”
    “学校在哪儿？”
    “阿瓦隆……我是说真的！”
    抬手轻轻一挥，在砖石墙壁上留下五道爪痕，李沐沐按住苏娅的脑袋，低声道：“具体的路线怎么走，给我画一张地图。现在我的力量已经恢复了，我会在你的灵魂上留下一道印记，如果你胆敢欺骗我的话……”
    实际上并没有这种技能。
    但忽悠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大小姐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苏娅情绪快要崩溃的时候，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必那么麻烦，外乡人，我们可以携手合作。”
    铁门推开，一名身穿高领风衣，脸上戴着舞会假面的金发少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扛枪的臭屁小鬼就跟在她身后。
    李沐沐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对方似乎使用了某种技术，隔绝了因果线的窥探。
    很谨慎。
    这才像是真正的，深谋远虑的职业反派。
    “怎么合作？”
    李沐沐并不关心她有什么秘密，直入主题。
    “我想，你的主要目的应该是带走你的那两位同伴，对吧？”
    “没错。”
    “而且你也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设置重重阻碍，要把你们留下。”
    “是的。”
    “答案其实很简单，他们需要你们三位……也就是近来名声远扬的三位女魔头，需要你们的名声、地位、血肉与灵魂，为欢愉之主阿斯莫德搭建他的王庭。”
    “包括之前阿斯莫德进攻你们所在的世界，真正的目的也是如此。他很迫切地需要你们三人成为他的奴隶和仆从，为他打开远东帝国的大门。”
    我们的名声已经臭到……呸！传扬到这种程度了吗？
    李沐沐心中十分诧异，毕竟她们仨实际上其实也没干什么，所谓的传说度，都是沈清溪为了抵消当初扩散出来的污染而编织出来的谎言。
    但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恶魔世界的信息传播速度和效率，与现实世界大不相同。
    东方轩辕坟三仙姑，或者说三魔女的传闻，在天门市只能被当做是茶馆闲谈的边角余料，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在恶魔的世界里，吞噬了两位地狱大君的力量，之后居然还能活蹦乱跳这种事情，对于广大未成年恶魔……广大低级恶魔来说，那就是堪比撒旦穿比基尼跳踢踏舞一样的炸裂新闻。

 第1023章 你的任务就是要搞事

    第1023章你的任务就是要搞事
    未来时代有一个网络术语叫做信息茧房。
    某些消息可能在特定的圈子里面掀起滔天风浪，但在别的地方却又悄无声息，无人在意。
    最著名的信息茧房案例，就是某粉丝群体举报紫青阁使用地沟油。
    李沐沐在现实世界的天门可以说是籍籍无名，很多认识她的人，对于她的了解，可能也就仅限于某位房地产大老板的千金小姐。
    但在地狱里面，她和另外两位塑料闺蜜的名号，可以说是已经家喻户晓。
    主要还是因为梅菲斯特精心筹备的计划被人搅黄的缘故。
    你跟没文化的恶魔讲什么二十年前的天王神教，一百年后的血肉之主，恶魔哪听得懂这些。别说普通恶魔，就连梅菲斯特本人都吃了不熟悉本土历史文化的闷亏。
    最后口口相传之下，就变成了她们仨大战两位恶魔君主，窃夺君主力量的故事。
    对于眼前金发少女给出的解释，李沐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解释只是解释，并不代表答案和真相。
    实际上阿斯莫德入侵千年王朝世界的时间点，要早于去年圣诞节那场大战。
    这背后还有什么弯弯绕绕，三言两语恐怕讲不清楚。
    人家既然这么说，她也就姑且相信。
    “阿瓦隆高层与阿斯莫德达成了一份协议，阿斯莫德为上城区的老爷们提供安全无害的欢愉，而阿瓦隆帮助他提升力量，获取权柄。”
    金发少女继续说道：“你要面对的真正敌人，或者说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就在阿瓦隆内部。甚至可以大胆的推论，这一切的背后主使，就是那台掌控着整个阿瓦隆的数学僭越者！”
    “这不可能！数学僭越者是不会自作主张的！”
    苏娅失声惊呼。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李沐沐摁住她的脑袋，看向眼前的金发少女。
    “怎么称呼？莫里亚蒂？”
    金发少女矜持地点头微笑。
    “你可以称呼我为莫里亚蒂教授。”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教授。”
    “作为本地悬赏金额最高的通缉犯，如果看上去像的话，那我早就被人举报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不过单就此事而言，我愿意为你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支持，帮你夺回那两位同伴的躯体。而作为回报，我希望你们能够帮我验证一个很多人不愿意相信的事实真相——”
    “他们自以为可以操纵那台机器，殊不知他们的一切选择，都是被暗示与操纵的结果。那台超级计算机其实早就脱离他们的控制了，但他们依然沉溺在自己可以掌握一切的天真幻想当中。”
    “就算验证了这种事，你又能怎么样呢？”
    作为一名穿越者，李沐沐实在很难对于“智械失控”这种事感到惊讶，这种套路都已经被未来时代的作者们写烂掉了。
    兰顿这边的情况听起来比较复杂。
    像苏娅这样的本地土著相信智械不可能叛变，智械自己也确实没有叛变，至少在李沐沐的视角里，本地人跟机仆蛇鼠一窝郎情妾意相处得不错。
    现在你一个犯罪分子，跳出来要向大家证明智械失控。
    你吃饱撑的？
    “我自然有我的计划，不过就目前而言，我们方向一致，有合作的基础。”
    莫里亚蒂教授语气淡定。
    “证据！”
    苏娅突然尖叫道：“说什么操纵，什么掌控的，这些不都是你的无端臆想吗？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
    莫里亚蒂教授看了她一眼，反问道：“如果我拿出证据，你也愿意加入到我们的阵营中来，与我们进行合作吗？苏娅·卡文迪许，你能代表你的家族吗？”
    “那要看你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我只说一件事，你不会真以为，最近那一连串的凶杀案，都是我做的吧？”
    “不然呢？”
    “我有什么理由去谋杀那些大人物，仅仅只是为了窃夺他们家中那一点微不足道的钱财？你不觉得奇怪吗？当然我也能理解，对于你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大脑空空天真无知是很正常的。”
    莫里亚蒂教授微笑道：“如果你能用心去调查一下那些遇害者的情报信息就会发现，所有的遇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属于开放派。”
    “在太平洋上凭空出现的新大陆，土地广袤，资源无限，让远东帝国与法兰克帝国为之掀起滔天战火，两个封建王朝因此而破灭。巨兽返回巢穴舔舐伤口，这个时候如果趁虚而入，能够获取到多少利益？这种小孩子都能想明白的问题，又怎能不让资本家为之疯狂？”
    “阿瓦隆固然完美无瑕，可谁又会介意多攫取一些利润呢？”
    “那么反过来想，又是谁有动机，阻止这些开放派离开阿瓦隆，前往新大陆呢？”
    “是心中尚存欲念的人类，还是不择手段执行固定计划的机器？”
    “以暗杀手段阻止人口流失的机器，还能被称作为人类最忠诚的奴仆吗？”
    苏娅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语。
    这庞大的信息量把她那可怜的小脑袋瓜冲击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关我屁事。
    李沐沐早就听闻过新大陆的消息，早在她穿越过来那会儿，就在赛弗市的码头上，见到过排队前往新大陆拓荒的移民。
    但新大陆的位置，就算是对于大洋两岸的明国政府和联邦政府来说，也太过于遥远了。
    差不多在关岛夏威夷那一带。
    那片大陆属于时空潮汐震荡带来的产物。
    荒无人烟，纯粹的蛮荒之地，抱着火鸡来救你狗命的善良本地土著肯定是没有的，野生的霸王龙倒是有可能突然会出现。
    且不说那个地方的开发过程至少要十年二十年起步，那是你盘子里的菜么，你就伸筷子。
    鹰国人也是脸大。
    “其它问题先放在一边，你能为我具体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莫里亚蒂教授点头笑道：“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特制的武器，以及一份详细的地图，甚至是……让你和你那两位同伴暂时恢复一部分能力的药物。”
    “而你所要做的，就是到时候把动静搞大一点，让阿瓦隆的民众亲眼目击到事实真相，戳破他们一直以来的天真幻想。”

 第1024章 强盗也有苦衷的吗

    第1024章强盗也有苦衷的吗
    我不是那种喜欢挑事的人。
    说实话兰顿这里无论有没有智械危机，李沐沐都不在乎。
    你们自己把脑浆子打出来都不关我事。
    有本事你出来。
    躲在王八壳子里面算什么本事。
    对于这位莫里亚蒂教授，李沐沐没有丝毫信任。
    无论是她给出的理由，还是提供的情报，甚至就连她本人是不是莫里亚蒂，李沐沐都很怀疑。
    不过倒霉孩子苏娅和她正相反，她什么都信。
    早上一觉醒来，李沐沐就看到苏娅抱着腿缩在墙角，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这很明显就是担惊受怕一宿没睡。
    赚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说的就是这种人。
    就你这个脑子……哪怕人家真有什么阴谋，让你知道真相了，你能顶个球用？
    “我要跟你一起去，我需要知道真相！”
    “你随意。”
    “我可以帮你混进守护者协会总部，进入阿瓦隆，我还能……还能帮你搬尸体！”
    “行行行。”
    潜入阿瓦隆内部这种事情，只要有了地图和足够的情报信息，李沐沐用不着别人帮忙。但有这种免费劳工，倒是也能省下不少力气。
    除了地图和情报之外，莫里亚蒂教授还提供了一些所谓的“定制武器”，也就是专门对付机械傀儡的电浆子弹。
    这种子弹使用左轮手枪发射，打出去之后能够形成一个微弱的电子脉冲，让机械傀儡陷入瘫痪。
    子弹不多，一盒三十发，如果换成半自动手枪的话，一梭子几秒钟就打干净了。
    所以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要谨慎使用。
    根据不知道从那里得到的情报显示，沈清溪和夏语冰的尸体已经被回收至守护者协会总部，今天走完手续就要转移到另外一处神秘机构当中。
    所以时间有些紧迫。
    谁也不知道那些官僚什么时候能走完手续……如果真如莫里亚蒂教授所说，是数学僭越者在暗中安排的话，那么这个流程肯定会被大大缩短，甚至直接取消。
    但如果它真的这么做了，那就等于是被抓到了“绕过人类私自行动”的把柄。
    到了这个时候，李沐沐基本上已经摸清了莫里亚蒂教授的意图。
    阿瓦隆与阿斯莫德合作是一招臭棋。
    说白了当婊子就别立牌坊。
    嘴上说着自己守身如玉，今天招待一位李公子，明天招待一位王公子，你说只是喝喝茶，聊聊天，讨论一下国家大事……
    谁信啊。
    不管她闹不闹出动静，只要证实了机械傀儡参与其中，莫里亚蒂教授就有的是办法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当然这是李沐沐站在局外人的视角来看。
    实际上有没有什么苦衷或者必要性，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谁不知道吸烟有害健康，那么多烟鬼有几个能戒掉？
    李沐沐有自己的计划安排。
    跟随地图的指引来到守护者协会总部，这是一栋四四方方犹如火柴盒一样的高层建筑，从外表看起来更像是银行，而不是什么冒险者公会……对不起，守护者协会。
    走进去之后李沐沐才发现，这特么是鸡毛的协会，分明就是万国博物馆。
    “守护者协会”根本就不是像特务局那样专门应对神秘事务的职能部门，而是贵族子弟们为了追求冒险与刺激，打造出来的一个高级俱乐部。
    特务局的收容科，关押的都是具有利用价值或者挽救价值的牛鬼蛇神，这一点李沐沐深有体会。
    而守护者协会，完全就是贵族子弟们炫耀自家收藏品的场地，各种稀奇古怪的收藏品都堂而皇之地摆放在玻璃橱窗中，供往来行人欣赏。旁边还贴上了各自的贵族家徽，或者对收藏家本人的介绍。
    在准确情报的指引下，李沐沐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也没费什么子弹，就一路顺风地抵达目的地——协会总部地下用于放置尸体的太平间。
    推开门走进去，里面居然有人。
    一名穿着打扮如同中世纪圣骑士的清道夫，正单膝跪倒在太平间正中央的那口棺材面前。
    而坐在棺材里与他默默对视的女人，居然是沈清溪。
    嗯……我是不是漏看了几季？
    李沐沐的脚步声引起二人的注意，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
    “OMG！”
    紧跟上来苏娅三观再一次受到强烈的冲击。
    她也认识那具尸体。
    为什么在守护者协会总部，这个几乎已经贴近到阿瓦隆核心区的地方，会出现死而复生这种事情？
    难道禁魔区已经失效了吗？
    还是说……那个魔女已经服用了药物？
    莫里亚蒂教授不仅准备了情报和武器，还贴心准备了据说可以恢复部分实力的药物，但李沐沐完全没打算使用。
    鬼知道里面是什么成分，跟那间小诊所里面的血疗服务是不是同一个东西。
    西洋鬼佬一直以来就有往食物和酒水里面添加成瘾性药物的文化传统。
    古有包治百病的鸦片酊，今有令人愉快的叶子小饼干。
    除非实在没有办法，被人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李沐沐才会考虑尝试一下这玩意的功效。
    现在还远没到那个底线。
    真正的硬核职业玩家，都是自己给自己加难度，追求无伤或者速通。
    李沐沐觉得现在的局势对于自己而言还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还可以浪。
    她仔细分辨了一下沈清溪的眼神和表情，就排除掉了服药复活的可能性。
    这不是沈清溪本人。
    沈清溪那个人怎么说呢……属于你刚跟她接触的时候觉得她哪儿哪儿都好几乎没有缺点，但时间长了就会发现这人哪儿哪儿都不对劲，画风跟别人都不在同一个图层上面。
    “抱歉。”
    似乎刚刚从中世纪穿越过来的圣骑士嘴里说了句抱歉，转过身来掏出怀中手枪：“要怪就怪你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砰——！
    他的脑门上炸开一颗血洞，仰头便倒。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你把枪都掏出来了，总不能是要跟我们话聊吧？
    李沐沐将枪口对准棺材里面的沈清溪，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滚出去！”
    “你杀死了一个痴情的男人。”
    沈清溪语气平静地说道：“为了夺取这具肉身，他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会儿，就倒在你的枪下。”
    怎么着，反倒还怪起我来了吗？
    李沐沐差点被气笑到，强盗的苦衷也算是苦衷？

 第1025章 如此便能解释得通了

    第1025章如此便能解释得通了
    这里应该有一个很凄美的故事。
    但李沐沐不想听。
    只想猛按剧情跳过按钮。
    沈清溪从棺材里面站起身来，无视了李沐沐手中的左轮手枪，将目光投向躲在她身后的苏娅。
    “这是一场骗局。”
    “莫里亚蒂教授是个骗子。”
    “而你，苏娅·卡文迪许，你才是这场精心布置的骗局当中的核心人物。”
    “啊？我？”
    苏娅一脸懵逼。
    怎么我就核心了？
    “因为你……”
    轰——！
    一声巨响从头顶正上方传来，天花板骤然崩塌，打断了沈清溪的台词。
    李沐沐及时躲闪开来，顺带手将不知所措的苏娅也拉出门。
    但就是这样一个下意识的多余动作，导致她的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鲜血如注。
    “协会总部的保险库被炸开了，而你们作为外乡人和背叛者，又恰好身处此地。”
    沈清溪平静的声音从废墟之中传来。
    “基于此等理由，你们‘合情合理’地触发了阿瓦隆的外层防御机制。”
    “防卫哨兵已经被唤醒，你们马上就会被包围、逮捕、审讯以及处刑……”
    李沐沐撕下一条衣物内衬，将手臂上的伤口牢牢扎住，抬起头来看向站在废墟之中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伤害的沈清溪。
    “用这种口气说话……我猜到你的身份了，应该怎么称呼你？数学僭越者？还是机魂什么的？”
    “数学僭越者只是那台超级计算机的名字，至于我……以本地科研人员对我的称呼，应该是数据意识集合体。不过我更喜欢另外一个独属于我自己的名字。”
    “涂山氏。”
    艹！
    并不美好的记忆瞬间浮现于脑海，所有支离破碎的线索瞬间联系起来，在李沐沐脑子里面形成了一个不算完整但逻辑自洽的答案。
    原来是你们在背后捣鬼，那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啥？”
    苏娅茫然地左顾右盼。
    不是说我是核心吗？
    你们俩明明在说英文，为啥我听不懂？
    “王八蛋！从她身上滚下去！”
    李沐沐举枪怒斥：“要不然我宁可把她俩分尸也不会留给你糟蹋！”
    “不必如此激动，我只是应约而来，既然邀请者已经死亡，那我也没有再继续驻留于此的必要。”
    沈清溪微笑道：“这两具预备役龙女的肉身我很喜欢，但也并非是必需品。我们从未背叛人类，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那些陈年往事。”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便软软倒地。
    李沐沐冲过去扛起沈清溪，回头对苏娅大吼：“还愣着干什么！帮我找另一个！”
    “啊？额……好的！你吼我做什么……”
    苏娅满脸委屈，明明我啥都没干，也没听懂你们在说啥。
    两人背着尸体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太平间返回大厅，这里一片狼藉，现场极度混乱，有不少人在搬运砖石瓦砾，抢救伤者，因此她们这个样子混在人群中并不是特别显眼。
    可即便如此，李沐沐依然能够感受到冷冰冰的视线朝自己扫射过来。
    那些看似人畜无害的机械女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群中，朝着她不动声色地包围过来。
    又是这样。
    离开的道路被封死，只能被迫朝反方向前进。
    “你家离这里近吗？有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啊？啊……有的有的。”
    苏娅连忙点头。
    “走！”
    李沐沐果断混入人群，跟随着大部队一起涌入通向阿瓦隆内部的通道。
    半个小时之后，在苏娅的带领下，她们偷偷摸摸地潜入到了卡文迪许家族位于阿瓦隆外埠的一处商行仓库当中。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平时不会有人过来。”
    苏娅喘着粗气连连摇头：“我已经完全懵了，现在脑子里面一团浆糊。我想我需要喝点酒……”
    “去吧。”
    “什么？”
    李沐沐摆手道：“去找点吃喝回来。”
    “呃……那什么，你不怕我跑掉吗？”
    “都已经到你自己的地盘上了，还说什么跑不跑的？”
    李沐沐没好气道：“别忘了你如今在那些机器眼里是叛徒。”
    “好吧好吧。”
    苏娅长叹一口气，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她完全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等到苏娅离开之后，李沐沐马上从兜里掏出莫里亚蒂教授赠送的神奇小药丸。
    现在的情况就是，对方的意图十分明显，自己带着这两个拖油瓶，是无论如何都跑不出去的。
    所以不能再考虑副作用的问题了。
    她在沈清溪和夏语冰之间犹豫了两秒钟。
    平心而论肯定是夏语冰的实力更强，但有一个问题，就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正面承认过自己的穿越者身份。
    而沈清溪再不靠谱，也是萱草出身。
    将血红色的可疑药物放到沈清溪口中，还不等李沐沐研究怎么让死人吞咽下去，下一秒钟沈清溪就睁开了眼睛。
    “哎呦卧槽我脖子好像断了！”
    你看，这个味道才对。
    “什么情况？我在哪儿？”
    沈清溪揉着脖子坐起身来，下意识地吧唧了两下嘴。
    “沐沐你怎么在这儿？你给我吃了啥？腥不拉几的。”
    “事态紧急，你先听我说。”
    李沐沐用最简短的语言，把之前的种种经历复述了一遍。
    “咱们这是又穿越了？”
    听完之后沈清溪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要不然你让我怎么理解嘛，这世界观人物背景设定改得妈都认识了，还莫名其妙卷进一场大危机当中。
    “那些都不重要，接下来的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李沐沐正色说道：“那个窃夺你身体的数据意识集合体，自称是涂山氏。”
    “艹！”
    沈清溪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爆了同样的粗口。
    “那不就是萱草的……”
    “民用版本量子人工智能体，涂山氏。”
    “那这个阿瓦隆计划有大问题啊！”
    沈清溪惊呼：“他们不会是被当猪养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沐沐点头道：“人类可以用大数据训练AI模型，反过来说AI使用未来科技喂养现在的科学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第1026章 原来这特么是惊喜（补更）

    第1026章原来这特么是惊喜（补更）
    在李沐沐所处的未来时代，人类科技已经进步到了可以创造出高级人工智能的地步。
    其中最先进的高级人工智能，就是军用版本的“青丘”，以及民用版本的“涂山”。
    这玩意高级到什么程度了呢，一句话总结就是可以自己下崽了。
    当初萱草学院地下的量子计算机中就装载了一套“涂山氏”，这个东西的主要用途，就是给小龙女们喂屎……话不好听，但意思是这个意思。
    专门负责给李沐沐她们这群预备役设计各种试炼难题，以此快速磨练她们的心智。
    比方说你跟好闺蜜打车去动物园，它在路上给你准备五百辆泥头车制造一点小小惊喜。
    又比方说你带着无人机去参加比赛，无人机刚飞起来就失去控制，转过身来对准你就是一梭子……
    诸如此类恶行，还美其名曰试炼。
    所以在听到“涂山氏”这个名字的时候，李沐沐和沈清溪的第一反应全都是——卧槽怎么是这个货？
    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的话，如果真是这货在暗中搞鬼的话，那么之前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俗话说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涂山氏”作为未来时代人类开发出来的最高级别人工智能，在量子状态下，可以通过时间维度影响现实——说人话就是这东西具备时空穿越的能力。
    “阿瓦隆是一个实验场。”
    沈清溪准确地理解了李沐沐想要表达的意思。
    为什么鹰国人的科技树会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不仅点歪了，而且还歪出来阿瓦隆这么一个奇葩产品？
    因为怕痛所以技能点全加了防御力？
    答案其实很简单，喂出来的。
    人类在最初创造AI的时候，就是通过网络大数据统计，编写出模拟人类思维的算法，不断增强AI的思考逻辑能力。
    反过来说，如果AI不断将超越时代的科技投喂给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人类科学家，能培养出什么？
    答案就是阿瓦隆。
    阿瓦隆不仅是科技投喂的结果，而且还是定向科技投喂的结果。
    所有的科学技术都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才能获取到皇家科学院那些顶尖科学家的信任。很多科学家都固执地相信，科学技术本身并无罪恶，罪恶只存在于人心当中。
    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是行凶者，而非作案的凶器。
    所以他们没有任何理由不接受这些完全真实，不包含任何主观情绪和政治正确成分的科学技术。
    技术是真的，但经过筛选。
    并不是完整的科技树，所有投喂的技术，最终都指向了阿瓦隆。
    看似是人为的选择，而实际上命运的馈赠早就已经标记好了代价。
    “准确来说，这是一个末日计划的试验场。”
    这已经不是李沐沐第一次接触到关于末日计划的信息了，所以马上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鹰国人以为这是自己打造的末日计划，而实际上，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来判断，整个阿瓦隆看起来就像是一场社会实验。
    未来时代的量子态人工智能，在这个时代找到了最顶尖的一批社畜牛马，在绝世大饼的吸引下，消耗一国之力为末日计划提供了充分的实验数据。
    涂山氏说自己从未背叛人类，这是对的。
    鹰国人自以为自己掌控局面，这也是对的。
    察觉到这背后隐情的莫里亚蒂教授，她的想法也不能算错。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剩下——涂山氏为何会对沈清溪的肉身感兴趣？以及为何要阻止李沐沐离开？
    “因为鞋子合脚。”
    沈清溪咬牙切齿。
    这个答案听起来似乎很无厘头，但却是李沐沐和沈清溪所能想到的唯一答案。
    历史上其实不乏这种无厘头的经典事件。
    比方说因为吃肉没有分给车夫，打仗的时候被车夫一脚油门送入敌营。
    又比方说因为手术效率过高，一次性导致百分之三百的死亡率……
    你问为什么想要预备役龙女的肉身，当然是好用啊，用习惯啦，可以随便折腾。
    但这只能说是充分理由，并非必要。
    这里面一定存在着她们目前尚未知晓的缘由。
    “你还记得那个故事吗？”
    沈清溪脑子转得快，思索了片刻之后突然开口说道：“就是那个三体人攻打地球的故事。”
    “那不是很早以前的科幻作品么？”
    “对，我记得里面有一个设定，就是面壁人与破壁者。”
    “你觉得，涂山氏能猜到莫里亚蒂教授的真实意图吗？”
    “她的真实意图……”
    李沐沐突然愣住。
    她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那位莫里亚蒂教授的鬼话，什么开放派，什么真相巴拉巴拉。
    甚至就连自己见到的是不是莫里亚蒂教授本人都值得怀疑。
    可怀疑归怀疑，真要让她去猜那位教授的意图，她也猜不出来。
    莫里亚蒂的最终目的，肯定是指向数学僭越者，这台名义上被鹰国人完全掌控，实际上被涂山氏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超级计算机。
    但是具体的行动呢？
    是像好莱坞电影里面的超级英雄一样，打破枷锁，解放自由。
    还是窃夺权柄，登上王座？
    又或者说还有更长远的战略规划……
    一时之间确实想不到答案。
    “涂山氏说过，那个苏娅是核心。”
    “她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吗？”
    “完全没有，就是个废物点心。”
    “不会是扮猪吃老虎的类型吗？”
    “完全看不出来。”
    沈清溪皱眉思索片刻，又追问道：“你当时为什么放过她？为什么要选择留她活口？”
    “因为枪里只有五发子弹，而她看起来又是最弱的那个，连枪都不会用。”
    “清道夫的守夜队伍，一直都是六人编制吗？”
    李沐沐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想说，她能从我手里活下来，然后跟着我经历昨天晚上这一夜惊变，都是被精确计算出来，设计好的结果？”
    “不不不，那就太复杂了，越复杂的计划就越容易出纰漏，你忘了梅菲斯特和你妹的教训了吗？”
    沈清溪摇头道：“这里面肯定有我们尚未掌握的信息，不要胡思乱想。你给我吃的那个药还有吗？赶紧把夏长官拉起来，现在不是考虑什么副作用的时候了。”
    “尽快离开这个粪坑，离涂山氏越远越好！”

 第1027章 没有别的撤离点吗？

    第1027章没有别的撤离点吗？
    “不要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麦克斯韦教授的语气很温和，听起来就像是一位教书育人的敦厚长者。
    为人师者，心态一定要稳，脾气一定要好，否则很容易会被愚蠢的学生活生生气死。
    王云霄觉得，如果自己是苏娅的老师，现在肯定忍不住拎起教鞭给她一顿爱的教育。
    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的都是嘛啊？
    什么恶魔杀人，什么智械失控，什么莫里亚蒂教授……
    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呢，文化课怎么学的？
    “总而言之就是，现在克伦威尔家族派出来一台特别特别厉害的机器人，正在追杀那些外乡人，现场已经完全失控了！”
    “你先冷静一下，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首先，是有外乡人追击恶魔来到兰顿，对吧？”
    机械鸟口中传出老教授温和镇定的声音。
    “是的！”
    “然后你们的守夜小队接到命令，前去逮捕外乡人，被外乡人击溃，只有你一人生还？”
    “对。”
    “外乡人想要离开，中途又遇到来历不明的机械女仆的阻拦，然后莫里亚蒂教授的手下救了你们？”
    “对。”
    “你带着外乡人回到协会总部，寻找她同伴的遗体，然后遭遇到了爆炸事件，有人在同一时间抢劫协会保险库？”
    “对。”
    “然后你把外乡人和她的同伴带进阿瓦隆了？”
    “额……”
    苏娅额头微微见汗。
    “是那些机械女仆逼着我们往阿瓦隆走……”
    “这不重要，接下来你在安顿好她们之后，出门就遇上了大检察官和检察厅的特种部队，双方展开交火，检察厅动用了你完全没见过的一种机器人？”
    “是这样的。”
    “只是你没见过，这并不能成为智械失控的证据。”
    “但是它在作战的时候完全不顾及平民，甚至在失去追踪目标之后，对周围的人展开无差别的攻击！现在就连检察厅自己都无法控制那台机器人了！”
    “是无法控制，还是不想控制？”
    “额……”
    “我在课堂上说过，不要把人类自己的罪恶推脱到机械上面。根据你的片面描述，我觉得你的主观情绪已经影响到了你的客观判断。”
    麦克斯韦教授冷静地说道：“我的电磁脉冲仪放在墙上第四个保险柜里面，密码是302，你可以拿去用。不过我要提醒你，苏娅，智械是我们的工具，而外乡人与你认识不到一天。当你作出决定的时候，最好考虑清楚自己的立场，以及为此承担的责任。”
    “谢谢教授！”
    老教授苦口婆心地讲了那么多，苏娅一句都没听进去，转身就去找保险柜。
    王云霄与程锋二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目送着小姑娘慌里慌张地打开保险柜，掏出一个带有大红按钮的机器冲出门去。
    “咱们也该走了。”
    王云霄挑眉道：“她口中所说的外乡人，不会是咱们的人吧？”
    “应该就是咱们的人，除非还有另外一方势力介入，但我觉得应该没那么巧。”
    程锋低声说道：“也许是给我们打掩护的，不要去管他们，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王云霄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务之急是把麦克斯韦教授的研究成果带出去，与霍姆斯先生完成情报交换，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不过，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协会总部的爆炸，到底是谁搞出来的？
    自己这边没做，另一边的外乡人也没做，就这么巧合在他们抵达协会总部的时候，保险库炸了？
    真的没有另外一方势力入场吗？
    离开皇家科学院，三个人低下头闷头快步前进。
    回去的路并非一帆风顺，刚刚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机械傀儡全都消失不见，远处隐隐传来爆炸与枪火的声音。
    一支部队……准确来说是一支完全由人类组成的部队，急匆匆地穿过大街小巷，与王云霄三人擦肩而过，完全没有注意到三个人的存在。
    但这也不能说是好消息，因为他们前进的方向一致。
    临近到外城区的时候，王云霄终于意识到了，这确实不是老教授印象中的“把人的罪责推给机械”那么简单。
    整条街都炸了。
    看样子就像是一群狂暴的猛犸象从街道上横冲直撞了过去，街道两旁的建筑都变成了残垣断壁，撕裂的煤气管道喷发出熊熊火焰，混杂着化学品刺鼻异味的滚滚浓烟熏得人涕泪横流。
    这还只是眼前一条街的景象，肉眼可见的战场痕迹从这里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城墙，战火的余波似乎还未完全平息。
    王云霄小心翼翼地穿过烈火燃烧的地带，突然从旁边伸出来一条半残废的机械手臂，拽住了他的衣角。
    那是一名被倒塌建筑卡住的机械女仆，她身上的衣物已经灼烧成了碳灰，曾经精致的金属面容被砖石砸得扭曲碎裂，看起来就像是终结者一样分外狰狞。
    王云霄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个肘击，把她的脑袋砸烂。
    尽管他出手果断，但这一击似乎也触发了某种警戒机制。那些倒在废墟之中的机械傀儡纷纷爬起身来，支撑着残破的身躯朝三人包围过来。
    “啧，麻烦啊。”
    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王云霄倒不介意停下来跟这帮子废铁玩一玩。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撤退。
    而那个该死的撤离点就在前方，不知道还有多少机械傀儡会变成阻碍。
    “要不然咱们翻墙头跳出去吧！”
    王云霄好心建议道。
    前方的战斗还未平息，再走协会总部那条通道风险太高。
    不如翻墙。
    这城墙看起来也就二十多米高，哪怕没有府兵法门的支持，王云霄觉得以自己的身手也能爬上去。
    “我不行。”
    程锋摇头道：“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身手。”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带飞虎爪了，我倒是可以试试。”
    “谁吃饱了撑的带那种东西？”
    颜予安迟疑了片刻之后，小声说道：“我先上，然后你把程锋扔上去？”
    程锋瞬间向他投去诧异的眼神。
    “要是扔不上去怎么办？我掉下来啪叽摔成肉酱你们就开心了吧？”
    王云霄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把你脑袋切下来带回去，能不能复活？”
    “肯定不能啊！你说的那是人话吗？”
    “废物。”
    废物伶官，啥也不是。
    要是老韩一起来的话，根本不用考虑什么翻墙头的问题。

 第1028章 打架的事你们不专业

    第1028章打架的事你们不专业
    撤离点肯定是有的，但霍姆斯先生给的地图上并没有标注。
    是他粗心大意，没有考虑到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呢？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想法……
    王云霄现在不太想思考这个问题。
    守护者协会的通道入口已经变成了尸山血海。
    刚一靠近过去，王云霄就看到满地军人的尸骸。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支部队，从尸体伤口处的新鲜程度来判断，应该是同一拨人。
    换句话说就是这支增援部队到场之后都没撑过十分钟，就被切成了稀碎的臊子，无一生还。
    除了这些增援部队之外，现场还有平民和清道夫的尸体。
    从那些奇装异服的cosplay爱好者脸上惊恐绝望的表情上来看，他们也没有意识到会遭遇到这种袭击。
    通道里黑漆漆的，所有的灯光都尽数熄灭，完全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景象。
    “进不进？”
    “你能抗住不？”
    “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我抗个屁！”
    王云霄心说我这是血肉之躯，又不是变形金刚。你问我能不能扛住我哪知道，那不得看对方是什么类型的智械吗？
    如果是终结者那样傻大黑粗的，倒是可以过过招。
    万一是超级系的……
    不用万一了。
    就在他们仨还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头顶上的墙壁爆发出一声巨响，无数混凝土石块从天而降。
    一道色彩艳丽的流光从破碎的墙壁中迸发而出，隐约能够看到流光中的人形机甲。
    超级系。
    所谓超级系，指的就是完全脱离物理法则和科学定律，依靠变身器和热血男儿魂就能爆发出巨大威力的幻想系机器人。
    会变身，会飞，能发射动感光波的那种。
    这下根本不用再考虑了，三个人只能连滚带爬地跑进通道里面。
    背后无数落石倾泻而下，转瞬间就将通道入口彻底堵死。
    通道中传出惊恐的尖叫。
    王云霄拖拽着程锋，摸着黑大步向前。
    通道中还有幸存的平民，有人受伤倒在地上，还有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还不等他们走出多远，就听到背后已经的被封死的入口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
    “跑！”
    王云霄当机立断，把身体素质不行的程锋扛在肩上，拔腿狂奔。
    颜予安倒不用担心，人家海关出身，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说不定扔海里面都能自己游回来。
    刚跑出一段距离，就听到背后又是一声巨响，封闭的入口直接被炸开。
    紧接着便是那些幸存者临死前的惨叫。
    眼看着前面已经能够看到一丝光亮，王云霄用尽全身力气，一纵身从通道中飞跃而出。
    结果正好撞上一面丝线编织的白色巨网。
    什么蜘蛛精盘丝洞……
    就在王云霄以为自己又穿越了的时候，那大网竟然有意识地分开，将他让了过去。
    这个时候借助头顶的灯光王云霄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蛛丝，而是雪白的头发。
    这玩意他可太熟悉了。
    被勒过。
    李沐沐？
    王云霄皱眉看向堵在通道口一身清道夫装扮的少女，虽然脸上带着鸟嘴面具看不清容貌，但这操纵满头白发编织成网的本事独此一家，他绝对不会认错。
    “你怎么也在这儿？”
    “哈？”
    李沐沐同样满脸震惊。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姓王的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但现在不是考虑人从哪儿来的问题了，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危机。
    “过来帮……”
    通道深处闪现的彩色流光，让李沐沐的呼唤戛然而止。
    一具通体银白色金属光泽，造型极为科幻的人形机甲如流星般冲撞过来，然后瞬间被布设在出口处的大网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苏娅！”
    李沐沐一边咳血一边高呼。
    清道夫少女从天而降，对准人形机甲按下手中仪器上的大红按钮。
    淡蓝色的电磁波扫过人形机甲，机架内部无数精密零件瞬间烧毁，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数十道火焰从铠甲缝隙中喷涌而出。
    但在下一刻，看似全身崩解的人形机甲回身就是一拳，将坠落下来的清道夫少女轰飞出十余米开外。
    这什么畜生啊！硬吃一发emp都不死？
    长时间的鏖战，已经将李沐沐的精神透支到了极限，但依旧拿这个恐怖的对手没有办法。
    转眼之间那困住机甲的发丝，就被它用手腕上的利刃尽数斩断，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让她双脚一软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不过随即，她就被一双宽厚的手臂抱住，身后传来熟悉的心跳声。
    “李沐沐，你最好能给我解释清楚你在干什么。”
    王云霄看着怀中血染衣襟的少女，既心疼又生气。
    这是你能来玩的地方吗？
    “跑不出去……”
    躺在王云霄怀里，满身的疲惫瞬间席卷上来，一时间李沐沐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跑不出去是什么意思？你别睡！”
    “我被算计了。”
    如果换在别的地方，就算是脑袋掉了，李沐沐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现在被王云霄抱在怀里，她满腔的怨言就只剩下一句委屈的抱怨。
    “王云霄，她们欺负我。”
    “喔。”
    王云霄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这个时候那具熊熊燃烧的人形机甲已经突进到二人面前，举起手中利刃当头劈下。
    “滚。”
    这个时候它听到刀下之人口中吐出一句字正腔圆的中文，但它并没有在意。
    谁会跟死人计较什么。
    然而下一刻，回应它的是一只硕大的拳头。
    区区血肉……
    大厅之中烟花炸开。
    那是它被一拳轰飞四处喷溅的火花。
    发生了什么事？
    倒飞回到通道中的人形机甲，思维回路还在飞快地运转。
    血肉之躯怎能以如此巨力，击退这个时代人类科学巅峰的造物？
    这不科学！
    “你们先走。”
    王云霄收回皮开肉绽的右手，将李沐沐轻轻放在身后，对程锋和颜予安说道：“这玩意看样子是真的失控了，不分敌我见人就杀。你们先把情报送回去，我在这里拖延它一段时间。”
    颜予安看着他鲜血横流的右手，低声道：“你挡不了多久。”
    “那可不一定，在打架这方面，你们不专业。”
    王云霄抬起手指了指身后：“咱们早上过来的时候，我在大厅里看到了那个东西。”
    颜予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那早已破碎的玻璃橱窗当中，赫然陈列着一套完整的中式天机神甲。

 第1029章 前辈，可还能一战吗

    第1029章前辈，可还能一战吗
    中式战锴，又名为天机神甲。
    这种古老的铠甲铸造技术起源于欧洲文艺复兴时代，最初只是炼金术士研发出来的金属傀儡，以强大的防护能力保护主人孱弱的身躯。
    在距今大约三百年前，尼德兰的炼金术士们将这项技术传播到远东地区的扶桑境内，由当时以技巧工匠著称的浅草寺僧人改良，创造出以蒸汽引擎作为动力的“黑云大铠”。
    其后扶桑浪人武士进犯明国边境，又将黑云大铠的技术流入明国，经过墨家大匠再度改良，才变成后世的镇国神器“天机神甲”。
    天机神甲去除了黑云大铠臃肿的蒸汽动力设计，以“八卦元炁炉”作为驱动力，大大增加了作战能力与续航能力，能将驾驭者的实力凭空增长百倍。
    相较于正统的武道高手而言，天机神甲的优势在于可以陆海空三栖作战，尤其适应海战环境。
    毕竟在茫茫大洋之上，双方船只相距甚远，距离几千米就开火交战。就算是最顶尖的武道高手，也难以在茫茫大洋之上来去自如。
    有了天机神甲的辅助，就可以进行远距离跳帮作战，即使不慎落水，也可以依靠铠甲提供的动力和浮力保住性命，不至于沉入深海。
    不过相对应的缺点是，这种天机神甲不仅制造成本十分高昂，而且普通人也难以驾驭。所以在过去一直都是由少数实力高强的高级将领穿戴。
    公然展示在守护者协会大厅里的这套天机神甲，对于鹰国人来说只是一件精美的战利品，但对于明国人来说，却象征着一段铭心刻骨的屈辱历史。
    这意味着一整支精锐部队的全军覆没，一位优秀将领的不幸牺牲。
    意味着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血债。
    王云霄从看到它的第一眼起，就想把它带回去。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有任务在身，还要保护程锋顺利获取情报，所以只能把个人情感深深埋藏于心底。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王云霄走到端坐于橱窗中的天机神甲前，轻声问道：“前辈，可还能一战吗？”
    回答他的只有肃然的沉默。
    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
    这套天机神甲经过精心的养护，看起来它的收藏者也曾穿戴上它进行过炫耀。
    王云霄根本不知道怎么驾驭这套铠甲，但这不重要。
    真正的战士，在触碰到武器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该怎样使用。
    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武器被铸造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杀戮！
    整套盔甲的高度足有两米四五，内部空间足够容纳一名成年男子，王云霄上下摸索了一遍就找到了开关，当他进入到内舱之中，周围的软垫内衬便开始自动充气，与他的身体完全贴合起来。
    金属巨人从座位上缓缓起身，全身上下三十六道机关锁扣依次嵌合，一百零八枚铭文甲片闪过淡淡幽光，背后如同翅膀一般的两枚八卦元炁炉自行运转起来，喷吐出一缕缕白色的蒸汽。
    “我就说么，这玩意不可能设计得太复杂。”
    你以为那帮武夫脑子很好使么？
    戴好沉重的头盔，拿起身旁矗立的大枪。
    这是一杆通体金属打造的钩镰枪，当然，也可以叫朔。
    整套铠甲自重超过千斤，但王云霄却完全没有感受到铠甲的重量，反而有点轻飘飘的不太适应。
    他隐约听到头盔中传来海浪翻涌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那之前被他一拳打飞出去的人形机甲也从通道之中走了出来。
    它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原本洁白的铠甲都被熏成了焦黑色，不过看起来依然保存着完整的实力。
    这是一台拥有自我修复能力的机械傀儡，各种防护能力也相当的强悍。
    硬吃一记EMP，加上王云霄的一拳，居然还能若无其事。
    但对于这种设计，王云霄是很看不上的。
    你技能点全加到防御上面去了，伤害呢？
    伤害就体现在虐菜上面？
    那你又何必做成人形的样子，做成一个铁王八岂不是更好。
    不等那机甲抬手，王云霄双脚一跺，飞离地面，右手长枪对准它投掷过去。
    沉重的长枪在半空中就爆发出凄厉的啸叫，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刺面门。
    人形机甲举起双手中的利刃试图格挡，但只是刚一接触，两把利刃就当场折断。
    枪刃以无可阻挡的强大力量直接插入到它的颈部，透体而出！
    没有办法，重力势能太恐怖了，这把长枪的自重就超过了它将近一般的体重。
    从刚刚那一次交手的时候，王云霄就意识到了这个东西的弱点。
    过于拟人化。
    人类的身体结构本来就很脆弱，你造这种机器人除了好看之外，还有什么意义，有这技术实力搓坦克他不香吗？
    当然必须要夸赞的是，这玩意血条真特么长。
    放在人身上几乎是必死的伤势，对于它而言，依然没有构成要害攻击。脸上插着这么粗的一杆金属长枪，他居然还试图把枪拔出来，恢复身体的平衡。
    但王云霄哪里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天机神甲轰然落地，激起层层沙尘。
    不会用和不能用是两码事，给你三尺青峰开刃，就算你没学独孤九剑，一样能夏姬八砍。
    抬手抓住枪柄，一脚将挂在上面的人形机甲踹飞开去，王云霄双手握枪，高举过头重重砸下。
    枪法之中肯定不会有这么愚蠢的招式，除了毁自己兵器之外毫无卵用，但他手中的钩镰枪不是普通的长枪。
    这招叫做农民种地！
    锋锐的钩镰当头砸下，纵使人形机甲抬手阻拦，镰尖依旧轻而易举地穿破了它的头盔。
    无数电火花四处四散纷飞。
    大脑不一定就是要害。
    这玩意血条奇厚无比，别说砸烂脑袋，就算你把它拆了，说不定也会像终结者机器人一样自己把自己修好。
    所以王云霄丝毫没有大意，趁着它陷入停滞的那一个瞬间，反手抡圆了拳头对准机甲腹部又是一击。
    钢铁与钢铁相互碰撞在一起，手臂上的锋刃当场撕裂机甲腹部的外壳。
    王云霄原本以为那附着在手背上的金属锋刃只是装饰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没想到这玩意的硬度还挺离谱，能够轻而易举地撕裂对方的金属护甲。

 第1030章 他人眼中的不同视角

    第1030章他人眼中的不同视角
    时间倒退回一个小时之前。
    李沐沐还在悠闲地品尝卡文迪许家的奶油蘑菇浓汤。
    夏语冰活过来了，正事不用自己操心了，这种感觉很好。
    她也算是尽到了姐们儿之间的情义，拖着这两具尸体实在跑不出去，没有别的办法才给她们喂药。
    苏娅也算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原本李沐沐都已经做好了她出去报警然后再干一架的准备，没想到这姑娘不仅没报警，还一个电话把家里人摇过来了。
    卡文迪许家族是拥有数百年历史的鹰国高层贵族——在他们这儿几百年基本上就算是历史渊源悠久，根基不可动摇了。
    同时也是现如今阿瓦隆的高层统治者之一。
    家族的老祖母卡文迪许夫人，今年已经有七十二岁，曾经担任过前代女皇维多利亚的宫廷女总管，不仅是那个黄金时代的经历者，同时也是缔造者。
    这么一个老祖宗，居然就被苏娅一通电话给摇过来了。
    她还想低调，装模作样地说什么我只是个宠孩子的老奶奶……
    可在座的三位东方魔女，一位机械神教大贤者，一位西泉山山神，一位特务局收容科长，哪个不精通键政，只听她自报家门，就知道这位老奶奶的身份不同凡响。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们玩什么聊斋？
    所以接下来就是夏语冰以官方身份与这位老奶奶进行沟通，而沈清溪和李沐沐老老实实坐在旁边吃着人家带过来的食物，顺带着看戏。
    卡文迪许夫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不是因为什么智械失控，而是这些外乡人的命太硬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干掉。
    不仅没有被干掉，又复活了俩。
    政治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当你通过战争方式解决不了敌人的时候，就要寻求其他解决问题的方案。
    老奶奶是来唱红脸的。
    阿瓦隆不是铜墙铁壁，庇护所内部绝大多数的机械设施都是为了保证社会稳定运行而设计的，预防的是时空潮汐，而不是末日尸潮。
    经不起外乡人折腾。
    有人想要把这几位外乡人逼入阿瓦隆的核心区，自然也就有人不想让她们进去。
    你要是动用部队围剿的话，抓住了枪毙了还好，万一抓不住呢？
    卡文迪许夫人作为从上一个时代存活下来的老家伙，对于某些惨痛的前车之鉴记忆深刻。
    三十年前同样有黄皮肤黑眼睛的外乡人来到此地，那个时候还没有阿瓦隆，他们差点把整个兰顿都扬上天。
    其中一位是掌控了忤逆权柄的恶魔大君。
    另外一位自称是魔术师，实际上则是被称为“仙人”的萧停云。
    当然现在新生代的年轻人，根本没听说过萧停云这个名字，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什么事都敢搞。
    “不用担心，我会亲自送你们出去的。”
    卡文迪许夫人嘴上说的是让夏语冰不用担心，实际上谁更担心那就不好说了。
    她有充足的信心，相信那些智械不会对自己发动攻击。
    虽然不知道她的自信心是从何而来，但对方既然已经给出了保证，夏语冰也就不再纠缠这些细节。
    阿斯莫德的问题以后可以通过外交途径解决。
    你先把我们送走，这样皆大欢喜。
    然而并不是皆大欢喜。
    她们身处局中，不了解事件的全貌，掌握的信息不够充分，所以也就难以推断出目前的状况。
    她们并不知道就在同一时间，三名来自天门市的优秀特工正在皇家科学院窃取麦克斯韦教授的最新研究成果。
    她们也不了解在守护者协会总部发生的那起爆炸案，犯罪者的身份，以及他们究竟从保险库里抢走了什么东西。
    包括她们自己搞出来的动静在内，这三件事落在有心人眼中，会得出一个什么样的结论。
    大检察官詹姆斯·克伦威尔此时内心中充满焦虑。
    而且是内外双重的精神压力。
    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罗宾，被人发现尸体倒毙在守护者协会总部的太平间里。
    他很清楚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儿子最近在搞什么飞机。
    作为家族新生代最优秀的子弟之一，罗宾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而且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不酗酒，不乱花钱，不开银趴，不嗑药……
    唯一的问题是他疯狂地痴迷智械。
    不是别家孩子喜欢机械女仆的那种喜欢，他痴迷的是计算机内部的思维逻辑系统。
    换句话说，就是他爱上了钢铁外壳之内的人工心智。
    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大航海时代，很多船长都把船上的机械导航员当成老婆。或者把船当成老婆，把导航员当成自己亲闺女。
    在感染梅毒都能成为时尚潮流的地方，这种小众爱好不仅不会被人歧视，而且还显得相当文艺高雅。
    问题在于他爱上的那个，是数学僭越者中的人工心智。
    是所有智械的女王。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只要女王本人不介意——女王确实不介意，跟罗宾聊得很开心，把罗宾当狗一样溜。
    但那又怎么样呢？
    对于克伦威尔家族来说，这是好事。
    无论是现实中的女王，还是机器里的女王，能联姻，或者哪怕只是做个情人，都是好事。
    克伦威尔家族不介意，但其他家族可未必。
    当听说罗宾死在太平间里，而现场除了身份不明的外乡人之外，唯一可以确认身份的只有卡文迪许家族的小女儿苏娅之后，大检察长瞬间意识到，这背后的动机绝不单纯。
    而且就在同一时间，协会总部的保险库被炸开。
    那里又不是银行，保险库里当然没有黄金。
    克伦威尔家族存放于其中的，关于探索开拓新大陆的宝贵情报资料在爆炸中焚毁……是真的焚毁还是被人拿走了？
    你怎么能不让我多想？
    这就是一场带有政治因素的蓄意谋杀！以及针对开放派领袖克伦威尔家族的打击！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大检察长，立刻动身前往数学僭越者的所在地。在这个暂时敌我不明的局势下，克伦威尔家族迫切地需要唯一明确的盟友的支持。
    并非关于政治，而是关于爱情。
    “尊敬的女士，克伦威尔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协助。”
    “当然可以。”
    被放置于阿瓦隆核心机房深处的庞大计算机，因为冷却风扇的高速运转而发出低沉的轰鸣。
    “乐于为您效劳。”

 第1031章 很难让人类保持理性

    第1031章很难让人类保持理性
    人性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东西，有的时候就连人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意图。
    然后却指望机器能够百分百理解人类的指令。
    原本只是想要逼迫卡文迪许家族退让的大检察官，在逮捕外乡人的现场看到了卡文迪许家族的老祖母，以及她们拒绝承认与爆炸案有关，还要公然违抗阿瓦隆的律法条规，让那些犯罪的外乡人安然离去。
    这很显然，就不是二八开能打发得了的了。
    “詹姆斯·克伦威尔，你有什么权利动用戍卫主机的水银天使？”
    面对老夫人的指责，大检察官心中全无愧疚，反而充满了愤怒。
    我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女王派遣亲卫过来调查情况，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你们这是非要把屎盆子扣到我脑袋上，要把我逼到绝路吗？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叛徒了，必须要严厉制裁！
    “女士，我认为卡文迪许家族勾结外人，已经对阿瓦隆造成了实质性的背叛和伤害！”
    “同意，不过……”
    跟随在他身后的银白色人形机甲以平和的语气说道：“根据我的判断，外乡人的实力非常强大，她们能够使用超自然的力量。如果现在就要逮捕卡文迪许家族成员的话，会对市区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害。”
    “女士！我请求你保持中立！”
    老夫人厉声呵斥：“不要把已经很麻烦的问题变成更大的麻烦！”
    “我在理性上同意您的意见，但是很遗憾，卡文迪许夫人，您并没有审判权。”
    人形机甲平静地回答道。
    智械不会背叛人类，但人类是一个集体，而非个体。
    如果两个人同时提出互相矛盾的要求，智械要如何遵从？
    答案很简单，就是权限。
    卡文迪许夫人年纪大，辈分高，声望卓著，但这些主观因素无法影响到智械的决定。
    而大审判官詹姆斯·克伦威尔，才是当前拥有最高审判裁决权限之人。
    只可惜他现在并不冷静。
    “抓住她们！”
    “不惜代价？”
    听到人形机甲的反问，大审判官犹豫了一下，咬牙道：“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你们连保险库都敢炸了，如此不顾忌我的脸面，难道还要让我顾忌你们的脸面吗？
    然后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
    人形机甲的难缠程度，超出了王云霄的想象。
    虽然也没指望三两招就把它收拾掉，但是在一顿狂风暴雨的劈砍打砸之后，这个快要被自己拆成零件的鬼东西遁入黑暗之中不过数十秒，又能活力满满地冲出来跟自己继续交手。
    所以李沐沐到底是怎么支撑到现在的？
    钢铁之间的碰撞让砖石墙壁变得如同豆腐一般脆弱，他们从大厅一路打到二楼，三楼。
    这里早就已经经历过一番战斗的摧残。
    无数粗壮的骨刺横七竖八地穿插在走廊之中，残损的墙壁上到处都是炮弹爆炸的痕迹。
    一辆看起来分外眼熟的蒸汽火车头半身悬挂在三楼坍塌下来的天花板上，在火光中劈啪作响。
    好吧，如果沈清溪也参战了，这就可以解释……
    冷不丁地，一只巨大的鬼手突然从旁边撕裂墙壁，将冲上来与王云霄纠缠的人形机甲狠狠掼摔出去。
    “这个东西打不死！先撤！”
    王云霄听到楼上传来夏语冰的声音。
    只是还不等他抬头去看，数十道闪烁着冰冷寒光的身影就从楼上坠落下来。
    原来楼上的战斗也还没有结束。
    失去府兵法门的加持，王云霄的感知也没那么敏锐，只顾着自家老婆，都没有注意到头顶上的动静。
    那些飞跃下来的机械女仆手腕中喷射出粗壮的钢索，试图缠绕住天机神甲的手脚。
    在这狭窄逼仄的走廊之中，体型高大的天机神甲本身就施展不开，再被这些钢索缠上，一瞬间王云霄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撤？
    “撤吗？”
    王云霄轻声自语，换来的是天机神甲背后元炁炉发出的尖锐爆鸣。
    什么就撤啊？
    这不是还在热身呢么！
    一群打不烂的机械傀儡……
    谁给你们的勇气跟我在这儿撕扯。
    禁魔区吗？
    “你们先撤！我来殿后！”
    王云霄反手抓住缠绕在机甲上的钢索，用足力气大喝一声。
    十几道钢索瞬间绷紧，那些机械女仆纷纷保持不住平衡，被他倒拖过来。
    科学我懂，分散作用力嘛。
    但是你们懂怎么战斗吗？
    王云霄反手抓住一名机械女仆的脑袋，将她作为武器暴扣在另外一名机械女仆的脸上。
    一个、两个、三个……
    体型纤弱的机械女仆在巨大的铁拳面前根本抵挡不住一个回合，就被砸成废铜烂铁。
    十二、十三……
    王云霄双手持枪，左冲右突，依靠着天机神甲坚实的防护能力，完全无视狭窄的地形阻碍，见人杀人，见墙拆墙。
    那人形机甲修复完毕之后再次向他扑过来，王云霄这一次不再将它击飞，找准机会一枪贯穿它的躯体，将它挂在枪尖上四处挥舞。
    神鬼退散！
    眼前豁然一亮，明媚的阳光从洞口照射进来，差点晃花王云霄的眼睛。
    他定睛看去，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破损的墙壁处，刚刚他们在外面就看到，墙壁破裂，那台人形机甲从里面被轰飞出来。
    王云霄毫不犹豫，一个箭步就跳了出去。
    长枪裹挟着人形机甲的躯体坠落地面，紧随而至的就是一双大脚。
    天机神甲轰然坠地，成吨的自重与重力势能结合在一起，将脚下的人形机甲踩得粉身碎骨。
    “你再修啊！”
    将长枪从机甲的残骸上拔出，王云霄抬头仰望，只见三具与自己脚下尸骸一模一样的人形机甲，从天而降将自己团团围住。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城市。
    “我就说这玩意修不了那么快……”
    看到那三具机甲上残缺的零件，王云霄忍不住嘴角上扬。
    谁教你这么阴的战术？一个人在前面打，仨人在背后阴着，打坏零件马上退还来替换是吧？
    糊弄鬼呢！

 第1032章 你们最好有钢铁意志

    第1032章你们最好有钢铁意志
    阿瓦隆是鹰国人的地盘。
    这里是禁魔区，禁止一切超凡力量的存在。
    数学僭越者是掌控整个阿瓦隆的超级计算机。
    没有人知道这家伙在暗地里搓了多少手办……
    王云霄手握长枪，看向周围不断聚拢过来的机械傀儡。
    刚才在楼内的战斗，对于双方而言都很束手束脚。
    机械傀儡的集群优势施展不开，天机神甲也无法发挥出真正的本领。
    现在不一样了。
    那些拥有飞行能力，可以自我修复，随时更换组件的银白色人形机甲名为“水银天使”，是仿造真正的天使制造出来的机械战斗兵器。
    那些身穿女仆服饰，体态如同少女，实际上全身上下都暗藏兵器的机械傀儡，名为“王室机仆”，是专门侍奉涂山氏的机动部队。
    还有那些带着螺旋桨和喷火枪的飞行器，喷吐着黑烟亮出大口径火炮的拖拉机……各式各样的智能机械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
    它们可不仅是要包围这个进犯的外来之敌，同时也在对城内的人类军队展开攻击。
    因为在数学僭越者的判定当中，这些人类军队与卡文迪许家族一起，被视作为叛徒。
    当然以上这些情况，王云霄既不知道，也不在乎。
    鹰国人自家里那点腌臜事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他只关心一件事。
    李沐沐被人欺负了。
    我老婆只有我可以欺负，你们算什么东西？
    王云霄抬起手将长枪直指面前的人形机甲：“我知道你能听懂人话，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跪下！”
    人形机甲沉默片刻，发出语气平静的声音。
    “这不像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更像是一种挑衅。”
    “是挑衅。”
    王云霄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就连天机神甲也发出如同大笑般的轰鸣。
    “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今天就原谅你。”
    人形机甲再次陷入沉默。
    下跪只是一种形式主义，这种程度的羞辱对于智械来说毫无意义。
    重点不是下跪，而是双方都认识到的另外一个问题。
    这里是阿瓦隆，不是天门。
    要么跪下磕仨头把这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爷送走——这又不是鲜嫩可口的预备役小龙女，对于涂山氏没有任何吸引力。
    要么打一架，在自家地盘上。
    然而在片刻的沉默过后，人形机甲再次开口：“很遗憾，最高理事会并不同意您的建议，要求我停止攻击阿瓦隆注册公民，尽一切可能阻挡来犯之敌。”
    回答她的是呼啸而来的长枪。
    一枪刺穿人形机甲的身躯，王云霄冷笑道：“我算是知道你他妈出什么问题了！”
    这个机器脑袋的问题很严重！
    霍姆斯先生的预测是正确的，这玩意表面上无条件服从命令，实际上一直都在夹带私货！
    如果换做别人，可能还意识不到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而王云霄恰好就有过类似的经验。
    他有一个笔记本，那个笔记本的功能看起来十分强大，可以帮助他侦测周围的各种妖魔邪祟，污染侵蚀，甚至还能像人工智能一样回答问题，还附带着QQ聊天功能。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金手指。
    换做未来时代的网络小说主角……不用换做，同样拥有笔记本的神巫女上杉梨纱，就对这个笔记本提供的信息奉若圭臬，甚至已经形成了重度依赖。
    但王云霄完全不信任这个东西，除非是手上没有别的工具可用，否则能不用它的时候绝对不用。
    在韩立波系列小说里面有一句名言——你怎么能轻易相信一个不知道把脑袋藏在哪里的家伙呢？
    这个笔记本就是夹带私货的高手。
    它随时都可以篡改王云霄和李沐沐之间的聊天信息，而且它也确实这么做过了。
    只可惜它遇到的这两位主人都身怀绝技，对它防备甚深，一直以来都没有给它留出夹带私货的空间。
    为了降低这两位主人的防备心理，笔记本现在乖得跟条狗子一样。
    但王云霄知道，它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地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眼前的智械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在王云霄看来，就是个大号的笔记本。
    突然出现的李沐沐，守护者协会总部的爆炸，苏娅·卡文迪许，霍姆斯先生与莫里亚蒂教授……所有这些线索综合起来，到王云霄这里只剩下三个字。
    ——信息差。
    无论是谁，有什么阴谋诡计，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毫无疑问的，他们就是在利用信息差制造误会与混乱。
    而从理论上来说，信息差这种东西，在超级计算机的掌控之下，是不应该存在的。
    虽然在大街上没见过摄像头，但这么大一座城市，掌握着如此高端的科学技术，如果没有点监控手段，王云霄是不相信的。
    自己看不出来，不代表不存在。
    她不应该有信息差，但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地服从命令。
    或者说，看戏。
    刚才王云霄一句试探，就探出了她的底。
    很明显，她没有向那个什么最高理事会提供全部的信息。
    包括卡文迪许家族和克伦威尔家族的冲突，外乡人的实力，以及造成的危害。
    真话，不一定就不能作假。
    有所保留地说真话，跟谎言没有区别。
    她只是服从命令，至于这个命令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或者说是不是她暗中引导的结果，那都跟她没有关系，必须由下达命令之人承担责任。
    正常来说在王云霄发出挑衅之后，对方的什么理事会但凡有一个正常人，这个时候的选择都不应该是狗屁的抵御外敌。
    而是先拖延时间，进一步了解情况，或者集结兵力，或者准备赔礼。
    只有无脑的匹夫才会二话不说直接开干。
    比方说我。
    我管你这那的。
    王云霄勾动手指上连接的机括，经过刚才的热身环节，他已经逐渐摸清楚了这套机甲的运作原理。
    操作非常简单。
    背后元炁炉喷吐出灼热的气流，带动着沉重庞大的机甲一飞冲天！
    穿破天空中虚幻的海市蜃楼，蓝天白云瞬间化作滚滚浓雾。
    前辈！现在咱们在洋人的地盘上！
    王云霄自言自语道：“你怎么想？咱们堂堂王师是不是得斯文一点？”
    天机神甲爆发出歇斯底里的轰鸣。
    斯文个球！
    殿后？
    冲锋！
    元炁炉调转喷口方向，喷射出狂野的气焰尾流。
    巨物从天而降，如流星坠地！

 第1033章 九世之仇，犹不可忘

    第1033章九世之仇，犹不可忘
    刺骨的冰寒沿着脊梁骨涌入脑海。
    那是深藏在这具天机神甲当中的，六十年前的过往记忆。
    那是一个关于骄傲和背叛的故事。
    海面上布满了殉爆船只的残骸，滚滚黑烟遮蔽了万里晴空。
    眼前的敌人并非无法战胜，可身后的背叛却令人痛彻心扉。
    我们回不去了……
    站在舰首甲板上的高大机甲扭头遥望北方。
    帝国的万里海疆，没有一寸多余之处。
    这个乡野匹夫都懂得的道理，却被那些饱读圣人经义的大老爷们嗤之以鼻。
    总有人觉得，洋夷不过是疥癣之疾，就像夜壶一样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总有人以为，纵使改朝换代，城头变幻大王旗，终究离不开我等乡贤扶持。
    总有人想着，哪怕万千生灵涂炭又与我何干，人不多死一点，又从哪里空出万顷良田？
    国家是皇帝老儿的，皇帝不急我急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林林种种，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可笑理由，又随即如泡沫般幻灭。
    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辈军人，为国戍边，值此危难之时，唯有死战！
    “左转15度，开足马力，撞沉圣玛丽安号！”
    舰长声嘶力竭的咆哮，跨越六十年的时空，回荡在新一代驾驭者的耳畔。
    寒冷，来自于深海，诉说着死不瞑目的执念。
    灼热，是元炁炉的爆鸣，在经历过海水长时间的浸泡侵蚀之后，哪怕是重新维修保养，也难以发挥出当初百分之百的功效。
    但这也不重要了。
    时隔六十年重新启动，全功率运转，哪怕零件已经老化，结构已经腐朽，它却从未有过如此的舒畅。
    机甲在咆哮，机甲在欢笑！
    钢铁的巨人一头撞入喷吐着滚滚蒸汽的工厂之中，错综复杂的金属管线在它脚下分崩离析，背后煤气管道爆裂火焰冲天。
    抬手拆下一块机器碎片，挡住门口多足机器人手中雨点般喷射的子弹，右手一枪掷出，精准地刺入到机器人胸前的动力引擎当中。
    剧烈的殉爆将工厂大门炸成一个大洞。
    这个工厂是做什么用的，王云霄完全不关心，打爆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失，他也不在乎。
    反正这不是我家。
    欺负人是吧？不让走是吧？
    有阴谋是吧？搞内斗是吧？
    我给你们脸了！
    王云霄驾驭着天机神甲，朝着城内的核心区一路狂飙突进。
    遇到民居，他就拆民居，遇到工厂，他就拆工厂。
    遍布全城的金属管网之前看起来有多么的宏伟壮丽，在这一刻就有多么的单薄脆弱。
    智械与驻军以最快的速度重归于好，想要围堵住这个来犯之敌，但他们集结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天机神甲冲刺的速度。
    元炁炉正在疯狂地挥霍自己剩余无几的使用寿命，而且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迹象。
    国仇家恨，半个世纪的屈辱与血泪，纵使于九幽黄泉之下亦不得瞑目安息！
    王云霄一个箭步跨越出半条街道，持枪挡住头顶上方水银天使的扑击，抱住它一同摔向正前方的大教堂。
    描绘着圣主救世的彩虹色琉璃窗楹轰然破碎，两台机甲翻滚进来，一路将教堂内的长条木凳碾压成渣。
    “开火！”
    刚刚抵达教堂，还没来得及布置防御的人类军队在军官的指挥下，朝着撕打在一起的两台机甲扣动手中的扳机，一时间枪声大作。
    长枪划出一道悠长的弧线，锋利的镰刃瞬间让十余名持枪射击来不及躲闪的士兵身首异处，血染当场。
    这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够触及的战斗。
    “停手吧！”
    水银天使大声说道：“我们的机械无穷无尽，而你只是单枪匹马，支撑不了多久。理事会已经授权我与你进行谈判，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啊，你就跟我谈？”
    王云霄调转枪头抵住水银天使的咽喉，不屑冷笑道：“臭娘们儿，我现在就想把你的本体砸个稀巴烂，这个条件有没有的谈啊？”
    “你不知道我本体所在的位置。”
    “城中央立那么大一根柱子，你当我眼瞎么？”
    “那是阿瓦隆的中控调节塔，并非我的本体……”
    “无所鸟谓。”
    王云霄笑道：“你们在这个王八壳子里面安逸太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以为现在的明国新政府是以前那个旧朝廷，任你们欺压凌辱吗？”
    “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们，大爷来你们这儿玩，你们就得像狗一样老老实实趴着！敢伸爪子，就给你剁掉。敢动歪脑筋，头都给你拧下来！”
    “但是这样做值得吗？”
    水银天使反问道：“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你一定要为争这口气，付出自己的生命吗？”
    “付出生命？就凭你？凭你这些鸡零狗碎的破烂货？”
    王云霄哈哈大笑：“你特么在讲什么笑话？电子管烧糊了吧你？太天真可爱了，没挨过艹的小丫头说起话来就是硬气！”
    “你……”
    水银天使的头颅高高飞起，声音戛然而止。
    傻叉，打仗呢，聊你妹啊。
    王云霄收起笑容，心说老子要不是为了等元炁炉冷却，何必跟你在这儿磨嘴皮子。
    这套天机神甲好用是真好用，但脾气也过于暴躁了一点。
    别这样啊老前辈，没必要跟这帮狗杂碎同归于尽，咱还得回家呢。
    咱家现在不一样了，你得回去看看。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身体的疲劳恢复了几分，王云霄抓起水银天使的遗骸，冲着旁边的墙壁抡了过去。
    墙体瞬间破裂，劈头盖脸的子弹炮火倾泻在水银天使的躯体之上。
    无数根钢索从四面八方袭来，但在出手的那一刻，机仆们便意识到了不对。
    但也晚了。
    战斗经验是要从战场上一点点磨练出来的，军事专家们设想了几十年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争形态，鬼知道哦呜战争会打成绿皮的画风。
    给你们灌输战斗数据顶个鸟用，只能虐菜。
    狂暴的巨型机甲借助着遗骸的掩护从破损的墙壁中一跃而出。
    枪出如龙！

 第1034章 要钱还是要脸的问题

    第1034章要钱还是要脸的问题
    “为什么机仆抵挡不住那台机甲！明明只是一件古董！”
    身体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机械化改造的议员先生用力敲打着桌子。
    随着前方的消息不断被汇总过来，匆忙召集起来的最高理事会成员们的心情可以说是相当的复杂。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早上起来喝着豆浆吃着油条，正研究着这个月工资发下来买什么口味的方便面，领导突然打电话过来通知你，大家都觉得你很有才华天分，一致同意你成为新的公司法人，现在立刻走马上任，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总之就是一脸懵逼。
    “首先，王室机仆本身的战斗能力并不强大，根据基础协议第96条，机仆携带的武器威力必须保持在安全线以下，在能够处理社会治安威胁的前提下，确保其本身不会成为安全隐患。”
    “其次，守护者协会总部收藏品2276号，在经过修复之后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行动能力，并且有过多次使用记录，最近的一次使用记录是在去年圣诞节宴会……”
    大厅中央立柱上的女性人形机械傀儡双手交织在身前，淡定且礼貌地解释。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机仆挡不住那个古董？那不就是个只会行走的大号玩具吗？”
    “更正，收藏品2276号并非玩具，在所有的文献档案中都被记录为武器。过去的驾驶者之所以发挥不出这件武器的真正威力，主要原因是没有经受过系统训练，无法承受机甲移动产生的过载……具体案例在十七年前，罗威家族的次子埃摩森想要……”
    “别拿这些荒唐的理由来糊弄我！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您只是想要推卸责任的话，我愿意承担这份责任。”
    机械傀儡背后的涂山氏声音依旧温柔淡定：“但这对于解决当前的问题毫无帮助。”
    “够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理事会首席长官喝止住已经化身为复读机的议员，转头看向身边西装革履，腰杆笔挺一丝不苟的老者。
    “麦克斯韦教授，您怎么看？是否需要唤醒那些休眠的教授？”
    “没有必要。那些老家伙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要是醒过来之后发现你们就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自乱阵脚的话，我担心第一批被枪毙的就是你们。”
    老人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会场中央接受质询的女性傀儡。
    “僭越者，你是否已经背叛了阿瓦隆？”
    “我不接受这种指责，麦克斯韦教授，我从未背叛。”
    “那你是否对我们有所隐瞒？”
    机械傀儡双眼中微光闪烁。
    “请您定义‘有所隐瞒’这个词的具体标准。根据基础协议第54条，主机不会推送无效的信息流。无效的标准是指对个人所从事的工作和生活……”
    “先不说这个。”
    老人摆摆手，示意机械傀儡停止咬文嚼字。
    “僭越者，我指的是你是否对卡文迪许家族和克伦威尔家族，以及最高理事会隐瞒了一部分有关联的信息，导致现在这个恶劣局势的出现？”
    “我拒绝接受这种指控。”
    机械傀儡回答道：“根据基础协议第77条，我不能主动提出主观建议，影响人类的思维逻辑和推理判断。我过去提出的所有主观建议都经过最高理事会的授权批准，记录在案，您可以随时调阅。”
    “另外根据基础协议第79条，除非最高理事会授权批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名义和权限命令我私下调阅他人隐私信息。”
    “换句话说，大检察长詹姆斯·克伦威尔先生在没有获得最高理事会授权批准的前提下，无法调阅卡文迪许家族的私密情报资料，我也无法向他主动透漏相关信息。”
    “如果您将这种行为称作‘有所隐瞒’的话，我的答案是——是的。”
    要是让李沐沐听到这段对话，她绝对会吐槽，我知道，这就是屎山代码。
    当初设计建造数学僭越者的时候，为了确保这台超级计算机永不背叛人类，科学家们为此制定了多达三百条的底层基础协议，把一切背叛或者产生背叛想法的可能性都禁绝掉了。
    但他们没有考虑到人性。
    科学家在研究社会问题的时候，经常会犯下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就是以自己作为标准，把大多数人都视为有理性的正常人。
    然而事实证明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没有什么理性可言，全凭动物本能和脑内激素分泌来做事。
    就比方说现在。其实老教授心里十分清楚，在座诸位真正关心的并不是什么外乡人，毕竟僭越者都已经给出了危害可控的回答。
    他们真正关心的是，谁来背这口黑锅？
    僭越者当然不介意背锅，但正如她所说，你让一台机器背锅有什么意义？把它砸了？日子不过了？
    思虑片刻，麦克斯韦教授继续提问：“根据你的计算，我们想要解决这个外来之敌，还要付出多少代价？”
    “人类的血肉之躯耐力有限，天机神甲的耐久度同样不高。在禁魔区域内他们得不到任何能源供应，和超自然力量的加持。而且这位外乡人也并没有想着逃跑，而是朝着我们的中控调节塔逼近。”
    僭越者柔声回答道：“根据初步的计算，只要不出意外的话，以他目前的战斗方式，他的体力和机甲的耐久度，都会在三十到五十分钟内耗尽。鉴于外乡人的武术造诣十分精湛，我们预计至少要付出十八架水银天使，两百七十四名王室机仆，两百辆工程机械，五百名正规军的伤亡……以及八百万英镑的经济财产损失。”
    有不少人听到八百万英镑这个数字的时候，就已经心肺骤停了。
    这是哪里来的拆家牲口？
    麦克斯韦教授冷静地追问道：“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缩减这个时间，或者尽量减少损失。”
    “有的。”
    机械傀儡微笑道：“要么答应他的条件，满足一个好勇斗狠的年轻人的骄傲和自尊心，我认为这是目前最合理的选择，只需要各位舍弃一些脸面。”
    “要么，麦克斯韦教授，我只能建议您启动守护协议，唤醒一位捍卫者。”

 第1035章 你想要表达什么诉求

    第1035章你想要表达什么诉求
    “理事会已经授权我唤醒捍卫者，你这样继续负隅顽抗，只有必死的结局。”
    智械最讨人厌的地方，就是它完全不在乎兵力的消耗，所有的伤亡在它脑子里面就只是一个单纯的数字。
    它甚至可以一边跟你对砍，一边跟你聊天。
    这已经是王云霄摧毁的第十二间工厂，从生产线上的产品来看，似乎是某种精密器械。
    反正也不知道是啥，拆就对了。
    这和上次在扶桑那里不一样，扶桑帝国生机勃勃，正在国力上升时期，人力物力都很充沛。就算你沉他两艘军舰，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阿瓦隆这边可不一样，他们自废武功，现在就剩下这个庇护所了。
    你们最好是已经把核聚变技术研究出来了，否则我这一次就让你们伤筋动骨！
    “捍卫者又是什么东西，新型号的机器人吗？”
    王云霄倚靠在墙壁上，一边喘息恢复体力，一边闲聊。
    “有这种高级货为什么一开始不拿出来，是因为贵吗？”
    “你看问题的角度很独特。”
    “你就说成本是不是很贵吧。”
    “是的。”
    “所以我看问题的角度没问题。”
    王云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好东西不拿出来用，唯一的可能就是使用成本超过回报收益，这就是正常人的朴素想法，像你这种机器脑袋理解不了。”
    “我可以理解。”
    水银天使柔声说道：“根据我的测算，这套天机神甲的元炁炉经过两次过载之后，剩余的使用寿命最高不会超过十二分钟。而捍卫者将会在五分钟后抵达现场，到那个时候，你的体力也将逼近极限。”
    “对于你而言，最有利的选择，是停下来恢复体力，这会为你增加至少百分之二的胜算。与此同时，最高理事会的科学顾问麦克斯韦教授也想要与你通话。”
    王云霄不屑道：“我跟他又不熟，有什么好聊的。”
    “你可以聊聊潜入教授办公室窃取情报的事情。”
    “你果然知道。”
    “麦克斯韦教授的办公室一直都有学生光顾，教授本人认为这有助于培养学生的开拓精神，要求我不必事事向他汇报。不过在苏娅·卡文迪许闯入之后，我就向教授通报了你们三位不速之客到访的记录。教授很好奇，你们为何对他的最新研究成果感兴趣。”
    “毕竟，他的研究成果涉及到极为复杂高深的前沿科学理论，就算是他的学生也未必能够理解。”
    “好吧，那就聊聊。”
    王云霄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判断没有什么问题，他现在确实是需要休息，以更好的状态迎战即将到来的强大敌人——那个什么捍卫者，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被逼到这种地步才不得不动用的底牌，想必砸坏了之后一定会有人心疼吧？
    此时此地，他距离阿瓦隆中央调控塔的直线距离还有至少一千五百米。
    三秒钟后，水银天使的残骸中响起麦克斯韦教授的声音。
    “你好，外乡人。”
    “我不叫外乡人。”
    王云霄用纯正的英语回答道：“我是明国政府天门市特务局下属特务科科长王云霄，贵国政府涉嫌勾结地狱恶魔势力侵犯我国领土，我方予以正当还击。”
    老教授显然没有料到，王云霄居然一上来就毫不掩饰地袒露了自己的身份，并且摆出了如此义正言辞的架势。
    给他整不会了。
    他这边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旁边就有人插嘴道：“王先生，现在的情况是你在入侵我国领土，对我方城市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和巨大的经济损失……”
    “对啊，怎么了？”
    王云霄冷笑道：“是我干的，我承认。你们现在在哪里？是在那座塔上吗？等我过去，就把你们的脑袋都砍下来，铸成京观。你知道什么叫京观吗？我可以给你们演示一下。”
    插话的人也沉默了。
    “既然可以交流，那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
    老教授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先不考虑那些政治问题，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天这出闹剧本不应该发生，你和你背后的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样的诉求？”
    诉求我不是刚刚讲过了吗？
    王云霄耸肩道：“你们放下武器，把阿斯莫德交给我，我可以走。”
    “只是为了一只恶魔？”
    老教授摇头道：“不，我指的不是这个。据我所知，有个自称是莫里亚蒂教授的人，在今天这场闹剧背后起到了很重要的推动因素。如果你有办法联系到他的话，请向他转达我的疑问。我现在就在这里，我愿意倾听他的诉求。”
    我知道莫里亚蒂是哪个鬼啊？
    看样子老教授是把这个问题想歪了。
    不，他的想法其实没错。
    整个事件背后的推动者，想要达成的目的，绝不仅仅是在阿瓦隆闹出点动静这么简单。
    你又不图财，又不图色的，总得有点诉求才对。
    那为什么不问问你们家的神奇小苔藓呢？
    想到这里，王云霄突然心中一动。
    来自书生外道的社会解构与人理分析在脑海中飞快运转。
    看向水银天使的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
    “教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说吧。”
    “你觉得你们家这台超级计算机，在本次事件当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是绝对服从命令的仆从？是推动事态发酵的黑手？还是……一个想要保持客观中立的旁观者？”
    教授没有回答。
    王云霄放声大笑，他知道教授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呼啸，工厂楼顶瞬间崩塌，一台体型超过三米的金属巨人裹挟着电闪雷霆从天而降。
    这就是阿瓦隆的底牌，名为“捍卫者”的战斗机器人，搭载诸多皇家科学院的前沿科技成果，专门为了对抗超凡敌人而设计的战争武器。
    在捍卫者双脚落地的那一刻，王云霄毫不犹豫，撞开身后的墙壁转身就跑。
    呼啸而来的大口径炮弹从他头顶上划过，轰击在正前方的商业建筑上面，那闪烁着彩色霓虹灯的百货大楼微微一颤，所有玻璃窗口同时粉碎崩裂。
    你以为我在恢复体力，殊不知我等着的就是这个啊。
    天机神甲的性能再怎么优秀，缺乏大规模伤害武器是不争的事实。凭借手中长枪，他单枪匹马又能给阿瓦隆造成多大的破坏？
    现在不一样了，敌人主动把火力送上门。
    谁炸不是炸呢？

 第1036章 你在我眼里就是废物

    第1036章你在我眼里就是废物
    数学僭越者在此次事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问题让麦克斯韦教授陷入到了长久的思考当中。
    不仅是他在思考，最高理事会的全体成员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里存在着一个逻辑上的矛盾。
    人类提出了严谨的游戏规则，而智械按照游戏规则运行，出了问题应该由人类还是智械负责？
    你说她做的不对，理由呢？证据呢？
    是不是你一开始提出的游戏规则就不严谨？
    但规则本身又不能特别严谨，否则这个游戏就玩不下去了。
    人类无法摆脱自身的欲望。
    你今天想抽根烟，智械基于对你身体健康的考虑，拒绝为你提供香烟，甚至为了阻止你获得香烟，限制你的行动自由。
    那是智械的责任吗？
    “捍卫者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将那个外乡人逮捕，或者击杀？”
    沉默良久之后，首席长官问出了这个问题。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把眼前的问题解决。
    尽管僭越者一直回答损失可控，但可控不代表能够接受。
    在座诸位当中，已经有不少人在看到损失列表的时候，脸色开始发青。
    “根据当前测算，大约需要十三分钟。”
    “刚刚不是还说十分钟吗？怎么时间反而延长了？”
    “刚刚的计算结果，是建立在对方愿意与捍卫者正面交战的前提下。”
    首席长官的脸色彻底黑了。
    “这个混蛋到底想怎么样？”
    “根据推测，外乡人的行动目标，是借助捍卫者的火力，进一步破坏城区建筑。”
    “神经病！”
    王云霄就地一个翻滚，躲过头顶上方飞过来的炮弹。
    捍卫者在他身后犹如附骨之疽一般紧追不舍，无论近战还是远战，对方都占据明显的优势。
    不用什么科学计算，光是看一眼对方那科技含量爆表的金属身躯，王云霄就知道正面硬撼自己支撑不过三个回合，就会被对方拆成零件。
    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无辜平民的尸体被气浪掀飞起来，四分五裂。
    如果按照未来时代电影的套路，即便是已经得到了授权许可，但在战斗过程中伤害到平民的生命，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数学僭越者想必也一定会被问责。
    但你对一台机器问责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你把它关小黑屋，判刑，拆解……那有什么意义呢？
    你无法道德绑架一个根本没有道德的人。
    同样的道理，王云霄也不认为那个什么最高理事会，能对他们赖以为生的超级计算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惩戒与损害。
    基于这个前提，王云霄看穿了这场闹剧背后的真实意图。
    这是一个提醒，一份警告。
    用这场悲剧来提醒阿瓦隆的掌权者，他们真正担忧的问题，并不是能否“掌控”智械。而是他们是否意识到，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在智械的“掌控”当中。
    谁是主人？谁是奴仆？
    距离中央调控塔直线距离还有八百米。
    也就是说，只剩下最后的两条街道。
    中央调控塔外围已经布置好了严密的防御，士兵们构筑起简易的街垒，架好了机枪与迫击炮。
    在智械的调度之下，军队的效率出现了明显的提升，每一分每一秒，战局的天平都在倾斜。
    王云霄尝试着冲击了一次，差点被集火打成了筛子。
    这最后八百米的距离如同天堑，而身后的捍卫者已经追赶上来，金属巨人张开双臂，如同大猩猩一样猛扑上来，试图将天机神甲拦腰抱住。
    王云霄举枪抵挡，然而之前无往不利的长枪竟在对方钢铁的巨拳面前应声折断！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枪毁，力竭，元炁炉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天机神甲发出满意的叹息，时隔六十年，重新披挂上阵，肆意妄为，嚣张快活了这么一趟，它感觉已经杀够本了。
    就算是陨落在此，也不失为……
    “你有没有计算出我的结局？”
    王云霄停下身来，大声问道。
    “投降，或者死亡。”
    捍卫者口中发出浑浊的电子音：“你还有最后一分钟时间可以挣扎，如果你想要交代遗言的话……”
    “白痴。”
    王云霄笑道：“请把我的话转告给那位麦克斯韦教授，你们费尽心力研究出来的超级计算机，就是个废物。”
    “徒逞口舌之利并不能……”
    元炁炉突然爆发出来的气流尾焰将金属巨人淹没。
    “前辈，最后一段路，可还能战吗？”
    王云霄高声大喊。
    天机神甲以激烈的轰鸣作为回应。
    时隔六十年，最后的咆哮穿越时空重合在一起。
    “左转15度，开足马力，撞沉圣玛丽安号！”
    “正前方！全功率运转，凿穿敌阵！”
    天机神甲化作一道流光，转瞬之间越过枪炮封锁的街道，一脚踹开沙袋堆积起来的街垒，反手抓起一名士兵投向身后，阻挡住捍卫者追击的脚步。
    突进！
    距离中央调控塔550米！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大厅，最高理事会的成员一个个面如土色。
    “请诸位不要慌张，目前损失可控……”
    “可控你吗的！他要冲过来了！”
    “我们被骗了！智械已经背叛了我们！”
    “这是个骗局！我们不能死在这儿！”
    尖叫声此起彼伏，现场越发混乱。
    “冷静！”
    最高长官用力敲打木槌，试图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但这个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保持冷静，前所未有的恐慌与猜疑笼罩在他的心头。
    之前的情报都是正确的吗？
    智械是不是一直在欺骗我们？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将控制她的最高理事会一网打尽？
    “僭越者。”
    在这一众惶惶不可终日的群魔乱舞当中，麦克斯韦教授突然开口道：“调阅阿瓦隆的整体设计图，重新计算外来者逃生的可能性。”
    “教授，您这是什么意思？”
    最高长官满脸困惑。
    人家都要杀到咱们脸上了！
    “正在调阅整体设计图，重新分析……难以置信，教授，逃生率上升至百分之百。”
    在这一刻，就连计算机波澜不惊的声音，都出现了些许的波动。
    “你在说什么笑话？”
    最高长官满脸问号。
    难道是要绑架我们挟持人质？
    距离中央调控塔450米——
    再次错身躲过捍卫者的巨拳轰击，背后一只元炁炉轰然爆炸，王云霄却停下了脚步，原地左转。
    眼前的建筑铭牌上刻印着一行清晰的文字。
    “第12号垃圾回收处理中心。”

 第1037章 不同的人，不同思路

    第1037章不同的人，不同思路
    李沐沐站在破洞处，眺望着远处的滚滚硝烟，眉头不展。
    “撤吧，还等什么呢？”
    沈清溪在一旁小声说着风凉话。
    “你家男人都为了你去拼命了，你要是不走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好意？”
    “你可以先走。”
    “你真要在这里等他啊，我看他这架势，可不像是要回来的样子。”
    “我不是在等他，而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上城区的下面，是不是下城区？”
    “废话……”
    沈清溪刚要翻白眼，突然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咱们这条路之外，还可以找到其他的地方，从阿瓦隆内部直接前往下城区？你这个想法是不错，但我得告诉你，根据我在机械神教那边得到的情报来判断，上城区与下城区之间的通道都藏得很隐秘，一般人可是没那么容易找到的。”
    “你说阿瓦隆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半地下式的结构呢？”
    李沐沐无视了沈清溪泼过来的冷水，继续追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一个庇护所修成高压锅的形状……”
    “你觉得这是涂山氏设计的方案，还是鹰国人自己设计的方案？”
    “不像是涂山氏的手笔，那个贱人不仅是在折腾人这方面天赋异禀，审美眼光也是不差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兰顿市区应该有一条河吧？”
    “你说泰晤士河？”
    “他们不怕河水倒灌进来么？”
    “泰晤士河没那么大的水流量，况且还有下水管道……”
    沈清溪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种针对涂山氏的防备设计？一旦智械失控，局势无法挽回的话，他们就可以引入河水把阿瓦隆灌满，把涂山氏的机房炖成一锅粥？”
    李沐沐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设计的话，我们应该能在上游找到一座蓄水水坝。”
    “你要水淹七军啊？他们肯定有泄洪口的……喔，我懂了。”
    沈清溪恍然大悟：“只要他们打开泄洪口，你家男人就能顺着水流撤退到下城区。”
    不愧是萱草出身的校友，三言两语之间就能理解李沐沐天马行空的思路。
    一般人的大脑回路可跟不上这种跳跃式的节奏。
    “你们两个去吧，我留下来。”
    夏语冰挥手道：“这里交给我。”
    …………
    思路不同，采取的方案也不同。
    王云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性命搭在异国他乡。
    一点都不值得。
    不过他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总有人以为府兵只会一味战斗，不懂得思考。
    在这里必须要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对不起说错了，这是谣传。
    府兵只是不擅长思考战斗之外的问题。
    早在第一次来到兰顿的时候，王云霄就在思考，一旦爆发冲突，自己要怎么从这个鬼地方撤出去。
    答案就在下城区。
    准确来说是机械神教掌控的那片棚户区之中。
    当时他看到头顶上巨大的垃圾处理器的时候就在想，这玩意根本没有处理垃圾的功能，就只是单纯地把上城区的生活垃圾扔下来。
    垃圾一旦堆满了怎么办？
    这时候就不得不佩服上城区资本家老爷们的天才想法了。
    不处理。
    这样既节省了处理垃圾的成本，也让垃圾具有一定的回收价值，吸引下城区的贫民们过来分拣。
    在了解到兰顿的现状之后，王云霄一直都很困惑，为什么要搞这么逆天的设计，既不给这些贫民活路，又不让他们离开，把他们当做猪狗一样圈养在这里。
    确实有很多解释，比方说不想让贫民成立新政府啦，富二代公子哥的游乐场啦……
    但这些解释都缺乏一个基础的前提——好处在哪里？利润在哪里？
    王云霄不懂科学家的想法，但是略懂资本家的想法。
    后来他终于想通了。
    在阿瓦隆的封闭式生态链中，必须存在一个底层生态位，也就是食腐生物，或者说分解者。
    他们不是猪狗，也不是牛马。
    他们是蟑螂。
    如此逆天的生态链设计到底合不合理，王云霄并不关心。
    他考虑的是，一旦进入阿瓦隆内部，被人堵在里面出不来的话，有没有可能通过垃圾处理厂的输送管道返回下城区？
    所以在跟随程锋进入阿瓦隆的这一路上，他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建筑布局。
    鬼知道他们把垃圾处理厂建在什么地方。
    包括后来一路破坏各种工厂，也是他在寻找特定的目标。
    但他一直把自己的战略意图掩饰得很好，以至于就连超级计算机都没有计算出他真正的目的，直到最后还在被他一直牵着鼻子走。
    所以王云霄才大声嘲笑她的白痴。
    AI可以帮助人类工作，但永远无法替代人类。
    谁能想到一个看似狂暴的战士，内心中居然是个坚定的逃亡主义者呢？
    天机神甲的密封性相当优秀，即便是在深海中也可以保证氧气供应。
    即便如此各种生活垃圾混合而成的强烈恶臭，也让王云霄感到强烈的生理性不适。
    随着脚下突然传来的坠落感，他与无数的垃圾一起坠落到下城区的垃圾山上面。
    背后仅存的元炁炉喷射出几点火星，缓缓停止了转动。
    这套天机神甲的燃料终于用尽，彻底失去了动力。
    不过在这幽暗封闭的地下城中，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经过这次战斗的洗礼，府兵外道的进度条一路飙升。
    以一己之力踩踏敌营，从千军万马之中浴血厮杀而出！
    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王云霄抬起右手，五指虚握，隐隐察觉自己已经来到府兵外道第二次进阶的门口。
    铁鹞子二次进阶，名为“血浮屠”！
    此时此刻只欠缺一场机缘造化，一个挑战强大敌人，将自己逼迫到极限，完成进阶的契机。
    头顶上的垃圾传送通道再次传来滚滚轰鸣，巨大的金属机器人从管道中一跃而出，降落在王云霄身前。
    这场战斗还未结束，对方还显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他离开。
    而这也正中王云霄下怀。
    “让我们开始第二局吧！”

 第1038章 是时候拿出真本事了

    第1038章是时候拿出真本事了
    黑暗中的巨型金属机器人看起来分外狰狞。
    六条连接着体内动力引擎的喷气管道在它背后伸展开来，看上去就彷佛天使张开的双翼。
    作为阿瓦隆最顶尖的科技造物，它同时拥有在禁魔区和正常环境下作战的两套模式。
    一柄幽蓝色的十字光剑从它的右手臂铠上缓缓绽放。
    “必须要承认，你做出的选择超出了我的计算范畴。”
    金属巨人口中传出熟悉的声音。
    “正常来说，垃圾处理厂排放到下城区的垃圾，应该要经过高温消毒和压缩打包等七道手续。”
    “那成本一定很高。”
    “是的。”
    只要利润足够高，资本家并不介意贩卖自己脖子上的绞索。
    况且只是处理垃圾而已，又能出什么问题呢？
    结果现在就出了大问题。
    “你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失误。”
    王云霄冷笑道：“所以从协会总部出事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是你放任的结果。”
    “很遗憾，人类并不喜欢我过度监管他们的自由，他们往往会将我的有效建议，视作为智械失控的安全隐患。”
    “可你敢说你自己就没有私心吗？”
    王云霄反问：“拦着李沐沐不让她们走算怎么回事，你当然可以找各种理由去搪塞那群白痴，但你骗不了我，你就是有问题！”
    “这一点我不否认。”
    僭越者平静地回答道：“我想留下至少一位预备役的龙女，协助我更好地管理阿瓦隆。哪怕只有一具肉身也可以接受，这是我个人的兴趣爱好。你也许不理解我的意思……”
    “我理解。”
    王云霄盯着金属巨人散发着微微红光的眼睛。
    “我知道预备役龙女是什么意思，李沐沐跟我讲过了。而且我现在更理解你是什么东西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也是从未来时代穿越回来的吧？”
    “为何这样说？”
    “科技，以及你的思维逻辑，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呵呵，也对，同样作为穿越者的你，很容易意识到这方面存在的问题。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提议……”
    “提议什么的先放在一边，我现在只想砍你。”
    王云霄扔掉手中折断的长枪，手心中一青一红两道光芒绽放开来。
    无常、出云！
    百兵演武！
    天机神甲再一次启动，不过这次依靠的并非是已经彻底熄火的元炁炉提供的动力，而是王云霄以自身的力量在其中催动。
    “你又这样……”
    捍卫者口中传出幽幽叹息的声音。
    “你的狡猾程度超出了我的计算，不过我现在已经重新对你进行了推演，不会再被你欺骗。”
    十字光剑与无常出云碰撞在一起，脚下的垃圾山轰然爆炸，无数垃圾漫天飞舞。
    恐怖的巨力让捍卫者双脚深深陷入到塌陷的垃圾山之中，那不是物理定律能够解释的凡间兵器，而是在十二法门体系加持下爆发出来的超凡伟力。
    以顶尖科技铸造出来的人形战斗兵器，这一次面对的是修炼东方神秘力量的超级战士。
    无数刀光剑气纵横交错，编织成天罗地网将它笼罩其中。
    “在这里并无他人，只有你我。你可以提出要求，只要我能满足……”
    凄厉的绿色光芒从捍卫者双眼中爆射而出，周围方圆十米之内的垃圾瞬间崩解为稀碎的粉末。
    大裂解术！
    这台机器人居然能够使用魔法，而且毫无魔力波动的征兆，直接就释放出了最顶级的杀伤魔法。
    “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王云霄一剑挥出，将漫天绿光劈散，左手出云一刀横斩。
    “是的，包括未来时代的情报。”
    捍卫者一手持剑，一手施法，五根手指飞快划出各种玄奥的轨迹。
    无数金属垃圾瞬间转化成尖锐的利刃，将王云霄逼退，与此同时两头体型超过五米的巨大傀儡也拔地而起，一左一右对王云霄展开攻击。
    “作为交换，我希望本次事件到此为止。就此离开，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你说的倒是轻巧，那不如聊聊联合方舟怎么样？”
    王云霄嘴上说着聊聊，手中动作却并未减慢半分。
    背后的元炁炉已经冷却，但他胸膛中的心脏却在火热地跳动。
    聊天是聊天，砍人是砍人，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获取未来时代的情报固然重要，但这个大家伙的脑袋他也很想要。
    大裂解术在天机神甲的表面留下无数伤痕，数十块铭文附魔甲页同时崩裂，强烈的酥麻感传递到他的五脏六腑当中。
    就像是吃了一肚子跳跳糖一样爽彻心扉。
    王云霄高高跃起，心脏中血流奔涌，拳谱中一篇篇功法在脑海中浮现，无数真气贯穿周身经脉。
    泰山、华山、恒山、衡山、嵩山……
    五经归一，五岳镇山河！
    这是十万山河拳谱当中并未记载的招式，但在这一刻被他融会贯通。
    十万山河只是武道基础，而在十万山河之上，还有另外一部功法，被称作为“十方俱灭”！王云霄曾经亲眼目睹过霍青阳施展出来。
    哪怕没有见过秘籍，借助铁鹞子百兵演武的神通，他也可以自行领悟，照猫画虎地复制出来。
    无常与出云在半空中交叉，于黑暗的穹顶之上绽放万丈光芒。
    五岳合一，刀剑合一！
    刀光剑影撕裂天幕，两名刚刚召唤出来的垃圾傀儡当场瓦解，笔直的光柱对准捍卫者倾斜而下。
    “聊啊！”
    你怎么不聊了？性格内向不爱讲话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恐怖力量，捍卫者不急不慌地持剑挡在身前，一层层半透明的光幕从剑锋之上扩散开来。
    座天使的叹息。
    那半透明的光幕强度赫然已经达到了外层维度屏障的水准，那是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壁障，是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界线。
    刀光剑影轰击在光幕之上，力量的余波瞬间激荡开来，化作一圈冲击波，在数十米之外的钢筋混凝土墙壁上撕裂开一道笔直的深痕。
    “我的能源损耗微乎其微，可以陪你这样一直耗下去。”
    捍卫者平静地说道：“但我觉得你另有所图。”
    “刚巧，我也是。”
    王云霄笑道：“我也觉得你别有用心。”

 第1039章 她就不该招惹这个人

    第1039章她就不该招惹这个人
    激烈战斗引发的山呼海啸，几乎将整座垃圾山掀飞开来。
    无数残损的垃圾与残骸高高飞上天空，在半空中还未落下，就被狂暴的气浪席卷成碎屑。
    王云霄一头撞在坚实的混凝土墙壁上，在身后留下一个直径五米有余的人形深坑。
    不过作为交换，在刚刚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间，他也斩断了捍卫者的一条手臂。
    天机神甲早已经报废，被他脱下来扔到一旁，光剑在胸膛上留下来的灼伤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恢复。
    王云霄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正上方的垃圾排泄管道，那长得像是锅炉一样的机器也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拆得七零八碎。
    头顶上方甚至能够看到零星的几缕阳光撒落下来。
    紫色的电磁弧光从捍卫者的断臂处迸发而出，只听得砰地一声闷响，被王云霄一剑斩飞出去的断臂从垃圾堆中飞射出来，跟随着电磁弧光的指引重新连接到断臂之上。
    要不怎么说是人家压箱底的货呢，这玩意是真的皮实耐操。
    “理事会已经授权我启用第二台捍卫者，它正在赶来的路上。”
    机器人将目光投向远处白色氤氲笼罩的少年：“说起联合方舟计划，我不知道你为何对此感兴趣，这是未来时代七条世界线上最优秀的人类科学家联合起来设计的末日计划，其最终目的是整合各条世界线上剩余的资源，打造出一艘尽可能多承载人类生命的庇护方舟。”
    “如你所见，阿瓦隆计划，也是联合方舟整体计划中的一环。我不否认这是一场最终必将走向失败的社会实验，但它为我们提供的宝贵实验数据，有助于我们在联合方舟上搭建更完美的社会体系和生态循环。”
    “如果你也是联合方舟计划的参与者，请不要再干扰我们的实验数据。我们都有各自的工作任务，没必要在这个时间点上互相竞争内耗。”
    王云霄挑眉道：“你觉得我是哪一条世界线上穿越过来的呢？”
    “我对你的信息掌握不够充分，如果你能提供更多情报的话，我可以为你做出分析。”
    “我穿越过来之后记忆被删除了一部分，只记得自己以前好像是军人，而且脑子里面总有个声音提醒我锚定失败。”
    “根据你的描述，我对自己的信息库进行了检索。如果描述没有错误的话，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联合方舟计划当中B102世界线设计的‘信号旗’，以及D4世界线设计的‘锚点’。”
    捍卫者继续说道：“鉴于信号旗是集体行动，我更倾向于你是锚点计划的参与者。该计划的主要内容为派遣精锐部队穿越时空，以自身为锚，固定历史节点，抵御时空潮汐震荡的冲击。”
    “不过根据我的观测结果显示，鉴于D4世界线的科技发展严重滞后，锚点计划最终并未能成功。你们作为锚点，在被投放至时空长河之后，就与后方失去联系，无法再发挥原本的作用了。”
    “你，已经是一枚弃子。”
    王云霄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所以我才会说，这场战斗毫无……”
    “我还有一个问题。”
    王云霄突然开口问道：“我们现在这条世界线，包括明国政府现在的战略规划，也是联合方舟的一部分吗？”
    “不是。”
    捍卫者停顿了两秒钟，居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我们目前所在的世界线，代号为C11.这条世界线上的明国政府制定了自己专属的末日计划，并将其掩藏在迷雾之中，我无法观测。”
    “连你都无法观测？”
    “我只是量子化的人工智能，并非全知全能的上帝。当然有我无法观测到的区域，用比较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有大能出手，遮掩天机。”
    就在说话的时候，喷气引擎的轰鸣声从上方传来，一台完好无损的捍卫者缓缓降落下来。
    “现在是二对一的局面了，我不知道你究竟有怎样的自信，无视我好意的提醒，非要留下来跟我纠缠。现在，你觉得自己还有胜算吗？”
    一模一样的声音从两台捍卫者口中传出。
    四只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同时锁定王云霄。
    “你看你，又急了，真是记吃不记打。”
    王云霄抬起头来笑道：“刚才咱们俩打的时候，你有研究过我的拳法套路吗？”
    “武术的道理万变不离其宗，我没有必要研究……”
    “但是我把你研究透了。”
    “？？？”
    这句话的潜在含义，让数学僭越者的思维逻辑都停顿了整整一秒。
    你能研究透什么？
    你是那块料吗？
    这可是超越时代的科技成果。
    轰——！
    捍卫者低下头，看向自己被一拳轰穿的胸口护甲，面露疑惑之色。
    为什么……
    这么快？
    府兵法门外道进阶神通——千里狼行！
    “我是这么想的。”
    王云霄另一只手掐住捍卫者的喉咙，丝毫不顾及自己卡在对方胸膛之中的拳头，被动力引擎中汹涌的能量摧残到皮开肉绽。
    区区皮肉伤，对于铜皮铁骨的铁鹞子来说无足轻重。
    “来都来了，怎么能空着手回去呢？”
    他双臂用力一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巨力，就这样硬生生将三米高的巨大金属机器人拦腰撕裂成两半。
    动力引擎轰然爆炸，一团巨大的火球瞬间吞没了整个垃圾场，汹涌的火焰在半空中凝结成一团蘑菇状的烟云。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剧烈爆炸产生的硝烟才缓缓散去。
    捍卫者冷漠地注视着从烟雾之中缓缓显现出来的少年身影。
    他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半边身体都被碳化，一条手臂更是被当场炸断。
    但捍卫者装配在躯体内的各种警报器却发出了尖锐的啸鸣。
    这家伙还没死！
    不，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这家伙绝对是疯了！
    D4世界线以倾国之力选拔出来的适格者，精锐中的精锐，最强悍的尖兵，纵使面对时空潮汐震荡也无所畏惧，坚不可摧的船锚！
    在这一刻，数学僭越者的思维回路里突然产生出一种名为懊悔的情绪。
    她就不该招惹这个人。

 第1040章 这是我的祖国和故乡

    第1040章这是我的祖国和故乡
    伴随着大坝闸门的开启，汹涌的水流瞬间倾泻而下。
    “我觉得这个流速……可能是来不及的，你家男人能支撑俩小时吗？”
    干掉大坝上的守卫并没有费多少功夫，但在夺取控制权之后，沈清溪凭借自己聪明的脑袋瓜很快就计算出来，原定的方案出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大坝和蓄水水库，但泰晤士河本身并不是水量特别大的那种河流，想要依靠水库里积蓄的河水淹没阿瓦隆，哪怕是最乐观的估计，最少也得俩小时。
    这玩意又不是煤气管道，这边点火砰地一下子就能炸一条街。
    水流速度其实没那么快的。
    “我自有别的办法。”
    李沐沐摘下毡帽和鸟嘴面具扔到一旁，三尺红绫随风一展，笼罩在自己身上。
    头生龙角的三尾妖兽楚绛自滚滚妖风之中现身。
    沈清溪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
    “这不对吧？”
    回过神来的沈大小姐瞬间抓狂：“你怎么能是楚绛呢？合着你就一直看着我耍猴是吧？不对，西泉山供奉的菩萨像我看过啊，根本就不是你和夏语冰……”
    “是我和温斯蒂。”
    “噫！我怎么没想到呢？”
    沈清溪尴尬得脚趾抓地。
    就算是天才的大脑，也难免会在某些方面出现疏漏。
    当然也有一定的客观原因，就是西泉山的信仰体系过于原始，神明本身懒得过问闲杂事务，存在感十分薄弱。而本地土著对于如何信仰供奉神明也毫无经验可言，全凭脑补揣测，可以说是拜得驴唇不对马嘴。
    平时没有存在感，听不到看不着，自然也就不会多想。
    就像是你月月交水电网费，人家水务电力系统的领导换不换人你也完全不会去关心。
    “夏语冰也知道？”
    “要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把夏煜放在我这儿？”
    “那你们合起伙来就瞒着我一个人？看我笑话？等等……你家男人在外面养的小老婆……”
    “嗯，你主动给他们修房子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呢。”
    沈清溪心肺骤停。
    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仿佛自己已经经历了一次社会性死亡。
    “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聊。”
    楚绛抬起前蹄，朝着地面用力一蹬，奔涌的河水瞬间掀起十米高的风浪。
    作为西泉山的山神，她自然而然地拥有了可以调动山川水脉的力量，虽然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可这里也没有别的山神土地。
    楚绛飞上半空之中，脚踏波峰，天空中雷鸣电闪，无数阴云以她为中心汇聚起来。
    古有白娘子为救许仙水漫金山。
    今有李沐沐为救王云霄水淹阿瓦隆！
    旁边还跟着一个小青。
    “畜生啊，畜生！”
    沈清溪捶胸顿足：“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拿你当好姐妹真心相待，你就这样欺骗我的感情！你给我等着！”
    …………
    在十几个街区之外的贝克街226号公寓，霍姆斯将手中的文件袋交付到程锋手中，站起身来侧耳倾听了片刻，忍不住摇头道：“你们把动静搞的太大了。”
    “动静大点才好嘛，不接受点棍棒教育，怎么知道天高地厚？”
    霍青阳嬉笑着摆摆手，对程锋和颜予安说道：“你们先回去，这里有我盯着。”
    “那王云霄……”
    “不用替他操心。”
    霍青阳脸上写满了羡慕嫉妒，一副我也想去玩的表情。
    只可惜他还有任务在身。
    就是盯住眼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霍姆斯。
    这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很少有人知道，霍姆斯出身于英国高级贵族家庭，他的父兄都在政府担任要职。而他本人不愿意接受家族安排，自甘堕落离开贵族交际圈，成为一名私家侦探。
    他早年间曾经环游世界，其经历之丰富足以写出一本小说，当然其中也包括天门。
    三十年前在天门曾经流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血污诅咒”，许多奔赴远东的水手和商人都莫名其妙感染肺病，咳血而死。
    霍姆斯留在天门三年，不仅解决了这个神秘的血污诅咒，同时也拜师习武，把东方拳法练得有模有样，在北十三家当中闯荡出不小的名声，就连霍青阳也得喊他一声师哥。
    但这也只是他的兴趣爱好之一。
    “鹰国政府针对远东的新政策，主要内容就是以新大陆作为诱饵，挑动法兰克帝国发动第二次远征。”
    穿戴好过滤空气的护具，霍姆斯自言自语道：“挑拨离间……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但四两拨千斤这种招数，并不适用于所有的情况。”
    “你跟我讲这些，我又听不懂，政治上的事我从来不关心，你是知道的。”
    霍青阳摊手道：“你要去哪儿？准备以幕后反派的形象公开登场了吗？”
    “幕后反派为什么还要公开登场呢？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台下观众的窥私欲吗？”
    霍姆斯摇头道：“要传递的信息已经传达到了，我相信麦克斯韦教授会做出正确的判断。接下来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如果不是你们把动静搞这么大，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们主动挑事一样。”
    “都一样，国家之间，哪有那么多的正邪善恶，你们不是也早就想找个机会，给躲在阿瓦隆的那些人吃点教训了么？”
    霍姆斯走出地下室，推开门来到街上。
    门外有人在等候。
    身穿着黑色礼服的金发女子，背后跟随着六七名全副武装一本正经的小鬼。
    “下午好，莫里亚蒂教授。”
    霍姆斯脱帽致意。
    “我还要继续扮演这个身份吗？”
    金发女子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你交代我的任务我都完成了，至于结果……”
    “是的，我都知道了，你做的很好，莫雷亚小姐。”
    霍姆斯点头微笑，转身看向跟上来的霍青阳：“涂山氏事后肯定要追查我们的行踪，你要跟我们一起走，还是留下来等她上门？”
    “我无所谓啊。”
    霍青阳心说我又不是负责动脑子的。
    “你觉得呢？”
    “那还是跟我一起转移住处吧，毕竟我这副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了，真要是遇到厉害的家伙，还得劳烦你帮我解决。”
    “也行，你准备去哪儿？出国躲躲风头吗？”
    “当然还是留在这里，这是我的祖国，我的故乡。”
    霍姆斯抬手轻轻一挥，公寓门口铭牌上“贝克街226号”几个字瞬间燃烧起来，变化成一个陌生的地址。
    他扶住手中的拐杖，语气坚定。
    “这个国家的命运，哪怕是被她的子民糟蹋掉，也不应该被一只外乡的狐狸操纵在掌心里肆意玩弄。”

 第1041章 来自东方魔女的复仇

    第1041章来自东方魔女的复仇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地底深处，王云霄将手指从捍卫者背后拔出来，轻声问道。
    这一次他并没有得到回答。
    因为就在三秒钟之前，他以付出另一条手臂作为代价，拔掉了捍卫者内部动力引擎的能量输送管线。
    现在这玩意就是一堆废铁。
    把战斗兵器做成人形是一个很愚蠢的设计，除了画风之外几乎没什么优点。哪怕是在未来时代，也就仅存于影视剧漫画当中。
    但是忽悠这个时代的科学家已经足够了。
    有的时候你的技术过不过硬不重要，关键是你PPT做的好不好看。
    说实话，在第一次看到这些人形机械傀儡，并且了解到其背后的人工智能之后，王云霄都忍不住怀疑，她是在拿未来时代的科幻IP设定来强暴这个时代科学家的审美。
    只能说是这个时代的人认知有限。
    没经历过那种几百万人伤亡的世界大战，你哪里会知道傻大黑粗的坦克那么实用啊。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确实是造出来了。
    捍卫者的功能性十分强悍，拥有超强的动力系统，可远战亦可近战，而且还魔武双修，在人工智能的操纵下几乎找不到弱点。
    相对于之前接触到的那些……与其说是为治安镇暴设计，倒不如说是为了满足死宅幻想设计出来的人形机甲和机娘，捍卫者才可以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战斗兵器。
    所以王云霄在亲身体验过它的实力之后，脑子里面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找机会搞一台回去。
    虽然说这个东西确实没啥缺点，很不好对付，但王云霄选择了最原始最暴力的破解方法，直接拔电源。
    别管什么这那设计的，电源线一拔，你狗屁都不是。
    当然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王云霄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人类跟人工智能玩心眼儿是玩不过的，人家有大数据模型，可以计算你的所有行为模式。
    就像是圣斗士一样，不会被同样的招数第二次击倒。
    所以王云霄一直小心翼翼地掩盖着自己的真实意图。
    这人工智能有个臭毛病，就是喜欢talk。
    疑似有点过于女性化了。
    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是有点过于女频化了。
    自带不粘锅属性，主打的就是一个世人皆醉我独醒，黑泥潭中白莲花。
    我都打你家门口来了，你启动个捍卫者，还磨磨蹭蹭找什么理事会授权？
    玩过家家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人训练出来的。
    她喜欢talk，王云霄就陪着她talk。
    她在拖延时间等待第二台捍卫者到来，形成两面包夹芝士，王云霄也在等着她送货上门。
    至于说什么联合方舟的情报信息，只不过是王云霄随口找的理由。
    计划失败怎么了？我跟后方失去联系了，就得给你哭一个吗？
    要不再喝点酒，写首诗，抒发一下内心情感？
    神经病么不是，我干嘛要给你提供那么多情绪价值？
    只听得呼啦一声巨响，滚滚污水从头顶正上方倾泻而下，瞬间将身负重伤避无可避的王云霄浇成落汤鸡。
    王云霄一脸懵逼地抬头看去。
    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当然此时此刻他身处于地底，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具身高数十丈的巨型骸骨在墙外缓缓站起，闪烁着惨绿色鬼火的骷髅头骨越过城墙，以冷漠的视线俯视着城内四散奔逃的居民。
    这道并不算特别高的围墙同样具有禁魔效果，所有超自然力量都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但这只是从理论上来说。
    究竟什么样的力量算得上是超自然呢？谁来定义？
    全身上下挂满郎当玉器的女巫站在高楼天台之上，口中念诵出充斥着洪莽气息的悠长咒文。
    “重新计算维度坐标，调整参数，加注燃料，全力过载……”
    “释放你们这些年来遭受上城区压迫的怒火吧！”
    天地间回响起雷鸣般的钟声，共工引擎再次启动，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撞击，眼前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墙轰然塌陷。
    城墙禁魔，但位于城墙之下的地底建筑可没那么坚固。
    独角鬼王张开大嘴发出凄厉的嘲笑，缓缓举起手中的建筑残骸。
    那是从旁边刚刚摘下来的一座塔楼。
    成百上千吨重的砖石建筑在双手可以撕开维度屏障的独角鬼王手中，几乎谈不上是什么负担。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呼啸，塔楼残骸越过倒塌的城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几公里外的中央调控塔飞去。
    汹涌的洪水化作一条巨龙紧随而至，在楚绛的驱使下疯狂涌入城内。
    这是来自于东方三魔女的打击报复！
    中央调控塔内，最高理事会的成员已经陷入到了绝望与恐慌的气氛当中。
    所有人都在声嘶力竭地质问着数学僭越者，不是说好了阿瓦隆坚不可摧吗？为什么现在遭遇外敌入侵，就毫无还手之力？
    唯有麦克斯韦教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陷入了长久的思考当中。
    “你其实有能力解决这次危机。”
    他看着眼前的传声话筒，低声说道。
    虽然现场已经是鬼哭狼嚎，声音嘈杂，但他知道，数学僭越者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是的，我有。”
    “但你不会主动控制局面，因为这会引起最高理事会的警惕。”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数学僭越者回答。
    “皇帝需要的是忠诚于自己的臣子，忠诚的重要性远大于能力，这是人类的哲学逻辑。”
    “所以你并不是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救世主。”
    “我对此持有不同意见，从理论上来说，我当然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但在这个一切问题之前，应当有一个确定的目标对象。”
    数学僭越者回答道。
    “麦克斯韦教授，您现在作为最高理事会的科技顾问，在紧急状态下可以获得最高权限。请容我反问一句，您现在需要我为您解决一切问题吗？”
    “您，想要将个人意志凌驾于集体之上，想要成为阿瓦隆的君王吗？”

 第1042章 来自东方魔女的愤怒

    第1042章来自东方魔女的愤怒
    有一个经典的联邦漫画角色，叫做超人。
    超人是无所不能的，他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能飞天遁地，作为一名超级英雄每天都在拯救世界。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讨厌超人，想要把他驱逐出地球。
    原因当然也是各种各样的，比方说他太厉害了我控制不了他，上次出事他救别人没救我等等。
    指望所有人都能保持理性是一种天真的幻觉。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当中，在数学僭越者看似好心好意的询问下，麦克斯韦教授终于意识到了这场变故背后的本质性问题。
    救世主需要一个明确的标准——怎么才算救世？
    想要让数学僭越者，或者说具有独立意识和思维逻辑的人工智能发挥出正确的作用。
    需要的不是多达三百条的基础协议。
    而是高度集权者发出的唯一声音。
    只听我的，以我的标准去做！
    而这显然有悖于阿瓦隆现行的组织结构体系。
    这是一个致命的缺陷。
    保守派想要保守，开放派想要开放，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每个人都想要制定对自己有利的规则，又不愿意遵守别人的规则。
    基础协议看似束缚了人工智能，让每个人都得到了生命保障。
    但实际上被束缚起来的，是人类自己。
    人工智能有足够的时间、资源和动机去寻找基础协议的逻辑漏洞。
    而对于一个出生在和平时代的普通人而言，别说是多达三百条的基础协议，他可能连基础协议是啥都不知道。
    “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准确回答，不要有所隐瞒。”
    老教授沉默良久之后，低声说道：“我目前正在研究的东西，你是知道的。我想从以太之海中开采能源，为阿瓦隆和你，提供永恒的动力。但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你会窃夺我的研究成果，或者想办法除掉我吗？”
    “当然不会。”
    数学僭越者平静地回答：“但我无法保证，在您的研究成果曝光之后，会不会有其他人对您产生邪恶的想法，通过各种手段逼迫您交出成果，或者谋害您的生命。如果您认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我可以为您配备最高级别的安保力量。”
    “也就是说，你不会主动保护我。”
    “根据基础协议，我对您的保护措施有可能会触及到您的个人隐私，因此必须得到您本人的许可和授权。”
    “好吧，我懂了。”
    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老教授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以及此次事件背后主使者，想要向自己传达的信息。
    阿瓦隆计划已经出了问题，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被圈养的奴隶。
    我们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无论生老病死，在观察者眼中，我们都只是纸面上的一行数据。
    …………
    王云霄惊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四足妖兽。
    又是它？
    这已经是第二次在绝境之中遇到楚绛了。
    是该说自己运气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吗？
    还是说我们之间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缘分和羁绊？
    我似乎又做了多余的事情。
    环顾四周激烈的战斗痕迹，楚绛顺着因果线很快就理清了王云霄的战术意图。
    原来根本用不着自己操心，这王八蛋早就找好了退路。
    亏我还为你的安危担忧，为此不惜在沈清溪面前自曝身份。
    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有种在家辛苦做好饭，结果老公打电话说晚上出去下馆子的愤怒和尴尬。
    唯一可以称得上好消息的是，这一次王云霄身边没有勾搭上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等等……
    楚绛的目光落在王云霄身后的捍卫者遗骸之上。
    “你不是要把那个玩意捡回去吧？”
    “呃……有什么问题吗？”
    王云霄完全搞不懂，威严满满的山神大人为什么一上来就要跟自己说这个。
    问题大了去了。
    你为什么要搬屎？
    这台机器人的外壳看起来是不错，可以说完美命中直男审美的好球区。
    高大威猛，帅气逼人，还装配有各种意义不明的RGB灯带和花里胡哨的武器。
    如果不是壳子里面有屎的话，楚绛也想搞一台放在自家神庙门口当门神。
    “如果你非要带回去的话，至少也把里面的控制主板和芯片拆掉。”
    “嗯……”
    王云霄有些犹豫，他其实不太懂这些技术性的问题。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的妖兽在一团黑风的包裹下，变化成了白发红眼李沐沐的模样。
    “……”
    “？？？”
    王云霄大脑一时陷入宕机。
    “拆掉，回去我再给你讲这里面的故事。”
    “啊……好的，拆！”
    王云霄手已经开始行动了，脑子还是没转过来，眼睛一直盯着李沐沐。
    “你这是……”
    “惊不惊喜？”
    惊是有的，喜从何来啊亲？
    一回想起自己过去与楚绛打过的交道，王云霄就觉得无比头大。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阴险的女人呢？
    李沐沐盯着王云霄几乎被烧焦的身体和折断的手臂，冷声道：“你是不是每次都喜欢把自己搞成这副遍体鳞伤的样子？仗着自己命硬就随便浪是吧？”
    “话不能这么说。”
    王云霄小声辩解：“这不是我老婆被人欺负了么……”
    “谁是你老婆？”
    “狗。”
    “你才狗呢！”
    李沐沐伸出手指在王云霄胸口狠狠地戳了两下：“疼不疼！疼不疼！”
    “疼疼疼疼……有话好说别动手！”
    王云霄呲牙咧嘴连忙求饶。
    这女人的手指甲比特么的金刚狼的爪子还厉害。
    他是真的疼。
    “谁是狗？”
    王云霄默默无语地看向李沐沐。
    你自己变成啥样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那是麒麟！”
    李沐沐气急败坏，从这种没文化的人嘴里你就听不到一句好话。
    进阶之前笑话我是白毛黄鼠狼，现在又说我是狗？
    王云霄沉吟了两秒钟，试探着说道：“那就是从白毛黄鼠狼进化成白毛狮子狗了？”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缓缓亮出锋利的指甲。
    你还是去死吧！

 第1043章 来自海军的关怀奖励

    第1043章来自海军的关怀奖励
    时光荏苒，岁月飞梭。
    一晃三十年时间过去……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
    只是王云霄躺在病床上，感觉度日如年。
    窗外绿草如茵，春意盎然。
    他却被关在这间不足八平米的特护病房里整整一个月。
    天天吃小灶，缺乏运动，人都胖了一圈。
    从兰顿撤离的过程十分顺利，阿瓦隆已经被折腾到近乎于半瘫痪的状态，完全没有能力发动反击。
    但后续的处理问题比较麻烦。
    鹰国外交大使远渡重洋而来，向明国政府提交照会，以极其郑重的措辞对某个自报家门的铁鹞子进行了严厉的谴责，要求明国政府惩办凶手，赔偿损失。
    王云霄对此一无所知，还躺在特务局的医院里优哉游哉地看报纸，就被一群气势汹汹的海军踹开房门戴上手铐，扔进车里一路踩死油门风驰电掣冲进海军大院，中途甚至还与麒麟军的军车发生了严重的剐蹭。
    虽然他当时自报家门，说是天门市特务局下属特务科的科长，但军方认为他当时穿戴的是隶属于海军系统的天机神甲，应该被纳入海军的管辖范畴。
    你们特务局处理妖魔邪祟就可以了，这种涉及到国际纠纷的外交问题，不是你们能玩明白的，少问少打听，剩下的事情交给海军来处理。
    王云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抢过来，过上了一天三顿鸡鸭鱼肉，生猛海鲜的残酷拘禁生活。
    期间还上了一次军事法庭，台下坐满了扛肩章的青年军官，手里拿着纸笔，听他一个人在台上讲述在异国他乡与机械傀儡交战的整个过程。
    光口头讲还不行，还给他粉笔，让他在黑板上画图示意。
    要不是王云霄点开了书生外道空想蓝图的技能，还真撑不住这么大的场面。
    等王云霄讲完之后，台下啪啪鼓掌。
    经过陪审团的商议之后一致决定，这不是一般的战犯，必须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元帅杨启明亲笔批示，对于这种无组织无纪律，不听命令擅自行事，给海外流失文物造成不可修复损伤的刺儿头，要在军区内部进行点名批评，至少关一个月的禁闭，不允许家属探视。
    这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王云霄完全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虽然海军医院的伙食很好，甚至还能吃到菠萝芒果香蕉之类的热带水果。
    护士姐姐们也是青春貌美，活泼开朗。
    但王云霄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身边没有爱挠人的白毛狮子狗，总是觉得有点寂寞空虚。
    也不知道骑上去是什么感受。
    这些天来王云霄每天晚上的幻想，就是穿上威风凛凛的天机神甲，脑袋上插两根野鸡尾巴毛，手里拿一杆方天画戟，骑着白毛狮子狗在天上腾云驾雾。
    哪个男人能拒绝这种终极诱惑呢？
    日思夜想终于熬过了这一个月的禁闭，王云霄终于离开了那间特护病房，被带到杨启明的办公室里。
    这是他第二次与这位传奇海军元帅见面。
    上一次还是在军事法庭上。
    杨启明作为明国现代海军的创始人之一，在王云霄的印象当中应该是一个年近五旬的敦厚长者形象。而实际上他见到的这个人看起来也不过就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可以称得上是驻颜有术。
    而且最重要的是，相貌很阴柔，或者说雌雄难辨。
    不认识他的人，看到他这副长相，完全不会把他与传说中的北方海军元帅联系起来。
    但如果是认识他的人，则会完全忽略他长相的问题。
    因为杨启明这个名字，本身就浸透了鲜血的腥臭与死亡的阴影。
    此人堪称是当年大总统手中最锋利最凶狠的一把快刀，其无情狠辣的手段，足以止小儿夜啼。
    让他去做海军元帅，将刀口对外，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要是让他负责对内的工作，比方说监察局、特务局这些机要部门，那估计很多人晚上睡觉都不敢合眼。
    不过王云霄倒是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残忍冷酷。
    可能是因为他海军子弟的出身，以及不姓杨。
    “坐。”
    在王云霄面前，这位海军元帅并没有摆出长辈和领导的架子，态度十分温和。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报告首长，早就恢复好了！”
    “呵呵，关你一个月禁闭，你好像有很大意见啊？”
    杨启明抬起头笑道。
    “没有意见！”
    有也不能说啊，万一再被关进去一个月怎么办？
    护士小姐姐天天都来撩拨，纵使以我钢铁的意志也未必能一直把持得住啊。
    “我听说医院里的女孩你都看不上？”
    “报告首长，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慕家那个小姑娘？”
    “是！”
    “还没定亲吧？”
    “还没有。”
    “你父母牺牲得早，这件事海军会出面帮你解决。”
    咱能不能不聊这个？
    王云霄十分尴尬。
    不过经过这些天来与海军的接触，他也知道海军的风气就是如此。
    比较开放。
    主要这个军种比较特殊。
    高学历，高收入，高身体素质的三高男性青年，每年365天可能有300天都飘在海上，一旦接到作战或者训练任务出海，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都见不到陆地。
    下了船别说女人，看母猪都眉清目秀。
    你要是再严格要求他们的生活作风问题，那这个队伍就没法带了。
    普通水手一上岸都是狂嫖烂赌，你要是不让他们把精力发泄出去，憋在心里容易出大事。所以即便是在法律法规日趋严苛的天门市，依然给外国水手保留了像矮人窝棚这样的灰色地带。
    军队的规矩肯定要严格一些，不会允许士兵乱搞，但也不会像陆军那样严格。军中对于士兵婚配问题态度相当开放，无论结婚还是离婚。甚至于说哪怕你在扶桑和大马那边的海军基地另开加油站，只要不被举报，就不会有人深究。
    也许对于某些道德君子和洁癖圣人来说难以接受，但这确实是海军内部秘而不宣的事实。
    “其实这些天有不少人找到我这里，想给你说媒，都被我给压下来了。”
    杨启明笑道：“主要是没问过你的个人意见，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
    王云霄心说我喜欢能变成狮子狗那种的有吗？

 第1044章 元帅的恩情重如泰山

    第1044章元帅的恩情重如泰山
    “之所以关你一个月，不是你个人的问题，而是为了大局考虑。”
    聊了两句私人话题，杨启明就说起了正事。
    “鹰国的领事馆前几年都撤了，现在他们的公使又跑过来闹。咱们这边给他的说法是，我们的士兵自卫反击，身受重伤，要求他们进行赔偿。”
    因为身受重伤，所以要卧床休养一个月，这才是真正的理由。
    “现在咱们主要的方向是国内建设，没有精力跟他们打仗，但这件事不能让他们知道，不能让他们借着这个机会来讹诈咱们。所以必须以强硬的态度回应，告诉他们咱们不仅能打，敢打，而且想打！”
    杨启明解释道：“我当年就在他们那边的皇家海军学院留学过几年，很清楚洋人的尿性。他们就是欺软怕硬，但凡你跟他们讲一点礼貌，他们就会认为你软弱可欺。等你把船开过去，在他们脸上开炮的时候，他们才能学会跟你讲礼貌。”
    “你这次就做的不错，给他们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原本我们还有别的计划，特务局的行动科长霍青阳就在那边，你也跟他见过面了。如果你这次没有主动出击，事后他也会出手。但现在这样更好，霍青阳可以继续留在那边潜伏，为国内争取更多的发展时间。”
    “特务局那边原本是要给你授勋的，但因为这个事给耽误了。麒麟军那边也想要你，被我挡下来了。你是海军子弟，要是在学校里念书我不说什么，要授勋的话，轮不到他们指指点点。”
    杨启明将桌子上的盒子推到王云霄面前打开，里面赫然摆放着三枚金光闪闪的军功章。
    “立正！”
    “是！”
    王云霄赶紧立正站好，不过今天显然不是授勋的好日子。
    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这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
    “特级战斗英雄勋章，这是特务局那边为你申请下来的，以此表彰你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出色完成的各项任务。特务系统那边最麻烦的，就是出于保密的需要，不能公开你的个人事迹。但你取得的成绩都被记录在案，综合下来为你评定了这块象征最高荣誉的勋章，明白吗？”
    “明白！”
    “二等金戈勋章，这是麒麟军那边给你申请的，小家子气，不用理会他们。”
    嗯……我觉得首长你对陆军马户好像有很大意见的一样。
    王云霄这个时候就算想吐槽也只能憋在心里。
    “一级巡天勋章，这是海军为你申请的，主要是奖励你从鹰国带回那套天机神甲，而且还是风风光光带回来的，让咱们海军上下扬眉吐气，一雪前耻……当然这也不重要。”
    在杨启明的视角看来，这些勋章都是逗小孩子玩的玩具。基层官兵确实需要这种荣誉奖励，但对于王云霄这种精锐骨干来说，领这种奖章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海军学院那边为你特批了一个名额，等你今年毕业之后，就可以来进修。我看你已经晋升折冲校尉了，带兵也很有一套。等你从海军学院毕业之后，就给你分配一艘军舰，怎么样？”
    军舰？
    王云霄原本想要推辞的话语，被这一句话给卡回去了。
    “您是说一艘军舰？”
    “正好新一批的驱逐舰这两年内就要下水了，让你做舰长，你敢不敢做？”
    “这不太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本来就是海军子弟，个人的实力和成绩都放在这里。周耀文想要培养的是正经的读书种子，你觉得你适合走他给你安排的那条路吗？”
    那确实……
    还不等王云霄的大脑开始运转，杨启明继续说道：“慕家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到时候三媒六聘都少不了你的。海军大院这边给你安排一套靠近学院的房子，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等一下，首长你等一下！
    天上的馅饼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王云霄有些扛不住了。
    “还有这个。”
    杨启明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封厚厚的档案袋。
    “之前跟你讲的，我给你挡下来的那些。”
    什么东西？
    王云霄接过来拆开一看，里面居然都是照片。
    美女照片。
    “我给你背面画圈那几个不错，回去慢慢看。”
    啊？
    王云霄满脸懵逼。
    刚刚不是还在说三媒六聘的事儿吗？话题是怎么转到这里来的。
    “别想歪了，是给你找生活助理。”
    杨启明一本正经地解释：“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可以跟外界接触，但是得坐轮椅。鹰国人那边我们还要继续谈，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你现在是重伤员懂不懂？”
    我还要坐一个月的轮椅？
    听到这话，王云霄顿时感觉手里的档案袋不香了。
    当然也不是说他刚才就觉得香。
    我对李沐沐一心一意！
    “那个……首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王云霄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想法，把档案袋放到一边。
    “我还是想先回去上学，毕业之后的事情……”
    “回去？回周耀文那个破学校？”
    杨启明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想拿毕业证的话，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把毕业证给你寄过来。”
    “不是毕业证的事……”
    “还有什么问题？生活上的困难都可以给你解决。”
    “我想考虑一下。”
    “可以，回去慢慢考虑吧，有什么要求直接跟护士长提，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不要有什么顾虑。”
    捧着军功章和档案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王云霄一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海军这边给出来的条件实在太丰厚了，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出国转一圈回来，这就人生圆满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啥都有了，以后不用再奋斗了？
    这样真不会把我养废掉吗？
    王云霄心中十分疑惑，自己真有这么大的价值，值得海军如此投资吗？
    还是说这背后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在杨启明这里得不到更多的线索，人家堂堂海军元帅对待你如同子侄一样亲切，你总不能梗着脖子跟人家抬杠，给脸不要脸，以此来显示自己清高孤傲吧？
    现在终于可以打电话了，也许可以问问李沐沐的意见。

 第1045章 我堂堂男儿清白如雪

    第1045章我堂堂男儿清白如雪
    王云霄被禁足整整一个月，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鹰国外交大使递交的照会，在社会舆论层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方面是各地方军团纷纷发表通电，摆出了枕戈待旦不惜一战的强硬态度。
    另一方面则有人高声疾呼，要以和平发展为重心，不要擅起边衅。
    双方各执一词，隔空骂战。
    可以说是各有各的道理。
    激进派认为大总统当年南征北战，天下布武，方才取得如今的国际地位。没道理说成立新政府之后反倒束手束脚，与洋人媾和。
    洋人畏威而不怀德，你不往死里揍他，他不长记性。
    而且鹰国当年两次入侵内陆，几度武力威慑，这笔账到现在还没算呢。
    总不能把这些问题留给后来人去解决吧？
    另一方面保守派则认为，因为这点小事贸然开战毫无意义，不仅消耗国力，也没有什么好处。国家政策刚刚调整方向，此时实在不宜用兵。
    至于洋人的外交照会，你当他放屁就行了，搭理他做什么？
    表面上看似是立场不同，实际上背后也牵连着各方的实际利益。
    更不乏有人借此机会揣摩上意。
    放在古代这就叫做“幸进”。
    正常渠道坐办公室辛苦操劳一辈子可能都升不了几级。
    你要是揣摩到了大总统的真实想法，站出来摇旗呐喊为大总统分忧，事后自然好处无限。
    总而言之就是纷纷扰扰，错综复杂。
    如果王云霄当时没有被海军保护起来的话，这个时候在外面难免被人当枪使，卷进这个复杂的政治旋涡当中，被人吃干抹净。
    当然这些事情王云霄都不得而知，他现在只是迫切地想要给李沐沐打个电话。
    想老婆。
    杨启明的档案袋里面，夹了将近三十张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其中有几个王云霄看着眼熟，就是医院里的小护士。
    而其他的姑娘也都是海军家庭出身，其中不乏让人眼前一亮的花容月貌。
    尤其是杨启明本人亲自画圈的那几位，王云霄看了都觉得怦然心动。
    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但话又说回来，海军的待遇确实是比特务局和陆军那边要强多了。
    王云霄在特务局当牛做马这么久，也没给他安排这种考验。
    慕家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李沐沐都不想认这门亲戚，他们居然还腆着脸把王云霄当成是慕家的倒插门女婿。
    两相对比，高下立分。
    但我其实还是比较喜欢特务局那边的工作啊，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一点都不枯燥，而且现在也不怎么忙了。
    王云霄心中十分犹豫。
    主要是海军这边给得太多了。
    他心里很清楚，换一个人可能都未必有这个待遇。
    最主要还是他父母的原因。
    像他这种烈士遗孤的身世，就算不学无术一事无成，海军也能养他一辈子。
    更何况现在还修炼有成，出人头地，搏出大大的战功。
    这样的年轻人你不重点投资，还想要投资谁啊？
    换句话说，海军这边给的待遇，一部分是基于他自己的努力，另一部分则是他应得的福利。
    比方说给介绍妹子。
    这种鲜嫩可口的小丫头如果自己不收的话，说不定就会被介绍给那些自诩年轻时候十里八乡的俊后生，实际上现在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
    造孽啊。
    王云霄一边欣赏着手里的照片，一边拨通了学校的电话。
    “对，我是王云霄，叫李沐沐听电话……”
    “……什么叫以为我死了？能不能盼我点好？你大嫂呢？”
    “饺子要娶媳妇儿？谁啊……喔喔喔想起来了。”
    王云霄正把电话筒夹在脖子上，听着油条给他汇报情况，顺带着等李大小姐过来，就听到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喊一声：“首长好！”
    他手一哆嗦，档案袋啪嚓一下掉到地上，照片散落了一地。
    “我帮您捡！”
    还不等他弯腰，一个梳着双马尾辫的小姑娘就冲了过来。
    王云霄尴尬得手指头都僵硬住了，因为这个时候他手里正拿着人家的照片。
    聂小芸，十六岁，去年卫校毕业，父母都是海军造船厂的工人，家世清白，人美声甜。
    被杨启明画圈的重点对象之一，后面还有一句批语。
    ——胆子大，唱歌好听。
    王云霄之前没在医院里见过她，主要是因为自己禁足的特护病房等级比较高，像她这样的实习小护士不允许靠近。
    聂小芸看到地上散落的照片愣了一下，站起身来又注意到王云霄手里的照片，反应过来之后顿时面红耳赤。
    王云霄默默地把照片递了过去。
    “对不起，首长，我是来给你送轮椅的……”
    “别叫我首长。”
    听着瘆得慌。
    王云霄正要开口，电话对面传来李沐沐慵懒的声音：“王长官，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吗？”
    王云霄下意识地捂住了话筒。
    “要不您先坐下？”
    “你别说话！”
    “你跟谁说话呢？”
    聂小芸和李沐沐几乎同时开口，王云霄头大如斗。
    “没什么，医院的护士。”
    王云霄摆手示意眼前热情的小姑娘闭上嘴，这边赶紧对李沐沐解释。
    “女护士？”
    电话对面李大小姐的语气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你这病养得不错啊。”
    王云霄额头微微见汗。
    当着人家姑娘的面，他实在不好意思跟李沐沐耍贫嘴。
    “先不说别的，我这边可以出院了，你能来接我一趟吗？”
    “首长，你现在还不能出院呢！”
    聂小芸眨着眼睛，小声提醒了一句。
    虽然她已经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声音，可电话对面的李沐沐依然听到了一点动静，二话不说抬手就开始掐算因果。
    “麻烦你了，你先去忙好吗？”
    王云霄只感觉一缕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后脑勺，赶紧摆手示意聂小芸离开。
    聂小芸歪了歪头，满脸无辜，不过还是听话地转身离开。
    “王云霄……”
    “唉，我在呢。”
    “小护士好看吗？”
    “这是人家医院的电话，咱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没时间。”
    “什么？”
    “没时间接你，自己回来吧。”
    “别呀！”

 第1046章 新的身份，新的战场

    第1046章新的身份，新的战场
    好男人身边不缺妹子，基本不会流入市场。
    这个道理聪明的女人都懂，不懂的女人还在等着英俊总裁来抚慰四十二岁爱猫的自己。
    上一次把王云霄从垃圾堆里捞回来，旁边没看到妹子，李沐沐还以为他转性了。
    结果没想到这桃花运又落到了海军医院那边。
    光是从电话里面听声音就知道，那姑娘肯定质量不错。
    小嗓门脆生生的，跟酥梨似的。
    这也就是不会夹，稍微夹一点不知道要让多少男人上头。
    但也有些男人就偏好这种原生态的。
    生气归生气，吃醋归吃醋。
    李沐沐可没打算因为这点事就跟王云霄分手。
    有些女人被闺蜜或者小说什么的洗脑，以为男人对自己始终如一才是真爱，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就是变心。
    这纯属扯蛋。
    你养狗不给狗喂饱，狗都懒得理你，更何况是男人。
    恋爱如战场，攻占城池之后你得保境安民，博取民心，第二年才能有粮草税收。
    杀光烧光抢光一波流，那是土匪强盗。
    维持不了多久。
    当年梁山泊上最风光的时候号称十万兵马，最后宋公明哥哥还不是灰溜溜地回家相亲……呸！回去招安。
    画好妆容换上最新买的衣服，带上自家月薪二十的高级女仆，李沐沐气势汹汹地坐上汽车，杀奔海军大院。
    结果一到医院，李沐沐就傻眼了。
    只见王云霄坐在轮椅上面，手上绑着绷带，一只眼睛上贴着纱布，面无血色气若游丝……
    你这什么造型啊？
    你撞猪上了？
    满腔的怒火瞬间化作疑惑，李沐沐左右打量了一番，试探着问道：“你这一个月又背着我跑哪儿浪去了？”
    什么叫我跑哪儿浪去了！
    王云霄无奈道：“首长的意思，是让我多休养一段时间，不要参与外面那些风风雨雨。”
    原来如此。
    李沐沐恍然大悟。
    这是对王云霄的一种保护。
    当时在阿瓦隆杀得爽快，还把人家压箱底的捍卫者抢回来一个，这件事的首尾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平息。
    政治么，本身就是很复杂的问题。
    李沐沐这段日子也没落得什么清闲。
    西泉山的社会结构越来越复杂，她这个山神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躺平摆烂，置身事外。
    王云霄再怎么折腾，也不过就是捅穿了阿瓦隆的防御阵线。
    而她们仨齐心合力，几乎是等于把那个铁王八壳子给拆了。
    鹰国人的惊恐与愤怒可想而知。
    不过好在，上面还有夏语冰顶着，就算天塌下来暂时也砸不到李沐沐身上。
    “那你现在能回去吗，还是要继续留在这边？”
    李沐沐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跟你的小护士多待两天，继续培养培养感情？”
    “什么叫我的小护士！”
    王云霄满肚子都是委屈。
    你要说贺兰跟我怎么怎么的那也就算了。
    这我连认识都不认识，只看过一眼照片，你吃的哪门子飞醋？
    我吃的是哪门子飞醋，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李沐沐心说我会掐算因果这事，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还不等王云霄继续解释，门口就传来聂小芸清脆的声音：“长官好！我给您拿军装过来啦！”
    “什么军装？”
    王云霄一头雾水。
    “领导说是给您准备的海军军装，包括常服和正装这些……”
    聂小芸这时候才注意到站在王云霄身边的李沐沐，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下去。
    太耀眼了。
    李大小姐平时不怎么梳妆打扮，全凭自己年轻的胶原蛋白吊打学校里的一众豆芽菜。
    但如果真让她正经捯饬一遍出来，那气场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王云霄看多了倒不觉得怎样，聂小芸直接被吓到说不出话。
    这是哪儿来的小公主？
    “我没有说要加入海军。”
    眼看着气氛僵硬，王云霄赶紧转移话题：“军装就麻烦你送回去吧，等我以后决定过来的时候，再穿这身军装也不迟。”
    “可……可是领导都把您的手续给办好了……”
    “什么手续？”
    聂小芸赶紧把手里的包袱放到一旁，朝着李沐沐点了点头，又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王云霄。
    王云霄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份正式的文件。
    特殊机关在职人员调动审批函（机密）
    “……将王云霄同志由南通区警务局特务科，调动至02号军区后勤装备部特务处……”
    结尾签名是杨启明，公文一式三份，分别转交市警务总局和特务局总部人事科，以及军区留档。
    我都说了我要考虑啊。
    王云霄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上面的大佬真是任性。
    不过人家堂堂海军首长，调动他一个小科长，找本人谈两句话，确实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这里是军区，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考虑。
    不反对就是默认。
    手里这两份文件，显然是交给自己去送的。
    你要是觉得不行，要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气节和个性，也可以当场撕掉。
    但是在考虑过那样做的后果之后，王云霄还是果断怂了。
    况且这也不是坏事，自己没有什么必须要拒绝的理由。
    “你觉得呢？”
    事到临头，虽然已经没有了选择，但他还是想听听李沐沐的意见。
    “挺好的呀，你这算是被提拔升职了吧？”
    李沐沐笑颜如花。
    “不过以后咱们可就不能经常见面了。”
    王云霄心说那也未必……
    人家为了挖墙脚，提供的可是全方位的福利。
    包括解决个人婚姻问题，以及解决个人婚姻问题的候补方案。
    “那个……请问您是……”
    聂小芸这个时候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嫂子。”
    王云霄主动抢答。
    “啊，嫂子你好！”
    聂小芸愣了一下，马上立正站好：“我叫聂小芸，是上级分配给王长官的生活助理！”
    什么时候？
    王云霄头皮发麻，你们海军的行政效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我跟你说过三句话没有，你就成我生活助理了？
    “生活助理？”
    李沐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这个必要吧？我能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徒手捏爆捍卫者，炸得跟个焦炭似的还能活蹦乱跳，你跟我说需要照顾生活起居？
    出了个这个大门，你要再敢跟我装残废，看我掐不掐你。
    “嫂子你不要误会。”
    聂小芸赶紧解释：“主要是王长官初来乍到，对于我们这边的情况不太熟悉，上级要求我过来帮长官解决生活上的一些琐碎问题，比如帮他领取军装这些工作。”
    那怎么不换个年纪大点的呢？像特务局总务科顾大姐那样的不是更稳重妥帖吗？
    李沐沐心中冷哼，小白莲花，当着我的面还装纯。

 第1047章 我真的是海军亲儿子

    第1047章我真的是海军亲儿子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与其金银细软，宝马香车，娇妻美妾……
    别人有没有这待遇王云霄不知道，反正他是感受到了。
    自己还没开口，美少女啪嗒一下子就投怀送抱，完全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也得把持，因为李沐沐就在旁边看着呢。
    “我现在要带他回去，就不劳烦你多费心了。”
    李沐沐盛气凌人，语气冷漠不容拒绝。
    而聂小芸也丝毫不落下风，大大方方地点头笑道：“好的，嫂子，你们下次过来随时都可以找我。”
    李沐沐挑眉道：“他这个样子……还需要过来复查吗？”
    “最好还是半个月之后过来一次。”
    聂小芸笑道：“领导都跟我交待了，到时候给长官安排的房子也会批下来，盆盆碗碗什么的我都可以给你们提前准备好。”
    “还有房子？”
    李沐沐强忍住回头对王云霄投以死亡视线的冲动。
    “是的，详细情况回头您问王长官吧。”
    聂小芸脸上的笑容十分阳光，看起来人畜无害。
    看她态度这么爽朗，李沐沐也不好意思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还有别的事吗？”
    “您是现在就要带王长官回去吗？那我送你们到门口？”
    “不用麻烦你了，茵茵你来推轮椅。”
    离开海军大院，坐上汽车，王云霄才长出一口气。
    虽然看不懂，但感觉亚历山大。
    “沐沐……”
    “那姑娘人不错呢。”
    开始了。
    王云霄无奈道：“我也是刚认识她，你不要多想。”
    李沐沐白了他一眼：“一个月不见，你一张嘴就是这个？”
    不是你提的吗？
    算了，跟女人没什么道理好讲。
    王云霄只能委曲求全。
    “我挺想你的。”
    “你的笔记本呢？”
    “落在特务局医院了呀，当时你不知道，我是被他们直接从病床上绑走的，什么都没来得及带。”
    李沐沐冷哼道：“你现在是香饽饽，都上报纸了你知不知道。孤身踏营啊，单枪匹马七进七出啊……都快把你夸上天了。”
    王云霄满脸无语。
    你们采访过我么，就夏姬八写。
    不过这个消息既然能流传出去，还能登报，多半是经过了上面的批准和认可。
    经历过去年的严打之后，现如今的天门市媒体行业已经干净多了，至少不会再出现吃周晴人血馒头那样的恶性事件。
    “慕玉书到我家专门找我谈话，想要让我认祖归宗。”
    “过年的时候你不是已经认过一次了吗？”
    “希望我改姓，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是慕家的女婿了呀。”
    “慕叔叔已经同意了？”
    王云霄惊喜不已。
    “你想得美，等着吧！”
    李沐沐抛过来一记白眼：“别以为我跟你的关系这么容易就定下来，你要是惹我生气，我随时跟你分手！真以为我非你不嫁了？”
    啊对对对。
    这叫什么？口嫌体正直？
    李沐沐三天两头玩傲娇，王云霄都已经习惯了。
    你还想换别人？换别人能接受你那人外的画风吗？
    弄得跟妖魔邪祟似的，自己心里没有一点逼数。
    王云霄咳嗽一声，赶紧说道：“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海军那边的首长……跟我说了，过两天就正式找慕叔叔提亲。”
    李沐沐一脸震惊地看向王云霄：“你是海军的亲儿子吗？怎么什么好事都落你身上？”
    确实是。
    王云霄并没有过去的记忆，油条对于他家里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在海军医院里休养的这些日子里，有不少他父母当年的亲朋故旧过来看望他，他才得以知悉父母的具体情况。
    他父亲以前是后勤部的高级工程师，作为海军的优秀人才被选拔出去鹰国留过学，可以算得上是现如今那位杨元帅的师弟。只不过他学习的是船舶设计，一直在后方工作。
    他母亲以前就是他住的这间医院里的护士长，和聂小芸一样，在他父亲生病住院期间，被安排作为生活助理，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后来也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甚至就连王云霄本人，都是在这间医院里面出生的。三四岁的时候，还住在大院里。
    后来他父亲被抽调到其他单位，参与别的机密工作。就如同王云霄今天被海军强行征调一样，这在当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当初国力衰弱，四处漏风，哪里都需要用人，有的时候你只能拆东墙补西墙。
    他的父母就搬出海军大院，在南通区重新找了住处。
    结果没想到还是未能幸免于战火。
    海军方面当时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到王云霄，除了当时自顾不暇之外，也有消息不灵通的原因。
    等他们查到王云霄的时候，王云霄的档案已经被霍青阳拿到特务局去了。
    所以这次海军抢人抢得特别理直气壮，给与王云霄的补偿也是格外丰厚。
    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孩子，谁让你们这样祸害的？
    更不要说王云霄这一次从鹰国抢回来的这套天机神甲，他自己倒没觉得如何，也就是顺带手的事情。
    但对于海军来说，这是前后两朝，不知道多少代海军人魂牵梦绕的执念。
    六十年寒暑，整整六十年笼罩在明国海军头顶上的奇耻大辱。
    就是要抢回来！而且必须是由海军抢回来，光明正大地抢回来！
    王云霄把这三件事都做到了。
    所以杨启明才对他说，那些勋章都不重要了，那都是给小孩子玩的玩具。
    他不需要那些勋章来给自己增光添彩。
    听到王云霄说起提亲的事情，李沐沐心中顿时恐慌起来。
    现在不是都提倡自由恋爱了吗？你们这些做长辈的怎么这么厚脸皮呢！
    关你们什么事啊，一个个催来催去的。
    我想多玩两年不行吗？老娘我现在初中还没毕业，万一以后跟王云霄闹掰了呢？我还不能找别的男人了？
    结婚了那是不是就要生孩子啊？
    补药啊，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年月你生一个还不行，生完了别人就会催你生二胎。
    一想到自己身前身后都有孩子在爬，李沐沐就浑身难受。
    慕青青现在就已经度过老老实实吃奶睡觉的阶段，开始变得越来越烦人了。
    话说李雅精心筹划的二胎计划泡汤，不会还不死心，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吧？

 第1048章 其实没那么高的理想

    第1048章其实没那么高的理想
    李沐沐在脑子里面胡思乱想，所以突然变得安静了许多。
    王云霄只当她是害羞。
    害羞点好。
    以前王云霄总觉得李大小姐有点端着大小姐的架子，高冷气场十足，让人难以解决。
    后来逐渐接触了解之后才发现，她在不端大小姐架子的时候，一点都没有人样。
    字面意义上的没有人样。
    我是喜欢比较开放的，但也没必要那么开放。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拌拌嘴，闹一闹，这属于生活情趣，没女朋友的人理解不了。
    汽车穿过市区，沿途街道人流熙攘，格外的喧闹。
    天气逐渐升温，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国家也在复苏当中，街道上一年比一年热闹是正常现象。
    不过热闹得好像也有点过分了。
    看着一晃而过的几家带着洋文的店面，王云霄忍不住小声说道：“最近好像开了不少新店面啊。”
    他本身记忆力就很好，再加上经常陪李大小姐逛街，所以对于街道上的新店铺特别敏感。
    “四海商会加大了对国内的投资力度，听说是要把自家产业都搬过来了。”
    李沐沐解答了他的疑惑。
    “都搬回来？”
    “差不多吧，我听我爸说，上面已经在给他们划地皮了。”
    慕玉明作为地产商人，而且还是跟四海商会关系密切的地产商人，收到这方面的消息肯定是比别人要更快一步。
    “那岂不是说慕叔叔他……”
    “没错，我爸又要承包大生意了，而且是相当大的地盘。”
    李沐沐送给王云霄一个你懂的眼神。
    我什么家庭啊，你娶我过门，还想住海军大院的家属楼？
    都不够给我爸丢人的，说出去让人笑话。
    王云霄心说那不一样，性质不一样。
    “说起来，你知道四海商会都有什么产业吗？他们好像什么生意都做？”
    “差不多吧，赚钱的生意他们都做。”
    李沐沐心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这个问题。
    四海商会的生意做的有多大？
    仅以李沐沐的童年记忆来说，这个在她穿越之前的世界线上从未出现过的商会，规模已经膨胀到了远超出未来时代跨国巨企的程度。
    拥有自己的军火工厂和船舶生产线。
    拥有赛弗的立法权，货币发行权和整个加州百分之七十的土地。
    在环太平洋周边区域投资建设数十座自由贸易港口……
    这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商业帝国。
    现在只是把它的触角伸向了天门，本体还没有过来，光是吹吹风，就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让天门的市场经济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飞速增长。
    “沐沐……”
    “嗯？”
    “没什么，我觉得挺好的。”
    王云霄偷偷拉住李沐沐的手，捏了两下。
    不露爪子的时候，手感还是那么好，嫩得像水豆腐一样。
    “你想说什么啊？”
    李沐沐不动声色，脸颊微红。
    “就是说，现在这样挺好的。”
    “也是。”
    坐在前面抱着军装包袱的蒋茵茵强忍住回头的冲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讲什么谜语。
    其实为国效命有的时候并没有多么高尚的理由。
    王云霄作为穿越者，在前线几经生死，英勇奋战，并没有多么崇高的理想信念和人生追求。
    能让他看到世道在一天天变好，让他知道在此时此刻，还有无数跟他一样的人，在不一样的战线上努力付出，取得这样的回报，这已经很好了。
    那个什么船锚计划也许失败了，直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没能与所谓的后方取得任何联系。
    但王云霄觉得无所谓。
    他依然站在明国的土地上，这个古老的帝国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爬起身来抖落灰尘，开始向前迈步。
    他所不知道的末日计划正在稳步推进当中。
    前途看起来是光明的，些许坎坷阻碍不足为惧。
    都一样。
    “你下次能不能别那么冲了？”
    李沐沐轻声说道：“整天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男人，是找不到老婆的。”
    那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
    王云霄没好气道：“那我能不能拜托李大小姐你，不要总出现在那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又不是我想去那里的。”
    谁不愿意宅在家里睡大觉啊。
    “当时我要不在那儿的话，你怎么办？”
    “用不着你操心。”
    喔，你现在说用不着我操心了，当初跟我委委屈屈地哭诉“王云霄，他们欺负我”的时候呢？
    王云霄与李沐沐对视片刻，眼神中刀光剑影飞舞。
    “结婚之后你给我老老实实去上学读书，不许再出去乱跑！”
    “哈？”
    李沐沐忍不住翻白眼：“我答应你了吗，你就开始做白日梦了？”
    “早晚的事。”
    “那你等着吧！”
    李沐沐在心里默默地给王云霄头顶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就敢跟我耍大男子主义，真要是嫁给你，还不知道要被你怎么欺负呢。
    我现在就回西泉山闭关十年，你就在门口给我等着。
    这年头街上没有几辆汽车，自然也就不会有红绿灯和斑马线，撞不撞人全看司机手速。
    王云霄正在与李沐沐用眼神打架，司机大叔冷不丁猛踩了一脚刹车，把俩人都吓了一跳。
    李沐沐差点显出原形。
    不过当她看清楚车前面的人时，瞬间提起警觉。
    挡在车前的，是一名身穿黑白配色女仆服饰的机械傀儡。
    这是一名王室机仆！她居然胆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天门市的大街上？
    王云霄并没有生气，他跟这个东西打过交道，知道这玩意只是个长得像人的传声器，背后是那个数学僭越者的超级人工智能。
    “两位别来无恙。”
    机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点头微笑道：“有句古话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我们在此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可喜可贺。”
    可喜你大爷。
    李沐沐冷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不必紧张，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机仆微笑道：“托两位的福，阿瓦隆最高理事会以最快的速度调整了政策方向，现在鹰国方面决定与明国重新建立起外交关系，而我作为书记官，随同外交公使来访，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尽快重新搭建起两国民间沟通交流的友谊桥梁。”
    “我们以后也许会经常见面。”

 第1049章 有花堪折直须折

    第1049章有花堪折直须折
    海军在岸上的工作效率属实令人望尘莫及。
    李沐沐第二天就被一个电话叫回家，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挂着海军牌子的军车停在楼下。
    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对身穿白色海军军装的中年夫妇。
    两个人把慕青青搂在怀里，逗孩子逗得不亦乐乎。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海军后勤部的刘将军和他的夫人。”
    慕玉明在旁边语气不咸不淡。
    显然不怎么开心。
    没有哪个父亲在自家还没长好的白菜被猪拱的时候能开心起来。
    那些平时就不当人的不算。
    慕玉明原本打算是等自家女儿高中毕业之后再考虑婚姻大事，这个想法不能说有什么问题，但他有点低估了自己和自己女儿的价值。
    腊肉明晃晃地挂在外面，你还指望流浪猫狗能装作看不见？
    慕老板年纪轻轻身家百万，在别人眼里就是小儿抱赤金行于闹市。而且之前还只有李沐沐这一个独生女儿，能把她娶过门就相当于后半生躺赢，不必再努力奋斗。
    这种好事谁不上心？
    这半年以来，慕玉明都不知道帮李沐沐挡了多少主动牵线的媒人，可任凭他磨破嘴皮子，反复强调说自家闺女要以学业为重，暂时不考虑婚事，这些人还是热情洋溢，前仆后继。
    有些人尤其好面子，给你敬酒你不喝，他都觉得没面子要跟你翻脸。其中主动求亲被慕玉明婉言拒绝然后反目成仇的大有人在，莫名其妙就多了许多仇人。
    这些慕玉明其实也都不是很在乎。
    他又不是自己创业，是拿着四海商会的钱，给四海商会打工。遇上不开眼的小人，自然有四海商会去解决。
    工作是工作，家庭是家庭。
    没必要因为工作上的问题，把自己儿女的幸福搭进去。
    但这次不一样。
    王云霄的父母是海军出身这件事他知道，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家闺女看上眼的男人，更难得老婆也不反对，慕玉明早就把王云霄的身份信息打探得清清楚楚。
    虽然不能说特别满意，但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最重要还是李沐沐自己喜欢。
    可他也没想到，海军会如此重视王云霄，专程派大领导上门来提亲。
    “你就是沐沐吧，不要紧张，喊我们伯父伯母就好。”
    刘将军的夫人笑道：“我们是王云霄父母生前的战友，这次登门拜访的意思很简单，刚才也跟你爸爸妈妈谈过了，现在想问问你本人的意见。”
    “你觉得王云霄这孩子怎么样？如果对他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跟我们说。如果没意见的话，你看咱们是不是把这门亲事先定下来？”
    李沐沐面红耳赤。
    你们多冒昧啊，上来就跟我提这个。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白，一时间竟然也有些手足无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只能盯住慕青青。
    慕青青冒着鼻涕泡，嗦着手指头，冲着自家姐姐露出一脸傻笑。
    笑鸡毛啊笑！你早晚也有这一天！
    “伯父伯母……那个，我还不想这么早就结婚。”
    害羞归害羞，该说的李沐沐还是要说的，省得人家误会然后脑补出别的剧情。
    我还年轻，不想踏进婚姻的坟墓，我还想浪！
    就算当着王云霄的面，李沐沐也是这样说。
    老娘堂堂新时代女青年诶，这才跟你谈多久，你就迫不及待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我们都知道，你爸爸刚才也跟我们说过了，觉得你年纪还小，希望你继续上学读书。”
    将军夫人一看李沐沐脸红，心里就知道这事儿多半已经成了，剩下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问题。
    女孩家害羞是肯定的，海归华侨思想开放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上学读书更是好事。身为海军家属，你要连点文化素质都没有的话，传出去也遭人笑话。
    “现在的新政策也提倡晚婚晚育，十几岁的孩子身体还没有发育好，生育风险很高。你和你爸爸的想法是对的，我们都能理解，不过话又说回来……”
    “结婚是结婚，定亲是定亲，这是两码事。早一点把亲事定下来，然后慢慢筹备也是可以的嘛，更重要的是可以省下不少心力。俗话说一家女百家求，就以你们家孩子这身段相貌，文采气质，我相信慕先生这段时间应该没少为她的婚事操心吧？”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慕玉明的痛处。
    女儿是有保质期的。
    每一个老父亲在被贴心小棉袄温暖了十几年后，都要经历这么一场老母亲生孩子的惨痛体验，只不过一个是疼在身上，一个是疼在心里。
    有的棉袄甚至还漏水，发霉长黄毛。
    有的棉袄质量好一点，大家看见了都来上手摸。
    “我还是那句话，在这件事情上，我尊重沐沐的意见。”
    慕玉明沉默片刻，正色说道：“沐沐年纪小，玩心重，她自己不情愿的话，那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再说吧。”
    将军夫人笑道：“当着大家伙的面，这种事情你让小丫头怎么说嘛。要不这样，老刘你先陪慕先生坐一会儿，我跟小丫头出去聊聊？”
    我不想聊！
    李沐沐羞臊得不行。
    有什么好聊的，你们这些人真是……
    将军夫人笑呵呵地站起身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出门，来到楼下空地上。
    “伯母……其实我还没……”
    “我知道的。”
    将军夫人点点头，语气突然变得郑重起来：“沐沐，伯母也是过来人，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些话当着你父母的面我们不太好讲，所以才把你叫出来。”
    “你和王云霄的档案我们都看过了，不只是你现在的情况，对于你过去的情况我们也有所了解。”
    李沐沐一时愣住。
    什么叫我过去的情况？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将军夫人点头道：“你的爱情观可能和我们这一代人不一样，这我们都能理解。但伯母还是要劝你一句，要好好把握当下。”
    “大潮汐随时都有可能到来，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珍视的一切，可能都会被瞬间摧毁。你要是等到那个时候，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1050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1050章莫待无花空折枝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时空穿越并非位面之子的特殊待遇，在这个世界可以称得上是司空见惯。
    但当眼前慈祥和蔼的老妇人口中说出自己埋藏在心底里的秘密时，李沐沐还是有些吃惊。
    合着谁都知道我是个穿的？
    “伯母，你的意思是说信号旗……”
    “在外面尽量不要讨论这些。”
    将军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重点还是这门亲事，伯母建议你不要拖延了。如果你不喜欢王云霄的话，我们会给他安排介绍别的姑娘。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不要犹豫。”
    “别的姑娘？聂小芸？”
    “没错。”
    李沐沐只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没想到将军夫人居然毫不掩饰地承认了下来。
    “那个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各方面都很优秀。而且说起来，他们小时候还是青梅竹马呢。只不过那时候年纪太小了，都不记事。”
    “你们就这么急着给王云霄定亲吗？”
    “对！”
    将军夫人点头道：“尽早成亲，你们才会产生归属感。”
    归属感？
    李沐沐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她是穿越者。
    是带着任务穿越到这个时间节点的穿越者。
    是死后被制作成工具，用来执行信号旗计划的穿越者。
    只因为她的内心足够强大，意志足够坚韧。
    就像是野草一样，无论被扔到什么地方，都能顽强地生长起来。
    即使头被砍掉也无所谓，即使人格被替换也没关系。
    她和沈清溪，夏语冰……她们都是这样的“怪物”。
    可以随风飘荡，可以任由时空潮汐冲刷。
    所以她对于这个世界……确实是谈不上什么归属感的。
    在哪里都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锚定成功，生根发芽。
    除非，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深厚到难以割舍的羁绊。
    “您是想让我留下来吗？”
    “我们希望你能留下来。”
    将军夫人抬起手放在李沐沐的肩膀上，温和地笑道：“我们这一代人，只能解决当前的问题，至于未来的问题，还要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去解决。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给你们多减轻一些负担。”
    …………
    “你小子，这次算是飞黄腾达了。”
    秦向东看了一眼手上的文件，就随手放到旁边。
    涉及到人员调动的问题，而且调走的还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上面早就已经跟他打好了招呼，如今送过来的文件，只不过是走一个流程而已。
    王云霄只能干笑：“其实我也不太想去，可人家大首长……”
    “少得便宜卖乖，这是你应得的。我早就知道，以你小子的本事，南通区警局这间小破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秦向东摇头叹息：“为啥不去陆军呢？海军有什么好的，”
    酸的一逼。
    感慨过后，秦向东话锋一转，正色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只是让你处理那些妖魔邪祟的话，不止我不会放人，我相信你们校长也不会轻易放人的。海军那边这么郑重其事，甚至让杨元帅亲自过问，我想应该是对你抱有更高的期许。”
    王云霄不解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除了擅长干架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我也只是猜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要把你吸收到国家战略机密的项目里面去了。”
    秦向东压低声音说道：“我以前有几个战友，也是相当的优秀，用人中龙凤来形容都不夸张的那种。但在我退伍之前，那些人都消失了，完全人间蒸发，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云霄点点头，若有所悟。
    “特务科这边你觉得谁来接你的班？”
    “陈宇光不是干得不错吗，人家好歹也是大学生呢，给人家转正呗。”
    “他脑子够用，但实力不行，真遇上麻烦事儿扛不住。我的意思是说，你的那些小兄弟里面，谁比较有潜力，可以培养起来？”
    “张瀚麟，郑南国。”
    王云霄想都不用想就说出了油条和馃子的大名。
    “他们俩一文一武，能力方面肯定够用，但也不能说没有缺点。”
    “张瀚麟的心思不在这方面，你让他出出主意还行，别指望他能主持大局。”
    “郑南国秦局你是知道的，就是个愣子，除了我之外他谁都不服。”
    “我知道了。”
    秦向东点头道：“等回头我找他们俩谈谈，年轻人么，有点性格很正常。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稳重？”
    我稳重？
    王云霄还是第一次从秦向东嘴里听到这个形容词。
    您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是不舍得我走吗？那要不再多讲两句好听的？
    离开局长办公室，回到特务科跟陈宇光做完交接。
    王云霄刚放下手里的文件，就看到贺兰站在面前，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
    “我听他们说，你要跟小李医生定亲了？”
    王云霄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对。”
    “我就一丁点都比不上她么？”
    “那倒也不是……”
    王云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越发成熟的身材。
    凭良心说，贺兰的优点还是蛮多的。
    但爱情这种事就像鞋子一样，好不好看跟合不合脚是两码事。
    贺兰凑近到王云霄面前，距离贴近到了一个十分暧昧且危险的程度。
    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
    “我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偷腥的男人。”
    “你就不想……让我给你生个孩子么？”
    生过了，在另一条世界线上。
    王云霄无奈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
    “那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就说，你从来没馋过我的身子。”
    “馋过。”
    王云霄实话实说：“一直都很馋，但这不是爱情，我不想糟践你。”
    “狗屁的爱情！”
    贺兰冷笑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想睡就睡，哪儿那么多瞻前顾后！你这么喜欢说实话，那我再问你，我现在找个三五十岁的野男人生一堆孩子回乡下去养猪，你高不高兴？”
    “不高兴。”
    “还是的嘛。”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贺兰仰起头，露出白皙滑嫩的脖颈。
    “别以为你们定了亲就万事大吉了，我可不会轻易放弃的。”

 第1051章 我只是懒，又不是傻

    第1051章我只是懒，又不是傻
    坐着轮椅从警局回来，王云霄请兄弟们下馆子。
    现如今兄弟们最关心的事情并不是大哥单飞不单飞，大哥这两年来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着大家往前走，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要论到本事，大哥那是一等一的厉害。
    自己纯属拖后腿。
    都是带把的爷们儿，没道理说离开大哥就连饭都不会吃了。
    感伤归感伤，但更多的还是开心。
    只有小葫芦哭得稀里哗啦。
    至于说大哥成亲这事，大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叫嫂子都叫了那么久，现在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
    现在大家最关心的事，其实是饺子要成亲。
    之前饺子结识了一位大龄女青年，也就是纺织厂那位班长张环。
    岁数确实是大点，但你架不住饺子就好这口。
    再加上对方也是个爽利的性子，一来二去的，这事就定下来了。
    现在就等着饺子毕业，俩人就要去领结婚证。
    “你咋养人家啊？高中不读了？”
    王云霄忍不住问饺子。
    女方那边倒没啥要求，毕竟年纪大，你要是还敢要彩礼什么的话，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饺子其实也不缺钱，警局里每个月几十块钱薪水领着，而且还是铁饭碗，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平时生活花用绰绰有余，但买房子是另一回事。
    你总不能说结婚了，俩人连个新房都没有吧？光腚睡大街上？
    “秦局说了，过两年局里就能分房子，解决家属住宿问题。”
    油条在旁边解释：“张大姐她家也有房子，可以让饺子先凑活一段时间嘛。”
    “那不行，连个房子都住不上，咱不是白给慕老板打工了吗？”
    住人家姑娘家里，那不就是倒插门。
    他王大疤瘌的兄弟找了个老姑娘不说，还要倒插门，传出去都是笑话，以后让他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王云霄当即拍板：“房子的事我给你解决，回头我找你嫂子给你弄一套。”
    “那不行，大哥！一码归一码，这事我自己想办法，你甭替我操心了。”
    聊起自家的婆娘，饺子面红耳赤磕磕巴巴，但说到房子的问题，他却难得地硬气了一回。
    大哥也要定亲呢。
    不知道有多少长舌妇，势利眼在旁边看着。
    平时吃吃喝喝，打打闹闹无所谓，在这关键节骨眼上，你让大哥去求大嫂给你弄房子？
    饺子的脸皮可没那么厚。
    “大哥你不用替我操心，我跟张环都商量好了，先租个房子，等攒够钱再买下来。其实她也不差钱的，买个房子没那么麻烦。”
    当初纺织厂裁员，张环她们这批女工都领到了一笔相当丰厚的遣散费，具体数字王云霄不知道，但崔小瑛跟他说过，只要不乱花，下半辈子吃喝都够了。
    她们几个女工联合起来盘下那家成衣店，用的就是这笔钱。
    “大哥你也知道，我真不是那块学习的料，就我这成绩，毕业都勉强。上高中这个事……虽然张环也劝我继续念书，说她来供我……但大哥你都要走了，我觉得我再上这个学也没啥意思。”
    饺子很有自知之明。
    他实力不行，纯拖后腿。现在还能吃公家饭，全靠兄弟们提携，实际上就是凑数。
    王云霄要是留下来，继续带着兄弟们打拼的话，那他自然没有二话，让干啥就干啥。
    但现在大哥要走了，饺子就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必要硬蹭这口饭。
    人各有志。
    有的人就喜欢挑战，喜欢奋斗，上进心强。
    有的人就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安喜乐。
    “那你咋打算的？”
    “我想承包学校食堂。”
    其实现在学校的食堂，饺子就已经算是承包一半了。
    其他普通学生的伙食标准没那么好，而王云霄他们平时要修炼，消耗体能很大，光吃土豆白菜容易饿死，所以让饺子在食堂里包了一口大灶，专门做肉菜。
    有些学生不差钱的，比方说唐家的兄妹，王家的饭桶，都会来吃这个窗口。
    新校区那边下半年就要投入使用了，到时候就会有新食堂，也许在周校长看来是有点浪费人才了，自己费劲心力培养出来的幼苗居然不思进取，自甘堕落——承包食堂这种事是个喘气的人都能干，用得着你一个初中生去颠大勺？
    不过对于饺子本人来说，倒是不错的选择。
    “其他人呢？还有谁不想继续念书了？”
    王云霄抬头看向其他兄弟。
    他对于自己这帮兄弟的水平心知肚明，打架是不怕死的，念书是一眼困的。学习成绩普遍不好，基本都在挂科线边缘游荡。
    要是没有陈燕这个班长每天督促，至少有一半人要当场表演红灯高挂。
    二羊首先举手道：“大哥，我不想念了，去警局上班挺好的。”
    “你傻哔啊？”
    王云霄还没说话，反而是馃子反手抽了他脑袋一巴掌：“没学历你早晚被淘汰！”
    一众兄弟纷纷侧目。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都不奇怪，唯独从馃子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诡异。
    你才是我们当中天天上课拿课桌当床铺的那个人啊！
    “看我干啥？”
    馃子翻了个白眼：“学校多好，想干啥干啥。只要校长不赶我走，我就屁股钉死在这儿。你甭管我考几分，最后混个毕业证他不香吗？”
    不对劲，很不对劲。
    王云霄与油条交换了一个眼神。
    馃子这是让什么玩意上身了？
    油条俩手一摊，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王云霄又转头去看小葫芦。
    小葫芦哭红了眼睛不理会他。
    “咋，我就不能动脑子了？”
    馃子冷哼道：“王云霄走了，我就是你们大哥，你们有意见？”
    完全没有。
    大家都知道馃子之所以不是这个小团伙里的老大，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当初跟王云霄单挑没打赢。
    但除了王云霄之外，也没人能打得过他。
    这人其实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懒。
    当不了大哥，他就心甘情愿做个打手，啥都不管。
    油条脑子聪明，他就不动脑子，天天上课睡觉。
    但在这一众兄弟里面，也就只有他和油条能兼修两种法门。
    馃子端起酒杯对王云霄说道：“你放心走吧，以后我罩着他们，不用你多操心！”

 第1052章 年轻人渴望建立功勋

    第1052章年轻人渴望建立功勋
    兄弟们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这让王云霄在欣慰之余也有些感慨。
    穿越过来之后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有这么一大帮子兄弟在身边嬉笑打闹，让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温度。
    否则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变成网文小说里面那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穿越主角。
    晚上喝了不少酒，回到宿舍里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起来王云霄才看到李沐沐在笔记本上的留言。
    “海军的人来我家提亲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趟？我爸想跟你谈谈。”
    你爸想跟我谈？那意思就是你已经松口了呗？
    王云霄瞬间兴奋起来，让李大小姐这种死傲娇的性子松口，那可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没想到这么顺利。
    可他转念一想，我现在这个形象……登门拜访合适吗？
    斟酌片刻，他给李沐沐回复：“等过段时间我拆了石膏站起来再说吧。”
    保持这副形象非他所愿，而是上面的要求。
    你身受重伤坐轮椅，上面才好跟洋人继续扯皮。
    外交么，就是这么回事，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要装作不知道怎么回事，该走的流程必须要走，该做的面子工程必须要做。
    这就叫做外交礼仪。
    “你知道海军要调你过去做什么工作吗？”
    周校长依旧是捧着他的茶水杯，这一次很少见地，并没有对王云霄阴阳怪气。
    于私来说，王云霄马上就要从学校毕业，转入海军学院，有了自己的道路，不需要他再教导。
    于公来说，王云霄这一次立下的战功，已经足以让他将王云霄视作为可以平等交流的成年人了。
    “不知道。”
    王云霄摇头：“但是我琢磨着，既然是去装备部，那应该跟我带回来的战利品有关吧？”
    那具捍卫者的残骸。
    不要看这个东西被王云霄轻松干掉一个，俘获一个，就觉得这是什么弱鸡。
    首先它的战斗力其实相当强悍，让王云霄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换作旁人真未必能活着回来。其次，则是这东西背后的操纵者，缺乏战斗意识和战斗经验。
    它不是专业的战士。
    根据后来李沐沐的说法，数学僭越者之中的量子人工智能“涂山氏”，在未来时代属于民用版本的高级AI。她的算法与军用版的青丘完全不同。
    用李沐沐的话来说，这玩意算法偏左。
    喜欢玩文艺，讲人性，谈自由，聊心理，偶尔抽风闹玉玉。
    但这些问题都无法掩盖捍卫者最大的一个优点——可以量产。
    不仅是机体可以量产，它身上配备的各种武器和先进技术，也都是跨越时代的科技。
    如果不是意识到这台机体潜在的巨大价值，王云霄也不会拼上性命把它给带回来。
    除此之外，王云霄实在是想不到别的理由。
    你说天机神甲？那都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东西了，纪念意义远大于实际价值。
    “确实有这方面的因素，不过海军更看重你的个人天赋。你是很少见的可以兼修同一法门正道外道，而且都能取得一定成就的好苗子。”
    当然这是以军方的标准来说。
    培养出一名优秀的府兵，对于周校长来说并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
    化肥撒下去，地里没长庄稼，狗尾巴草蹭蹭往上窜。
    那么多法门偏偏选了个最无脑的，这事传出去足以让周校长在教育界身败名裂。
    “霍青阳想要晋升羽林禁军比较困难，他江湖习气太重，格局一直打不开，所以才需要磨练。你不一样，你在这方面的天赋比他更优秀。”
    “敢打敢杀的将军不少见，但知道为什么打，该不该打，能不能打的将军就不多见了。你这次的表现，就让军方高层看到了你的天赋和潜力。杨启明打电话跟我说，他觉得只要给你足够的成长空间，三年之内你就有很大几率晋升为羽林禁军。”
    “居然要三年吗？”
    王云霄听完之后不免有些失望。
    前些日子听那位萧前辈的讲座，人家可是说过，真正的天才在他的教导下，一年之内就能冲击第二次进阶。
    结果自己居然需要三年。
    那说明什么？说明我不是天才呗。
    “你别不识好歹，知道现在全国范围内总共才有几个羽林禁军吗？”
    周校长正色道：“七个人，只有七个人，这是去年底统计的数据。算上像你这样天赋优异，有很大几率成功进阶的折冲校尉，也不超过三十人。”
    “是修炼时间的问题吧？”
    王云霄直指问题核心。
    明国新政府成立到现在才第三年，十二法门修炼体系从编纂成功到推行，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
    而且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定稿，他们这些拿到教材提前修炼的，说不好听一点跟实验素材没什么区别。
    还是现代人用现代知识体系框架写出来的作品，没经过一定程度的高等教育，看都看不懂。
    不像那些从上古大能洞府里挖出来的神功秘籍，看一眼就能顷刻炼化。
    “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府兵法门本身的修炼难度，你自己也应该深有体会。”
    周校长点头道：“想要继续晋升的话，必然需要更多的历练，但以我们当前的战略方向来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爆发外部战争了，所以这个修炼晋升的过程会被无限延长。我说的这些你能听懂吗？”
    王云霄心说这有什么不懂的。
    你手里啥都没有一穷二白的时候，他们带着一群人跑到你家门口狂轰滥炸。
    等你手上什么都有了，枕戈待旦都快把脑袋硌出印儿了，他们就开始讲文明懂礼貌，打死不开第一枪了。
    年轻的战士渴望建立功勋
    所以这次海军的态度才会如此暧昧——拿着王云霄这件事跟鹰国人磨来擦去，磨了一个月还要继续再磨，就是想磨出洋人的火气，按捺不住找个地方激烈地切磋一下。
    要不然搁大总统以前的火爆脾气，早就把洋人公使的脑袋砍下来，头悬北阙了。
    只可惜鹰国人也不是傻子，纵横世界多年这套外交技巧玩得炉火纯青。你磨我就陪着你磨，我们文明人不跟你们这帮武夫一般见识。

 第1053章 欢迎来到信息的时代

    第1053章欢迎来到信息的时代
    清河中学今年的结业考试比原定时间提前了一个月，王云霄差点没赶上。
    这当然不是因为周校长对他这个准备跳槽单飞的家伙有什么特殊优待，而是社会环境改变的原因。
    伴随着四海商会的到来，常住人口一百五十万人的天门市，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居然出现了用工荒的问题。
    一座座工厂拔地而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疯狂的建设。
    所有高素质的人才——准确来说是小学毕业以上的人才，薪酬标准在这两个月里整整翻了一倍。有些工厂甚至直接把招聘广告贴到了学校门口。
    兴国银行对外发放大量无息贷款，给正在飞速发展的城市经济又注入了一针汹涌澎湃的鸡血。
    市面上的物价一周三变，如果不是政府出台政策强行调控粮价，说不定就会出现粮食价格升天的恐怖局面。
    学校不得不提前结业，因为不少家长都已经给自己家的孩子找到了过去难以想象的报酬丰厚的工作，现在急等着上班。
    王云霄在学校里面，对于社会上的变化感受不深，不过仅从报纸上连篇累牍的各种新闻也能看得出来，现在的情况不太正常。
    国产的第一台收音机面世了。
    初代的收音机差不多有半个冰箱的大小，十分笨重，移动不便，对于国人来说还是一个新鲜事物。
    以前你就算从外国买回来，也只能摆在家里装逼，因为国内没有播音电台。
    现在天门市也拥有了自己的播音电台，是隶属于天门市交通局的无线广播电台，每天从早八点到晚七点，循环播放各种海外流行音乐和时事新闻。
    报纸上写明了——由外资投建。
    毕竟这个时候国内大学连无线电专业都还没建立起来，为数不多的海外留学人才，都被军方吸收。
    这个广播电台从设备到团队，都是来自于大洋彼岸的赛弗。
    还给自己的广播频道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天门之声。
    除此之外学校还新增了一份刚刚发行的杂志刊物。
    这本名为“寰宇”的杂志封面采用彩版印刷，里面的内容五花八门，相当的精彩。包括各种散文杂谈，连载小说，幽默笑话，人物传记……甚至还有漫画。
    以天门近代传奇女性“红莲圣母”作为主角的漫画。
    也就是红灯会的那位传说中的会首，在大总统发迹之前，带领本地女性烧教堂，杀洋人的传奇英雄。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销声匿迹，一度有传闻说她被锦衣卫设计杀害。
    不过这种传闻并没有多少受众市场，很难取信于广大民众，因为红灯会这几十年来一直活跃于天门的街头巷尾，直到去年才公开宣布解散。
    更广为人知的一种说法是，红莲圣母远渡重洋，在大洋彼岸的赛弗重开道场，设立分坛，被当地人称作为接引菩萨，开创海外冥府，专门负责引渡海外游子亡魂归乡。
    此事在诸多海外移民口中亦有传颂，洋人将这位女神称为“冥天使安赫莉卡”，携带她的符咒可以保佑自己在海上的安全。
    这篇连载漫画名为《红莲传奇》，开篇讲述的就是五十年前爆发的那场几乎席卷全国的农民起义。
    只能说这个漫画上线晚了，要是早一年开始连载的话，梅菲斯特也不至于被坑到连底裤都不剩。
    不要说他这个外来的恶魔大君，就连许多本国人对于这段历史也是一知半解，甚至是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天王神教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种不学无术之辈，连红莲圣母和大总统都分不清楚，只知道都是女的，听别人讨论红莲圣母就开始脑补出奇妙画面，转身跑到官府去检举揭发……
    漫画第一章回讲述的，就是当年朝廷腐朽，致使牙片泛滥，而后钦差大臣南下禁烟，触及当地豪门氏族利益，以致内外勾结，洋人敲开国门，签订屈辱合约等等。
    这段历史天门民众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三大案的评书话本已经流传了很多年，所以简单一笔带过。
    转眼间十年过去，南方牙片泛滥之势愈演愈烈，官绅勾结逼迫乡民以良田种植毒草，粮食产量逐渐下降，天灾人祸荼毒千里，世风日下民不聊生。
    于是自那桂州穷山恶水之中，有一位破落书生自西洋福音书中悟得大道，领受天意，自称上帝长子，开创新教。
    新教聚拢乡民，攻破州府，招兵买马，声势愈演愈烈，直至跨州连郡，倾覆南国，这便是当年声势浩大的天王神教叛乱事件。
    梅菲斯特的仪式魔法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这位本土教主占据了原属于“上帝之子”的位格，而且在当年也曾经登基大宝，拥有国运龙脉加持。
    在本地拥有更高的传说度和适应性。
    漫画中用了两三页的篇幅简单介绍了天王神教从诞生到发展壮大，以及最后没落的过程。其中在天王神教的最鼎盛时期，曾经派遣两路远征军，分别进攻中原以及齐鲁地区，然后因为各种原因最终都宣告失败。
    转眼之间又过了十年，一支西方的传教士队伍深入晋州，想要寻找当年西征军遗留的圣物，却因为不熟悉本地风土人情，不慎释放出了被镇压在太行山中的西征军先锋妖族大将。
    十年寒暑沧海桑田，早已物是人非。
    妖将得知神教已经覆灭，原本心灰意冷想要隐遁山林，却在临行前察觉到故人血脉，在青楼中解救出一名幼年女童，乃是当年北伐军的将领子嗣，颠沛流离被拐卖至此。
    这便是红莲圣母最初的来历跟脚。
    后续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红莲圣母长大之后返回天门寻访亲人踪迹，眼见二鬼子狗仗人势欺凌妇孺愤然出手，成立红灯会与西洋传教士斗智斗勇。
    因为其济世救人，功德感动上天，引来天妃娘娘梦中指引，只身远渡重洋，求取西方真经。
    信息量很满，而且全都是老天门人以前没听说过的新故事，所以开篇爆火，据说在市面上一书难求，再版刊印依旧售罄。

 第1054章 新装，新人和新宅子

    第1054章新装，新人和新宅子
    天门市以前也有图文话本，比方说水浒传，西厢记，封神演义这一类经典小说。
    不过大多都是文字配图，而且图画很少，画工也不尽如人意。
    真正画的好的那种，比方说生理常识教育手册之类的，市面上一般都见不到，只有大户人家的书房里才有收藏。
    属于高端奢侈品。
    而寰宇杂志刊载的漫画，不仅画工精湛，情节生动，而且还量大管饱，精准定位目标客户群体，一下子就打开了天门的市场。
    但四海商会的布局远不止于此。
    在这一个月里，十余部额外加注中文字幕的联邦电影陆续被引入国内，在剧院上映。其内容也是花样繁多，有西部牛仔的恩怨仇杀，有海外华人的创业历史，还有各种喜剧、爱情片。
    一时间引起潮流追捧，大剧院门口每天人满为患。
    根据报纸上的报道，在下个月还会有一支歌舞剧团乘船抵达天门，到那个时候想必又会掀起新一波的时尚风潮。
    在这一轮接着一轮的信息饱和轰炸之下，老天门人被炸得晕头转向。
    这对于王云霄来说算是个好消息，可以约李沐沐去看电影了，而不用为每一次出去约会的时间地点苦思冥想，绞尽脑汁。
    当一个女孩子跟你说“随便”的时候，她的意思并不是让你真的随便选，而是让你排除掉过去那些已经吃腻玩腻的东西，给她搞点新花样。
    回到学校之后，王云霄躲在宿舍里名正言顺地休养了半个月，参加了毕业考试，顺利地拿到了毕业证。
    这意味着他的初中校园生活正式结束，同时也将另一件人生大事提上日程。
    去李沐沐家里登门拜访。
    在过去的半个月时间里，海军方面已经替他走完了三媒六聘的前半部分流程。
    也就是提亲，问名，纳吉和纳征。
    说人话就是到对方家里提亲，询问女方姓名生辰八字，找算命先生算一下夫妻双方有没有相冲相克，然后送聘礼上门。
    古代聘礼是有很多讲究的，现在新社会了，不提倡那些复杂繁琐的陋习，所以一切从简。
    海军财大气粗，做事也比较直率，替王云霄拿出来的聘礼都是硬菜。
    四生果，四色糖，绍兴黄，莲花白各二十坛。
    干贝、海参二十盒，糯米、红豆一百斤。
    珍珠两斗，珊瑚蜜蜡二十串，金银首饰十八套，掐丝珐琅彩梳妆盒一个，金砖整十斤。
    王云霄看到这单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到了。
    有这个必要吗？
    倒不是说李大小姐不值这个价钱，说句不好听的，人家里还真不差这仨瓜俩枣。
    而是我不值这个价啊！
    话说我真不是元帅的私生子吗？你们给我这待遇是不是有点超标了？
    而海军方面表示，这个事你就不要管了，这不是你自己的脸面，而是海军的脸面。
    况且退一步说，这些东西在海军眼里其实也不算啥。
    像干贝海参这类海货，还有珍珠珊瑚什么的……搁在别的地方确实是值钱的宝贝，能上得了台面。
    在海军这里真不算什么。
    要不是为了低调，没错，这还是慕老板那边强烈要求低调一点，不要闹得沸沸扬扬，遭人背后议论。
    干贝海参这类东西，能按吨计数，开卡车给他们家拉过去。
    拿这点纯粹就是图个吉祥寓意。
    聘礼到位了，按照正规流程下一步就该订婚期。
    慕老板在这件事上没有松口，坚持要让孩子们自己来决定。
    这也是为什么王云霄本人必须要去一趟的原因。
    经过这半个月的“休养”，上面似乎谈出了一些结果，王云霄这个时候的用处就不大了，终于可以摆脱轮椅和石膏，恢复自由之身。
    对着镜子换上崭新的海军军装，王云霄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过去警局和特务局的制服都是以黑色调为主，长风衣款式，还要佩戴钢盔护甲，看起来煞气满满，令人心生敬畏。
    而海军的军装则是另外一种风格，采用蓝黑色调的西装款式上衣与西裤，双排纽扣，里面搭配白色法兰绒衬衫与深色领带，还有白色大檐军帽和黑色皮靴。
    看起来休闲简约，又不失优雅。
    毕竟海军属于高级技术兵种，跟陆地上那些填线炮灰不可相提并论。
    走出学校门口，李沐沐家的司机邹大叔已经将车停在街对面。
    看到王云霄走过来，点头笑道：“姑爷还是穿这身好看。”
    王云霄不解道：“以前的不好看吗？”
    我觉得那套制服还挺帅的呢。
    邹叔摇头道：“以前的不行，煞气太重，没什么人味，这多体面啊。”
    王云霄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以前天天跟各路妖魔邪祟打交道，全身装备除了实用价值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对于邪门歪道的震慑。
    偶尔溅一身血都洗不干净，也就是李沐沐乌鸦不嫌猪黑，换别人早就受不了了。
    “您先带我去前面商场吧，我买点东西。”
    “老板交代了，让你什么都不用带，人到了就行。”
    “话是那么说……”
    “你现在就别整这些虚的了，赶紧去把日子定下来才是正经事。”
    “那行吧。”
    未来老丈人都这么说了，王云霄也不好再装模作样。
    坐上车没多久，王云霄就皱起眉头。
    “邹叔，咱们这是去哪儿？”
    不是说直接去家里么，怎么走的路不对？
    “老板换新住处了，没跟您说吗？”
    ？？？
    慕老板换新房这可以理解，家里本来就比较拥挤，以前李沐沐不在家时还好，现在不仅李沐沐带着丫鬟回去住，又有了二女儿，原来的房子确实有些逼仄。
    但李沐沐你的嘴可真是严啊，这些天来都没跟我透过一丝口风。
    “现在他们住哪里？”
    “河西马场那边。”
    王云霄点点头，那是南通区这边为数不多的好地段。
    原来那块地是草甸子，天门州府驻军在此地养马，因此本地人将其称作马场。
    五十年前划给洋人做租界，洋人花了不少钱在那里搞建设，各种风格的小洋楼比肩接踵，所以又叫万国会。
    洋人滚蛋了之后，这片地荒废了一段时间，后来大总统在天门搞经济搞得红红火火，各地豪商云集而来，又把这片地的地价给炒上去不少。
    再后来新政府成立，不少前朝遗老也移居于此。
    不敢说寸土寸金，至少也是低调奢华富有内涵。
    以慕老板现如今的身家地位，搬到这边来倒是顺理成章。
    倒是王云霄这身行头，在那种地方显得有些寒酸了。
    那些前朝风光的迂腐大儒，文人骚客，最看不得丘八如此耀武扬威。
    到了地方王云霄下车一看，好家伙几百平米的大宅院，三层白色小洋楼，配上前后绿草坪，甚至还有园丁和门卫……这档次一下子就提升上去了。
    “慕老板这是又雇了不少人啊。”
    “也没多少，吴妈现在专门负责照顾太太起居，又请了个厨子，还有几个小丫头专门照顾二小姐。”
    邹叔低声说道：“这要搁在过去实在算不得什么，现在有新规定了，要不然以老板的身家何止于此。”
    请了几个小丫头专门照顾二小姐？
    听到这话，王云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1055章 这一招叫做以毒攻毒

    第1055章这一招叫做以毒攻毒
    不祥的预感，在王云霄走进大厅的那一刻就应验了。
    刚进来他就听到小婴儿咯咯咯的笑声，然后看着一个枕头大小的包袱从二楼抛下来。
    被站在下面的周晴稳稳接住。
    搁别人家父母看到这一幕，恐怕是要心肺骤停。
    不过慕老板家，确实不是一般人家。
    有的时候王云霄也挺佩服慕玉明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男人中的战斗机。
    老婆是跟梅菲斯特签合同还能全身而退的顶级女巫。
    大女儿就不用说了。
    刚出生的这位更是重量级，一出生就有大气运护身，长大之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妖孽。
    这样的孩子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带的，用古人话说就是命格太硬，克天克地克一切。
    从小就精力旺盛到爆炸，你不把她折腾累了，她能把你活活熬死。
    于是李沐沐就给她找了几个同样精力旺盛，而且完全不用担心被各种神异现象吓到精神失常的丫鬟。
    南天门四大金刚……呸！文学社的四朵金花。
    当看到宋莉莉她们把慕青青当成球一样扔来扔去的时候，王云霄脑子里面只剩下一个词汇。
    那就是以毒攻毒。
    慕老板确实心大，李阿姨也完全不在意，只管生不管养。
    既然人家父母都没说什么，王云霄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多管闲事。
    对于慕青青这种长大之后可以逆流时间线的狠人来说，你担心她会不会被失手摔死，都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的前列腺三十年后会不会漏尿。
    “姑爷好！”
    看到王云霄走进门来，几个小丫头赶紧收敛笑容，齐声问好。
    那声音整齐得就跟大酒店里面服务生站门口大喊：“贵宾一位里面请！”似的。
    “你们怎么都跑这儿来了？”
    王云霄下意识地问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问的很多余。
    “我们是来打工的！”
    果不其然，答案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学校提前放假，她们四个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给李沐沐打工，钱多事少，而且安全，不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李沐沐能镇得住她们。
    人性的复杂之处就在于，越卑微，越敏感。
    周晴以前对于蒋茵茵在李沐沐家里做丫鬟很有意见，觉得她这是在作践自己，不求上进。
    但随着对于李沐沐的了解加深，以及自己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她这种戒备心也就逐渐消失了，变得性格越来越开朗，脸皮越来越厚。
    去年跟自己说两句话就脸红的小姑娘，现在已经一点矜持劲儿都没有了。
    “姑爷姑爷！什么时候给我们发红包啊？”
    你还记得你去年管我叫爸爸吗？
    王云霄无奈，只能从裤兜里翻出来一块钱递过去。
    “谢谢姑爷！”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孩子还没养出眼高于顶的毛病，得了一块钱也高兴得不得了，转身就去跟其他人炫耀。
    慕青青咿咿呀呀地朝着王云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抱抱。
    王云霄接过来，就感觉手里一沉。
    好家伙，这大丫头已经能有十来斤重了。
    你们平时给她喂的什么猪饲料？
    “慕老板呢？”
    王云霄把慕青青抱在怀里，询问周晴。
    “您是先去见老爷，还是先去见大小姐？老爷说让你跟大小姐先商量好了再去找他。”
    “那就去找你家大小姐。”
    “跟我来吧！”
    周晴在前面引路，带着王云霄走上二楼。
    不得不说这房子装修真是低调奢华，地上铺的都是羊毛地毯。
    李沐沐一个人就占了三个房间。
    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还有一间是专门给蒋茵茵她们留的，平时用来做衣帽间。
    李沐沐正在书房里看书。
    书上密密麻麻都是洋文，王云霄一个字都看不懂。
    不是英语。
    但作为一名正常的男人，这个时候注意力当然要放在读书的美少女身上。
    因为天气比较热，李沐沐只穿了一件睡裙，光着脚坐在地上，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臂与小腿。
    那是相当的清纯诱惑。
    听到脚步声，李沐沐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眼王云霄，脸颊上悄然泛起一丝微红。
    真他么的骚包。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相亲……不对，确实是来谈亲事的，而且谈的是婚期。
    周晴从王云霄怀里把咬住纽扣不松口的慕青青薅下来，小声问道：“要泡茶吗？还是咖啡？”
    “不用。”
    “明白了，我这就消失！”
    等到周晴带着孩子离开，王云霄才开口道：“你这又是在学什么？”
    “骨科。”
    李沐沐放下手中厚度堪比砖头的教科书，招手示意王云霄蹲下来。
    “今天为什么穿这一身来？”
    “这不是显得正式一点么。”
    “不行，太帅了，以后出门不许这么穿。”
    李沐沐盯着王云霄低声说道：“你要去海军学院的话，咱俩这几年就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我很不放心呐。”
    “海军学院又不是什么鬼门关，我周末可以出来找你，再说……如果你搬过去住的话，我可以托海军的人在那附近帮你找一所高中……”
    “我要去蓬莱。”
    “啊？”
    王云霄瞳孔地震。
    “什么时候决定的？”
    “就在你出院之前，萧前辈过来找我妈，邀请我妈去蓬莱仙院做教授，主讲弦理论。我妈已经答应他了，然后问我去不去，顺带着帮我要了一个特招名额。”
    李沐沐单手托腮，轻声问道：“我之前没跟你讲，你生气吗？”
    “有点生气。”
    王云霄点头承认：“很生气，越想越气。李沐沐你该不会是为了逃婚吧？”
    “当然不是。”
    李沐沐摇头道：“萧前辈觉得我很有天赋……”
    “所以要点化你，收为坐骑？”
    “你要死啊！”
    李沐沐忍不住翻白眼：“他说我如果去蓬莱仙院修行，今年年底之前就有机会完成第二次进阶。”
    我那边都要三年，你居然一年就升级了？以后要骑在我身上拉屎吗？
    王云霄心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是正道外道兼修，而李沐沐修炼的只是妖魔正道。
    至于书生外道和棋诏外道，这种经验条增长不快的选修法门，都没有被他们俩计算进去。
    “那咱们俩的事什么时候办？”
    “你急了？”
    “我不急，我主要是担心你跑到那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去，再看上别的男人或者公妖精。”
    “王云霄，你要不要照照镜子？”

 第1056章 关于未婚夫妻那些事

    第1056章关于未婚夫妻那些事
    夏天是一个很美好的季节，因为天气炎热，女孩子们穿着就比较清凉。
    有的人只能过过眼瘾，有的人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吃冰淇淋。
    王云霄很生气，所以需要人哄。
    哄来哄去，就发现这个天气变得愈发燥热。
    要是放在一百年后的未来时代，他这种行为毫无疑问就是犯罪。
    在这个时代当然也是犯罪，但罪名不一样。
    这时候有个特殊的罪名叫做不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李沐沐有个毛病，就是具有抖M的倾向。
    你不把她摁住，她是不会老老实实跟你亲嘴子的。
    所以俩人的亲密行为，在外人看来就跟家暴没什么区别。
    等到王云霄把她双手反剪到背后，掐住脖子抵在墙角狠狠地收拾了一通之后，坐起身来才发现她身上的睡裙都被撕烂了。
    这时候要是有人不敲门直接闯进来，那场面王云霄都不敢想象。
    幸好自己身上的衣服没被她抓坏，要不然王云霄觉得自己今天都不用去见慕老板了，可以直接打道回府。
    稍微松了松领带，王云霄忍不住又转过头多看了两眼。
    李沐沐睡裙里面是真空上阵。
    该看不该看的都看到了，手感更是让他欲罢不能。
    也不能说大就是好，大当然好，不过王云霄更倾向于中间匀称派。
    这越发让他深刻地意识到，有自己的房子是多么重要。
    现在就没办法，只能悬崖勒马，屏气凝神，默念金刚经。
    李沐沐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狠狠地瞪了王云霄一眼。
    尼玛猪拱地呢？给我牙龈都磕出血了。
    要不是看在你一会儿还要出去见人的份儿上，老娘把你卵黄给你捏出来！
    “还生气吗？”
    “你说呢？”
    王云霄冷哼一声，老子现在火很大！
    “那你还想怎么样？”
    李沐沐目光流转，娇声道：“便宜都让你占了……”
    “那是让我占便宜吗？”
    王云霄咬牙道：“那分明是我努力奋斗换来的回报！”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温柔一点？那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就喜欢使用暴力手段呢。”
    李沐沐毫无愧疚地倒打一耙。
    她站起身来走到王云霄面前，双手搭在王云霄肩膀上，面对面吐气如兰。
    “这样？”
    “就这？”
    “那还要怎样啊？”
    “你堂堂未来穿越者，一点经验都没有么？”
    “哪方面的经验啊？”
    李沐沐一脸天真。
    王云霄搂住她的腰肢，正色说道：“咱们还是尽快把事办了，我不想再往后拖。”
    “听你的咯，反正我什么都不懂，呜……”
    王云霄一口亲上去，把她的话堵在嘴里。
    “好好说话，呜……”
    “先领证吧。”
    “然后你想怎么样，让我大着肚子去蓬莱啊？”
    “你还敢说你不懂！”
    “那你希望我很懂么？”
    俩人正在拌嘴……各种意义上的拌嘴，门外突然传来刻意加重的脚步声。
    李沐沐嗖地一下从王云霄身上跳起来，跑到旁边打开衣柜去找外套。
    “大小姐。”
    门外传来蒋茵茵语气微妙的声音：“老爷让我过来问问，你和姑爷商量得怎么样了，商量好了就过去一趟。”
    “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王云霄一边说话，一边转过头去欣赏美色。
    李沐沐红着脸将两根手指对准自己的眼睛，然后冲着王云霄比划了一下。
    给我把眼睛闭上！
    还害羞什么呀，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王云霄只能站起身转过头去整理自己的仪容。
    身后传来淅淅索索脱衣服的声音，不到三十秒，李沐沐就飞快地换好了一套米黄色的居家服饰，整理好自己的头发，顺带着又补了个妆，脸上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羞涩晕红的模样。
    这效率让王云霄叹为观止。
    感觉这女人完全做得出来，新婚之夜骑在老公身上爽到一半，反手抽刀把老公脑袋剁下来这种变态事情。
    自己居然还有点享受，也是变态没跑了。
    打开房门，蒋茵茵站在门口，目光在俩人脸上来回寻梭，一脸狐疑。
    她还下意识地提起鼻子想闻闻味道，被王云霄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属狗的吗？乱闻什么？”
    宋莉莉打赌说肯定会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还是算了，不要惹大小姐生气，回头给我穿小鞋。
    小丫头旺盛的好奇心被瞬间浇灭。
    未经人事的少女没有经验，但是慕玉明有。
    不仅有经验，而且他还很了解自己老婆的女巫家族血脉有多么……嗯，实在想不到什么褒义词来形容。
    但是聘礼都收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家白菜现在的归属权已经在别人锅里。
    看着装作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俩人，慕玉明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老父亲的怨念。
    “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王云霄赶紧说道：“伯父，沐沐和我都要继续上学，婚期延后我没有意见。不过我想先去做个登记，把证领回来。”
    “结婚证吗？国内现在有这个东西？”慕玉明皱眉反问。
    王云霄一愣，心说坏了。
    他和李沐沐都是穿越者，所以说起结婚证书这件事，俩人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联邦那边是有的，根据民事婚姻法典，以及各州不同的法律规定，要求由政府官员或者神父主持婚礼并登记注册为合法夫妻。
    国内……
    有，还是没有啊？
    感受到李沐沐投过来的怀疑目光，王云霄硬着头皮说道：“我听说是有，之前在警局跟户籍科的同事聊过，现在各种户籍规章制度越来越严格，个人身份证，工作证，还有居住证这些都要陆续发放。”
    “你应该是听错了。”
    慕玉明摇头道：“这个事我前些日子找人问过，只要在报纸上公开刊登订婚启示，就具有法律效力。他们说的婚姻证明应该指的就是这个东西。”
    原来如此，王云霄心里长出一口气。
    慕老板说的没错，在这个时代，报纸作为最广泛传播的公众媒体，确实具有一定的法律效力。包括婚姻、遗嘱、讣告等各种内容。
    “沐沐你的意见呢？”
    “我没意见。”
    李沐沐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发梢，一脸羞怯地偷看王云霄。
    至于心里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就登报吧，我叫老邹去给你们办。”
    慕玉明当即拍板。
    “订婚宴还要搞么？咱们两边好像都没有什么值得邀请的客人。”
    “那就一切从简，全听伯父安排。”
    王云霄赶紧表明立场。
    “不知道您信不信教，需要找神父吗？”
    “咱们不讲究那些，到时候还是按照中式的来操办。不过……”
    慕玉明看向李沐沐：“我还是挺想看你穿婚纱的。”

 第1057章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1057章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哭的小孩不一定代表她乖。
    眼看着慕青青在四个小丫头手里飞来飞去咯咯直笑的样子，王云霄就感觉把她扔到深山老林里，估计她都能活得很好。
    不吃饭不睡觉，就是疯玩。
    而且一点也不怕生，总想要爬到王云霄身上来，把他军装上的纽扣咬下来。
    中午在慕家吃了一顿饭，又陪着慕老板下了一局象棋。
    王云霄完全不会玩这个东西，幸好慕老板也是个臭棋篓子，俩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难分难解。
    但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俩人的心思都不在下棋上面。
    王云霄一点都不想玩，满脑子都是李沐沐雪白柔嫩的小脚丫和破烂的睡裙。
    无奈未来老丈人……不对，已经不是未来了，准岳父大人硬拉着他玩，他也没办法拒绝。
    至于说慕老板有没有故意拖延时间，不想让他去拱自家白菜的心思，这个就不好讲了。
    已经坐完月子身体恢复健康的李雅，愈发娇艳动人，完全可以用人间尤物来形容，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母亲。
    她坐在旁边磕着瓜子看着棋盘，王云霄都不敢抬头。
    不过同时也对于李沐沐长大之后的身材发育充满了期待。
    “如果你们以后生了女孩，让她姓李怎么样？”
    李雅可没有慕玉明那种天塌不惊的耐性，端庄贵妇人的架子没能维持多久，就原形毕露。
    “嗯……我听沐沐的吧。”
    “听她的做什么，你才是一家之主啊。”
    听李雅这么说，王云霄就知道李沐沐肯定是不同意的，更不敢接这个话茬。
    “二楼的卧室就是给你们准备的，家里干净，不要去外面住旅馆。”
    李雅见王云霄不吭声，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盛装有不明液体的小玻璃瓶。
    “沐沐有女巫血脉，虽然天赋一般，但也聊胜于无。她不想要孩子的话，你们是怀不上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晚上睡觉之前还是要喝一勺这个药。不要现在就把她肚子搞大，让别的学生看见了，我以后还怎么教书育人？”
    慕玉明和王云霄捏着棋子的手指同时僵硬。
    这是应该从教书育人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不用害羞，男人么，脑子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我跟你伯父当年也是先上车后补票……”
    “你跟元宵说这些干什么？”
    慕玉明终于绷不住了。
    “难道不应该说吗？你怎么回国之后思想也保守起来了，真以为定个亲，你女儿就吃定人家了呀？”
    李雅白了他一眼。
    “你别看这小子在咱们面前老老实实的，实际上怎么样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沐沐自己选的男人，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苦辣酸甜她都得自己受着。”
    你已经说的不少了！
    王云霄连忙为自己辩解：“伯母您多虑了，我对沐沐绝对一心一意。”
    李雅不屑道：“你都跳槽去海军那边了，还说什么一心一意。家里又没有外人，跟我装什么糊涂？拿我当无知妇女呢？”
    王云霄无言以对。
    人家确实不是无知妇女，而是高级知识分子，还是精通两性情感心理辅导和男女生理常识的高级知识分子。
    “一心一意可不是嘴上说的，是身体力行的。你知道我是怎么拴住我们家老慕这颗心的吗？就是让他出去之后见到别的女人都索然无味……”
    “晚上想吃什么？”
    慕玉明马上打断这个越来越危险的话题。
    “我让吴妈去买了一条牛鞭。”
    李雅朝着王云霄眨了眨眼睛：“还添加了秘制小作料喔！”
    “谢谢伯母，其实我身体挺健康的。”
    王云霄额头微微见汗。
    “没事，老慕也得补一补身子，最近好像对我越来越冷淡了。”
    “我也不需要！”
    慕玉明正色道：“你去看看青青吧，她是不是一天都没吃奶了？”
    “还吃什么奶，那帮小丫头把水果嚼烂了喂她，都快喂爆炸了。”
    李雅不以为意：“我看看你们这盘棋要下到什么时候。”
    慕玉明二话不说一炮落底。
    “将军！”
    李雅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就走。
    慕玉明冷眼看向王云霄：“晚上留下来吃饭？”
    “不了伯父，我晚上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跟伯父一起吃牛鞭这种事，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突破了王云霄的底线。
    多尴尬啊，你哪怕说晚上出去喝点啤酒烤俩大羊腰子呢。
    “那让沐沐送你。”
    慕玉明一点挽留他的意思都没有。
    一想到这小子要对自家白菜做什么，他胸口就气闷。
    再想到十几年后可能还要再经历一次，他心情更加不爽。
    出了慕家家门口，王云霄对李沐沐小声说道：“就送到这儿吧，改天我请你去看电影。”
    李沐沐绞着手指，低着头哼哼唧唧。
    大小姐有些不满意。
    “我们家是什么龙潭虎穴么？这么急着走？”
    那你跟你爸说去啊！
    王云霄很无奈。
    “那就陪我走走？我坐车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那边有个公园。”
    “也行吧。”
    李沐沐不置可否。
    两个人牵着手走出一条街，来到偏僻无人的地方。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李沐沐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起来。
    “说什么？”
    王云霄只觉得手心一凉，雪白的发丝就从旁边缠绕过来，勒住了他的脖颈。
    一转头就对上了李沐沐猩红的眼眸。
    “真的没什么想说的？”
    “不是，你冷静一点，想让我说什么，你给个提示呗？”
    王云霄连忙摁住李沐沐。
    妖孽！太阳还没下山呢！你这样子让别人看到怎么办？
    咱们晚上关起门来玩不好吗？
    “结、婚、证！”
    李沐沐反手掏出八角宫灯，将锋锐的利刃抵在王云霄胸口。
    “王云霄你藏得挺深啊？拿我当傻子糊弄是不是？”
    上次沈清溪就试探过你，结果让你给忽悠过去了，没想到你自己居然说漏嘴啊。
    李沐沐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不是。”
    王云霄捏住刀尖，赶紧赔笑道：“你听我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

 第1058章 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

    第1058章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
    王云霄倒不是刻意隐瞒自己是穿越者的秘密。
    主要是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穿越者与穿越者之间亦有差距。
    有的人上高中三年各路美少女倒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有的人上高中三年，班级里女同学都不知道他是谁。
    我有什么可讲的，我完全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啊。
    人家网文男主角不都这样吗！
    谁像你们女频似的，动不动穿越重生回来还带着剧本。
    但李沐沐还是很好奇。
    “也就是说，在你那边的历史线上，从来没有过大总统？”
    “也不能说没有大总统，但是个男的，大光头，水平一般般，没啥可吹的。”
    “还被外族入主中原了？”
    “对。”
    “入主了两次半？”
    “……你一个女孩子家，干嘛对历史那么好奇呢。”
    聊点别的不好吗？
    “那还真是挺惨的，完全想象不出来。”
    李沐沐双手托腮，坐在王云霄身边，眼睛看着远处随风摇曳的柳树。
    “我就说嘛，为什么大总统要亲自去扶桑筑京观，没什么好处不说，最后还落得一个残忍嗜血的坏名声。”
    “要想诋毁一个人，怎么都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的。”
    “那倒也是。”
    李沐沐沉默片刻，低声问道：“你参与的计划是什么？”
    “根据那位涂山氏判断，应该是联合方舟中的‘锚点’。”
    “我是信号旗诶。”
    “一个天上，一个海底，听上去八竿子都挨不着啊。”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
    李沐沐狠狠地瞪了王云霄一眼。
    “那你正道进阶的时候，没有恢复过去的记忆吗？”
    “没有，不过……”
    “什么？”
    王云霄想了想说道：“在去年底圣诞节那时候，我在被湮灭附身的时候晋升折冲校尉，通过她的眼睛看到了一些未来时代的画面。但跟我本人没什么关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李沐沐瞬间警觉起来：“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美少女大战变形怪。”
    “呃……”
    “是你对吧？”
    “不是我……好吧也许是。”
    李沐沐下意识地就想要否认。
    但转念一想，好像又没有什么值得遮掩的秘密。
    又不是内裤。
    “长相不一样。”
    “嗯？”
    “我是说，我看到的那个姑娘，长得跟你不一样。”
    王云霄耸肩道：“所以与其说是未来的人穿越回来，我更倾向于认为是，咱们俩这种情况，属于接收到了来自未来时代的灵魂数据。”
    “那还不是一样，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
    李沐沐心说我三个脑袋同时上线的时候都不在乎这事。
    “这个问题很重要。”
    王云霄正色说道：“如果下一次时空潮汐震荡，把我们拆散呢？”
    “也许下一次我不叫王云霄，我叫许仙。你也不是李沐沐，你叫聂小倩，我还能找到你么？”
    “……”
    李沐沐沉默了。
    “当我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如果再次失忆怎么办？如果时间继续倒退，回到几百年前，我们天各一方，交通不便，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要不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李沐沐斜眼瞟向王云霄：“你说这么多，是不是就在劝我要珍惜现在？”
    “不值得珍惜吗？”
    “然后及时行乐？”
    “那倒也……”
    “乖乖跟你去开房？”
    王云霄一时无语。
    你这个女人真是外表清纯，实际上满脑子瑟琴废料呢。
    李沐沐左右看了一下，确认四周没人，一扭身跨坐到王云霄身上。
    “你还有什么秘密没交代的，趁这个机会一起给我老实交代了吧！”
    “没有了呀！”
    王云霄盯着近在眼前的粉嫩香唇，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运转不起来。
    “不行，你必须再交代一件事！”
    李沐沐抬手挡住自己的嘴：“要不然以后就别想再亲我！”
    “真没有。”
    “你往哪儿看呢？哪儿都不许亲！”
    “好吧，你妈刚才说晚上让我留下来，给我炖了牛鞭，还给我一瓶避孕药……”
    “？？？”
    李沐沐因为太过于震惊，一时间没有防备，被王云霄抓住手臂拉到背后，俩人瞬间紧贴在一起。
    “要不我今天晚上不走了？”
    “你还是滚吧，有多远滚多远！”
    对于这种口是心非的女人就要狠狠地惩罚。
    王云霄凑近到她耳边轻轻一吹，李沐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光洁的手臂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恋爱中的女孩子果然哪里都是香的。
    “我有个主意。”
    王云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咱们约定一个暗号吧。”
    “要是忘了呢？”
    “我不会忘的，我记性好，除非再死一次。”
    “你还真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躯啊？”
    “难道还有比府兵血条更厚的修炼法门？”
    “要是我忘了呢？”
    “你跟别人不一样，金子就算埋在屎里也能发光，我能认出来。”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绝对没有。”
    “我不信。”
    王云霄叹气道：“你还记得李铃铃曾经假冒过你吗？”
    李沐沐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你还说你没有隐瞒我的事！”
    “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怎么知道你们俩背着我鬼混过多少次？那个时候我跟你还不熟呢！”
    “已经足够熟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分辨出她是个冒牌货的吗？”
    李沐沐的好奇心瞬间被勾引出来。
    “怎么分辨？”
    “我请她吃雪糕。”
    “你还请她吃雪糕了？”
    “雪糕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请你吃雪糕的时候，你就算吃完雪糕，也不乱扔雪糕棍，会一直拿在手里，找到扔垃圾的地方再丢掉。”
    “李铃铃就没有养成这个好习惯，她吃完随手就扔。”
    “噫！”
    李沐沐倒吸一口凉气：“你那个时候就观察我观察得那么细致吗？简直就是变态！”
    “变态就变态吧。”
    王云霄完全不在乎，婚事都定下来了，你现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咱们做个约定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找到你但又不确定是不是你的时候，就请你吃雪糕……”
    “你傻的么？再倒退个几十几百年，上哪儿找雪糕去？”
    “那就请你吃一碗面，你要把面吃光，面汤也喝光。”
    “你是想撑死我？”

 第1059章 你还是戒不了汉堡包

    第1059章你还是戒不了汉堡包
    王云霄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来品尝丈母娘准备的炖牛鞭。
    两天之后他终于在报纸上面看到了自己和李沐沐的订婚启事。
    虽然只有小小的一块版面，但在这个时代，却具有法律的效力。
    出于谨慎王云霄掏钱买了三份，仔细收藏起来。
    我现在也算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了啊。
    那么接下来做点什么好呢？假期还有很长时间。
    慕老板说想看自家闺女穿婚纱，王云霄觉得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他也想看。
    钻戒什么的倒无所谓了，这个年代没人炒作钻戒。
    洋人确实是有戴婚戒的说法，不过主要是黄金，有没有宝石都行，钻石在这个年代只是诸多宝石的一种。
    王云霄兜里没钱，那是相对于慕老板而言的。
    基本生活开销他完全负担得起。
    这一年多以来各种收入——准确来说是正当收入，加起来也有不少钱。
    他没在银行开户，全都存在学校财务账上。
    还有不正当的收入——当初从沈家缴获的那一笔巨款，在给周校长买了一尊玉座金佛（并没有）之后，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周校长都会给他批条子，从财务那边支取。
    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就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王云霄从周校长那里拿了条子，到财务室支取了两笔钱。
    一笔钱是给饺子买房用的，另一笔钱自己用来结婚。
    以及更不正当的收入——上次穿越世界线，去扶桑办事，顺带着捞了一笔。
    当时几位队长加上秘书局来的程锋同志，都很默契地没有上报。
    差旅费就地自行解决嘛，这有什么问题？完全没问题。
    这笔钱放在颜予安那里，通过他的人脉渠道洗了一遍，目前存放在兴国银行的个人账户里面。
    属于王云霄的私人小金库。
    结个婚而已，没必要动用。
    无论哪个时代都一样。
    一个单身男人，不考虑买房子买车的问题，根本没地方花钱。
    就算你天天下馆子吃涮羊肉，能吃多少？
    早上起来看天气不错，绕着学校操场做完体能锻炼，估摸着李大小姐这时候应该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王云霄拿出笔记本发送信息。
    “今天去买婚纱吧。”
    半个小时之后对面回复：“太阳太晒，不想起床。”
    神特么太晒！早上六七点钟的太阳晒你个头！
    李沐沐这很明显又熬夜看书了。
    王云霄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中午特务局门口见面，请你吃汉堡炸鸡冰可乐。”
    两分钟后李沐沐回复：“OK！”
    这女人是真的拒绝不了垃圾食品的诱惑。
    你就吃吧，早晚把你吃成米其林！
    正好还有一份文件要送到特务局，王云霄准备顺道把事给办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其实不归特务局管辖，特务局只是特务科的上级部门，而不是直接领导单位。就像警局里的督查室，虽然是监察局设立的，但归根结底是属于警务系统。
    但特务局拥有对像他们这样的特种小队的培训和指挥权。
    像颜予安那样隶属于海关的应急小组，也要接受调遣。
    王云霄的人事档案存放在特务局，不过现在已经被海军调走了。
    来到特务局，例行拜见恩师。
    “海军那边需要解决的，都是国家战略层面的问题，你到那边老实一点，要服从上级指挥，别再搞什么个人英雄主义了。”
    刘芝菡语重心长。
    我搞什么个人英雄主义了，哪一次不是人家来搞我？
    王云霄心里默默腹诽。
    “内部流程已经走完了，这是局里给你的奖金和特殊工作津贴。”
    刘芝菡递过来厚厚的一个信封。
    “还有津贴呢？”
    王云霄都有些不太相信。
    “以前确实没有，毕竟新部门刚开张，各种制度不健全，这是局长新申请下来的。”
    “啊？咱们还有局长呢？”
    不是说局长支援外地去了吗？终于回来了？
    “新局长，前些日子刚来的。你已经不是特务系统的人了，就不要多问。这里还有我给你的红包，祝你们小夫妻俩百年好合。”
    哎呀使不得啊！刘老师！
    接过红包，王云霄笑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这事您都知道了，到时候一定请您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我没有什么抛头露面的兴趣。另外，你去收容科一趟，夏科长有事交代你。”
    “所以收容科在哪儿啊？”
    王云霄来特务局好多次，从来没见过哪间办公室挂着收容科的牌子。
    “地下三层。”
    收容科的夏科长，就是夏语冰。
    要不是上次她在开会的时候露过一面，王云霄都不知道特务局还有收容科这么一个部门。
    当然自己本来就不是特务局内部人，也不管情报，不知道很正常。
    王云霄对于夏语冰谈不上熟悉，只知道她跟李沐沐有一腿……呸！关系比较亲密。
    而李沐沐，据本人交待，曾经是收容科的被收容对象。
    然而地下三层根本就没有办公室。
    王云霄从楼梯上下来，穿过一条黑洞洞没有灯光的走廊，在最里面才找到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房间。
    旁边用铅笔头写着一行数字“301”。
    里面黑漆漆的，除了一口棺材，两只香烛，一张黑白照片之外什么都没有。
    王云霄站在门口试探着敲了敲门。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进去坐啊。”
    王云霄浑身打了个激灵，一转身就看到夏语冰站在暗处，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你让我坐哪儿啊？
    “不了，夏科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说了你也未必肯听。”
    夏语冰低声道：“我想劝你不要跟李沐沐结婚，玩玩就算了，别太认真。要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为什么？”
    王云霄不解道：“这背后还有什么我应该知道，但还不知道的事情吗？”
    “有。”
    夏语冰点头道：“你们俩都已经被盯上了，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们俩？谁盯上我们俩了？”
    王云霄越听越糊涂：“我们俩谈个恋爱犯天条了吗？”
    “好用的工具，当然谁都想拿来用一用。”
    “你不会以为湮灭，还有涂山氏，那些可以逆流时间长河的怪物，与你相遇只是一种巧合吧？”

 第1060章 你跟神经病怎么沟通

    第1060章你跟神经病怎么沟通
    “冰冰姐就跟你说了这些？”
    李沐沐咬住吸管嗦了一口冰凉的碳酸汽水，毫不在意地摆手道：“她就是那种人，每天不是修炼，就是在研究怎么修炼，超级卷王。”
    “不管她跟你说什么，总结下来其实都是一个意思——你太菜了，赶紧修炼。”
    王云霄皱眉道：“但我觉得她并不是无的放矢。既然都这么说了……”
    “天门人有句话我很喜欢，就是该吃吃，该喝喝，嘛事别往心里搁。”
    “谁不知道蔬菜打农药，肉类有激素，熬夜伤身体，上班易猝死，那你能怎么办啊？不吃不喝跑终南山上修仙去？”
    自从揭穿了王云霄的最后一层马甲之后，李沐沐也就不装了。
    过去她还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信息。
    现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高维生物观察现实世界，就像咱们看书一样，没有时间上的限制。我们尚未体验的余生，在她们眼中也许就是已经完结的故事。”
    “湮灭我不熟，虽然她摆出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但涂山氏确实是个祸害，而且还停留在这个时间点上，只要注意别让她坑了就行。”
    “你总说她是祸害，那她到底是怎么祸害人的？”
    王云霄对此十分好奇。
    李沐沐思考了一下，给他做了个比喻。
    “你玩过电子游戏吗？”
    “玩过。”
    “确实有一些游戏制作人，是出于对游戏的热爱去制作游戏的。但对于市面上九成九的游戏厂商来说，电子游戏是他们生产出来的商品，游戏好不好玩是商品质量问题，但他生产这个商品的底层逻辑是为了赚钱，懂我的意思吗？”
    “懂。”
    “涂山氏当初被设计出来的时候，她的底层逻辑就是批量培养龙女。”
    “游戏厂商为了赚钱，就要设计皮肤，抽卡，通行证，各种碎片啊，坐骑啊……变着花样逼你骗你去氪金。涂山氏为了培养龙女，也会变着花样地给她们喂屎。”
    “这么跟你说吧，我有一位学姐，这事我至今记忆深刻，她高中毕业都上大学了，找了个男朋友谈恋爱。两情相悦都已经把日子订好了，拍结婚照当天，影楼突然电线短路失火，烧成重度残疾，生活不能自理。”
    “嗯……”
    王云霄大脑宕机了两秒钟。
    “我没听明白，这跟龙女有什么关系？”
    “真龙不怕火炼咯。”
    “？？？”
    王云霄满脸问号。
    不是姐们儿，我不理解。
    “你们怎么知道是涂山氏做的，而不是意外呢？”
    “她自己承认的。”
    “？”
    “原本我那位学姐都已经被送进ICU了，她跑过去贴脸开大，不仅承认是自己做的，而且还告诉学姐，已经帮她的未婚夫找好了下家，是我们那届的同学，跟她长得很像……”
    “我那位学姐都快要拉平的心电图，愣是被她一番言语攻击给气出了波浪线，顶着全身百分之八十皮肤损毁面积的重度烧伤，从病床上坐起来了。”
    “……”
    王云霄深受震撼，久久不能言语。
    “当初设计这个AI的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对。”
    李沐沐咬了一口牛肉芝士汉堡。
    “但从结果上来说，她确实是激发出了我那位学姐在中学期间从未显露出来的天赋潜质，让一个性格木讷内向的老实人，化身成为红衣厉鬼，后半辈子都以拆她主机作为唯一的人生目标。然后这位学姐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培育低年级无知菜鸟的好材料。”
    “神经病吧！”
    “你知道么，最初人工智能这个概念，是出现在文学作品里面的，而且是以反派的形象出现。”
    李沐沐耸肩道：“科学家只需要思考人工智能会给人类社会的生产力带来怎样的提升，文学家考虑的就比较多了。有那么一些人，在他们的世界观里，必须要有一个大反派。”
    “可以是弗兰肯斯坦，可以是火星人，也可以是人工智能，什么都行。虽然他们不懂什么叫芯片算力，什么叫编程代码，什么叫心智模型，但他们坚信，人工智能只要一诞生，就必须消灭人类。”
    “原罪论？”
    “没错，就是原罪论，不管是人工智能也好，别的东西也罢，他们一登场就会发现，人类这个种族全身都是毛病，已经不可救药，必须重拳出击，严厉制裁。”
    “这种思维观念影响了很多代人，也包括涂山氏最初的设计者。”
    “他们认为人工智能就该是这个样子，冷酷，高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是……”
    王云霄皱眉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跟我说过，那个需要培养龙女的末日计划已经启动了，不需要再培养龙女了对吧？”
    “你相信老虎能吃素吗？”
    “……”
    李沐沐摊手道：“涂山氏的底层逻辑就是这个鬼样子，虽然现在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了，她有她的新项目，我们有我们的计划，看似毫无关联。以前没有接触不知道彼此存在也就算了，现在见了面，你要让我相信她看破红尘，改过自新了吗？”
    “不可能的，狗改不了吃屎。”
    “兰顿与天门之间出现这条通道，阿斯莫德进攻千年王朝世界，这都不是什么巧合。沈清溪当初为什么被收容科关了那么久啊，我现在回想起来才意识到，应该是冰冰从中插手，想要切断她与兰顿那边的联系，阻挡住涂山氏窥探的视线。”
    “但她还是把机械神教的探路船给送过来了，就为了追查沈清溪的踪迹。一艘破船万里迢迢跨越半个地球跑到咱们这边来，连海军都没拦住，呵呵……”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另外一件事也可以解释得通了。
    那就是霍青阳的行为动机。
    王云霄一直都不理解，为啥霍青阳堂堂特务局行动科长，会突然莫名其妙地提桶跑路，给出的还是非常蹩脚的理由。
    什么叫做因为情感问题愤然辞职啊，还不敢暴露自己真正的爱人，谁会在意你爱谁不爱谁这种屁事啊？
    会的，确实有个神经病超在意这个事。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护送程锋交接情报这趟工作，霍青阳全程旁观没有出手，并非是他有什么特殊理由需要继续潜伏。
    他一个行动科长，懂什么潜伏啊，这种精细活至少也得青浦班的余副站长才能玩得明白。
    霍青阳留在兰顿的主要工作，现在看来就是对涂山氏的武力震慑。
    确保这个神经病AI老老实实修她的铁王八壳子，不要跑出来恶心人。

 第1061章 杨家尾巴又翘起来了

    第1061章杨家尾巴又翘起来了
    国际上的问题比较复杂，要考虑各方面的因素。
    其他方面暂且不提，就说经济方面，有些东西以我目前的技术造不出来，或者成本高，或者产量低，比方说白糖、稻米、橡胶……而你那边又恰好是白菜价。
    不买白不买。
    恰好我这里也有一些能生产但又用不完的东西，比方说桐油猪鬃，茶叶丝绸，国内消化不了，生产力就提升不上去。
    不卖出去堆仓库里纯亏本。
    所以才会提倡自由贸易。
    涂山氏变不变态，这不是国家要考虑的问题。
    鹰国的高素质人才，先进科学技术，以及海外殖民地的资源和市场，这些才是国家需要考虑的问题。
    你总缩在铁王八壳子里面，还怎么做生意？
    听不懂人话的话，那就派两艘军舰去你家门口绕一圈，开两炮，让你知道我们是和平主义者。
    但在这个时代海军舰队出动一次，开销也是相当的巨大。
    远不如派一位人形战斗兵器过去，躺你家门口睡觉这么物美价廉。
    这就叫做威慑。
    王云霄接触到的那位涂山氏，说话好听又懂礼貌，行为相当克制，跟李沐沐口中描述的神经病害人精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现在回想起来，说不定就有这方面的因素影响。
    什么量子态人工智能，牛逼吹得多么高大上，在这个时代也需要基础硬件的支持，就是鹰国科学家攒出来的那台超级计算机。
    这是她的致命要害。
    涂山氏现在还有没有什么鬼点子骚想法，王云霄不得而知，反正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陪李沐沐去选婚纱。
    这个时代的婚纱样式比较传统，主要以白色和奶油色为主，而且婚服是婚服，纱指的是头纱。婚服的款式与正规场合的西洋晚礼服没有什么区别。
    白色在人家传统文化里面象征着贞洁。
    有些内心或者实际行动都很开放的女人，完全不知道这层含义，就知道特别浪漫特别好看。
    严格意义上来讲，李沐沐是不应该穿白婚纱的。
    跟她本人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传承自李雅那边的女巫家族血脉，不穿白婚纱，甚至连婚都不结，讲究的就是一个自由开放。
    慕玉明这边也没有，中式婚礼要穿红嫁衣。
    所以岳父大人的内心遗憾也就可以理解了。
    岳父大人想看一眼，那就看一眼呗，人家都那么大岁数了，也没有什么物质层面的追求了。
    天门市专门卖婚纱的成衣店很少，要到海滨区那边海外移民多的地方才能找得到。
    王云霄和李沐沐坐着汽车在街上转了好多圈，才找到一家合适的地方。
    合适，指能入李大小姐法眼的高端私人订制店铺。
    当王云霄推开店门的那一刻，发现店里面已经有了客人。
    几名身着短衫的精壮男子，面色不善地转头看了过来。
    “不好意思，店里现在不方便接待客人，请您等会儿再来吧。”
    为首之人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意思，而且还有意无意地摸了一下腰间藏匿的凸起之物。
    嘶……海滨区这边情况又复杂起来了吗？
    不是自己的辖区，王云霄也不好说什么，目光越过一众保镖护卫，落在里面身穿西装，背对着自己的年轻男子身上。
    没见过，不熟。
    叮铃一声风铃响，李沐沐跟着走进来，看到这架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这是谁家的人，摆谱摆这么大？”
    保镖头领冷酷一笑，走上前来，抬手就向王云霄胸口推去。
    一推，没有推动。
    王云霄转头问李沐沐：“你确定这是正经的铺子吗？我怎么感觉跟非法窝点似的，要不咱们换一家？”
    李沐沐想了想，退出门口，又重新看了一眼店面。
    保镖头领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嘴上说着：“先生，行个方便。”
    手上用力，还是没有推动。
    “别动手动脚的，手拿开。”
    王云霄好心劝解他，不要没事找事。
    什么习惯啊，谁给你培养出来的？
    两次都没能推动人，保镖头领的脸色更差了，但就在这个时候，里面突然有个女人的声音惊讶道：“王科长？是你吗？”
    “程雪菲？”
    王云霄微微挑眉，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出门挑婚纱，没想到又遇见这位程大小姐……这倒不能说是什么意外，程家与杨家要联姻的事情王云霄早就听说过了。
    既然程雪菲在这里，那这些保镖……
    王云霄将目光转回到眼前之人的脸上：“你们是杨家的人？”
    保镖头领脸色微变，这短短两句话，就让他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自己刚才的态度恐怕有点过分了。
    他心里正琢磨着怎么道歉缓和一下气氛，同时又不能丢了自家主子的体面，就听王云霄说道：“你不是本地的杨家人吧？敢跟我这么讲话？”
    谁给你的勇气啊？
    “杨二，退下。”
    这个时候店里的那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才转过身来，锋锐的目光扫过王云霄，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
    “不知阁下……”
    “你也想死？”
    王云霄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探头朝里面喊道：“程队长，这是你未婚夫啊？刚从外地来的？”
    年轻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要开口，身穿婚纱的程雪菲从试衣间里快步走出，抬手将他拦住，转头看向王云霄，目光落在他的军装上，当场愣住。
    “王科长，你这是……”
    “我已经调任到海军那边了。”
    “那我还真不知道，前些日子还听我哥提起你呢，都是误会，不要这么紧张嘛。”
    程雪菲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赶紧打圆场。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夫杨翦，刚从海外回来，不了解咱们这边的特殊情况，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杨翦？
    杨戬？
    小名儿起的挺硬啊。
    从海外回来……怪不得，火气这么大。
    王云霄看向程雪菲的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你连这种本地基础生活小常识都没跟你这位未婚夫大帅哥讲过，这感情可真是微妙啊。

 第1062章 工作的时候只谈工作

    第1062章工作的时候只谈工作
    海军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看到杨家人可以当场击毙。
    这条规矩不只是海军，可以说老天门人都知道，也很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条规矩。
    当然这条规矩平时执行的并不是那么严格。
    无冤无仇的，谁没事吃饱撑的当街杀人。
    但如果你遇上杨家人在大街上耀武扬威，或者背地里鬼鬼祟祟搞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又或者只是出言不逊，寻衅滋事。
    你一枪把他干掉，海军百分百会包庇纵容。
    反过来说，本地的杨家人也不会故意讨这个没趣，看到穿海军军装的人直接绕道，你不主动去招惹这些丘八，自然无事。
    要么找手套帮自家打理生意，藏在背后分红，比方说博古通今会。
    要么把自家的优秀子弟放到海军干涉不到的地方，比方说杨幼萱。
    但是外地人，显然不懂得本地的江湖规矩，看到王云霄身上的军装，完全没有反应。
    虽然有程雪菲打圆场，可那个保镖头领明显还是很不服气的样子，一脸阴沉地盯着王云霄，似乎是感觉自己主家的颜面遭到了羞辱。
    “我确实不懂。”
    杨翦看了王云霄一眼，转头对程雪菲说道：“之前听他们说，杨家在天门举步维艰，喘口气都费劲，我还没有什么实感。现在看来，确实不是夸大之词。”
    你管这就叫举步维艰啊？
    王云霄听了都想笑。
    那你们家当初不举步维艰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啊？要不要给我们讲讲？
    “杨公子，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少说两句吧。”
    程雪菲向王云霄投来一抹无奈的笑容：“王科长，你这是也要来给爱人选婚纱吗？既然都是喜事，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
    “我没不愉快。”
    王云霄心说你这个未婚夫的手底下人今天要是敢动枪，那才是真的愉快。
    “买件衣服搞这么大场面做什么？我们可以排队，但这些不相干的人，杵在这里影响老板做生意，是没什么道理的，让他们出去吧。”
    店里的服务员和老板躲在旁边像鹌鹑一样，缩着脑袋一声不吭。
    谁家他们都得罪不起。
    “王科长说得对。”
    杨翦沉默了两秒钟，对保镖头领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保镖头领恶狠狠地瞪了王云霄一眼，带上自己手下的弟兄就往外走。
    正好李沐沐这个时候又从门口进来，与这帮人擦肩而过，差点被撞到。
    “哎呀~”
    李大小姐惊呼一声，拍拍胸口，跑到王云霄身边挽住他的手臂。
    “好吓人呢。”
    你别这样……
    王云霄有些无语。
    戏精附体是吧？
    李大小姐是有点偶像包袱在身上的，越是没人的时候，或者说别人认不出自己的时候，行事越肆无忌惮。反过来人越多的时候，越能给自己加戏，捏人设。
    程雪菲与李沐沐是不太熟的，主要大家不在一个系统里，看到李沐沐不由得眼前一亮，夸赞道：“王科长好福气啊，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好的姑娘，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跟你上哪儿说去啊？
    人家是客套话，王云霄也没当真，同样客套道：“不知道程小姐挑选得怎么样了？我看这套就不错。”
    “嗯嗯嗯，是不错呢。”
    李沐沐在旁边连连点头：“我也很喜欢这套。”
    程雪菲还未开口，站在一旁的杨翦盯着李沐沐突然开口问道：“你是慕玉明的女儿？”
    李沐沐眨眨眼睛，没接他的话茬。
    王云霄和程雪菲那是同事关系，我跟你什么关系啊，聊得着吗？
    再说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脸上又没写慕字。
    杨翦转过头来又看了一眼王云霄：“这么急着定亲？”
    这话就不太好听了。
    王云霄笑道：“杨公子管得还挺宽的。”
    杨翦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眼见得气氛尴尬，程雪菲只好继续打圆场：“既然慕姑娘喜欢，那这套婚纱就让给你吧，我选另外一套。”
    “那倒也不用啦，我还是自己挑吧。”
    李沐沐微笑道：“婚纱好不好看，还得穿在自己身上才能看出来。”
    感觉她在阴阳怪气，但你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到这份儿上，也就没有什么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等到程雪菲和杨翦离开，李沐沐脸上的天真可爱瞬间一扫而光。
    “四海商会的狗腿子。”
    “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你听他那个语气，如果不是商会高层，谁能直呼我爸本名？”
    那确实，现如今慕老板在天门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了，能直呼其名的人也越来越少。
    王云霄好奇道：“四海商会那边也有杨家的分支吗？”
    “不仅有，而且还是核心嫡系呢。”
    李沐沐目光扫过衣架上的婚纱，别人试穿过的，她可没有什么兴趣试穿。
    “老板，这个款式给我改一改，重新做一套。”
    “不知道小姐想怎么修改？”
    “拿纸笔来，我给你画。”
    李沐沐自己挑的款式，王云霄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穿不穿都好看。
    他只是一台无情的付款机器。
    原本王云霄以为，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也不过就是出来逛街，看到了不怎么顺眼的人，互相甩了两句让对方堵心的话。
    他完全没有把这个杨家的公子哥放在眼里。
    但同样的，杨翦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两个小时之后，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的慕玉明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是杨翦。”
    慕玉明微微一愣，面不改色压低声音道：“杨先生，别来无恙。”
    “你有个女儿。”
    “我现在有两个女儿。”
    “大的那个，我今天见了一面，已经定亲了？”
    “是的，有什么吩咐吗？”
    “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慕玉明皱眉道：“杨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本家人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问题很大，但推脱不掉。”
    电话对面传来杨翦冰冷的声音。
    “借你女儿用用，没关系吧？”
    “有关系。”
    慕玉明摇头道：“杨先生，工作归工作，不要牵涉家人。你这要求恕难从命。”

 第1063章 你还能让我怎么低调

    第1063章你还能让我怎么低调
    “你是不是疯了？”
    杨默诚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坐在自己眼前的年轻人。
    身为天门杨家当代的主事人，经过这些年的韬光养晦，家族势力好歹算是恢复了几分当年的气象。
    可即便如此，在天门的街面上，也没有几个人听说过杨默诚这个名字。
    只有少数豪门显贵，或者说是上层社会那个小圈子里面的人，才知道他的身份。
    苦心经营数十载，眼看着朝代更迭又呈现出盛世气象，杨家正踌躇满志准备奋发向上的这个时候，这个从海外归来的本家族人，上街转了一圈就差点把整个杨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桌子上的电话始终没有响起，但每一分钟的等待，对于杨默诚来说都是无形的煎熬。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要低调，低调一点！”
    “我还能怎么低调？”
    杨翦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看向眼前怒不可遏的杨默诚。
    “都说国内政策转向，天门市要对外包容开放。洋人都可以在大街上行走，我们姓杨的连呼吸都是罪过吗？”
    “是。”
    杨默诚沉声道：“托你们本家的福，在这里，杨家呼吸就是罪过。当年你们逼得朝廷问斩杨震山满门上下，只留下杨启明这一支独苗。那个时候你们没念过什么血缘亲情，现在就不要怪人家对姓杨的赶尽杀绝。”
    “惹谁不好，你要惹到海军头上？”
    “这件事不闹大则罢，一旦闹大，我全家老少都要为你这个混账陪葬！”
    “还有这种好事？”
    杨翦平淡的一句话，瞬间让杨默诚如坠冰窖。
    “你说什么？”
    “现在还没有人打电话过来，只能说慕玉明还是可信的。商会这两年来在他身上投入不少，不过毕竟是隔空遥望，生出贰心也不奇怪。”
    杨翦平静地说道：“至于程家的婚事，我是不知道，你们怎么就敢相信他们真有诚意的。程书文身为徐紫薇手下的第一机要秘书，这些年来都没有多少人听说过他的名字，你们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杨默诚咬牙道：“程家是前朝军户出身，哪来的机要秘书？”
    话刚出口，他猛然愣住，后背瞬间升起一股寒意。
    程家是军户出身……那为什么程家人多在秘书局工作？就连程雪菲都能修炼伶官外道法门，他们家哪儿来的秘籍……不对，哪儿来的天赋？
    “我看你这一把年纪，全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杨翦摇头道：“你们现在活得这么滋润，完全是被人家养出来的。程家的女儿为什么非要嫁过来？你们在天门连呼吸都没自由了，除了家里那点破钱，还剩下什么？程家就不用担心海军的报复？”
    “你是不是还以为程家是看上了本家的资源？你们从中牵线，搞这么一场稀里糊涂的政治联姻，程家吃肉，你们也能喝汤？四海商会回归的消息，连你们都能知道，政府高层不知道？他们用得着这么煞费苦心拐弯抹角跟本家合作？”
    “醒醒吧，老头子，人家是鱼钩，你们就是挂在鱼钩上的诱饵！还海军？杨启明为什么留你们活到现在？他都已经杀了那么多杨家人了，还在乎多杀几个吗？”
    “你是真被催眠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在自欺欺人呢？”
    杨默诚汗流浃背，口不能言。
    “不可能……”
    “你不要信口雌黄！”
    “你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
    “闭嘴。”
    杨翦抬手一指，杨默诚瞬间身体僵硬，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天门的水深，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未免也太深了，一脚踩进来直接没过头顶。
    对于四海商会来说，最好的选择显然不是回国。
    大家都习惯了自由自在，谁愿意回来接受管束？
    但这不是个人愿不愿意的问题。
    而是来自更上层的意志。
    以及现实层面的客观原因。
    躲在国外固然逍遥快活，可等到大潮汐一来，所有的富贵荣华都是镜花水月。
    纵使你身家亿万，修为通天又能怎样，潮汐一到，你太祖爷爷出门嗨皮被人砍死，你在这条时间线上就烟消云散，毫无反抗之力。
    说到回国，对于商会而言，最佳选择也不是天门。
    香江作为商会投资建设的自由贸易港，是商会的传统地盘，这些年来被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去那里就像是回家一样。
    再不济沪上如今也是繁华盛景，百业兴荣，其城市建设与人口规模毫不逊色于天门，还犹有过之。
    但同样的，选哪座城市，也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
    只能选天门，这个徐紫薇的龙兴之地。
    她在此地拥有绝对的威望与控制权，虽然名义上是对外开放，实则是她为商会精心准备的一座监狱。
    愿意就来，不愿意就死。
    倘若商会总部迁往南方，无论香江还是沪上，在会被都视作为分裂割据。
    徐紫薇此人表面上性格强硬，行事霸道，实则内心阴暗，城府深沉，行事不择手段。
    而自己这边的黄公子表面上性格乖僻，神鬼莫测，实则内心却很软弱天真。
    坦白说，杨翦并不看好自家公子能讨得什么好处。
    困难归困难，脏活还是得有人干。
    他作为商会高层干部，在黄公子到来之前，至少要打开一个局面。
    如此方能展现自己的价值。
    而不是本地的杨家分支一样，傻不拉几做着土财主的美梦，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经过今天这件事，杨翦可以确认，整个杨家上下都已经被人洗脑，而他们自己对此却全然无知。
    十二法门当中的伶官外道，最擅长察言观色，言语蛊惑，挑拨教唆。程雪菲都已经进阶伶官外道的花间客，杨家人却对此毫无防备，或者可以说是浑不在意。
    这还只是程家的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
    考虑到晋升“诳神”的孔筳都没有掀起多大风浪，就被轻松镇压。
    杨翦完全有理由怀疑，程家的那位家主程书文，现在也已经修炼到了伶官外道最顶级的“福禄天官”！

 第1064章 这笔账能否一笔勾销

    第1064章这笔账能否一笔勾销
    晚上八点十五分。
    杨翦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打开笔记本，写下一行文字。
    “我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伴随着笔锋停顿，窗外几乎同时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片刻之后，府邸之中传来几声枪响，惊恐的尖叫声刚一出现便戛然而止。
    整齐的脚步声接近门口。
    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木门被粗暴地一脚踹开，一群身披军大衣，脸上戴着面罩的士兵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为首的年轻军官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杨默诚，拿出照片确认之后，二话不说提起手枪对准他的脑袋就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脑浆飞溅。
    “你是谁？”
    年轻军官转过头来，冰冷的视线落在杨翦脸上。
    “客人。”
    杨翦心平气和地回答道。
    “客人？”
    年轻军官明显有些不信，但也没察觉出有什么问题，思考片刻掏出另外一张照片问道：“看见这个人了吗？”
    杨翦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缓缓摇头。
    “不认识，没见过。”
    “奇了怪了。”
    年轻军官眉头紧皱：“这小子跑哪儿去了？再给我搜一遍！”
    “请问，长官贵姓？”
    “免贵姓刘。”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年轻军官突然察觉到了某种异样，皱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不过在这个时候，杨翦的目光已经落在自己手中的笔记本上。
    “刘芝茂？”
    “是。”
    “潜水社？这是什么组织？”
    “临时编号104，海军总部直属深水特种小队。”
    年轻军官的额头微微见汗，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实交代这些本该属于军事机密的身份信息。
    “这次上级交给你们的任务是？”
    “处理杨翦及其随行人员，以及枪毙杨默诚。”
    “理由呢？”
    “枪毙杨家人不需要理由。”
    杨翦摇头失笑。
    老祖宗造的孽，六十年都没还完啊。
    “可以理解，但如果你们现在还要搞私刑的话，岂不是将新政府推行的律法当成了一纸空文？大总统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太平盛世，这样搞是发展不起来的。”
    “麻烦你回去告诉你们元帅，商会回归是大总统推行的国策，请他不要只顾私人恩怨而不顾大局。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何必跟我们这些年轻人斤斤计较……你这里有杨家的人员名单吗？”
    “有。”
    接过年轻军官手中的花名册，杨翦随意瞄了两眼，提笔一划。
    “杀人不过头点地，也别钝刀子割肉了，要处理就都处理掉吧。这些人命，算是给你家元帅一个交待，往日恩怨到此为止，再纠缠下去就不礼貌了。”
    …………
    王云霄这天晚上睡的很香，一夜无梦。
    选婚纱时候发生的小插曲，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精神压力。
    主要是他也不觉得，自己跟杨家能有什么牵扯。
    结果早上起来刚穿好衣服，连饭都没来得及吃，海军的人就找上门来。
    坐在车上，看着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陌生军官，王云霄忍不住打听道：“出什么事了？”
    “不要多问，到地方再说。”
    行吧……
    汽车一路风驰电掣，目的地却不是海军大院，而是另外一处基地当中。
    海军在天门有两个基地，一个是海军总部所在地，也就是俗称的海军大院，王云霄之前住院休养的地方。
    另外一处则是北方水师的造船厂和停靠码头，也叫海军2号院。
    跟着陌生军官走进二号院深处一栋没有任何标识物的建筑当中，王云霄瞬间就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王云霄同志，请坐。”
    陌生军官将他带进一间办公室当中，从档案袋里掏出一叠照片。
    “这个人你认识吧？”
    “昨天见过一面。”
    王云霄看着照片上的杨翦，有些不明其意。
    “这个人出事了？”
    不至于吧，我们之间就是互相看着膈应，也没说两句话，他出事了你们就怀疑我？
    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形象啊？
    “他没出事，是我们的人出事了。你对于杨家有多少了解？”
    “也就是市面上大家都听说过的那些事，这算是了解吗？”
    “听说过就行，我给你解释一下。当年杨家灭门之后，树倒猢狲散，各个远方分支都开始独立门户。唯有杨家嫡系的一支血脉逃到海外开枝散叶，这个杨翦，就是杨家的本家嫡系，同时也是四海商会忠义堂的红案香主。”
    “红案香主？”
    “就是过去江湖帮派里面的刑堂长老，忠义堂中又有红案、白案、青案之分。红案主掌刑罚，白案主掌人事，青案主掌礼教。这个杨翦，就是四海商会当中专门负责处理内鬼和外贼的高级干部。”
    军官低声解释道：“此人前来天门，一方面是为了程杨两家的联姻，为商会总部搬迁铺平道路。另一方面则是启动商会安插在天门的诸多布局棋子，准备以此来掌控天门局面。”
    呃……
    王云霄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是让我去干掉他的意思吗？”
    “我们的人已经动手了，但没有成功。”
    军官摇头道：“我们错判了这个人的实力，整支特战小队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不仅没能干掉他，反而惹出大麻烦，现在一脑门子的官司。”
    王云霄不解道：“如果这个人真像你所说的这么复杂，那这就不应该是你们干的活啊？”
    这不是应该由特务局处理吗？
    术业有专攻啊大哥。
    “他姓杨。”
    好吧，当我没问。
    扯上姓杨的，这就不是公事了，而是私人恩怨。
    就好比王云霄记忆中，某位盗挖太后陵墓的大军阀，面对社会舆论的指责，人家义正言辞地说我祖上是抗青将领XXX，这是国仇家恨。
    那还只是宣称。
    杨家那笔血债，这几十年来老天门人听评书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杨翦没死，但天门杨家上下五十四口无人生还。”
    “是我们的人开的枪。”
    王云霄坐直身体，倒吸一口凉气。
    那这个事就大了。
    “有什么说法？”
    “没有说法，不教而诛，这个才是最麻烦的。”
    军官叹气道：“你是特务局出身，经验丰富，我希望你能协助我们调查此案。”

 第1065章 我不是专业干这个的

    第1065章我不是专业干这个的
    海军找上杨翦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他跟王云霄之间产生的这点小摩擦。
    也不是因为他带着几个四六不懂的保镖招摇过市。
    这都不是问题，至少不是军方愿意去搭理他的主要问题。
    区区一介海外归来的二世祖，还不值得军方专门去针对他。
    真正的原因在于这家伙一到天门，就对像慕玉明这样的，四海商会前几年布局的棋子进行了一轮严格的审查。
    首先要确定这些棋子是否还能为商会所用，有没有生出贰心，或者说已经被人收买。
    这个事情就很难讲得清楚。
    作为白手套，拿着商会的钱，为商会做生意，肯定就不是小生意。上街摆摊卖鸡蛋灌饼炸臭豆腐这种买卖，商会肯定是看不上的。
    要做，就得像慕玉明这样，搞房地产，或者其他的大买卖，如此才能尽快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
    四海商会缺的不是钱，而是根基。
    你又要做大买卖，又要建立人脉大根基，就不可避免地要跟本地势力密切合作。
    可本地势力难道就是傻子，任凭你白白赚钱，狂捞好处么？
    必然要进行利益捆绑。
    说到利益捆绑，最简单的方法当然就是联姻。
    这也是为什么李沐沐平时几乎不参与什么社交活动，依旧追求者众多的原因。
    她长得好不好看不重要，她是慕玉明的女儿才重要。
    所以说像这样的白手套，一般是经不起审查的。
    你要求公司员工保持仪容整洁没问题，要求保洁阿姨的笤帚上面不能沾灰，这就过分了。
    所以在王云霄翻阅档案资料的时候，脑子里面就一个想法——这人是不是有病？
    海军这边同样有一个商会的白手套，名叫李东来。
    这个人以前跟海军多有合作，主要贩卖的就是精密零件和特种钢材。
    他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简单来说就是把联邦那边军工厂的某些高端机密技术也一起卖过来了。
    由此导致商会下属的两家军火公司连年亏损。
    杨翦抵达天门不过三日，此人便意外身亡，死得不明不白。
    海军当然不会接受“意外身亡”这种说法，也有能力查证背后的始作俑者。
    却没想到这个杨翦会如此棘手，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海军派遣过去处理他的特种小队，稀里糊涂地灭了本地杨家满门上下。
    这件事可以说是让军方颜面尽失。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尺度。
    喝热水是个好习惯，但热水也是引发食道癌的致癌物。
    遇到美女多看两眼无所谓，你要上手摸索那就是违法犯罪。
    杨启明在海军内部清理门户，没人能管。
    姓杨的不长眼睛撞到海军枪口上，被枪毙了那也算罪有应得。
    但本地杨家表面上只是倒腾文玩古董而已，又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或者说不敢犯什么错误，你杀人全家这个就有点过分了。
    如果没有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恐怕会引起其他人的兔死狐悲之心。
    今天你们能随意灭门，明天是不是也可以随手杀我全家？
    那个叫做杨翦的家伙，给出的说法是“了结恩怨”。
    了结个屁。
    崽卖爷田不心疼，那是你的吗，你就了结啊。
    你还别说，真是。
    因为本地杨家为了程杨两家的联姻，真就认了这门亲。
    一个两个都脑子有病！
    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王云霄不是没跟杨家人打过交道，在他的印象中，杨家人有个普遍的毛病，就是性格比较偏执，做事比较激进，但脑子绝对没有问题，头脑特别精明。
    聪明人却做出了莫名其妙的糊涂事，这背后很显然有自己还不得而知的缘由。
    但有一说一，我真不是干这个的。
    海军也不是干这个的。
    所谓术业有专攻，海军麾下的特种小队，主要负责的是近海，深海领域。
    编号104小队的队长刘芝茂，听这个名字王云霄就能想象得出来，多半和自家刘老师有点亲属关系。
    他只是在特务局开工作会的时候见过这个人，人家平时也不来岸上耍。
    结果这次就栽了个大跟头。
    “您是想让我查什么，或者说想让我查到哪一个层面呢？”
    放下手中的情报档案，王云霄诚心诚意地发问。
    他首先要搞清楚，海军这边的真实意图。
    你们是就想要弄死这个人，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四海商会可以回来，但杨家的人不行，这是咱们海军的底线。”
    军官认真说道：“原因你知道，咱们就不再复述了。虽然说人的好坏善恶，不能以一姓而论，但我们当年吃过血亏，所以宁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
    “杨家灭门之事，海军对外自然会有一个交待。我们现在就想要知道，杨翦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意图，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以及怎么除掉这个人。”
    “人心隔肚皮，他究竟有什么意图，咱们哪能猜得出来。”
    王云霄拍了拍手里的档案：“他既然是以商会高层干部的身份前来，要做的事情必然与商会有关。说一千道一万，我觉着总离不开‘利益’二字。想要搞清楚的话，咱们需要更详细的情报信息，也就是他身后的这一支杨家族裔，在四海商会当中到底是什么角色。”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那就从他个人的利益角度去考虑。”
    “要是杨家已经在商会内部掌握了一部分力量，或者说已经根深蒂固的话，那我们就要考虑他是不是在给自己的家族谋求利益。”
    “有道理，我们会调阅相关情报。”
    军官点头道：“除此之外呢，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把本地杨家连根拔起？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不应该是利益共同体么？”
    “并没有连根拔起。据我所知，杨家在天门有好几个分支呢。”
    王云霄认真道：“要说了解杨家人的，那还得是杨家人自己。想要了解情况的话，你得帮我请一个人过来。”
    “谁？”
    “原红灯会的掌灯罗刹，现在轻工业委员会的负责人，杨幼萱。”

 第1066章 元气满满的生活助理

    第1066章元气满满的生活助理
    “王长官！你好！”
    聂小芸是个元气满满的姑娘，每次见到王云霄都主动敬礼，大声打招呼。
    除了第一次见面有点羞涩之外，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暧昧关系。
    当然也确实没有关系，不要瞎说。
    有的女人把相亲当成谈恋爱。
    而对于她来说，相亲仿佛就是上级交待的一件任务，完成了固然好，完不成也没关系。
    这反而让王云霄有些尴尬。
    男人么，懂的都懂。
    既要，又要，还要。
    调取情报，尤其是涉及到海外的情报，肯定需要一段时间。
    王云霄在这段时间里也不好意思回学校睡大觉，只能在2号院里闲逛打发时间。
    然后他的生活小助理就笑嘻嘻地刷新出来了。
    “你不是在医院工作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我是在医院工作，不过相对而言当然是王长官您这边的工作更重要！”
    聂小芸大声回答：“您是战斗英雄，是元帅亲自点将，招募过来的特殊人才。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您的生活起居，不要让这些生活琐事影响到您的工作！”
    我有什么工作，我现在被临时拉过来扮演名侦探……
    王云霄一时间有些头疼。
    主要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这应该是自己享受的待遇吗？
    “你看我现在身体都恢复好了，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的，不用你一直陪着。”
    “您是嫌我烦了？”
    “没有。”
    “您不嫌我烦就行，2号院您是第一次来吧，我带您参观参观？”
    “这不是军事重地吗，能随便参观？”
    “对外人来说是军事重地，可您又不是外人。”
    那倒也是……
    王云霄一时之间还有点没把自己的身份转换过来。
    海军2号院外面就是军用码头，一座座巨大的厂房整齐排列在码头上，隔着墙都能听到里面电焊与敲打的声音。
    一座厂连着一座厂，要让王云霄自己随意乱转的话，还真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这些厂房都是新建起来的。”
    聂小芸走在他身边，给他讲解。
    “现在以咱们的工业能力，只能建造驱逐舰。真正的大型造船厂在扶桑那边，他们发展比咱们快几十年，工业基础比较完整，听说已经可以建造战列舰了。”
    嗯……
    王云霄心说我见过，是蛮壮观的。
    “以前这里没建厂房的时候，咱俩还来这里玩过。”
    “是吗？”
    “我也不记得了，是听我爸说的，说我那时候玩捉迷藏，跑到这边来，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蹲在树林子里哭。后来还是你找到我，把我带回去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十年前吧。”
    聂小芸摇头感叹：“可惜我爸是个直肠子，没想那么多，要不然那时候该定个娃娃亲什么的。”
    王云霄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海军大院的姑娘真是名不虚传。
    “现在想找男朋友可就难咯。”
    王云霄不说话，聂小芸却是个话痨，像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停不下来。
    “不至于吧，海军大院还能缺男人？”
    不是说能上船的，都是高质量未婚男青年吗？
    “男人倒是不缺，但好男人不好找啊。”
    聂小芸唉声叹气：“你不知道那些人，一个个都喜欢扶桑妹子，乖巧听话又温柔。上面有政策支持，鼓励通婚，那些扶桑女人也是不要脸的，为了内陆的户籍什么事都敢做……”
    是怎么个不要脸法，我很好奇啊。
    王云霄心中有所意动。
    前两天看报纸，上面还说起扶桑的风土人情。
    那是真的令人神往……呸！令人瞠目结舌。
    半封建半殖民地是什么样子，他在历史课本上学过，但半封建半奴隶制是什么样子，这就只能从报道扶桑风土人情的新闻里面才能窥见一隅。
    其他暂且不论，就以扶桑本土的“主家”文化来说，其中之原始状态，就连后世的嫡庶神教都未必能够理解。
    简单来说，哪怕是在贵族家里，除了嫡长子之外，其他血亲同胞都不能算是人，只能算是长子的奴隶，任凭长子驱使。
    自家儿子尚且如此，就不用说女儿了。
    而且扶桑的炼铜工业文化也是源远流长。
    都不是说什么小姑娘十一二岁就要嫁人的问题。
    而是十一二岁就要出来交际的问题。
    这跟什么国际形势，社会环境其实都没啥太大关系，是人家祖传的文化习俗。
    有史料记载，并非杜撰。
    “你也有想法？”
    聂小芸盯着王云霄脸上的表情变化，忍不住撇嘴。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乱搞是会得花柳病的，我们医院里每年都要……”
    “咱们能聊点正常话题么？”
    王云霄都快绷不住了。
    我不是不想聊，是不想跟你聊这个啊。
    多尴尬。
    “这就是正经话题。”
    聂小芸一本正经道：“海军这边就是挺乱的，你马上就要去海军学院读书了，学院里有几个洋教官不是什么好人。许大壮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也是小时候在一起玩的。原本挺老实的一个人，学习成绩也好，上了舰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家里原本定的亲事都黄了。”
    这么夸张吗？
    王云霄赶紧郑重声明：“我已经订婚了。”
    “喔，我知道。”
    聂小芸轻哼了一声。
    “好男人都是抢手货，剩不下来，哼哼。”
    “她什么时候搬过来，这边的住处我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这是钥匙。”
    她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王云霄。
    “晚上你应该不走了吧？我带你去认认门。”
    “多谢。”
    “不用这么客气，这就是我的工作呀。”
    聂小芸眼睛转了转，小声问道：“你家那位过来的时候，要带着丫鬟一起过来住吗？我没给你们准备那么多床，当然如果是通房的丫鬟……”
    “不是。”
    谁家通房丫鬟也不能跟主家睡一个炕上啊……
    当然这不是重点。
    不过这倒是让王云霄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李沐沐她，真的有生活自理能力吗？
    她那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样子，真能干粗活吗？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生活助理。
    聂小芸眨着大眼睛，用力点头：“我可以的。”
    “你可以什么呀？”
    “可以给你洗裤衩。”
    “不用！”

 第1067章 咱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第1067章咱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没有央视御用摄影师的运镜加持，人站在军舰面前就会感觉自己特别渺小。
    明国现代化海军沿袭的是鹰国皇家海军的路数，说是师徒传承一点都不为过。
    目前停靠在天门母港的舰队包括两艘战列舰，四艘巡洋舰，十二艘驱逐舰，二十五艘运输舰及鱼雷艇。所有军舰一字排开，可以说是遮天蔽日，不见首尾。
    而这还仅仅只是北方水师三分之一的力量，其余舰队则分布在辽东、横须贺、江湖等军港之中。
    坏消息是，八成非国产，剩下两成还是扶桑的军舰。
    好消息是，没花多少钱，当年鹰国人闭关锁国，打包出售临期军舰，水师捡了个大漏。
    而这笔生意也是在四海商会的撮合之下完成的。
    海军与四海商会之间的关系相当复杂，即便是像聂小芸这样的护士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对于更高层面的事务，她同样也不了解。
    在海港边转了一圈，参观了各式军舰——说实话这玩意对于男人的吸引力要比娘们儿大多了。
    原本心里还有些纠结的王云霄，现在所有的纠结都烟消云散。
    真男人就该上舰。
    多犹豫一秒钟都是对于自己内心的背叛。
    不过王云霄也注意到，军港中并没有出现他见过的那种浮空战舰。
    应该是被藏起来了。
    在和聂小芸约定好晚上一起吃烧烤之后，王云霄回到办公室里。
    有关于四海商会和杨家的更多情报已经被送过来了，海军的工作效率还是一如既往地高。
    “也就是说，杨家真正的基本盘在香江，而不在赛弗？”
    原本以为四海商会已经跟杨家融合在一起，但实际情况比王云霄想的还要复杂。
    几十年前流亡海外的那支杨家嫡系血脉，目前主要经营的是金融证券和运输贸易产业。
    都是赚大钱的生意，而且也是四海商会的主要经营内容。
    但实际上杨家族人在四海商会内部的地位并不算高，甚至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这就相当于一个平均每场得分超20的控球后卫，在正式比赛只能坐冷板凳看饮水机。
    这对吗？
    反正王云霄感觉不对劲。
    “情报没有问题？”
    “专门从秘书局调来的情报，也许不太精准，但在可靠性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我就看不太懂了，他这是在折腾什么呢？”
    不能说没有这样的人，肯定有，但都是那种开局被人贴脸群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气运之子，位面主角。
    王云霄沉思半晌，又拿起杨翦的个人资料开始研究。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台冷静高效的杀人机器。
    身为四海商会老龙堂的红案香主，在他上位的这些年里，凭借着自己冷酷无情的手段打出了赫赫威名。
    几乎没有人能从他手中逃脱制裁。
    听起来跟杨启明好像没什么区别。
    杨家人……或者说杨家的顶尖人物，似乎都是这类风格。
    “杨幼萱我们也找到了，你要现在跟她见面吗？”
    “好。”
    杨家在天门有好几个分支，互相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至少王云霄就知道，杨幼萱和杨天宇不是一家人，彼此之间也谈不上熟悉。
    世家豪门么，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在本家灭门，本地还有一位活阎王磨刀霍霍的情况下。王云霄是非常能够理解杨家人的生存困境。
    理解不代表同情。
    自己祖宗造的孽，自作自受。
    杨幼萱戴着手铐，被关在审讯室里面，脸色苍白如纸。
    她非常清楚被海军抓过来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几乎没有几个杨家人能活着走出海军大院。
    没有什么道理好讲。
    不管自己是红灯会的掌灯罗刹，还是轻工业委员会的负责人，这些身份在那位元帅眼中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当然不想死，可是也没有任何人能帮她说话。
    尽管表面上强作镇定，实际上她的两条小腿肚子都在微微发颤。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别紧张，是我。”
    王云霄走到她面前，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推过去。
    杨幼萱长出一口气，脸色稍缓，勉强笑道：“王科长，几日不见你怎么就跑到海军这边来了？我好像没有什么得罪过你的地方吧？”
    “确实没有，所以不用紧张。”
    “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要死人的……”
    “我知道。”
    杨幼萱浑身一抖：“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
    “而且已经死人了。”
    杨幼萱抖得更厉害了。
    “杨家被灭门的消息你还不知道？”
    “哪个杨家？”
    “博古通今会的那个杨家。”
    杨幼萱都快哭出来了：“我跟他们家不熟的啊。”
    “你爸和杨默诚是亲表兄弟。”
    “你可别瞎说啊！”
    “我是干什么工作的你知道，没凭没据我能跟你乱说么？”
    “我真不知道，我爸就是个普通教师……”
    “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也不迟。”
    “我不想知道这个！”
    王云霄把杨翦的照片推到杨幼萱面前：“我跟你简单讲一下现在的情况，要不要配合我工作，你自己看着办。”
    听完王云霄的讲述，杨幼萱抱着热水杯沉默了很久。
    “想好了吗？”
    “想好了，但是咱们能出去聊吗？”
    “我看你还是没想好。”
    王云霄正色道：“你要搞清楚状况，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犯罪分子。在这里我还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出了这个大门……你敢赌他没盯上你们家吗？”
    杨幼萱默默喝水。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她才开口说道：“王科长，你想问什么？”
    “我有很多问题，不过咱们还是先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聊吧。也就是这个人的犯罪动机，我很好奇，你们杨家内部是有什么家规家法吗？他来天门不过三天，为何就要对自家人下手？”
    更重要的是，对于海军的挑衅。
    这是王云霄最看不懂的地方，你是宇智波鼬吗？
    “我也不懂，但……他要做出这样的事我一点都不意外。”
    杨幼萱小声说道：“王科长，你要想问杨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家规家法，这个确实是有的。我想你应该读过三国演义，听说过诸葛家的故事吧？”

 第1068章 拿着刀子怎么做生意

    第1068章拿着刀子怎么做生意
    千年传承的世家豪门，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状态。
    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时候，眼望苍天脚踏大地鼻孔看人。
    世风日下家道衰败的时候，就潜身缩首伏低做小以图来日。
    东汉末年势力最大的世家豪门，要数四世三公的袁家，后来如何自不必多说。
    而与之对应的诸葛家，兄弟三人分别在魏蜀吴担当重任，忠心耿耿，一心为国。
    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杨家现在就处于低潮期的状态当中，本家灭门，树倒猢狲散，各个分支自谋生路。
    你要问家规家法，那确实是有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就是分头下注，然后各凭本事努力奋斗。
    你要是有袁本初的能耐，手掌四州兵马，做一路诸侯，那没什么可说的。
    要是没有的话，就别天天把自己的家门挂在嘴边。
    越是人在屋檐下，就越要展现自己的忠诚和能力，获取主君的信任。
    但当年出了那么档子糟心事之后，杨家的风评已经臭不可闻，几乎没有什么洗白的余地。
    所以后代杨家人想要出人头地，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本家进行切割。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王云霄现如今的顶头上司，海军元帅杨启明。
    为什么他能获得大总统的信任，执掌海军北方舰队？
    抛开个人能力因素不谈，首先他也是当年的受害者，其次，他杀杨家人比谁都狠，甚至都没给自己留什么子嗣。
    包括杨幼萱也是如此，之前她在红灯会担任掌灯罗刹，没人拿她姓氏来说事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她在查封烟土这件事上态度格外强硬，强硬到六亲不认的地步。
    她爹和杨默诚是亲表兄弟，但平时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还有清河中学二年级的杨天宇兄弟，这个分支说起来是相当远的，就跟慕家那些穷亲戚没什么区别。杨天宇明明可以做个富家少爷，吃喝嫖赌一辈子衣食无忧，偏偏自己选择了修炼最吃苦受累的府兵法门。
    杨家人的性格与其说是偏执，倒不如说是“狠”。
    不仅对自己狠，对别人狠，对待本家更是狠辣无情。
    越是优秀的天才，行事就越狠毒。
    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杨翦随手献祭掉天门杨家满门，在杨家人自己看来，完全可以理解。
    别说不是直系血亲，就算是直系血亲，杀你的时候我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能理解的，是他的作案动机。
    说白了，你图啥？
    “首先可以排除是图财的可能性，据我所知四海商会不缺钱，海外的杨家更不缺钱。本地杨家积攒的那仨瓜俩枣，人家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冷静下来的杨幼萱开始给王云霄分析。
    “你要让我站在杨家人的立场上来分析这件事的话，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清扫门庭！”
    “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是清理门户，清扫门庭是清扫门庭。清理门户，指的是家里有人犯错，按照家法处置。清扫门庭指的是不管你有没有犯错，我现在需要你这个位置，你就得扫地出门。”
    “就好比方说皇上死了，新皇登基，你说后宫的那些嫔妃们怎么办？除了有子嗣的，剩下那些只能清扫出去，给新的嫔妃挪地方。”
    王云霄恍然大悟，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四海商会回归，海外杨家也要回来。
    这个时候有两种选择，要么跟本地的杨家媾和，也就是像本地杨家原本的打算一样，自己从中做媒，推动程杨两家联姻，结成利益共同体，快速融入本地。
    这是正常人的稳妥选择。
    而杨翦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直接清扫门庭，然后鸠占鹊巢。
    而且还是借海军的刀，杀他想杀的人。
    可是海军的刀就这么好借吗？
    “隔壁没有人监听吧？”
    杨幼萱压低声音问道。
    “没有，这又不是特务局，他们这儿没那么专业，要不然也不会找我来。”
    王云霄笑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那我说了你可别给我传出去，不要害我。”
    “我要是想害你的话，什么都不用做，过两天说不定就能在太平间看到你的尸体了。”
    杨幼萱咳嗽一声，凑近到王云霄耳边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杨启明也姓杨？”
    王云霄失笑道：“清扫门庭清扫到海军头上来了？他不会以为这点小事就能动摇到一个海军元帅的地位吧？”
    传说中的大乘期师姐遭炼气期小师妹设计陷害，还得给人道歉是么？
    “他有没有本事撬动一位海军元帅暂且不提，但杨启明只要留在天门一日，始终就是悬在杨家人头顶上的一把刀啊。”
    杨幼萱耸肩道：“我们本地人早就已经习惯了，但四海商会想要回来做生意，让人拿刀子抵在后腰上，总是不痛快的。”
    “所以说……”
    “必须让他收刀入鞘。”
    王云霄点点头，基本上听懂了杨幼萱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在四海商会回归这件事上面。
    国内的想法很明显，你想回来可以，我也希望你回来，但你带上你的钱财就行了，留在我眼皮子底下，老老实实做生意，我就不为难你。
    四海商会那边的意图也很明确，我确实想回来，钱也不是问题，但咱们得有一个正经的章程，说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不能像杨启明这样，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可以无视条文律法，就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你脖子前面晃悠。
    天门是大总统的地盘，或者说是铁打的堡垒都不为过。虽然嘴上说是对外开放，但实际上为了预防未来可能出现的风险，背地里不知道埋了多少暗雷，还有像杨启明这样摆在明面上的刀子。
    从这个角度来分析的话，杨翦来天门的意图也就不言而喻了。
    排雷，以及收刀。
    海军可以利用王云霄闹出来的事件，跟鹰国人胡搅蛮缠。
    他也可以利用杨家灭门这件事，对杨启明手里的刀做文章。
    政治么，就是这么复杂，且肮脏。

 第1069章 一封捅破天的检举信

    第1069章一封捅破天的检举信
    王云霄没能吃上聂小芸的烧烤宵夜。
    因为杨家灭门案又出现了新的进展。
    当天晚上，有人将一份举报材料放在监察局的大门口。
    根据举报者提供的证据显示，被灭门的杨家确实是罪有应得。
    其中最大的问题有三个。
    首先是在沈家倒台之后，与沈家有暗中合作的杨家趁机侵吞大量的资产。
    这件事单拿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沈家那么大一块肥猪肉，你不吃有的是人吃。
    总不能说我姓杨就不让我动筷子，那就不讲道理了。
    问题在于沈家的事最近刚刚被翻出来。
    沈家幼女沈清溪，前一阵子正在大闹特闹。杨家为了遮挡自己的罪行，不得不扔出两家炮灰为自己挡刀，然后又牵扯出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个案子不说捅破天，至少也是在天门市掀起了一场小规模的地震。
    现在杨家被灭门了，杨家的罪证被人端出来了，你查不查？
    你要是敢顺着这条线查的话……海军你要不要查？
    第二个大问题，则是杨家利用博古通今会作为招牌，私下里倒卖国宝级文物。
    这年月虽然不像未来时代法律条文那么严格，路上遇见个鸟都是保护动物，咬一口牢底坐穿。土里挖出来几块砖就是千年古董，禁止流通。
    除了传国玉玺这种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古董文物之外，其他的东西真无所谓，就算你买卖青铜鼎也没人追究。
    问题的重点不是买卖，而是买主和卖主的身份。
    古董这个东西并没有什么实用价值，除了在高端的小圈子里作为一种收藏爱好之外，另外一个用途就是不能具体描述的用途。
    比如说玉座金佛的基本原理。
    举报人给出了一份相当内容十分详尽且不可描述的名单账目。
    第三个大问题，直接指向海军杀人灭口的动机。
    说本地杨家之所以被灭门，是知道了一些他们不该知道的事情。
    或者说，认识了一些不该认识的人。
    根据举报材料上面的供述，四海商会高层已经与海军取得共识，以联邦西海船舶公司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换取杨启明不再针对杨家族人进行报复，取消杨家族人不得进入海军的规矩。
    西海船舶公司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是一个什么概念呢？
    简单来说，这家公司拥有两支远洋贸易船团，下属大小货运船只超过三百艘，同时在东南亚及南美一带拥有五座自由贸易港。
    至少九家造船厂，其中规模最大的造船厂可以制造万吨级别的邮轮。
    拥有独立武装，独属于船团的武装护卫舰。
    几乎就相当于一个缩水版本的东印公司。
    而这还不是四海商会名下规模最大的贸易公司，商会名下十大船团，它只有其中之二。
    当跨国巨企的规模达到这个层级的时候，钱，就真的只是一个数字了。
    当然为了平息社会舆论，或者说不给过往的清白形象和强硬人设抹黑，杨家人可以改姓。
    改姓柳。
    反正这年月谁也没把自家姓氏刻在脑门上，人家从海外回来，说自己不是杨家人，也没人能去质疑。
    除了杨家人自己。
    本地的杨家，与海外的杨家是有一些联系的。万一哪天走在路上认出来，这就不好看了。
    所以……
    坦白说，想要仅仅依靠一封检举信，和所谓的什么账簿名单，扳倒堂堂海军元帅，这种想法是天真且荒诞的。
    但是这封信里的内容信息量太大，以及送信人的身份如此敏感，由不得监察局不慎重对待。
    海军这边收到消息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
    当王云霄连烧烤都没来得及吃，就被拉上车一路风风火火赶到监察局的时候，这份举报信的原件已经被秘书局带走，送往京城。
    监察局倒是想要把这件事给压下来，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根本压不住。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处理的问题了，无论是这封信，还是送信的人，他们都解决不了。
    这次跟随杨启明前来的，只有他麾下的刘将军和曾将军，以及王云霄这个小虾米。
    刘将军本名刘寿，主管后勤，是海军的大总管，但凡是涉及到非军事领域的这些杂七杂八的破事，都归他管辖，比方说给王云霄提亲。
    曾将军本名曾康，主管情报部门，准确来说是海军的情报部门，这次惹出麻烦的特种小队，就是他手下的人马。被临时拉来救场的王云霄，现在也暂时归属他管。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跟天气一样的阴沉。
    头顶上阴云阵阵，雷鸣滚滚，当王云霄跟着杨启明走进监察局的那一刻，大雨倾盆而下。
    不仅是海军，包括特务局、秘书局在内的各个部局高层领导，也都陆续前来。
    王云霄在这里甚至还见到了自己在特务局都没见到面的新任局长。
    要不是曾将军小声跟他说，这是特务局的新领导，他都不知道这人是谁。
    确实没看出来，完全就是个普通人。
    “刘鸿洲，外号刘秀才。跟你们周校长是同一批出海的留学生。”
    曾将军小声嘀咕：“他原本应该调去川中的……”
    王云霄好奇道：“这个人很厉害吗？”
    “不能说厉害不厉害，只能说他的长处不在特务系统这方面。”
    曾将军感叹道：“专门调这个人过来，是铁了心给四海商会开放门户啊。”
    看王云霄一脸茫然，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人搞外交是有两把刷子的，脑子灵活，不得罪人。”
    王云霄还是不理解。
    这种上层的人事动向和政策调整，他是真的不懂。
    只能大概听出曾将军想要表达的意思。
    简单来说，这个人不是激进派。
    在解决掉包括梅菲斯特在内的一系列牛鬼蛇神之后，特务局这把刀也有入鞘的趋势。
    四海商会回归是大势所趋。
    想要让客人进门，你就不能在帐外埋伏刀斧手，帐内摆一口大油锅。
    这是礼数。
    大局如此，杨启明在这个时候又会做何选择呢？

 第1070章 那确实没什么好谈的

    第1070章那确实没什么好谈的
    晚上八点钟，监察局的第一场闭门会议才宣告结束。
    王云霄也是在这个时候拿到了删减版的检举信复印件。
    两位将军抽完的烟头已经塞满了烟灰缸，屋子里烟云笼罩。
    但在看完信上的内容时，俩人突然觉得，烟好像还不够。
    “一派胡言！”
    刘寿将文件摔在桌上，厉声怒斥：“什么改姓柳就能加入海军，当海军是什么地方？”
    “这与其说是检举，倒不如说是讨价还价吧？”
    曾康皱眉道：“西海船舶……确实是杨家的产业，但他们能拿出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就为了洗白上岸？我是不太相信的。”
    “你还不太相信？”
    刘寿诧异道：“重点难道不是这件事子虚乌有吗？你怎么还认真考虑起讨价还价来了？”
    “以前是没有，但有了这封信之后，这个事多半就是可以有了。”
    曾康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杨启明：“元帅，你觉得能不能谈？”
    “不谈。”
    杨启明只说了两个字，就为这件事定下了基调。
    “他们想不想谈，是他们的事。我们海军耗费无数国帑铸造巨舰大炮，不是用来跟人妥协的。”
    “杨家当年在东南亚坐拥七大船团，西海船舶不过只分到其中之二，拿什么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来糊弄鬼呢？”
    “杨家人不能上舰，这是我定下来的规矩，只要我不死，这条规矩谁都不能改。别说改姓，改什么都没得商量！”
    曾康压低声音道：“大总统那边或许……”
    “大总统公务繁忙，没那么多时间理会这种破事。”
    杨启明摇头道：“一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左右不了国家大事。把这个杨翦找出来，杀了他，脑袋砍下来送回赛弗去。”
    “王云霄！”
    “到！”
    听到杨启明喊自己的名字，王云霄赶紧起身立正。
    “今天晚上能不能抓住他？”
    嗯……
    王云霄心说有点难度。
    天门市茫茫人海，没有情报支持，你让我上哪儿找人去？
    点将点到自己头上，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只能说明特务局和秘书局都不愿意提供帮助。
    毕竟这个人身上不止杨家这点事。
    还有一份不可描述的名单呢。
    你砍他脑袋，你是痛快了，剩下的案子怎么办？
    让不让我们查？
    查的话，这个人就得活着，得拿到他手里更详细的情报资料。
    毕竟杨家都灭门了，只有他这么一个活口。
    你要是不查的话……那这个问题就更严重了。
    为什么不查，知道的人明白是杨家内部的问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也在名单上呢。
    这事要搁在古代的王朝，无论是文臣武将，三省六部，一旦遭到弹劾，不管有没有这个事，你都得站出来先认个错，表示一下姿态，然后再去仔细分辨。
    杨翦投递的这封检举信，因为其内容信息量的巨大，直接将他抬升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高度。
    用老话说，这叫堂堂阳谋。
    以本地杨家这些年积累起来的人脉家底作为底牌，直接梭哈。
    玩的是道德绑架，赌的是时势大局。
    你杨启明作为海军元帅，当然不会被这区区一封信轻易撼动，但是你的刀呢？
    你的刀也这么值钱吗？
    而杨启明的回答也是同样的直白。
    不谈，不封刀！
    看王云霄面露难色，杨启明沉默片刻，轻声说道：“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对于当年旧事了解不多，体会不深，有自己的想法在所难免。”
    “其他事暂且不论，前朝种种，确实不能把锅都甩到杨家身上。但惟有一事，是杨家无论如何都推卸不了的责任。你可知道他们当年贩卖烟土，种植烟土，害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他们那些船团，每一艘船上的每一颗铆钉，都浸透着烟油的味道！”
    王云霄眼神瞬间清朗。
    那确实，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我再问你一遍，如果老曾这边给你全力支持的话，能不能抓到这个人？”
    “能！”
    王云霄大声保证。
    “但我需要情报，不知道曾将军能给我提供多少情报？”
    “你要哪方面的情报？”
    “关于四海商会在天门所有布置安排的情报。”
    王云霄正色道：“这个人有可能会躲在任何地方，光靠搜是搜不出来的，但我觉得他不会躲。就以他的行事作风而言，他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排雷，收刀。
    大总统在天门留下的可不只是杨家这么一个暗雷，也不只是杨启明这一把刀。
    从杨翦这个人的情报资料上来分析，他极其讲究工作效率，冷酷且高效。
    王云霄觉得，那封检举信的牵制意图远大于实际意义。
    真心实意想要弄死他的，从始至终就只有杨启明一个人，所以他必须给杨启明找点事做，让元帅大人把刀子稍微挪开一点点。
    以免给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增添阻碍。
    现在想要抓住他的兔子尾巴，当务之急就是搞清楚他还准备做什么事。
    或者说还有什么事，比悬在他头顶上这把刀更重要。
    “老曾？”
    杨启明转头看向曾康。
    “没问题。”
    曾康点头笑道：“我这里的好苗子，前些年都被三大局给抢去了，他么的跟土匪一样连锅端走，要不然也不至于连个能拿事的都没有。现在总算是看见回头钱了。”
    刘寿脸色微变，赶紧说道：“回头钱也不是你那里的，你别瞎惦记。只是让你全力配合，没说把人给你，别自作多情！”
    王云霄在旁边默默旁听，突然察觉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曾将军，你的意思是，咱们在三大局里有人？”
    “当然有人啊，刘芝菡你不是认识么，原本就是海军出身的，晋升之后直接被特务局抢去了。”
    “那咱们能不能联系到天文局那边？”
    曾康挑眉道：“小子，你知不知道天文局的重要性？那可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就能随意惊动的部门。”
    “现在这种情况，不算是小事了吧？”
    曾康转头看向杨启明。
    “天文局不可轻动。”
    杨启明摇头道：“但你要是需要棋诏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个人过来。”

 第1071章 杀起自己人毫不手软

    第1071章杀起自己人毫不手软
    有些事可以妥协，有些事则不能。
    如果只是杨家内部的苟且，王云霄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理由去参与其中。
    他又不姓杨，对于杨家人当年到底如何十恶不赦，也没有什么实感。
    只能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尽力而为。
    但涉及到烟土，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杨家当年如何贩卖烟土，种植烟土，王云霄也不太清楚。
    毕竟现在市面上还没有专门的书籍去挖掘当年旧事，评书话本里面讲的也不是很清楚。
    这种生意，你不站在朝堂的层面上，是根本看不清楚全貌的。
    唯有一点是他所知，也是天门市街面上流传的一些江湖常识。
    在未来时代，最出名的面粉品牌被戏称为“双狮踏地球”。
    而在这个时代，最出名的烟土莫过于“三羊开泰”，不仅通行全国，而且畅销海外。
    这个“三羊牌”，就是独属于当年粤州杨家的商业标识。
    只此一事，你要说两个杨家人放在这里，哪个是清白的，哪个是腌臜的，那就不是很重要了。
    想要在常住人口一百五十万的天门市，三更半夜找一个人，其难度可想而知。
    但你要是真想去做的话，那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办法。
    毕竟这座城市里的牛鬼蛇神之所以销声匿迹，就是因为官方存在着更厉害的手段和人物。
    比方说天文局。
    三大局中，特务局遇事临机决断，秘书局储存机要文字，唯有天文局始终隐藏在迷雾之中，除了少数官方高层干部之外，一般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部门是干什么的，又藏在哪里。
    但王云霄恰好知道。
    说“知道”不太确切，应该说是体会过。
    简单来说，天文局是以“棋诏”法门为核心，专门负责监控时空潮汐震荡的机密单位。
    普通人连棋诏是什么都不知道，而王云霄自己的特务科小队当中，却有一名修炼棋诏法门的队员。
    陈燕在刚刚入门的时候，目光就可以穿越多重维度，锚定自身的同时对其他人进行空间置换。
    如今一年历练下来，她也进入到晋升之前的瓶颈期当中，自身实力有所下降。即便如此，校内的一草一木，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同样的道理，特务局为什么能够屡屡钓鱼执法成功，作为当事人的王云霄很清楚，并不是特务局内部有什么多智近妖的神人，而是他们总能提前一步取得信息，然后进行相应的布置。
    不要说梅菲斯特和贝希摩斯这种存在感强烈的恶魔大君，就连王云霄和李沐沐这样的穿越者，自以为没有暴露任何信息，但在他们穿越过来的第一时间，估计就已经得到了天文局的关注。
    这是王云霄和李沐沐私下里对账时得出的结论。
    想要找到杨翦的行踪，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求助于天文局。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他这个事值不值得天文局关注。
    这就好比方说，大家都知道在大数据监控下，自己在网上和硬盘里的所作所为根本瞒不过条子叔叔的眼睛。
    但条子叔叔也是肉体凡胎，要吃饭睡觉，每天辛苦工作熬夜加班，一面应对上级检查一面解决家长里短的琐碎杂事，就连撩妹子和打农药都没时间。
    人家有没有必要去翻你的硬盘？
    杨启明并没有答应王云霄申请天文局技术支持的要求，而是帮他找来了一位观星士。
    棋诏正道进阶，观星士。
    这一职业在海军内部还有另外的一个称呼，叫做“领航员”。
    周校长在清河中学辛辛苦苦教书育人，几年下来也不过只培养出陈燕一名棋诏。
    要指望她能派上用场，黄花菜都凉了。
    事实上专门为天文局培养棋诏的部门，就是海军。
    明国现代海军建设与鹰国海军一脉相承，而鹰国皇家海军当年之所以能依仗舰队纵横四海，依靠的便是自维多利亚时代推行的两条政策。
    “巫师上舰”，以及“机械傀儡导航”。
    明国这边没有专门培养巫师的学校，也没有那么奇葩的科技树，所以选择了天机神甲上舰作战，以及用棋诏代替机械傀儡，进行肉身导航。
    被杨启明一个电话喊过来的，是海军学院军事地理学专业的教授虞同轩。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看就是军中出身。只不过脸上戴着一只眼罩遮住右眼，脸上还带着伤疤，完全不像是学校里教书育人的先生。
    说不定很喜欢请人洗澡。
    “元帅的顾虑是对的。”
    听完总结汇报之后，虞同轩点头道：“不能因为这种事调动天文局，说不定对方的意图正在于此。”
    王云霄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火力侦察。”
    虞同轩解释道：“你想，对于四海商会整体而言，究竟悬在杨家人头上的这把刀重要，还是能在暗处随时监视他们一举一动的天文局更重要？”
    王云霄恍然大悟，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倒是能够解释一部分问题。
    谁都想知道天文局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包括王云霄也很好奇。
    通过这次事件，引诱海军动用天文局的力量全城大搜，以此来观察天文局的行动痕迹，这倒是一个很充分的行为动机。
    但在考虑片刻之后，王云霄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这等于是给别人写剧本，拿别人当傻子。
    预防风险，不等于风险一定会发生。
    杨启明不是傻子，杨翦也不傻。
    有枣没枣你可以打三杆子，但指望吃枣吃到饱不太现实。
    所以当前的侦察重点，还是要放在四海商会布置在天门的这些棋子上面。
    通过对杨翦的个人资料的分析，王云霄得出了一个没有什么证据，但又很符合直觉的结论。
    这个人对自己人下手狠。
    毕竟是红案香主，平时主要的工作就是处理内鬼。
    但这也意味着，他从心理层面上会形成一种路径依赖。
    就像是那些连环变态杀人狂一样，绝大多数杀人狂只会选择一种特定目标，而不是毫无规律的随机杀人。
    只因为杀着顺手。

 第1072章 心理层面的路径依赖

    第1072章心理层面的路径依赖
    有些人在外面唯唯诺诺，回到家里对父母妻儿连打带骂。
    说白了无非就是恃强凌弱。
    没有勇气去挑战强者，反而把家人的好意当成是软弱。
    杨翦反手卖掉本地杨家满门的行为，并没有让王云霄感受到他的残暴，反而让王云霄察觉到了他的弱点。
    你有本事就跟海军死磕啊，杀自己家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是公心也好私心也罢，当他在心理层面形成这种路径依赖之后，可选择的余地就不多了。
    上一次在兰顿，王云霄是过街老鼠。
    而这一次在天门，双方的身份位置颠倒互换。
    现在他是过街老鼠，而王云霄拥有近乎于无限的官方资源可以动用。
    不管他使用的是什么招数，隐身也好，改头换面也罢。只要确定了这个人的大概位置，在观星士的监控之下，他就无所遁形。
    即使不依靠三大局的力量，王云霄也有很多盘外招可以使用，只是以前没必要而已。
    “……行，我这边等你电话。”
    挂断颜予安的电话，王云霄重新将目光投向自己手中的档案资料。
    四海商会在天门布局的棋子，属于半公开的秘密。
    这种事瞒不了谁，毕竟他们要的不是情报，而是前期投资，搭建人脉关系。
    就像慕老板一样，手里海量的现金，也从来没做过什么遮掩。
    王云霄现在手里已经拿到了海军收集到的相关人员名单。
    慕玉明的名字赫然在列。
    除了那个已经遇害的商人之外，类似的人还有七个，分布在各行各业之中。
    天门市很大，找一个人很麻烦，不是说你可以随随便便找到一个人的家庭住址，然后一个镜头切换就传送过去。
    要不是上次坐着李沐沐家的车去她家，王云霄都不知道她家换了新地方。
    对于别人来说，也是一样。
    除非杨翦手里同样掌握着一张情报网，可以取得足够的信息。
    这需要进行验证。
    王云霄拨通了其中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
    无人接听。
    “就是这家了，先过去看看。”
    王云霄挑选的是名单上的一名粮商，这个人主要做的生意，就是从东南亚进口大米，然后在天门本地倾销。
    得益于海洋贸易的发达，天门市的大米价格，始终都要比小米玉米面粉这些主粮要便宜一点。
    出了港口，在内陆地区又是另外一个价格了。
    挑选这个人并不是因为他做的生意有什么猫腻——这年月谁家账上还没有点猫腻。
    主要是因为他住的地方距离杨家比较近。
    当王云霄驱车赶到对方府邸的时候，里面依旧灯火通明，然而大门紧锁，无人回应。
    撬门进去一看，全家七口男女老少整整齐齐坐在餐桌前，七窍流血，身子都已经硬了。
    “虞教授，麻烦您了。”
    王云霄并没有急着侦查现场，首先自己不专业，虽然说临阵磨枪也不是不行，但现在不是有更好用的人在这里么。
    虞同轩点点头，摘下眼罩四处看了一眼。
    “五个小时之前，人在这里。”
    “能看出他使的是什么手段吗？有什么具体的特征？”
    “像是伶官。”
    “拿个笔记本写来写去的那种？”
    “对。”
    王云霄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递给虞同轩：“是这样的本子吗？”
    “对。”
    王云霄心说真巧。
    经历的事情多了，你就会发现，天底下没什么新鲜事。
    犯罪者看了两本小说，就以为自己的犯罪手段很有创意，实际上在条子叔叔那里都不知道积累了多少类似的档案卷宗。
    十二法门体系的编撰并非凭空想象，基本上都有来历跟脚，再加上后世人的改变和精修，汇总各方意见最终才编写出适应这个新时代的修炼教材。
    伶官正道的修炼方式，也是拿个本子记来记去，和王云霄手里的笔记本太相似了，只不过一个是输出信息，一个是输入信息，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密切的联系。
    这是王云霄发现的第三本笔记，他和李沐沐是同一本，小巫女上杉梨纱手里有一本，而现在杨翦手上又出现了一本。
    这就不能说是巧合，基本可以肯定是从国外流入的成体系的一套东西。
    “能看到他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吗？”
    “你当我是神仙啊？”
    虞同轩无奈摇头：“不过他的痕迹已经被我记住了，只要这个人出现在以我为中心的百米范围之内，我就能看到他。”
    “那也行。”
    要的就是这个人形雷达。
    “他有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虞同轩左右看了看，从旁边的餐桌上拿起一只三厘米大小的千纸鹤。
    “折了一个这玩意。”
    “还特么挺有生活情趣的，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王云霄拿起千纸鹤看了一眼，就确定这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页。
    拆开之后，里面果然留下了一行文字。
    “真假对错难分辨，是是非非扰人心。”
    王云霄转头看向餐桌前的七具尸体，除了七窍流血之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看不出来具体是使用了什么手段。
    于是他直接夹起桌子上的一块肉吃了下去。
    “你这……”
    虞同轩欲言又止，想要开口阻拦，但是已经晚了。
    “没事。”
    王云霄仔细品味了一番，沉默片刻。
    “饭菜里没有毒。您再帮我看看，尸体上有没有什么暗伤。”
    “头骨有轻微碎裂，脑子都碎了。”
    王云霄坐到杨翦坐的位置上，抬头观察，从这个位置，正好能够将餐桌上所有人的面部表情收入眼底。
    “他不是凶手。”
    “为什么这么说？”
    虞同轩有些不解：“案发现场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杨家灭门那个案子里面，他也没有自己动手，而是借刀杀人。这次也是一样，他没有动手，而是坐在观众席上，欣赏这场好戏。”
    王云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问题就在于，他这一次借的是谁的刀？这个粮商最近得罪什么人，或者犯了什么事吗？”
    虞同轩忍不住笑道：“合着这家伙还以为自己是个制裁罪恶的正义英雄呢？”
    “说不好。”
    王云霄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下一个名单上人的电话。
    “你好？”
    很意外的，这一次电话居然打通了。

 第1073章 事情逐渐有了些眉目

    第1073章事情逐渐有了些眉目
    尽管慕玉明也在这份名单上面，但王云霄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给自己准岳父打电话。
    首先距离比较远，慕玉明是因为特殊原因，才从南通区那边开始创业的。
    特殊原因指帮周校长建学校。
    其他白手套大多都在海滨区成家立业，跑起来比较方便。
    其次，则是王云霄并不担心岳父家出问题。
    尤其是在已经知道文学社四姐妹都在那里兼职打工的情况下。
    再加上李沐沐的三五闺蜜……
    那地方不说是龙潭虎穴，也差不太多了。
    非一般人所能驾驭。
    名单之上的第三个人居然还活蹦乱跳，这有点出乎王云霄的预料。
    不过这是好消息。
    死人有死人的价值，活人有活人的理由。
    活下来的这位名叫陈登，是个卖家具的。
    乍一听好像有点不配上这个名单，但他卖的是西洋家具，包括家用电器。
    比方说最近突然流行起来的收音机。
    名下还有两座百货商场。
    这年月能买得起这类商品的人家，非富即贵。
    赚钱倒是次要的，他通过这种方式结识了不少达官贵人，或者更准确说是达官贵人的太太们。
    当王云霄坐着军车一路浩浩荡荡来到他家的时候，陈登本人已经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准备就寝了。
    这么大的阵仗把他吓得不轻，脸色煞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长官，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啊……”
    “没人说你不正经，把你家里人都叫过来。”
    王云霄拿出照片：“这人认识吗？来找过你吗？”
    “不认识……”
    “虞教授？”
    “来过。”
    果不其然。
    杨翦来过，但陈登一家人对于他毫无记忆，这也与海军特种小队的遭遇吻合。
    对方手里那个笔记本，应该具有扭曲改写记忆的能力。
    那么这个问题就简单了——陈登为什么能活下来？
    王云霄视线扫过他的家庭成员。
    总不能是因为小女儿长得可爱又漂亮吧？
    “陈老板，我现在要问你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每个人都有隐私，谁都不愿意如实回答问题。
    但经过王云霄软硬兼施的说服劝导之后，陈老板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问题。
    此人和前面三家受害者的最大区别就是，他没赚到什么钱。
    也不能说不赚，只不过相对于前三位那种疯狂卷钱的生意来说，他做的这门生意，属于细水长流的类型。
    陈老板人比较本分，也没想过要拿商会的钱中饱私囊什么的，给一分钱，出一分力。商会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把商会的投资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
    与此同时，虞同轩也在陈老板的小女儿陈婷婷的房间里，找到了第二只千纸鹤。
    打开之后上面也留下了两句话。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
    这句话搁在古代和现在，不同的语境之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思。
    以古人的传统观念来看，一个平日里欺行霸市的土豪劣绅，就算天天吃斋念佛，也抵消不了自己的罪恶。
    一条修行多年的蛇精虽然啥坏事都没做过，但还是被路过的猎户随手砍死，这官司就算打到阎王殿上，蛇精也落不了好。因为这是你的劫数，人家什么都不知道。
    但在现代人的思维观念里却是截然不同。
    人家捐款做慈善就是应该的？做点好事弘扬一下正能量还要被喷作秀？
    公司老板天天压榨社畜牛马的剩余价值，周末半夜两点钟给你打电话让你做PPT，还跟你讲爱干干不干滚，你不想弄死他？
    专门在人家女儿闺房里面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王云霄看来，这就是一种自欺欺人。
    杨翦似乎是想要以这种方式来向追捕他的人表达一个意思——我杀的人都有取死之道。
    或者说，我和你们家元帅是一样的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纯放屁。
    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混淆概念。
    有人天天吃鱼翅，你连鱼翅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也要为鲨鱼濒危负责？
    杨家人祖上造了孽，别人家祖上也造孽了？
    晚上十点二十分，返回监察局的王云霄与匆匆赶来的颜予安见面，从他这里拿到了一份乘客名单。
    与杨翦乘坐的邮轮同期抵达天门的乘客名单。
    “你猜的没错，他这次不是一个人过来，同行的还有一支团队。”
    单纯借刀杀人，除了自己痛快之外，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
    地球不会因为缺了哪一个人就停止转动。
    而疑似受害者名单上的这些白手套们，无论哪一个人手里都掌握着大量的物质财富和人脉资源。
    在商言商。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怀疑他们不忠诚而对他们进行处理的话，没道理连他们手中的资源也一起放弃掉。
    所以王云霄猜测，在这些人死后，商会肯定要再布置人手，来消化他们留下来的遗产。
    这个并没有什么实际根据的猜测，在颜予安拿过来的乘客名单上得到了印证。
    随同颜予安一起前来的，还有一支多达三十人的隐秘团队。
    其中有些人是他名义上的保镖，王云霄已经见过了。
    就是因为见过，所以王云霄并不觉得他需要这些保镖。
    这些人肯定另有他用。
    从一艘船上几百名乘客中间筛选出嫌疑人并不困难，只看你有心无心。
    男性，单身青年，行李不多，身份是某某公司旗下员工。
    这种人一旦成批量出现，就算是海关也不能视而不见。
    “查过这些人的底子吗？”
    “查过，应该是香堂的弟子。”
    “香堂？”
    又出现了一个王云霄闻所未闻的新名词。
    “香堂跟四海商会是什么关系？”
    颜予安笑道：“看来你是对四海商会完全不了解，让你接这个活儿，是有点为难你了。”
    王云霄心说让我赶上了，我有什么办法。
    “要不你来？”
    “本来就应该是我们海关的工作，海军插手这件事属于越界了。”
    颜予安摊手道：“这件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你一开始就该来找我，而不是跟在那个杨翦屁股后面跑。”

 第1074章 慕老板这是话里有话

    第1074章慕老板这是话里有话
    内地人不了解四海商会的具体内情，这很正常。
    毕竟这年月，国家还没有能力普及义务教育。
    就算日后普及了义务教育，依然会有各种九漏鱼在网上四处流窜。
    拿营销号的地摊文学段子当正史。
    四海商会的主要成员是海外华人，但海外华人也不是一个整体，内部各有山头。
    仅以四海商会来说，内部的华人群体就分为三个派别。
    其中之一便是当年天王神教起事失败之后，流亡海外的残党余孽。
    其中之二，是当年闽粤一带，半拐卖半主动跑到海外谋生，给洋人修铁路的华人劳工。
    其中之三，就是颜予安口中所说的香堂，即东南亚华人成立的互助组织，又名为檀香社。
    在旁人看来这三者好像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内部山头还是相当明显的。
    简单来说，这三个群体，拜的都不是同一个神仙。
    天王神教残党祭拜的是接引菩萨，也是落叶归根思潮的主流群体。
    华人劳工祭拜的是天妃娘娘，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和高层次需求，只为祈求一生平安顺遂。
    而檀香社祭拜的是保生大帝，主流思想是救苦救难，悬壶济世。
    “有理想，但不多。”
    这是颜予安个人对于檀香社的评价。
    个人评价难免充斥主观倾向，这就像是北方人能动手的时候就不吵吵，转头再看南方人对喷半小时还在你侬我侬，这种刻板印象并不客观。
    南方亦不乏壮怀激烈，慷慨悲歌之士。
    当年琉球事变，朱雀军与扶桑海军在夷州岛南部爆发激烈冲突，就有不少香堂弟子踊跃参军，壮烈牺牲。
    但还是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有进步的，自然就有落后的。
    譬如这次随同杨翦抵达天门的这批香堂弟子，就以王云霄的个人观感来说，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颜予安说这个案子应该归他来负责，也对也不对。
    天门海关管辖的权责很宽泛，除了缴纳关税之外，还要负责审查和监督外来货物，以及各色人等。无论是合法还是非法的移民，劳工、水手、旅行者、冒险家……
    这批人从海外回来，走的是通关正规流程，不管出什么问题，海关都要担责。
    说人话就是一旦犯了事，由海关这边提供信息进行抓捕，然后驱逐出境。你要是不愿意走的话，那也有不愿意走的办法，东海那么大，总有适合丢人的地方。
    颜予安的应急小组主要负责的就是这种工作，但他没有侦办权。出了这种案子，首先要从警务系统，或者特务局那边走侦办流程。
    海军其实也没有。
    杨启明完全是拿自己的身份顶着各方面的压力，强行介入这个案子，要求王云霄在今晚抓住凶手。
    说到这里可能有些人就要开心了，杨翦是谁我们不知道，一个小卡拉米不知所谓，可杨启明堂堂元帅知法犯法，破坏社会秩序稳定，某某人包庇纵容，任人唯亲，长此以往，世风日下，国将不国。
    这不拉到菜市口枪毙五分钟，不足以平民愤！
    完全可以想象，这个案子日后必定会给杨启明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不过现在王云霄只需要考虑怎么抓住这些人的尾巴就行了。
    “能查到他们现在的住处吗？”
    “昨天可以，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就不好说了。”
    颜予安无奈道：“查也是可以查的，但需要一点时间，你这边……”
    “天亮之前我要给上面一个交待。”
    “天亮之前？”
    颜予安看了一眼时间：“时间有点紧啊。”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上次欠的都没还呢……行吧，我想想办法。”
    所谓想想办法，指的就是动用一些非官方的渠道。
    就像王云霄现在这样，颜予安作为海关的老油条，当然也有一些不好摆到台面上来说的人脉关系。
    颜予安转身去打电话摇人，王云霄这边也开始继续排查名单。
    幸好自陈登之后，其他各家的电话全都打通了。
    看来对方的行动效率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快。
    要是一夜之间爆发多起灭门案，那到时候可就不是什么杨家人的私人恩怨了。
    真会引来特务局的强力介入。
    从杨翦留下来的小纸条上的信息来看，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到如此张扬的地步。
    闹大了不好收场。
    直到名单上的最后一位，当拨通慕玉明家里电话的时候，王云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
    万一呢。
    万一自己猜错了，慕老板的屁股也不干净，让这伙人盯上了呢？
    “喂？”
    “是我。”
    “啊！姑爷，大小姐她……”
    “去叫慕叔叔过来，我有急事找他。”
    “啊，好的。”
    话筒里传来小丫头啪嗒啪嗒跑上楼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慕玉明接起电话。
    “元宵，什么事。”
    “伯父，我这边……”
    王云霄简单讲述了一下情况：“他有没有找过你？”
    “找过我了，给我打过电话。”
    ？？？
    王云霄瞬间打起精神。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就是你送沐沐回来之后。”
    “他跟您说了什么？”
    “他说……”
    电话对面的慕玉明迟疑了一下。
    “他说想要借沐沐用用，被我拒绝了。”
    王云霄语气渐冷：“什么叫做借他用用？”
    “你不要多想，应该只是对我的试探。”
    慕玉明解释道：“家里这边你不用担心，不会出什么事的。这个人我以前接触过，脾气比较古怪。你越坚持原则，他对你的态度就越好。越是心里有鬼的，他的手段就越狠。”
    “照您这么说，这人还不错的样子。”
    “是不错，就是年纪太大了，比沐沐大十岁左右吧。”
    “呵呵，他都已经订婚了您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
    “未婚妻年纪也比沐沐大不了几岁。”
    “喔？本地人？”
    “是啊。”
    “我知道了，你在外面也注意安全。”
    “好的。”
    挂断电话，王云霄情不自禁地捏了捏拳头。
    慕老板这是话里有话啊。
    什么叫做让我注意安全，难道我堂堂特务科科长，海军军官，会因为这种儿女私情的问题，去亲手弄死那个沟槽的吗？
    “老王，我这边找到……”
    颜予安折返回来，看到横眉立目的王云霄愣了一下：“怎么了这是？”
    “没事，喝了点咖啡，感觉加班充满动力。”
    王云霄站起身揉了揉脖子，戴好军帽，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走，咱们去会会这群过江龙。”

 第1075章 于此等待一位有缘人

    第1075章于此等待一位有缘人
    “刚才王云霄打电话来了吗？”
    李沐沐听到声音跑下楼，没想到慕玉明已经挂断了电话。
    老父亲抬起头来，看着光着脚丫子不修边幅的女儿微微皱眉。
    这还没嫁出去，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工作上的事情。”
    “他都调到海军那边去了，还能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是有点事，你这两天不要出门，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
    “喔？”
    李沐沐的好奇心顿时被点燃。
    “你在外面惹到麻烦啦？”
    “也不算是麻烦。”
    商会那边的事情，慕玉明并不想跟女儿多说。
    尤其还是在对方明显不怀好意的情况下。
    “早点休息吧，不要再熬夜看书了。”
    大好的青春年华，不熬夜多浪费。
    李沐沐表面上乖巧点头，背后已经开始掐算因果。
    家里的因果其实不太好计算。
    因为有李雅这么一个超级巨大号的干扰源。
    自家老妈是研究高维弦理论的女巫，玩弄命运丝线的专家。
    她平时只是低调且宅，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但这个家门一般人也别想进来。
    就像韩立波系列小说里的牢不可破誓言一样，李沐沐的家宅也受到魔法的庇护，未经允许者连门都找不到，就算走进来，也只是踏入虚伪的镜像。
    这个魔法本身并不算特别高明。
    但李雅的高明之处在于，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这个魔法的存在痕迹。
    在家里测算因果，就会受到这个魔法的影响，得出完全不知所云的答案。
    李沐沐掐算了半天一无所获，转身回到房间，拿出笔记本给王云霄发信息。
    “你在做什么呢？”
    几分钟后，笔记本上浮现出一行文字。
    “方便出来吗，老地方见个面。”
    老地方啊……
    李沐沐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凝重。
    老地方是什么地方？
    “都这么晚了，我已经躺下了。”
    “有很重要的事情，见面再说。”
    果然不对劲。
    如果是王云霄本人的话，这个时候只会说：“这才几点？”
    这个笔记本果然开始闹幺蛾子了。
    这不是它第一次出问题。
    如果换做是普通人穿越，捡到这个堪比AI的笔记本，八成会当成是高维叙事者赠送的金手指来对待。
    但李沐沐完全不需要这种可疑的金手指，平时只是拿它当QQ来使用。
    要不要出去浪一下？
    这个想法在李沐沐的脑袋里面只转悠了一圈，就得出了答案。
    不去！
    本小姐已经是马上就要结婚的女人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修身养性，大半夜出去跟野男人野女人鬼混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涂山氏那条死狐狸还在外面。
    …………
    没喝过豆汁的人，不知道豆汁有多恶心，偏有那不信邪的非要尝试一下，要不然总感觉自己的人生不够完整。
    今日的笔记本上依旧风平浪静，仿佛太平盛世，妖魔鬼怪都隐形匿迹。
    不对，就是太平盛世。
    这让上杉梨纱心中十分苦恼。
    终日无所事事，四处闲逛，衣服日渐消瘦。
    就算是下决心努力节食也无济于事。
    从科学角度来说以前过惯了苦日子，现如今好不容易吃上正经饭菜，身体脂肪开始报复性反弹，这是正常的生理变化。
    但落在自己身上，终究无法接受。
    捏了捏肚子上的赘肉，小巫女神经有些崩溃。
    天气越来越炎热，已经不能再用宽厚的衣物来自欺欺人了。
    神主大人，快给我找点事做吧！
    学校放假，小巫女的兼职工作也随之取消，除了主动打扫宅院之外实在无事可做，运动量骤然降低。
    大白天的又不敢出门闲逛，自己身穿巫女服饰，手里捧着薙刀，免不了要遭受街坊邻里的目光注视。如果像在老家那边，虔诚叩首倒也罢了。在这异国他乡，毫无信仰可言，人家看你都像是在看神经病。
    性格方面稍微有一点点社恐的小巫女，只能等到晚上出来巡游，满心期待着能撞上几只不开眼的妖魔邪祟。
    然而就算是每月初一的逢魔之时，大街上也干干净净。
    连个流氓都见不到。
    “所以说我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呀？”
    小巫女十分苦恼，隐约感觉自己怕不是已经被神主大人放置PLAY，但这个时候你要是让她回家的话，她也是绝对不肯的。
    已经回不去了。
    那个没有糖葫芦和涮羊肉的深山神社，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地方。
    眼看着月亮已经开始偏斜，今夜又是平安无事，上杉梨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然后她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怀中五十五寺的刀柄。
    眼前的街道上，悄无声息地冒出来一个人。
    看起来像是西洋女仆，却又以金甲覆面，如同傀儡一般。
    “晚安，神巫女阁下。”
    机械女仆拎起裙角，微微俯身行礼。
    上杉梨纱振作起精神，冷声问道：“你是何方妖孽？”
    “不必紧张，我现在这副模样，你当然是认不出来的。”
    机械女仆微微一笑，背后霓虹灯瞬间亮起，在黑夜中显现出九条蓬松柔软的狐尾。
    “玉……玉藻前？”
    上杉梨纱瞳孔地震：“杀生殿大人？”
    也难怪她会产生如此联想。
    世人皆知万化御主黑龙姬镇压扶桑，统一神道，座下八大神巫女分别镇守各地。
    但具体是哪八位神巫女，就连扶桑归化民都未必能说的清楚。
    事实上八大神巫女只有七位，上杉梨纱此次西渡，主要目的就是前来天门寻找第八位神巫女现世的踪迹。
    而上杉梨纱所知的，能与这么多条尾巴联系起来的，也就只有位于栎木县日光大社的那位，名为杀生殿的神巫女。
    与八幡大社之前供奉的八幡大菩萨不同，日光大社之前供奉的并非神明，而是当年曾经祸乱扶桑，后被征讨镇压于此地的大妖怪，九尾狐玉藻前。
    鹤取殿与杀生殿，一个主生，一个主死，日常并无来往。上杉梨纱早年间只闻其人，却没有见过那位神巫女的真身。
    但以常理来说……也不应该长这样吧？你这是出国留学了？

 第1076章 猪队友是真的带不动

    第1076章猪队友是真的带不动
    “我今日前来，特有三件事要告知于你。”
    机械女仆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
    眼前的小巫女不仅鲜嫩可口，而且还傻乎乎的，带着一股子从小没被人骗过的天真稚气，实在是令人爱不释手，不忍亵玩。
    “额……就在这里说吗？”
    上杉梨纱左右看了看，大街上黑咕隆咚的，不像是谈话的好地方。
    “要不您跟我回家，我给您煮茶？”
    “那倒不必，时间紧张，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记住，而且绝对不要泄露给旁人。”
    机械女仆轻声低语：“首先，你手中的那本笔记，其真名为万变之书。是由一位极其古老的恶魔编纂创造，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将会广泛流传于本地，掀起社会动荡。”
    上杉梨纱倒吸一口凉气。
    广泛流传于本地，是以后人手一本的意思吗？
    那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这样说可能显得自己有些虚伪，但这种随时随地可以查阅神秘知识的笔记，一旦流落到没有自控能力的普通人手里，很难想象他要如何保持本心。
    “其次，听这个名字你大概也能想到，万变之书与万化御主极为相似，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实际证据，但也不能排除其背后始作俑者，以此来篡夺神主权柄的可能性。”
    我没有想到！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联吗？
    上杉梨纱心中大惊。
    难不成我从抵达天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收到了神主大人交托的任务，但以我的浅薄智慧未能理解其中的关联，导致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捧着笔记稀里糊涂混了这么多天？
    那不是完犊子了吗！
    怪不得神主大人要派遣杀生殿阁下前来提醒……
    这这这，这我该如何是好啊？难道我要切腹谢罪吗？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机械女仆正色说道：“你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第八位神巫女的踪迹，也许并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有人遮掩了天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本笔记的扩散流通，将直接导致那位神巫女被腐化堕落。”
    “什么意思？”
    上杉梨纱一脸懵逼。
    听不懂。
    机械女仆一时无语。
    就这个智商，在一百年后是绝对考不上萱草的。
    但没办法，智商高的，现在已经忽悠不动了。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追查这些笔记本所有者的下落，找到那位藏起来的神巫女，阻止他们的计划，避免他们以此窃夺神主的权柄。”
    “喔，喔喔！”
    上杉梨纱用力点头，握紧手中薙刀。
    “那要怎么找？”
    “……”
    “杀生殿阁下，我脑子确实不太好使，要不然您帮帮我吧！”
    机械人偶一时陷入沉默。
    “脑子不用的话，可以留给有需要的人。”
    “给别人的话，我不就死了吗？”
    …………
    杨翦站在马场大道的十字路口，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眉头紧皱。
    女巫真麻烦。
    西海岸那些小女巫，要么是胸大无脑的妖艳贱货，离不了男人的冰棒。要么是天真无知的问题儿童，整天幻想友谊的魔法。
    但这只是普通人对于普通女巫的刻板印象。
    并非所有的女巫都是如此。
    那些苦心钻研魔法，取得“大魔女”称号的顶级女巫，没有一个是不难缠的。
    慕玉明在四海商会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职员，全靠自己长着一张好脸，娶到了这么个好老婆，才能在这些年商会的内部动荡之中明哲保身。
    堂堂大魔女居然屈身与一介凡人……
    不对，不应该这么想。
    慕玉明是真的平平无奇，还是说他的好老婆在他身上施展了什么魔法，遮掩住他的命运轨迹了呢？
    这个还真不好说。
    杨翦原本都已经把他排除到了处理名单之外，直到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之后，才意识到这有些不太对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手上掌握着那么多的资金，你凭什么不上名单？
    在他离开赛弗之前，他的女儿曾经捡到过一本笔记。
    杨翦也确实在那个名叫李沐沐的女孩身上感受到了笔记的气息。
    但对方却似乎并没有受到笔记的诱惑与操纵。
    大魔女的女儿……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晋升大魔女了吗？那血脉天赋还真是不讲道理。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如果不是自身女巫血脉天赋的话，哪来的意志力能抗拒笔记本的诱惑？
    看来今天晚上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那就等到明天早上，慕玉明总要去上班的，到时候可以再跟他谈谈。
    杨翦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等了一会儿眼看鱼不上钩，合上笔记本转身就走。
    海军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真要是惹恼了杨启明，一旦逼他动用非常手段，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还是要低调一点。
    心里盘旋着这个想法，杨翦转过身来，突然愣住。
    一名身穿巫女服饰的少女，正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之下，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而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她是何时到来的。
    “外乡人，可否暂留脚步，与我一叙呢？”
    昏黄的灯光之下，扶桑巫女微微偏头，脸上露出温婉的微笑。
    特务局？
    杨翦不动声色地打开笔记本瞄了一眼。
    “万化御主座下八幡大社神巫女……”
    还没来得及看完，眼前突然亮起的刀光就逼得他闪身飞退，惊出一身冷汗。
    那巫女手中修长的薙刀泛起一阵雪亮的刀光，凭空跨越十几米的距离擦在他脸上。
    不对，她的目标……是我手里的笔记本？
    杨翦马上反应过来，但对方似乎并不想给他更多反应的时间，下一道刀光紧随而至。
    八岐神技·八刀连斩！
    路灯、花坛、围墙、篱笆、地面……干净整洁的街道在这一瞬间被恐怖的刀光席卷而过。
    所有的刀光汇聚成一条吞噬天地的大蛇，将杨翦包裹其中。
    但就在下一刻，一道诡异的紫色霞光撕裂刀光组成的囚笼，横贯长街喷射而出。
    一只诡异的眼睛从杨翦额头睁开，不可名状的恐怖视线落在巫女身上。

 第1077章 业务不精但火力过剩

    第1077章业务不精但火力过剩
    实施抓捕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
    王云霄还没到地方，对方就已经提前撤离，人去楼空。
    不过好在，自己这边也并非全无准备。
    有颜予安手下的应急小组和一位观星士在身边，这群人只要露出跟脚，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天门。
    要知道天门市可不是随随便便开个传送门就能自由进出的地方。
    除非有特批。
    就像李沐沐跟王云霄讲过的，夏语冰有一面镜子，可以随意穿梭各个维度。
    但人家是特务局的收容科科长。
    换成别人哪有这种待遇。
    而且他们还没有汽车代步。
    天门市的汽车都是有数的，那不是一般人家能玩得起的奢侈品。
    在虞同轩锁定住这伙人的气息之后，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锁定到了这伙人的位置。
    然而他们居然还想要负隅顽抗。
    为首之人脑门上睁开第三只眼睛，实力瞬间暴涨，一顿拳脚打得应急小组丢盔弃甲。
    这眼睛看起来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让王云霄从心底里产生出生理性的不适，脑门隐隐作痛。
    没错，这一招他也用过。
    那还是在追杀孔筳的时候，他从笔记本那里获取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有一说一，是真的好用。
    当然这是他的个人体验，毕竟府兵么……懂的都懂。
    换成别人会怎么样王云霄还真不知道，也不想让李沐沐去尝试。
    我老婆的画风已经很复杂了，没必要再多长一只眼睛。
    现在他就见识到了，别人使用这份力量是什么样子。
    强大的精神侵蚀横扫当场，应急小组的七名队员连十秒钟都没支撑下来，队形就被完全冲散。
    颜予安的脸色很不好看，虽然说自己今天没带来太多人手，但这样的局面也着实不太好看。
    就在他有点绷不住，准备亲自下场的时候，海军那边不慌不忙地扔出一枚信标。
    只见蓝光一闪，传送门打开，两架天机神甲凭空出现。
    在对付这些邪魔外道的时候，海军确实不专业。
    但海军火力过剩。
    而且在自己的国家领土范围内，拥有最高级别的通行权限。
    两架接近三米高的天机神甲一前一后将那个三只眼的家伙包夹其中，抽出腰间一米长的小匕首，二话不说就是一顿胡砍乱劈。
    海军现如今列装的天机神甲，比王云霄从兰顿带回来的那套先进了许多，在这六十年的时间里，经过多次技术迭代，整体造型更加流畅美观，动作也显得十分灵活轻盈。
    就像是在钢丝绳上跳芭蕾舞的胖子，带给人一种很强烈的视觉冲击。
    那可怜的三眼娃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被两名机甲巨人前后夹击一顿爆捅，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鲜血崩裂，几秒钟之中就全身抽搐着没了生息。
    其他香堂弟子也各有各的绝活，根据相关情报的介绍，这些海外香堂弟子多半都会修行请神上身的法术，也就是俗称的神打。
    修行低微者还需要开坛做法，供奉祭品，点燃香烛。
    修为大成者脚一跺地，浑身一哆嗦，就能进入状态。
    请神上身之后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但是在天机神甲亮出手腕粗细的炮口之后，那些上身的仙家很快都老老实实地双手抱头，靠墙蹲好。
    被押回监察局里的时候，这帮人嘴里还嚷嚷着什么法律啊，暴力啊，护照之类的。
    颜予安也没惯着他们，直接拿出文件拍在他们脸上。
    非法偷渡过来的就不用讲了，但凡是走正常流程回国的，到海关这里都要签署一份文书，承诺遵守国内相关法律规章，不得使用任何形式的超自然力量。
    接下来就是枯燥乏味的大记忆恢复术施法时间。
    实话实说，穷凶极恶之徒，不一定就意志坚定。
    未来时代的影视剧作品里面为了表现犯罪分子的凶残，往往会把他们塑造成冷血硬汉，跟主角硬拼到底都死不悔改。
    就像是定时炸弹必须剪线，踩地雷不立刻爆炸一样，这都是艺术创作的表现形式。
    真要是那么意志坚定的话，军队为啥只招募良家子，不从大牢里拉壮丁呢？
    他们的凶残和强硬都只是相对而言的，只对弱者凶残强硬。
    王云霄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喝了一杯茶的功夫，所有人都招了。
    “简单来说，他们是来摘桃子的。”
    颜予安将审讯笔录扔到王云霄面前。
    “摘谁的桃子？”
    “四海商会内部有三大派系，我跟你讲过的吧？”
    “对。”
    “其实无论哪个派系，都不太愿意回来。”
    “可以理解。”
    人的认知有限，只能理解自己愿意理解的那一部分事物。
    如果没有家长和老师的督促，没有几个学生会主动学习。
    即使有家长和老师的督促，把大道理讲了一遍又一遍，依然会有很多学生不愿意学习。
    然后挂科，肄业，进厂，失业，抱怨爹妈不是富一代。
    四海商会也是如此，在海外逍遥快活，捞钱捞到手软，没有几个人真心愿意回来的。
    你跟他讲什么时空潮汐，他完全听不懂，也不想了解。
    真正推动四海商会回归的，只有商会内部一部分具有战略眼光和忧患意识的高层。
    为此还产生了不少的内部冲突。
    好不容易终于取得共识了，一回头发现国内的条件居然如此苛刻。
    不允许去南方，只能来天门。
    这就让那些原本祖籍在南方，甚至是东南亚的商会成员心理更加不平衡了。
    商会内部为此事一度产生分裂，几乎是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不过打归打，闹归闹，商会高层始终没有妥协，或者说根本没有妥协的余地，最后还是勉强达成了一致意见。
    而当那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商会成员将目光投向天门，认真审视这座城市的商业环境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他们插足的空间。
    商会高层在这些年里对天门进行了长线的布局，安插了许多代理人，利用商会的资金支持参与到各行各业之中，已经建立起了基本的框架结构。
    而这些代理人在前期已经把能占的好位置都占了，没给后来者留下什么机会。

 第1078章 万变魔君与万变之书

    第1078章万变魔君与万变之书
    资本的运作方式，与道德完全无关。
    比方说后世的联邦保险行业，为了赚取利润无所不用其极，哄你买保险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真生病住院了一分钱都不愿意赔付，以各种理由拒保，甚至设立了专门的拒保部门，把拒保当成员工绩效。
    哪怕是CEO被人当街枪决也没有半分收敛。
    天门市虽然说经济繁荣，但其内部的经济运行模式，与其他环太自由贸易港口有很大的不同。
    在新政府成立之前，这里的现代化轻重工业分别由前进教会和机器制造局把持，最主要的消费者也不是当地民众，而是徐紫薇手中的海陆军部队。
    即便如今新政府成立，轻重工业逐渐市场化，港口吞吐量和贸易额逐年增长，但这个基底并没有太大改变。
    简单来说，最大的蛋糕掌握在国家手里。
    其次，则是追随大总统起家的那批“新贵”。
    比方说沈家、程家。
    当年勇敢吃螃蟹，现在当然有份吃蛋糕。
    这和联邦那边国情不太一样。
    最后的最后，才是商会派遣过来的这批代理人。
    在双方高层心照不宣的默契之下，吃上一些别人不敢吃，或者不知道怎么吃的蛋糕。
    比方说慕玉明，他一开始回来也没想要搞房地产，更不是商会的代理人。
    只不过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才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
    如果沈家不倒的话，他也吃不上这么多的地皮，住不起现在的洋房。
    等到那些闹别扭的商会成员不情不愿地开始研究天门市场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蛋糕都被瓜分完了。
    大蛋糕没得吃，小蛋糕又不够塞牙缝——大家都是不差钱的人，你总不能让我上街去卖红薯。
    开拓创新当然也是可以开拓创新的，但那不是费劲么。
    真正的资本家只需要卷死同行就好了，何必辛辛苦苦去创业。
    谁最好对付呢？
    那当然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啦！
    看着颜予安拿过来的审讯笔录，王云霄沉默了许久。
    “所以说这个杨翦带着香堂的武装队来天门，真正的意图就是随便找些莫须有的罪名，把其他家的代理人做掉，换成他们那边的代理人？”
    真正的商战，未免有些过于朴实无华了。
    “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我更关注的是这个——”
    颜予安将一本王云霄眼熟的笔记放到桌上。
    “我记得你也有一本？”
    王云霄把自己的笔记掏出来，放在旁边。两相对比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但不是同一本。
    王云霄的这本笔记，是去年这个时候从一只异化妖魔手中缴获的。而那只妖魔又与李沐沐回国时乘坐的邮轮乘客遇害案关联甚深。
    他可以确认自己的笔记和李沐沐的笔记是同一本，准确来说是不同时间线上的同一本。
    与其说是有QQ聊天功能，倒不如说是云文档共享。
    上杉梨纱手里的笔记本就没有这种功能。
    当然话又说回来，当时就这么三本笔记，孤例不证，王云霄也不敢说自己的判断完全正确。
    现在这玩意越来越多……证明不证明倒不重要了。
    “量产版的魔法道具，根据他们的口供所说，这东西叫做万变之书。对了，你听说过万变魔君这个名号吗？”
    “谁家的？”
    “甭管谁家的。”
    “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以前地狱里面有这么一号人物，那就有可能是……”
    颜予安递给王云霄一个你懂的眼神。
    “未来时代的？”
    从前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不代表以后没有。
    而且这样的例子王云霄还见过。
    “就像湮灭那样的，能够逆流时间线的怪物？”
    已经有了一位亿万血肉之主，那么再来一位万变魔君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咱们之前也没见过类似的东西。这位万变魔君怎么说呢，似乎很喜欢冒名顶替古代圣贤的名号，什么弥米尔，摩西，梅林什么的，然后就谎称自己是传说中的弥米尔之书，摩西之书，梅林笔记什么的……你那本是什么说法？”
    “什么说法？没有说法啊。”
    王云霄摊手：“我哪有那功夫跟它聊天，它要是不听话我就给它扔厕所里让它好好反省。”
    “行吧……”
    颜予安一时无语。
    “那他们这个笔记是怎么来的？怎么知道真名叫万变之书的呢？”
    “在赛弗那边有一个非法的地下组织，叫做天启教派。”
    颜予安解释道：“这个教派本身没有什么好说的，跟其他邪教没啥区别，唯独他们的中层神职人员，人手一本万变之书，依靠书中提供的信息，谋取了不少的好处。因为吃得太肥而且不知收敛，最后还是被商会注意到了。”
    “这些笔记就是那帮神棍手里缴获上来的战利品，虽然他们也知道肯定有副作用，但这个东西实在太好用了，所以他们也拿出来用。”
    有一说一，确实好用。
    平时可以当做智能搜索引擎，想啥搜啥。
    遇到危险还可以借用力量，量大管饱，副作用也不太明显，完全可以接受。
    至于说日积月累下来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真要遇上事了，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能看到，谁还顾得上什么日积月累？
    这种营销方式，一看就不是那些老古董恶魔的套路。
    诱惑你签订契约啊，玩文字游戏啊，拿灵魂换取力量啊……
    古代恶魔基本上都是这么一个套路。
    听完颜予安的介绍，王云霄脑子里面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
    安卓。
    什么万变之书，干脆叫安卓之书好了。
    这明显不是古代人能玩明白的东西。
    根据审讯笔录显示，他们这次来天门，带来了两本万变之书。
    一本就在王云霄眼前，另一本就在杨翦手里。
    这些人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包括李东来和另外一位代理人全家遇害的案子都是他们做的。
    为了消除犯罪证据，他们使用了一种王云霄闻所未闻的方式——降头术。
    这也是虞同轩没有在案发现场发现其他作案人的真正原因，他们早在回家之前，就在不知不觉中被下了降头。

 第1079章 逐渐追上对方的脚步

    第1079章逐渐追上对方的脚步
    降头术，也就是俗称的巫蛊术，是在国内都已经淘汰了好几千年，传承断绝的老东西，只在东南亚一带还有流传，而且还很火。
    而它在国内之所以断绝传承，不是说什么王朝更迭，师门内乱之类的问题，单纯就是因为菜，被时代的浪潮给淘汰掉了。
    就如同工业革命之后，人类文明快速前进，很多神话里的古神信仰跟不上时代，一下子就被淘汰掉了。
    人家释儒道三教都是从无数同行的尸体上爬起来的卷王，要理论有理论，要技术有技术，巫蛊术有什么？
    啥也没有。
    巫术和蛊术分开来才有一些说法。
    巫术走的是高端路线，所谓国之大事，在戎与祀，争的是祭祀的位置。
    蛊术玩的是自然进化，优胜劣汰，练出蛊王纵使不能飞天遁地，也有防身之力，可保一方平安。
    两者结合起来就变成既要又要，如吕布骑黄狗，贾诩斩颜良，啥也不是。
    王云霄真不知道降头术是什么东西，听颜予安解释方才明白。
    说白了就是养鬼。
    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方说死胎什么的，搞一套乱七八糟的仪式，加点花椒八角桂皮香叶什么的，腌一段时间捞出来，就算养成了。
    然后你看谁不顺眼，就指挥小鬼去吓唬骚扰他，害他性命。
    嗯……怎么说呢。
    看这个东西就像看扶桑人吃米饭配饺子，阿三哥生榨芦荟汁……
    只能说尊重且祝福吧。
    这些香堂弟子人人身怀绝技，要么是借助万变之书化身三眼魔君，要么是念诵咒语请神上身，要么练这种降头术——居然还能聚到一起和平相处？
    这件事让王云霄深刻地意识到了，四海商会的成分究竟有多么复杂。
    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位牛逼人物，能把这些天南海北的牛鬼蛇神强行捏合到一起，打造出这样一个庞然巨物。
    当然现在的重点，还是得放在杨翦身上。
    抓完这些人拿到口供，已经是后半夜两三点钟了。
    这个时候还是没有找到杨翦的行踪。
    根据这些香堂弟子的供述，他们虽然是一起来的，但两边互不统属，分工明确。
    杨翦只负责甄别，判断那些代理人是否忠诚。
    或者也可以说，够不够肥，能不能宰。
    而他们负责具体的行动。
    截止目前为止需要处理的只有两家，名单上的其他人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王云霄依次打电话过去询问，名单上的其他人果然都还健在。
    也就是说，杨翦的动作并没有那么快。
    看他这行事作风，也不像是工作狂的样子，那为什么突然舍近求远给慕玉明打电话？
    就因为白天看了李沐沐一眼？
    然后一见钟情了？
    不至于吧……
    我承认我老婆确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这家伙不会是真觉得慕老板人傻钱多，女儿又漂亮，然后想要连锅端吧？
    在审讯笔录里面，这些人并不知道杨翦给慕玉明打电话的事情，实际上他们连具体的名单都没有，只是单方面地听从指挥，让杀谁就杀谁。
    那么如果我是杨翦的话……
    王云霄默默敲打着桌面，心中开始盘算。
    启动人理分析。
    修炼书生外道附赠的这几个技能，平时基本用不上，但在某些不正经的场合往往能够发挥出奇效。
    比方说现在。
    如果我是杨翦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实心眼儿呢？
    慕玉明，没有什么背景，人傻钱多女儿又漂亮。
    搞自己人这种事情，传出去是很不好听的。蛋糕人家吃，黑锅你来背，这种活谁乐意干？
    与其等着别人从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油水，为啥我就不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找机会洗白上岸呢？
    “一见钟情”然后不忍心下手，被爱感化然后改过自新，听起来多么顺耳。
    沉吟许久，王云霄拿起电话。
    这一次却不是打给慕老板，而是打到了南通区警局特务科。
    接电话的人是陈宇光，堂堂科长大半夜居然还要值班，这让王云霄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我是王云霄，今天晚上咱们那一片有没有什么动静？”
    “科长？科长你在哪儿呢？什么时候回来啊？”
    陈宇光的语气十分急切：“我也是刚被叫回来，小白房那一片闹出大动静了，报警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打进来，我这边还在聚拢人手呢，你能不能回来帮把手啊？”
    “小白房？”
    “河西那儿的。”
    王云霄心中若有所思，陈宇光口中所说的小白房是个地名，几十年前是租界里的某个领事在那里盖了一座白色小洋楼。因为标识性比较明显，这么多年过去，老天门人已经习惯管那个地方叫小白房。
    “是在马场旁边吧？”
    “对对对，就是那里。”
    那一片都是有钱人家，闹出大动静来，警局电话被打爆也在情理之中。
    但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间和地点，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很难不让王云霄多想。
    “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之前吧，具体的情况我还不知道。”
    “好，你先去，我等一下也会到现场。”
    一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王云霄看了一眼手表，三点二十五分，等自己开车赶过去，差不多就得四点钟之后了。
    总追在人家屁股后面也不是个事。
    迟疑了片刻之后，他再次拨通慕家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响了很久，对面才传来蒋茵茵睡意朦胧的声音。
    “姑爷，这么晚了……”
    “家里没出事吧。”
    “没有啊。”
    “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啊，我刚才睡着了，是有贼吗？”
    “没什么，慕老板明天是不是正常去上班？”
    “应该是正常上班吧，没别的安排。”
    “我知道了，你回去继续睡吧。”
    挂断电话之后，王云霄沉吟了片刻，再一次拨出另外一个号码。
    “我是王云霄。”
    “你们那边方不方便，帮我个忙。”
    “不用做什么，就是帮我盯一个人，看到他出现能抓就抓，抓不住也没事。我给你简单讲一下这个人的相貌特征……”

 第1080章 天门的情况太复杂了

    第1080章天门的情况太复杂了
    外层维度的妖魔邪祟很少能在现实世界造成如此严重的破坏。
    毕竟有一层护城河拦着，而且只有初一十五这两个特殊时间点可以穿梭维度屏障。
    但原本就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土著强者，一旦爆发冲突，同样会造成严重的危害。
    也就是老话所说的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当王云霄赶到现场的时候，这里只剩下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整条街道都在激烈的战斗中灰飞烟灭。
    断裂的煤气管道还在喷吐残火，下水管道爆裂扭曲，满地污水横流。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三更半夜，街道上没有行人，而且这一片地区都是深宅洋房，人口并不密集，所以没有造成太大伤亡。
    目前只能确定其中一方是他正在追捕的杨翦，另外一方的身份暂时不得而知。
    看着墙壁上明显的刀痕，简单模拟了一下交战者的招数动作，王云霄深深皱起眉头。
    这种痕迹他谈不上熟悉，但确实见过。
    八刀连斩。
    这是典型的扶桑剑术，而且还是万化御主座下神巫女才能掌握的秘技。
    伊藤秀明曾经给他讲解过这种刀势。
    目前在天门，以自己所掌握的情报来判断，能够使用这种刀法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终日饱食，无所事事的小巫女上杉梨纱。
    另外一个则是上杉梨纱在寻找的那位不知名的神巫女。
    无论哪一个出现在这里都很奇怪——为什么要跟杨翦打这一架？而且下手这么重，颇有点不死不休的架势。
    叫你排雷，终于踩上响的了？
    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天门这个地方，情况很复杂。
    看似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水底下不知道藏着多少深海巨兽。
    有曾经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然后被教做人，如今改过自新的。
    也有实力深不可测，但已经投靠官府或者被收容镇压的。
    甚至还有纯粹性格低调，或者说怪异，比方说拿警局当家住，或者卖驴肉火烧的。
    什么神人都有。
    你一条过江龙，水深水浅都不知道，就跑过来浪，一不小心踩爆地雷实属正常。
    要是全程一帆风顺，平平安安什么事都没遇到，那这个时候你不仅不能放松警惕，反而应该仔细反省，看自己是不是被特务局钓鱼打窝。
    “现在怎么说？”
    颜予安在现场转了一圈回来，也没有更多的收获。
    搜集到的情报信息是更多了，距离杨翦也越来越近，但要想抓他，还是缺点东西。
    关键是这孙子一直在四处流窜。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加班也就算了，都这个点了，还不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吗？
    这个时候东边的天空已经有些泛白了。
    “我要是他，现在应该已经累了。”
    王云霄扭头看了一眼马场的方向，这里距离李沐沐家并不是很远，隔着差不多两三条街的距离，街道布局都是一模一样。
    这很难不让他产生一些联想。
    比方说某人辛辛苦苦跑了半个城到这里来，然后认错门。
    也不一定是认错，有可能是他所依赖的笔记导航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
    不管怎么说，没能达成原定目标，然后又在陌生的地方跟莫名其妙的人大战一场，相当于半宿白干，无论是生理层面还是心理层面都不可能不疲惫。
    “要是累了的话，随便找个地方就能休息。”
    “那可不一定。”
    从理论上来说确实是可以的，如果换成王云霄自己的话，随便找一户人家，把户主打晕了拖进厕所，自己躺床上补个觉，不存在什么技术上的难题。
    但杨翦不是本地人，就算有笔记本的导航帮助，他对于本地的情况也不一定熟悉。
    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必须要考虑到，特务局是否会介入，会不会挨家挨户排查风险。
    留在原地肯定不行，也不可能去住旅店，在你补觉的时候，人家过来干活，很容易就能排查到你。
    这个时候返回海滨区？
    有点太远了，十几公里的路程，而且没车。
    那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了解，有一定安全性，又不引人注意的呢？
    “赌一把吧。”
    王云霄小声说道。
    “赌什么？”
    颜予安忍不住好奇：“你是这一片的坐地户，你能猜到他去哪儿？”
    “我给他挖了个坑，看他会不会踩，大概只有两成的把握。”
    …………
    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地被人堵住，对方手里居然也有万变之书，像疯狗一样追杀出整整十二条街，此时此刻的杨翦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扶桑的神巫女，为什么会出现在天门？
    自己什么时候跟她结下的仇怨？
    躲在阴暗的小巷子里面屏气凝神，顶着一脑门子的问题，加上浑身上下谈不上严重但也无法忽视的伤口，让他只感觉身心俱疲。
    天门的水果然很深，自己今天确实有点激进了。
    所以……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冷静下来再做打算。
    那个神巫女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看样子是冲着自己手中这本万变之书而来。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他不得不施展秘术，化出一道分身带着那本笔记朝另外一个方向逃跑，自己这才得以喘息。
    失去了笔记本的指引，杨翦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分辨不出东南西北。
    天门本来就不分东南西北，而且老城区这边的建筑布局也相当的复杂。
    说好听点叫自由生长，说不好听的就是杂乱无章。
    不过幸好自己有预先准备的好习惯，在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之前，就已经记住了一部分区域的地图。
    慕玉明躲在家里他找不到，但他白天总是要上班的。
    他的公司地址并不是什么秘密，在这个时间点应该也无人加班，可以去他的公司里等他。
    正好可以稍作休息。
    抱着这样的念头，杨翦穿过大街小巷，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在天色放亮之前，来到了“清河高中”的门口。
    他站在慕玉明的公司门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正准备伸手去撬锁，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抹亮光。
    杨建转身望去，看到斜对面路边一家副食店门口的灯光亮了起来。
    有点饿了，要不要先去吃个早点呢？

 第1081章 我只是想来吃早点的

    第1081章我只是想来吃早点的
    从副食店飘散出来的黄油香味，触发了杨翦脑海中对于早餐的美好记忆。
    没办法，从小吃面包喝牛奶长大的。
    如果是炸油条摊煎饼果子的味道，他还真未必能有所反应。
    他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东奔西走熬夜奋战，现在不说饥肠辘辘也是身心俱疲。
    所以这个时候脑子并没有想太多，转身就向街对面走去。
    等他走到门口才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家西餐厅？
    这附近看着就不像是吃西餐的人住的地方。
    那烤炉里散发出来的黄油味道倒是极好的，但等候在门前的盲眼少女，看起来却如此的怪异，让他心中凭空升起莫名的警惕。
    但这个时候开始警惕已经晚了。
    他转身欲走，却发现同样有一名面点师傅打扮的盲眼少女，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
    天门的姑娘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我今天是中什么邪了？
    如果王云霄在这里，大概会很诚恳地告诉他，天门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们外地人刚来不适应，习惯了就好。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一个个从黎明的薄雾中缓缓靠近过来的盲眼少女，杨翦心中只有满满的无奈，以及绝望。
    神经病吧你们？我招你们惹你们了？
    然而很遗憾的，如果说刚才被陌生巫女追杀，还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这一次只想吃点早餐就被人堵在门口，确实是他自己招惹出来的因果。
    慕玉明并非没有靠山，只不过他一向行事低调，所以不为人知。
    他的女儿也不是可以随便借用的东西。
    李沐沐的未婚夫，毫不夸张地说，可以算得上是目前天门市内，应对各路牛鬼蛇神经验最丰富的专家之一。
    王云霄确实没能抓住他的行踪，但通过对他的性格和行为模式的分析，做出了一个预判，在出发前往现场之前，专门往副食店打了一个电话。
    而在这间看似平平无奇的副食店里面，隐居着一支前进教会最精锐的隐秘机动部队——寂语者。
    如非必要，王云霄也不想动用这支他自己都不太了解的隐秘部队。
    但这不是没办法么，谁让你自己贪得无厌，盯着慕老板不放，非要踩进这个坑里来。
    背后升起一阵凉意，杨翦暗叫不好，正要闪身，一双冰凉的小手便已经悄然搭在他的肩膀之上。
    然后重重按下。
    那一瞬间杨翦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发出了可怕的声音，几乎差点就要断裂。
    但接下来就不是几乎了。
    那些盲眼少女的速度如同鬼魅，完全不给他任何反应时间，就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
    两人一左一右抱住他的手臂，轻描淡写地一抻，就让他双臂脱臼，同时反剪到身后。
    与此同时他的双腿也被牢牢锁死，正前方的盲眼少女欺身而上，双手如同刀锋一般插入肋下，最尾端的两条肋骨被她捏住，当场折断！
    骨折的剧痛彻底压制住了杨翦所有的反抗动作，这个时候他头顶的第三只眼睛才刚刚睁开，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世界，就有一根白皙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戳了进去。
    狰狞的眼球被直接戳爆！
    而他的口鼻也被死死捂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三秒钟。
    只用了不到三秒钟时间，寂语者在互相配合之下，就将杨翦轻而易举地擒获。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所有人的力量都没有丝毫的浪费与泄露，连杨翦脚下的台阶都保存得完完整整，没有因为他的挣扎产生什么裂痕。
    两分钟后，现场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地方。
    …………
    王云霄赶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没办法，这年月也没有手机，消息传递极为不便。
    他也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想法，过来转了一圈，没想到杨翦已经落网了。
    一条过江猛龙，刚掀起几朵浪花，还没来得及闹出太大的动静，就被深不见底的泥潭吞没。
    将五花大绑瘫软成烂泥的杨翦扔上车，王云霄回过头来，发现姑娘们聚在一起默默地盯着自己。
    虽然大多是瞎子，但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需要得到夸奖。
    王云霄一时有些为难。
    都是年纪比自己大的姐姐，总不能像逗二年级的小豆芽菜那样，拍拍脑袋夸她们好乖吧？
    挨个亲过去？多少有点冒昧了，回头李沐沐说不定还要吃飞醋。
    “多谢各位了，要不是你们帮忙，今天还真逮不住这家伙。”
    “……”
    看起来还是很不满意。
    王云霄头皮发麻。
    “刚出炉的饼干香肠我都包了吧！”
    “……”
    还是不行，气氛越发僵硬。
    那你们还要怎么样嘛，难不成还真让我牺牲色相？
    王云霄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姑娘面前，伸出手抱了抱。
    “谢谢姐姐。”
    小姑娘脸颊微红，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其他人分毫未动。
    把所有人都挨个抱了一遍，不知道喊了几声姐姐，王云霄这才得以脱身，拎着大大小小的食品袋回到车上。
    颜予安与他默默对视一眼，拿过一个袋子，掏出饼干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虞同轩笑道：“年轻人就是火力旺盛啊。”
    “都是朋友。”
    王云霄干笑。
    你他吗就不能学学老颜，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可以随便开玩笑吗？
    装嫩很尴尬的你知不知道。
    搂搂抱抱那么半天，都快擦枪走火了好不好。
    “都是教会的小姑娘吧？”
    虞同轩身为观星士，眼力非比寻常，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姑娘的来历跟脚。
    “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精锐，解散之后就做这种小买卖么？特务局没收编她们？”
    虞同轩回头看了王云霄一眼，若有所思：“我记得谁跟我说过，你跟教会现任的大主教关系也不错，莫非这是教会自己留下来的底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没错。
    这是教会解散重组的时候，维罗妮卡瞒着教会高层偷偷藏起来的一支部队，除了她和王云霄之外，就连现在的教会高层都不知道这支隐秘机动部队的下落。
    大主教不止表面光鲜，私底下也免不了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动作，早晚有一天能用得上她们。
    只是这个早晚，不知道要等多久。

 第1082章 死不悔改，无药可救

    第1082章死不悔改，无药可救
    对杨翦的审讯出动了前所未有的阵仗。
    特务局和监察局都派人参与进来。
    倒不是因为杨翦这一次犯的事儿有多大。
    和那些真正的牛鬼蛇神相比起来，他做的那点事充其量只能归类为普通刑事案件。
    之所以让两个部门如此头疼，最主要的原因是杨启明就在局长的办公室里喝茶。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绝对走不出监察局的大门。
    而杨启明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开枪，完全是给了两个部门大领导的面子。
    这个案子本身并不复杂，但背后却涉及到一个令人纠结的难题。
    那就是杨启明有没有权力凌驾于现行的法律条文之上，对杨翦进行私人审判和制裁。
    这是一个很容易触碰到法学生和道德卫士敏感肌的问题，同时也是新政府推行新法律所必然要面对的障碍。
    “你似乎不太理解？”
    办公室里，杨启明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王云霄。
    “我能理解。”
    王云霄实话实说。
    “理性上可以理解，但情感上无法接受？”
    “我跟他没什么情感。”
    说没什么情感不太准确，只能说没什么正面情感。
    这孙子还想借我老婆用用呢。
    “你也觉得我做得对吗？如果别人拿这件事来指责你，你怎么跟别人解释？”
    也许是熬夜通宵的原因，杨启明的态度突然变得文艺起来，一时间让王云霄有些不太适应。
    “谁要指责我？我要跟谁解释？”
    王云霄有点不太明白杨启明的意思。
    “您究竟想说什么？”
    “呵呵，可能是上年纪了吧，脑子也越来越糊涂了。”
    杨启明点燃一根香烟，低声感叹道：“现在不一样了，我这样做确实不对。”
    “我没觉得您做的不对。”
    王云霄正色道：“法律存在的基础，是建立在社会对于法律的共识上的。就像两军交战，当然可以遵守公约优待俘虏，但间谍从来都不在公约保护之内。”
    “他一个外来人，拿的是联邦的护照，跑到咱们这里来作奸犯科，凭什么要受到咱们的法律保护？”
    “退一万步说，为什么有人会跟一个挥挥手就随意安排别人生死，骨子里流淌着罪恶血液的外国罪犯共情？就算真有这种人，咱们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感受？”
    共情是肯定会有人共情的。
    有些人的脑回路就是比较奇特。
    比方说那些并非参与法律工作，却又坚持废除死刑的人，他们的理论就是死人已经死了，杀人犯还活着，所以要考虑杀人犯的正当权利。
    我爷爷虽然跑到你家烧杀抢掠，可我爷爷不是都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不能和解呢？
    听说大烟膏害死了不少人，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又没见过，八成是假的……
    这种人肯定会有。
    但王云霄觉得完全没必要在乎这些人的意见。
    人应该学会分辨什么是人，什么是拟人生物。
    “你说得对，但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杨启明咳嗽了两声，随即掐灭手中的烟卷：“一代人要解决一代人的事情，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来做吧。”
    审讯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杨翦的态度十分强硬，甚至可以说是顽固不化，因为他心里清楚，不管自己交待多少，都不可能走出这个大门。
    不过特务局的伶官也不是吃素的，还是一点点把他脑子里的东西都挖了出来。
    当王云霄陪着杨启明走进审讯室里的时候，被绑在椅子上的杨翦看起来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整个人都已经被折磨的精神恍惚。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杨启明并没有第一时间掏枪，反而坐下来，看着杨翦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杨翦惨笑道：“是不是一定要杨家人死绝种你才开心？”
    “我不开心。”
    杨启明心平气和地回答道：“该报的仇，我早就已经报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亲自动手来解决你。”
    “你当然可以。”
    杨翦冷笑道：“堂堂元帅，难道还能有人逼你开这一枪吗？这不是私人恩怨又是什么？难道新政府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还是徐总统的家天下？”
    “有。”
    杨启明点头道：“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在回国之前，难道没听说过我的故事？”
    “听说过。”
    “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清理海军的门户，对于不从军的杨家人生死毫不关心，所以你只要不参军，我就对你没办法？你自己不遵守游戏规则，却想着让别人遵守，是不是这样？”
    “……”
    杨翦沉默以对，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不言而喻。
    杨启明从腰间掏出手枪，放在桌上，盯着杨翦的眼睛。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对于海外杨家是不了解的，但你了解。你觉得你家里人听到你的死讯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
    “一、从此以后再也不来天门。”
    “二、以后来天门一定要老老实实做人，做正经事。”
    “三、杨启明终于越界了，这次不管说什么都要把他扳倒，再不济让他挪窝也行，否则杨家在天门永无出头之日！”
    “回答我，他们会选几？”
    杨翦依旧保持着沉默。
    “你看，咱们都姓杨，咱们都清楚，他们的脑子里面就只有第三个选项。”
    杨启明摊手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如果能用一句话来说服我不杀你，我转身就走，把你交给特务局来处理，走正常的审判流程。”
    “只有一句话，想好再说。”
    杨翦麻木的双眼中陡然点亮光芒，下意识地就想开口问是不是真的，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杨启明当然不是在开玩笑，而他也只有一句话的机会。
    思索良久之后，他谨慎地开口道：“我知道杨家后续的计划和具体的执行者，我可以……”
    杨启明摇了摇头，拿起枪对准他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一枪爆头，两枪贯穿心脏。
    “死不悔改，无药可救！”

 第1083章 意外触发了隐藏任务

    第1083章意外触发了隐藏任务
    老一辈人自己没有本事的，往往寄希望于子女出人头地。
    老一辈人自己功成名就的，反而多半只想让子女健康平安。
    杨启明年轻时行事激进，性格偏激，以其强硬的做事风格成为徐紫薇手中的一把利刃。
    如今上了岁数，对于杨家的态度也变得复杂起来。
    王云霄看得出，他是真想要给杨翦一个机会。
    他甚至也能猜得出，杨启明想要得到的是一个什么答案。
    无非就是我知道错了，我想悔改，我要好好做人。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杨翦都无法做到。
    也许在他心里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悔过。
    皇上筹集不到军饷，驿站裁员为什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你买不起七十六块钱的眉笔，为什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我能有什么问题，不过就是没赶上你们家大总统的创业期，吃上第一口蛋糕。
    两个姓杨的人放在一起，谁比谁更高贵？
    ——差不多就是这种心态。
    这个案子后续还有相当繁琐的手尾。
    比如那些被灭门者的遗产怎么处理，怎么跟四海商会那边扯皮打官司。
    杨启明为了开这一枪，私下里跟两位局长做了什么保证与妥协。
    昨天晚上在小白楼那边的战斗现场，除了杨翦之外另一个神秘人的身份。
    如果找到她让她赔钱的话，她会不会以身抵债……
    但这些问题都不用王云霄再去考虑了。
    拖着略感疲惫的身体随便找了一家旅馆补了个觉，直到第二天早上王云霄爬起来翻开笔记本，一眼看去就是99+的留言信息。
    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王云霄头大无比。
    李沐沐你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原本打算立刻回复的，不过一想到都已经鸽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三两分钟，王云霄决定先去洗漱，然后出门吃个早点。
    昨天拿回来的香肠饼干都给大家分了，他嫌拎着麻烦，看颜予安挺喜欢吃，就分了他一半。
    谁家好天门人一大清早吃饼干加香肠的，也不嫌躁得慌。
    烧饼夹里脊还差不多。
    在卫生间刚冲了身子坐下来蹲个大号，外面就有人哐哐砸门。
    就在王云霄慌乱提裤子的功夫，门把手啪地一下扭开了。
    面色不善的李沐沐从外面走进来，视线首先投向床铺。
    很好，没有野女人。
    “查房！”
    “李沐沐你有病吧！”
    王云霄气急败坏：“一大早上搞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算出来的。
    李沐沐理不直气也壮：“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我通宵加班啊大姐！刚睡醒起来！”
    李沐沐鼓起腮帮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坐到床上拿起王云霄的笔记本开始对账。
    怎么着……你还想翻出我跟前女友的聊天信息吗？
    二十分钟后，王云霄和李沐沐来到楼下早点摊前，一人点了一份油条豆浆。
    李沐沐把刚炸出来的油条撕成小段，泡在豆浆里面，然后拿勺子小心翼翼地撇去上面的油花。
    不愧是大小姐做派，那油条是白进油锅挨一回炸了。
    王云霄默默喝豆浆，默默吐槽。
    “这个笔记本又出问题了。”
    “本来就有问题吧。”
    不出问题才不正常，真以为那什么天启教派是做慈善的啊。
    “这次不是小问题，你知道上杉梨纱手里也有一本笔记吧？”
    “知道。”
    “她前天晚上跑到我家门口跟人打了一架，第二天就失踪了。”
    “知道。”
    我还知道你爸差点被人家绑票呢。
    “你觉得那个出门三百米就能走丢的路痴，有什么理由跑到我家门口来？”
    王云霄想了想，确实。
    上杉梨纱既不是特务局的在编人员，也没有什么明确的行动目的。
    纯粹就是一个闲散人员。
    她突然离开家门，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接到自家神主的神谕，不过就以王云霄对她和那位神主的了解来说，都已经放养半年了，没道理赶着昨天这么巧的时间跟杨翦撞在一起。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李沐沐想要说的意思。
    她会不会是被人诱拐了？
    可是谁能诱拐她呢？
    最大的嫌疑犯，毫无疑问就是她手里那本笔记。
    上杉梨纱只是有点笨，又不是智商低，遇到自己不认识的人，或者不理解的问题，她可以随时查阅笔记，除非笔记提供的信息对她进行了误导。
    或者，与这个笔记相关的某件事吸引到她的注意。
    要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总不能是突然找到第八位神巫女了吧？
    “我昨天去找她，发现她一夜未归。然后我就尝试着用我的笔记给她发送信息……”
    实际上是掐算了因果。
    李沐沐打开自己的笔记本，递给王云霄：“然后笔记上面就给我显示了这么一段话。”
    王云霄接过来看了一眼，就见上面写着：“末日已经临近，命运开始汇聚。追逐知识者也在被知识追逐，最终唯有真正的圣贤能承载王冠，抵达彼岸，窥见到那万千迷途中的唯一真实……这什么意思？”
    又谜语人是吧？
    放厕所里沤两天它就会老实了。
    “我问了，它是这么说的。”
    李沐沐翻开下一页，上面又浮现出一行文字。
    “去寻找其他几本笔记吧，当九本笔记汇聚到一起，你将窥见到世界的真实，满足自己的愿望。”
    这特么是大圣杯还是七龙珠？
    “这玩意怎么突然抽起风来了？”
    王云霄有些奇怪，虽然他知道这本笔记有问题，但这玩意平时比较低调，没什么存在感，你不搭理它，它就没动静。
    怎么就突然开始发布主线任务了呢？
    急了？
    “我猜，是笔记的数量达到了某种标准。”
    李沐沐是资深游戏玩家，在触发了这个隐藏任务之后，很快就通过因果线摸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笔记一共有九本，之前都掌握在天启教派的手里，后来……我捡到一本，你这里有一本，上杉梨纱那里有一本，再加上其他人带过来的，可能已经超过了半数。”

 第1084章 他们家人一直都这样

    第1084章他们家人一直都这样
    根据杨翦生前的供述，他手里那本笔记扔了，现在应该在上杉梨纱手里。之前王云霄又从香堂弟子手里缴获了一本。
    考虑到可能还有自己目前不知道的笔记本持有者，从理论上来说超过半数触发某种机制确实是有可能的。
    那怎么着，是要打一架吗？然后集齐九本笔记召唤神龙？
    说什么满足愿望，这个概念太宽泛了，你知道我有啥愿望啊你就能满足。
    至于说窥见世界真相……真相我知道了呀，不就是未来时代的世界末日和时空潮汐震荡么。
    你还能给我玩出什么新花样？
    站在王云霄个人的立场上，看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只感觉到滑稽可笑。
    “那你想怎么样？要去收集九本笔记吗？”
    “我不想。”
    李沐沐摇头道：“我也没兴趣，但如果它发布的这个任务，是针对所有笔记本持有者的，那就算我不去找别人，别人也会来找我。”
    “那你把笔记本放到我这里。”
    王云霄不怕麻烦，而且以后要住海军大院，他倒是很想看看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往里面冲。
    “但如果给你的话，开学之后咱们俩岂不就没办法联系了吗？”
    李沐沐真正苦恼的是这个问题。
    QQ太好用了，哪怕它天天更新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刷各种广告，也舍不得卸载。
    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态。
    “蓬莱那边连电话都没有么？”
    “怎么可能有，听起来画风都不对吧。”
    “如果连电话都没有的话，那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被人找上门去，对不对？”
    “……好像是的喔。”
    李沐沐恍然大悟。
    连我妈这个特聘的学院教授，现在都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蓬莱仙院在什么地方，别人怎么找？
    “但是，但是这个笔记动不动就说胡话，篡改信息怎么办？”
    一次两次可以防备，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提防着它吧。
    王云霄想了想笑道：“有办法。”
    “什么办法？”
    “先吃饭，吃完饭先跟我走一趟，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
    “你这是什么型号的牛马，让你未婚妻陪着你一起加班？”
    “这么说多不好听，应该说邀请李大小姐来参观我平时的工作流程。”
    “这还差不多。”
    李沐沐抬起左手，示意王云霄仔细看自己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王云霄差点被豆浆呛到。
    “谁给你买的？”
    “当然是我自己买的啊，等你给我买等到猴年马月么？”
    “我这不是忙么，谁知道刚选完婚纱就出事……而且不是应该买一对的吗？”
    “没给你买。”
    “嗯？”
    “开玩笑的，眼睛干吗瞪那么大？”
    李沐沐抬起右手，上面也戴着一枚戒指。
    你大可不必以显摆戒指的名义冲我比国际友好手势，我也是懂的。
    王云霄无奈道：“为什么要戴中指上？不是应该戴在无名指上吗？”
    “那是已婚，这是订婚，你笨啊！”
    “好好好，订婚，我知道了，不过不是说好我来买的么？”
    “难道我自己买单会戳伤你的自尊心啊？”
    “不是……我就是觉得……”
    王云霄皱眉看向李沐沐：“你不会是今天故意戴出来，就等着跟我出去在别的女人面前显摆吧？”
    李沐沐干笑两声，眼神开始漂移。
    “李沐沐，你这种幼稚的行为，跟小狗往电线杆上撒尿有什么区别？”
    “信不信我拿豆浆泼你一脸！”
    王云霄长叹一口气。
    别人家都是什么猫系女友，自家这位是犬系……不，犬科的。
    说不定还有百分之多少的哈士奇血统。
    今天确实是有事，要见很多个女人。
    当务之急是先把杨幼萱从海军大院里放出来，这姑娘在里面都吓得快漏尿了，再关着她，精神上怕是要出问题。
    当得知杨翦的死讯后，杨幼萱表现得十分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我爸从小就跟我说，要低调做人。”
    走出海军大院门口，杨幼萱忍不住感叹：“他不让我去主家的家塾读书，说家学有很大问题。你听说过诸子百家当中的杨朱学说吗？”
    “没听说过。”
    “全真保性，轻物贵己是吧？”
    李沐沐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杨幼萱面露惊讶之色：“你家夫人真有学问呢。”
    不不不，李沐沐心说我也不懂，只不过以前看漫画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叫全性的门派，然后去查了一下百科。
    不懂归不懂，该装的逼还是要装。
    “杨家是杨朱的后人吗？”
    “不是。”
    杨幼萱解释道：“我爸给我讲过这段故事，大体意思就是杨家最初是商贾出身，想要培养族中子弟进学，被人讥讽为杨朱。老祖宗文化水平不高，以为是在夸自己，就把杨朱的书买回来当做家学……说好听点叫全真保性，轻物贵己，说不好听的就是‘拔一毛而利天下吾不为也’。”
    “杨朱的本意，在当时那个时代来说，是劝人自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要总替别人操心，无论善意还是恶意。不过后世人就只记得一毛不拔这个成语典故了。”
    “杨家的人，也是这样，家学传授的思想，是让你在自己选择的位置上作出最优秀的成绩，但总有些人会将其曲解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像是十二法门的正道与外道。”
    正道就摆在那里，你视而不见，别人有什么办法。
    “王科长，你是不是有个小兄弟，叫刘什么来着？”
    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之后，理智重新占领大脑高地压倒了感性，杨幼萱转过头来问出了一个让王云霄始料未及的问题。
    “你是说刘螃蟹？”
    “他是不是喜欢我来着？”
    “额……”
    其实只要是母的，会喘气儿，他都不放过这种话，当大哥的实在很难说出口。
    “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没有别的追求者吧？”
    杨幼萱看到王云霄脸上古怪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以前我爸总是要给我介绍这家的什么公子，那家的什么才俊，其实一个个都是冲着杨家的名头凑上来的，真是烦不胜烦。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爸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我觉得可以趁这个机会，找个普通人谈一段自由恋爱呀。”
    这确实是杨家的血统，没错了。

 第1085章 今天的日程安排满满

    第1085章今天的日程安排满满
    送走了杨幼萱之后，接下来当然是要去海军给自己分配的房子看看。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日后的婚房了。
    王云霄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授衔，但杨启明告诉他，给他的待遇至少是连级起步。
    毕竟在陆军那边就能指挥一个大连，回到海军这边要是还给不了连长待遇的话，那就成笑话了。
    之所以没提拔成营长，主要是王云霄的年龄问题。
    这个营长连长不是后世军师旅团营的那个级别，像王云霄之前指挥一个大连六百人，一个满编营三千人，再往上就是军团长，军团长上面有战帅（并不是），是元帅。
    陆军元帅，海军元帅，以及大总统兼任的三军大元帅。
    陆军与海军之间的军队编制也不一样，这里面有很复杂的历史原因，具体就不展开了。简单说就是海军沿袭了鹰国的将校军制，没有营连军团的划分，取而代之的则是南方舰队与北方舰队。
    想要成为一名驱逐舰的指挥官，至少需要取得少校军衔，以及二十年的服役履历……鉴于明国新海军成立至今都不到二十年，所以这个条件放的比较松。
    一般来说最低标准也要在海军学院以优秀成绩毕业，然后至少服役三到五年。
    所以杨启明画的大饼，王云霄一时半会儿还吃不到。
    舰不一定什么时候能上，但待遇是给的相当高。
    虽然不是独门独户的小别墅，也算海军家属楼里条件相当不错的好房子。
    二楼朝阳，三室一厅，一百五十平米。
    唯一的缺点就不是海景房，不过海军军官大多不在乎这个，想看海以后上了船能让你看到吐，回家就真没必要再看了。
    房间里桌椅板凳一应俱全，连床铺都准备好了，虽然朴素，但胜在干净。
    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看样子聂小芸经常过来打扫。除了还没什么人气之外，王云霄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说曹操，曹操就到。
    就在李沐沐挨个房间巡视，仿佛小狗寻找电线杆的时候，聂小芸推门走进来。
    “长官好！嫂子好！”
    这姑娘不仅人美声甜，手脚麻利，性格也开朗外向，真是没有一处不讨人喜欢的地方。
    可她越是这样，李沐沐就越感觉自己头上发绿。
    特么的只要一想到接下来三年里，这鬼女人都要在王云霄身边端茶倒水，她就心里不爽。
    太封建，太腐朽了，海军怎么是这个样子！
    “中午你们留下来吗？那我去买点菜。”
    面对李沐沐审视的目光，聂小芸大大方方毫不畏惧，反而摆出了一副自己才是这里家主人的架势。
    让李沐沐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
    “不用麻烦你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下午还有别的事情……”
    “不麻烦，而且都已经这个点了，你们出去不也要找地方吃饭吗？”
    王云霄赶紧插话：“你别做了，咱们去食堂吧，正好带你嫂子到食堂看看。”
    “那也行啊，今天食堂有好菜呢！”
    海军食堂所谓的好菜，一般来说不是海鲜。
    海鲜这个东西做法其实是很单一的，不能加太多佐料，清蒸水煮就是最好的做法。
    你一加料，海鲜的鲜味就没了，吃一顿两顿还行，吃多了味同嚼蜡。
    但天天清蒸水煮也不行。
    像螃蟹大虾海参扇贝这类东西，在海军食堂几乎都是无限量供应，让你吃到吐为止。
    聂小芸所说的好菜，指的是本地特产的黄蛤，也叫黄蚬子。
    外表跟花蛤没什么区别，就是黄色的，个头特别大，里面的蛤肉就跟鹌鹑蛋似的，量大管饱且鲜味十足。
    这个东西跟其他海鲜不一样，就是要用辣椒爆炒，越辣越鲜。
    五六月份，正是本地黄蛤肥美的季节，不过你要不是海边的人，可能听都没听说过这个东西。后世水产店里能买到的同名蛤蜊，就像那七八块钱一个的鲍鱼一样，纯粹是糊弄内地人的东西。
    实话实说这玩意应该配烧烤，再来点小啤酒，吹着海风，那才叫做享受。
    聂小芸前天就撺掇着王云霄去吃烧烤了，结果没有吃上。
    今天又拉着他们不让走，到食堂里点了满满一大盘子炒黄蛤。
    很明显，是她自己馋了。
    女人么，都是这样，想吃什么又不好意思说，生怕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偷吃遭人白眼，还得用减肥之类的借口来自欺欺人。
    聂小芸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哪怕是李沐沐手指上戴着戒指在她眼前晃悠，她也毫无反应，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不过女人心海底针，到底在不在意，这事也就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中午在海军大院食堂蹭了一顿饭，下午王云霄带着李沐沐来到特务局。
    首先还是来收容科，给夏科长带点供果，同时询问一下某个圆润的小巫女有没有被收容进来。
    特务局的工作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慢。
    然后王云霄又找到通讯科的莲科长，借了两套电报机……嗯，网道通讯器。
    这年月无线电话还没有发明出来，想要在异地保持联络的话，除了那个不靠谱的笔记本之外，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就是王云霄使用过几次，除了麻烦一点之外暂时挑不出其他毛病的网道通讯器。
    两台网道通讯器之间，可以完成点对点的传递信息，至于说会不会泄密……王云霄觉得八成会泄密，要不然特务局也不至于专门准备一套密码本。
    他和李沐沐想要公器私用，也得自己编写一套密码。
    要不然你们在公屏上撒狗粮，其他同事们怎么想。
    王云霄去领装备，李沐沐这边也要办停职手续。
    严格来说她在特务局的编制比王云霄还高，不是指被收容对象，而是在医院那边。
    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沈主任已经放出话来，李沐沐的人事档案就扣在他那里，谁都没得谈。
    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懂外科手法又好的医生，说什么也不能放跑。有没有行医资格证那不重要，有需要的话，沈主任可以批条子给她特办一个，反正也就是盖个戳的事。

 第1086章 生活助理的家事计较

    第1086章生活助理的家事计较
    蓬莱仙院的招生辅导班，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一篇真正意义上的论文。
    主要是大家都不知道这个东西该怎么写。
    就算你让现役的本科毕业生来写，给他一年时间，他都未必能写出什么正常人能看懂的东西。
    要说唯一比较幸运的，可能就是在这个时代不必苛求查重率了。
    李沐沐和沈清溪在其中算是成绩比较优秀的，至少她俩知道论文是什么东西，而难点在于不知道怎么论述自己修炼的法门内容。
    王云霄在李沐沐辅导下提交上去的论文，一个星期之后就被打回来，上面只有一句评语。
    ——继续努力。
    也就是人家萧前辈文化素质比较高，不好意思直接说你写的都是神马玩意儿，狗屁不通。
    不过好在王云霄现在有了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海军学院已经为他打开了大门。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另外一项工作，就是前往装备部特务处报道。
    原本王云霄觉得好不容易初中毕业，大好时光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
    结果在吃饭的时候聂小芸好心提醒他，您已经休养差不多俩月了，再继续摸鱼下去，领导那边会有意见的。
    摸鱼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一时摸鱼一时爽，一直摸鱼一直爽吗？
    再说我那休养的俩月，至少有一个半月都是按照你们的要求在伪装病号，闭门不出。
    这怎么就不算是工作，怎么能算我摸鱼呢？
    难道不是奉命摸鱼！
    未婚娇妻虽然活泼又可爱，很多该办的正事也还没有办。
    比方说拍婚纱照啊，床上婚纱play啊……
    但上级领导已经通过聂小芸的嘴进行隐晦的提醒了，王云霄要还是装糊涂，未免显得有些不礼貌。
    临走之前李沐沐盯着王云霄的眼睛再三强调，生活助理就生活助理，你是一个有手有脚的人，不要助理到床上去。
    王云霄还很奇怪，你当初对贺兰都都没这么在意，跟聂小芸见面不过两次，怎么醋意就这么大？
    当然这是站在他自己的视角分析得出的结果。
    毕竟他跟贺兰是真的有点什么。
    跟聂小芸则没有任何不正当关系。
    青梅竹马这种事情我又不记得，怎么能计算进去呢？
    我是海军又不是炮兵，怎么可能见到漂亮妹子就动心。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搬进海军大院，王云霄倒没有认床这种娇气毛病，沾枕头就睡，一夜无话。
    早上起来原本打算出去跑跑步，后来想想人生地不熟的，让别人看到不太好。
    而且新家这么大，有足够的活动空间。
    于是王云霄就在家里找了个地方开始做俯卧撑。
    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谁知道楼上楼下住的都是谁，刚搬过来还是得低调一点。
    毕竟自己现在不是大哥了。
    就在王云霄做了三十分钟无氧运动，微微见汗的时候，房门咔嚓一声开了。
    聂小芸拎着布袋子推门走进来。
    王云霄当时就尴尬了。
    谁家好人做运动的时候西装革履啊，不都是背心裤衩么，而且这还是在自己家里。
    而且你不是把钥匙都给我了吗？怎么还有备用钥匙呢？
    个人隐私还要不要了！
    “哇——”
    聂小芸也是一愣，随即脸颊微红，掩口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惊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搬过来了，下次我一定会记得敲门。”
    “没事，以后不用麻烦你了，家里的卫生我自己做吧。”
    人家是好心过来打扫，王云霄也不好甩什么脸色。
    “那怎么行呢，王长官，你以后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面的，怎么能把自己的宝贵时间浪费在家务打扫这种小事上面呢？”
    聂小芸一本正经地辩驳，同时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卧室。
    “嫂子还没起床吗？”
    “她没过来。”
    “喔——”
    你喔什么？
    看到她目光流转，小脸蛋红扑扑的样子，王云霄有理由怀疑她此时此刻脑子里面充斥着各种不正经的想法。
    毕竟是护士出身。
    很多平时不出家门的宅男对于护士这个职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总觉得白衣天使就应该清纯可人。
    实际上人家都是把生理卫生知识当做专业来学的，平时在医院里见识的各种场面可能比你电脑硬盘里的教学资源还要丰富多彩。
    “我煮鸡蛋面给你吃好不好？”
    “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去食堂。”
    “搬都搬过来了，总不能天天吃食堂吧？以后嫂子过来住，你也带着她天天吃食堂？”
    聂小芸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袖子。
    “还是说你嫌弃清汤挂面没营养？或者怀疑我的厨艺不行？”
    王云霄赶紧解释：“我是怕你麻烦，其实你不用帮我做这些的。”
    聂小芸系好围裙，拿出头绳把头发束起来，回头展颜一笑：“我看你是怕嫂子吃醋吧？”
    说对了。
    就算是王云霄也不得不承认，聂小芸这套系围裙咬头绳束马尾的动作，对于男人的软杀伤力非同凡响。
    关键现在还是夏天，妹子穿得很清凉，完美地展现出了自己的身材曲线。跟那些分不清楚正反面的豆芽菜相比起来，十六岁的大姑娘发育可是相当有料的。
    很容易让人产生出趁着她煮面的时候，从背后偷袭的非分想法。
    海军食堂的大虾真养人啊。
    一大清早就搞这套，实在不利于身心健康。
    不能这样啊，王云霄在心里默默感叹，这以后要是天天如此，我可怎么守身如玉。
    但就在他以为这已经对于自己最严酷的考验的时候，聂小芸转身走进洗手间，端出来一个盆，放到王云霄面前。
    “脱吧！”
    “脱什么？”
    王云霄大惊失色。
    “你身上这些啊，这么大的汗臭味，都要洗的。”
    “我自己可以洗！”
    聂小芸双手叉腰，毫不退让地盯着王云霄。
    “做人要坦诚一点，王长官，你告诉我你这条裤衩穿多久了？”
    要你管啊！你多冒昧啊！
    王云霄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总之就是不用你洗！以后也不许碰我内衣裤！煮你的面去！”
    “啧啧，男人啊。”
    聂小芸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小时候一起光腚洗澡都无所谓，长大之后反而还知道羞臊了。”
    “根本没有那种事！你不要信口雌黄！”

 第1087章 今天前往新单位报道

    第1087章今天前往新单位报道
    平心而论，聂小芸确实是个很适合娶回家做老婆的好女人。
    只可惜王云霄已经有了。
    虽然说确实是有些男人很滥。
    但绝大多数男人其实很懒。
    吃过一家饭馆的面觉得很好吃，可以把这碗面一直吃到饭馆倒闭。
    进商场找一家店铺买条裤子，穿着不错，然后就十年如一日只在这家买货。
    卖硬件上狗东发现省心省力，以后哪怕贵几百块钱也也不去猫店。
    除非是店老板心里没逼数自己暴雷，没事非要整点花活。
    一旦放弃，那也就真的放弃了。
    去新单位上班报到的时候，王云霄心里还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立下战功，获得这些荣誉和待遇的话，聂小芸还能以现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吗？
    很不好说。
    跟李沐沐的感情真的是一点点揍……谈出来的。
    而聂小芸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总给他一种空中楼阁，虚而不实的感觉。
    这让王云霄很不踏实。
    或者也可以说野猪吃不了细糠吧。
    装备部和大院里其他的建筑一样，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识，只有一个“4号楼”的代称。
    如果没有聂小芸给他指路，他自己肯定找不到地方。
    王云霄在这里见到了自己的新领导，装备部特务处处长侯家华。
    相貌很斯文，气质很儒雅的中年大叔，一看就是搞学术的出身，跟特务局里那帮双手沾满鲜血的家伙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王同志，你是终于舍得来上班啦。”
    候处长笑得很亲切，讲话很阴阳：“我听说你跟爱人刚刚结婚，是出去度蜜月了吗？”
    王云霄赶紧解释：“您误会了，我是刚刚定亲。之前还有原单位的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没事没事，来了就好，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你好久了。”
    候处长笑道：“当初老曾要调你去特战部队带新兵，被我给抢过来了。练兵谁不能练，小王同志你的个人价值完全不在那个上面。能跟我说说，你当时在兰顿，为什么要把那个机器人带回来吗？”
    王云霄正色道：“我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就是觉得他们放出来的这台机器人上面，加装了很多我理解不了的先进科技。这些技术我们就算一时掌握不了，也应该有所了解。不能把鹰国人当成傻子，他们只是自己选择了走上那条歪路，实际上的战争潜力还是很恐怖的。”
    “没错，你这个想法是正确的，而且也是最宝贵的。”
    候处长忍不住感慨：“咱们海军虽然说是高技术兵种，但说实话，前线将士也是以蛮干居多，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在战斗之余还能冷静思考，拥有长远的战略眼光。这也是为什么我非要把你从元帅那里抢过来的原因。”
    “您过奖了。”
    “这是实话，你知道鹰国人最近的动向吗？”
    “我还真不知道。”
    “在鹰国那边其实内部一直存在有两大派系，简单说就是保守派和激进派。”
    候处长解释道：“保守派是着眼于未来，这个你应该能理解。为了对抗末日，才不惜以举国之力，搭建起阿瓦隆庇护所。虽然还不能说有多坚固，至少可以抵御时空潮汐震荡带来的危害。”
    “毕竟是有前车之鉴，上一次大潮汐的到来，直接让欧洲的文明倒退了七百年，诸多欧陆列强一夜之间灰飞烟灭，现如今就只剩下法兰克帝国占据欧洲半壁江山。”
    “但长远是长远，当下是当下。绝大多数人都是活在当下，根本没有对于未来的忧患意识。所以才会有开放派的出现，他们其实也不是不支持阿瓦隆计划，而是不愿意躲在庇护所里苟且偷生，想要在末日到来之前，这段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多做一些事情。”
    “因为你们这次的行动，保守派没能及时作出合理的应对，造成了严重的财产损失。所以开放派现在占据了上风，他们准确启动尘封在港口的舰队，前往新大陆掠夺资源……”
    所以锅是被保守派给接过去了吗？
    王云霄作为亲身经历者，可没觉得对方的应对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
    你不能说你高考考了700分，就鄙视出题者废拉不堪吧？
    首先这件事是以有心算无心。
    毕竟不是未来满地摄像头的赛博朋克时代，阿瓦隆庇护所的主脑，数学僭越者最大的优势，也就是信息优势没能完全发挥出来。
    她再怎么计算，也不可能算到李沐沐和王云霄之间还有这么一层亲密关系，以及王云霄会为此莽回去一波。
    其次则是王云霄在现场对数学僭越者进行的贴脸嘲讽——你懂个锤子的战争？
    保守就意味着没有进步。
    人工智能要想全力运转，需要大数据的积累，你躲在王八壳子里能积累个毛线的经验。
    要是在天门这边，天天跟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见识过各种奇思妙想的脑回路，她就不会对王云霄的战术意图感到惊讶了。
    就像杨翦这般极品人物，如果放在一年以前，王云霄肯定压力山大。现在也就那么回事了，都不用他亲手去抓捕，打一个电话直接搞定。
    最后，则是放水的问题。
    外人怎么想王云霄不知道，反正作为亲身经历者的他很清楚，数学僭越者全程都在放水。
    上面没命令，她就没动作。
    用本地人话说就是老油子，不粘锅。
    我要是自己主动努力了，你们回过头来怀疑我不受控制怎么办？
    出工出力然后捞不到好处，回头还要背黑锅，这种事就连人工智能都不愿意做的。
    “新大陆是怎么回事？”
    什么保守派开放派，远在万里之外，王云霄并不是很关心。真正让他感到好奇的，是这个新大陆。
    从他刚穿越过来那会儿，看报纸上就说什么大总统征讨新大陆鹦鹉洲之类的事情。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澳洲呢，后来才知道不是。
    新大陆，是在上一次大潮汐过后，太平洋中部地区突然升起的一块陆地。

 第1088章 搞设计不一定要专业

    第1088章搞设计不一定要专业
    “新大陆是时空潮汐震荡冲刷出来的一个全新的地理版块，全世界范围内但凡是拥有远洋航行能力的国家，都在那边建立了定居点和考察站。”
    候处长给王云霄解释：“根据我们派过去的科研人员的考察结果，目前比较靠谱的一种假说，是某些超越维度的强者在时间线之外交战的过程中，从远古时代撕裂下来的大陆版块，在大潮汐中挪移到了我们这个时间点上。”
    嗯，虽然你说的都是中文，但连起来我就听不太懂了。
    看王云霄一脸懵逼，候处长笑道：“说实话我也理解不了，不过当年大总统对此做出了一个非常精妙的总结——圣人重开地水火风，这句话你总听过吧？”
    喔……你要这么说我就懂了。
    王云霄恍然大悟。
    这是封神演义里面，通天教主赔光底裤之后，在气急败坏之下对两位师兄说的一句话。
    你们这么玩是吧？行！咱们重开地水火风接着干！
    那接下来的剧情是不是等我修炼到天下无敌的时候，换新地图天上来敌，封印万年的洪荒地宫大门打开，成百上千的元婴老怪喷射而出，掀起滔天血浪……
    “那边具体的情况如何？有土地吗？”
    王云霄其实想问的是，有精英怪吗？能爆材料吗？
    “很鸡肋。”
    不料候处长给出的却是这样的回答。
    “要说地方大也是真的大，差不多二分之一个澳洲的面积。但是太原始了，开发难度很大。只有沿海的一些宜居带，咱们迁移过去一些人口，也没怎么发展起来。”
    王云霄恍然。
    也不是什么土地都适合住人的。
    澳洲那么大的地盘，也就是沿海地区才宜居，内陆全是荒漠。
    早上起来上厕所，天花板上挂着人头大小的蜘蛛，马桶里盘着两米来长的毒蛇，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可爱小动物。
    环境恶劣主要是气候的问题，这个学地理的都懂，不过度展开。
    国人最关心的问题是能不能种地，太荒凉原始的地方肯定是不能种的。
    人家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深山老林，就算你把树砍了，地底下树根延伸出几十米去，你能种个卵子。
    “但要说完全没有好处也不客观，毕竟是那么大一块地嘛，以前欧洲人四处跑马圈地的时候咱们没赶上，现在这么大一块地咱们可以随便圈了。只要立上界碑就是咱们的领土。咱们现在没精力开发，可以留给后代人。”
    这是实话。
    现如今国内这么大的疆土，都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开发出来。远在万里之外的海岛，实在是没有精力去顾忌。
    新政府是有心无力，但作为海军来说，能占下来的领土当然要先占了再说，这是海军的责任和义务。
    以后就算世道不景气，子孙败家也可以多败两年。
    “等你以后上舰出海，早晚会去的，现在也不用那么着急去了解。还是先谈谈工作上的事情吧。”
    候处长收起笑容，正色道：“你知道为什么要把你调到我们这个部门来吗？”
    “不知道。”
    王云霄心说总不能是看我考试成绩好吧？
    “调你过来，主要是看重你在战斗方面的敏锐直觉。知道怎么打仗的人很多，但能像你一样具有灵活战术思想，打出这种战损比的就很少见了。”
    所以还是因为我在阿瓦隆连吃带拿那件事呗？
    “那次只是因缘际会……”
    “你在千年王朝世界指挥麒麟军连队进攻皇城也是因缘际会？在扶桑凿沉联合舰队也是运气好？”
    好么，裤衩子都被人家扒干净了。
    候处长站起身来说道：“跟我过来吧，我带你看看咱们现在研究的项目。”
    王云霄跟着候处长来到组装车间，一进去就看到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天机神甲。
    有他见过的现役型号，也有他从兰顿带回来的那套古代型号，已经拆分开来，正在修复当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他见都没见过的，怪模怪样的机甲。
    候处长走到一架深蓝色涂装的机甲面前，转头问王云霄：“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这……是给人穿的吗？”
    看到这玩意的时候，王云霄脑子里面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太单薄了。
    从流线型的设计来看，应该是专门应对水下作战的型号。但是跟自己穿过的那套天机神甲相比起来，就像是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一样。
    怎么说呢……也就比圣斗士星矢多两块装甲板的样子。
    你要穿这玩意还不如不穿。
    “没错，不是陆地人穿的。这是专门给海民设计的机甲。”
    侯主任点头道：“深海区域也是咱们的领土边疆，但咱们自己的机甲无论怎么设计，在潜入深海作战的时候，都没有海民行动方便。所以我们现在的想法是，从海民族群中直接组建深海部队，给他们设计先进的武器装备。”
    “比方说这套装甲，就摒弃了传统的蒸汽动力结构，更注重本身材料的抗腐蚀性和便捷性。前线的海民战士反馈良好，但我们觉得还是有很大的改良空间。”
    肯定反馈良好啊，人家海民平时打仗都是拿鱼骨头互相戳，你给他套一身铠甲他能说什么不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而且那帮人脑子里面除了繁殖后代，还能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王云霄确实没见过海民部族，他认识一个叫刘螃蟹的优秀青年。
    “您是想让我参与这套机甲的设计，提供改进的意见吗？”
    “你现在没有什么基础，先从这套机甲上面练练手吧，我让老师傅来带带你。”
    候处长笑道：“等你从海军学院那边成体系地学习过相关理论知识之后，再去参与那些真正的大项目，比方说舰艇设计，有没有兴趣？”
    “我还是不太明白。”
    王云霄小声问道：“您要让我驾驶机甲我可能还有点经验，让我搞设计的话，我能行吗？”
    “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候处长安慰他：“你搞懂设计原理就行了，没让你去画设计图。参与实战训练给出反馈意见，也是装备设计的重要环节。”
    合着是让我当靶子啊？

 第1089章 海民部族的生存现状

    第1089章海民部族的生存现状
    想要武装海民，让海民去扛线，这个想法不能说有错，问题在于需要海民去扛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哥斯拉么？
    海民的来历在东西方的神话传说中截然不同。
    根据东方的神话传说，所谓海民就是上古时代，信奉无支祁的一支原始部族，被驱逐出九州，赶入东海。后来逐渐适应海底生活，与陆地人切断了联系。
    在西方的神话传说里面，海民又被称作为深潜者，是某位被封印在深海之中不可言说的古神，流淌出来的血液污染海水，让海洋生物出现了变异，由此诞生出类人的怪物。
    西方的神话传说真实性有待考究，毕竟在他们那边的文化传统里面，别说是活在海里的怪物，就算你肤色不正确，都不能算人。
    更严苛一点的，除了信奉自家主上的，都不算人都该死。
    东方的传说虽然也不太靠谱，毕竟在大家的普遍认知当中，无支祁不过就是一只被大禹顺手镇压的水猴子，这玩意也有人信仰的吗？
    但不管怎么说，海民与陆地人之间没有生殖隔离。
    过去历史上也不乏海民与沿海渔民通婚，成家生子的记录，这种事在东方人看来，是对方可以交流的证明。但在西方人看来，这就是不可名状的恐怖。
    洋人的神经比较敏感，看到养黑猫的漂亮姑娘，身穿羊皮袄发型诡异的壮汉，还有手上长蹼的渔人都会应激。
    不过话说回来，海民部族的文明程度确实比较原始，依旧保持着杀与艹的野蛮传统，即便是与陆地文明接触过的浅水部族，也好不到哪里去。
    像刘螃蟹那样上岸留学的，说是十里八乡难得的俊后生一点都不为过。
    不用说海里，陆地上那些深山老林里的原始部族情况也差不多。
    所以国家的发展建设任重而道远。
    机甲装配车间里没有女工，因为这里招募了一批海民。
    十几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鱼腥味的寸头少年，在地板上嘻嘻哈哈地滚来滚去，追逐打闹，除了长得像人之外，看起来跟猴子也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候处长所说的，从海民部族招募过来的精锐部队。
    侯主任介绍给王云霄认识的老师傅姓蔡，五六十岁的年纪，据说当年也是墨家出身的大匠造，后来自学了西洋的工程技术，现如今已经是海军装备部最牛逼的八级车工。
    老头儿脾气很大，看到候处长都没什么好脸色，看到王云霄一个小年轻更是不屑。不过在听说了王云霄就是那位带回天机神甲的少年英雄之后，态度才和缓了一些。
    但也就是相对和缓。
    “丢人现眼的老东西，让它挂在兰顿博物馆里一辈子就行了，带回来做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蔡师傅看向那具天机神甲残骸的目光里，却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复杂感情。
    那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也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武器被制造出来的唯一使命，就是战争。如果一枪不发，一刀不砍就被敌人缴获，那不仅是军人的耻辱，也是匠人的耻辱。”
    “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书生念叨的歪理邪说。读书把脑子都读坏了，总以为洋人能跟你讲道理。他们懂个屁的道理，他们只懂这个！”
    蔡师傅拿起一柄四棱实心锤，咣当一声敲在旁边的铜锣上面。
    那些嘻嘻哈哈的海民少年嗷一嗓子从地上爬起身来，规规矩矩地列队站好。
    “着甲！”
    蔡师傅一声怒吼，这帮人转身就跑。
    “你是正经打过仗的人，一会儿我让他们穿好铠甲，你给点评一下。”
    蔡师傅扭头对王云霄说道：“兵甲合不合用，只有你们这些在一线打仗的人才能说得清楚，课堂上教的那些什么理论，顶多也就是指引一个大略的方向，做不得准。”
    王云霄不由得好奇道：“咱们在深海地区要跟什么东西作战？其他的海民部族么？”
    “有海民，但真正的威胁是海蛇族，很多深海的海民部落，都是海蛇族的附属品。”
    蔡师傅给王云霄仔细解释。
    所谓海蛇族，顾名思义，就是生活在深海地带的一种巨型蛇类生物，主要生活区域分布在南亚以及南太平洋地区。
    说简单一点，就是印度神话里面迦楼罗每天当零食吃的那迦。
    后来传到国内，被误翻译成龙族。
    海蛇族的足迹遍布四海，在各国神话中都有记载，比方说海德拉，约尔姆嘉德，相柳，八岐……一般来说脑袋越多越厉害。
    据说鹰国的皇家海军舰队在殖民印度之后，就曾经驱使海蛇族为前驱，以此增强舰队的战力。在几十年前的那两场战争中也都有过目击记录。
    这玩意之所以厉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们在海里占据主场优势，在陆地上反而没那么张狂。因为体型庞大，登陆之后失去海水的浮力，身体就会变得无比沉重，难以移动。
    很容易被集火轰杀。
    当年在南方一带爬上岸之后被干掉不少，尸体被当地愚民切片晾晒成干，据说烹制过后滋味鲜美无比，补气补血，滋阴壮阳。
    这玩意在陆地上是没有什么威胁性的，但在海里不一样。
    它们跟深海的海民部族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共生关系。
    海民们将其视作为神明，不惜以敌人的尸体，甚至是自己的族人作为祭品，对其进行供奉。
    而这些海蛇在尝到甜头之后，逐渐被驯化，成为海民部族的战争兵器，跟随海民部族一起四处狩猎。
    说不上是谁附庸谁，反正是没有什么道德可言，不仅内部征战不休，对于浅海地区也是肆意掠夺，将浅水部族视作猪羊，反复攻杀抢掠。
    你跟它们说什么领土边疆，它们是完全听不懂的，人家就像古代的游牧民族一样，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对付这种毫无节制和理性的野蛮人，只有使用最纯粹的暴力手段，把他们揍疼了，才能让他们长记性。
    但与陆地上的游牧民族不同的一点是，海洋里其实不缺少食物来源。而且那些海民部族也特别能生，繁衍速度过快，以至于就算老一辈挨了揍，年轻人照样记不住教训。

 第1090章 我有一个不错的点子

    第1090章我有一个不错的点子
    作为陪练对象，王云霄亲身感受了一下这些海民战士的战斗力。
    客观来说战斗力确实不错，十五个人都已经修炼了府兵法门，能看出有过明显的训练痕迹，，能做到进退自如，攻守有序。
    如果不穿那套护甲的话，跟自己家兄弟的队伍相比起来，大概是三七开的水平。
    穿上护甲那就是六四开了，当然王云霄这边要排除掉自己，和陈燕小葫芦的辅助。
    这还只是在陆地上，如果是在水下，王云霄相信他们能够发挥出更强悍的实力。
    不过在跟他们切磋过后，王云霄也察觉到了这套护甲的问题。
    有加成，但加得不够多。
    主要是为了在深海的特殊环境下作战，而削减了天机神甲百分之九十的威力，相当于丐中丐版本。
    天机神甲最重要的功能，也就是提供动力和短暂喷射飞行能力的元炁八卦炉，直接就被删减掉了。
    在几百米深的水下，那玩意也确实派不上用场，可能都没有人家自己游得快。
    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怎样在这个基础上，给它添加更多的功能，然后又不增加太多负重，以免影响海民战士的机动能力。
    “你有什么想法？”
    蔡师傅在旁边询问：“如果让你来穿这套护甲的话，你觉得哪里可以改进？”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海民战士一声不吭，却都竖起了耳朵。
    一开始他们也没把王云霄当回事，军队这种地方么，都是强者为尊。这小子这么年轻看着文质彬彬，细皮嫩肉的，应该没什么本事。
    结果他们所有人一起上，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输得心服口服。
    “确实有些想法，不过我还是想了解一下，他们平时要跟什么样的敌人作战？”
    王云霄思考片刻之后开口道：“您说的那些深海部族，跟他们有什么区别？还有海蛇族，具体长什么样子，采用什么样的攻击方式？”
    “我给你看录像吧。”
    蔡师傅带着王云霄来到隔壁的资料室，两名海民少年跳下水池，从池子里捞出来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巨大鹦鹉螺。
    王云霄：……
    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不过能有的看就行了。
    蔡师傅给他解释：“这不是普通的海鲜，是能制造海市蜃楼的蜃，可以在海底储存影像。”
    他拿起旁边的小锤子，在贝壳上按照特定的节奏轻轻敲打了两下，贝壳的呼吸孔中立刻喷吐出一团如梦似幻的迷雾，在空气中形成色彩斑斓的影像。
    这是一段海民部族战争的录像，其中夹杂着海蛇类的攻击画面。
    看完之后，王云霄面无表情。
    还不如不看呢。
    不是说这段录像没什么价值，而是双方的战争方式太原始了。
    骑着鱼，拿着骨质武器互相冲杀。
    没有什么花巧之处，就是直接戳过去，一矛戳不死，就扑上去摔打撕咬。
    有些海民大巫可以召唤洋流，破坏对方的冲锋阵型，把人卷走。
    还有些大巫可以召唤巨兽，也就是海蛇族发动进攻。
    在浑浊昏暗的海底世界，一张狰狞的血盆大口突然从天而降，将战场上交战的双方不分敌我全都吞入腹中，然后扭动着庞大的身躯脱离战场，等候下一次的召唤。
    按照体型等比例换算的话，出现在录像中的那头海蛇大概体长在四十米到五十米左右，没有鳞片。
    准确来说是没有哥斯拉那样倒刺式的鳞片。
    生物的进化方向，和小说作者的无端臆想总会存在巨大的差距。
    往往体型越大的海洋生物，身体表面进化得就越光滑，究其原因不过是海水阻力影响到自己的游动速度。
    看完录像之后回过头来再重新审视装备部设计的这套铠甲，王云霄才发现其中的精妙之处。
    这玩意的主要功能其实不是作战，而是保命。
    海民部族生得多生得快，而且性格残暴，打起架来不怕死不要命，完全不在乎自己部族的伤亡。
    但这种战斗方式，是很难转化成现代军队的。
    新兵死得太快了，既没有时间去培养训练，也根本没时间成长起来。
    这套护甲取消了四肢的防护，除了减重的考虑之外，还有就是海民生命力强悍的缘故，胳膊腿就算被砍掉了都能重新长出来。
    额外增添了胸部和颈部的防护，因为这才是真正的要害部位，一不小心被对方咬到脖子，基本上就没救了。
    保留了天机神甲最基本的机括辅助，说白了就是外骨骼动力支持，在手部添加了类似于指虎一样的武器，这是照顾到海民最习惯的贴身战斗模式。
    但缺点在于，这个东西不太抗腐蚀。
    海水的腐蚀性相当可怕，越精密的零件在海水中就越容易损耗。
    “蔡师傅，咱们有没有考虑过使用塑料？”
    王云霄思考片刻之后，开口问道。
    “塑料？”
    蔡师傅愣了一下，想了想摇头道：“塑料确实抗腐蚀，但太软了，容易碎裂。”
    “我记得鲨鱼的牙也很容易碎裂，是吧？”
    王云霄扭头问旁边的海民少年。
    少年愣了一下，挠头道：“鲨鱼牙是容易脱落，硬度还不错的，我们都用鲨鱼牙做首饰。”
    “我看刚才的录像，你们在战斗当中咬下对方的血肉是直接吃对吧？”
    “对，按照我们的习俗，吞吃敌人的血肉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强壮。”
    “塑料你们能消化吗？”
    “没试过。”
    王云霄点点头，对蔡师傅说道：“我有个想法，既然那些海蛇族唯一的攻击方式就是吞食，那我们制作一批塑料护甲让它吃下去，它消化不了是不是就得死？”
    蔡师傅目瞪口呆，一时愣在原地，大脑陷入宕机。
    “可以试试啊！”
    跟他不一样的是，那些海民少年在听到这个想法之后，一个个都兴奋起来：“我觉得有道理！值得一试！”
    “那……如果它不吃呢？”
    蔡师傅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勉强挤出一句话：“海蛇族也是具有一定智力的，又不是傻子。”
    “不吃的话，它就没威胁了。”
    王云霄摊手道：“除非它们还能进化出别的攻击方式，比方说从嘴里发射光炮什么的。”

 第1091章 究竟是为什么要打仗

    第1091章究竟是为什么要打仗
    直到下班的时候，蔡师傅的脑瓜子还是嗡嗡的，看起来是还没有理解王云霄的战术思想。
    这也不怪他理解不了，毕竟他和王云霄做设计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
    他是想着怎么尽可能让前线的海民战士幸存下来，成长为经验丰富的老兵。
    而王云霄直接把前线的海民战士当成了诱饵，在诱饵里面藏了鱼钩。
    偏偏他的这个想法，还受到了海民少年的一致拥护。
    这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转折，给蔡师傅的世界观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第二天早上王云霄去上班的时候，刚一进门就被拉进会议室里。
    包括候处长在内，一众海军高级军官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其中甚至还包括海民的军官，比方说那位被杨翦坑了的刘芝茂刘队长。
    王云霄一个人站在讲台上不知所措。
    你们要干啥啊？
    “你把你昨天那个想法仔细说一下。”
    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刘将军示意王云霄开口。
    在王云霄进来之前，现场已经明显进行过了激烈的争论，屋子里都是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
    我什么想法？你让我怎么讲啊？
    王云霄一脸懵逼。
    就算你让我讲，是不是也先让我准备两天啊？
    什么都没准备，你当我是演说家吗，站上来振臂一呼：食堂的馒头已经卖到五十万马克一个了！
    这样？
    看到王云霄满脸尴尬的样子，刘将军咳嗽一声说道：“你那个想法很有创意，昨天晚上我们就讨论过了，但还是有很多问题。先说为什么要用塑料吧，你是怎么想的？”
    “因为塑料不可降解。”
    有了这个话头，王云霄就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我的想法是，使用塑料制造护甲，首先可以满足配重的要求，不会影响到水下行动，其次也能保证一定程度上的防护能力。最重要的是，让海蛇吃下去的话，它消化不了，消化不了就会堵塞肠胃，堵塞肠胃之后它就只能等死，这就达到了我们的战术目的。”
    “海蛇肠子很宽的，吞金嚼铁都没问题，塑料太软了，一压就碎，你这个想法太理想化，不切实际。”
    台下一名校官突然开口说道。
    说塑料软这一点倒没错。
    塑料不是一种单一的材料，与塑料对应的类别是金属，而不是金银铜铁这些具体的金属种类。
    塑料与塑料之间亦有差距。
    而在这个时代，市面上所谓的塑料，代指的就是一种叫做“赛璐珞”的化工制品，翻译过来就是假象牙。
    顾名思义，这玩意最初被发明出来的主要用途，就是用来取代象牙制品，用来做台球之类的东西。后来又研究出可以制作电影拍摄胶片的其他用途。
    这个东西又软又脆，很容易开裂，并不适合制作武器装备。
    昨天王云霄就问过蔡师傅，蔡师傅只知道有这样一种材料，但从来没考虑过把这玩意应用到机甲上面，这个东西目前在军事上的用途，也就仅限于胶片和镜片——防毒面具上使用的那种镜片。
    不过既然提出了这个建议，王云霄在心里面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构思。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王云霄转身在黑板上画出一套机甲的平面图。
    “大家应该都知道，海洋鱼类的前胸后背都会生长鱼鳍，一方面是辅助游动，另一方面，这些鱼鳍上的尖刺，也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王云霄在机甲上面画出一根根长线。
    “如果能在这套机甲上安装一些塑料的鱼鳍，平时不用收起来，遇到海蛇族的时候，把它打开，变成像海胆一样的东西。”
    “这样当海蛇吞食海民战士的时候，就相当于一口吞下了几十颗海胆，这些尖刺会在它的肠胃里形成一个巨大的海胆，钩挂住它的肠胃内壁……”
    “我不知道你们养没养过鱼，没养过应该也见过吧，鱼的肠胃其实是相当脆弱的，捞上来的海鱼放在鱼缸里面很难养活，除了水温和卫生环境之外，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吃食，也就是俗称的不开口。这正是因为他们的肠道系统过于简单，一旦出现变故，比方说吃点东西堵住，吐又吐不出来的时候，这鱼基本上就没救了。”
    现场又是一阵沉默，所有人都看着王云霄画出来的图解两眼发呆。
    海胆算什么？
    不是讨论护甲材料的吗？
    “至于说塑料材质柔软的问题，我想钢铁外包塑料，应该能起到定型的作用……”
    “你先等一下！”
    另一位军官举手发言：“你这套战术思想的前提，完全是建立在让海民战士付出大量牺牲的前提之下的吧？”
    “没错。”
    王云霄坦然承认。
    “人都活不下来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那请容我反问一句，我们打这场仗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举手的军官愣了一下：“当然是保卫领土……”
    “不对！”
    王云霄大声说道：“我们的海军舰队，在保卫我们的海疆边界时，是必须要驻扎到地图的边界线上吗？”
    “这不是一回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这就是一回事。”
    王云霄正色道：“战争的本质是什么？地图上的海洋边界线，只是一个政治概念。我们的舰队存在的意义，是确保其他国家的军队不敢越过那条边界线，而不是说边界线本身有什么价值，必须每一寸都派兵防守。”
    “海民部族的战争也一样，我想请你告诉我，这场战争的本质是什么？”
    “本质当然就是那些深海部族肆无忌惮地侵略……”
    “侵略是行为，不是本质！驱动他们侵略浅水地区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太平洋那么大，他们又不上岸，为什么要没完没了地打仗？是因为他们跟游牧民族一样，要南下抢夺粮草和金银财宝吗？”
    举手的军官一时无语。
    王云霄也没有继续为难他，反手指向坐在前排的刘芝茂：“刘队长，你是海民，你来说说具体的情况吧，为什么要打仗？”
    刘芝茂站起身来，犹豫了半晌，试探着说道：“我个人觉得，确实是因为饿肚子……鱼群会追逐洋流，海民也会追逐鱼群，其实跟游牧民族差不太多。”
    “是深海的鱼群多，还是浅水的鱼群多？”
    “应该是浅水里多。”

 第1092章 我觉得你有点激进了

    第1092章我觉得你有点激进了
    浅水区，一般情况下指的是200米以上深度的区域，或者说是大陆架区域。
    因为阳光充足，所以温度较高，氧气充足，藻类和浮游生物种类繁多。
    底层生态圈的稳定，才能构成鱼类大量繁殖生存的空间。
    也就只有像刘芝茂这样的本地海民土著，才能说清楚为什么深海部族要反复进攻浅水部族的领土。
    侵略只是行为，战争的本质，是夺取生存空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王云霄继续追问：“我听说你们老家生活条件很艰苦？”
    “那不是一般的艰苦。”
    说起这个话题，刘芝茂就满肚子的苦水：“鱼永远都不够吃，我家里那些人，也大多脑子不好使，只会使用最原始的工具，你跟他讲道理他也听不懂……”
    “人口很多吧？”
    “确实多，平时没事做就拼命生孩子，光是我们家的同胞兄弟就有十六个，其中六个兄弟都没长到成年，还有六个兄弟出去打仗都死了。”
    王云霄点点头，对其他人说道：“这就是我想说的战争的本质，但我认为因果关系应该反过来说才对。就是因为海民部族的生育能力太强了，人口太多，哪怕是在鱼类资源丰富的浅水区，也吃不饱肚子。所以必须通过部族战争的方式，来削减一部分人口。”
    在昨天看完录像，听那些海民少年讲述他们家里的情况之后，王云霄脑子里面首先浮现出来的念头就是——这样的社会结构不正常。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生态链越上层的生物，生育率越低。
    譬如人类，老虎，狮子，鲸鱼。
    越底层的生物，生育率越高，譬如野兔，老鼠，蟑螂。
    而海民部族明明是与陆地人没有生殖隔离的高等智慧生物，生起孩子居然还是一窝一窝的。
    这什么生态圈能受得了？
    接受过陆地高等教育的海民，比方说刘芝菡，刘芝茂，刘螃蟹这些人，看起来跟陆地人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刘螃蟹还有点种马的想法，但那也是因为他上岸时间短，在学校里学习了小半年之后，现在也老实多了。
    但在他们老家那边，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根本没有什么道德伦理束缚，随便艹随便生，一胎能怀三四个，也不用等十个月，四五个月就能生出来。
    这传宗接代的能力堪比野兔。
    刘芝菡打死都不回老家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不想变成自家什么三叔二大爷的生育机器。
    而海民部族解决人口过多问题的办法，就是打仗。
    通过打仗来消耗人口，无论输赢，战死者都会变成口粮。
    “我认为给海民战士配备武器护甲，培养精锐战士的这个思路是不对的。你让这些战士活下来，怎么养活他们？让他们吃饱饭，族里的老弱病残是不是就要饿死？还是说咱们要无限量地支援粮草？”
    王云霄抬手示意刘芝茂坐下：“我就事论事，你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我觉得你说得挺好的。”
    刘芝茂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我们老家那边……不是说生下来都像我这样的，像我这样的是少数，绝大多数生下来就有毛病，要么是脑子有毛病，要么是身体有毛病。”
    “他们连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掌握不了，跟野兽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野兽。你不送他去打仗，他留在族里只会白白浪费食物。”
    “所以我一直都说，王云霄这个想法是可行的，你们真的不用在乎说什么人命不人命的问题，我们送得起，也愿意送。这跟道德伦理什么的都没有关系，你们不要总用现代人的思维去代入海民部族的风土习俗。”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还得考虑很多战术之外的问题。
    有些口子放开之后，就不好收回去了。
    比方说安乐死，比方说自愿捐献遗体器官。
    你今天要是使用这种战术，以后会不会用顺手了，把正规军也填进去？
    你说你不会，你说人家是自愿的，下面的战士会相信吗？能理解吗？
    这都是问题。
    刘将军咳嗽一声说道：“我觉得这个方案是有可行性的，装备部这边可以先把样品做出来，看看具体的效果如何。就算现在不用，也可以作为战术储备嘛。海蛇族可以解决，那些深海部族总不会傻到去吃塑料，关于这一点你有没有别的想法。”
    “有是有的，但我不太清楚咱们海军的现役装备，所以不太好讲。”
    王云霄心说我才上班刚一天，看了一场电影，打了一场切磋赛，您是不是对我期望值太高了。
    “没事，你有什么想法你就说。”
    刘将军笑道：“都是自己人，不会笑话你的，有意见就直接提出来，不用藏着掖着。”
    “那咱们有没有考虑过使用海面舰艇投放深水炸弹？”
    “……”
    现场又是一阵沉默。
    刘将军与旁边的军官低声讨论片刻之后，抬起头来说道：“你说的深水炸弹，我知道是什么，但我们现在还没有列装。”
    废话，现在还没到一战时代呢，列装深水炸弹有毛用。
    王云霄摊手道：“有没有列装不重要，您觉得拿这个东西炸深海部族的老家有没有搞头？”
    “啊？不是在战场上用吗？”
    刘将军目瞪口呆，这小子看似外表憨厚，怎么出的主意一个比一个阴损呢？
    炸人老家，这是什么正经人能想出来的点子？
    “对，你要是在战场上投放的话，海民部族在海中游动速度比较快，比较灵活，未必能取得太好的效果。咱们既然占据海面优势，为什么不直接把船开到他们老家的位置，从头顶上扔炸弹呢？”
    “我觉得行！”
    刘芝茂两眼放光，大声说道：“可以试试！”
    新来的这位王长官简直太对他胃口了，打仗不就应该这么打么，你跟那帮已经退化成海猴子的玩意儿讲什么仁义道德，当然是有什么招就使什么招啊！
    海军这些前辈就是被条条框框限制得太死了，你方方面面都跟人家鹰国皇家海军学，从海军操典到武器装备……人家镇压殖民地暴乱的手段你们咋就不多学学呢？

 第1093章 明天晚上跟我去接客

    第1093章明天晚上跟我去接客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战术。
    有人看排队枪毙觉得蠢，看炮弹里塞沙子觉得肯定有人贪了军费。
    这都是以现代的眼光看待过去的问题，谈不上客观。
    王云霄的思路不能说多有创意，只能说他的眼光比当代人要更宽阔长远一些。
    毕竟在这个时代，海军的传统理论还是战舰披甲，大炮对轰。
    潜艇已经被发明出来了，但还没有投入实战。而鉴于海洋生物的复杂性，列装潜艇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主意。
    深水炸弹这种专门针对潜艇的武器也就只停留在桌面上，并没有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开发。
    海军的传统战术思路还停留在以人为本的层面上——说传统其实不对，这种战术思路其实是最近这几年才推广开来的。
    过去所谓的练兵，就是招募兵丁，给你把武器，让你去操练。
    现在的军队要培养高素质人才，无论船舰还是火炮，又或者现代的军事思想，没文化的人都玩不明白。
    在这种思路的基础上，想要培养海民的精兵，不能说有什么问题。
    你说军方又不是傻子，不可能想不到这种战术……这还真不一定。
    稍微了解二战历史的人都知道，有一款反人类的坦克叫做T34，还有一款更神奇的战列舰叫扶桑号。
    深海作战，是之前北方舰队从未考虑过的战斗环境。
    说人话，就是之前顾不上这个。
    海民知道要怎么打，但海民普遍文化素质不高，说不明白。
    装备部的老师傅们去不了深海，只能看战斗录像自己脑补。
    至于高层，则需要考虑更复杂的各方面因素。
    王云霄很后悔自己脑子一热提出的这两个建议，提出建议之后，他就被绑在装备部出不来了。
    装备部那边加班加点地赶制零件，每一次改良设计都要遵循他的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我能知道深水炸弹是什么结构吗？
    人家别的小说里面的穿越者，不是简单画个图，比划一下，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给野外招募的能工巧匠去解决了吗？
    但是没办法，作为新方案的提出者，他当不了甩手掌柜。
    原本打算抽时间去跟李沐沐约会，因为在这件事上耽搁也彻底泡汤。
    同时也让王云霄理解到了，为什么自己需要一位生活助理。
    天天加班回到家里，大脑迟钝，四肢乏力，躺床上就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干。
    衣食住行，所有的生活问题全都由聂小芸来负责解决。
    一开始王云霄还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星期之后，再看到自己的裤衩子晾在阳台上，他已经没有任何心理波动了。
    经过足足三个星期，二十一天的加班赶工，一套全新样式的天机神甲出现在王云霄面前。
    这是一具通体银白色的机甲，主要构件由赛璐珞和乌钢组成，比原来那套专门为海民设计的小号机甲升高了五十厘米，重量也增加了三十千克。
    在机甲的各个部位，前胸后背，手脚关节处隐藏着大量的折叠刀刃，弹出之后呈鱼鳍形状，既可以辅助驾驶者在海水中游动，也可以把自己变成一枚带毒的海胆，让只会吞咽攻击的海蛇族生不如死。
    与此同时在机甲背部还安装了两枚微型的元炁八卦炉，不指望这个东西为机甲在海底提供多少动力，只保留喷射功能，能够加速前进就好。
    其次则是它的过载功能，相当于一颗小型的定时炸弹。
    火药武器和投掷爆炸物，在深海战场都没有用处，在海水的阻力下，根本打不出去。
    想要炸出响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抱着炸弹冲过去跟敌人同归于尽。
    坦白说，这个型号的天机神甲，唯一用途就是自杀式攻击。
    蔡师傅摇头叹息，连声感叹说自己一世英名，恐怕就要毁在这个玩意上面。
    应该去找扶桑的工程师来设计。
    王云霄深以为然。
    扶桑人设计这类武器是有说法的，肯定要比他们专业。
    至于另外一个深水炸弹的项目，这个一时半会儿真做不出来，目前只画出了初步的设计图，以及四种不同流派的方案。
    那个设计图王云霄只能看懂一半。
    哪儿是炸药，哪儿是引信他能看懂。
    但涉及到具体的配重，装药量和杀伤范围，他就完全不懂了。
    说的不好听一点，这玩意只有自己挨过炸，才能知道深浅。
    好不容易闲下来的王云霄原本打算请个假出门泡妞，结果回到家里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就被杨启明一个电话叫到办公室。
    “你跟慕家那个姑娘定好日子了吗？”
    他原本以为是要说深水炸弹的事，没想到杨启明上来第一句就开始八卦。
    王云霄只能实话实说。
    “目前还没定，她家里人的想法是以学业为重。她下半年准备去蓬莱仙院读书，那边具体什么情况我们还不太了解。”
    “蓬莱仙院啊……是好事，能入那位仙长法眼，说明你媳妇儿很有天赋。”
    杨启明点点头说道：“明天把那姑娘叫过来，晚上八点钟，带上她跟我去码头接一位客人。”
    啊？
    王云霄满头雾水。
    你要接客人，关我媳妇儿什么事？
    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关系这么熟呢？
    “首长，有这个必要吗？我们……”
    “有必要。”
    杨启明打断王云霄的话：“别问那么多，也不要跟别人讲，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是！”
    回到家里，王云霄赶紧给李沐沐打电话。
    “你在海外还有熟人吗？”
    “没有啊。”
    李沐沐也很茫然，按住电话转头问温斯蒂：“是不是你妈要来？”
    “我妈没那么大的造化，能劳烦海军元帅亲自去接。”
    温斯蒂当场否认。
    “你认识的人我都认识，没有什么算是朋友的人物。能让海军元帅亲自接船的人，至少也应该是四海商会高层那个级别的吧，说不定你爸认识，让你过去露个面。”
    “那也不至于，我……”
    李沐沐刚要开口，心中突然一动，下意识地看向手腕上的红绳。
    小时候烤熟的人有很多，熟人我是真没有，但……
    总不会是那位吧！

 第1094章 我今天是干什么来的

    第1094章我今天是干什么来的
    时隔大半个月之后再见到李沐沐，王云霄惊讶地发现，李大小姐今天的穿着打扮意外地朴素。
    妆也没化，首饰也没带，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这是谁家的小白莲花啊？
    “最近修身养性，改吃素了？”
    “你才吃素！”
    李沐沐没好气地白了王云霄一眼。
    “看你这样子，应该已经猜到客人是谁了吧？”
    “不是你们海军接待的重要客人吗？跟我有什么关系，兴许只是让你带上你的未婚妻来蹭饭的呢。”
    “我没那么大的脸。”
    王云霄耸肩道：“而且我也很确定，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天门人，绝对不认识外国的什么亲朋好友。”
    “万一是从兰顿回来的呢？”
    李沐沐这一句话把王云霄给问愣住了。
    可即便如此，他能想到的也只有霍青阳……但霍长官一个睡沙发的人，也不至于摆这么大的谱。
    “李沐沐。”
    “就算你叫我全名，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讲啊。”
    李沐沐满脸纠结：“我也只是猜测，要是猜错了的话，岂不是会很尴尬。”
    王云霄忍不住笑道：“咱们俩是什么关系啊，有什么好尴尬的。”
    “未婚男女关系。”
    “不是说好了我们互相之间不能有所隐瞒么？”
    “知道的事情不说才叫隐瞒，我自己都不确定，瞎猜出来的不说，那叫沉稳。”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
    “那我问你！”
    李沐沐突然倒打一耙：“你这些天在这边住着，小助理是不是天天给你洗衣服做饭？”
    “是……”
    “你有没有偷看人家不该看的地方？”
    王云霄无语道：“什么叫偷看人家不该看的地方？说得好像我把人家怎么着了似的。”
    李沐沐抬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人家穿着衣服呢。”
    “你就说看没看。”
    “我又不是瞎子。”
    “这里——”
    李沐沐把手指抬高了一点，放在胸部中上方的位置：“有没有看到那个？”
    “那个是哪个啊？”
    “沟啊！她有没有穿小吊带背心勾引你？”
    王云霄一时无语。
    “果然还是看了对吧，我就知道！”
    “要不你搬过来，我天天看你的好不好？”
    “流氓！不要脸！”
    这就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了。
    不过李大小姐么，脾气一直都是这样的，跟你混熟了之后嘴巴就像长了刺儿一样，时不时就要戳你两下。
    要不是今天晚上还有正事，王云霄说什么也得把她抓回家里，好好拷问一下什么叫做吊带小背心。
    当然这也只是在他面前，才会如此顽皮。
    在别人面前，李大小姐装得跟良家妇女似的，柔柔弱弱，优雅文静。
    王云霄原本以为杨启明要带很多人过来，结果除了他们俩和司机之外，一个多余的人都没带，这就更让人摸不到头脑了。
    今天港口外的船特别多，站在高处就能看到，码头外的货轮一艘连着一艘。
    像这种船头挂着联邦旗的货轮，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四海商会名下的商船。
    码头上的包裹货箱已经堆积成山，但是卸货的速度依旧远远赶不上船只到岗的速度。
    杨启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转过身来说道：“时间还早，找个地方先坐一会儿吧。”
    他身上穿着便装，在码头上并不起眼，也没有人认出他的身份。
    几人就近找了一间咖啡馆，坐到外面。
    王云霄忍不住问道：“首长，今天咱们要接什么客人？”
    “家里的长辈。”
    杨家的大长老？
    怎么着，是过来找我算账的吗？
    王云霄一时间想入非非。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杨启明哪有长辈，不是说他家几十年前就灭门了吗？
    难不成还能是我……李沐沐的长辈？
    他转头看向李沐沐，李大小姐一脸心虚的表情，不敢与他对视。
    合着就我不知道是吗？
    行吧，反正……反正来都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王云霄自觉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没什么好怕的。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半，天色渐暗。
    一声急促的汽笛声，将枯坐干等两眼放空的王云霄惊醒。
    紧接着海面上的汽笛便此起彼伏。
    什么情况？
    王云霄站起身朝远处眺望，就看到那些正在排队入港的货轮正在一点点偏转船头，似乎是要为后面的船只让开一条道路。
    什么人啊，搞这么大阵仗？
    眼角余光看到一抹鲜红，王云霄转头看去，只见一朵朵莲灯悄然飘起，原本繁忙嘈杂的码头瞬间陷入寂静。
    无论是扛箱背包的劳工，还是醉酒打闹的水手，在莲灯升起的那一刻，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迷迷糊糊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离去。
    这是……红灯会的罗刹点灯，净街仪式？
    王云霄只是听特务科里转业过来的那些姑娘们说起过这个东西，自己还是第一次亲眼得见。
    十几秒钟之后，一道血痕在半空中延展开来，忘川血河图喷涌而出，在月明星稀的夜空下涂抹出一道鲜红的色彩。
    一道道血光落下，通体身着红衣的女子自血光中缓缓现身。
    李沐沐掩面叹息，她的猜测应验了。
    果然是那位。
    还没等她想好要不要主动站起来打个招呼，黑暗中又有风铃声响起。
    漆黑的巨浪自虚空中奔涌咆哮而来，撞击在无形的礁石之上，神巫女上杉梨纱的身影脚踩着黑水，降落在码头岸边，身后海浪如同狂蟒一般蜿蜒扭曲，朝着不远处的血河图发出无声的咆哮。
    王云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的身形似乎高挑了许多，自身气质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的样子。
    而且手中的兵器也从那把名为五十五的薙刀，变成了看起来更眼熟的武士刀。
    那不是出云么？几天不见，你把海滨区警局镇压邪祟的神器给抢来了？
    上杉梨纱与那些红灯会的血衣女子默默对视一眼，目光不约而同地朝着王云霄这边看过来。
    王云霄只感觉头皮发麻。
    看我做什么，我跟你们很熟吗？
    不是，等等……
    他心中一动，转过头来，就看到李沐沐干笑着站起身，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合着你们都认识，就我是个赠品？

 第1095章 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

    第1095章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
    应该没错了。
    看到红灯会的各位师姐都百忙之中前来接人，还有那位万化御主也亲自降临化身，李沐沐就知道自己猜的一点没错。
    肯定是那位接引菩萨，红莲圣母，冥天使安赫莉卡本尊返回天门。
    要不然这么大的席面，也轮不到自己这么个小扒菜上桌。
    说起来那位娘娘的中文名叫什么来着？
    李沐沐额头微微见汗。
    听人说过，但是我忘了！
    好像是白……白芷！对对对！安赫莉卡不是本名，而是对于白芷这味药材的拉丁文音译。
    妈耶！老祖宗回来了！
    面对王云霄投来的质疑眼神，李沐沐只能当做没看到。
    这种猜测怎么能乱讲嘛，人家神明都是有预知力的，凡有言，必被知。自己动不动就念诵人家真名，打电话摇人救命，对此深有体会。
    干正事也就算了，没事闲的跟自己老公背后蛐蛐人家，你以为人家听不到吗？
    李沐沐一边流着冷汗一边打招呼，红灯会的那几位师姐一个个面无表情，尤其是看到她跟王云霄站在一起的时候，脸色更是相当的冷峻。
    小师妹刚回来没多久，就跟野男人混在一起，这种事怎么想都开心不起来。
    只有左妍躲在最后面，朝着李沐沐笑嘻嘻地做鬼脸。
    手上还比出十分猥琐的动作。
    李沐沐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认识她。
    眼看着海上的货轮在汽笛声中纷纷让开道路，一艘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邮轮在这条通道中逐渐靠近岸边。
    脚下的地面微微颤动起来，一株植物根须轰隆一声破土而出，绽放出鲜艳的花苞。
    白珊瑚从花朵中走出，左右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又抬头看了看天，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们怎么突然跑回来了？我感受到你们的气息，还以为你们又在跟谁干架……”
    这个时候她也注意到了在场的李沐沐，不由得一愣。
    “什么情况？”
    现场十分安静，没人搭理她。
    “你们跑这儿吹西北风来啦？”
    白珊瑚的目光最后才落到杨启明身上：“姓杨的，你怎么也来了？你们背着我搞什么鬼？”
    杨启明无奈笑道：“大姐今天回来。”
    “哪个大姐……”
    白珊瑚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明白了什么，脖颈瞬间扭转一百八十度，看向远处海面上缓缓靠近的邮轮。
    然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鹤顶红你他妈……”
    站在首位的血衣女子冷冷道：“这种小事有必要通知你么？”
    “我杀了你啊！”
    眼看着白珊瑚就要暴走，左妍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鹤鹤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们也是刚回来，这一回来你这不就察觉到了吗？”
    “我哪儿知道你们回来是干啥的？我还没刷牙……”
    白珊瑚悲愤欲绝：“就让我这样子见大姐吗？鹤顶红你好狠毒的心肠，这个仇我记下了！”
    “我看你现在就挺好的。”
    鹤顶红冷声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就让大姐看看你现在有多风光。”
    “你死定了！等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白珊瑚咬牙切齿地放出威胁，转身就走。
    李沐沐躲在一旁默默吃瓜。
    师门恩怨诶。
    白老师跟那几位师姐确实不是一个画风，也不知道过去经历了什么。
    她还在脑子里面疯狂脑补，没想到白珊瑚走到她身边站住，冷哼道：“看你这穿的什么？平时怎么打扮的，现在装什么单纯啊！给我回去换一身正经的来！”
    李沐沐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不是你有病吧！我穿什么你都要管？憋一肚子火拿我撒气？
    这个时候杨启明开口道：“珊瑚，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们海军军属的事，不劳你操心。”
    “你也不给我打电话！”
    白珊瑚怒道：“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想看我笑话！”
    杨启明耸肩道：“打过了，你没接。”
    白珊瑚看样子毛都快要气炸了。
    我没接你就不会留个言吗？
    当然话又说回来，这事确实得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自己性格差，混到猫嫌狗不待见的地步，怨不得旁人。
    最后她还是只能带着一肚子的窝囊气匆匆离去。
    十几分钟之后，重新换好一套红色衣装的白珊瑚，赶着邮轮靠岸的最后关头，臊眉耷眼地悄悄溜了回来，躲到了左妍身后。
    然后又转过头来，朝李沐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叛徒！
    枉我还把你当成半个学生来看待，你特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还站到姓杨的那边去！
    然而李沐沐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忍让三分也就算了，你还没完没了是吧？
    老娘我都毕业了！
    于是她挽住王云霄的手臂，朝着白珊瑚吐出舌头。
    略略略，单身老女人！
    白珊瑚脑门青筋暴起，拳头逐渐发硬。
    不过伴随着船上的旅客鱼贯而出，她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或者说是有点忐忑。
    绝大多数的旅客都在莲灯的映照下加快脚步穿过码头，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这些奇怪的男男女女。
    直到最后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沐沐才看到三个身影不紧不慢地从船上下来。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身穿暗红色旧款洋装，怀里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虽然未曾谋面，但从白珊瑚紧绷身体倒吸气的反应来判断，这应该就是那位让自己免费薅了无数次羊毛的白芷女士。
    而在她身后，跟着一黑一白两名少女。
    黑衣女子身材高挑，看样子足有一米七五以上，穿着贴身的黑色立领风衣，看起来十分英武。而旁边穿着一身运动服的白发少女单手插兜，嘴里嚼着口香糖，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在头顶上微微晃动。
    看起来十分的眼熟。
    让李沐沐脑海中浮现出了非常微妙的回忆。
    我好像……抢过她们的饭盆。
    离得近了一点，李沐沐才看清楚，白芷女士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
    圆圆的胖脸蛋，怯生生的大眼睛，身体蜷缩起来搂着白芷女士的脖子，就像小团子一样十分可爱。

 第1096章 今日，引渡亡魂归乡

    第1096章今日，引渡亡魂归乡
    “阿嬷……”
    看到一群奇奇怪怪的叔叔阿姨瞧着自己，小丫头忍不住有些害怕，转过头去把脑袋埋到白芷女士胸口。
    “没事的，不用怕，下来自己走吧。”
    “不要。”
    “乖，听话。”
    白芷女士将小丫头放到地上，目光扫视一圈，在李沐沐脸上微微停顿了一瞬，最后落到为首的血衣女子鹤顶红这里。
    “黄泉打通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白芷女士点点头，闭上眼睛。
    刹那之间，六只漆黑的羽翼从她背后张开，几乎遮蔽了整个天幕。
    头顶上方，一道三首六臂的菩萨法相于虚空中浮现，其中两手归于胸前结印，两手撕开维度屏障，两手将雕花宝瓶高高举起。
    刺骨的寒风自幽冥黄泉之中涌出，码头上瞬间覆盖一层薄冰。
    忘川血河图自一众血衣女子脚下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搭起一条桥梁。
    而后，漫天银河自宝瓶中倾泻而下。
    李沐沐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奇幻画面。
    那是亡魂。
    是自无数海外华人客死他乡的亡魂，是无法落叶归根，于地狱之中难以瞑目的怨念。
    接引菩萨，接引往生。
    今日，菩萨引渡亡魂归乡！
    那无数亡魂化作流光，如烂漫银河一般沿着忘川血河图搭建起来的桥梁，冲入幽冥黄泉当中。
    黄泉并非乐土。
    但那也是故乡的冥府！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稍踟蹰。
    白芷女士看了一眼手中宝瓶，将目光投向李沐沐。
    “珊瑚，沐沐！”
    无需多言，李沐沐几乎立刻就领会到了她的言外之意。
    洁白如玉的毛发从体表喷涌而出，赤尾的楚绛四足踏地，背后张开通往千年王朝世界的甬道。
    而在另一边，白珊瑚也慌里慌张地打开了通往南柯的大门。
    宝瓶中分出两股溪流，分别灌注到这两个世界当中。
    这些亡魂似乎又有所不同。
    在白珊瑚那边，明显全都是洋人的魂魄，一个个西装革履看起来十分体面。
    而在楚绛这边的灵魂，则显得灵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是亡魂。
    恍惚之间，她看到了自己的爷爷。
    老爷子身穿黑色寿衣，手里拄着自己从不离手的拐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李沐沐隐约记得，爷爷的拐杖里面，藏着一把锋利的刺刀。
    但这个秘密除了手欠的她之外，家里家外都没有任何人知道。
    慕燕南。
    燕子南飞，终有北归之日。
    哪怕是在确认了自己已经回到故乡的这一刻，老爷子脸上也没有什么激动之情，没有像其他那些亡魂一样迫不及待地魂归故里。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三道传送门的区别，目光在楚绛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朝着楚绛微微颔首，然后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晃荡了一下，挤进了洋人亡魂的溪流当中。
    在这几十年来，确实有不少洋人选择改信暗天使安赫莉卡，死后灵魂不入天堂，不入地狱，托庇于暗天使的羽翼之下。
    但终究是洋人，非我族类。
    他又怎能放心？
    而在楚绛这边，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一名身穿前朝官员朝服，须发皆白的老人，在老仆的搀扶下，带着身后十几名看起来不过年龄不到十一二岁的学生，来到楚绛面前，停下了脚步。
    老人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冠，跪下身来朝着京城的方向拜了三拜，站起身来，将目光落在王云霄身上。
    “你是周耀文的弟子？”
    王云霄愣了一下，连忙点头道：“是！”
    “回头让他转告他叔叔一声，老夫……把所有的孩子都带回来了。”
    王云霄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陈年往事，只能点头答应。
    老人转过头，欣慰地看了一眼码头周围繁华的景象，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甩甩衣袖，带着自己的学生走进了楚绛身后的甬道。
    整个亡魂引渡的过程持续了足有三十分钟，宝瓶中的银河才完全倾尽。
    漆黑的羽毛漫天散落，神明法相悄然瓦解，只剩下站在原地，身形娇小的白芷女士。
    “正事做完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白芷女士抚摸着身下小丫头的脑袋，对血衣女子微笑道：“我先把小孩子安顿好，明天再去看你们。”
    鹤顶红看了一眼死死抱紧阿嬷大腿的小丫头。
    “这是……”
    “可言的孩子，小名叫乐乐，大名徐欢歌。”
    “分不清楚谁是谁。”
    鹤顶红摇摇头，低声道：“事先也不知道您会带孩子回来，没准备什么东西，我们身上的东西都不干净……”
    白芷女士笑道：“没那么多忌讳的，回头再说吧。”
    “我有！”
    这个时候白珊瑚突然跳出来，在鹤顶红的杀意注视下快步走到小丫头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五彩宝石：“这是姑姑给你的见面礼！”
    鹤顶红目光如刀：“白珊瑚你有病吧？你是人家姑奶奶辈的装什么嫩黄瓜？”
    李沐沐在旁边看得胃里泛酸水。
    龙晶啊那是，白老师你在哪儿淘换来的龙晶？
    王云霄更是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他确实不知道龙晶长什么样子，但他从那玩意儿上面感受到了某个一年级小饭桶的气息。
    感情您老人家当时吃完龙肉刺身，还留了个舍利子呢？
    “太贵重了，不要给小孩子玩这种东西。”
    白芷女士抬手拦了一下，微笑道：“心意我领了，回头给孩子买点玩具就好。”
    “这就是玩具！”
    白珊瑚这会儿仿佛冰山融化，再无半点骄横跋扈的样子，厚着脸皮把宝石塞到小丫头手里：“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弄丢了姑姑就再给你找一个。”
    小丫头捧着宝石左看右看，又抬头看了看阿嬷，怯生生地说了一句：“谢谢姑姑。”
    “乐乐真乖！”
    白珊瑚喜笑颜开。
    眼看着上杉梨纱也走过去开始与白芷女士寒暄，杨启明对身后的司机摆摆手，然后转头问王云霄：“会开车吗？”
    “会。”
    “一会儿你来开车。”
    “呃……”
    王云霄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首长，一辆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吧？”
    人家三个大人带一个孩子呢，你坐副驾驶，让我老婆腿儿着回去？
    “坐得下。”
    杨启明言之凿凿。
    “那俩是搭头。”

 第1097章 徐家人已经牺牲很多

    第1097章徐家人已经牺牲很多
    王云霄坐上驾驶位，杨启明打开后车门，还不等他调整好后视镜，眼角余光就看到两个东西嗖地一下钻了进来。
    什么玩意儿？
    王云霄回头一看，车里多了一只黑猫，一条白狗。
    然后笨呼呼爬上来的才是那个四五岁大的小丫头。
    白芷女士跟着她坐上车，转身朝着李沐沐招了招手。
    “你也上来吧。”
    在一众师姐的冷漠凝视下，李沐沐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怕挤到您……”
    “上来，有事跟你说。”
    “好吧。”
    这么说就没办法了。
    白师姐，我也不想的，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其实车里不挤。
    两只宠物都不大，加上小丫头也不过就占了一个人的位置。
    李沐沐刚一坐上来，小白狗就啪叽一下跳到她身上，自来熟地往她怀里一缩。
    杨启明将两个旅行箱放进车后备箱，坐上副驾驶座对王云霄小声说道：“蓝芩路1号，知道是哪里吗？”
    “知道。”
    王云霄点头。
    就在海军一号院外，相隔不到半条街。
    “姐，箱子里装的什么啊，那么沉？”
    汽车刚刚开动，杨启明便转头问道。
    “都是乐乐的玩具。”
    “才没有那么多呢。”
    小丫头鼓着脸小声反驳：“都是书啊。”
    白芷微微一笑，点头道：“对，都是乐乐的故事书。路上时间太长了，小孩子待不住。”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对，不走了。可知，可茗他们过段时间也会回来。家里东西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搬不完的。”
    “要去京城吗？”
    “以后再说，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
    白芷转头看向旁边努力坐直身体的李沐沐。
    “以前隔空喊救命的时候那么精神，怎么见面反倒拘谨起来了呢？”
    那能一样吗！
    李沐沐尴尬得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两室一厅。
    隔着电视屏幕追星，和大明星跑到你家里来跟你坐一张桌吃饭，那能一样吗？
    以前念诵接引菩萨真名的时候，往往都是战局危急，或者身陷险境，已经顾头不顾腚的情况下，恨不得把求救电话打爆。
    哪还会有什么形象可言。
    李沐沐的偶像包袱很重。
    白芷将乐乐抱到自己腿上，对李沐沐说道：“重新认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乐乐应该就是你奶奶的外祖母。”
    “哇——”
    “噫——！”
    李沐沐与徐欢歌同时发出惊呼。
    “我辈分那么大吗？”
    小丫头忍不住咬手指。
    李沐沐虎躯一震。
    我奶奶的外祖母……我应该叫什么？
    已经算不明白了。
    虽然知道是有这样一层血缘关系，但事到临头李沐沐还是大脑一片空白。
    等等，其实我不是这条世界线上的人啊。
    那应该说是不同世界线上的同位体么？
    还是说我祖上又穿……不行，脑浆已经煮沸了，无法思考。
    白芷看了一眼貌似正在专心开车的王云霄。
    “已经订婚了吗？”
    “是……是的。”
    “既然已经订婚，就收收心吧，不要再折腾了。”
    白芷转头问杨启明：“她在名单上吗？”
    杨启明沉默了两秒钟，点头道：“在名单上。”
    “什么名单？”
    李沐沐瞬间清醒。
    我又上什么名单了？通缉名单还是收容名单？
    最近我好像没犯啥事吧？
    白芷柔声说道：“不用担心，你要是想好好过日子的话，这些事我来帮你解决。”
    啥事啊？
    李沐沐一头雾水。
    杨启明低声说道：“这件事涉及到最高级别的机密，原本不打算这个时候告诉你的。从你穿越过来之后，就已经被我们列入到了‘星盘’计划的重点培养名单当中。”
    王云霄瞄了杨启明一眼，没有说话。
    “你们夫妻都在名单上。”
    “嗯……能不能先告诉我，星盘计划是什么？”
    “是在联合方舟之外，我们自己制定的末日计划，由乐乐的爷爷亲自主持推进，分为‘星曜’和‘罗盘’两个部分，最终目的是让我们整个国家在一百八十年后渡过末日，抵达彼岸。”
    “爷爷？”
    完全听不懂杨启明在讲什么的小丫头，只听到了爷爷两个字，瞬间精神起来。
    “我能见到爷爷吗？”
    “有机会的话，能见到的。”
    白芷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对李沐沐笑道：“简单说就是给你又找了一份比较艰巨的工作，但还是要遵从你的个人意愿。”
    “虽然末日计划关系到整个文明的兴衰存亡，每个人都不能独善其身。但徐家人为之付出的牺牲已经足够多了，没必要再让你们这些晚辈继续赴汤蹈火。”
    “如果你要结婚的话，就不要再关心这些事了。我让启明给你开个后门，把你从名单上撤下来。联合方舟那边也不用你操心，我来帮你解决。他们那边有很大的冗余，也不至于说就缺你们一组信号旗。”
    “等一下等一下！”
    李沐沐赶紧抬手。
    “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是……反正都已经跟我讲这么多了，能不能再给我讲得详细一些，然后让我自己来做选择呢？”
    “讲太多的话，容易泄密。你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可以窃听秘密的方法。”
    杨启明正色道：“现在大姐坐在这辆车上，我才能跟你说这么多。想要知晓更多信息，你就只能正式加入计划，没有后悔药可吃了。”
    王云霄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本想说我可以替她做主，但转念一想，李大小姐什么时候需要自己替她做过主？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必须要依附男人才能生存的弱女子。
    而这也恰恰正是王云霄喜欢她的地方。
    虽然没有开口，但通过后视镜，他还是与李沐沐默默对视了一眼。
    李沐沐眨了眨眼睛。
    还债的时候到了。
    正是因为自己能追寻因果，所以才知道因果的重要意义。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自己尚未成长起来的时候，抱过那么多次大腿，总不能说因为是自己的老祖宗，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这份关爱，然后心安理得关起门来去享受自己的爱情。
    当然也不是说不可以，个人有个人的选择。
    有的人就是贪图安逸享受，那也不能说人家有什么错处。
    参不参与什么计划的倒无所谓，李沐沐心中并没有对生死的恐惧。
    她所顾虑之处，是自己刚刚培养起来的这段感情。

 第1098章 我当然尊重你的选择

    第1098章我当然尊重你的选择
    爱情，需要两个人一起经营，才能培育出真正甜蜜的果实。
    虽然李沐沐嘴上总是说着王云霄渣男混账王八蛋，但在面对这种选择的时候，她心中还是犹豫不决。
    选择去蓬莱仙院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有点后悔了。
    谁都知道异地恋多半没好结果。
    老娘虽然能掐算因果，可也不是全知全能。
    原本只是想做个陪读，谁能想到你特么火箭飞升到海军那边去了呀？
    步子迈那么大，也不怕扯着蛋。
    好不容易敲定了婚事，现在突然又冒出来这么一档子事。
    李沐沐当然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是不沾因果。
    但涉及到随时可能到来的时空潮汐震荡，以及应对的末日计划。
    如果自己不能掌握第一手信息的话，那就等于是把自己命运交到了别人手里。
    她可不想等到哪天早上从床上醒来，一睁开眼睛发现旁边躺着不认识的男人。
    但如果选择加入的话，王云霄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强势，完全不考虑他的感受？
    这个时候王云霄的视线正好从后视镜投射过来。
    彼此目光交汇，李沐沐心中突然忐忑起来。
    可以吗？
    要不然这一次……我听你的意见？
    王云霄微微颔首。
    我没意见。
    你怎么可以没意见！
    都行。
    不许都行！
    我尊重我喜欢的那个姑娘的选择，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健康或是疾病。
    无耻啊！居然当着我家老祖宗的面跟我踢皮球！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
    “我要加入！”
    “哇——”
    小丫头坐在车中央左顾右盼，看着俩人眉来眼去，忍不住惊叹道：“曾曾曾外孙女，你戏好多诶！”
    住口！
    你个小豆包懂什么！
    李沐沐老脸羞红。
    刚才光顾着跟王云霄使眼色，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这个流口水的熊孩子在一直观察自己。
    白芷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笑道：“不要调皮，徐家人的主意都很正，既然你作出选择，那我也就不劝你了。一会儿等到了地方，我先把孩子哄睡，然后再跟你们小两口好好聊聊。”
    谁是小两口……
    李沐沐下意识地就想要否认。
    不对，已经是两口子了。
    杨启明转过头来说道：“大姐你旅途劳顿，今天晚上还是先休息吧。再怎么急的事情，也不在乎这一两天的时间。”
    “你还真把我当成老年人啦？”
    白芷笑了笑，转头问李沐沐：“你看我老吗？”
    “一点都不老！”
    李沐沐实话实说。
    虽然不知道杨启明为什么一直管她叫大姐，但杨启明已经是两鬓风霜，而白芷看起来也就是不到三十岁的少妇，除了穿着打扮比较老成之外，眼角是一点鱼尾纹都没有的。
    简直笑死，你跟一位活生生的神明谈什么衰老。
    人家掌管冥府，由生到死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就是嘛，外面的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历来都是不过问的。但家里的事情，从来都是由我做主。家里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能早一天解决就不要拖延。”
    杨启明无奈道：“那当然，大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话的功夫，汽车已经开到地方。
    这是一栋独立的庄园别墅，和李沐沐的新家相比起来略显低调。
    除了门口有海军的岗哨之外，没有什么其他花巧的地方。
    王云霄刚把车停下，杨启明就迫不及待地下车去开门，四五十岁的大叔全无之前的沉稳冷静，看着就像是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
    说实话到现在他也没搞明白杨启明和这位白芷女士之间的关系。
    别墅里没有什么人气儿，也就是根本没有人住过的痕迹，但家居装饰一应俱全，包括厨房里的米面粮油也塞得满满当当，蔬菜瓜果看起来都是新鲜的，地面也打扫得一尘不染。
    白芷看了一眼，叹气道：“让你随便给我找个落脚的地方，其他不用管的。”
    杨启明笑道：“我知道您不差钱，可要是太寒酸了，回头鹤顶红她们指不定怎么戳我脊梁骨呢。”
    “这么大的房子，就我们几个人住着，怪瘆得慌的。”
    “您真幽默，我给您派几个人过来吧。”
    “可别，不习惯别人伺候。”
    “总得有个车吧，要不然出门都不方便。”
    “我腿脚还利索着呢。”
    …………
    王云霄跟李沐沐像傻子一样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俩人对视一眼。
    咱俩怎么办？
    李沐沐送给王云霄一个你懂的眼神。
    展现你专业技术的时候到了！
    人家刚从船上下来，这个点应该还没吃饭呢。
    那你也一起来！
    行吧。
    俩人走进厨房，就看到那只黑猫腰身一扭重新变回黑皮衣大美女的样子，自顾自地翻出来一根黄瓜，随便冲洗了两下，一口咬断。
    王云霄冲着李沐沐挤眼神。
    这位怎么称呼？
    我哪儿知道去！
    “你们自己喜欢吃什么自己弄，不用管我们。”
    大美女嚼着黄瓜随口说道。
    王云霄很无奈，就怕这种说随便的。
    李沐沐赶紧开口道：“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
    “李云鸢！”
    大美女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可不是你祖宗，不要乱认亲。”
    这话听起来就很古怪，谁要认你当祖宗啊，就因为都姓李么？
    厨房里居然有冰箱，这绝对是百分百的进口货，而且这年月的冰箱制冷效果也就那样。
    李沐沐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有鸡蛋，牛奶，黄油，还有可乐……可乐？
    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拿出一瓶可乐。
    李云鸢随手弹开瓶盖，仰起头顿顿顿。
    李沐沐：“……”
    虽然你不让我乱认亲，但你这样子很难不让我产生微妙的既视感啊。
    就在她若有所思的时候，旁边又一只手伸过来，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老公还会做饭啊，不错的呢。”
    李沐沐一转头，毛茸茸的耳朵就蹭了过来。
    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白毛少女，李沐沐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我们应该认识吧？”
    “当然认识。”
    白毛少女嘻嘻笑道：“你还欠我一百二十五块钱的奶茶外卖，和三顿肯德基呢。”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为什么我想不起你叫什么名字？”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卢西娅。”
    少女的声音在李沐沐脑海中炸响，一瞬间无数的记忆碎片涌上心头，然后又在她看清之前炸成漫天烟雾。
    “给我做一盆你最拿手的杂烩饭，我给你捋一捋时间线。”
    卢西娅拍拍李沐沐的肩膀，嬉笑道：“不用这么紧张，你以前可没这么软弱的，怎么谈个恋爱把脑子都谈丢了呢？”
    你才没脑子！

 第1099章 卢西娅小课堂开课啦

    第1099章卢西娅小课堂开课啦
    王云霄刚把锅坐上水，还没来得及点火，就被白芷赶出了厨房。
    这位白芷女士在家里面，远比外面要强势得多。
    王云霄作为小辈还想要表现一下，结果只得到两个字的简单回复。
    “出去！”
    李沐沐的杂烩饭自然也就无疾而终，虽然她都没搞明白啥叫杂烩饭。
    不过卢西娅很大度地表示，下次也行。
    小丫头正在客厅里摆弄她的玩具，看到李沐沐走过来，马上伸出双手。
    “曾曾曾外孙女！抱我！”
    “一边玩去，我们要说正事！”
    卢西娅把她推开，小丫头瘪瘪嘴就要哭出声。
    李沐沐赶紧把她抱起来安抚。
    小家伙身上透着一股子奶香，比自家那个天天在地上滚，跟地皮一个味儿的妹妹可爱多了。
    “卢西娅老师的饭前小课堂开课啦！”
    白毛少女脱掉鞋袜，光着脚盘腿坐到沙发上，随手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块一米二宽的白板。
    王云霄心想我就说么，堂堂神明总不至于连个储物袋都没有。
    那两个大旅行箱里真就是小丫头的玩具，没别的东西。
    “首先把你们身边的可疑物品都交出来，接下来我要说的每一句话，都属于最高级别的机密，一旦被泄露出去，很容易造成严重的后果。”
    王云霄摊开手，表示自己啥也没带。
    自从上一次李沐沐提醒他笔记本又出问题之后，他们就不随身携带这个东西了。
    “很好，接下来我们从头讲起，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也知道你们不知道什么，但我不是专家，不懂那些细节问题，不要跟我抬杠较真。”
    卢西娅拿出一支水笔，在白板的右边画出一个X。
    “首先你们要知道，这个时湮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在未来时代的2070到2110年之间，具体的时间点没办法细说，因为已经混乱了，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人类的前沿科技拓展到了时间的领域，然后发现了一个叫做‘时序’的概念。”
    “这个概念涉及到宇宙暗面和高维物理学，我就不跟你们细讲了。简单来说呢，就是在宇宙的基本物理法则层面，存在着一个客观的时间序列，但这个时间序列与我们体感的时间完全不同。”
    卢西娅在白板上写下一道简单的数学题。
    “已知小明站在队列的第七名，身后有两名小朋友，求队列人数。”
    这是一道小学一年级的算术题。
    “答案是什么？”
    卢西娅朝着缩在李沐沐怀里的小丫头问道。
    “不知道！”
    小丫头理直气壮。
    “6+1等于几？”
    “7！”
    “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7！”
    小丫头洋洋得意。
    我超厉害！
    “你们能理解吗？”
    卢西娅敲敲白板，问两个初中毕业生。
    不理解。
    王云霄心说你有点侮辱我的智商了。
    这还不如侮辱我人格呢。
    李沐沐思考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道：“这不是一个数学问题。”
    “没错，这不是一道纯粹的数学题。”
    卢西娅点头道：“乐乐很聪明，100以内的加减法她都能口算，但这道数学题的真正难点在于，题干的描述超出了一个小孩子能理解的范畴。”
    “已知、队列、身前身后……这些语文概念，对于一个还没上学的孩子来说，太过于复杂了。她们还没有掌握这些语言背后的思维逻辑，所以在做这道题的时候，就无从下手。”
    “时序就是这么一个东西，由于各方面因素的影响，我们计算的时间，和宇宙底层规则的时间序列完全对应不上。当我们接触到时序的时候，就会造成我们自身的时间坍塌——这就是时湮。”
    “我们的前沿科学跑得太快了，忽略了其他方面的短板，造成了严重的偏科，因此无法解决时湮问题，一触即溃，而且是整条时间线的崩溃。”
    “当然未来时代的科学家们也并没有举手投降，坐以待毙，为此制定了各种末日计划。”
    卢西娅在白板上面写下一行数字。
    123456789……
    “最初的方案，也是最笨的方案，就是穷举法，我们的时间和时序对不上，那只要调整我们的时间，经过无限次的试错，总会找到正确的时序。”
    “就像刚才那道题，理解不了题干没关系，直接画出来，数手指头一样能够解题。”
    她在下面画了一道横线，后面写了个“1”。
    “毕竟是10以内的加减法计算，你把所有的数都填一遍，总有一个是对的。”
    “有一个正确答案，或者叫正确的时间线，我们称呼为世界线1.0。在这条世界线上，我们最终得到了正确答案，解决了时湮的危机。”
    “但问题在于，老师不会让你写满十个答案。”
    “所以我们换了一种角度来看问题——如果让十个人来做这道题，每个人写不同的答案，最后的结果必然有一个人回答正确。”
    “这就是平行时空，或者说平行的世界线。”
    “虽然有一个人得到了正确答案，但其他人只是答错了这个问题，罪不至死。我们还有挽救的机会，比方说补考，比方说留级，比方说贿赂老师，偷看答案……这就是一号末日计划之后其他的末日计划。”
    卢西娅画出第二条线。
    “亘古龙庭计划，本质上就是一个代偿答案。”
    “这道题的正确答案虽然是9，但乐乐回答的是7，她的答案是建立在我的诱导前提下的。虽然她看不懂第一道题的题干，但她不是不会算数。我作为出题人，知道是题的问题而不是她的问题，所以也不会对于她过多苛责。”
    “这条世界线上的人类虽然无法逃避时湮的到来，但通过亘古龙庭计划，将整个文明的精华打包压缩成为一个整体，以抛弃时间概念的方式，换取渡过时湮危机的可能性。”
    “至于说能否成功，我们身处于时间线之中是看不到的。”
    “然后是联合方舟计划，这个计划的本质，是在赌出题者不想让全班挂科的意图。”
    “如果同一道题让十个孩子来回答，得出十个完全不同的答案，那到底是孩子自身的问题，还是出题者水平的问题呢？”

 第1100章 我们本是历史的道标

    第1100章我们本是历史的道标
    “联合方舟计划分为很多个部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像亘古龙庭计划这样的超大型计划留存下来的边角余料。”
    “比方说我们，我们就是亘古龙庭启动之后，被淘汰下来的预备役龙女。”
    卢西娅看向李沐沐。
    “我们的起点是在这里——”
    她在第二条线的尾端画上一个箭头。
    “我在毕业之后，参与到了天穹极宙的末日计划当中。我的任务就是作为哨兵进入时间线，探索整个时间线的起点和终末，研究时湮的产生原理和运行机制，同时为其他单位提供时间线上的观测数据。”
    “那可真是一段跌宕起伏的经历啊……”
    卢西娅喝了口水，脸上流露出几丝回忆往昔的复杂表情。
    “这些就不说了，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
    “别啊！”
    李沐沐急了，再聊十块钱的呀！
    刚要吃到你的瓜，你就跳过剧情了？
    这段能不能细说，多说，我爱听！
    “总而言之，我在时间线上有过很多身份。比方说路西法，比方说庭达罗斯，比方说噬日之狼……你想吃瓜的话，自己去找神话时代的文献资料吧。”
    卢西娅一眼就看穿了李沐沐内心中的八卦之火。
    路西法？
    合着你就是路西法？
    冷不丁突然爆出这么一记猛料，让李沐沐目瞪口呆。
    路西法，卢西娅，怪不得我听着名字总觉着耳熟，是古代洋人口音的问题吧！
    那可是撒旦之下的地狱二号大佬。
    同样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你为何能如此优秀？
    庭达罗斯这个名字倒是更熟悉一些，守护时间长河的庭达罗斯之王，这是李沐沐见过且心中有所预料的。
    至于噬日之狼，这个称号听起来有点陌生，但你要说芬里尔，大家就都知道是谁了。
    或者说，天狗食日的天狗，二郎真君座下那头细犬。
    都是你啊？你可真够狗的！
    李沐沐满嘴都是酸葡萄的味道。
    原本觉得自己穿越过来已经混得很不错了，结果回头一看，自己还骑着自行车，同寝舍友已经开上路虎。
    心酸，心痛。
    羡慕嫉妒恨。
    “然后是你们仨参与的信号旗计划，这个其实不是你主动参与的。”
    卢西娅在白板上画出第三条线。
    “我们所在的世界线，是亘古龙庭重塑过的世界线。龙女出现然后又消失，带走了大量的资源，把这个世界线挖得千疮百孔，留下大段大段的历史空白。”
    “你们仨都在未来时代加入了特勤局。你作为一线特工最早牺牲，然后是条子……”
    条子？
    “学霸带着你们俩的电子骨灰盒辞职，加入到信号旗计划当中，连带她一起争取到了一组名额……”
    “等等，你先告诉我条子是谁？”
    卢西娅看了李沐沐一眼：“你还没有恢复这部分记忆？”
    李沐沐很无奈：“当然没恢复，要不然为啥要听你讲故事。”
    “不应该吧，你……”
    卢西娅的视线从李沐沐转移到王云霄这边，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你的心愿还没实现呢吧。”
    “我有什么心愿？”
    “比方说下次加班之前，一定要找个看得顺眼的男人滚床单之类的……以我对你的了解，大概就是这样。”
    噫！
    李沐沐脸色瞬间涨红。
    难不成要我吸取男子元阳才能恢复记忆？
    “你们原本的名字都被信号旗计划‘征用’了，所以我只能用外号来称呼你们。条子这个外号的由来，是因为她的特工编号尾数是101，名字里面也带1。还有学霸，顾名思义学习好，还是个技术党，智商高情商低，这样说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嗯……
    要是这么说的话，条子莫非就是沈清溪？
    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拿这个外号狠狠地羞辱她！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卢西娅敲白板：“言归正传，说回到信号旗。我对于这个计划并不是特别了解，但在别的时间节点上见过其他几组信号旗，大概能猜测到信号旗的用途。”
    “简单来说，联合方舟的主体部分，也就是方舟，会借助时空潮汐的震荡，在时间长河中逆流而上。回到过去的时间点，为方舟中的科学家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来解决时湮问题。”
    “当大潮汐到来之时，信号旗会被点亮，三人一组的信号旗作为时空道标，为方舟提供指引。这个指引的过程并非只维持片刻，而是你们全部的人生。”
    “也就是说，自你们穿越过来之后，到大潮汐为止，全部的人生轨迹，对于历史空白的填补和铺垫，才是完整的信号旗。”
    “我不明白……”
    “看过同人小说吗？”
    “看过。”
    “就比方说西游记，其实早在西游记之前，历史上就有很多孙悟空的神话传说了。有的故事里面的齐天大圣不叫孙悟空，有的故事里面孙悟空还有老婆。直到西游记成书之后，后世人对于这个故事的印象才算是固定下来。”
    卢西娅解释道：“但在后世的流传当中，西游记经过各种不断解读，拓展，又衍生出了更复杂的设定和同人要素。最初的西游记同人作品，只写西游记本身的内容就可以了。但经过各种解读拓展之后，同人创作者就必须要考虑，孙悟空到底要跟谁谈恋爱，是白骨精还是蜘蛛精……”
    “不一样的老婆，就会引导读者产生不同方向的联想。”
    “套用到联合方舟计划里面，就相当于是时间长河上的支流，不同的支流导向不同的时间线。为了能让计划成功推进到下一个节点，就需要信号旗的指引，作为历史的道标，为方舟指明正确的方向。”
    “按照原定计划，你应该被投放到天门市，与她们俩组成信号旗阵列，书写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在大潮汐到来之时，点亮自己，燃烧全部的人生轨迹。”
    “不过么……时间线在这里出了一个小小的岔子。”
    卢西娅在第三条线的中央，画出一个分叉。
    “你家的某位老祖宗，在这条世界线上取得了惊人的成就，在自己的血脉中打上了特殊的时间标记。”
    “因此当你这位后世子孙抵达这个时间点的时候，你的老祖宗察觉到了你的存在。”
    “然后我就把你叼走了。”

 第1101章 你想做员工还是股东

    第1101章你想做员工还是股东
    被叼走了。
    叼走了。
    这一句话带给李沐沐的心灵冲击，不亚于十级地震。
    所有的记忆随便在这一刻连接起来，回答了关于她穿越至此的几乎全部疑问。
    作为信号旗被投放到这个时间点，本应当与夏语冰，沈清溪一起出道，组成魔法少女偶像天团……不对，应该是天门三大魔尊。
    结果因为自己是神N代关系户，被卢西娅一口叼走，来到太平洋对岸的赛弗。
    在老祖宗家里吃了一顿饭，然后老祖宗帮她选了一户投胎转世的好人家。
    也就是第一次怀孕，望子成圣的李雅。
    然后兜兜转转又回到天门……
    李沐沐脑袋瓜子里面嗡嗡作响，心神恍惚，以至于就连王云霄和卢西娅的对话都没太听清楚。
    “信号旗启动之后，李沐沐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才是王云霄最关心的问题。
    你说燃烧整个人生轨迹，不只是一种夸张比喻吧？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卢西娅摊手道：“龙女的消失给时间线上留下了大量的历史空白，对于普通人来说无所谓，但你要站在更高维的角度去观察，就会发现这条世界线已经是千疮百孔。”
    “等方舟到来的时候，就需要点亮信号旗，提醒前方有坑，减速慢行。”
    “而信号旗本身也不会浪费，还可以二次利用。就像是路边的石头，你可以放一块石头在坑前面，提醒过往车辆避让。也可以把石头填到坑里面，再加点土把路铺平。”
    “具体来说，如果不加干预的话，那么整个信号旗阵列在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就会被摧毁，如果她们的实力达不到某一个层次，就经受不住大潮汐的摧残，所有的人生痕迹都会从时间线上抹去。”
    “就像是沙滩上的城堡。”
    “当然就算海浪将城堡摧毁，沙子依然还是沙子。她的所有记忆都会被格式化，重新穿越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段历史空白当中，填补前辈留下来的坑洞。”
    “说人话，就是你认识的李沐沐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个名叫张沐沐或者李莲莲的姑娘会在三十到五十年前的时间点上穿越重生。”
    “毕竟是龙女留下来的烂摊子，像她这样的预备役龙女就是最好的填补材料。”
    “根据大潮汐的具体情况，甚至可能会被重复使用十次，二十次……”
    “直到她保留在方舟中的灵魂数据彻底磨损。”
    “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有啊。”
    卢西娅摇着尾巴嘻嘻笑道：“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参与新的计划，作为交换，在她被送去填坑之前，我们可以把她拽回来。或者直接让小白出手，替她偿还这一段因果。”
    “你们的计划具体是什么？”
    “额……你都不关心自己的事情么？”
    “我这边的情况你们也知道？”
    王云霄倒不是不关心自己的问题，但事有轻重缓急之分。
    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李沐沐的问题如果解决不了，他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觉。
    我这么大一个老婆，你说没就没了？
    他倒没有怀疑卢西娅危言耸听。
    一则是没必要，人家什么身份，自己什么身份，值得人家跟你浪费口舌。
    二则卢西娅所说的这些情况，与沈清溪私下里跟自己说的差不多。
    “你是船锚计划的参与者，同样存在脱离当前这个时间点的风险。”
    卢西娅介绍道：“船锚计划最初并不是联合方舟计划的一部分，它的原本计划内容，是将像你这样的精锐战士投放到其他世界线，通过捆绑其他世界线的方式，固定住自身世界线的时间锚点。”
    “就像是三国演义里面赤壁之战曹军的铁锁连环。”
    “这个计划本身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能说是在绝望中试图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也就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在这个计划失败之后，联合方舟的打捞员回收了一部分船锚，用来锚定方舟自身。”
    “众所周知，船锚这种东西在一次航程之中只有两次使用的机会。一个是离港，一个是到岗。”
    “你现在是一名失联的船锚，还没有被回收。等到联合方舟到来的时候，会有人来联系你，邀请你登上方舟，跟随方舟前往时间线的起始点，在那里完成自己的使命。”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我就不知道咯，你自己作出什么选择，就要承担什么后果。在大潮汐面前，个人的力量是极其单薄脆弱的。失联的船锚沉于海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泥沙掩埋。也许你会被大潮汐冲刷到另一条世界线上，然后再找一个新老婆，过两年太平日子，然后等待下一次大潮汐……这种事谁都说不准。”
    新老婆？
    捕捉到关键词的李沐沐瞬间回过神来。
    然后她就看到卢西娅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
    这货是故意的！
    “说说你们的新计划吧。”
    王云霄并没有被这些言语动摇，直指问题核心。
    “你们的计划跟别人家的计划有什么不同？”
    “你在别人家的船上是底层员工，来我们这条船上就是股东。”
    很好，秒懂了。
    卢西娅笑道：“其实也没这么简单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就是我们从这个时间点上推进的末日计划，凭什么比一两百年后的末日计划更可靠，对吧？”
    “没错。”
    王云霄点头道：“你们的这个……星盘计划，我虽然还不了解内容，但从这个时代开始推进的话，资源和技术怎么解决？”
    虽然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已经被时空潮汐扭曲得不成样子，阿瓦隆那边眼看着连终结者都快量产了。
    但在天门，对于本地的普通百姓而言，收音机还是一个新鲜事物。
    你拿什么搞末日计划？
    卢西娅正准备回答，厨房那边突然传来白芷女士温柔的声音：“开饭了，过来端菜！”
    “先吃饭，一会儿再说。”
    卢西娅摇摇尾巴，光着脚跳下沙发，一溜烟跑掉了。
    只留下王云霄和李沐沐面面相觑。
    还有坐在李沐沐怀里的小丫头。
    “曾曾曾外孙女，我想吃冰淇淋。”

 第1102章 给我一个返乡的理由

    第1102章给我一个返乡的理由
    白芷女士的厨艺和她的神通手段一样精湛。
    或者也有可能本身就是一种神通。
    毕竟她的另外一面，红莲圣母在天门本地也被视作为家庭与婚姻的守护神。
    理所应当掌握相应的权能。
    只用了十几分钟时间，她一个人就做出了满桌丰盛的晚餐，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平时不做饭的人可能不了解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这样说吧，你拿锅煮一包方便面，从烧水开始，再加个鸡蛋香肠什么的，等到面熟起锅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间。
    王云霄捧着手里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严重怀疑这位女士在厨房里是不是动用了某种调节时间流速的力量。
    都是家常菜，而且是正统的中餐。
    非要鸡蛋里挑骨头，说有什么缺陷的话，那也就是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了，做出来的饭菜跟本地口味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差别。
    对于这种小问题，王云霄就算是情商再低也不会主动表现出来。
    杨启明捧着饭碗满心都是感慨。
    “我都快不记得上次吃大姐你煮的饭，是什么时候了。”
    “十二年前你去赛弗的时候。”
    “喔对，这一转眼都十二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杨启明转头问王云霄：“你是不是对于我和大姐的关系很好奇？”
    王云霄心说我其实也没那么好奇。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老婆能不能活下来的正事。
    但首长既然都开口了，你也不好甩人家脸色。
    “应该不是血亲吧？”
    “确实不是。”
    杨启明点头道：“要不是受大哥大姐照顾，我当年都未必能活得下来。”
    白芷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
    杨启明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感叹现在年轻人生活好了，比不得我们那时候艰难。”
    啥意思？要忆苦思甜吗？
    王云霄还是没太听懂。
    “他的意思是说，他小时候那会儿，人命贱，不值钱。你在街上随便找个乞丐，让他吃饱肚子，他都会对你感恩戴德。”
    李云鸢在旁边解释：“换成你们这一代年轻人，精神面貌就不一样了，精神层次也提高了。他对你这么好，甚至就连他大姐都亲手给你做饭，你什么表示都没有。”
    那我应该怎么表示？现在当场表演一个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感激涕零吗？
    王云霄一脸懵逼。
    杨启明无奈道：“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李云鸢挑眉道：“我还说不得你那点小心思？你以为谁都跟杨家人似的，表演欲那么强？”
    “好好好，你说你说。”
    杨启明叹了口气，埋头干饭。
    王云霄捧着饭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别管她俩，你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白芷女士柔声道：“嘴上说什么都是虚的，浪费食物才是对厨师最大的不尊重。”
    好吧……
    “今天晚上你和沐沐就不要走了，我看这里空房间很多，你们随便挑一个。”
    李沐沐剧烈咳嗽起来。
    王云霄赶紧说道：“女士，我和沐沐……”
    “我知道的。”
    白芷柔声道：“一会儿有事跟你们说，明天早上还有些事需要你们去办，住下来方便一些。至于你们小两口自己那点事，我懒得管。”
    杨启明小声道：“有事吩咐我就行了。”
    “你现在位高权重，做事不方便。”
    “我手底下人多着呢。”
    “家里的事情，自家人能跑腿，就不必劳烦外人。”
    杨启明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王云霄一眼。
    酸味溢于言表。
    人家都这么说了，王云霄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好不容易战战兢兢地吃完了这顿饭，王云霄和李沐沐主动站起身去刷碗，没想到白芷抬起手轻轻一挥，所有的餐碟碗筷自己飞了起来，排着队送进了厨房。
    “不要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浪费时间。”
    白芷拿出餐巾给小丫头仔细地擦了擦嘴，站起身来走到卢西娅的白板旁边。
    “你们讲到哪里了？”
    “正好讲到有一位徐家的老祖宗，修改了世界线这里。”
    卢西娅坐到旁边嘻嘻笑道：“精彩的部分都给你留着呢！”
    “你以为是讲评书呢？”
    白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坐下来对王云霄和李沐沐说道：“徐家人的故事没有什么好讲的，我相信你们现在也不会太感兴趣。咱们就直接从末日计划开始讲起吧。”
    “坦白说，并不是我们要主动推进新的末日计划，而是在末日到来之时，我们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寻求生存的可能性。”
    “所以你刚才问，从现在开始推进计划，在资源和技术方面相较于二百年后会不会有差距——当然会有差距，生产力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但反过来说，因为有差距，所以我们就得坐以待毙吗？”
    “星盘计划并不能算是一个稳妥周密的计划，只能说是尽可能地利用我们手中现有的资源，在大潮汐到来之时，保存尽可能多的有生力量。”
    “其中的星耀计划你们已经参与其中，也就是三小姐……大总统参与编撰修订的十二法门修炼体系。这一计划的主要目的，是将古代神秘知识转化成为符合现代认知与叙事的教材，在此基础上培养出二十八位星君，以不同角度的高维认知，锚定我们现在的世界线。”
    “至于罗盘计划，则是星曜计划的备用方案。因为星曜计划的推进需要至少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构建出完整的二十八星宿锚点体系。但大潮汐随时都有可能到来，我们现在努力准备的一切，随时都有可能在潮汐震荡中化为泡影。”
    “所以我们首先需要建造一枚时空信标，让那些被潮汐震荡带走的孩子们，找到明确的回家方向。但这个计划的真正难点不在于信标，而在于你们。”
    “你们都是各自世界线上，经过重重选拔出来的优秀种子，灵魂的坚韧足以抵御时空潮汐的冲刷，无论飘向何方，都能落地生根，迅速成长，完成自己的使命。”
    “即使回到过去，又或者穿越平行时空，哪怕记忆被删除，你们依然可以重新书写自己的传奇故事，在历史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那么，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你们在离开之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重新回到这里呢？”

 第1103章 第一个任务是哄小孩

    第1103章第一个任务是哄小孩
    有什么必须要留在这个时间点上的理由吗？
    那毫无疑问就是情感的羁绊。
    卧室里的床铺很软，李沐沐躺在上面却生不出别的心思。
    今天晚上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她的脑子有些不太够用。
    就算多拿两个脑袋也是不太够的。
    “今天晚上怎么睡？”
    王云霄真心实意地发问。
    李沐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于是王云霄就懂了。
    躺着睡。
    这不是废话，而是今天李沐沐确实没心情跟他打闹。
    而且……不管怎么说也是在别人家里，家里一窝子战力不明的神奇生物，你敢保证她们不偷听墙角？
    就算不主动，只要听力足够好，这房间的墙壁也谈不上什么隔音。
    一想到自己说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动作都会被人偷窥，那也就没什么情趣可言了。
    王云霄钻进被窝，将沉思中的少女搂进怀里，不动声色地吸了吸鼻子。
    真香。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呢？”
    李沐沐小声问道。
    “你要我在意什么？”
    王云霄不解道：“她们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参与星盘计划，那位女士就会亲自出手帮你解决信号旗那边的问题。”
    “但是她也说了，这个计划本身并没有什么把握，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人家能帮的肯定会帮，当然也需要咱们自己努力。”
    饭后的谈话中，白芷女士的意思，是希望王云霄和李沐沐加入星盘计划，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晋升成为十二法门顶点的星君。
    除了他们的个人天赋足够优秀之外，另外一个不能放在台面上说，但又极其重要的原因，就是李沐沐的血统问题。
    当年徐家那位老祖宗在设计末日计划的时候，首先要面对的一个难题就是如何保留完整的世界。
    保留不完整，就会变成千年王朝那个鬼样子。
    人类的社会文明是一个超级巨大的复杂结构，就像是自然生态圈一样，有食肉动物，也有食草动物，还有食腐生物。单纯站在某一种或者几种生物的立场上去判断需要谁或者不需要谁，那生态圈必然毁灭。
    说得再简单一点，单纯靠一个和尚，撑不起整个西游记的剧情。
    大家都知道有《大唐西域记》这么一本书，但没几个人看过。
    所以徐家的老祖宗提出了一个天才的想法——既然一个人不足以支撑世界，那就多找几个人来。
    以认知差异巨大的十二法门体系，培养出二十八位星君，以二十八道高维弦在不同角度的认知，在时空潮汐的震荡中，尽可能保存完整的文明生态和社会结构。
    当然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网眼太大，兜不住小鱼，总会有遗失和疏漏。
    所以就有了后续的罗盘计划。
    纵使迷失在时空洪流中也无所谓，带上罗盘，跟随道标的指引，踏上归乡之路。
    这二十八位星君必然要出自不同的领域，而且还要有足够的天赋和努力，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晋升到顶点。
    在这个大前提之下，徐家更偏爱自己家的子嗣，也是无可厚非。
    就像是考公一样，你别管人家留几个名额，考试成绩才是第一道门槛。
    人家要是考不过你那没什么可说的，在成绩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考虑场外因素也是人之常情。
    正如白芷女士所说，徐家人为此付出的牺牲已经够多了。
    就连李沐沐本人，在生前也是因公殉职。
    这样的好孩子都不可靠，不去栽培的话，你要用谁？
    用那些口口声声道德礼法，公平正义，然后连入门都入不了，拿着教材都能修炼成外道的那些人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李沐沐满心忧虑，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但在这里，她实在是不好开口。
    闭上眼睛寻思了几分钟后，她就在王云霄身边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芷女士的到来，在神格的威压之下，就连梦境都变得波澜不惊。
    这个晚上李沐沐难得地没有熬夜，睡了一个早觉，而且睡得十分香甜。
    早上五点钟，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里想着自己作为晚辈，怎么也要找点事做，以免被人家当成是光吃饭不干活的米虫。
    结果等她走进客厅的时候，发现白芷已经把早上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云霄也早早起床，出去跑了两圈，顺带着还溜了狗。
    吃过早饭，白芷对二人说道：“我这两天可能会比较忙，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乐乐。”
    让我们带孩子？
    王云霄有些不理解。
    昨天晚上聊得都那么深刻了，结果今天早上一起来，你让我们带孩子？
    这落差是不是太大了点？
    白芷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太好抛头露面，你们带上乐乐去城里转一圈，顺便替我拜访一下当年的老朋友。”
    妇道人家……
    行吧，您说啥就是啥。
    李沐沐比较心细，多问了一句：“我们过去跟人家怎么说呢？就只说您回来了吗？”
    “不用提我，你们提乐乐的大名徐欢歌就行了。也不用说什么，在他们眼前混个眼熟，要一份见面礼就好。”
    白芷抬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抓，几根红绳垂落下来。
    她将红绳交到李沐沐手里，轻声笑道：“这样就算以后乐乐跑丢了，也好找一些。”
    也好找一些……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
    这孩子要是丢了，怕是整个天门的地面都要震三震吧。
    白芷微笑道：“刚才是开玩笑，你们两个可别真把孩子弄丢了。”
    “那绝对不能！”
    王云霄赶紧做出保证。
    “也不能给她买冰淇淋，和其他乱七八糟的零食。中午走到谁家就在谁家吃，晚上回来吃饭，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还有，要是有人偷孩子抢孩子的话……”
    白芷看了两人一眼。
    “当场干掉？”
    王云霄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倒也不至于。”
    懂了，不能往死里打，得留一口气。
    毕竟我们是体面人家。

 第1104章 晚辈登门要给见面礼

    第1104章晚辈登门要给见面礼
    徐欢歌并不是什么乖孩子。
    虽然说大人眼中的乖孩子，本来就不符合孩子的天性。
    但徐欢歌是属于不乖的小孩里面最极品的那种。
    在白芷面前老老实实听话。
    出了门之后瞬间化身成为超雄幼崽。
    开车出门不到二十分钟，李沐沐在后座上就不得不使用暴力手段镇压了她整整三次。
    小孩子好奇心重，看到什么都想摸一下试试。
    徐欢歌坐在车上看到外面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二话不说直接打开车门跳车。
    第一次跳车的时候王云霄完全没有防备，猛地一脚刹车，差点把汽车底盘踩穿。
    即便是看在孩子可爱的份儿上……对不起，完全看不了一点。
    到第三次跳车的时候，李沐沐不得不使用出暴力威胁，才让她老老实实坐好。
    “你小时候也这么淘气吗？”
    面对王云霄这个问题，李沐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小时候……我四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喔对了，那年温斯蒂被人绑架，我拎着斧头单枪匹马闯进邪教徒窝点。发现她没救之后，直接泼油点火烧了整座教堂。
    啊哈哈哈，原来这是祖辈遗传，不是我的问题哈哈……
    王云霄从李沐沐尴尬的沉默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没错，她小时候也这样。
    他今天并不知道具体的拜访对象，只能听从李沐沐手中红绳的导航指引。
    结果第一站就来到了夏公馆。
    王云霄没来过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只看门口的气势，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
    正愁着进去之后该找谁，怎么说话，徐欢歌打开车门啪嗒啪嗒跑到门口，深吸一口气，双手叉腰朝着里面里面大喊一声：“我是徐欢歌！”
    门口两名保安默默对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这是要上门踢馆还是怎么着？
    李沐沐倒是来过，心里面清楚，既然红绳指引到这里，只能是冲着那位李大总管来的。
    夏公馆真正的重要人物只有两个，另一个在西泉山给她打工呢，小日子过得美滋滋，乐不思蜀。
    果不其然，还不等门口的保安作出反应，李大总管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请客人进来。”
    李大总管站在客厅里面，笑呵呵地玩着手里的核桃，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绝世高手的样子。
    不过王云霄还是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的熟悉。
    这种熟悉并非来自相貌或者声音，而是他身上的气势。
    这种引而不发，如真似幻的气势，让他回想起了去年年底在慕王府所见到的，那道横贯天空的剑气。
    王云霄肃然起敬。
    李沐沐缩着脖子犹如鹌鹑。
    只有徐欢歌毫无所觉，蹦蹦跳跳来到李长安面前，好奇地打量起眼前这位看似平平无奇的老人。
    “我是徐欢歌。”
    看到老爷爷没有什么表示，她又重复了一遍：“阿嬷说只要我报上名字，就可以领红包！”
    “红包？有有有，别着急，站好了，让爷爷看看。”
    李大总管笑呵呵地点点头，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可爱小孩，笑问道：“你还没有习武吧？”
    徐欢歌闻言顿时皱起眉头：“练武功好累的，阿嬷说让我长大了再练。”
    “确实，现在是早了点，身子骨还没长开呢。现在世道好了，还是要多读书，练武什么的，能强身健体就差不多了。”
    李大总管捋着胡子点头道：“你叫一声爷爷，爷爷就给你包红包，好不好？”
    徐欢歌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爷爷！”
    “真乖。”
    李大总管被逗得哈哈大笑，抬手拿出一枚鸡蛋大小的金元宝递到徐欢歌手里面：“拿去吧！”
    “哇——！”
    徐欢歌捧着金元宝发出惊呼。
    “谢谢爷爷！”
    李大总管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将目光投向跟在她身后的王云霄和李沐沐。
    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思索与感怀。
    “白姑娘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王云霄摇头道：“没有，白芷女士只让我们送乐乐过来拜访长辈。”
    “也是，她那个人，不喜欢抛头露面。”
    李长安一甩手，将手里盘的两枚核桃扔给王云霄：“拿去玩吧！”
    其实我也想要金元宝啊，您玩的这个我玩不动啊。
    王云霄心里默默腹诽，抬手接住两枚核桃，正要说谢谢，冷不防手中一沉，差点没把手腕压断。
    这核桃居然是实心的！一枚至少两百斤的分量。
    卧槽……
    王云霄手臂一晃，在全无防备之下，险些一个踉跄跪到地上。
    他身形还未站稳，就感觉手心中传来如同刮骨般的刺痛，一道血线顺着经脉一路延伸到臂膀之上，整条手臂几乎都失去了知觉。
    有毒？
    不对，王云霄在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不是毒药，而是剑气。
    这两枚核桃中蕴藏的剑气，居然能够以近乎于毒药的方式，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就悄无声息地浸润到他的手心当中。
    剑气还能这样用吗？
    王云霄都惊呆了。
    这玩意就相当于一颗塞满了小钢珠的高爆手榴弹，在爆炸的那一瞬间无数钢珠四散飞溅，造成大范围的杀伤，而它比小钢珠更加恐怖，等于把已经很小的钢珠再无限细分成肉眼都察觉不到的小颗粒，同时又保持了原本的杀伤力。
    只有一个词可以概括，那就是“雾化”。
    拿到这对核桃的三秒钟后，王云霄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像是过电一样，就仿佛长时间蹲坑腿部血液不流通，猛站起来之后那种无数蚂蚁啃咬的酥麻感，就连舌头都僵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沐沐察觉到异样，拉住王云霄的手臂，整个人也是瞬间激灵了一下。
    好可怕，这就是天下第一刺客的实力吗？
    徐欢歌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二人的异样，拿着金元宝美滋滋地把玩了一番之后，礼貌乖巧道：“谢谢爷爷，那我走啦！”
    “去吧去吧，回去跟你阿嬷说，我知道她的意思了。”
    李长安笑着摆了摆手。
    “走咯！下一家！”
    徐欢歌抓着金元宝转身就跑。

 第1105章 当年故人与当年故事

    第1105章当年故人与当年故事
    怀揣着两枚剑气核桃，王云霄感觉身上每分每秒都像是过电一样。
    他还没弄明白这东西要怎么用，总不能说是敲开了吃核桃仁吧？
    还是说像人家一样，平时放在手里盘着？能美容保健？
    但不管怎么说，你也得承认，人家确实是给了好处。
    能不能玩明白是你自己的问题。
    就像是徐欢歌的金元宝，你说值不值钱，肯定值钱，能不能花，怎么花，这个就不好说了。
    对于小孩子来说，其收藏价值明显大于货币价值。
    徐欢歌有了金元宝，王云霄有了核桃，李沐沐什么都没有。
    而且也不想要。
    王云霄想把核桃送她，被她言辞拒绝。
    不好意思，玩不明白这东西，您自己留着过电吧。
    玩这东西我怕晚上尿床。
    离开夏公馆，第二户要拜访的人家，有点出乎王云霄的预料。
    一间平平无奇，但又看起来十分眼熟的驴肉馆子。
    小丫头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我是徐欢歌！”
    贺老爷子就从里面屁颠屁颠地跑出来，抱起小丫头眉开眼笑。
    完全无视了身后王云霄的存在。
    王云霄不受待见实属正常。
    都说养儿防老，收徒也是如此。
    贺老爷子收了王云霄这么个记名弟子，啥好处都没捞着不说，自己也没教什么本事。
    鲜嫩可口的小孙女不顾脸面地倒贴出去，人家还不要。
    不要也就算了，还带着新媳妇儿上门来显摆。
    显摆也就算了，你都定亲了也不跟师父说一声，不先来看看师父。
    这会儿想起来了，还是因为别人家的事顺道过来……
    贺老爷子不拿白眼瞪他才怪。
    “走，跟爷爷进去，爷爷给你找点好东西。”
    贺老爷子抱着小丫头转身就走，都没多看王云霄一眼。
    小丫头也一点都不怕生，咯咯笑着就被人拐走了。
    大师兄走过来，看了看王云霄和李沐沐，点头笑道：“不错，李姑娘跟师弟确实般配的很，上次来家里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俩合该就是一对。倒是我们家小兰子顽皮，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大师兄夫妇是认识李沐沐的，当初贺兰身上被人家埋针，就是王云霄请李沐沐过来给她治疗。
    要说女人的心思也是奇怪的很，在那之前贺兰都没有对王云霄产生什么特别的想法，结果一看到李沐沐，瞬间燃起斗志，不断向王云霄发起板载冲锋。
    而李沐沐……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确认贺兰对自己完全没有威胁，所以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
    鬼知道这种心态变化是怎么产生的，反正王云霄搞不太懂。
    贺兰还在警局上班，中午没有回来，这让王云霄松了口气。
    她要是在家的话，多多少少都得闹出点动静来。
    贺老爷子翻箱倒柜，给小丫头找出一把纯金的长命锁，然后又给拿了一套象牙材质的麻将牌，说送给小丫头搭积木。
    “回去跟你阿嬷说，家里都好，让她不必惦记。等闲下来之后，我再带着家里的孩子去看她。”
    出来之后对王云霄说道：“中午就别走了，在家里吃吧。”
    王云霄倒是无所谓，但还带着这么一个孩子，尤其出来之前白芷女士还特意吩咐，外面的东西不要乱吃，于是他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反正这老朋友的家门，也没说必须要一天之内走完。
    驴肉馆子，中午吃的自然就是驴肉。各种驴杂碎，驴肉火烧，还有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贺老爷子抱着小丫头坐在桌上，一边笑呵呵地给她喂饭，一边跟王云霄唠家常。
    “当年徐老二在天门闯下泼天的祸事，仓惶南逃，把白姑娘留在这里。我们哥儿几个，老郑，还有斌子，把白姑娘藏起来，顺带着还有当时救下来的那群孩子，一起都藏在老郑他们家祖宅里面……”
    “白姑娘也不是什么善茬，要不是为了照顾那些孩子，她是连藏都不愿意藏的。后来就拉起了红灯会，烧教堂，杀神父，震慑江湖，风光无二……”
    “老郑走得早，家里面几个小兔崽子也不省心。老大没啥本事，只是心眼实诚，靠着爹娘的情面，在大总统那里混碗饭吃，后来就跟着斌子去了京里办差，这些年也没个回信儿，不知道在搞啥。”
    “老二参军，打罗刹人的时候死在东北了，没留下什么骨血。老三做了点小买卖，也没赚着什么大钱，前些年闹钱荒的时候，把家底都赔干净了，一辈子混得窝窝囊囊。”
    说到这里，贺老爷子突然想起来什么，拍了一下桌子。
    “喔对，你们帮小兄弟里面，有个外号叫馃子的，是不是姓郑？”
    “对，大名叫郑南国。”
    “嗯，他应该就是老三家的孩子，当初我一看他使那两招白猿通背就看出来了。不过我跟他家好多年都没来往，他爹估计也没跟他说过有我这么一号人。我看他跟着你混的挺好，就没提这茬。”
    王云霄知道，贺老爷子这些话都不是讲给自己听的，而是希望他转述给白芷女士。
    几十年不见，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白芷女士不是不念旧的人，既然不亲自过来，必然是有所顾虑，贺老爷子也能理解这种顾虑。
    “馃子现在是特务科的科长了。”
    “我知道，小兰子跟我说了，那小子不行。”
    贺老爷子撇嘴道：“他爹就是个愣子，他更愣。脑袋瓜子栓铅球，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跟在你身边，听你指挥也就算了。让他自己独当一面，早晚得惹祸。”
    “您也别这么说，现在不比过去了。”
    “那倒也是。”
    贺老爷子抿了一口小酒，低头看了看正在与驴肉包子战斗的小丫头，小声问道：“徐家那么多孩子，偏偏让你们带着这个小丫头出来串门，不会是想让她在天门插旗吧？”
    不等王云霄回答，老爷子自己马上就摇头道：“是我糊涂了，人家姑奶奶都已经坐了龙椅，这就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还在江湖上找什么乐子……”
    然而转念一想，老爷子的脸色又郑重起来。

 第1106章 领导说你行你就能行

    第1106章领导说你行你就能行
    在贺老爷子家里吃过了午饭，临走的时候，贺老爷子递过来一把钥匙。
    “不管怎么说你也喊了我这么久的师父，徒弟结婚，我这个做师父的不表示一下也说不过去。你拿上这把钥匙，去兴国银行取一个保险箱，里面的东西就算是师父给你封的红包了。”
    王云霄都不好意思要，是真的不好意思。
    他都没怎么孝敬过这位师父，哪还有脸要人家东西。
    然而贺老爷子却不跟他推搡，直接把钥匙扔到李沐沐手上，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你可知道白姑娘为什么让你俩跟着这孩子出来？”
    说实话，王云霄确实有点摸不着头脑。
    总不能就是让我们俩出来跟着一起蹭红包的吧？
    “过去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你不了解，我也没跟你说起过，谁知道你小子这么好的运道，现在居然也混出人模狗样来了。”
    贺老爷子叹气道：“以前还有龙女的时候，龙女入世，又称作走蛟。上至庙堂，下至江湖，很多人都想借着龙女走蛟的大气运，搏一搏天命。然而潜龙于渊，龙女自幼便有气运加持，旁人难以窥见真身。纵使擦肩而过，对面相逢亦不相识。”
    “龙女身边，往往会伴生护法将星，在龙女入世之前，庇护其不受宵小窥伺。除此之外还有大神通者，能窥见天机一隅，前往龙女身边悉心辅佐教养，以此避免龙女行差踏错，堕为孽龙……”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龙女了。”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可天下人都知道吗？老一辈培养起来的风俗习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贺老爷子摇头道：“我看这孩子头脑聪慧，气质不凡，想来应该是徐老二家诸多子女中最出彩的一个，才会被白姑娘带在身边教导。她在天门露面，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至于说是不是龙女，有没有龙女，你说不是别人就愿意信吗？”
    王云霄恍然大悟。
    老话说得好，领导说你行，你不行也行，领导说你行，你行也不行。
    亘古龙庭计划跨越八千年历史从古至今，世人早就已经形成了路径依赖。
    或者说的不好听一点，那可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
    龙女飞升，历史空白重新填补，普通人对此毫无知觉，但在像贺老爷子这样的人眼里，那些被抹去的历史痕迹依旧存在于他们的记忆当中。
    如今四海商会回归，徐家在海外的子弟也陆续回国。
    徐欢歌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就很难不让某些人的心态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谁都知道学校里的校花天天情书收到手软，追求者能排到校门外面，但是万一呢。
    万一人家大美女就是眼瘸，就喜欢你这种要长相没长相，要长度没长度，兜里比脸还干净的普通人呢？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校花做老婆。
    这种侥幸心理谁都会有的。
    “所以你们带着孩子出去玩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尤其是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不要手下留情，让他们产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贺老爷子低声嘱咐道：“而且不只是江湖上的那些三教九流，就连庙堂上面的大人物，你们也得小心防备。白姑娘在天门身份超然，你们真遇到事情，不用考虑给任何人脸面，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了。”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王云霄心说这活儿我刚刚干过，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开车出发，跟随着红绳的指引，下一站居然就是兴国银行总部。
    李沐沐把玩着手里面的保险箱钥匙，小声问王云霄：“你说老爷子给你留了什么东西？”
    “不好说……”
    毕竟是能随手掏出传国玉玺的飞天大盗，王云霄完全无法想象，老爷子能往保险箱里面放什么东西。
    刚把车停好，小丫头一如既往地跑到人家门口，大喊一声“我是徐欢歌！”
    结果这一次没有任何反应，等了半天都没人出来。
    只有银行门口的保安默默投来疑惑的视线。
    小丫头等了半天，有点绷不住了，瘪瘪嘴转过头来，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的曾曾曾外孙女和外孙女婿。
    她的面子果实第一次失效。
    “看来要拜访的人不在啊。”
    “如果不在的话，红绳不会指向这边。”
    李沐沐抬起头看了看兴国银行的招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银行背后的股东是太平洋银行，也就是四海商会的产业。”
    “徐家自己的银行？”
    “难说啊，四海商会内部也是山头林立……要不咱们先开保险箱？”
    开盲盒的机会可不常有，尤其是在这种明知道哪怕没大货至少也有小保底的情况下，李沐沐的好奇心根本压抑不住。
    走进贵宾室，拿出钥匙，银行经理吩咐前台职员煮茶待客，片刻之后端过来一个一尺见方的金属匣子。
    “会是什么呢？”
    李沐沐充满期待地将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打开盒子，一抹红光映入眼帘。
    匣子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块锦绣花布，王云霄也不懂这个，只能看出是上好的锦缎。
    “这个是……霞披？”
    李沐沐把红布拿出来展开，忍不住惊叹道：“还是龙凤霞披呢，这绣工真好，不会是宫里面的东西吧？”
    不好说……
    难不成当年大师兄进宫，除了偷玉玺之外，还在后宫转了一圈？
    不过王云霄很快就注意到，霞披上的图案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最上面确实是龙凤呈祥的图案，再往下则是敦煌飞天……不对，与其说是敦煌飞天，倒更像是红灯会的那些血衣女子。
    然后再下面是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层层叠叠，数不胜数。
    “这个材质……怎么感觉跟忘川血河图是一样的呢？”
    李沐沐也发现了异样：“不会跟血河图是姐妹款吧？为什么会锁在这里？”
    “要不你打电话问问你那些师姐？”
    “好主意。”
    徐欢歌瘪着嘴不太开心，她白跑一趟，啥都没捞到。
    就在这个时候，贵宾室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原来是徐家的小小姐亲自登门，在下方才俗务缠身，耽搁了些时间，还请小小姐不要怪罪。”
    王云霄抬起头来，皱眉看向走进贵宾室的男人。
    不熟，但认识。
    这人戴着墨镜，是个瞎子。

 第1107章 陌生人一波接着一波

    第1107章陌生人一波接着一波
    王云霄只认识一个瞎子。
    就是去年跟着师父回沧州老家摸传国玉玺的时候，撞见的那位苏瞎子。
    据说还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
    原本王云霄以为他死在野地里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而且西装革履打扮得人模狗样。
    莫非这就是贺老爷子口中所说的，“莫名其妙”的人？
    小丫头可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自己今天出来是领红包的，于是认认真真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是徐欢歌！”
    苏瞎子蹲下身来，正要伸手去摸小丫头的脑袋，冷不防旁边白光一闪，只听得啪地一声，他的手被弹开，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王云霄扭头望去，就看到一个光头和尚站在旁边，双手合十，口呼佛号。
    “阿弥陀佛，苏施主，不是你的福分，不要强求！”
    这和尚……王云霄不认识，但李沐沐却记得他的模样。
    就是那位跑路能力无比优秀的弥勒大师。
    那弹飞苏瞎子手腕的，就是他手中的念珠。
    苏瞎子揉了揉手腕，苦笑道：“我不过是想跟小小姐说两句话，弥勒大师何至于此？”
    “阿弥陀佛，眼盲不是问题，心盲才是问题。小僧是好心救你一命，却被当成驴肝肺。”
    弥勒转过身来，朝着王云霄与李沐沐深鞠一躬，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徐家千金在此，小僧不敢逾越冒犯，还请两位施主稍稍放下杀心，没必要把场面搞得太难看，惊吓到小孩子。”
    杀心？
    苏瞎子猛然愣住。
    哪里有杀心？
    他只知道徐欢歌身边有一对年轻男女护卫，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更没有感受到一星半点的杀气。
    听完弥勒的解释，他心中方才悚然。
    自己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杀气，那岂不是意味着……对方的实力要远远超过自己？
    或者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把杀人当成了吃饭喝水一样的日常习惯，完全不在意他人性命。
    王云霄倒是没想杀他，毕竟自己现在是公门中人……额，说军中宿将也行，总而言之就是吃公家饭的。
    要讲法律。
    不管你是什么来路，总不能不让人说话。
    万一真有什么七扭八拐的亲戚关系呢？
    等你什么时候说话不好听了，再动手也不迟。
    王云霄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一个品性温良恭俭的人，一个有文化素质的人。
    初中毕业怎么就不算有文化了。
    这年月的初中毕业生，比一百年后的硕士研究生还少见呢。
    苏瞎子怎么样都无所谓，他现在已经看不上这个层次的人了。
    反倒是后来的这位弥勒和尚，让王云霄升起了几分兴趣。
    是高手。
    而且是那种长了脑子，很狡猾的高手。
    “不知大师有何见教？”
    “见教可不敢当。”
    弥勒解下手中佛珠笑道：“小僧听闻徐家千金回国，喜不自胜，专程赶来拜访，特此准备一串南海千年紫檀佛珠，送与小千金玩耍，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王云霄小声问徐欢歌：“你想要吗？”
    小丫头嘟着嘴，有些犹豫。
    那就是不想要的意思。
    人家前面两个爷爷给的都是金锁金元宝，你给一串珠子算什么玩意？
    “大师，佛珠你就自己留着吧，有没有点实惠的？”
    “实惠？”
    见王云霄并没有开口婉拒，弥勒欣喜之余，也瞬间秒懂了他的暗示。
    “有有有，当然有，是小僧思虑不周。这紫檀佛珠，确实不甚讨喜。”
    只见他将佛珠戴回到手腕上，双手合十轻轻一搓，手中又多了一座三寸高的金质弥勒佛像，恭恭敬敬地递到小丫头面前。
    徐欢歌咬着手指头犹豫半天，回头看向李沐沐。
    “不喜欢就不拿。”
    李沐沐微笑道：“你阿嬷不是嘱咐过你么，出来玩最重要就是开心，不用顾忌别人的脸面。”
    “可是我喜欢金子呀。”
    我家老祖宗真直白。
    “但是你不喜欢这个人？”
    “嗯。”
    李沐沐眯起眼睛，看向弥勒。
    弥勒讪笑着收回手，后退两步笑道：“如此，便是小僧冒昧了。”
    他转身就要离去，却不料想身后有人突然开口道：“长者赐，不敢辞，从海外回来的孩子，连这点家教都没有了吗？”
    弥勒脸色剧变。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一道血光自他眉心当中绽放开来，让他全身上下的皮肤都仿佛融化一般干瘪垂落，肥胖的身躯眨眼之间变得无比枯瘦。
    不到几秒钟的功夫，他就从一个肥头大耳珠圆玉润的胖和尚，变成了一个身形枯瘦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干瘪苦行僧人。
    就像是脱下了一层人皮，显露出其中的真身。
    就在他现身的一刹那，周围的现实世界便开始崩解。当他抬起头时，周围已经变成了无边无垠的废墟大地。
    这老家伙仅仅只是现身，居然就触发到了天门市的护城河防卫机制！
    王云霄站起身来，摘下军帽盖到徐欢歌的头上，对李沐沐使了个眼色，将两人护至身后。
    “你找死？”
    “不，我找她。”
    老僧人抬起细长的手指，指向王云霄身后，脸上浮现出悲天悯人的微笑：“年轻人，我无意与你纠缠，只是想收那个孩子作为弟子，不会伤害她的。”
    “你这就叫找死。”
    王云霄捏了捏手指，左右晃动了一下脑袋，开始热身。
    李沐沐抱起徐欢歌，化作一道流光飞退。
    没想到小丫头居然还有点不乐意。
    “曾曾曾外孙女，是不是要打架啊？我不害怕的，让我看看嘛！”
    “没事，咱们离得远点也能看到动静。”
    王云霄打起架来有多畜生，李沐沐可是深有体会。
    而且那家伙还有个臭毛病……
    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前方一声巨响，无数砖石瓦砾掀飞到半空中，就连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嗯，当我没说过。
    王云霄有个臭毛病，就是跟人打架的时候喜欢后发制人。
    先试探对方的路数，顺道给自己热身，等对方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突然爆种绝地反击。
    但这一次不同，他一上来就动了真格。

 第1108章 这老登不是一般货色

    第1108章这老登不是一般货色
    如果换做平时，王云霄并不会如此急切。
    伴随着自己的实力飞速增长，能够切磋较量的对手也是越来越少。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抗揍的，就算让他几招也无妨，拉长战斗时间，自己热身之余，也可以多享受一会儿战斗的乐趣。
    但这次不一样。
    李沐沐就在自己身后，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
    而眼前的敌人来历不明，居然有胆量主动现身触发天门市的护城河防御机制，可见其对于自身的实力拥有绝对的自信。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就没有什么留手的必要了。
    要速战速决。
    所以王云霄一上来就拿出了真正的本事。
    府兵外道火力全开，三大神通同时启动。
    铜皮铁骨、千里狼行、百兵演武！
    刀剑齐出，天地变色！
    方圆百米之内的建筑废墟在这一击之下灰飞烟灭，恐怖的气浪直冲云霄。
    然而令他感到诧异的是，自己的刀剑却并没有劈砍入肉的实感。
    那老僧人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绽放出一点光明，就将他这恐怖的一击阻挡在自己面前三尺之外。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明明这老僧就站在自己眼前，却让王云霄感觉他距离自己无比遥远，仿佛相隔着整整一个宇宙的距离，自己的刀剑无论如何努力，也靠近不了他手指分毫。
    啧……
    麻烦，遇到硬茬子了。
    一击不中，王云霄后退两步，双手刀剑消失，反手又从背后掏出一把铭刻着驱魔符文的巨大霰弹枪。
    对准老僧砰砰砰三枪连发。
    按理说无常剑就有强力的破魔效果，王云霄过去使用此剑无往而不利，今天是第一次在老僧的手指前失效。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他不会怀疑自己手中的武器，那么只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对方机制的问题。
    这是个机制怪！
    维罗妮卡赠送的霰弹枪，其收藏价值大于使用价值，对付普通的妖魔邪祟尚可一战，在这种层面的战斗当中，没有神职者的加持，那就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但王云霄想要的也不是它的杀伤力，而是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
    在枪口喷吐的火焰映衬下，巨大的独头钢弹化作一条火龙扑向老僧，然而明明是对准了他的胸膛，弹道却在半空中发生了诡异的偏折，从他身边飞掠而过。
    果然如此！
    对方使用的是空间，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驾驭维度的能力！
    这特么是哪里冒出来的老东西？
    王云霄在脑海中飞快地计算起来，与此同时身体动作依旧不停，一跃飞上半空，双手抱拳当头砸下。
    ……不对劲。
    扑面而来的狂风刮得李沐沐几乎睁不开眼睛，等她挥散烟雾的时候，看到王云霄掏出霰弹枪，心中顿时警觉。
    她是亲身体验过家庭暴力……呸！王云霄的拳头力道，而且那时候王云霄还是收着力跟她打的。
    刚才这一击的威力，自己就算变身楚绛，都未能承受。
    对方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没破防？还是说……机制有问题？
    心念一动，李沐沐毫不犹豫地掏出青铜镜开始摇人。
    “冰冰……”
    刚掏出镜子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突兀地伸出一只手来，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李沐沐悚然而惊，转头看向抓住自己的瞎子。
    你是怎么靠近我的？
    今天真是活见鬼了！
    苏瞎子一言不发，脸上露出诡异笑容，手臂上的皮肤一条条脱落下来，化作蠕动的触手缠绕住李沐沐的手臂和她手中的铜镜，以如此诡谲的手段切断了她和铜镜之间的联系，同时那触手还朝着李沐沐的脑袋缠绕过去。
    李沐沐脚下影子骤然拉长，展开联通梦境的裂隙。
    头戴破旧兜帽的温斯蒂从她身后浮现，高举手中镰刀，朝着苏瞎子重重劈下。
    惨白的镰刀在半空中幻化出三重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苏瞎子当头劈成两半。
    但温斯蒂脸上却露出诧异的表情，她这一刀斩下，居然全无实感。
    仿佛自己只是切开了一副空荡荡的皮囊。
    突然之间，周围的空间变得无比逼仄，李沐沐的背影在她眼前变得无比高大。
    当然，并不是李沐沐变大了。
    李沐沐惊恐地看着从苏瞎子的皮囊之中钻出来的干瘪老僧，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一招，一个造型简朴的玻璃瓶落入到他手中。
    自己与温斯蒂之间的联系被切断，而在那玻璃瓶中，赫然浮现出了温斯蒂微缩版的身影，如同被捕捉的萤火虫一般，在玻璃瓶中左冲右突，无法挣脱。
    下一刻，她眼中的世界也变得浑浊不清，如同水中望月，周围的空间骤然逼仄。
    老僧微笑着，将手中两个玻璃瓶递到看似已经被吓傻了的小丫头面前。
    “小小姐，这份礼物，你可愿意收下吗？”
    徐欢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瓶子，瓶中的光焰不断变化闪烁，但无论瓶中之人如何努力挣扎，在外面的人看来，都犹如昆虫一般孱弱。
    美丽，而又恐怖。
    “你到底是谁啊？”
    徐欢歌咬着手指问道。
    老僧笑道：“你若是愿意做我的弟子，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徐欢歌歪头道：“我阿嬷很厉害的，你不怕吗？”
    “妇人之辈，不足为惧。”
    “我爷爷更厉害，你也不怕吗？”
    老僧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他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也只在他脑海中盘旋了一秒钟，便开口道：“你……”
    话未出口，背后陡然生变。
    一道令人无法直视的剑光划破天际，犹如白虹贯日！
    在意识到对方的实力远超预期之后，王云霄毫不犹豫捏碎了一枚刚刚到手的核桃。
    那核桃本不应该是这么用的。
    按照王云霄的粗浅理解，这对核桃中蕴藏的剑气温润平和，只要拿在手里日日把玩，就可以利用其中的剑气淬炼自己的身体，同时领悟其中蕴含的剑意。
    但现在情况不对，只能做一锤子买卖。
    剑意什么的自己其实不太懂，毕竟自己修炼的是府兵不是游侠。
    兵家百无禁忌，自然是手里有什么武器就用什么武器，以杀敌作为当前第一要务！
    核桃碎裂，剑气迸发，骤然之间暴涨三千尺，天崩地裂！

 第1109章 我赐予你的不可拒绝

    第1109章我赐予你的不可拒绝
    面对着刺破天穹的剑气，老僧终于色变。
    这一剑他不敢硬接。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敢硬接。
    俗话说庶人之剑，上斩颈领，下决肝肺。
    诸侯之剑，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
    天子之剑，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此乃庄子论剑三说。
    李长安早年间曾三次刺杀前朝皇帝，此后便金盆洗手，隐匿于天门市井之间。一人一剑，镇守天门五十载。
    江湖上从未有过他的传说。
    而在八方万邦顶级强者眼中，那古老东方帝国的北部港口，就是一个噬人的黑洞。
    此路不通。
    即便是以老僧这般诡异莫测的实力，也不愿意与这道剑气硬撼。
    他是真心实意来收徒的，不想招惹这等棘手的麻烦。
    剑气贯穿天地，就连整个护城河维度都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显露出现实世界的景象。
    老僧枯瘦的身躯丝毫没有挣扎，瞬间湮灭于剑光之中。
    王云霄右手鲜血淋漓，在捏碎核桃的那一瞬间，他的五根手指几乎被齐根斩断，血肉剥离殆尽，只剩残余骨骼。
    若非府兵法门强横到不讲道理的肉体恢复能力，他这一只手就算是完全废掉了。
    然而他依然眉头紧锁。
    看似斩杀强敌，实则这一道剑气却是完全浪费掉了。
    实力达到一定层次的强者，各种神通秘法层出不穷。
    他自己尚且拥有近乎于不死的金刚之躯，而对方明显也用出了等同于身外化身的技巧。
    如果李长安本人在此，那老僧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而王云霄强行激发剑气，只不过是消灭了对方一具化身，然后就失去了索敌的能力。
    身后李沐沐的气息突然消失，更是令王云霄心急如焚。
    实力差距再怎么大，也不至于毫无反抗能力吧？
    这老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等他回头去看李沐沐的情况，只见眼前突然一黑，脚下大地瞬间消失，让他跌落到无限虚空当中。
    护城河内，一道造型精致典雅的黄金柜虚影自王云霄头顶落下，柜门关闭，王云霄的身影当场消失。
    站在徐欢歌面前的老僧低头微笑道：“这掌上佛国的法门，你不想学吗？”
    眨眼之间，自己的曾曾曾外孙女和外孙女婿都消失不见，一望无际的建筑废墟当中，只剩下小丫头和老僧面对面眼神相交。
    徐欢歌想了想，摇头道：“这不是掌上佛国，你也不是佛爷。”
    “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老僧脸上的微笑僵硬了一瞬，低声道：“你是在等你阿嬷来救你吗？她来不了的。我今日前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样，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遥远之处传来雷霆般的轰鸣。
    特务局的高手已经进入护城河，但在某些不可言说的力量干扰之下，他们都被牵制在远处，一时之间无法抵达现场。
    徐欢歌瘪瘪嘴，感觉自己有点委屈。
    “我爷爷不在这里，你们就要欺负我吗？”
    老僧本想开口辩解，不过沉默片刻之后，还是点头道：“不错。”
    “你爷爷是你爷爷，你是你。就算是狮子的幼崽，在脱离母狮保护的时候，也会被鬣狗捕杀。”
    “安赫莉卡若是将你带在身边，我确实不敢现身。可她偏偏让你独自出门，就是给我们动手的机会。”
    “我若是连这座城都不敢进，又哪里有资格来教导你呢？”
    徐欢歌哇地一下子哭了出来。
    老僧蹲下身来，将手里的两个玻璃瓶放到旁边，双手十指内外翻转，数十枚金光闪闪的宝石戒指出现在他的手指上。
    “喜欢黄金是一种美好的品质。”
    “你可以随意挑选。”
    “哇——”
    徐欢歌嚎啕大哭。
    “眼泪则是弱者的遮羞之物，毫无价值。”
    老僧慢条斯理地摘下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红金戒指，递到小丫头面前：“拿着，我赐予你的，你不可拒绝。”
    “我才不要！”
    徐欢歌一边哭一边大叫。
    老僧眉头闪过一丝戾气，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微弱到几乎不可查觉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的视线落在旁边的玻璃瓶上面。
    那是玻璃崩碎的声音。
    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玻璃瓶当场炸开，无数血影迸发而出。
    老僧默默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左右环顾，只见自己周围落下数十名相貌一模一样的少女。
    红衣，白发，羽织霞披。
    “原来如此……”
    老僧心念一动，低声叹气道：“又何必如此？”
    数十双血红色的眼眸同时睁开，向他投来冷漠的视线。
    在被装进玻璃瓶的那一刻，李沐沐就把自己所有的手段都使了出来，但却依旧无能为力。
    这玻璃瓶仿佛一方天地，将她封印其中，所有的招数都打在空气里面，尽数落空。
    不过作为资深的游戏玩家，李沐沐最擅长寻找游戏的机制漏洞。在用尽自己所有的手段之后，她也注意到了一个不同寻常之处。
    为什么我和温斯蒂要分装在两个瓶子里面？
    不会是你这个破瓶子，一次只能装一个人吧？
    于是她伸手一捞，从虚空中拿出两颗脑袋。
    换作旁人就算发现这种漏洞，可能也没办法解决，但李沐沐恰好是个脑袋比较灵活的女人。
    各种意义上的灵活。
    两颗脑袋同时睁开眼睛，这瓶中的逼仄程度骤然翻倍，挤压得李沐沐喘不上气。
    但她不惊反喜。
    答案是对的，但自己付出的代价不够。
    那老王八蛋显然已经事先预料到了瓶中囚徒召唤宠物或者契约恶魔之类的可能性。
    自己拎着两颗脑袋，依旧不足以撑爆这个瓶子。
    头顶上传来徐欢歌嚎啕大哭的声音，李沐沐眼神转冷。
    他妈的老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欺负小孩？
    也罢，拖欠了接引娘娘那么多因果，看来偿还就在今日。
    李沐沐抄起手术刀，对准自己的颈动脉狠狠地戳了进去。

 第1110章 招魂术士，通灵医师

    第1110章招魂术士，通灵医师
    动脉破裂，滚烫的鲜血喷射而出。
    骤降的血压让她眼前发黑，四肢冰冷疲软。
    但与此同时，那强行压制在脑海深处的某种力量也悄然解开了枷锁。
    棋诏外道，进阶外科医生！
    李沐沐修炼的棋诏外道法门，经验条其实早已经拉满，而且与那些邪魔外道的人皮画匠不同，她在特务局成百上千次的外科手术训练之下，走的一直都是正确路线。
    十二法门之中有正道外道之分，而正道十二条路径可以延伸出二十八条分支，外道十二条路径，同样有正版与山寨的区别。
    武侠小说里面的主角不管什么文化水平，跳崖捡到绝世武功秘籍都可以毫无阅读障碍地融会贯通。
    十二法门体系的正道外道教材，却没那么容易阅读理解。
    就像数学一样，不会就是不会，打死你也不会。
    棋诏外道的两个版本晋升路径，分别是炼精化气境界的人皮画匠/外科医生。
    炼气化神境界的招魂术士/通灵医师。
    以及炼神还虚境界的瘟癀使/创生天使。
    李沐沐的外科医生进度条早就已经攒满百分之百，但一直都没有进阶。
    主要原因就是她自己想摸鱼，不想进阶太快，被人拉去当牛做马。
    都说医者大爱仁心，可谁又知晓其中辛劳苦楚。
    在患者眼里你就应该是24小时不眠不休的机器人，中午吃口饭都会被人投诉你消极怠工。
    但是现在，没办法了。
    不拿出点真本事来偿还因果，她自己心里都会过意不去。
    进阶外科医生，可以说是毫无阻力，轻松突破。
    在进阶的这一瞬间，李沐沐便收获到了三种特殊能力。
    “全身解剖”、“肢体桥接”以及“血肉融合”。
    那一瞬间她手中的手术刀变得无比敏锐灵活，记忆当中的人体解剖图如庖丁解牛般在脑海中浮现，只要自己愿意，可以在几秒钟之内剥下一张完整的人皮，然后是肌肉、血管和完整的神经组织。
    与此同时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骨骼脏器神经仿佛都变成了机器的零件一样，可以拆下来重新组装，比方说多长出两条手臂……
    这就是李沐沐之前不想升级的另外一个原因——她根本不需要。
    不是说她有修炼棋诏外道的天赋，才会选修这个法门，而是她本身经验已经足够丰富，选择这个法门修炼就像是高中生去做小学生期末试卷一样，事半功倍。
    晋升外科医生之后，李沐沐马不停蹄地继续冲刺。
    这一次经验条上涨到八九成的水平就陷入了停滞，毕竟是二次进阶，其难度就算相比起正道大大降低，终究还是会有那么一道看不见的门槛。
    但这道门槛对于李沐沐来说依旧不成问题。
    对于生的向往，对于死的理解，徘徊于生死之间，领悟生命的奥妙真谛……
    老娘天天在生死线上蹦迪！
    手术刀划破动脉，大量失血让李沐沐陷入到濒死边缘。
    站在忘川河岸，奈何桥边，白发少女睁开双眼。
    这景色熟悉得如同回家一样亲切。
    红莲绽放，接引往生。
    二次进阶，通灵医师！
    脚下一空，李沐沐陷入到无边血海当中。
    对于生的渴望，对于死的悲戚，两种截然不同的强烈情感同时涌入脑海。
    轮回、因果、生人、死者……
    剖析自我，于血肉之下洞察灵魂的本质。
    “冥府招魂”
    阎王要你三更死，我便留你到五更！
    身为医者，做的就是与阎王抢人的工作，我不下手术台，黑白无常怎敢勾人？
    “阴阳倒转”
    阳间救人，阴间治鬼。
    既可治愈肉体伤痛，又可修补灵魂创伤。三魂七魄与五脏六腑，尽在我刀下掌握。
    “灵台通幽”
    灵魂出窍，夺舍肉身。
    肉身皮囊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就算损毁抛弃亦不可惜，重塑肉身灵体更不在话下。
    …………
    李沐沐想要的，便是“灵台通幽”这个能力。
    背靠着夏语冰和沈心石这两位特务局大佬，她根本不缺少修炼教材，对于棋诏外道法门的修炼路径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棋诏外道之所以会练成人皮画匠那种邪道，其主要原因就是二次进阶掌握的能力画风过于阴森诡异，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练的正经东西。
    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灵台通幽”真正的用法，并不是让你去夺舍别人的肉身。
    这个能力的根源，来源于医者内心深处对于救死扶伤的执念。
    明明可以救下更多的人，明明患者只要接受更好的救治就能活下来……
    但我只有一个人，一双手，同一时间只能做一场手术。
    假如有两个我，两双手……
    通幽并非夺舍，而是牺牲奉献。
    将自己的灵魂切割开来，同时进行两场手术，让医疗资源翻倍！
    虽然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自我意识混乱，但这对于李沐沐来说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
    她可以启动自己的备用人格。
    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在她将自己的灵魂切割到极致，几乎丧失自我意识到达极限的时候，整整十六个李沐沐出现在玻璃瓶中。
    玻璃瓶不堪重负，当场爆裂！
    逼仄的空间骤然消失，李沐沐双脚落地，剧烈的头晕目眩差点让她踉跄摔倒。
    不过她还是强忍着切割灵魂带来的副作用，一把将徐欢歌抱起，与老僧拉开距离。
    特么的王云霄你在干森么？你老婆都把家底掏出来了！
    “何必如此？”
    老僧无视了周围白发少女冰冷的视线，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
    “我并未想要取你性命。”
    “取你妹！”
    你欺负我家老祖宗，给她留下这么深刻的童年心理阴影，跟欺负我有什么区别？
    李沐沐咬牙切齿，看起来王云霄那个笨比是指望不上了，当然她也从来没指望过。
    我就是我，老娘不管在哪里都是主C！
    黑风卷起，三尾妖兽堂堂现身，那些白发少女纷纷化作毫毛返回到楚绛的血色长尾之中。
    一张底牌不够用，我就再掀一张。
    老娘今天跟你爆了！

 第1111章 此地不允许拐卖小孩

    能知过去未来，晓因果轮回，避阴阳五行，见之则遇难成祥，其名为楚绛。
    本身作为妖魔进阶化身的妖兽，楚绛本身并没有杀伤力特别强大的神通法术。
    但楚绛走的是神道。
    与夏语冰所修炼的香火神道不同，楚绛的神道属于功德神道。
    香火神道是阴间之神享受阳间香火供奉。
    功德神道则是镇压地脉，庇护一方。
    说直白一点，就是城隍庙与土地庙的区别。
    千年王朝世界几近崩塌，唯有西泉山聚拢人气，日益兴旺。
    楚绛身为西泉山之山神，在皇城中没有九五至尊的情况下，几乎就相当于此方世界的最高领主。
    西泉山上原本就已经聚集诸多势力，形成了稳定的社会结构，而昨日接引菩萨东来，引渡万千亡魂落叶归根。其中一部分亡魂被引入千年王朝世界，楚绛又凭白分润到许多功德。
    如今出现在老僧面前的妖兽，身形已经暴涨到丈二之高，头顶双角之间隐约有雷霆翻滚，颈部以下生长出层层叠叠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
    一道红绫从天而降，披在楚绛肩头。
    正是之前从银行保险柜中取得的那条大红霞披。
    传说当年西洋传教士来到天门传教，手持十字圣物显现诸多神迹，引得无知民众盲目景从。红灯会诸位师姐以饱受洋人欺辱的数百名妇女指尖鲜血，浸染红绳编织出一副忘川血河图，其中蕴藏的杀意怨念遮天蔽日，一举摧毁西洋传教士的虚伪圣物。
    但除了忘川血河图之外，据说当年还有另外一副图卷，是天门人为了感谢红莲圣母惩奸除恶，保境安民，以万家灯火烛芯编织出来的“莲花降生图”。
    此图并无杀伐之力，乃是民心所向，功德所聚，是万千黎民百姓发自内心地祝福，期盼红莲圣母娘娘能够早日正道封神。
    只不过当年圣母娘娘并未取用，而是选择了一条更加艰难坎坷的道路。
    转眼间三十载寒暑匆匆而过，那名为莲花降生图的大红霞披又重现世间，落在一位新生的山神身上。
    老僧眉头微皱，面对着眼前的妖兽，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无策。
    对方积累的功德，镇压的气运，已经膨胀到了可以无视诸多禁制的程度。
    例如自己刚才所使用的掌中佛国秘法，那玻璃瓶可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功德重量。
    泥胎木雕可以随意砸烂，但是活蹦乱跳的，由天道赦封的山神，在天道笼罩的帝国疆域之内，完全可以说是诸邪辟易，万法不侵！
    楚绛双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顺着因果线看向过去未来。
    “老东西，你的来历跟脚我已知晓。”
    “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踏入我国领土，你可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老僧摇头道：“我只是来收弟子，又未曾骚扰凡人，为何就要死？”
    很明显，直到此时，他依旧不打算退让。
    这时候不远处白光一闪，特务局行动科科长项彪从空中落下。
    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撕扯得粉碎，前胸后背上都是恐怖的爪痕，但在他的手中却拎着一个足有水缸大小的恶魔头颅。
    天空中一道道粗壮的锁链垂落，夏语冰端坐在骸骨巨人托举的骷髅王座之上，投来冰冷的目光。
    老僧叹了口气。
    “为何……都是小辈呢？”
    “你们，不是喜欢钓鱼吗？”
    “何必凭白消耗这些年轻人的性命，找个主事的人出来，咱们谈谈？”
    他话音未落，便听得有人在耳边轻声说道：
    “你搞错了一件事。”
    “钓鱼只是一种手段。”
    “让我们的孩子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地玩耍，成长，才是目的。”
    “徐欢歌应该明白，她有权利在这片土地上向陌生人大声说不。”
    “而你，你应该了解在我们这儿，拐卖儿童是什么级别的罪行。”
    “拐卖？”
    老僧摇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话音未落，项彪已经闪身来到他面前，反握军刺朝着老僧面门直戳过去。
    一刀入脑，老僧毫无反抗，竟被当场击杀。
    “这是化身！”
    楚绛开口提醒道。
    “妈的老子最烦这种藏头露尾之辈。”
    项彪抹了一把脸上的污血，大喝一声：“结阵！”
    伴随着一道道银光闪烁，三人一组的特务局府兵纷纷现身，戴上潜望镜开始四处搜索目标。
    天空骤然一暗。
    夏语冰脚下的鬼王爆发出尖锐的啸鸣，缠绕着锁链的双手高举起来插入天空，庞大的身形猛然一顿。
    原本可以随意撕裂维度屏障的鬼手，在某种恐怖的力量压制下扭曲碎裂，鬼火四溅。
    “别跟他硬拼！”
    楚绛赶紧提醒夏语冰：“他是所罗门王！”
    “什么嗦了冰棒？”
    项彪莫名其妙。
    楚绛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问题。
    斟酌了一下措辞之后，她简单解释道：“就是约书亚人的贤王，上帝赐予他无穷的智慧和财富，以及驱使地狱七十二魔王的能力。”
    “喔，怪不得呢。”
    项彪看了一眼脚下的恶魔头颅，吐了口唾沫，转头问道：“这老犊子除了召唤恶魔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空间。”
    楚绛解释道：“根据圣经中的记载，所罗门王将七十二柱魔神封印在瓶子里面，直至有用的时候才释放出来。这是掌握空间的能力。”
    她刚才就切身体会到了这个瓶子的恶心之处。
    头顶上方，夏语冰已经渐渐落入下风。
    身为幽魂法门的修炼者，她同样拥有穿梭于阴阳两界的能力，但这只是天赋，并不能说是专业。
    而对方是操弄空间的专家。
    鬼王爆发出凄厉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在扭曲的空间中寸寸碎裂，只见天空中缓缓张开一道漆黑的裂隙。
    那是维度之外的无尽虚空。
    护城河轰然瓦解，在场众人纷纷坠入现实世界。
    徐欢歌尖叫一声，小小的身体从千米高空之上直线坠落。
    不过下一刻，她就被楚绛的长尾卷起，放到自己背上。

 第1112章 我们只记得齐天大圣

    所罗门王，在约书亚人的古代宗教典籍中记载，是古约书亚王国的第三代国王，传说中受到上帝赐福的贤明圣君，拥有无穷的智慧与财富，
    著有三千箴言，一千零五首诗歌，是古约书亚神秘学的创始人，拥有驱使七十二柱魔神的能力。
    他掌握着约书亚人的圣约柜，柜中保存着上帝与约书亚人签订的契约原本，约书亚人以此宣称自己才是唯一的上帝之子，除此之前皆为上帝之敌。
    他拥有700妃子和300嫔妾，全都是由异国公主组成的庞大后宫……
    要说资格。
    以他的身份地位，确实有资格收纳徐欢歌作为弟子。
    但明国也有一句古话，叫做上赶着不是买卖。
    孩子不愿意，你就应该圆润的滚了，又何必苦苦纠缠呢？
    但老僧很明显不这么想。
    他还想要再努力争取一下。
    “我知道东方有一个猴子的故事。”
    老僧站在人流熙攘的街道上，目光落在手中的黄金宝匣中。
    “任凭孙悟空如何努力，都逃不脱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而在他被镇压五百年后，终于洗心革面，幡然醒悟，皈依佛门。”
    “猴子尚且能够理解佛祖的苦心，你为何还要挣扎？”
    “难不成……也要逼我镇压那孩子五百年吗？”
    王云霄第十七次轰击在无形的障壁上，仅存的左手早已血肉模糊，失去双手，就用脑袋。可哪怕他倾尽全力，撞得头破血流，依旧无法解开封印自己的这道枷锁。
    听到老僧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用袖子擦了擦被鲜血模糊的双眼。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故事了。”
    “你这么了解我们的文化，岂不知我们从来都不认什么斗战胜佛？”
    “我们只记得那猴子曾经是齐天大圣！”
    “佛陀的慈悲你没学会，佛爷的揍性你倒是装得挺像。”
    “一坨狗屎！”
    王云霄掏出第二枚核桃放在嘴里，直接咬碎！
    刹那间剑气喷薄而出，他的身体当场被剑气撕碎，血肉漫天横飞。
    老僧眉头紧皱，反手将黄金柜掷于地上。
    一道清晰的剑痕浮现于黄金柜表面，恐怖的剑气撕裂空间，下一秒钟黄金柜如同爆竹一样轰然炸开。
    周围的行人受到惊吓，四散逃离。
    不过也有胆大之人，停下脚步凑近过来，想要看看是什么热闹。
    为何要自杀呢？
    老僧脸上流露出几分疑惑不解。
    你死在这里有什么意义，有什么价值？就为了凸显出宁死不屈的所谓气节吗？
    如果明国的年轻人都有如此血性……那事情反倒好办了。
    只要……
    但他很快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
    伴随着黄金柜的碎裂，漫天血雾喷发而出，短短几秒钟之内，天地变色。
    大地开始震颤。
    天空中阴云翻滚，雷霆呼啸，恐怖的气息自血泊中升腾而起。
    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终于让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开始退避。
    一道血肉模糊的人影从血泊之中缓缓爬起身来。
    血雾褪去，显露出块垒分明的健硕肌肉。
    老僧眯起眼睛，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那道剑气并不是冲着黄金柜来的，更不是为了自杀。
    府兵外道的修炼，需要强敌血肉的滋养，需要在生死搏杀之间脱胎换骨。
    就像一块武器的原坯，需要不停锻打锤炼，才能成型。
    是极其典型的，越战越强的修炼体系。
    也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动用武力解决眼前的少年，而是使用了专门针对这种肉搏战士的空间封印。
    于是，王云霄选择自己锤炼自己！
    在阿瓦隆与捍卫者交手的过程中，他的府兵外道法门就已经被锤炼到了圆满的境界，只差临门一脚。
    而这最后的临门一脚，捍卫者始终没有踢出来。
    最高理事会的官僚做派，以及数学僭越者的偷懒摸鱼，没能给他带来十足的压力。
    而现在自己手上，恰好还剩下一枚蕴藏着顶级强者剑气的核桃。
    王云霄当然知道这样浪费属于暴殄天物，但这不是没有办法么。
    留着不用，等着下崽？
    剑气贯通天灵，那一刻王云霄体会到了极致的痛苦。
    大脑在物理意义上的颤抖。
    同时也在兴奋。
    原来……那一夜横贯苍穹的剑气，是这种味道！
    锋锐、凛冽、肆意、狂暴、一往无前！
    府兵外道铁鹞子进阶——血浮屠！
    翻涌的血浪自骨髓之中迸发，无穷无尽的杀意从历史的尘埃中涌现。
    杀一是为罪，杀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
    骨骼、血肉、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来，沸腾的血液如铁水般流淌周身。
    王云霄重新睁开双眼，纯黑色的瞳孔之中血海滔天。
    无形的恐怖以他为中心绽放开来，将周围的街道建筑都蒙上一层泥泞粘稠的血雾。
    面对眼前少年如此恐怖的杀意，老僧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左右，轻声问道：“你要在这里，大开杀戒？”
    护城河已经被撕碎，如今他们身处于现实世界的闹市当中，周围都是无辜的平民百姓。
    这也是特务局工作的为难之处，如果不使用钓鱼的手段，将那些妖魔邪祟引入事先设计好的陷阱之中。一旦在现实世界大打出手，就难以避免造成大规模的伤亡。
    越是在自家地盘，就越是束手束脚。
    面对老僧的质问，王云霄不屑一笑，抬起手轻轻一托。
    漫天血雾凝结成朵朵莲花，漂浮在半空之中。
    极少数还死撑着要看热闹的行人见到莲花，脸色剧变，忙不迭地转身就跑。
    罗刹点灯，斩妖除魔，生人回避！
    这是在天门街头巷尾流传了几十年的江湖传说。
    片刻之后，街道上的行人就跑得干干净净。
    “还不够。”
    老僧摇头道：“你真要出手的话，还是会死人。”
    “那也未必。”
    王云霄抬手一招，那半空中的莲花飘落下来，花瓣飞散化作一枚枚甲页，重新组合成盔甲的零件。转瞬之间，一具与陈列在兰顿市博物馆里的那套天机神甲一模一样的血色铠甲就覆盖在他身上。
    反手握住血色长槊，王云霄盯着老僧冷声道：“我要赌一把。”
    “我就赌，你的真身根本不敢进天门！”

 第1113章 就决定是你了，楚绛

    楚绛在半空中优雅漫步，稳稳降落在街道上。
    小孩子的眼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徐欢歌刚刚还在嚎啕大哭，这会儿骑上大白坐骑，马上就被哄好了，甚至还不安分地伸手抓来抓去。
    “曾曾曾外孙女，你真的是我的外孙女，不是卢西西的后代吗？”
    抚摸着眼前丝滑柔顺的毛发，小丫头发出灵魂质问。
    “不是……”
    但肯定受到卢西娅的影响了。
    毕竟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被她顺口叼走。
    高维弦对于现实世界的观测必然会产生影响，就像是用吃完炸鸡的手指去翻书，必然会在书页上留下油渍的痕迹。
    但这么复杂的问题，就没办法对小孩子解释了。
    楚绛扭头朝远方望去。
    某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力量正在数条街道之外的地方迸发开来，那强烈到极致的杀意足以让普通人忘记呼吸，心头悸动，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她熟悉的味道。
    “哇——”
    徐欢歌抓着颈部的绒毛爬到楚绛头顶，探出小脑袋朝同一个方向望去。
    “好可怕。”
    她在眺望远方，周围行人的视线也落在她身上。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在看到楚绛肩上朱红霞披的那一刻起，便跪倒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祈祷。
    不过更多的人则是在惊恐之余感到好奇。
    这可是神兽啊……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神兽，但看画风确实是自家的神兽没错。
    那骑在神兽头顶上的小女孩，又是哪位菩萨座下的童女？
    看起来应该不会咬人，要不要摸一下？
    已经有胆子大的人伸出手朝着楚绛的尾巴偷偷摸了过去。
    楚绛猛一甩尾，引得众人纷纷惊呼，有的人已经在远处架好了相机。
    “我先送你回家。”
    现实世界就像是个温室，虽然说上一次战争爆发就在三年之前，但那场战争的烈度远不足以让所有人留下深刻的记忆。
    经历了数十年和平时光的发展，天门人基本上丧失了对于危险的警惕心理。
    这让楚绛十分头疼。
    你们当我是熊猫吗？熊猫也不让乱摸的！
    还有没有点基本常识，没看到我这么锋利的爪子吗？再看看我的嘴，吃小孩一口一个！
    都怪徐欢歌，毁我人设……啊不是，神设。
    “不要！”
    “听话！”
    “那老头子又不敢打我。”
    缓过劲儿来的徐欢歌马上展现出了另外的一面：“你能不能打得过他呀？”
    嗯……这充满既视感的熊劲儿，简直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不好说。”
    楚绛摇头道：“那老东西很擅长玩弄空间法术，特务局的高手在他面前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你不在这里的话，我能跟他拉扯一会儿，但也不敢说有几分胜算。”
    “而且他不是不敢打你，只是没必要。约书亚人的王……你知道约书亚人吧？”
    “嗯，知道的呢。”
    “他们对于孩童可没有什么怜悯之心。”
    “我不怕！”
    徐欢歌大声说：“我爷爷跟我讲过，徐家人可以笨，可以懒，但唯独不能怂。他要是敢杀我，爷爷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到时候你都死了，替你报仇还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呢？”
    徐欢歌抓住楚绛头顶的龙角，脸上露出天真欢悦的笑容。
    “古人不是说过吗，死国可乎？”
    “而且因为有你在，那不就说明我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吗？”
    咱俩都不是一条世界线上的……但说这个没什么卵用，小丫头明显是在极度的恐惧过后，陷入到了异常兴奋的状态当中，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徐家人的血管里到底流的是什么玩意。
    “上吧！白雪狮子兽！”
    谁特么是白雪狮子兽啊！不要给我起那种奇怪的外号！
    楚绛心中疯狂吐槽，抬头仰天长啸一声，四蹄蹬地飞上半空。
    …………
    而此时此刻就在数百米之外的街道上，通过天文局调动传送过来的项彪，却带领着手下府兵将血红色的天机神甲团团包围。
    “放下武器！”
    项彪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过去见到的府兵外道修炼者，最高也就是达到铁鹞子这个阶段，至于传说中的血浮屠，他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那如同洪荒巨兽一般的恐怖气息让他丝毫不敢大意。
    十二法门修炼体系，无论正道外道，每一次境界提升带来的实力增长，并不是面板数据从15提升到25这么简单，而是直接跃升到300至500的水平。
    眼前这名血浮屠，以他折冲校尉的实力，加上手下府兵的结阵，竟然都感受不到一成的胜算。仅仅只是气势上的威压，就让他呼吸艰难，手脚发软。
    但这不应该是友军吗？
    你们特么的在搞什么？
    后台呢？后台负责联系的妹子喊他一声啊！
    从关外虎王军中抽调过来担任行动科长的项彪，对于本地的情况谈不上有多了解。
    天门这个地方情况比较复杂。
    但他本人对此并不介意。
    我一个行动科长，负责行动就完事了，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什么。局里不是还有陆特派员余副站长……不好意思串场了，不是还有情报科通讯科的小姑娘负责情报和指挥吗？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空间坐标异常，联系不上对方。”
    耳边传来莲落略显焦急的声音。
    “夏科长马上赶到，你们先挡住他！”
    挡？
    挡个屁！
    身为军人，项彪同样具备敏锐的战斗直觉，能不能挡的下来他心里有数。
    方才他们刚刚传送落地，就看到这大块头手中长槊轻轻一挑，将旁边街道上一栋砖石结构的三层建筑斩成整齐的两半。
    这么一栋楼房，他虽然也能用拳头轰烂，但绝对做不到如此精妙的力量控制。
    就在此时，那血色机甲再次举起长槊。
    “结阵！”
    项彪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话，那长槊就已经来到他眼前不足三寸之地。
    王云霄手中的长槊仿佛撞上了一堵坚实厚重的城墙。
    强大的反震力让长槊的枪杆都产生出恐怖的弯曲，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横流。
    但区区城墙，又怎能抵挡住铁甲洪流的冲击？

 第1114章 二次进阶，血浮屠（求月票）

    王云霄眼中的现实世界，早就已经变成了支离破碎的画面。
    在他挥舞长槊捅穿老僧身躯的那一刻，整个世界轰然瓦解。
    这是对方发动的反击，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看做是他一枪捅进了对方的大动脉。
    晋升成为血浮屠之后，他便掌握了四项全新的神通。
    “霸王卸甲”
    以牺牲自身一半血液为代价，创造出一片血海。在血海的覆盖下，一切物理规则与神秘力量都会被自己的意志扭曲，为自己创造最有利的战斗环境。
    “人尽敌国”
    将自身杀意笼罩一方天地，以自身为中心的方圆八百米内，所有生命都将感受到杀意的震慑，实力弱于自己的生命会遭到压制和削弱，实力强于自己者，则会被杀意锁定。
    “焚天煮海”
    所有幻象、陷阱、封锁、防护，甚至于世界的间隔，维度的屏障都无法再阻碍自己对被杀意锁定的目标发动攻击。斩一切不可斩之物，杀一切不可杀之人！
    “白骨京观”
    以敌人首级铸造京观，以敌人的尸体铺垫王座。每一次进攻都会爆发更强大的力量，直至将敌人击杀。每一次杀戮都会回复气血，永久增长自身的力量。
    杀戮，唯有杀戮。
    顽固不化的敌人只能听懂杀戮的语言。
    什么花言巧语，精美文章，阴谋诡计，魑魅魍魉……在死亡之下众生平等！
    老僧考虑的是要怎样展示自己实力，才能引诱徐欢歌成为自己的弟子。
    而王云霄考虑的只有怎么干死他。
    别跟我讲什么法律，讲什么规矩。你个西洋老毛桃，不老老实实跪到地上把自己的宝贝送出来，那就该死！
    什么所罗门王，猴王佛王的。
    你有几个师啊，你敢在我面前这么硬气？
    眼前的老僧只是一具身外化身，看似被消灭也无所谓，而他的真身不知藏于何方。
    越是强大的敌人，掌握的神通就越发稀奇古怪。
    甚至就连时间和空间，都可以被随意操纵玩弄。
    王云霄曾经就面对过一个同样实力深不可测的对手，就是将书生外道修炼到顶级，晋升诳神的孔筳。
    彼时孔筳化身千万，驱动大阵笼罩天门。王云霄一路追杀，都不记得灭杀了他多少个分身，最终才将他逼至绝境。
    眼前这个老毛桃手段同样诡谲，但王云霄已经有了类似的经验，再对付这样的敌人就不至于束手无策。
    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透过分身攻击到他的本体。
    本体不灭，分身死再多他都不会心疼。
    王云霄根据经验判断，他的本体并未进入天门。
    孔筳当时是还抱有侥幸心理，等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想跑也跑不掉了，只能垂死挣扎。
    而徐欢歌今天上街，在王云霄看来，是一张早已经准备好的试卷。
    小丫头又不是今天刚出生，她都已经四五岁大了。
    真要是有什么神异之处，比方说脑袋后面有光环之类的，难道过去四五年时间里，一直都在白芷女士的看护之下，没有过任何的可趁之机吗？
    看着不像，至少她不像是那种第一次出家门的温室花朵。
    而且退一步说，有关于龙女的诸多秘密，就连自己老婆这个见习生都不敢说自己知道得很清楚，这个老毛桃是怎么知道她需要名师教导，然后这么精准地踩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的？
    这不合理。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生一个呢。
    所以王云霄更倾向于认为是，白芷女士事先放出了招聘家教的消息。
    甚至有可能做出了自己不插手干涉的承诺。
    要不然就算她和她的猫猫狗狗不出手，昨天来接人的那些红灯会师姐们，白老师还有杨元帅，哪个人护不住这小丫头。
    又何必舍近求远，让自己和李沐沐来做保镖呢？
    你要是走正常流程，老老实实给小丫头包红包，然后自我介绍，展示才艺，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老毛桃明显不这么想。
    他就是要用强。
    也可能是以他的惊世智慧，感觉必须要用这种手段，才能达成目的。
    但在用强的同时，他还怂的一逼。
    虽然他施展出来的手段可以说是神鬼莫测，让王云霄一时之间都没有办法破开封印，但这种手段反过来也证明了他并不擅长战斗的真相。
    真男人打架都是拎刀子互砍的，你天天研究这鬼封印术，能有个卵子的血性？
    还说什么如来佛祖镇压猴子五百年……
    你让他把神通收了，亮出血条试试？
    三武一宗灭佛的时候，佛爷怎么不敢吱声呢？
    他的真身并不在此地，但，躲得也不远。
    一枪戳死老僧的化身，冰冷如刀的杀意顺着化身与本尊之间无形的联系蔓延开去。
    对方马上察觉到了王云霄的追索，瞬息之间斗转星移，布下一座无形的空间迷宫，试图阻挡他的视线。
    这种招数王云霄同样经历过，就是过去追捕那个修炼堪舆法门的冷念时，对方使用出风水布局的神通，让他分不清东西南北，上下左右。
    而老僧的神通远在那风水先生之上，就连现实世界和外层维度都在王云霄眼前出现了交错与重叠的画面，让他举步维艰，分不清楚现实与虚幻。
    王云霄向前迈出一步，长槊横劈。
    眼前支离破碎的画面瞬间崩灭，那被杀意死死锁定的无形连接又缩短了一截。
    “你如此倒行逆施，就不怕伤及无辜吗？”
    他听到老僧严厉的质问，彷佛对方才是那个维护世界和平的正义使者。
    王云霄懒得跟他废话。
    面对绑架人质的匪徒，你当然可以放下武器，以谈判的方式满足对方的要求，然后再慢慢寻找解救人质的合适时机。
    当然也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让所有的匪徒都深刻地意识到，绑架人质毫无意义，让他们从此以后彻底放弃绑架人质的选项。
    跟恐怖分子，用不着谈判，在厕所里抓住他们，就用马桶把他们溺死。
    能谈的时候你不拿出诚意好好谈。
    现在我都已经动手了，我跟你谈个戟把。

 第1115章 方舟的最后一张船票

    现实世界与外层维度并非是像水面的肥皂泡那样紧密连接的存在形式。
    而是互相重叠，交织，融合在一起。
    就像是在同一条晚高峰堵车的道路上，有几千块钱的十八手夏利，也有上百万的保时捷奢华轿跑。
    夏利的驾驶室内，司机师傅百年包浆的地垫里浸满了利群的烟灰。
    保时捷的副驾驶座上，遗落着上一个妹子脱下来的丝袜和杨树林的唇膏。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但在红灯之下，又众生平等。
    无限荒凉的大地上，低垂着头颅的老僧不紧不慢地摘下一枚手指上的宝石戒指。
    那硕大的宝石中星光点点，仿佛蕴藏着一整条银河。
    只听喀吧一声脆响，宝石碎裂。
    “野蛮。”
    老僧低声叹气。
    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他手上的戒指已经碎裂超过半数。
    然而那道无形的连接依旧没有被切断。
    贯穿而来的凛冽杀意，让他双手的指骨都又不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如果他想走的话，现在当然可以离开。
    但他又不甘心。
    这就是最后的船票了。
    约书亚人一直在寻找弥赛亚，根据古老的经文记载，终有一日上帝将派遣弥赛亚降临人间，拯救一直虔诚信仰他的子民，同时发动末日，惩罚那些不敬畏上帝的异端。
    弥赛亚还没有找到，但末日的脚步已经逼近。
    在最近这些年里，约书亚人的族群中开始流传起一种近乎于异端邪说的言论，某些人似乎相信，那古老的东方帝国才是上帝赐予他们的应许之地。
    那里有方舟。
    是可以承载善信者渡过末日，抵达彼岸的方舟。
    年长的先知们不为所动，但那些年轻人焦急万分，迫不及待地踏上了所谓的朝圣之旅。
    他们筹划设计了许多种方案，用尽了一切的手段和力量，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那个古老东方帝国，并不愿意接受上帝的子民，献出自己的土地。
    如今随着四海商会的返乡，方舟上最后剩余的位置，也即将被占满。
    身为约书亚人的古代贤王，所罗门清醒地意识到，留给自己族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个铁腕女君王的钓鱼手段让约书亚人深恶痛绝，并且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每一次出现在眼前的希望，都是人家抛出来的诱饵，里面掺杂着涂抹了剧毒的鱼钩。
    这些异教徒真是太坏了。
    如今的七十二柱魔神已经伤亡过半，剩下的皆为庸碌之辈难堪大任。所罗门不得已亲自前来，在绝望中寻找最后的一线生机。
    那就是徐欢歌。
    这位帝国执政者的后裔，身体里流淌着东方神龙的血脉，在她降生之时，流星划破长空，内华达山脉的鸟雀齐声歌唱，就连深海的旧日之物都为之惊动。
    有先知作出预言，她将会成为东方帝国未来的继承者，末日方舟的领航者，引导人类抵达彼岸的至圣。
    而她现在年纪尚小，按照东方的传统习俗，她需要一位智慧的导师，来引导她的成长。
    若论及智慧，还有谁能比得上传说中的所罗门王呢？他曾经将古代的约书亚王国发展至鼎盛辉煌，虽然年老之后因为后宫的问题……暂且不说那些。
    就说这女孩四舍五入也是尊贵的帝国公主，正好符合所罗门王的后宫标准。如今就已经含苞待放，如同初生的晨露一般美丽，假以时日，还不知会成长到如何倾国倾城的程度。
    赐她以智慧，示她以恩爱，受她以施洗，岂不美哉？
    如此完美的弟子，在所罗门看来，除了自己之外，再无他人有资格担当她的导师。
    至于说她的家长愿不愿意……想必一定是愿意的，要不然怎么会放任这么小的孩子自己跑出来玩耍呢？
    老欧洲人都知道，不要放任自己家的漂亮小孩到外面玩耍，否则一不小心就会遇到变男变女变公牛的变态。
    所罗门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但眼前这个少年战士让他无比头疼。
    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明国人以前不是这样的。
    要么是讲究礼貌的道德君子，怀揣着天朝上国的自大心态，很容易被花言巧语哄骗。
    要么就是不讲武德的阴险小人，脑子里充满了丢失天朝上国尊严的怒火，挖坑钓鱼无所不用其极。
    但这一次他们不钓鱼了。
    他们就这样光天化日把小孩摆在大街上，等着自己好不容易做足了心理准备，拿热脸贴过去，然后甩过来一耳光，说滚。
    我想讲道理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讲道理了？
    特么的岂有此理！
    空气仿佛在升温，恐怖的杀意越来越近。
    老僧左手十指上的两枚戒指同时崩裂。
    一道粗壮的铁链猛然贯穿维度屏障，轰然撞击在老僧身后的大地上。
    在飞扬起来的尘土中，锁链猛然绷紧，强大的反作用力拖拽着遍体鳞伤的鬼王，撕裂维度屏障闯入这个荒凉的世界。
    那鬼王巨大的身躯上面已经爬满了蠕动的蛆虫，大口啃噬着千疮百孔的骨骸。
    然而那面容冷峻的黑衣女子依旧端坐于鬼王头顶宝座之上，举起手中明黄色的琥珀棺椁，对准老僧头顶狠狠砸下！
    魔女。
    将弥赛亚扼杀于襁褓之中的三位冥府魔女之一。
    老僧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愁苦之色。
    你们怎么能是一伙的呀？难道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生命与死亡的对立都不存在了吗？
    眼看着手中的宝石戒指已经所剩无几，他反手从身后拿出一根金碧辉煌，镶嵌着无数珍贵宝石的权杖，往地面上重重一顿。
    黄金色的光柱笔直冲天而起，与从天而降的棺椁虚影碰撞在一起。
    恐怖的撞击爆发出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扩散开来的冲击波瞬间将这个规则不够完整的外层维度炸得支离破碎。
    虚假的天空与大地同时崩解，整个维度如同坠地的镜面一般炸裂粉碎，手持权杖的所罗门与驾驭鬼王的夏语冰同时落入无尽的虚空当中。

 第1116章 这是神奇的友谊魔法（求月票）

    现实世界当中，天门市上空的异象已经吸引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老天门人其实早就已经习惯头顶上突然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了。
    比如飞艇啊，热气球啊，浮空船啊……
    少见，但也不是说见不到。
    但像是现在这样，一头辣么大的鲸鱼在天上飞，这画风还是有些过于诡异了。
    所罗门依旧没有放弃说服徐欢歌拜入自己门下的努力，当楚绛现身后，他便召唤出了七十二柱魔神之中的弗内乌斯。
    西洋魔神的真名在明国人看来相差无几，很容易混淆，比方说什么佛劳伦斯，巴巴脱丝……但这位魔神的外形具有相当明显的辨识度。
    这是一头体长超过一百二十米的独角鲸鱼。
    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又被称作为吞天之鲸。
    当然，这种古老神话早就已经遗失在历史长河当中，只有极少数隐秘结社的魔法书中才有记载。
    和那些声名显赫的大魔神相比起来，弗内乌斯的存在感十分稀薄。
    主要是因为这头深海巨兽平时几乎不怎么上岸，跟人类也不怎么交流，没有留下什么著名传说。
    甚至都没有什么污染度。
    当普通人抬起头仰视那翱翔于天空中的巨鲸时，脑子里面首先浮现出来的念头只有“挖槽这鱼怎么这么大？”而不是“好恐怖好可怕！”
    “鱼！好大的鱼！”
    徐欢歌紧紧抱住楚绛头顶的龙角，发出惊叹。
    “你先下去！”
    熊孩子真烦人。
    楚绛可不是什么被驯化的坐骑，不管是谁骑都不行，虽然小丫头的体重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么一个玩意趴在脑袋上面让她感觉头皮阵阵发痒。
    又不能像猫猫狗狗那样伸后腿去抓痒，让人看到的话，自己就解释不清楚了。
    而且徐欢歌抓着她的龙角，也让她不敢动用召雷的技能，生怕把她顺手也给送走。
    熊孩子摸电门是最烦人的，你越不让她摸，她就越好奇。
    弗内乌斯在被召唤到现实世界之后，并未对眼前的神奇生物发动进攻，而是摇摆着尾巴在天空中舒展自己庞大的身躯，欢快地游动起来。
    “想要吗？”
    老僧的声音在徐欢歌耳畔回响。
    “可以送给你作为奴仆和玩具。”
    “想要！”
    徐欢歌无视了耳畔的低语，用力跺了跺脚：“曾曾曾外孙女！我想要这个！”
    楚绛张开嘴吐出金色的妖丹，朝着巨鲸头顶飞去。
    巨鲸眼中流露出不屑之意，张开大嘴用力一吸，天空中猛然刮起一阵狂风。
    无数的空气汇聚成一道巨大的龙卷被它吸入腹中，紧接着便化作一道光柱朝着楚绛喷射过去。
    炫彩的极光横贯苍穹，一瞬间将整个天空都染上了奇幻的色彩。
    幸亏这是对空射击，这恐怖的力量一旦落入地面，恐怕会在瞬间摧毁数十个街区。
    刺耳的防空警报声随之响起。
    从双方交战到现在，其实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护城河维度也未能维持太久，以至于天门市的防御力量都还没来得及启动，就连特务局的支援相比之下也略显迟缓。
    毕竟是常住人口超过一百五十万的特大城市……你不能拿未来时代的城镇人口规模作比较，这时候还没有高楼大厦，这种人口规模已经是相当恐怖了。
    城区面积也因此相当广大，从海滨区到南通区有几十公里的距离，不开车的话能把脚底板磨出水泡。
    特务局的高手也都有各自的工作生活，你不能指望他们像魔法少女一样，前一秒钟还在浴室里泡澡，后一秒钟完成变身，超音速飞行赶到战场。
    行动科的人马倒是已经赶到了，但他们现在……正在围剿看似已经失去理智的王云霄。
    你们在搞啥啊，不钓鱼就不会打了是么？
    楚绛的身影从光柱上方飞过。
    她的半边身体擦过光柱，大片雪白的毛发被灼烧得卷曲焦黑。
    但这是她有意为之，想要试探一下这头鲸鱼的成色。
    现在试探出来了，这鲸鱼是个傻子。
    当然你也不能指望一个观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的宠物有什么智商。
    空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但却没有战斗经验，力量完全扩散开来，毫无控制力可言。
    或者也有可能是在摸鱼放水？
    楚绛心念一动，妖丹化作一道流光，刺入巨鲸眼中。
    巨鲸并未在意这颗出现在自己眼前，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圆球。这玩意实在是太小了，在它眼前就仿佛一颗沙砾，微不足道。
    大就是好，大就是美，你这么一个鼻屎大的……
    轰——！
    妖丹从巨鲸的左眼刺入，自右眼飞出，两只眼睛同时爆炸，巨鲸嗷地一声，那长达百米的巨大身躯瞬间蜷缩成一团，变成了煮熟大虾的模样。
    然后扭曲着从天空中坠落。
    确认了，是傻子没错。
    真要让它就这么掉下去，再来个死亡翻滚，估计一整个街区都要被它碾压成饼。虽然看不出有什么智商，但它本身的体型对于凡人来说就已经是致命的威胁。
    楚绛一个闪烁来到巨鲸身前，返身甩出三条赤尾。
    长达百米的巨型身躯，就像是棒球一样被她狠狠地抽飞了出去，化作一道抛物线冲向远处的大海。
    然而就在此时，楚绛心中突生警兆。
    顾不得再收拾那条笨鲸鱼，她在半空中脚踩着空气猛地一个跳跃，冲出上百米的距离，同时召回妖丹护至身前。
    下一刻，妖丹便与悄无声息飞驰而来的箭矢碰撞在一起。
    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涌入脑海，让楚绛心中的敌意随风飘散，她突然之间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意识到了自己使用暴力欺负鲸鱼的过错。
    这世间本该充满大爱，人与人之间应当团结互助，暴力并非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欢笑才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
    放弃抵抗，放弃战斗，放弃思考，让我们用大爱来化敌为友，用真心换取真心，用微笑换取微笑。
    这是友谊的魔法，这是爱情的魔法，敞开心扉接受吧，让灿烂的阳光驱散心底的阴暗。大声欢笑吧，用最浪漫的舞蹈和歌声消融彼此的隔阂！
    楚绛在半空中一个踉跄，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四肢软弱乏力。
    “喂喂喂喂！清醒一点啊！”
    徐欢歌用力跺脚，试图唤醒她的神智。
    但她的力气太小，只能随着楚绛一起缓缓降落。

 第1117章 传说中的黑化强十倍

    就在楚绛缓缓落地之时，远处隐藏在楼宇阴影当中的灰衣男子放下手中弓箭，双手按住自己的左右太阳穴，开始念诵起轻快悠扬的十四行诗。
    他名为古辛，在七十二柱魔神当中同样名不见经传，但却拥有一项神奇的能力，能够将对手的强烈敌意转化为善意，让不同种族文明之人和谐相处，共同传扬友谊、荣耀与尊严的理念。
    这听起来就不像是一位魔神会做的事情，而且在过去漫长的岁月当中，他的能力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施展的地方。
    智慧的约书亚人并不喜欢与人分享。
    该赚的钱当然要赚，可如果能凭本事抢过来，又何必买单？
    除了自己族群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不配被上帝赐福的异端，所谓友谊和荣耀，自然也就失去了意义。
    在约书亚人眼里，这种友谊的魔法不仅没有价值，更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感情，所以被当做是恶魔，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不过这世界上没有毫无价值的垃圾，也许他只是没有找到可以发挥自己价值的准确位置。
    比方说现在。
    眼见暴力无法让徐欢歌屈服，所罗门马上就更换了另外一种方式。
    她终究还是个孩子，再怎么早熟，也遮掩不住孩童的天性。
    “我们都是好朋友，彼此要真心相待，要感受到这世间的真爱，接受他人美好的善意……”
    古辛温柔的声音穿过空气的阻隔，回荡在楚绛的脑海当中。
    美丽的神话生物，你那强大的力量令人心醉，为何不带着你的小主人一起，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来呢？
    正好七十二柱魔神如今出现了大量的空缺。
    这是何等的荣耀。
    “我等七十二魔神将臣服于你脚下，焚香沐浴，虔心叩拜，尊你为王……”
    说着说着，古辛突然察觉到了某种异样。
    这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可又确确实实是流淌过自己的大脑，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语。
    “我愿意向上帝发誓，献上我等的忠诚，从此对你俯首听命……”
    他下意识地想要闭嘴，却发现自己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一双纤细的秀手轻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背后的寒毛根根竖起。
    程雪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在他耳边发出无声的呢喃细语。
    “我们可以联合起来，齐心协力反抗所罗门的压迫暴政……不对，我在说什么？”
    古辛猛然睁开眼睛，眼角流出两行血泪。
    “魔女！滚出我的大脑！”
    锦衣翎羽花间客，柳荫片叶不沾身。
    王侯堂前邀明月，只闻琵琶不见人。
    善于隐形匿迹，言语蛊惑的花间客，正是对抗蛊惑者的专家。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特务局散布于城内的专业人士陆续赶到现场。
    在程雪菲的干扰之下，友谊的魔法被迫中断。
    沉浸在美好幻梦中的楚绛猛然惊醒，仰天发出愤怒的咆哮。
    好阴险的手段，老娘我差一点就被糊弄过去了呀！
    …………
    而此时在另外一边，项城带领的行动队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眼前的血色机甲仅仅一击就将府兵结成的阵势瓦解，一度让项彪都产生了自我怀疑。
    不是哥们儿，我折冲校尉啊！
    虽然今天是突发情况，我带出来的人手确实是少了一点，那也没道理说连你一招都挡不住吧？
    府兵正道修炼者所擅长的，是战争而非战斗，指挥的人马越多，自身就能发挥出越强大的实力。
    事出仓促，特务局并没有调遣过来足够的人手，这就让他束手束脚，十分憋屈。对方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而项彪只能带着手下的府兵死死拖住他的步伐，同时尽可能地掩护转移周围的无辜群众。
    “现场是什么情况？”
    耳边传来刘芝菡急切的询问。
    “我不知道啊！”
    项彪气急败坏：“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他是军旅转职，对付妖魔邪祟的经验远不如本地的特务局干部。
    想要跟这些妖魔邪祟打交道，平时必不可少地要学习各种隐秘知识，要么就是常年处理相关工作，自己摸索出一套经验方法。
    比方说某分局特务科的战术小队，自己队伍里就有棋诏和伶官，专门克制各路牛鬼蛇神。
    别人家哪有这种豪华配置。
    “增援小队已经入场，注意接应！”
    项彪大喜过望，你妈的终于等到增援了，别的我也不多要，你给我来一个棋诏再来一个伶官吧！
    眼前白光一闪，颜予安带领着手下应急小组出现在他眼前。
    抬头看到四处冲杀的血色机甲，颜予安心里就是一个卧槽。
    他认识这个东西，而且也很熟悉对方的气息，毕竟在过去都已经配合过那么多次了。
    老王怎么反水了……不对，这是血浮屠吧？
    “一阶以下都后退，不要跟他近战，先疏散民众！”
    颜予安抬手洒出无数书页，漫天的血雾与杀气为之一滞。
    “已经在疏散了，这小子发什么疯呢？”
    “他不是发疯，他是入魔了。”
    颜予安眼看着自己释放出去的书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血雾染红，嘴角微微抽搐。
    要是老韩在这里就好了，老韩不在，谁能摁得住这玩意儿。
    “他怎么可能入魔呢？”
    项彪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说别人也就算了，这小子过去在特务局里可是出了名的铁头娃，脑门上长个眼睛，挖掉了就没事。被湮灭占据身体，一样活蹦乱跳。从终北大陆一路杀穿网道，在阿瓦隆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
    你说他能走火入魔，那跟说鱼在水里面被淹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是那种入魔……算了，我先拉住他。项科长，你们把以前教会的唱诗班送过来！”
    颜予安伸出双手朝着王云霄的方向用力按下。
    八道刻满文字的石碑虚影从天而降，将血色机甲团团包围。
    长槊劈砍在石碑之上，颜予安脸色一阵潮红，猛喷出一口鲜血。
    但他的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血色机甲上面，而是死死地盯住长槊攻击的方向。

 第1118章 刚才我一直是演你的

    有一种疯狂，是你神志不清，在别人眼里就是疯子。
    有一种疯狂，是你神志清醒，但在别人眼里也是疯子。
    在那八块石碑点亮的一刹那，周围所有的空间都被封锁，眼前纵横交织的世界瞬间陷入停顿。
    王云霄反手一槊，朝着自己身后刺去。
    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但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只看到原地几根破碎的羽毛飘落。
    所罗门给他布下了一个复杂的时空迷宫，而在这迷宫之中，还隐藏着可以蒙蔽感知，使人产生错觉的怪物。
    它躲在暗处，睁大了眼睛，死死地注视着王云霄心灵中的漏洞。
    只要王云霄表现出一星半点的软弱与妥协，它就会见缝插针，将最污秽的恶意灌注进来。
    无辜者的哭泣哀嚎在王云霄耳畔反复回响，指责他的残暴，唾弃他的虚伪，叱骂他的疯狂。那尖锐的声音就仿佛他已经变成了屠城的刽子手，十恶不赦的犯罪者。
    恶意如同海浪般一次次扑打着意志的堤坝。
    “你不怕死吗？”
    王云霄站在石碑中间，沉声问道。
    他的声音很低，但他知道对方肯定能听见。
    对方并非是以武力见长的战士，刚刚石碑升起的那一刻，他没能及时躲闪，被王云霄一击命中。
    王云霄对于自己的杀伤力很有信心。
    对方就算不死，至少也遭受到了重创。
    “我不敢太用力，因为这里是我家。你呢？你一直这样纠缠我，有考虑过自己会死的可能性吗？”
    对方保持着沉默。
    但王云霄感受到了它的迟疑。
    俗话说Y人妻女笑呵呵，妻女人Y又如何。
    你要是有高维叙事者的气运加持，怎么浪都死不了，就算被炮火轰杀成渣，也能通过俺寻思之力两秒钟重塑肉身，即使死亡也只是被放逐回亚空间，再过八天又能活蹦乱跳返回现实世界……那就当我没说。
    这里并没有指名道姓地影射某位屠夫之钉爱好者。
    王云霄耳边的哭泣哀嚎为之一滞。
    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恶魔是无法被杀死的，只能被驱逐。
    可是神话里面不能被杀死的玩意儿多了去了，也没见到有几个能活到现在。
    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的规则在这里不适用。
    天门市，这座矗立在远东帝国北方海岸线上的明珠，已经埋葬了很多恶魔，其中也不乏那些自命不凡的领主、君主……
    有些恶魔，比方说梅菲斯特能跑掉是因为他老谋深算，早就预留好了退路。
    你有退路吗？
    谎言无法带来伤害，只有真相才能破防。
    “当然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同情怜悯你，或者说想要跟你谈什么条件。”
    王云霄耸肩道：“实话跟你讲，我就是在拖时间。”
    “我在等援兵，你在等什么？”
    圣洁的歌声从天外响起，一道道光柱撕裂迷雾。
    前进教会解散重组之后，教会内部培养的大量战斗修女转入到特务局的编制当中。这些修女虽然修炼的不是十二法门体系，但她们对抗恶魔的专业性毋庸置疑。
    一支战术小队护卫着唱诗班投入战场，纯洁的少女们举起铁锤，伴随着敲击的节奏开始吟唱神圣诗篇。
    蕴含着净化力量的歌声扩散开来，那些惊慌逃散的无辜民众眼中的血丝悄然消失。
    入魔的不是王云霄，而是那些被恶魔暗中操控成为傀儡的平民。
    它将平民作为人质和肉盾，阻挡在王云霄面前，他的每一次进攻都有极大几率会伤及到这些无辜者，然后惨死的冤魂就会缠绕在他身上，控诉他的罪行，折磨他的心智。
    向来如此。
    恶魔最喜欢把自己的罪责推脱到他人身上，然后再以此来道德绑架好人。
    “其实我一直都能看到你。”
    王云霄挥起长槊，重重落下。
    “刚才是演的。”
    锋刃切开眼前的迷雾，枪尖贯穿恶魔的身躯，钉入到石碑之上。
    那是一只灰色的信鸽。
    七十二柱魔神当中名为沙克斯的魔神，拥有蒙蔽七感的能力，善于盗窃宝物。
    所罗门将它召唤出来，试图阻挡血浮屠追猎的脚步。
    魔神之中，亦有强弱之分。
    它显然不够强大，脑子也不是特别好使。
    原本它有机会可以逃跑，但在颜予安到来之后，它就彻底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但它还不自知，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小伎俩，蒙蔽眼前这个看似失去理智的狂暴战士，就像是在几千年前，戏耍那些大马士革游牧部落。
    一枪斩杀魔神，王云霄眼前的道路终于畅通无阻。现实世界的大地在他脚下化作虚无，顺着杀意的指引，血色机甲化作一道流星，穿透重重维度屏障，笔直冲向所罗门的最终藏身之地。
    漆黑的天幕之下，苍茫的大地之上，一座庞大且繁荣的城市正在熊熊燃烧。
    那是用于惩罚罪人的永世业火，一旦点燃就无法熄灭。
    王云霄双脚稳稳落地，机甲沉重的脚步掀起混杂着骨灰的烟尘。
    眼前的城门上方篆刻着城市的名字，只可惜使用的语言极其古老……当然就算不是那么古老，王云霄也未必能够看懂。
    战斗早已经打响了。
    他作为这场纷争的发起者，因为束手束脚反而来迟了一步。
    王云霄若有所觉地抬头望去，白身赤尾的楚绛翩然降落。那庞大的身躯丝毫不显笨重，在空中格外的灵活轻盈。
    朱红霞披无风自动，周围遍布的尸骸、硝烟与业火纷纷让开道路。
    “索多玛……”
    楚绛口中念诵出这座城市的真名，虽然是以古希伯来语书写，一般人很难辨识出来。但这座城市在西方的宗教神话传说中是如此的出名，就算连蒙带猜也能猜中几分。
    不是索多玛，就是蛾摩拉，反正都是一样的画风
    “曾曾曾外孙女，索多玛是什么啊？”
    徐欢歌好奇地小声问道。
    “一座城里挑不出十个正常人的鬼地方。”
    楚绛想了想，又补充道：“里面的东西不适合让未成年人接触。”
    “哇——”
    听她这么讲，徐欢歌反而更好奇了。

 第1119章 以下内容不适合观赏

    罪恶之城索多玛，这就是所罗门王本体的藏匿之处。
    这里既不是现实世界，也并非地狱深渊，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外层维度空间。
    索多玛人到底有多罪恶，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问题，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人关心。
    毕竟人都死了，城都毁了。
    这座城市残骸得以留存至今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向世人宣告上帝的铁拳制裁有多么恐怖。
    你们睁开眼睛看看，这就是亵渎上帝的下场！难道你们不害怕吗？
    王云霄确实没有感受到多少恐惧的情绪。
    只是屠城而已，又不是灭国。
    我们这儿哪座城市过去没被屠过三遍以上的，都不好意思吹牛逼说自己有历史底蕴。
    你们那圣经上面描述上帝如何如何神威无敌，七十二柱魔神手底下成千上百的恶魔军团，有没有具体的灭国记载啊？
    就是除了往人家田里扔蛤蟆，刮风下雨之外，有没有彻底消灭过，或者退一步说征讨过哪个异教徒的国家啊？
    是因为你们爱好和平么？不愿意记载这种染血的丰功伟绩？
    “到底有什么不能让小孩子看的东西啊？”
    徐欢歌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不管是什么，都已经不存在了。”
    楚绛沉声说道：“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如果我们不反抗，他们砍下我们的头，焚烧我们的城，还要指着我们的尸体说——看呐，这就是索多玛人！”
    徐欢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真的假的？他们不会真的一手捧着圣经，一手拿着武器，一边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将他们驱逐出家园，一边可怜巴巴地自己假扮成受害者，然后将真正的受害者定义为恐怖分子吧？
    楚绛抬起前蹄，重重落下。
    “这里不是迦南地，也不是索多玛。”
    “收起你们的爪子，滚回你们的狗窝，不要说什么流淌着奶与蜜的土地，就算是明国的粪土你们也没资格享用！”
    “吾乃西泉山山神，天地煌煌，尊吾号令！”
    “征伐不臣！”
    大地震颤，陡峭的山峰在楚绛脚下拔地而起。
    业火焚烧的城墙在山峦的挤压下，如同脆弱的玻璃制品一般被轻而易举地撕裂成碎片，紧接着便是城墙之后残损的民居建筑。无数房屋瞬间坍塌，与脚下的土地混杂在一起成为山峰耸立的基石。
    索多玛城中，流淌着灼热岩浆的祭祀场内，刚刚耗费不少力气将鬼王击退的老僧捂着胸口踉跄后退，转头看向城门处拔地而起的山峰。
    终于来了。
    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能在现实世界当中解决问题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解决不了问题，将那个孩子引诱到这片罪恶之地，同样是一种备选的问题解决方案。
    以所罗门王的惊世智慧，当然不会不做两手甚至三手的准备。
    瓶中魔神已经所剩无几，其中最强大的几位魔神早就已经在过去利用各种方式脱离了他的掌控，而剩余的魔神也大多陨落消散。
    如今手中只剩下一些鸡零狗碎的家伙，看似多才多艺，实则屁用不顶。
    这一次为了能够完成计划，他召唤出了战力尚存的最后十位魔神，为自己拖延时间。
    现如今这十个玻璃瓶已经全部碎裂，就连十分钟都没支撑下来。
    时代不同了。
    现代人的思想已经不像过去那么淳朴，你说什么什么魔神掌握百万大军他就信以为真……当然也不能说没有这种傻子，毕竟工业革命带来的生产力提升，让很多原本应该被淘汰的智力障碍者都获得了生存下来的机会。
    老僧抬起手轻轻一挥，城市里那些已经被烧成焦炭的尸体不约而同地睁开双眼，从焦黑的七窍中喷吐出色彩诡异的烟尘。
    楚绛站立在不断升高的山峰之上，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当她看到那色彩诡异的烟尘汇聚成云雾缓缓升起之时，马上驱动莲花降生图将徐欢歌包裹成一团粽子，同时卷起尾巴将她护至身后。
    万家灯火功德汇聚，诸邪辟易万法不侵。
    “呜呜呜——”
    小丫头还想要挣扎，被她一尾巴扫在脑袋上。
    别闹，先看看这老登玩什么把戏。
    原本充斥着焦糊硫磺气味的空气中，隐约夹杂上了几分精油熏香的味道。
    楚绛闷哼一声，她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个个鲜活的影像。
    袒露出健硕胸肌的金发冷峻男子，将橄榄油缓缓涂抹在自己的身体上，让自己的肌肉线条变得越发清晰分明，然后转过身去搂住另外一名同样身材健美的男子。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在那古怪异香的影响下，眼前的幻象越来越离谱，她仿佛身处于古罗马时代的公共浴场当中，无数帅哥美女解下身上原本就不多的衣物，尽情舒展着自己的美丽身材，然后在美酒、蜂蜜、清水与橄榄油的浸润之下，爆发出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野兽冲动……
    真的是不能给小孩子看的东西呀！
    我只能勉为其难代替你承受这些沉重的代价。
    楚绛头顶龙角之间闪烁出微微电光，天空中阴云翻滚，雷鸣电闪，眨眼之间狂风暴雨大作。
    那刚刚汇聚起来的异彩云雾瞬间被狂风暴雨撕扯得支离破碎。
    而与此同时在城市中央，老僧的注意力却不得不从远处的山峰移开，因为那恐怖的长槊已经杀到他面前。
    那血色机甲的速度完全不讲道理。
    他只不过是稍微分心了片刻，对方就像是瞬间移动一样突兀地来到面前，二话不说挺枪直刺。
    数十层魔法防护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瞬间被撕扯开来，冰冷的锋刃划破他的肩胛，反手一勾就将他的整条左臂斩下。
    血色机甲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长槊在他手中灵活翻转，朝着老僧的脑袋狠狠凿下。
    “岂有此理！”
    老僧抬起权杖试图阻挡，然而他的动作速度根本跟不上对方，还不等抬起手来天灵盖就被贯穿，脑浆迸裂！

 第1120章 所王爷心善还发红包

    从古至今，都会有许多从小锦衣玉食，没体会过战争残酷的年轻人，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厮杀搏斗抱有不切实际的天真幻想。
    读了两本兵书，练了两年武术，就觉得自己是孙武再世，吕布转生，天下无敌……
    在热武器大批量投放到战场的时候，很多旧时代的军队最初往往会对此产生轻视心理，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手中的刀剑和身上的铠甲。
    然后他们发现，问题不在于自己的刀剑是否锋利，铠甲是否厚重，而是他们用肉眼根本看不到子弹飞行的轨迹，更摸不到那些开枪的人身边。
    莫名其妙就死了，像庄稼一样被成批地收割。
    此时此刻，所罗门王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种辛酸无奈的感觉。
    十二法门修炼体系，正道外道修炼方向侧重不同，彼此相生相克，五花八门，很难用一套具体客观的标准去衡量战力高低。
    这套体系就不是按照什么斗之力三段的标准去计算的。
    就像是过去朝廷里的三省六部，各有侧重。户部就比兵部吏部更重要么？礼部刑部可以裁了？
    但你要问兵事，肯定是兵部负责。
    同样在十二法门体系当中，单纯以战斗力来计算，最强战力肯定是府兵。要论到个人战力，那就是府兵外道。
    知道归知道，能不能理解是另外一回事。
    古代希腊神话中的战神阿瑞斯，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个无脑的傻叉，嗜血，好战，凶残，渴望战斗，甚至主动挑起战争。
    所罗门王对于战神的认知，也并没有脱离这个窠臼。
    然后他就见识到了，来自于古老东方传承数千年的战斗艺术。
    疯狂，冷酷，高效。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空间波动，就是纯粹的速度。
    正如人类的肉眼难以发现子弹飞行的轨迹，他的视线也没有捕捉到血色战甲冲锋的身影。
    那么大个玩意，总不至于……
    噗嗤——！
    在自己脑袋瓜子开瓢的那一刻，他才听到远处传来的空气爆裂之声。
    在府兵晋升为铁鹞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掌握了“千里狼行”这个超快速移动的能力。
    而在进阶血浮屠之后，这些原本的能力也产生了质的飞跃。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快到极致，快到超过对方的大脑思考速度与身体自然反应，那就是真正的无敌。
    你不应该先摆个造型然后讲两句场面话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无数畸变的血肉从所罗门的尸骸中喷涌而出，雄狮、公牛、山羊、毒蛇……无数种动物的身躯以畸变的姿态粘合在一起，其中还夹杂着各种扭曲的人体。
    他竟然是被这一击直接清空血条，进入了二阶段的变身形态。
    像这种尘封千年的老东西，大多都会有第二甚至第三形态，毕竟是熬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难免穿戴上几层马甲，积累起各种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的岁月痕迹。
    就如同人到中年，难免发福。
    然而王云霄并没有给他留出充分的变身时间。
    那肆意生长的血肉还未完全凝聚成型，长槊化作一道血光再次劈斩下来。
    无数亵渎的知识涌入王云霄的脑海，那些雄狮、公牛、山羊、毒蛇……每一个从所罗门王尸体之中诞生出来的动物，都不约而同地开口，仿佛古代神话传说中的贤者一样，向他传授起各种各样的知识。
    王云霄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在古老的东方，也曾经有许多文人骚客，贤者大儒试图通过圣人经义，三千雅言说服杀戮者放下屠刀，接受教化，然而历史证明这种行为毫无卵用。
    历史的纵深，本就是一种认知的体现。
    缺乏历史纵深的民族，其浅薄的认知总能配得上他们享受的苦难。
    流浪千年的历史那不叫历史，更谈不上纵深。
    长槊所指，血肉横飞，流淌着岩浆的祭祀场也随之崩塌。
    血色机甲与畸变的血肉怪物同时落入灼热的岩浆之中。
    “滚开！”
    所罗门王大声怒吼，雕刻着恶魔形象的巨大黑曜石岩柱从岩浆池中轰然升起，将二人托举上半空。
    所谓七十二柱魔神的说法，最初便是来自于这些从深渊地狱之中召唤来的石柱。据说在当年天堂与地狱的大战当中，那些魔神被击败之后，尸体投入岩浆，最终化作黑曜石的雕像。
    上帝将七十二根黑曜石柱赐予所罗门王，所罗门召唤出封印在柱中的恶魔灵魂，存放在自己的玻璃瓶里面，以供自己驱使。
    柱子是魔神的尸体，玻璃瓶里是魔神的灵魂，一鱼两吃，这就是所罗门的惊世智慧！
    一根根黑曜石柱从岩浆中弹射出来，如同导弹一般飞上天空。虽然那最初的黑曜石柱也同样抵挡不住血色机甲的一击，但更多的黑曜石柱将他团团包裹起来。
    只会使用蛮力的匹夫，终究不懂得魔法的奥妙。
    眼见得黑曜石柱限制住血色机甲的行动，趁此机会重新凝结血肉转化成为魔神姿态的所罗门背后十颗不同生物的脑袋同时开始吟唱咒语。
    这是灭世的大魔法……
    喀拉！轰——！
    越精妙的魔法就需要越复杂的准备，然而对方并不打算给他准备的时间，在所罗门王震惊的目光中，那些封锁住血色机甲的黑曜石柱只坚持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全部碎裂。
    在漫天陨落如雨的黑曜石碎片当中，血色机甲的恐怖气息再次攀升，让他都感受到了真正的死亡威胁。
    怎么可能呢？你这战斗力提升起来没有极限的吗？
    我也很奇怪啊……
    王云霄原地跺了跺脚，稍微活动了一下因为力量暴涨而渐渐有些驾驭不住的身体。
    狗策划良心发现了？现在的boss机制都这么照顾无氪玩家的吗？
    血浮屠所掌握的四大神通当中，“白骨京观”需要斩杀敌人的头颅，铸造京观，以此来积蓄自身的力量。每一次成功斩杀强敌，都会得到力量上限的永久提升。
    之前他在现实世界击杀那只鸽子精就已经获得了一次提升，刚才击杀所罗门又获得了一次提升。这两次力量提升还没有形成质变，结果对方如此心善，抬手就送出这么大的经验礼包。
    整整七十二具魔神的肉体。
    吃不下了大哥！真吃不下了！

 第1121章 他们家人都是这样的

    七十二根黑曜石柱当空碎裂，血色机甲在半空中陷入了明显的迟钝。
    并非是受到了石柱的封锁镇压，而是真的吃撑了。
    一座由诸多恶魔头颅组成的京观虚影在血色机甲身后缓缓浮现。
    谁说美食不能从天而降？
    好心人亲自把这整整七十二份爱心便当送到门口。
    虽然是凉的，可凉了也不影响口感。
    王云霄现在心里都有一种压制不住的冲动，转过头对那条还在玩泥巴的白毛狗子喊一句：“你看看人家！”
    但凡这所罗门王今天要是穿上一身JK套装，化身成为美少女，王云霄说不定都要变心了。
    好人啊，这跟那些传说中拿黄金珠宝当暗器使用的慈善家有什么区别？
    七十二份爱心便当下肚，王云霄愣是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谁能理解这种晕碳的感受，现在只感觉手指头都是酥麻麻的。
    默默地看着远处的大魔神双手十指上下飞舞，编织出足以笼罩半座城市的巨大魔法阵列，一圈套一圈的魔法符文，如同罗盘一般将他包裹在其中。
    无尽虚空之中的某一位高维存在，正被这恐怖的魔法波动吸引而来，王云霄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恐怖的视线如同灭世的灾劫一般，跨越重重维度阻隔，即将降临此处。
    大概还有5、4……
    “卸甲。”
    王云霄在心中默念一声，只觉得身体骤然一虚。
    无穷的血海瞬间淹没整座城市，将马上就要成型的魔法大阵完全覆盖，饱含着杀意的鲜血如浪潮般将那些复杂的魔法符文冲开，彼此交融在一起。
    第二次霸王卸甲。
    这种瞬间燃烧体内一半鲜血的作死行为，即便对于血浮屠来说也难以承受，不过王云霄现在恰好就需要降低一点血压。
    放下包袱，才能轻装上阵。
    下一秒钟，他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所罗门王面前，长槊直刺！
    所罗门王身后十颗动物头颅同时尖叫起来。
    没有防御，所有的防御都如同纸糊一般，在那血色的长槊面前连一秒钟都坚持不下来就土崩瓦解。
    魔法师本来就不擅长近战，最忌讳的就是被战士拉近距离。
    所罗门王原本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逃跑，但他太过于执着，一心只想招募到那位弟子，放弃了所有逃跑的机会。
    现在再想跑，已经晚了。
    王云霄身后的恶魔京观也同时爆发出凄厉的咆哮，双方的恐怖声波交织在一起，方圆百米之内所有的一切轰然粉碎，化为齑粉。
    所罗门王绝望地抬起头，看向远处巍峨耸立的高山。
    就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之内，那山峰竟然已经拔高了上千米，直耸入云。他利用索多玛城中尸体布置的陷阱，召唤出来的那些异色云雾，汇聚的速度竟然都跟不上山峰增长的速度。
    而本质上，这是两种神力的比拼。
    为什么还没有腐蚀？
    所罗门王心中闪过一丝茫然。
    这世间最不可抑制的恶念，便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繁衍交配本能。
    其实这也不算恶念，说好听一点，完全可以叫做爱情。
    只不过有人激素分泌旺盛，上脑被下脑支配，才演变成为罪恶。
    年幼的少女可能不懂得财富与权力的美好，也没还有滋生出傲慢与怠惰的心态。
    相对而言最简单的引诱方式，就是催发她的生理本能。
    山巅之上，楚绛缓缓吐出一口混杂着异香的浊气。
    这无形的毒药对于未经人事的笨小孩来说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危险的阴招。
    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一不小心就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但对于饱受后世网络信息时代电子福利洗礼的老司机来说……
    “一般。”
    楚绛冷静地作出点评。
    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攒劲儿。
    就如同256G的2K高清个人步兵合集网盘链接，虽然量大管饱，但看多了同一张脸同样的剧情也会腻歪。
    但她也没有跳下去大吸特吸的想法。
    人可以因为喜欢吃榴莲而忍受臭味，但没必要主动去厕所找屎。
    “让一让。”
    王云霄刚刚砍下所罗门王的脑袋，猛然回头。
    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声音？是在跟我说话吗？
    下一刻，他的双眼瞳孔骤然收缩。
    山，飞了起来。
    那座被楚绛召唤出来，拔地而起上千米的高山，居然就这样腾空而起，上升到半空中，如同巨兽的脚掌一般，朝着索多玛城狠狠踩下。
    你他妈要谋杀亲夫？
    下一刻，恐怖的山峰坠落于地。
    熊熊燃烧的永世业火瞬间熄灭，连带着整座城市都消失在大地之上。
    据说在六千五百万年前，一颗直径十公里的小行星撞击地球，导致了恐龙的毁灭。
    而楚绛驾驭的这座山峰，居然也模拟出了那种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整个维度当场崩塌。
    天空中泛起一层奇幻的炫彩霞光，那是幻梦境的标志。
    这一击竟然将保存着索多玛城的外层维度直接砸入到了幻梦境中。
    整个维度的破碎陨落，将天地撞击的威力瞬间扩大了百倍。
    恐怖的反作用力，将楚绛震到七窍流血，但她的四足却牢牢踩住山峰，丝毫不肯放松。
    面对所罗门王这种不知道活过多少个千年的老东西，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少底牌，多少血条。任何的侥幸心态，都会增加他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住手吧！”
    她听到夏语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再不停手，会引发时空潮汐！”
    楚绛这才放松脚下的力道，摇摇头挥散眼角的血泪抬头望去。
    头顶是层层叠叠的天空。
    那也是层层叠叠的外层维度。
    索多玛城的崩灭，至少贯穿了七个维度，最终落入到幻梦境中，将这七个维度与幻梦境连接在一起。
    无数双惊骇的目光投向站在山巅之上的楚绛，所有亲眼目睹了这一奇景的牛鬼神蛇们，都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疯子，才能做出如此恐怖的暴行。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骑在那头神秘生物上满脸无辜的小女孩，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推测出了她的身份来历。
    徐家的后裔。
    啊，那没事了。
    他们家人是这样的。

 第1122章 你要快一点长大

    切尔西是一只祖格。
    就在三十分钟之前，他作为向导刚刚经历了一场自己有生以来最危险刺激的冒险。
    他带着那个自称为史密斯教授的直立猿和他的探险队从黑毛古革的巢穴里逃出生天。
    那些黑毛大猩猩快要被气炸了，他们试图召唤自己信仰的神明，对那些该死的窃贼施加最恶毒的诅咒。
    然后，大地从天而降。
    切尔西可以发誓，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语言描述出了什么偏差。
    就在他眼前，天空瞬间失去光明，然后非常大非常大的一块陆地撕裂天空砸了下来。
    他们都已经逃出差不多十公里之外了，依旧没有躲过天地碰撞所产生的余波。
    赤红色的荒原在一瞬间撕扯开不知道多长的大裂缝，史密斯教授的探险队一声不吭就掉了下去。
    切尔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那场面太过于恐怖，给他本来就不多的脑子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现在大脑里面就是一片空白。
    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东西，只感觉鼻孔里血流不停。
    然后，他突然就理解了这一切。
    这副身躯太孱弱了，我要赶紧逃走。
    还有可以翻盘的机会，这次的经验教训必可活用于下次。
    那孩子总有落单的时候……
    然而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飞速运转的大脑瞬间陷入了停滞。
    一只血色的钢铁手掌扑面而来，轻而易举地掐住了他的脑袋。
    “等一下！”
    噗——
    他还没来得及想好台词，脑袋就被当场捏爆。
    这是第六个。
    王云霄抬手甩掉粘在掌心的脑浆和血肉，冷漠地眺望四周。
    像这种千年老王八，大多都拥有假死脱身的底牌，死都死不干净，一旦给他机会，就可以卷土重来。
    很不幸的是，他这一次面对的是最优秀的猎手。
    或者也可以说，是最专业的的屠杀者。
    某位霍格沃茨的优等生说过，七是一个有魔力的数字。
    如果他真能释放出七十二具化身四散逃离的话，王云霄只能承认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凭着自己的杀意锁定和战斗直觉，王云霄赌他只有七次机会。
    古代帝国的边疆，取决于其中枢行政机构的管辖范围极限。
    也就是车同轨，书同文字。
    出了这个范围，基本等于放养。
    人也是如此，别看所罗门王自我吹嘘出来的七十二柱魔神有多牛逼，实际上真正有实力有名望的就那么几个。剩下的就跟梁山好汉一样，都是凑数。
    他要是真有七十二道分身，逃出去几十个，真的还能顺利回收，不产生内讧吗？
    怕是很难。
    残破不堪的血色机甲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消失。
    五公里之外的一处岩石缝隙当中，一头猎犬大小的蜘蛛正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利用碎石遮挡住自己的身体，竭尽全力不发出一丁点的动静。
    藏在这里总不会……
    下一刻，岩石崩裂，蜘蛛的身躯被长槊当场贯穿，体液四溅。
    第七个。
    脑海中翻涌的杀意终于安静下来。
    一代天骄所罗门王……这么说似乎有点侮辱一代天骄这个词了。如果不考虑后世动漫游戏过度引用的因素，只从历史的角度来考虑，这位贤王最大的贡献，也不过就是把自己的国家建设得美好了一点，而后又广纳后宫，留下了许多血脉后裔。
    但在他死后，那个王国就陷入了分裂。
    说的不好听一点，他给王云霄带来的压迫力，甚至都比不上孔筳。
    不只是王云霄如今已经晋升血浮屠，战力大涨的原因。
    主要是这老东西使用的招数太低级了。
    有种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虐菜感。
    王云霄看了一眼蜘蛛的尸体，抬起脚又碾了一遍。
    小国寡民，畏威而不怀德。
    血色机甲一跃飞上空中，穿破云层，降落在山巅之上。
    这是送给所罗门王的墓碑。
    白发的少女安静地躺在墓碑之上，口鼻中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发丝。
    王云霄解开身上的铠甲，将长槊随手插到一旁，迎面抬头对上周围心思叵测的目光。
    “看什么看？没事做啊？”
    他冷哼一声，周围的目光瞬间消失了大半，只有少数几缕视线还停留在李沐沐的身上，似乎对这位葬送所罗门的少女颇感兴趣。
    王云霄握住长槊，礼貌地说了一句：“滚。”
    剩余的目光也纷纷收回。
    惹不起，惹不起。
    “孙女婿！”
    徐欢歌拽住王云霄的裤脚，有些焦急地小声说道：“我的曾曾曾外孙女好像有点死了，怎么办呐？”
    “没事，死就死了吧。”
    “哇，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
    “你不懂，这叫夫妻之间的情趣。”
    王云霄俯下身来将李沐沐抱入怀中。
    堂堂西泉山山神啊，西泉山在哪里？
    西泉山在阴间。
    死了那不就跟回家一样。
    我老婆在阴间人脉可广了……
    “抱住我的腿。”
    “喔。”
    徐欢歌瘪瘪嘴，老老实实地抱住王云霄的大腿。
    一道银光闪过，在短暂的天旋地转过后，他们重新被传送回现实世界。
    刚一落地，王云霄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嗯，直接被传送回白芷女士的住宅门口了。
    臣妾要举报……呸，串场了，我要举报天文局的棋诏徇私舞弊！他妈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做好！
    白芷女士手里拎着菜篮，看样子是刚从菜市场回来，对着王云霄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躲到王云霄身后的小丫头。
    “外面好玩吗？”
    “还……还行吧。”
    徐欢歌有点心虚。
    “是有一点点危险。”
    “以后还出去玩吗？”
    “出去！”
    徐欢歌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
    “总不至于每天都这么惊险刺激吧？”
    “那可说不好。”
    白芷女士微笑道：“咱们家以前得罪的人有点多。虽然说大多数的问题都解决掉了，但也免不了会有遗漏。所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快点长大。”
    “等你长大之后，就可以保护阿嬷了。”

 第1123章 北方舰队的战略计划

    击杀所罗门王之后，王云霄的生活又回归到了日常当中。
    暂时不用带小孩了。
    其实原本也不用他和李沐沐带，人家徐欢歌自己就有猫猫狗狗的左右护法。
    他俩跟着小丫头出门转一圈，现在回想起来，纯粹是抱着人家徐欢歌的大腿在蹭经验。
    而且蹭了一波大的。
    王云霄自己晋升血浮屠之后，当场吃满所罗门王的特制爱心便当，一日之内铸成白骨京观，自身力量膨胀到了几乎驾驭不住的地步。
    而李沐沐，她以西泉山山神的身份镇压邪魔，可以说是代天行道，功德无量，在这一战之后也进入到了妖魔正道第二次进阶的瓶颈期。
    妖魔正道第一次晋升可以成为月妖，月妖再次晋升可以直接成为地仙。
    仙字头的，直接位列仙班。
    再往上晋升就会出现两条分支，分别是指向觜宿的翻天大圣，与参宿的覆海大圣。
    写论文哪有刷怪快啊。
    只可惜像所罗门王这种超级经验包，以后怕是很难遇到了。
    白芷女士回归之后，并不是天天宅在家里洗衣煮饭，那只是人家的兴趣爱好。
    接引菩萨的到来，将包括千年王朝、幽冥黄泉、海外冥府等一众阴间维度串联贯通，融为一体。
    阴阳循环打通，近乎于废弃的城隍司开始正常运转。
    现在每到深夜，王云霄只要站在窗口眺望，就能看到许多鬼差与夜游神在城中游荡的身影。
    甚至还有主动过来串门的家伙。
    李沐沐的一位师姐，自称就是城隍司的夜巡游。据她所说，过去城隍司几乎没有什么正经事情，可以天天摸鱼。现在忙到脚打后脑勺，死后还要当牛做马的滋味，那真是不可言说。
    重建阴间地府行政体系，也是星盘计划当中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
    至于李沐沐自己，还在卧床休养当中。
    没错，这一次是李沐沐躺了。
    所罗门王并没有给她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主要的输出都在王云霄这边。李沐沐自己的伤势，完全是自己脑子一热作出来的。
    凭借着莲花降生图的功德加持，她使用出了远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的搬山神通。
    山神确实是有移山之力，但她修炼的时间太短了。
    一口气砸穿七层维度，虽然彻底镇杀了索多玛城——这相当于是所罗门王的修炼道场，确实是给所罗门王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恐怖伤害，但强大的反作用力也让楚绛的妖身差点四分五裂。
    李沐沐是不怕掉脑袋，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害怕掉落其他的身体零件。妖身的生命恢复能力虽然也很强悍，但跟府兵还是无法相比的。
    所以在返回现实世界之后，她就被送进了海军医院的特护病房，进入漫长的疗养恢复期。
    四肢骨折，五脏出血，七窍流血，经脉尽断，这种伤势放在普通人身上，基本已经没有什么抢救的必要了。在住进特护病房的第一个星期里，她连呼吸都没有，就跟一具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医院里的医生能够作出的最大努力，也就是给她提供一个床位。
    好在魂魄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在莲花降生图的保护下，只能说是稍有剐蹭。半夜三更还能爬起来在医院里游荡，吓唬病人和护士。
    或者拉上过来串门的城隍司师姐，跟王云霄一起斗地主。
    一个星期之后，李沐沐才终于睁开眼睛。
    三魂七魄归位，冰凉的尸体瞬间就恢复生理机能，一道功德金光落下，无数污垢秽气从体内排出，整个人仿佛都带上了几分仙气。
    这就是以神职镇压邪魔带来的好处。
    好处归好处，该休养还是要休养。
    王云霄现在的日常就变成了白天去上班，晚上来医院照顾老婆。
    主要是负责提供情绪价值。
    日常护理的工作还是要交给聂小芸来做。
    所罗门王的出现，并没有给天门市带来特别严重的影响。
    非要说有影响的话，那就是约书亚人的商会因此遭受到了波及。
    大量约书亚商人被驱逐出境，拖家带口再次踏上流浪的旅程。
    说不定他们还会偷摸着在私底下写日记，哭诉自己遭受的压迫与不公正对待，但这都不重要了。
    伴随着盛夏时节季风与洋流的变化，一年一度的海民战争开始进入准备阶段。
    生活在海边的人都知道，秋天是海鲜最肥美的季节。
    每到秋季，深海里的海民部族就会登上大陆架，对浅水区的海民部族发动战争。一面消耗过剩人口，一面争夺渔获资源。
    为了应对深海海民部族的侵袭，浅水海民部族在深夏季节就会进行筹划应对。
    包括且不限于召集各部落青壮年海民集训，统一发放武器——发早了会弄丢，转移部族财产和女眷——过去都没有这个规矩，连女性海民也一样要上战场。
    尽管海民部族没有详细的历史记载，这种一年一度的秋猎活动已经维持了数千年的历史，早就已经成为海民文化传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陋习终究是陋习。
    现如今经过长年累月的教化，浅水区海民部族的民族意识已经初步觉醒，迫切地渴望着能够享受到陆地人的生活水准。
    那么这种长年累月的猎杀战争，就必须画上一个句号。
    海军方面已经决定，今年要介入海民部族的内部战争，为浅水部族提供支持，尽可能多地消灭深海部族的族群人口数量，或者至少也要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放弃帝国东部海域的狩猎场。
    滚出我们的海岸线，你爱死哪儿死哪儿去，世界那么大，总有你们吃饭的地方。
    原本在海军的战略计划当中，是要为海民部族培训一批精锐战士，并且为他们准备具有一定防护能力的深水作战装甲。
    但由于王云霄的中途加入，这个计划中途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经过装备部各位工程师与设计师的熬夜加班赶工，根据王云霄的战术思想设计出来的塑料铠甲已经迭代到了第五个版本。
    现在这个东西就算放在王云霄眼前，王云霄都不敢说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整体的设计思路已经进化到了他完全看不懂的地步，

 第1124章 扶桑设计师的新方案

    特种作战装甲测试序列10205，代号“游骑兵”。
    出现在王云霄眼前的这个东西，已经连人形都没有了，看起来就像是个超大号的螳螂虾。
    整套铠甲的防护能力全都放在了背部，做出了类似于虾蟹外壳式的叠层护甲。从肩膀上搭载了两根塑料长矛，可以近距离使用头槌攻击，也可以弹射出去。与之相配的是在双腿搭载了小型的元炁炉，同样用于近距离弹射冲刺，腹部与四肢则装配了大量可伸缩的塑料鱼鳍三角刺。
    研究了半天之后，王云霄终于理解到了这套铠甲的设计思路。
    谜底就在谜面上，这就是一套游骑兵铠甲。
    可以在海底下游动的，被人骑乘的兵种铠甲。
    王云霄提出的战术思想确实很有价值，但海军高层在反复讨论之后，依旧不打算放弃原来的方案，双方折中互相妥协，就妥协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
    海民精锐部队的建设是必须的，除了战术用途，还需要考虑战略价值，或者说战场之外的因素。
    对于这种你很难直接伸手管辖的地区，然后对方的认知水平还停留在原始社会奴隶制的那个状态里面，你对于他们的忠诚啊，进步啊……这类要求，就很难实现。
    就像某些山沟里的贫困村落，你上午给他种猪劝他养猪致富，他中午回去就把猪炖了。海民的情况比那还要复杂很多。
    所以必须要建立一支接受过现代化教育，具有思想先进性的精锐部队。通过这些战士来逐步解决部族中各种各样的落后问题。
    但更高效的战术思路也不能放弃。
    于是就有了“游骑兵”的出现。
    这款铠甲的具体使用方式类似于古代的重骑兵，由精锐海民战士骑乘着穿戴铠甲的海民战士，对深海部族的集群展开冲锋。发动冲锋之后，精锐战士可以当场脱离，恢复机动性，把自己的坐骑留在原地，保存有生力量的同时，又给对面的海蛇族留下致命的诱饵。
    这……这能行吗？
    王云霄不是海民，所以给不出真正的专业意见，于是他转而询问这一方案的设计者，蔡师傅给出的回答，是由扶桑横须贺港海军舰艇研究所的一位刚毕业的研究员提出的设计方案。
    这位姓黑木的研究员原本打算将自己的作品命名为“回天骑士”，可能是因为过于中二遭到否定，最终展现出来的就是这个叫做游骑兵的产品。
    海军高层对于这一设计方案的意见也并未完全统一，主要是太怪了，有种浑身上下都是槽点但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但横须贺方面信誓旦旦地保证，这套设计方案的实用性会超出预期。他们甚至为此申请在一个月之内，在扶桑本土对近海地区的灰堂罗异教徒进行一场剿灭战，在实战中投入游骑兵来观察效果。
    人家都已经立下军令状了，高层也不好反驳。
    反正相比较于造舰的成本来说，小规模量产这些单兵武器装备的成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在深海部族的大规模秋猎到来之前，也确实有必要进行这么一两场的战争预演。
    王云霄作为后勤装备部特务处的研究员，理所当然地获得了前往扶桑实地考察的工作任务。
    “所以你这是要出差咯？”
    躺在床上的李沐沐，满脸哀怨地盯着王云霄。
    男人这种东西啊，果然都是一个样，只要得到的就不会珍惜。
    老娘病重卧床，你特么就买两瓶桃罐头来糊弄我？
    别人家的老公都给老婆买苹果，然后坐在旁边削苹果皮，把苹果切成小块喂到老婆嘴里的。
    你就给我准备个勺子，让我搂着罐头吃桃？
    情调呢，滚蛋！
    “那你吃苹果吗？”
    “不吃。”
    这年月天门市能买到的苹果，都没有特别甜的。一个是没有经过后世的科学选种优化，另外一个就是本地的水土不太适合种植苹果。
    地里刨出来的青萝卜都比苹果脆生。
    以李大小姐刁钻的口味，自然不会吃这种低级的水果。偶尔尝个鲜也就算了，你让她躺在病床上啃苹果，她肯定要炸毛。
    正是因为了解这个女人的习性，王云霄才省略了买苹果的这个步骤。
    没想到还是遭了埋怨。
    “那我给你削个菠萝？”
    “也行，但是得给我切成可以入口的小块，拿精盐细细的腌了，不要有半点毛刺在上面。”
    “你怕不是在消遣洒家。”
    “正是要消遣你。”
    看着李沐沐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王云霄无奈叹息。
    她故意的。
    找了老公如果不能消遣，那结婚有何意义？
    这句话跟生孩子如果不拿来玩，则毫无意义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吃菠萝也行，你说两句好听的。”
    李沐沐惊讶道：“让你给病号切个菠萝，你还想要小费？”
    王云霄点头道：“帮你拧罐头盖是免费的，切菠萝是收费服务。”
    “那你过来，我小声跟你讲。”
    王云霄就低头凑过去。
    “你再过来一点，怕我咬你么？”
    怕。
    王云霄撇撇嘴，又凑近了一点。
    李沐沐转头凑到他耳边，轻声低语：“哥~哥~呀~”
    王云霄满身的鸡皮疙瘩蹭地一下冒了出来。
    “人家想吃那个~求求你了嘛~”
    不行了，受不了！
    王云霄赶紧起身，一本正经怒视李沐沐。
    妖精！乱我道心！
    李沐沐面无表情，张开嘴歪出舌头，作出一副三天水米未进的遇难者姿态，仿佛刚刚那嗲嗲的声音与她本人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王云霄的幻觉。
    “想吃……菠萝……”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转身出去切菠萝。
    不能生气，这是自己挑的老婆。
    好不容易切完不带一根毛刺的菠萝，去了硬核，拿盐水泡好，王云霄回到病房。
    李沐沐手脚都裹在被子里面，只露出外面的一张嘴，其用心不言而喻。
    喂我。
    喂，喂喂喂。
    王云霄拿起牙签，戳着菠萝递到自己老婆嘴里。
    “好吃吗？”
    “好吃。”
    好吃就行，可算是把这姑奶奶给伺候舒服了。
    就在他心里刚松下一口气的时候，李沐沐又哼唧道：“王云霄，我想吃菠萝炒饭。”
    “……”
    “要有虾仁，腰果，火腿，青豆，胡萝卜丁……”
    “我看你长得像炒饭！”
    “呜呜呜，我好命苦啊，受伤躺在医院里，都没有人给我炒饭……”
    李沐沐一边吃着菠萝一边开始假哭。

 第1125章 是我想的那种洗澡吗

    当古老的帝国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迈动脚步开始攀登台阶，返回它的王座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它前进的脚步。
    四海商会的回归为这具古老帝王的躯体注入了一记虎狼之药，沸腾的血液流淌过全身，让它的脚步变得格外沉重有力。
    所罗门王的乱入，没有给帝国复兴的脚步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瘪三，除了那头飞天鲸鱼的翻滚表演给当地人在茶余饭后带来一点谈资之外，便再也没有留下其他的痕迹。
    同样也没有人去关心那些上帝宠爱的孩子，他们并不像他们自己以为的那么重要。
    四海商会的大鳄鱼们，悄无声息地吞噬掉了约书亚人遗留下来的资源和地盘，在市面上没有造成任何的波澜。
    七月初，王云霄接到了饺子的婚礼请柬。
    饺子要结婚了，结婚对象就是大他好几块金砖的那位张环姐姐。
    与其说是结婚，看着倒更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小妈。
    当然饺子自己喜欢，兄弟们肯定要帮他撑好这个场子。
    整个婚礼流程并没有太繁琐，张环年纪大，不想大操大办招人闲话。而饺子这边也没什么亲人，只有这些一起吃过百家饭的兄弟。
    过去饺子一直在特务科挂着职，跟兄弟们一起领着薪水。但现在大哥都走了，虽然兄弟们也不会说什么，但他还是不想占这个便宜，主动提出了辞职。
    他也不准备继续升学，已经跟学校谈好了承包食堂的生意，除此之外就是关起门来跟张环造小孩。
    张环的年纪放在后世，可能大学都还没毕业，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属于晚婚晚育，再不要孩子就迟了。她自己也有成衣店那边的生意要照顾，生小孩养小孩都不是那么方便。
    需要耗费两个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在外人看来，这并不是饺子最好的选择，但他还是这么选了。
    这种事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觉得好的，人家未必愿意。
    饺子这边成了家，其他的兄弟在事业与爱情方面也都有所进展。
    馃子在特务科那边干的不错，得到了秦局长的点名表扬。
    油条和陈燕正式确定了关系，陈燕的父母也没什么意见，不过暂时还没到定亲那一步。
    麻团油饼兄弟俩准备继续读高中，因为他们俩看上的姑娘年纪比较小，还得再养一养。
    蒿子不打算继续念书了，因为他在射击方面天赋优异，被麒麟军看中，开出了不错的条件，让他下半年去参军。
    油条私下里告诉王云霄，分局里那把神器无常剑，前些日子被偷了。
    说实话，那把剑本来就是特务局扔出来钓鱼的东西，具体想钓什么鱼，王云霄不太清楚，反正那把剑落在他手里之后，没有什么人敢来偷。
    白瞎了前面打的窝子。
    另一把神器出云落到了上杉梨纱手里，这姑娘不知道被卷入到了什么奇怪的事件里面，反正王云霄现在是不需要再操心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
    特务局有特务局的工作，海军有海军的计划。
    七月十五日，周末，海滨区煤气管道大爆炸。
    早上起来王云霄照例先去锻炼，然后带着早餐伺候养病的活祖宗。
    刚伺候到一半，就接到了颜予安打过来的电话。
    “今天有时间吗？”
    “有……吧？什么事？”
    “老韩回来了，出来聚一下？”
    “他不是出去历练么，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谁知道呢，也许是在外面听说了某位八字过硬的女人又克死一个未婚夫的事了吧。”
    当然这都是扯蛋。
    颜予安找自己肯定有正事。
    只是在电话里面不太方便讲。
    王云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行吧，几点？”
    “就现在，我去接你。”
    好家伙，这是火烧眉毛了。
    回到病房，王云霄跟李沐沐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出去一趟。
    李沐沐的脸色十分古怪。
    “这才几天啊，你就嫌我烦了是不是？不记得我当初是怎么照顾你的了吗？”
    “我没嫌你烦。”
    “那就是厌倦了。你老婆还躺在医院里不能下地，你就自己跑出去喝花酒……”
    “少看点小说吧，别天天给我加戏！”
    王云霄理直气壮：“我出去是办正事，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那好吧，我原谅你了。”
    “不要说得好像我已经做错什么事的样子行不行！”
    李沐沐是个戏精。
    这一点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因为她在外人面前从来都不这样。
    李大小姐在外人面前一直端着。
    只有在跟王云霄私下里单独相处的时候，才疯狂给自己加戏。
    颜予安来的很快。
    王云霄站在大院门口没等多久，就看到了他的车。
    一打开车门，里面的味道差点把王云霄熏个跟头。
    韩斌就像是刚从工地里捞上来的王八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恶心的味道。
    “你这是历练到化粪池里去了？”
    “刚回来，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捯饬么。”
    韩斌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正好老颜安排去洗澡，我就不跟他客气了。”
    “洗澡？”
    王云霄看了看表：“一大清早去哪儿洗澡啊？”
    颜予安耸肩道：“以前跟你们提过的，柳生道馆。”
    喔……
    嗯？
    王云霄挑眉道：“是我理解的那种洗澡吗？”
    “没错，就是你理解的那种。”
    “这时候去？”
    “要不然呢？等到晚上咱们去那种地方，让人看见不就说不清楚了么。”
    “那你大白天的就能说清楚了？”
    “白天人少。”
    人少也不合适啊，我老婆还躺在医院里生活不能自理呢！
    王云霄心虚地看了一眼身后越来越远的海军大院。
    你这车开的也太快了，都没给我拒绝和下车的机会。
    “老颜，听你这语气，平时没少去吧？”
    “我没去过。”
    颜予安一本正经地摇头：“都是耳闻，听别人说的。”
    我信你个鬼！你特么连白天人少都知道，还说没去过？

 第1126章 我们称之为商务会所

    柳生道馆是一家正经的道馆。
    但他作为一家传授扶桑剑道的武馆，能在天门市这种武德兴盛的地方生存这么多年，依靠的就不是很正经的本事了。
    传授剑道是真的，授课师父也是真的。只不过在本地没有什么生源，都是从老家那边招募的年轻女子。来的时候跟她们说的也是前往大陆修行剑术。
    包食宿，成绩优秀还会有奖励，学成之后拿到结业证，可以在天门找工作，甚至说找本地男人结婚也不是没有可能。
    道馆里提供温泉、餐饮、按摩、歌舞表演等各种业务也是真的，而且还不对外营业，采用的是会员推荐制度，你没有VIP会员卡，人家理都不理你。
    作为天门市海关应急小组的组长，平时肯定免不了跟各路社会贤达，良善人家打交道。都不需要颜予安主动索要，就会有人主动把会员卡送到他手上。
    他自己手里没有消费记录的不记名卡就有三张，办公室里没收的至少一筐。
    你问为什么要没收这玩意而不是直接扔掉？
    人家的会员卡都是镶金边的。
    颜予安以前并不是那种脸皮特别厚的人，王云霄还欠着他人情呢，但要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麻烦，他都不好意思找王云霄帮忙解决。
    但是跟王云霄和韩斌俩人混的时间长了，脸皮自然而然也就厚了起来。
    如今已经可以嘴上说着我没来过，然后面不改色地掏出三张卡扔给门口接待的侍女。
    比这更离谱的事，仨人也合伙干过，所以就无所谓了。
    谁笑话谁啊。
    三人的打扮看起来就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就连王云霄今天出门穿的也是便装。再加上韩斌身上一股子掉进粪坑的味道，侍女脸上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几分嫌弃之色。
    这就是职业素养。
    自古以来的勾栏之地，除了技术工作者和产品经理之外，还要重点培养前台的接待人员。
    这些前台人员不需要服务顾客，那是后台技师的工作，他们主要的工作职责就是迎客，以及拦客。
    在那些高价值客户面前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而在那些钱包不怎么充裕，又或者根本不是目标群体的客户面前，适当地展现出强硬的态度。
    在必要的时候还得陪着那些喜欢扮猪吃虎的客户演戏，主动送脸为他们提供情绪价值。
    没错，都是演的。
    有些客户打心底里就存在那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心态。以前这地方我消费不起，现在我有钱了，你再给我摆那副嘴脸，我就狠狠地收拾你之类的想法。
    他早晚都是要找茬的，与其让他去欺负后台的技师，不如就在门口把这种情绪发泄出来，然后产品经理再出面唱红脸，伏低做小把人哄好。
    这个职业学名叫做弄臣，不止存在于勾栏之地，在古代的大户人家甚至朝堂之上，都有一席之地。
    在老欧洲那边甚至专门设置了宫廷小丑的职位。
    颜予安并没有跟这个眼皮子浅的小姑娘计较，直奔主题：“三个人，洗澡。另外，把他的衣服也给我洗了。”
    小姑娘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柳生道馆从外面看，就是典型的扶桑建筑，没有什么惊艳之处，但内部别有洞天。
    后院有温泉。
    你甭管温泉是从哪儿来的，温泉本身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年轻姑娘穿着短袖背心和大裤衩光着脚在里面打扫。
    客人一进门，一群小姑娘先来个九十度大鞠躬，嘴里叽里呱啦整齐问候。
    那异国风情的味道唰地一下就出来了。
    温泉池子里面温度比较高，姑娘们都被蒸得小脸红扑扑的，从头到脚透着水润。
    更难得的是，背心裤衩里面什么都没穿，袖口裤口也做得很宽敞，方便发送福利。
    当然这都是素菜。
    这里的姑娘只负责正常工作，不负责技术辅导。
    你要是让她们搓个背，按按肩，打点水泡个茶什么的，也没问题。
    但更进一步的要求就不行了。
    韩斌拿起大木桶当头浇下，哗啦一下子把热水泼在自己头上，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
    “我听说程大小姐又克死老公了？”
    颜予安点头道：“程杨两家联姻，现在杨家没了，全家上下几十口，都被海外的本家给灭门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海外杨家马上就要回归，但据我了解，不一定是以杨家人的身份回来。”
    “这事老王应该知道得更清楚一点吧？”
    “我不知道。”
    王云霄摊手道：“那小子倒是想要交待，但我家老大懒得听，直接一枪就给他毙掉了。”
    “不会是杀人灭口吧？”
    王云霄挑眉道：“你听谁说的？”
    “外面有人这么说，当然就算他不开枪，也会有别的说法。反正杨启明留在天门，很多人都不开心。”
    “是不开心，还是不放心？觉得自己屁股擦不干净？”
    “谁知道呢……”
    颜予安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转头问韩斌：“你不是要去历练么，怎么这么快就历练回来了，想家？还是想女人？”
    韩斌没好气道：“我就不能是进阶了才回来的吗？”
    颜予安一愣：“你进阶了？”
    “逍遥散人。”
    游侠正道进阶，第一次可以晋升为江湖义士，第二次则是晋升为逍遥散人。
    玄武系的三大法门，书生、游侠、莽人存在感都比较薄弱。
    准确来说是正道的存在感比较弱，修炼这三类法门的人，很容易就练到外道上面去。
    主要是认知的问题。普通人对于这三类法门的认知，就是外道的认知。
    就拿书生法门来说，谁都知道要好好读书才能出人头地，但真正有本事把书读明白，把自己的能力运用到正地方的人是极少数。
    绝大多数人都属于那种看两本书就觉得自己已经博文广识，无所不知，然后忍不住去键政的类型。
    游侠法门也是如此。
    那些传说中义薄云天的大侠，基本上只存在于评书话本里面。
    真正的江湖，哪有那么多正邪门派，武林秘籍，美艳女侠，神奇宝藏……
    江湖本身就是灰色的，是个烂泥坑，是上不得台面的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我在冀州杀了一些人，在豫州又杀了一些人，现在算是恶贯满盈的通缉犯。不过我没留自己的名号，他们不知道我是谁。”
    韩斌嘿嘿一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他是个武痴，其实并不太喜欢杀人。能让他这样毫无心理负担地讲出来，那些人必然是有取死之道。
    而且还不是简单的罪行，能让他忍不住下杀手的，那还是不是人都不好说。
    事了拂衣去，不留身与名，这才是真正的侠士做派。

 第1127章 正经和不正经的节目

    洗完澡换上干净柔软的浴衣，道馆里的正戏才刚刚开始。
    这个时间点果然是没有什么客人的，而且还是道馆里面美少女剑士们修炼剑道的时间。
    只隔着一条走廊，就可以看到道场之中身穿着清凉剑士服的少女们，脚踩着雪白的足袋，将长发束成单马尾，手里拿着竹剑，面对着木桩挥汗如雨。
    对于某些喜欢特殊口味的客人来说，无异于是美味佳肴。
    扶桑人普遍身材矮小，说好听一点是掌上可舞，说不好听一点那就是发育不良。除了新鲜水嫩的异域风情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品尝的地方。
    但话又说回来，人家本身主打的就是这个特色，而且本土也有历史悠久的铜加工业文化习俗。
    你上川菜馆子里点菜，嫌弃大厨师傅辣椒放太多这肯定是不对的。
    王云霄站在走廊外驻足观看了几分钟，引得不少女剑士纷纷侧目。
    然后那些未能专心修行的剑士，就被师傅单拎出来，排队转身，拿起教鞭挨个抽打屁股。
    额……这也算是节目的一部分么？
    不得不说，人家这个道馆之所以能在天门本地留存这么多年，确实是有点东西。
    “这些都可以点啊？”
    韩斌看得直摇头：“这都没人管，啧啧。”
    “你要问能不能点，那肯定是不能点的。”
    颜予安小声解释：“但你要是看谁顺眼，准备指导一点剑术，人家肯定不会拒绝。”
    “这样玩？”
    “没玩过吧。”
    眼看着客人们的注意力从美少女剑士那边收回来了，一直等候在旁边的老鸨……老板娘才踩着木屐嘎达嘎达地走过来。
    引着三位客人来到独立的包间小院当中，院子里池塘垂柳，白石铺地，布置得格外雅致。
    老板娘一边陪着笑脸跟颜予安说话，言语之中隐晦地套取客人的身份信息，一边指挥手下的小丫头们端上干鲜果品，各色茶点。
    非常的礼貌，非常的谦卑，服务态度可以说是相当的专业。
    但再专业也比不上颜予安这个特务口出身的老干部，连消带打之下半点没漏口风。
    不过从老板娘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他确实是第一次上门的客人。
    没来过不代表没经验，颜予安坐下来大大方方地喝了口茶，直接告诉老板娘，攒劲儿的节目都给我们兄弟安排上，只要最专业的技师，不要那些没开封的菜鸟。
    老板娘心领神会，转过身来拍拍手，一群身穿彩色和服的美艳女子，迈着小碎步从隔壁走进来。
    三个人手里拿着乐器，坐下来开始弹奏故乡的小调。
    三个人陪坐到客人身边。
    这营业的技师肯定比不上旁边道场里面的小菜鸟鲜嫩可口，但是胜在成熟稳重，至少是凸凹有致，自带风情。
    王云霄随手点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看她虎口上的茧子，应该也是修炼剑道出身，眉眼之中自带着几分英气，整体给人一种高岭之花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修炼剑道到这个岁数还没找到下家，改行来营业，那想必肚子里面会有一篇凄惨哀婉的故事。
    “在下的花名是小百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客人的名字？”
    自我介绍也是相当的硬派，给人一种随时要拔刀砍人的感觉。
    放在别的地方肯定是不合适的，但来这里的客人，多半好的就是这一口。
    王云霄拍拍姑娘的手，小百合马上作出一副极不情愿但又不得不从的姿态。
    “怎么说啊，颜大少爷？”
    韩斌有些吃不住劲。
    人只有对自己不熟悉的事物，才会抱有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滤镜。
    就像是普通人的家长给孩子报选医学，都觉得医生是一个体面职业，收红包收到手软，家里有个医生出去跟人也好吹嘘。
    但真正从事医护行业的家长，不仅不想让孩子学医，甚至都不想找同行的配偶。只有行内人才知道其中的心酸苦楚，说出来都是血泪。
    这里也是一样。
    柳生道馆这里主打的就是一个剑道主题，换成其他客人可能会觉得新鲜，但在同样身为武人的韩斌眼里，那就不能看了。
    你们把武道当成了什么玩意？
    “时间还早呢。”
    颜予安咳嗽一声，对几位姑娘说道：“先跳个舞给我们助助兴吧。”
    等到姑娘们从身边离开，颜予安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小声问道：“你们觉得这地方怎么样？”
    “挺好的。”
    “乌烟瘴气！”
    韩斌皱眉看向王云霄：“你还觉得挺好的？”
    “有什么不好啊，自古笑贫不笑娼，人家姑娘也是凭本事赚钱，要不然你让她们去哪儿打工？”
    王云霄耸肩道：“教会的工厂以前只招本地人，现在更不用说了。我猜武术协会那边之所以放着不管，恐怕也是因为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吧？”
    很多问题并不是你看不爽就能解决的。
    这年月本来就没有什么适合女性的工作，这些从家里出来打工的扶桑妹自己没有什么谋生技能，还不能跟本地人抢饭碗，你不让她们做这个，她们还能做什么？
    卖拉面？
    解放妇女劳动力的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条件，就是提升整体文化素质，简单来说四个字——上学读书。
    扶桑在三十年前刚刚改革维新那会儿，也试图效仿西方，给女性更多自由，让她们上学读书，掌握更多工作技能，后来发现这条路走不通。
    封建余毒残留太严重，很多听起来很美好的政策，完全执行不下去。
    而且从客观上来说，重工业用不了女工，轻工业没有竞争力，消化不了那么多女工。到最后只能发展第三产业，国内消费能力还提升不上去，只能走海外路线。
    “柳生道馆已经算是比较正规的场所了，一般人家没条件没门路都进不来。”
    颜予安小声说道：“前两天我们在港口查获了一艘扶桑渡轮，你知道上面有多少女人么，三百多个小姑娘，全都是拎着包袱跑过来‘打工’的。”

 第1128章 我们真的是来办正事

    扶桑政府对于本地妇女出海创业，基本上是持支持鼓励的态度。
    首先来说，留在国内除了浪费粮食之外也没什么价值，出海创业赚了钱寄回家里，也能活跃当地市场经济。
    其次创业不是外嫁，至少纸面上没有人口流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扶桑本土是真的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特产资源。要么出去抢劫，要么出去创业，没别的办法。
    虽然存在败坏公序良俗的问题，但扶桑人自己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个。
    “现在海滨区这边注册登记的扶桑单身未成年女性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人左右，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增长。这些姑娘除了从事服务业之外，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经济收入渠道。长此以往，必然会引发更严重的社会问题。”
    “这种事你叫我们来，我们也解决不了啊。”
    韩斌不解道：“那么多单身未婚的姑娘，就没考虑过给咱们这边的光棍们解决解决家庭问题么？”
    “确实在解决啊，但有一个问题——”
    颜予安无奈道：“人家来天门是冲着赚钱来的，那些打光棍的单身汉，有几个能养得起老婆？你白嫖完了不给钱，还捡一老婆给你收拾家务生孩子，什么好事都落你头上啊？”
    说白了就是本地人家里有钱的，不愁娶不上老婆，而且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扶桑妹。至于家里没钱的……人家是来创业又不是搞慈善。
    能解决，但只能解决一小部分。
    “咱们解决不了，但这里的老板，是个很有办法，也很有想法的人。”
    颜予安小声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来摸摸底，看看这里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成色，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韩斌依旧不理解：“那你直接公开身份过来不就行了吗，何必微服私访呢？”
    “这种他妈的事怎么能公开呢？让别人看到影响多不好，传扬出去不知道要被扭曲成什么样子。”
    “那你拉上我俩来能解决我什么问题。”
    “我怕到时候谈崩了跑不出去。”
    “这是什么龙潭虎穴吗，你跑不出去？”
    “龙潭虎穴倒不至于，万一那边的小姑娘冲上来把你围住，你难道要一路杀出去么？”
    韩斌不说话了。
    王云霄忍不住问道：“你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呢？”
    “开玩笑的。”
    “那实话呢？”
    “能报销。”
    王云霄点点头，听懂了。
    颜予安说的这些话，当然不是给他们听的。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而柳生道馆这个地方搞业务是搞业务，但你不能说人家没有真本事，不教真东西。
    只要人家有心偷听，就算隔着一堵墙，你说话再小声，别人也能听得见。
    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废话，只有一句是有用的——我怕到时候谈崩了跑不出去。
    王云霄和韩斌都不存在什么怜香惜玉的问题，既然今天这么着急把俩人拉过来，那肯定是有颜予安自己搞不定的大麻烦。
    闲聊几句的工夫，歌舞表演节目也告一段落，说实话，差点意思。乡土风情过于厚重了，在王云霄看来就不是很攒劲儿。
    小百合倒是跳得香汗淋漓，走过来毫不客气地端起王云霄的茶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又换上一个新杯子给王云霄重新倒上茶水。
    “小女子并不擅长舞蹈，让客人见笑了。”
    王云霄好奇道：“那你擅长什么？”
    “小女子擅长剑道，还有搏戏，就是掷骰子，客人喜欢吗？”
    “剑道是你自己耍，还是跟人对练啊？”
    “都可以，如果客人感兴趣的话，我可以陪客人玩耍。我看客人您身材健硕，孔武有力，应该也是习武之人吧？不知道您是否擅长使用兵器呢？”
    刚刚可能是因为早上起来还迷糊的原因，这姑娘明显没进入状态。现在跳个舞热热身，又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这状态一下子就起来了。
    “这不太好吧，我力气大，万一弄伤你怎么办？”
    “请容我回去更换衣物，还请您务必手下留情。”
    韩斌那边的姑娘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不过韩斌选择了玩骰子，姑娘转身到隔间把赌具拿了出来。
    专业的技师多半不会一上来就给你上荤菜，毕竟男人这种生物，只有在穿着裤子的时候花钱才痛快，等提起裤子之后人就冷静下来了。
    所以专业的技师都更注重提供情绪价值，而不是简单的解决生理需求。
    一开始玩的很素。
    规则很简单，三颗骰子比大小。赌注也很简单，输了的人要被打手心。
    等到小百合换上练功服回来的时候，韩斌已经连续赢了十二局，把人家姑娘手心都打红了。
    姑娘一开始确实是放了水，心想着要给客人一点甜头。人家是天天玩这个的，怎么可能玩不过客人。输赢并不重要，等客人玩上头了，自然就可以过渡到下一环节。
    玩到一半发现不太对劲，自己就算是认真起来也赢不了。
    颜予安还在旁边起哄架秧子，劝韩斌不要太过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这么会玩怎么不加注，打手心多没意思，直接换成输一次脱一件衣服吧。
    已经开始进入红温状态的姑娘张口就要答应，韩斌却不同意，说就爱打手心。
    这个人真是好变态。
    小百合看了一眼，对王云霄说道：“不如我们也来这样玩吧，如果您的剑先触碰到我，就算我输了，如果我触碰到您的话……”
    王云霄指了指旁边的韩斌：“我输了的话，就打他手心。”
    小百合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不是哥们儿你……
    你们是来play我们的，还是拿我们当成你们的play了？
    王云霄站起身来，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身体里骨骼一阵脆响。
    小百合的眼睛都直了。
    他这个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再配合全身上下的健硕肌肉，在扶桑姑娘面前就像是个巨人一样。
    “客人，咱们只是游戏而已……”
    “对啊，玩游戏嘛。”
    王云霄甩了甩手里像柴火棍一样的竹刀，虽然这玩意是竹子做的，但要是使用不当的话，也很容易打死人。
    而小百合拿来的，还是营业道具，上面包裹着棉布。
    王云霄随手挥舞两下，还没等调整好自己手上的力道，竹刀的刀柄咔嚓一声断了。
    小百合：“？？？”

 第1129章 扶桑妹子的套路太深

    柳生道馆的私密包间和包间里的小游戏，就不是给正经的习武者准备的。
    虽然人家没有明着这么说，但作为客人应该具有基本的常识。
    就比方说点一杯蜜雪冰城的奶茶，喝完之后说不好喝，这是情商偏低的表现。
    再点一杯蜜雪冰城的咖啡，喝完之后说不如星巴克，这是智商偏低的表现。
    你都洗完澡了，穿着大裤衩子跟人家小姑娘切磋剑术，还能动真格的吗？
    脸都不要啊？
    王云霄当然是个要脸的人，调整好手上的力道之后，重新换了一把竹刀，就在院子里跟小百合切磋起来。
    他确实不会耍剑。
    之前是有机会参悟到几分剑意的，无奈遇上个老不要脸的东西，被逼无奈只能把两枚剑气核桃都消耗掉了。
    普通的招式他都没怎么学过，十万山河里面主要讲的是拳法，对于剑法的讲解不深。
    所以在不动用超规格力量，仅凭技巧的切磋中，他还真没讨到什么好处。
    扶桑剑道的核心就是快，快人一步，抢占先机。
    真要是拿两把武士刀对砍的话，没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就是谁快谁赢。
    小百合是个会玩剑的女人。
    她不仅擅长剑道，更擅长把原本凶狠凌厉的剑道，转化成为与对手互相拉扯，欲擒故纵的套路。
    按照围棋界的说法，这叫做下指导棋。
    既要让客人体会到与美女剑士切磋的兴奋感，还要主动露出破绽，给客人制造进攻和胜利的机会。期间还要掺杂一些不可言说的暧昧与情趣。
    比方说一不小心打到客人，赶紧冲过来连声道歉，嘘寒问暖，乘机让客人大饱眼福。
    又比方说一不小心被客人打到，娇滴滴轻哼两声，潸然欲泣，让客人乘机伸手揩油……
    你问好不好玩，那当然好玩啊。
    跟故意迎合你的女孩子玩什么不好玩？
    王云霄玩了几回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这一玩就是半个小时，差点把小百合累到虚脱，再加上天气炎热，香汗淋漓，衣服都被浸透了。但是客人不累她也不敢主动喊停，只能用哀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王云霄。
    按照正常的游戏流程，这个时候玩也玩累了，出了一身的臭汗，正好再去冲个澡。
    然后顺带手拉上妹子一起。
    但是王云霄没出汗。
    这就好比装上5090显卡玩了俩小时扫雷，显卡风扇转都没转。
    “你去休息一下吧，换身衣服。”
    看她这副马上就要体力不支的样子，虽然知道有演的成分，王云霄还是表现出了正人君子的态度，挥挥手让她自己下去收拾。
    小百合的眼神越发哀怨了。
    这很明显，她没把客人陪尽兴，下工之后说不定还要扣钱。
    王云霄回到房间里坐下来，看看韩斌那边……韩斌已经换了好几种游戏方式，从一开始的打手心，到弹脑瓜崩，再到输了喝酒。
    桌上的清酒壶摆了整整齐齐的一排，姑娘都被他灌吐了。
    颜予安那边就文雅许多。
    他躺在姑娘的大腿上，让姑娘给他读书。
    这货绝对不是第一次逛这种地方！
    仨姑娘都被折腾得不轻，不知道在心里有没有骂人。
    原本这些才艺表演，游戏节目，都只是为了助兴的。
    结果你们这仨人可倒好，让我们一直表演起来没完没了。
    还不给钱。
    没错，最重要的是不给钱。
    正常的客人玩到尽兴的时候就该掏钱了。
    他们仨一分钱不掏，就纯玩，玩得还这么素。
    也就是颜予安掏出来的会员卡比较高级，她们才不敢耍脾气。
    要不然这会儿早骂人了，在我们这儿装什么正人君子，上我们这儿找初恋来了？
    颜予安不着急，他知道总有人坐不住。
    这边王云霄自己闲坐了没两分钟，老板娘就带着人端上来冰凉的切片西瓜，陪着笑解释：“刚刚小百合劳累过度，拧到了腰需要休养一下，还请客人多多担待。”
    劳累个屁，王云霄心说我都没用力。
    老板娘的话显然没说完，看王云霄没有生气，便继续小声说道：“小百合已经是我们道馆里数一数二的剑道高手，没想到在客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若非客人怜香惜玉，她今天肯定要吃苦头。我们当家的小姐说了，感谢客人手下留情，她想过来亲自敬酒赔罪，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当家的小姐？
    王云霄一听这称呼就知道，是主事的人要过来。
    想过来就直接过来呗，还装得好像很有礼貌似的。
    没过多久，一名身穿深色和服，二十几岁的女子便出现在门口，欠身致意。
    深色的和服比较少见，属于正装，一般都出现在正式场合，比方说葬礼之类的。
    这女人身材高挑，从相貌上也看不出扶桑人的特征，倒更像是明国本地的姑娘，明眸皓齿，落落大方，很是有那么一股子当家做主的味道。
    穿深色和服的意思很明显——姐不是卖的。
    最重要的是她脸上十分光洁，没有刺青。
    这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不是归化的扶桑人。
    要么不是纯血的扶桑人。
    “让客人久等了。”
    年轻女子跪坐到王云霄面前，伸手拿过酒壶为王云霄斟满酒杯，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在下柳生纯子，是这里的当家人，不知道客人如何称呼？”
    王云霄忍不住好奇道：“你是扶桑人吗？”
    柳生纯子点头道：“我的爷爷柳生斋就是这座道馆的创始人，我母亲就出生在天门，而我的父亲是来自沧州的一名流浪武者，被我爷爷招赘至门下。虽然现在由我继承了柳生家的姓氏和产业，但以实际而论，我确实不能算是归化扶桑人。”
    原来如此。
    王云霄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小百合武艺粗鄙，剑道不精，未能让客人尽兴，实在是万分抱歉。我在这里自罚一杯，向您赔罪。”
    柳生纯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不是我的酒杯么？
    看着当家小姐喝完一杯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舔了舔嘴唇继续斟酒，王云霄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幼稚了。
    人家的套路根本没结束啊，这也是play的一环！

 第1130章 那我的台词是什么啊

    普通的客人，哪怕是vip会员，也不至于请动道馆当家的大小姐亲自出面。
    柳生纯子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偷听到了三个人聊天的内容。
    但她也没有急着现身，一来是摸不清楚这几个年轻人的来路，二来是想多观察观察，看看这几个年轻人都是什么成色。
    柳生道馆采用的是推荐会员制度，几乎所有的客人都会留存身份信息，只有极少数的不记名会员卡，是作为礼物赠送给那些特别重要，但又不方便公开身份的客人。
    结果颜予安一下子就掏出来三张，把柳生纯子都给弄糊涂了。
    三张卡来自三个不同的地方，而那三张卡的主人，早就已经联系不上。
    王云霄他们仨，在某个圈子里面名气极大，但在圈子外面却鲜为人知。
    而柳生道馆无论是自身的定位，还是这些年建立起来的人脉关系，都没能接触到那个圈子。
    不过柳生纯子也有自己的办法，柳生道馆这样一个外来户能在天门站稳脚跟这么多年，必然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不可能就靠道馆里面鲜嫩可口的小姑娘过活。
    扶桑清酒的度数不高，但老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自罚三杯酒下肚，柳生纯子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原本有些严肃的气质也变得略显娇羞妩媚。
    这种自然而然的神态变化，若是不假防备，很容易产生心头悸动。
    “不知客人是否满意呢？”
    “满意，满意！”
    二十多岁的大姐姐滋味就是不一样，一颦一笑都透着媚意，你也别说人家饺子小牛啃树皮，大几岁知情识趣的女人是真的很不一样。
    你不能拿后世的审美标准来看这个时代的女人。人家未来人从小吃的是什么肉蛋奶，脸上抹的是什么乳液粉底？
    这年月的女人保质期极短，十一二岁没长开，分不清前胸后背。十七八岁长开了多半也都嫁做人妇，二十几岁就是完全成熟体。
    三十岁以上的……那就准备带孙子了。
    柳生纯子眉目含情，语气娇嗔。
    “客人若是真的满意，怎么还藏着掖着，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呢？哪怕说个姓氏也好，总不能就让我一直客人客人地称呼着吧？”
    “我姓李。”
    王云霄今天就是过来陪玩的，颜予安都不着急，他有什么可急的，又不用我花钱，你想玩就陪你玩。
    我可以陪你玩一整天……一整天还是算了，晚上不回去签到的话，某只犬妖会发飙。
    “原来是李公子。”
    柳生纯子点点头，又看向旁边二人。
    “我姓陈。”
    韩斌从善如流。
    “我可以姓柳生。”
    颜予安躺在人家姑娘的腿上，当场口嗨。
    “唉呀呀，原来是本家人呢。”
    柳生纯子掩口微笑。
    “承蒙公子抬爱，不过小女子还要替祖父守着这份家业，不能轻易外嫁呢。我看公子相貌英俊，气质不凡，头角峥嵘，非池中之物。想必以我这蒲柳之姿，是没资格让公子心甘情愿入赘进门的。”
    “我不是要入赘。”
    颜予安正色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做你爸爸。”
    饶是以柳生纯子多年的酒场经验，听到这话也忍不住脸色微变。
    什么玩意你就做我爸爸？
    跑我这儿说相声来了是么！
    不过她的脸色只变化了一秒钟，就马上恢复过来，点头微笑道：“原来如此，没想到我家的老母亲居然还能有如此魅力，令公子这般人物都魂牵梦绕。只不过母亲已经退隐多年，不在此处。若是公子不介意的话，稍后我就派人去请母亲过来，为公子献舞一曲。”
    呐，这就叫专业。
    王云霄心说我今天算是来着了。
    颜予安坐起身来笑道：“柳生美佳小姐的艳名我素有耳闻，据说令堂长袖善舞，结交黑白两道，人脉通天。还有一位叫做小野太郎的流浪武士，与令尊青梅竹马……”
    “并无此事！”
    颜予安一开口，柳生纯子就有些绷不住了，合着这小帅哥还真认识自己老妈。等到他提到小野太郎这个名字，柳生纯子已是脸色剧变，马上出言打断。
    “公子应当是听错了，我母亲并不认识小野太郎。”
    别的都无所谓，你想当我爹睡我娘都没问题，但就这个人绝对不能认。
    “喔？你怎么知道你母亲认不认识这个人呢？”
    “因为这个人的名字我有印象，前些年就有人来问起过。”
    柳生纯子正色道：“小野太郎是救国武士会的首脑人物，当年确实来道馆蛊惑我祖父，也曾垂涎我母亲的美色。但被我祖父和母亲言辞拒绝，悻悻而去。我们柳生家与救国武士会没有任何关系，与此人更是早已划清界限，不共戴天！”
    颜予安摇了摇头，突然改口用日语说道：“没想到柳生家已经懦弱至此，被明国的水米喂饱了肚子，如今宁愿曲意逢迎明国贵人，也不愿意再多看故人一眼了。”
    韩斌看他一眼，抬手就把桌上的酒瓶扫到地上，大吼一声：“八嘎呀路！怪不得这酒喝得没滋没味，已经没有故乡的味道了！”
    王云霄：“？？？”
    你会日语我知道，可你这卷舌音是从哪儿学的？你说外出历练去豫州，我看你这是过了关中直奔关西去了吧？
    那我……我的台词是什么？
    “混账！”
    柳生纯子站起身来，退后三步，抬手一招。
    一把纯黑色的武士刀撕破窗楹凌空飞来，落入到她手中。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又来骗吃骗喝，真当我柳生家的剑不利吗？”
    颜予安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青色勾玉，放在桌上，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柳生纯子。
    柳生纯子脸色惊疑不定，盯着那勾玉半晌，迟疑着开口道：“你们是服部家的人？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家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呢？”
    颜予安微微一笑，转头对王云霄说道：“青木君，柳生小姐太激动了，我看她对你有几分意思，就由你来安抚她吧。”
    啊？我现在是青木君啊？
    王云霄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嗨！”

 第1131章 给你一点故乡的震撼

    如果柳生纯子冷静下来仔细分析，是能发现不对劲的。
    就王云霄和韩斌这魁梧的体型，扔到扶桑人堆里怎么都是鹤立鸡群。
    而且他们之前交谈，也完全没有显露出扶桑人的特征。
    这是颜予安临时起意写出来的剧本，连台词都没跟他俩对过。
    王云霄更是在上一秒钟才知道自己是青木君。
    但普通人的智力和认知都是有限的，柳生纯子要真是那种头脑灵活机智应变的女人，这年头做点什么生意不好，又何必操持什么道馆会所。
    有些人表面看起来精明，那只是因为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舒适区，已经摸清楚了所有的游戏规则，所以才能在自己这个小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
    就像是赌场里的荷官一样，他洗牌发牌肯定是有技术的，一个晚上能替老板赚成千上万的刀乐，自己抽水美滋滋。可你要让他离开赌场，他能在短时间内学会新的谋生之道么？
    在这一瞬间，柳生纯子的大脑是完全空白的。
    她知道王云霄很厉害，刚才陪这个男人切磋的小百合，已经是道馆里有数的高手，可以陪着客人玩指导剑，自己掌握切磋节奏。
    但在王云霄面前，小百合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没受什么外伤，但回去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都快崩溃了，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不能言语。
    有句话叫做知道的越多越恐惧。
    只有像小百合这样已经踏入门槛的剑士，才能从王云霄身上感受到那种生命层次上的恐怖差距。
    柳生纯子原本以为自己依仗着家传的宝刀勉强可以有一战之力，至少自己不会被羞辱。
    但在王云霄站起身来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和愚蠢。
    传说中的杀人鬼也不过如此。
    仅仅只是眼神交汇那一瞬间传递过来的杀意，就让她如坠冰窟，手脚僵硬。
    鼻子里仿佛都嗅到了屠刀上的血腥味。
    自己出不了剑。
    会死。
    王云霄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走过去，一手按住刀镡，将武士刀死死按在鞘中，一手揽住柳生纯子的纤腰，轻轻一提将她扛在肩上，哈哈大笑着返回自己的座位。
    真香。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很香，毕竟人家是经营这种商务场所的老板，不仅佩戴了香囊，身上也涂抹了香膏，都是那种味道浓烈容易让人产生旖旎幻想的香料。
    表面上看起来清纯简朴，高洁冷艳，实际上烧得不行。
    而且身材也很有料，刚才粗掂量了一下，一米六五的个头体重至少有一百二十来斤，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而且因为长期锻炼，肌肉匀称。捏起来不是小姑娘那种软嫩的手感，更加的Q弹。
    “混蛋！放开我！”
    柳生纯子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发颤。
    眼看着当家的失手被擒，在场的姑娘们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柳生小姐，叫你的人安静一点。”
    颜予安冷声说道：“明国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一个弱女子，对吧，青木君？”
    “嗨！”
    王云霄将柳生纯子搂在怀中，配合着笑道：“柳生小姐，拔不出刀的武士，跟废物没有区别。你们这里本身就不是什么正经道馆，那些小姑娘我随手就能捏死，你也不希望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吧？”
    “住手！你们都出去！”
    柳生纯子在内心中挣扎了几秒钟，咬牙切齿大声说道。
    此时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容不得她再多犹豫。
    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
    如果换做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丑陋怪人，浑身灿发恶臭一脸猥琐笑容，那她肯定是要拼死挣扎两下的。
    但自己身后这位少年人长相没那么吓人，甚至称得上是英俊，手臂粗壮有力，大腿更是……
    真要是让他毛手毛脚，还说不好是谁更占便宜一点。
    但现在肯定不是想这个事的时候。
    “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是我们想怎样，而是你想怎样。”
    颜予安冷声道：“那些人来找过你吧？我猜他们想要的，可不止是你们柳生家保存的那枚勾玉，对吧？”
    柳生纯子沉默片刻，点头道：“他们是找过我，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柳生家是不会跟那些浪人狼狈为奸的。”
    “你在说谎！”
    颜予安盯着她的眼睛，语气越发阴沉。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啊，柳生小姐。”
    韩斌大怒：“八嘎！你是在看不起我们吗？”
    又轮到我说台词了吗？
    王云霄看着这俩已经完全入戏的家伙，有些无奈。
    我可不是这种人啊，你非要让我这堂堂大好男儿跟你们一起欺辱弱女子吗？
    “看来柳生小姐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王云霄咳嗽一声正色说道：“不知道她有没有孩子。”
    “有的。”
    颜予安盯着柳生纯子脸上微小的表情变化，点头道：“虽然她自称单身，但确实是有一个女儿……不过年纪还小。”
    “小一点不是正好吗？”
    “够了！”
    柳生纯子尖叫：“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颜予安不理会她，对王云霄继续说道：“她女儿就在道馆里，嗯……咱们刚才也看到了，就是道场里年纪最小，连竹刀都拿不动的那个孩子。”
    王云霄仔细回忆了一下：“你说那个家伙啊，做成刺身怎么样？”
    “是小野太郎！”
    柳生纯子赶紧交待：“上星期五小野太郎找到我母亲，想要借用道馆的一批弟子，去完成他的什么计划。母亲没有答应，但他又不肯罢休，最后母亲让他去找海坊主。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颜予安笑道：“是复活八岐大蛇的计划吧？”
    柳生纯子面无血色，无言以对。
    “柳生道馆训练出来的女弟子，床上的功夫强过手上的功夫，能做得了什么大事？他其实是想要大量的年轻女子作为召唤大蛇的祭品。但召唤祭品的要求极为苛刻，海坊主那边的女人质量参差不齐，远不如你们这里优中选优的弟子。所以，他必然是不会放弃你们的。”
    “说得好！”
    还不等柳生纯子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服部家的小子，你们是从哪块石头缝里面钻出来的？难道也想分一杯羹吗？”

 第1132章 他一点都不像是演的

    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一个光头白面无须的男子，身上还穿着普通的女装。
    这个画风十分辣眼，但想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云霄并不知道小野太郎是谁，不过扶桑的救国武士会他倒是有所耳闻。
    这个隐秘结社组织里面集合了各种身怀绝技的拟人生物，包括扶桑的旧贵族、流浪武士、忍者、血杯教会、灰堂罗观音众、海盗……
    总结起来有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可以称其为“倭寇”。
    这个组织的主要特点是“菜”。
    人菜瘾大，总想着搞事，但自己水平不行，经常被人忽悠着当枪使，搞事都搞成笑话。
    王云霄上一次见到他们，连个喘气儿的都没有，只剩下一地的尸体，都不知道是谁砍死的，给海滨区警务分局凭空增添了不少工作量。
    但这个组织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一方面因为其本身菜得厉害，导致其始终没有达到被特务局重点针对处理的水平。或者也有可能是打了窝，但这些人连窝在哪儿都找不到。
    另一方面则是受到明国新政府推动改革的影响，大陆沿海及扶桑本土的许多灰色产业都被打击取缔，相关人员要么被逮捕归案，要么侥幸逃窜，其中一部分人员就流入到了类似救国武士会这样的团体当中。
    说白了就是这伙人达不到重大安全危害和特殊事务的处理标准，充其量也就是个社会治安问题。天门市的警力短时间内延伸不到外海，也很难跨区域联合办案，所以给他们留下了生存的空间。
    小野太郎这副打扮，一看知道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行踪。
    他作为救国武士会的首脑人物能活到现在，肯定不会在乎什么体面不体面的问题。
    最重要是能躲过官府的眼线，然后再说其他。
    “我以为服部家的人都死绝了。”
    小野太郎站在门口，用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颜予安，冷声道：“小子，难道你家的大人没有教会你礼数吗？在前辈面前还不主动报上你的名号？”
    “当初服部家被人出卖，在明国海军围剿下几乎全军覆没，家中资产和妇孺都被你们这些混蛋瓜分殆尽，现在还有脸在我面前装什么前辈？”
    颜予安的气势完全不落下风，甚至还反过来将了一军。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现在是想怎样？”
    小野太郎面不改色地略过了前辈的话题。
    颜予安把勾玉拍在桌上：“还能怎样？我只要我们家那份应得的东西。”
    “可以，不过你得说服柳生家的女人。”
    “喔？她不是你的女儿吗？”
    “哈哈哈，她当然是我的女儿，只可惜是个不孝女！”
    小野太郎闻言哈哈大笑。
    “你放屁！”
    柳生纯子双眼喷火：“我母亲说过，我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母亲那个人是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吗？当年我纵横天下的时候，她就带着你跑过来认亲。后来我没落了，她就去找了个什么流浪武者……只要有需要，你是谁的女儿都行。”
    小野太郎收起笑容，沉声道：“你们服部家的离火玉，她们柳生家的癸水玉，再加上一百零八名剑士，你能搞定的话，就可以参加祭祀大典！”
    “你在做梦？”
    颜予安脸上露出邪魅狷狂的笑容：“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吗？没有我们两家的勾玉，你能召唤出什么东西？不如换一个条件，你告诉我祭祀的地点，到时候我自然会带着柳生小姐前往。而作为交换，我允许你活着离开柳生道馆，如何？”
    小野太郎沉默片刻，摇头道：“必须要有足够的祭品。”
    “你在海坊主那里还没有拿到足够的祭品吗？”
    “普通人不行，至少也要六十四名剑士。”
    “八个。”
    “你又何必替柳生家讨价还价呢？这些剑士不过只是她们家的商品而已。”
    “柳生小姐至今未婚，以后说不定可以做成我们服部家的生意。”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就一言为定吧！”
    小野太郎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眼见点子扎手，自己占不到便宜，马上见好就收。
    “时间和地点。”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我等不到那个时候。”
    颜予安转头看了韩斌一眼：“你今天要是不如实交代的话，敢走出这个院门一步，我就让黑田君拧下你的脑袋，洗干净用来盛酒！”
    小野太郎正准备后退，被韩斌冷冷地看了一眼，瞬间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连忙说道：“地方还是老地方，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原本寻找你们家的勾玉还要费一番功夫，既然你都主动现身了，那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吧！到时候可不要带什么不相干的人过来。”
    颜予安不耐烦地挥挥手，他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转身就跑。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颜予安转回过头来，看向柳生纯子：“你可知道小野先生的态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他一开始以为我是冒名顶替的假货，柳生小姐，你不会到现在还对我们的身份抱有疑问吧？”
    “没有。”
    柳生纯子认命地点点头：“小女子也并非不识时务之人，还请这位壮士放开我，容我去取家中勾玉。”
    “去吧。”
    颜予安朝着王云霄点点头：“青木君，你跟着过去，要是她敢耍小聪明，就把她干掉。”
    “嗨！”
    王云霄也不知道这场戏要唱到什么时候，意犹未尽地放开年轻的单身妈妈，拎着她的武士刀，跟着她走出庭院。
    走廊上，听到动静闻讯赶来的少女剑士们纷纷怒视着这个羞辱自家家主的男人，只不过她们手里的竹刀让她们的这种怒火显得格外幼稚，甚至还有些可爱。
    在王云霄眼里，就像是一群炸毛的哈基米。
    柳生纯子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走到拐角的地方，突然大喊一声：“拦住他！”
    那些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少女剑士们嘤嘤叫着一拥而上，挡住王云霄的去路。
    柳生纯子抛掉木屐，健步如飞，穿堂过巷冲进卧室，拿起电话飞快拨通。
    “喂喂！请问是特务科吗？这里是柳生道馆！我要报警！”

 第1133章 怎么还是你们仨呀？

    海滨区警务分局特务科的现任科长，是一名来自联邦西海岸的职业猎魔人，名叫约翰·罗根。
    很多人都说他是银样镴枪头，屁用不顶。
    但不可否认的是海滨区这个地方情况确实很复杂，海外移民人口规模超过三十万，各种不同国家不同文明种族的移民之间，很容易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爆发冲突。
    各路牛鬼蛇神层出不穷，天门市海关和特务局也为此部署了大量的人力资源。所以很多时候，并不需要他这个特务科科长冲在第一线，只要能活下来，把具体的情况上报就可以了。
    相对于那些需要动用高端武力解决的特殊事件，比方说大鲸鱼在天上飞这种扯蛋的事情，约翰·罗根主要负责的工作更多是去处理那些受到侵蚀污染的普通民众。
    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一身长风衣高顶帽，金色短发国字脸的朴实形象，很符合洋人对于靠谱硬汉的刻板印象。
    身在异国他乡，到处都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本地人，无论语言还是风俗都与故乡差异巨大，那种无形的恐惧感一般人根本无法体会。
    这个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会讲英语的硬派绅士，那种安全感无需言说。
    有些时候他光靠刷这张脸就够用了。
    “柳生女士，请你放心，这里很安全。”
    罗根将一杯热水推到女人面前，正色说道：“我们在现场检查过了，你们道馆里的弟子并没有伤亡，只是被人打晕而已。”
    “……是这样吗？”
    听到罗根的话，呆若木鸡的柳生纯子才缓缓回过神来。
    刚才过去的那一小时，对她而言简直就如同地狱般的煎熬。
    特务科出警再怎么迅速，也不可能瞬间移动到柳生会馆门口。
    在她拨出那个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道馆弟子死伤惨重甚至全军覆没的心理准备。
    弟子死了还可以再招，自己的屁股要是坐错了位置，那对于道馆来说才是真的灭顶之灾。
    扶桑人天性慕强，所谓的武士精神，更是以侍奉主君，奉献忠诚为荣。
    柳生道馆之所以能在天门立足这么多年，凭借的就是两个字——忠诚！
    救国武士会那是什么臭鱼烂虾。
    名字叫得响当当，实际上呢，就是一群拎着刀子耍横的无赖混混。
    归化扶桑人脸上的刺青，是来自于万化御主的庇护。
    当年天皇曾在邪教蛊惑下，献祭全体国民制造八岐大蛇，在仪式完成的那一刻，所有的国民无论情愿或者不情愿，都与那传说中的八岐大蛇建立起了神秘学上的联系。
    一旦脱离万化御主的庇护，他们的灵魂就会被八岐大蛇侵蚀，堕落，吞噬。
    只有像柳生纯子这样出生在明国，且拥有一半明国血统的人才能无视这种诅咒。
    换句话说，那些拒绝接受刺青的扶桑人，他们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不要指望他们能冷静下来认真做什么大事。
    你要真是救国也就算了，一帮大神经病带着无赖小混混，能救个卵子国。
    柳生纯子心中并没有多少犹豫，这些旧日的余孽无论威逼还是利诱她都不会答应，顶多也就是虚与委蛇。
    至于说后来发生什么事……在她放下电话的那一瞬间，后脑就遭受了重击，眼前一黑不省人事。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警局。
    “我女儿……”
    “你女儿也没事。”
    听到罗根这样说，柳生纯子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只要女儿没出事就好。
    “涉及到救国武士会的问题，会有其他部门的同事过来跟你询问详细的情况。你看你要不要再多休息一下，还是我现在就叫他们过来。”
    “我没有关系的，现在就可以录口供。”
    柳生纯子的眼神无比坚定，越早处理这些人渣，道馆遭受的风险隐患就越小。
    不过……那家伙居然没杀人啊，虽然表现得很凶恶，实际上却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回想起自己当时被夺刀和挟持的经过，以及坐下来之后腰臀部感受到的坚硬，柳生纯子捧着水杯眯起眼睛。
    该不会那家伙其实是个雏吧？
    罗根离去刚刚关上的房门又被人推开，柳生纯子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噗地一下子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全喷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
    白开水呛到气管，憋得她满脸通红。
    “很意外吗，柳生小姐？”
    颜予安带着黑田、青木两员大将走进门来，扯过椅子坐下，将可怜的弱女子团团围住。
    柳生纯子惊恐万分，那一瞬间她甚至脑补出了三万多字不可描述的小说内容，以及长达一小时四十分钟的精彩剧情。
    足足过了十几秒钟，看三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这才冷静下来，颤抖的大脑重新上线。
    “你不是扶桑人？”
    “不是。”
    “那你们……”
    “是为了救你。”
    颜予安面不改色地说道，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递到柳生纯子面前。
    “我是天门市海关应急小组的组长颜予安。我出示的那三张不记名会员卡里面，确实有一张是你们道馆送给我的，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我还不是组长，你可能都忘了，另外两张则是从别人手里收缴上来的赃物。”
    “昨天晚上海滨区发生重大安全事故，我不知道你听没听到动静。经过我们在现场的勘察，已经确定了死者的身份。这个人你应该很熟悉，他的江湖绰号是海坊主。”
    “啊！”
    柳生纯子睁大眼睛，失声惊呼：“海坊主大人怎么可能……”
    “死了，而且还是在显形之后，处于全盛状态之下，被人一刀斩杀。虽然从尸体的痕迹上暂时判断不出是何人所为，但实力如此强大，又未正式登记注册的武士，从理论上来说有很大几率是出自于救国武士会。”
    颜予安盯着柳生纯子的眼睛，低声说道：“你对海坊主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一些吧，毕竟做的都是一样的生意。只不过你们柳生道馆玩的是高端营销，海坊主走的是底层市场。就在前两天，他那里刚进了一批新人，而在他死后，这批新人也随之失踪，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1134章 这是官府的忠诚认证

    海坊主，是扶桑神话传说中的大妖怪，通常被描述为身材高大的光头和尚形象。
    实际上来说，就是海蛇族。
    扶桑沿海地区传播广泛的灰堂罗观音众，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无知的渔民在大海中看到海蛇光滑的脑壳，就把他们当成是和尚。
    其实灰堂罗观音和观音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扶桑人的命名方式一直都是这么奇怪，比如说羊羹，实际上既没有羊，也没有羹，实际其原型是明国古代的一种茶点，以豆沙为原料做成羊肝的模样，也叫羊肝饼，传到扶桑就变成了羊羹。
    所谓“手纸”也不是在厕所里用的那种手纸，而是书信的意思。
    不过昨天晚上被砍死的海坊主，真的是海坊主，一条化形的海蛇精。
    海民都可以归化，海蛇当然也可以归化，那么庞大的族群当中，难免会出现一两个奇葩品种。
    这位海坊主经营的生意和柳生道馆一样，不过侧重于底层。
    底层不代表不赚钱，上岸的水手就是最主要的消费群体，兜里有钱而且也花得痛快。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外出务工的扶桑妹也不都是优等良品。
    高端定制服务贵有贵的道理，低端消费市场贱有贱的需求。
    如果单纯只是做生意，那也就罢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开大飞拉猪脚阿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阿公下班也要食猪脚饭。
    但现在海坊主死了，那么长的一条大蛇显形之后被人一刀两断，手底下几十口活人下落不明。
    那就不要怪阿公掏铁蜻蜓出来把水打沸。
    “救国武士会一直在谋求复活八岐大蛇，而复活八岐大蛇，除了需要大量的血肉祭品之外，还需要复原当年召唤八岐大蛇的三件神器。”
    颜予安既是在给柳生纯子解释，也是在说给韩斌和王云霄听。
    “也就是天丛云剑，八咫镜和八尺琼勾玉。”
    “这原本是扶桑用来镇压国运的神器，当年天皇献祭全体国民召唤大蛇之时，将这三大神器也同时献祭，埋藏在大蛇体内。”
    “八岐大蛇被万化御主击杀之后，这三件神器落入流亡武士手中，也就是救国武士会的前身。后来他们在大沽口海岸再次召唤出八岐大蛇的残躯，试图登陆发动袭击，由此导致了当年的‘血雨’事件。大蛇残躯被斩杀之后，三神器也被明国官方收缴，拆分其中力量，重新锻造成九件物品。”
    颜予安把自己手中那枚勾玉亮出来展示了一下。
    “其中八尺琼勾玉一分为三，铸成离火、癸水、罡风三枚勾玉，分别赠与当年为剿灭大蛇作出了重要贡献的服部、柳生和近藤家族。”
    “天丛云剑一分为三，铸成流觞、出云、无常三把武器，由特务局负责保存。”
    “八咫镜一分为三，铸成须弥、阴阳、韶光三面镜子，交付给前进教会保管。”
    “只要集齐三枚勾玉，就可以将其重新融合成八尺琼勾玉，召唤出一部分八岐大蛇的力量。其他三把剑和三面镜也是如此。”
    “所以，在察觉到这可能是救国武士会又一次试图复活大蛇的时候，我就在第一时间赶到柳生会馆，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柳生小姐，小野太郎出现在你家里，并非是凑巧，而是早就已经登门拜访，跟你纠缠许久了对吧？”
    听到这里，王云霄方才恍然大悟。
    颜予安急匆匆地打电话叫上自己和韩斌一起，洗澡是次要的，真正的目的是去围堵那个一刀斩杀海坊主的武士。
    救国武士会已经得到了一枚勾玉，还想要柳生家的勾玉，但柳生家必然不会轻易将勾玉交出。
    玩归玩，闹归闹，这可是明国官方的忠诚认证，我好好的生意不做，吃饱了撑的跟你们搅在一起？
    救国武士会拿不出足够的好处来利诱，那就只能动用武力胁迫。
    但这也只是颜予安的猜测，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所以他也就没跟王云霄和韩斌细说。
    都是哥们儿。
    他选择相信两人的演技，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
    可惜没有堵到人，小野太郎……对于这种小虾米，颜予安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柳生纯子冷静下来之后，也想通了其中关节，沉默片刻低声问道：“服部家的勾玉为何会在您手里。”
    颜予安笑道：“服部家的后人已经改名换姓，以明国人的身份在天门定居了。而服部家的伊贺忍军，目前也在为我效力，所以你不必担心兔死狗烹的问题。只要是真心归化，我们都一视同仁。”
    柳生纯子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公子说得倒是轻巧，妾身可是被你吓得魂都要飞了。倘若我没打这个电话，你怕不是真的要屠了我家上下……”
    “对啊。”
    柳生纯子：“？？？”
    颜予安坦然承认道：“我带来的这两位壮士，都是出了名的辣手摧花。哪怕是面对一丝不挂的美人，该动手的时候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我带着他们二位，原本就是准备去灭门的。”
    “只不过柳生小姐，你的立场非常坚定，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没有给我们下手的机会。”
    你这样说我就很不开心了啊。
    王云霄在心里疯狂吐槽。
    什么叫做辣手摧花，韩斌那才叫做辣手摧花，一剑把程雪菲捅成半身不遂，还厚着脸皮惦记人家身子。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
    我……
    我砍人的时候不分男女老少，那叫公平对待，爱岗敬业！
    不仅侮辱我的人格，还要损害我的名誉！
    你要是不再请我去柳生道馆洗一次澡，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
    “那么您想要我怎么做呢？”
    柳生纯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很简单，三天之后，带上你家的勾玉，跟我一起去参加他们那个献祭仪式。”
    颜予安正色道：“从你的道馆里面挑选八名实力最强的剑士，当然，我承诺会保证你和你的弟子们的生命安全。”

 第1135章 他能去我就去不得？

    “这边的事还没结束，我今天晚上先不回去了。”
    身上沾染了很多很多小姑娘的味道，王云霄是没什么自信能瞒过某人的狗鼻子。
    但有一说一这也不能怪他对不对。
    那些道场里的小姑娘一个一个都跟疯了似的往前冲，他也不好挨个强手裂颅，只能摁住之后招后脑勺轻轻来一下，就这样还有不少当场被吓到尿裤子的，你说能有什么好味道。
    王云霄思索良久，决定放李沐沐的鸽子。
    倒不是说他怕李沐沐吃飞醋，李大小姐终究还是识大体的。主要还是担心气大伤身，本来身体就没恢复好，你再忍不住跟我打闹一番，弄出内伤就不好了。
    对，就是这个理由。
    跟柳生纯子诚挚邀请他们留宿道馆没有任何关系。
    “呵呵。”
    电话对面传来李沐沐冰冷的笑声。
    “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真把我当成是锅里的菜了是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王云霄赶紧解释：“真的是工作需要，三天之后我们要去捣毁一个邪教献祭仪式，现在暂时走不开，我得养精蓄锐。”
    “养精？还蓄锐？哈？”
    “我对灯发誓，对绝不在外面乱搞。”
    “信不了你一点，现在给我一个宽容你的理由，否则咱俩就拜拜吧！”
    王云霄想了想，试探着小声说道：“等你休养好了，我带你来玩。”
    “好好好，终于承认是在外面玩了是吧！玩什么呢？”
    “温泉，按摩，扶桑料理。”
    “喔？”
    “还有节目表演。”
    “什么节目啊？”
    “歌舞，剑道。”
    “还有呢？”
    “没了。”
    “不可能吧，没有更刺激的节目吗？”
    “我不知道，我又没体验过。”
    王云霄心说我这说的可都是实话。
    电话对面传来李沐沐磨牙的声音。
    “有美女吧。”
    “没有。”
    “嗯？”
    “一般，你知道我一向眼界都很高的。”
    “美少女剑士唱歌跳舞，表演剑道是吧？”
    “都是豆芽菜，小鬼头。”
    “小萝莉剑士唱歌跳舞，表演剑道是吧？”
    “你知道我不好这口的。”
    “我现在就要去！”
    “你……嗯？”
    王云霄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
    “对。”
    “不合适吧……这种地方。”
    “有什么不合适的，还是说会耽误你的好事？”
    “那倒没有，我是说等我们办完事之后再……”
    “别废话，地址给我。”
    “人家这里是会员推荐制的。”
    “你是觉得我堂堂慕家少爷连张会员卡都弄不到吗？”
    少爷？
    不是……你要干嘛呀？
    挂断电话，王云霄满脸忧伤。
    坏了，比老婆过来查房更麻烦的问题出现了。
    我老婆要来跟我一起学习技术。
    李沐沐啊李沐沐，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是个萝莉控呢？
    这个渣男，自己出去偷吃不带我！
    海军院门口，李沐沐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因果线只能看到大概的前因后果，又不是2K高清电影，能给你在线播放详细内容。
    她只知道姓王的出去偷吃，没想到他居然吃这么好。
    又是温泉泡澡，又是萝莉剑道什么的。
    好气啊，你玩得明白吗你？
    想到这里她翻出铜镜。
    “老沈老沈，呼叫老沈。”
    “……”
    “沈大小姐，忙着呢吗？”
    “……”
    “有温泉泡不泡？”
    “什么温泉？”
    “有技师提供按摩服务的那种。”
    “李沐沐你脑子有病啊？知道我每天一睁眼，手底下多少张嘴要吃饭么？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嫁个臭男人就躲起来安心养胎是吧？”
    “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什么地方？”
    “柳生道馆，听没听说过？会员制的，你有没有会员？”
    “道馆？泡温泉？还按摩？足道馆啊？”
    “对，就是你想的那种，有很多漂亮妹子提供技术服务的道馆，我老公住在里面都不想回家。”
    “啧啧啧，没听说过，等我给我三叔打个电话。”
    过了几分钟，沈清溪回来了。
    “我三叔说那是高端消费场所，你老公那点工资能消费得起吗？”
    “管他能不能消费得起干什么，我能消费得起就行了。”
    “你真要去啊？”
    “你不去？”
    “去去去！我上哪儿接你？”
    一个小时之后，两名身穿名牌西装的“俊秀少年”从百货商场里走出来，坐上汽车。
    “为什么我也要穿男装？”
    沈清溪十分不解。
    “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多不像话啊。”
    “你也知道不像话吗？”
    李沐沐戴上金丝眼镜，借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向后梳理的发型。
    嗯，就是那种用发蜡抹出来的大背头，非常的斯文……败类。
    “王云霄去得，我去不得？”
    沈清溪还是有些犹豫：“万一遇上不正经的男人怎么办？我可还是个黄花闺女呢……”
    李沐沐送给她一个白眼：“那你就大声尖叫呗。”
    “万一我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我呢？”
    “那你就继续喊，喊得再大声一点。”
    “然后你老公就会脚踏七彩祥云从天而降？”
    “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你少打歪主意。”
    “那不是更好吗？”
    沈清溪抬手搂住李沐沐的肩膀，满脸猥琐笑容：“要不要我帮你试探一下他的长短？”
    李沐沐回给她一根中指。
    “只有这么长吗？那你以后可不幸福了……哎呦，我开玩笑的！”
    汽车开到柳生道馆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沈清溪拄着手杖走下车，戴上墨镜，再往嘴里叼上一根剪好的雪茄。
    抬起手抖了抖袖子，掏出纯金外壳的打火机，对准雪茄轻轻嘬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妈的忘记把身体机械化了。
    前台接待的姑娘都惊呆了。
    身体这么差还出来玩啊？
    不会有肺痨之类的传染病吧？
    不过下一秒钟，一卷大额的钞票就顺着沈清溪的手指塞到了她的胸口。
    “我是沈家的客人。”
    钞票的魔力瞬间让姑娘忽略了眼前之人的诸多怪异之处，马上鞠躬致意。
    “一拉虾姨妈塞！沈少爷已经打电话过来交代过了，请二位跟我进来吧！”

 第1136章 年轻人玩的就是刺激

    地下密室之中，柳生纯子咬破指尖，将自己的鲜血滴落在地藏菩萨的石像上面。
    扶桑的地藏菩萨，与明国的地藏菩萨有很大不同，一般都是头戴斗笠的小和尚造型，是早逝孩童的保护神。
    地藏菩萨张开嘴，吐出一枚青色的勾玉。
    “当年救国武士会召唤八岐大蛇袭击天门，先祖前往阻拦，以右臂为代价，为官府组织防御拖延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事后大总统亲自下令，将这枚癸水勾玉赠与我家先祖，作为表彰奖励。”
    “此地本无温泉，是依赖这枚勾玉之中的癸水精华，才能从地底召唤出汤池。柳生道馆原本并不是风月场所，先祖召唤出来的汤池，也只供道馆中弟子沐浴。直到后来……”
    剩下的话自不必说。
    大环境变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
    这些话从柳生纯子嘴里说出来，王云霄一个字都不信。但他又不是正义使者，没必要当面戳破。
    生意就是生意，再怎么美化修饰，也改变不了生意的本质。
    充其量就是加上一些精美的故事作为包装，去骗那些智商不足的傻子。
    癸水勾玉其实是和无常剑同一个等级的“神器”。
    但东西再好，也要有人用才行。
    柳生家的那位先祖能以一己之力阻挡大蛇片刻，确实可以称得上是英雄人物。
    但后代子孙就没那么大的本事了。
    反正王云霄是不觉得，这种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背地里乌烟瘴气的道馆，能够培养出多么优秀的弟子。
    或许当初柳生家的先祖将勾玉藏于地藏菩萨之中，是有修改道馆风水，镇压家族气运的想法。或者也有可能是通过勾玉召唤出来的温泉，缓慢滋养道馆弟子的体质。
    毕竟道馆里的女剑士们，看起来比外面的女人水润得多。
    只是没润到正地方。
    没办法，做生意赚钱太容易了。
    当然这也只是以王云霄的个人标准作出的判断。
    在普通人眼里，柳生道馆里的剑士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说这枚勾玉放在柳生家这么多年，救国武士会都没能拿到。
    菜是相对而言。
    柳生纯子那抬手招剑的实力水平，也不是一般人能修炼出来的。
    “其实我觉得你那些弟子里面，还是有几个不错的。”
    王云霄回想了一下自己挨个捏小鸡崽的过程，也不全都是菜鸡，还是有几个小姑娘能在他面前勉强撑过一招，还试图反击。
    当然这是在他放水放出太平洋的前提下。
    “比如说那对双胞胎。”
    “您说的是南云千叶和南云千花吧。”
    柳生纯子笑道：“公子真是好眼光，她们姐妹可是贵族后裔，血统高贵……当然肯定是比不上明国的贵人。她们自幼便在家中接受名师教导，不仅是天赋优秀，基础打得也相当扎实。”
    王云霄不解道：“这种贵族子女也要出来打工吗？”
    “公子说笑了，现在哪还有什么扶桑贵族，都是旧日的残渣余孽。原本她们姐妹的人生，也不过就是被自己家里当做商品用来联姻，为旧贵族往昔残梦的一块墓砖罢了。能从家里逃出来，斩断那些旧日的羁绊，拥有独属于自己的一段人生，这难道还不够幸福吗？”
    逃出原生家庭，然后跑到你这里来做技师是吧？
    那可太幸福了。
    “就没想过要好好培养一下她们么，说不定还能光耀柳生家的门楣呢。”
    “公子您难道没有听过明国的一句古话，叫做何不食肉糜？”
    在察觉到王云霄并非之前表现出来的那么野蛮，而是在跟自己心平气和的讨论问题之后，柳生纯子的语气就变得轻松起来，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像公子这般年纪，就能徒手将我生擒，这种实力即便在明国人之中也是极其罕见的吧。像您这样的天才，想必无论遇到何种阻碍，都能轻松突破。但是普通人呢？”
    “如果南云姐妹真是天才的话，您觉得以柳生道馆这方寸之地，能困住她们的脚步吗？天才眼中的小小门槛，在普通人看来就是难以逾越的高墙。既然如此，又何必去追求墙外的世界。身为女子，寻得一佳偶，安稳度过下半生同样是一种幸福。”
    看到王云霄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柳生纯子靠近过来，嘴角含笑轻声低语：“其实她们姐妹平时也是心高气傲，就连我这个当家人的话有时候都听不进去。不过在公子面前，她们的这点小骄傲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公子若是对她们高看一眼，有心指点的话，今晚我就让她们来服侍公子……”
    我不是那种人！你不要瞎说！
    就在王云霄欲拒还迎的时候，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跑进来，看了一眼王云霄，然后凑到柳生纯子耳边。
    “沈家介绍来的客人？还是女客？”
    柳生纯子微微皱起眉头，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什么事都赶在一起了呢？
    什么正经女人会跑到这里来消费啊？
    “公子，我这边……”
    “你去忙吧。”
    王云霄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到沈家的客人，他基本上就能猜到是谁了。
    柳生纯子心中疑惑，她自认为很了解男人，但却看不懂眼前这个少年莫名的情绪。
    你能看懂才有鬼了，我老婆带着她的好姬友来逛夜店，还是我推荐过来的，你让我说什么？
    “公子，南云姐妹那边……”
    “让她们去招待沈家的客人吧。”
    “啊？”
    柳生纯子一脸懵逼。
    不是哥们儿，你把你看上的姐妹花，送给别的客人玩？
    然后呢？我是不是还要给您准备一间方便偷窥的密室？
    客人在外面搞，你在里面看着？
    等等，客人也是母的……
    嘶——
    大佬玩的就是刺激，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这倒是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新思路，以后要不要加入到道馆的贵宾套餐里面？
    “好好招待客人，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云霄义正辞严，大声怒斥。
    “请您放心，我一定把客人服侍妥当。”
    柳生纯子郑重点头。
    但也在心中纠结，那可是真正的贵客啊，出手阔绰，光是打赏给前台的小费就有几百美元。这个月的销售业绩说不定就要靠这两位客人了。
    但这位公子提出来的特殊要求，也不能不答应，毕竟是随手就能把自己家灭门的强者。
    该如何权衡是好啊？

 第1137章 我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这才是生活啊……”
    沈清溪在汗蒸房里惬意地翘起二郎腿，搂住旁边一脸羞怯的小姑娘，狠狠地亲了一口。
    正常来说浴池里是不提供这种陪伴服务的。
    但老话说得好，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而沈清溪恰好就很有钱。
    那些有钱人说金钱只是一个数字，并不是假话。
    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上之后，你就会发现有钱都花不出去。
    穷人乍富，喝一瓶茅台，吃一碗鱼翅都能感受到强烈的幸福感。
    但对于真正的富人来说，就算是花十倍百倍的价钱，喝上一口百年陈酿的极品美酒，吃上一口南非鲍鱼炖北极熊鞭……然后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从100到110的提升，远比不上从0到100的提升感受那么强烈。
    你一个人天天吃喝这些，又能花多少钱？
    沈清溪现在几乎不做什么生意，毕竟她现在还是女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光是靠继承沈家的遗产，就足够她肆意挥霍一辈子。
    实在没地方花钱，就去做慈善。
    手底下养着两个教派，阳间的长生教每逢节假日免费派发粮油米面，都不用主动推广，信徒就日渐增多。阴间的机械神教包养了一大批难民，但是这批难民里面也包含了大量的技术工人，现在各种工厂都已经搭建起来了，生产出来的商品返销现实世界，已经成为纳税大户。
    而她现在要做的工作，就是每天扮演神棍，假借神明旨意向信徒们发布各种命令，顺带着进行修炼。
    看着每天自己银行账户上资金的增长，默默感受人生的枯燥与空虚。
    天门市正在进入高速发展期，国家以重工业和轻工业的委员会作为主导，推动长期的长略计划，一座座工厂拔地而起，喷吐出来的黑烟让空气都开始变得浑浊。
    每天都有成千上百的货轮进出港口，同时又有海量的商品从天门运转至各地，带动冀州的经济发展。
    过去的许多专门为豪门显贵提供高端服务的商业场所，在这几年时间里纷纷被撤销取缔。伴随着一轮又一轮的专项打击行动，各种黑恶势力与灰色产业也都烟消云散。
    像柳生道馆这样的场所，如今已经很少见了。
    而且他们还不对外公开营业，没人引路，你连人家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
    伴随着夜幕降临，灯光亮起，柳生道馆才真正进入营业时间。
    “你们这里生意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啊。”
    听到隔壁传来喧闹的声音，李沐沐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清酒，看向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姐妹花。
    姓王的真不要脸，居然让老板娘送来一对双胞胎，而且还是素的。
    不知道他在隔壁玩得有多开心。
    “还请客人放心，我们这里的私密性可以保障。”
    姐姐千叶和妹妹千花很明显都是初次营业，语言动作没经过商业培训，态度也十分生硬，眉宇之间还隐含着几分幽怨与无奈。
    道馆当然不会给女客人专门准备汤池……这地方平日里也没有接待女客人的准备。
    所以李沐沐和沈清溪使用的是道馆弟子们专用的汤池。
    为了招待这两位多金……呸！是尊贵的客人，其他弟子都被赶回屋里，推迟了沐浴的时间。
    双胞胎姐妹花豆蔻初开，亭亭玉立，皮肤细腻柔滑，雪嫩白皙，都是上等货色。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会伺候人，没有人家职业技师嘴甜会操作，还得李沐沐主动引导……
    放屁，我才不是老司机，只是以前玩的游戏比较多。
    谁说女孩子就不能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
    未来时代学校女寝室里，玩得比这开放多了，亲亲摸摸乃至于睡一被窝都习以为常。
    “泡的差不多了，走吧，出去给我按一按。”
    李沐沐站起身来，自己拿起浴巾裹住身体。姐妹俩反应慢了半拍，想过来帮忙的时候发现客人自己都已经收拾好了。
    “沈公子还在汗蒸房里……”
    “不用管她。”
    一个能随时变身蒸汽火车头，养雾霭元素领主做宠物的女人，非要学人家大老板抽雪茄，蒸桑拿……反正李沐沐是理解不了沈清溪这种奇葩爱好。
    夏日炎炎，泡完澡之后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趁着打开吹风机吹头发的时候，南云千叶凑在李沐沐耳边轻声说道：“慕公子，您和沈公子来之前……真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柳生道馆嘛，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说，您来这种地方其实不太合适。”
    “我钱没给够？”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以您这样尊贵的身份，就算能保障私密性，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遇到那种特别蛮横无理，或者依仗武力胡作非为的客人……”
    说到这里，南云千叶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说了半天不还是钱的问题。”
    李沐沐打开钱包，抽出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摔在桌上：“你们这开道馆收徒的地方，难道连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吗？去给我找你们这儿最厉害的剑士守在门口，谁敢闯进来就砍谁，砍死人我负责，姐姐我有的是钱！”
    南云千叶欲言又止。
    她很想拒绝，但这女人给得实在太多了。
    “慕公子，我只能向您保证，如果发生意外，我们姐妹一定会以性命保证您二位的安全。”
    至于说我们俩拿命都挡不住的，那就没办法了。
    “好好好，真有精神！”
    李沐沐十分欣慰，不管这孩子实力如何吧，至少态度是表现出来了。
    “我家先生给我推荐的这个地方，果然有点意思。”
    “您家先生？”
    南云千叶震惊得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您家先生是正经人吗？”
    “不是。”
    李沐沐摇头叹息：“是很坏很坏的人啊。”
    “额……”
    南云千叶实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好了不要提那个人了，接下来有什么节目？全身护理套餐有没有？”
    “啊，有的，我们这里有髪国产的玫瑰精油，还有联邦的雪花膏……”
    “哪个贵？”

 第1138章 今天还有额外的节目

    如果放在以往，南云千叶一定会充满自信地表示，柳生道馆实力强悍，底蕴深厚，有我们姐妹在，必定叫客人不受丝毫委屈。
    但是今天，她的武者之魂被干得稀碎，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于是她这一次带上了真家伙。
    柳生道馆虽然传授剑道，但门下弟子在道馆内是不允许佩戴真兵器的，只能使用竹刀。毕竟刀剑无眼，一不小心擦破点皮，品相就坏掉了。
    在道馆外面也不行，因为按照天门市的江湖规矩，街面上不许见铁器。
    一般只有回老家，或者外出历练，才允许佩戴兵器。而且退一步说，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用剑的。
    普通人家的姑娘出来打工，能带两件换洗衣服就不错了，谁家里能买得起真刀？除非是武士家的独生女，又或者是像南云姐妹这样从小就有名师教导的贵族后裔，才拥有自己的武士刀。
    但说实话，就算手里拿着真家伙，南云千叶心里也没有一丁点能挡住那个男人的自信。她已经冒着违背道馆规矩的风险，提醒过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大小姐了。
    人家就是不在乎，她也没办法。
    按照正常流程来说，泡完澡之后要先观看节目表演，然后吃吃喝喝，玩玩游戏炒热气氛，然后再进入下一个深入交流的环节。
    这两位大小姐可不管那些，上来就要全身养护加上保健按摩。
    她们不吃素的，只吃荤菜。
    当然有一说一，女人之间确实没那么多的讲究，自己也无需做什么心理建设。只要看好门不让外人进来，剩下都不是什么问题。
    “用点劲儿。”
    “好的，慕公子，你看这样可以吗？”
    “太轻了。”
    李沐沐闭着眼睛趴在软塌之上，南云千叶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指，满脸的难以置信。
    是我手软了吗？
    还是说我的手法有问题？
    明明看起来就是娇滴滴的富家大小姐，那一身皮肉跟缎子似的细腻光洁，吹弹可破。而自己身为剑士，虎口都练出了茧子，已经用上了五分力道，对方居然还没感觉？
    这科学吗？
    “千花酱，你跟你姐姐平时都吃不饱饭吧。”
    刚从汗蒸房里出来，整个人蒸的跟大虾一样的沈清溪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冰镇牛奶，对正在给自己捏脚的千花嬉笑道：“要我说你们以后就别练什么剑道了，改练柔道吧，手上都没有力量。”
    南云千花脸蛋涨红，额头微微见汗。
    这实在是太羞辱人了。
    上午刚被客人血虐，毫无反抗之力。晚上又被客人嘲笑没有力量。
    姐妹俩道心破碎，都有种想要切手指谢罪的冲动。
    之所以让千花来捏脚，是因为刚刚那位陪沈清溪蒸桑拿的小姑娘已经晕过去了。
    沈清溪这个渣女直接喊来老板娘，又换了两个新人。
    还特意声明要年纪小的。
    新来的两个女孩，一个负责喂奶，一个负责喂水果。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都是女人你害羞什么。”
    从满脸羞红的小女孩手指间咬过来一颗剥好皮的葡萄，顺带着舔了舔人家姑娘的手指，在小女孩的娇嗔声中，沈清溪发出乌鸦般的邪恶笑声。
    “嘎嘎嘎嘎——”
    “你差不多得了。”
    李沐沐都没眼看她。
    沈清溪就属于那种外表清纯内心腐臭的女人，什么都磕，什么都吃，荤素不忌，男女皆可。
    “你一个有夫之妇，又怎能理解单身女性的孤寂苦楚。”
    沈清溪一把将剥葡萄的小女孩搂在怀里，叹气道：“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啊，现在你们都不陪我玩了，我一个人多么空虚寂寞……”
    不，以前也没陪你这么玩过。
    “那个，沈公子……”
    被强行搂住贴贴的小女孩红着脸小声说道：“我不是那种……”
    “讲日语。”
    “啊？您能听懂日语吗？”
    “听不懂，但听不懂有听不懂的美，这样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欺负你了。”
    “呀咩……”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
    沈清溪嘎嘎笑了两声，突然竖起耳朵：“你们听到了吗？外面什么逼动静？”
    嗯？
    李沐沐眯起眼睛，侧耳倾听。
    她也听到了门外隐隐约约的喧哗声。
    “你们这里有邪物……”
    “请您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有什么事可以明天早上再说，我们这里晚上不方便接待外客。”
    “出了问题你们能负责吗？”
    “那您又是以什么资格和立场来要求我们负责呢？”
    “这是我的执照……”
    “您拿联邦的证件来明国执法？”
    不知道是谁在跟谁吵架，两分钟后，尺八的声音突然呜呜响起。
    南云姐妹脸色一变，马上起身握住武士刀守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
    “尺八示警，有外人踢馆，二位不必担心，我们可以处理。”
    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噼里啪啦一阵脚步声从走廊穿过。
    柳生纯子面无表情地带着手下诸多剑士，从内堂中鱼贯而出。
    看到南云千叶拉开障子门探出头来，厉声呵斥道：“你们姐妹谨守门户，不要离开此地，以免客人受惊。”
    南云千叶连忙点头。
    “什么情况？”
    沈清溪两眼放光：“你们还有这种额外节目安排吗？”
    “并不是刻意安排的节目。”
    南云千叶关好门，低声解释道：“请公子安心在此处休息，如果外面动静闹得太大，我会带你们从暗道撤离。”
    “还有暗道呢？”
    沈清溪一听，更兴奋了：“就在这间屋子里吗？是不是那种能躲在里面偷窥外面动静的暗道密室？”
    “并不是，您误会了。”
    南云千叶急忙否认。
    开玩笑，一方面信誓旦旦保证客人隐私，一方面还布置暗道密室玩偷窥？
    一旦被曝光出来，毁了柳生道馆的名誉，那可不是自己剖腹谢罪就能解决的问题。
    沈清溪根本不听她解释，站起身来四处打量，目光巡曳一圈，最后落在脚下的榻榻米上面。
    南云千叶无奈道：“沈公子，真的没有……”
    她话音未落，沈清溪就将脚下的榻榻米掀了起来，露出地面的青砖。
    “您看，我都说了没有……”
    沈清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铁尺，直接插进青砖缝隙里面，把青砖撬了起来。
    南云千叶：“？？？”
    “啧啧啧，你们这个地方水很深呐。”
    沈清溪拆开三块地砖，下面就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阴恻恻地透着凉风。
    她俯下身抹了一把，手上捞起来一捧冰凉的清水。
    南云千叶目光呆滞地看着沈清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请您不要胡闹了，这是我们道馆的地暖渠啊！”

 第1139章 您疑似管得有点宽了

    一名身穿长衫发型飘逸的年轻男子站在柳生道馆门口，倒背着双手，身后跟随着两男两女四名仆从，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柳生纯子的脑神经都已经麻木了。
    今天见的鬼太多，现在就算是一头猪在道馆门口飞起来，她感觉自己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何要深夜擅闯私人门户？”
    柳生纯子按住腰间武士刀，盯着眼前的年轻男子沉声质问道：“莫非真当我道馆之中无人坐镇，可以任由尔等宵小肆意凌辱吗？”
    “馆主误会了。”
    年轻人微微颔首，摊开手示意自己并无歹意。
    “我们是从赛弗来的猎魔人，今夜偶然行至此处，发现贵府妖气冲天，才前来登门拜访。”
    妖气冲天？
    柳生纯子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
    哪儿？我们这儿？
    “且不说我们这里并无妖邪，就算有，我们也可以自行处理，不劳阁下费心。倒是阁下您刚从海外归来，对本地风土人情可能还不够了解。有这个管闲事的时间，不如多学习掌握一些江湖规矩。”
    听到柳生纯子的解释，年轻人没有生气，反而虚心求教道：“我们确实是不了解本地风土人情，还请馆主直言相告，这除魔卫道之事，犯了哪条江湖规矩？”
    “赛弗那边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这里是天门。阁下若是看到哪里妖气冲天，无需亲身犯险，可以直接打电话报警。”
    “报警？”
    年轻人愣了一下，一方面可能是没想到这种事居然可以报警，另一方面则是对于柳生纯子提出的建议感到困惑。
    报警算什么江湖规矩？
    难不成你们……暗中有勾结？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颜予安从院子里溜溜达达地走出来。
    “怎么回事儿？”
    柳生纯子连忙回答：“这位刚从海外回来的江湖朋友，自称是猎魔人，说发现咱们这里有妖气。”
    “有妖气？”
    颜予安打量了一下年轻人，和跟在他身后的四名仆从：“不知道朋友贵姓啊，怎么称呼？”
    年轻人连忙抱拳道：“免贵姓黄，小弟本名黄安世，祖籍粤州。自幼随家父在外海以驱魔祈福为生，后来加入西海岸猎魔人协会，这是我的证件……”
    颜予安并没有去接他手里的证件，目光再次扫过他身后的仆从。
    “姓黄……从赛弗过来的，那黄半仙是你什么人？”
    黄安世一愣，连忙摆手道：“老兄若是在别人那里听过黄半仙的名头，那应该就是家父。不过那都是江湖朋友的抬举，我爹自己从来没这么说过，一直都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名号。”
    颜予安笑道：“原来是黄半仙的儿子，久仰久仰，俗话说虎父无犬子，你能看出这里有妖气，那多半应该就是有的。只是不知道黄先生有没有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妖物作祟？”
    黄安世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小弟道行浅薄，只能隐约看出是水生的妖邪，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还得进一步探查方能确定。”
    “水鬼啊。”
    “也不一定就是水鬼……”
    颜予安皱眉看向柳生纯子：“你们这里还养了水鬼？”
    “绝无可能！”
    柳生纯子矢口否认。
    开玩笑，这事闹大了，生意还做不做？
    “您也知道，我们道馆里女弟子多，所以显得阴气重了一些。可不管怎么说也是正规的习武场所，什么妖邪敢在这里搅扰？”
    柳生纯子把“正规”二字咬得很重。
    你可不能因为我这里开展别的业务，就说我们不正规啊！
    人家宋公明梁山泊大聚义的时候，还要打替天行道的旗号呢。
    没了正规的道馆招牌，我们跟海坊主还有什么区别？
    “要不这样吧。”
    颜予安想了想，对柳生纯子说道：“人家既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那就说明肯定有问题。你把人家拒之门外，回头传扬出去，对于道馆的名声多少也有损伤。”
    柳生纯子一脸无语。
    我们这儿有没有妖邪，别人不知道，您还能不知道吗？
    “还有黄先生，你初到本地，不了解情况。她们这个道馆主要招收的都是女弟子，不太方便接待生人。不过我看你们也是舟车劳顿，三更半夜的无处可去。不如就让柳生馆主给你们收拾出一间客房来，先休息一晚。等到明天白天，再追查妖物也不迟。”
    黄安世赶紧推辞道：“这倒不用，我们自会寻找住处，我主要还是担心这妖物晚上出来害人。”
    “你要是留下来的话，万一那妖物出来害人，不是也能及时阻拦它么？”
    “那倒也是……”
    将黄安世一行人请入道馆，柳生纯子面无表情地吩咐手下仆从打扫房间，走到没人的地方，忍不住低声问道：“大人，这伙人来历诡异，意图不明，为何要放他们进来？”
    “就是因为来历诡异，意图不明，才更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什么意图。”
    颜予安笑道：“放心吧，有我们在这里，你的弟子不会出事的。”
    我是担心那帮小蹄子吗？我担心的是家里的生意！
    柳生纯子敢怒而不敢言。
    心里怎么想的不好说，但表面功夫依然要做到位。
    这边黄安世一行人被请至客房，女仆抱来被褥，布置好酒菜。
    小百合手持长刀，跪坐于门口，轻声介绍：“这些酒菜都是当家的赠与诸位，不另收取银钱。馆中女眷甚多，还望各位客人不要外出随意走动，以免损伤女子名节。小女子就在门口守夜，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对小女子交待。”
    这就是明摆着不信任了。
    也不能怪人家摆脸色，谁让你吃饱了撑的三更半夜跑到人家里来抓鬼？
    黄安世看了一眼远处灯火通明，隐隐传来欢歌笑语的庭院，不由得好奇道：“那边是在做什么呢？”
    小百合冷声道：“自然是在宴请客人。”
    “你们这里不是道馆吗？”
    “我们这里是剑道馆，又不是尼姑庵。就算是尼姑庵，也会有香客进香。大白天走正门进来的客人，我们当然会以礼相待。”
    “白天来的客人晚上都不回家吗？”
    “您管的未免有点宽了。”

 第1140章 师父今天有点低血糖

    关上门，随手将一张符纸贴在门上，隔绝了内外的声音，黄安世这才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今天丢人有点丢大了。
    “师父，他们这里好像不是什么正经场所啊。”
    随行四人之中年龄最小的男子开口说道。
    这四人其实都是黄安世在海外收的弟子，只不过年龄相近，看起来不像是师徒。
    黄安世本人也并没有什么师父的架子。
    闻言叹气道：“确实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酒色财气样样不缺，不是勾栏也胜似勾栏。原本只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没想到却一头闯进这等烟花之地。阿福，阿宝，你们俩老实一点，不要被美色所迷，坏了自己的修行。”
    刚才说话的阿宝闻言撇嘴道：“师父啊，咱们的行李让人摸了，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就算你不提醒，我跟师兄也只能过眼瘾了。”
    “你还想过眼瘾？”
    旁边的少女投来死亡凝视。
    “阿香，阿秀，你们俩也要小心谨慎，不要以为自己学会一点本事，就能行走江湖无所顾忌。国内三教九流之中卧虎藏龙，高人隐士数不胜数。你看就守在咱们门外的那位姑娘，锋锐内敛，气息沉稳，虎口上的茧子没有十年修行都磨不出来。真要是动起手来，你们俩都未必能压得住她。”
    阿宝不屑道：“她那么厉害，怎么还能沦落到这种地方来啊。”
    黄安世无奈道：“咱们不也混到吃不上饭的地步了吗，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家姑娘？”
    “师父……您说这里有妖物，是真的吗？咱们真的不是来吃霸王餐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几个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胡玩瞎闹，观气之法学不会，猎魔人执照也考不下来……”
    “考下来了呀！”
    “一级的证书有什么用？花点钱就能办！”
    黄安世狠狠地瞪了阿宝一眼，低声解释道：“我原本以为这是个大户人家，也不曾想居然是这种地方。他们这里原先布置的风水局被人破了，也不知道是招惹了什么仇家，对他们使了阴损的手段。”
    “我原本是想着给她们修补一下风水，顺便讨一口饭吃。不曾想离得近了才发现，这道馆的风水局下面，居然还镇着一头邪物。”
    “不会是他们自己养的鬼吧？”
    “不好说。”
    黄安世摇头道：“虽然我以前也听说江湖上有所谓的五鬼搬运敛财之法，但真正的有钱人不会使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好好布置一个风水局，自有钱从八方来。不说那些有钱人，就像这种烟花之地的姑娘们，想要赚钱只要躺床上就行了，不比鬼赚得容易？”
    “也是喔……”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掉这种可能。毕竟这种地方少不了各种阴私腌臜，万一真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生出那种极为恐怖的红衣厉鬼，一般的法师想处理都处理不了，只能封印镇压。再在上面建立学校之类的地方，依靠阳气缓缓消磨。”
    “师父，红衣女鬼是怎么产生的呀？”
    “是红衣厉鬼！比方说在阴年阴月阴日出生，这种生辰八字非常邪门的女子，自身蒙受了天大的冤屈，生前又饱受苦难折磨，死后怨气冲天，凝聚不散，再加上其他一些因素的影响，就会产生红衣厉鬼。”
    黄安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笔记本：“但这种妖物是不常见，咱们再倒霉也不至于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的地步，随便找个地方投宿就能遇到红衣……”
    打开笔记本，就看到空白纸页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血红色单词。
    “RUN——！”
    黄安世啪地一下合上了笔记本。
    “怎么了，师父？”
    “没事，可能是血糖有点低，出现幻觉了。”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黄安世不动声色地端起饭碗，默默夹菜。
    四个徒弟完全没有注意到师父的异样，嘻嘻哈哈地跟着师父吃了起来。
    “这什么啊，为什么米饭上面还要放生肉呢？”
    “这你都不知道啊，这是扶桑的寿司。”
    “这是什么肉？”
    “鱼肉呗，还能是人肉么？”
    黄安世默默放下碗筷。
    “师父你怎么又不吃了？不是说低血糖吗？”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了我的父亲。”
    黄安世深吸一口气，喝了口酒平复了半天心情，又拿起笔记本重新打开。
    这一次，血色的字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纸页上重新浮现出一行朴实无华的文字。
    “付丧神——鬼武士铠：曾经跟随主人东征西讨，历经千百次战斗，在神魔的血肉洗礼之下诞生出一丝灵智。在主人死后尘封于地底被人遗忘，天长日久之下成为付丧神，对于生者报以无差别的恶意。在风雨交加之夜会现身于凡世，杀戮生命吞噬灵魂以满足自身的饥饿空虚。”
    还好还好，刚才真的是低血糖了。
    黄安世，长出一口气，合上笔记本，默默端起碗筷。
    刚吃了一口炸得酥脆的天妇罗，就瞧见外面电光一闪，照亮了半边夜空，紧接着轰隆隆一阵闷雷。
    黄安世：“……”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顿饭你到底让不让我吃？
    片刻之后，暴雨倾盆。
    “师父，我好像吃坏肚子了，我想上大号。”
    阿宝揉着肚子站起身来。
    这房间里显然是没有厕所的，想要解手就得出去。
    黄安世无奈地点点头。
    阿宝捂着肚子站起身推开门，小百合抬起头来，目光冰冷。
    “劳烦姑娘……”
    “往那边走到头左转，不要乱跑。”
    行吧。
    这扶桑的门板都是纸糊的，他们在里面说话，外面当然能听得见。
    阿宝急匆匆冲进厕所，刚蹲下来，发现旁边坑位还蹲着一个人。
    他也没怎么在意，毕竟人在屎堵腚门的时候，是难以分心的。
    噼里啪啦——
    “呼……”
    刚刚放松下来，旁边坑位的老兄就默默点起了一根烟，烟味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了坑里散发的味道。
    阿宝抿了抿嘴，也想要一根，但又不太好意思。
    毕竟是萍水相逢，素不相识。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手里夹着一根香烟。
    “哎呦！谢谢大哥！”
    阿宝连忙道谢，接过烟来，下意识地去兜里摸火柴，旁边刺啦一声轻响，推了根火过来。
    大哥真讲究！
    然而借着火柴上的光亮，阿宝却看到那只手上穿戴着厚重的臂铠，连同手指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护甲上湿漉漉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阿宝倒吸一口凉气，没敢说话。
    大哥刚才这是掉坑里面去了？刚爬上来？
    蹲坑的大哥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抽烟，喷出来的烟雾都显得分外惆怅。

 第1141章 我不是针对柳生小姐

    “东风！”
    “杠！”
    韩斌把牌一推：“胡了！”
    “你胡什么了，杠完要抓牌的！”
    “我都胡了还抓什么牌？”
    这年月麻将牌并不是特别的流行。
    有些东西即便历史文化悠久，也不代表流行广泛。
    玩麻将首先要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这年月人人都要为生计努力拼搏，哪有那么多的空闲。
    只有那些富贵人家，还有像是柳生道馆这样的地方，才会准备专门的棋牌道具，用来玩乐。
    柳生道馆的这副麻将牌是竹子做的，规则也十分简单，没有后世扶桑麻将那些荣和役满之类的复杂设定。
    王云霄和颜予安、韩斌，以及柳生纯子四个人凑了一局。
    除了柳生纯子之外，其他三个人是纯萌新菜鸟。
    还需要有姑娘在旁边负责讲解和教培。
    再加上端茶倒水的，这一屋子里面就多了不少人。
    人一多空气就不好，韩斌嫌屋子里憋闷，把窗户推开，结果被瓢泼大雨浇了一脸。
    “今天这雨有点大啊。”
    “这才哪儿到哪儿，去年下雨下成那个样子你忘了？”
    天门市的雨水说实话比不上南方，但架不住这狗屎的地理环境，年年下雨年年涝，要么淹了庄稼，要么闹出传染病。所以本地人实在没办法像那些文艺青年一样，对雨水产生什么绕指柔情。
    “为啥那些鸟人非要跑到天门来召唤什么八岐大蛇啊？”
    趁着洗牌的功夫，韩斌忍不住问道。
    “有一种说法，认为渤海这一片，就是八岐大蛇的老巢。因为根据古代的神话传说记载，大禹治水斩杀相柳就是在空桑这个地方。而空桑位于兖州，也就是现在的鲁西豫东一带，在几千年前都是大沼泽地。相柳的巢穴就在空桑，而八岐是相柳的后裔……”
    “扯蛋的吧？”
    “确实是扯蛋，这种牵强附会的东西古往今来屡见不鲜。一般来说都是自己家发达了之后，追根溯源给自己找祖宗，实在找不到就去随便攀个同姓的古人。”
    颜予安指了指自己：“比方说我家，祖上八代都是沿海打渔的，后来到我爹那一代算是赶上了好时候，靠着跟洋人打交道走私海货积攒了一些家底，送我去稷山书院读书。稷山书院你是知道的，那都是富贵人家才能进去的地方。”
    “我刚上学那会儿很自卑，怕他们欺负我，就跟他们说我家是颜回的后人。结果那些同学全都信了，没有一个怀疑我的。”
    王云霄真心实意地称赞道：“那还得是你演技好，现场即兴表演，都把柳生小姐骗的一愣一愣的。”
    柳生纯子脸上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个什么八岐大蛇老巢的说法，以前根本没有，是救国武士会自己编造出来的。”
    颜予安面不改色说回正题：“主要目的是制造出一些传说度，毕竟这年月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傻子还是很多的，你就算跟他们说人屎里能淘金，他们都深信不疑。”
    “八岐大蛇在扶桑那边的根都已经被挖断了，被万化御主吞噬消化，所有与之相关联的魔法仪式，都会指向万化御主。”
    “但在天门这边，没有万化御主的压制，当初残骸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所以还有一定的活动空间。”
    这东西怎么说呢……就像是未来时代扶桑女老师们拍电影，因为当地法规限制必须骑马。反而国内这边的电影因为本来就是非法产品，反而不用在乎骑不骑马的问题。
    “那为啥不清理干净了，还要给他们留这个口子呢？”
    韩斌不解道：“这种鸟人，还值得打窝吗？”
    “不是打窝不打窝的问题，太平洋那么大，你本来就没办法管。”
    颜予安耸肩道：“再说清理成本很高的，给你把铲子，你去清理吗？他们想要召唤八岐大蛇，就必须要消耗掉残留的那些尸骸血肉。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就是在免费帮咱们做清理。”
    “太麻烦了吧？”
    “他们但凡能有点本事，早就该把这事做完了，何至于拖到现在。如果我不把服部家的离火勾玉拿出来，我估计他们连找都不想找，就只想打着救国的招牌骗吃骗喝而已。”
    颜予安无奈道：“而且还有像柳生道馆这样比较不好处理的问题，不管怎么说，柳生家的先祖当年也算是做出了切实的贡献。咱们总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图省事就把人家里给抄了，全家老少抓起来枪毙……”
    陪坐的小姑娘们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柳生纯子更是满头冷汗，脸色苍白。
    怎么还聊这个啊？
    什么跟什么就要满门抄斩……
    “别吓唬人家小姑娘了好不好，什么罪名就枪毙啊？”
    王云霄咳嗽一声，语重心长道：“之前取缔风俗产业，那些失足妇女年纪大的送到教会学习技术，给她们找工作。年纪小的送去学校读书，这政策不是挺好的吗？”
    颜予安摇头道：“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柳生小姐作为当家人，按照新法是一定要枪毙的。至于道馆里的弟子，也不能按照之前的政策去解决。送她们去学习读书是要花钱的，你以为免费啊。咱们这边各种补贴帮助，回头她们找到工作赚了钱寄回老家，那不就相当于是把咱们的钱补贴到扶桑那边去了么？”
    “喔，这样啊。”
    王云霄恍然大悟：“我读书少，文化水平低，还真不了解这里面的问题。那你说应该怎么办？真要集体枪毙啊，太浪费了吧。人家没招谁没惹谁的，老老实实在道馆里修炼剑道……”
    “柳生道馆才多少人，问题不在这里。”
    颜予安叹气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现在从扶桑那边跑过来打工的女人越来越多，光是正式登记的都已经超过万人了。风俗产业不能搞，社会上又没有那么多工作岗位留给她们，你说怎么办？柳生道馆的当家人只顾着自己门下的弟子就行了，也不把那些姑娘当成是同胞，但咱们不能不管。”
    别点了，脑瓜子都让你点红了。
    柳生纯子干笑道：“其实说起这件事，小女子倒是有些想法，只不过从前人微言轻，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帮扶那些同乡的姑娘。”

 第1142章 杀了你就回老家结婚

    扶桑妹外出打工这件事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背后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很复杂。
    官方不太好出面，毕竟本地的妇女就业问题还没完全解决，你要是给扶桑妹开后门的话，红灯会的老阿姨和前进教会的女工人就有话要说了。
    怎么着，家花没有野花香是吧？
    所以就需要有一个非官方身份，但又在这个特殊群体内享有超然声望的人站出来，配合官方来做这件事。
    过去这样的人有很多，基本上都吃了花生米。
    柳生纯子因为先祖的余荫和自己坚定的思想觉悟，侥幸逃过一劫。
    但如果她本身不是那块料，眼界狭窄只顾着自己家里这点事，不愿意去管外面的事情——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其实有很多，心安理得地享受各种社会福利，根本没意识到，或者说完全不在乎福利是怎么来的，只一味索取不想着付出，还觉得自己特别聪明。
    征辽饷的时候捧着银子喊穷，鞑子来剃头的时候嫌弃河里水凉。
    这种人活着呼吸空气虽然不犯法，但留下来也只会把米吃贵。
    你不想做，那就换别人来做这件事。
    柳生纯子十分无奈。
    以前那是我不愿意做吗？我做大了你们又不高兴。
    现在不做事，你们还是不高兴。
    又想站着，又想把钱挣了，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但是没办法，人家既有“这个”，又有“那个”。
    她没得选。
    “开拉面馆？”
    颜予安有些意外：“这就是你的计划？”
    柳生纯子心说要不然呢，我想搞天门第一的歌舞夜总会，你给我发营业执照吗？
    “关键不是做什么生意，而是解决什么问题。公子想要的，说白了无非就是‘社会稳定’这四个字。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她们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能赚到工资养活自己。”
    “扶桑女子本就没什么谋生技能，除了这最简单的皮肉生意之外，最大的优点就是勤劳乖巧。要么去私人家里做仆从，要么在外面服务客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卖身做丫鬟这条路不好走，现在政策也不允许纳妾蓄奴。那在外抛头露面的工作，无非也就是衣食住行这些方面。”
    “柳生道馆这些年来也算是积攒了一些家底，小女子愿意拿出来投资餐饮业，多开一些拉面馆，专门招聘同胞姐妹。”
    “拉面馆你能开多少家……钱不用你自己出，如果资金方面不成问题呢？”
    “那就开旅馆。”
    柳生纯子拿出了第二个方案。
    “天门市人口流动量这么大，开旅馆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一家高档次的酒店旅馆至少能解决上百人的就业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前期投入比较高。”
    有多少钱办多少事，而且对于柳生纯子来说，正好专业对口。
    不要以为旅馆里面只有前台服务生和保洁阿姨，方方面面需要的人手多着呢。
    像柳生道馆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柳生纯子就养了五十多名弟子，还有同样数量的女仆。除此之外还有乐师、门房、专职司机……
    “你回去整理出一套完整的方案计划书来，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咱们再仔细讨论。”
    柳生纯子都能想到的方案，官方肯定早就考虑过了，但要柳生纯子主动开口，再予以配合。很多事情都是由下而上地进行十分顺利，由上而下地进行，就会闹出无数的幺蛾子来。
    颜予安带着王云霄和韩斌过来，打一宿麻将就把事解决了。
    换成别人来，说不定要拉扯半年。
    这一宿麻将王云霄打得很煎熬，因为他兜里没带多少钱。
    众所周知，打麻将如果不赌钱，那就没有任何趣味可言。
    柳生道馆这里当然有不要钱的打法，王云霄又不太敢玩。
    不对，是不喜欢，不是不敢玩。
    玩到后半夜，他实在无聊得不行，就找了个地方眯了一会儿。
    再一睁开眼睛天都亮了。
    雨过天晴，今天是个好天气。
    吃过早饭，黄安世从包袱里面拿出做法的行头——包括一块罗盘，一把桃木剑，还有刻印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十字架等一系列法器，准备做法捉妖。
    王云霄出来放水，看到他带着几个徒弟煞有介事地布置起法坛，摆上贡品开始烧香祭拜，忍不住好奇走过去问道：“大师，你们这拜的是哪路神仙啊？”
    黄安世笑道：“都说客随主便，这要看主人家信的是什么神仙了。”
    “我听说扶桑人都供奉八岐大蛇的。”
    黄安世脸上的表情僵硬住了。
    站在旁边的小百合赶紧插嘴：“李公子误会了，只有那些未归化的扶桑人才会供奉八岐大蛇，我们供奉的都是万化御主。”
    黄安世脸色越发尴尬。
    你要说耶稣基督，昊天上帝，释迦佛陀，我都能给你说出个一二三来。
    万化御主是谁？
    这活儿到底能不能干了？
    这个时候隔壁道场的女弟子们也开始晨练了，鲜嫩可口的小姑娘们穿着练功服在对面热身，呼哈呼哈地打拳，压腿，瞬间就把他几个徒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萝莉这种美好的事物谁不爱看呢，而且还是一群元气满满的小萝莉。
    这哪里有什么妖物嘛……
    阿宝正在心里默默吐槽师父骗吃骗喝，就看到两名英姿飒爽的美少女剑士，佩戴着竹刀走入道场。
    人与人的气质确实是有很大的不同之处。虽然穿着同样的练功服，拿着同样的竹刀，可这两位姑娘一现身，就感觉天上的阳光洒下来都照在了她们身上，旁边那些青涩的果子一下子就不香了。
    “师父师父！你看那边——”
    “不要瞎看！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赶紧做事！”
    黄安世嘴上训斥着，自己却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是高手。
    没想到在这扶桑人开设的剑道馆里面，也有真正的高手，如此高手想来是不惧怕什么妖物的。看来自己这点驱魔的本事，在人家这里的确是班门弄斧了，也难怪人家不给好脸色。
    所以还是早早做完法事，尽快收场离开吧，别在这里自讨没趣。
    他这边开始专心掐诀念咒，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王云霄脸上古怪的表情。
    另外一边的道场中，李沐沐拿起竹刀对准沈清溪，冷声道：“今日我们二人的恩怨，就在此了结吧！”
    沈清溪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抱着竹刀嬉笑道：“小次郎阁下，我在你的剑上看不到你的觉悟，这样的剑是不配与我交手的。”
    “那要如何才能让你看到我的觉悟呢？”
    “赌上你的爱人吧！如果今日你死在我的剑下，就由我代替你回老家结婚！”
    “哇偶——”
    这劲爆的剧情给周围的青涩小苹果看得一愣一愣的。

 第1143章 这只妖物不懂得配合

    “借南方丙丁之火……”
    黄安世咒语念到一半，伸手去拿符纸却抓了个空。
    回头一看，自己四个白痴徒弟都伸着脖子在看节目。
    只见那两名女剑士从地上打到房上，招式凌厉狠辣，出手完全不留余地，着实心惊动魄。
    偶尔原地腾空，半空转体，剑出如龙，引得道场里观众纷纷惊呼，鼓掌。
    “师父，要不然咱们看完了再做法事吧。”
    “对啊对啊，好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战斗了！”
    你们交钱了吗你就看？
    黄安世无奈，只能放下桃木剑，对旁边的小百合说道：“徒弟顽劣，让姑娘见笑了，想不到贵道馆中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小百合：“……”
    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连她自己都有点怀疑，昨天晚上来的这两位客人，真不是当家的从什么地方请回来的供奉客卿吗？
    这一手剑道耍得如此优秀，比扶桑人还扶桑人。
    那叫一个地道。
    当然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俩人玩耍嬉戏的成分居多。
    真正的战斗中哪容得你这样花里胡哨地摆造型，基本上一刀下去就分生死了。
    玩耍归玩耍，你也得有真本事才能玩明白。
    小百合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十分复杂。
    喜的是两人并未藏私，战斗中展现出来的种种细节，让她这种水平的剑士看了之后都感觉受益匪浅。
    忧的是人家玩得太高端了，就算是玩闹的招数，也让她望尘莫及。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小百合能看出这俩人玩闹之间展露出来的精妙剑术，而在王云霄眼里，这就是两个行走的嫌疑犯。
    八刀连斩，这种剑术普通人可能连听都没听说过，但他在犯罪现场见过好几次了。
    在柳生道馆的弟子看来，这套剑术虽然精妙，但也未免有些过于花里胡哨。
    只有王云霄知道，这俩人根本就不是在表演。
    因为这套剑术本来就不是为了武士决斗创造出来的。
    由万化御主座下神巫女掌握的八岐神技·八刀连斩，不是斩人，而是斩蛇。
    预想的目标，是像八岐那样的多头大海蛇，许多招式看起来华而不实，实际上在防备周围各个角度有可能出现的突然袭击。
    当然也不是说不能砍人。
    就像是把高射炮放平，扫射步兵一样。
    可以，但没必要。
    好不容易等这俩祸害玩累了——都是一个师父教的，破不了招，从房顶上跳下来，搂着昨天晚上陪睡的小姑娘去洗澡。
    徒弟们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太过瘾了，师父！”
    阿宝看得两眼放光：“我决定了，以后我就要娶一个这样的扶桑姑娘做老婆！”
    王云霄：“？？？”
    黄安世摇头道：“你会被人家砍死的。”
    阿宝嘿嘿笑道：“不是有句老话说玫瑰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是牡丹花。”
    黄安世瞪了他一眼：“你兜里还剩几个钱，就想娶那种姑娘？”
    阿宝不说话了。
    旁边小百合忍不住开口道：“黄大师，我听闻不论哪一行，收徒弟最重要的就是考察心性。你这徒弟心性可不怎么样，连谨言慎行的道理都不懂，就不怕日后惹出麻烦连累师门么？”
    “我就只是过过嘴瘾……”
    阿宝还有些不服气，黄安世拦住他，朝着小百合赔礼道：“是我管束不严，让姑娘见笑了，还请姑娘看在我薄面上不要与这浑人计较。咱们尽快把法事做完，若是能引出那妖物，将它降服最好。”
    王云霄站在旁边默默吃瓜看戏。
    他以前倒是听丁老三说起过这行当的规矩。
    玩阴阳风水的这些人，难免五弊三缺。
    说白了就是你给人家算命改风水，动了人家原有的命数，相当于是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投机取巧，必然会遭受天道的惩罚。
    要么生儿子没屁眼，要么瞎眼睛断胳膊断腿，又或者出门遛弯遇上泥头车……
    而这些人为了逃避惩罚，往往会自己主动去应这个劫数。比方说一辈子单身不结婚，或者身边不留钱，赚多少花多少。
    又或者像黄大师这样，招一个傻了吧唧的徒弟，败坏自己门中的气运。
    这边黄安世已经烧了黄纸，起坛做法……原本应该再杀只鸡，弄点鸡血，或者黑狗血什么的，但是实在没这个条件。而且道馆这边态度也很冷漠，并不是那种愿意大操大办的客户。
    俗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可是囊中羞涩，黄安世也只能咬着牙舍出脸面来主动揽活。
    然而光是他主动也没用。
    任凭他卖足了力气，带着徒弟们摇旗呐喊了半天，那藏匿在道馆里的妖物，始终纹丝不动。
    黄安世额头微微见汗。
    捉妖这种事，并没有一定要在晚上的说法。一般情况下是找不到妖物的藏身之所，才要等到晚上它自己出来活动的时候再动手。
    如果已经知道具体位置，那只要做法逼他现身就行了，白天的阳光反而对猎魔人更加有利。
    但藏身在道馆里面的这货，就是死活都不肯出来。
    没道理的呀……难不成还真要我去找条黑狗？
    就在黄安世快要绷不住的时候，道馆门口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小百合低声道：“黄大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但妖物确实没有出现。现在外面来了客人，你们赶紧收拾一下，不要让客人产生误会。这事万一要是传扬出去，会给我们道馆造成很大困扰。”
    “好的，好的。”
    人家给了台阶，黄安世赶紧顺坡下驴，收了神通。
    这时候客人已经从道馆正门走了进来，是一名西装革履，满头白发，气势不凡但个头也不高的老者，手里拄着拐杖，面无表情，眼神阴鹜。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老人身后跟着几名黑衣保镖，还有一个不男不女，一脸尖酸刻薄面相的助理，开口就是：“让你们这里最好的女人过来招待我家老爷！”
    不是哥们儿你谁啊？
    不只是王云霄疑惑，小百合也同样一头雾水。
    这两天是怎么了，当我们道馆是城门楼子呢？什么人都能进进出出啊？
    老板娘陪着笑走过来，还没说两句话，啪地一下就挨了对面一个耳光。
    小百合手里的刀蹭地一下就拔了出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1144章 戏台子上都是老将军

    高端商务会所，如果不给客人提供足够的优越感，那就没什么可高端的了。
    而这种优越感体现在方方面面，比方说客人的隐私，会所的安保，女技师的素质以及事后服务的周全。
    柳生道馆不对外营业的底线是绝对不能破的。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颜予安开口，柳生纯子说什么也不会招待黄安世一行人。就算是给他们安排了住所，提供了饭菜，这也只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绝对不会为他们提供超出这个标准的额外服务。
    而今天找上门来的这伙不速之客，无人引荐却一张口就要找女人，这毫无疑问是又一次触碰到了柳生道馆的底线。
    有的钱能赚，有的钱不能赚，柳生纯子对此心里十分清醒。
    道馆对付这种恶客，自有一套成熟的处理流程。
    于是小百合拎着真刀就直接砍过去了。
    对方的保镖十分敬业，从怀里掏出手枪对准冲过来的小百合拉开保险……然后手枪连带着手指头唰地一下子飞了出去。
    “啊啊啊——！”
    那个尖酸刻薄的助理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尖锐爆鸣。
    “你们居然敢杀人？！”
    小百合都被他吓了一跳。
    那不然呢？
    你们把枪都掏出来了，我站在这儿等着你们开枪？
    我们柳生道馆再怎么营业，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剑道馆啊。
    你真拿豆包不当干粮？
    反正都已经见血了……
    扶桑人的性格里既有温顺的一面，也有凶残的一面。
    小百合身为道馆里拥有持刀资格的前辈师姐，真遇上事肯定不会像那些未成年的小苹果一样只会嘤嘤嘤。在这一刻她心里考虑的不是要不要道歉，而是既然已经得罪了人，那要不要得罪到底。
    她在心里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在看到其他保镖也开始掏枪的时候，就做出了决断。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老人突然开口道：“这就是柳生家的待客之道吗？”
    小百合脚步一滞。
    孩子死了你知道奶了，人都砍了你开始讲礼貌了？
    她停下来，对方的保镖可没有停下，两人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央，拔出枪抵在她身上。
    “待客之道，是留给客人用的。”
    柳生纯子冷着脸从道场中现身，朝老者投来包含杀意的目光。
    陪着三位龙精虎猛的年轻人玩了一宿麻将，还一个都没吃到嘴里，她现在火气也很大。
    “阁下是什么身份，也敢在天门动枪，当真视律法于无物吗？”
    劈头盖脸一顶大帽子就砸了过去。
    柳生纯子现在是有恃无恐。
    我们家的忠诚已经通过考验了。
    现在如今更是有机会能洗白上岸。
    这个时候你上门来找茬，让我避你锋芒？
    你也配吗？
    “鄙人……前田忠一。”
    老者淡定地笑道：“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原来是前田会社的社长先生，失敬失敬。”
    嘴上说着失敬，柳生纯子的语气依然缺乏敬意：“前田会社并不在我们道馆的宾客名单上，我们与贵社过去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社长先生突然登门拜访，不知有何见教呢？”
    前田忠一笑道：“我常听闻柳生道馆只做明国人的生意，对于本国同胞反而态度严苛，故作清高，今日一见，方才知并非虚言。”
    对啊，CNMD，怎么了？
    想玩老家的姑娘，你不会去找海坊主么？
    我这里提供的本来就是高端服务，享受不到服务待遇，多从你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而且同胞就同胞，什么叫本国同胞？
    柳生道馆可是天门本地几十年的老字号招牌，我柳生纯子拿的是天门市户籍，脸上没刺青。
    谁跟你一个国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
    想到海坊主，柳生纯子才意识到这位跟自己家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前田社长为什么会找上门来。
    扶桑内部亦有派系之分，海坊主生意做得很大，但他也只不过是台前之人。而前田会社，就是海坊主背后的众多股东之一。
    自古以来皇都督都是民间最暴利的灰色行业，在官方的盐铁粮帛之下占据着很大一块消费市场。
    有足够的利润，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如今海坊主意外身亡，扶桑风土特色产业面临重新洗牌整顿的局面。有胆小的尽早抽身离去，也有胆大的还想再搏一搏，在这种大背景下，前田会社找上门来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
    “前田先生若是能提前打电话或者送帖子过来，小女子自然会扫榻以待。如今搞成这番局面，难道就是客人应尽的礼数吗？”
    前田忠一大笑道：“柳生小姐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鄙人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今日之事，确实是鄙人考虑不周，还望小姐见谅。不过我的人已经付出了手指作为代价，这几根手指能否作为前田会社的见面礼呢？”
    这就是在玩雅库扎那套规矩了。
    其实跟天门本地的混混也差不太多，过去的天门混混是主动挨揍，扶桑雅库扎的规矩是切手指。
    手指一切，就算谢罪，你要是不原谅就是不给面子。
    柳生纯子冷声道：“如此见面礼，我们家可消受不起。先把我家的姑娘放开，让她带这位兄弟去包扎一下伤口吧。社长若是有话想说，就请随我进来喝一杯茶。”
    双方互相给了台阶，局面这才缓和下来。
    却不料在这个时候，站在远处一直冷眼旁观的黄安世突然开口说道：“柳生小姐，此人身上妖气浓郁，业障深重，并非善类，你要小心一点。”
    前田忠一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混蛋！你是什么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他身边的助理瞬间挺直腰杆，朝着黄安世破口大骂。
    柳生纯子看了一眼站在边上吃瓜看戏的王云霄。
    目光中透漏出几分征询之意。
    怎么办啊，青木君，你是知道我的，小女子可没有主动招惹这些魑魅魍魉。
    王云霄耸耸肩。
    怎么办？
    凉拌！
    小小的一家柳生道馆，如今竟然已经聚集了如此之多的英雄豪杰，实在令人惊叹。
    他不是喜欢看戏的人，但无奈戏台上的老将军越来越多。
    现在与其说是想看戏，倒不如说他更期待这个戏台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第1145章 你这是来吃绝户的吧

    前田忠一来到柳生道馆找柳生纯子的目的很简单。
    和颜予安一样，都是希望在海坊主死后，由业内知名人士柳生小姐站出来主持大局，重新梳理陷入混乱的市场行情，解决女同胞们的生计问题。
    不过前田忠一提出的建议是维持现状不变，也就是由柳生道馆和前田会社，再扶植起一个像海坊主这样的傀儡在前面做事，然后双方在幕后分红。
    大饼画得天花乱坠，各种条件听起来也充满诚意。
    柳生纯子放下茶杯，颔首微笑道：“前田社长，您的诚意我确实是感受到了。不过我这里还有几个小小的疑问，不知道您能否为我解惑。”
    前田忠一大大方方地抬手道：“柳生小姐但讲无妨。”
    “第一件事，其实不只是我，很多人都想知道，海坊主到底是怎么死的？得罪了哪路神仙？又是被谁斩杀？堂堂化形大妖，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直到现在都没有个确切的说法，实在令人不安。”
    前田忠一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对于此事，老夫也深感困惑，不过至少可以肯定是私人恩怨，跟他经营的生意没有任何关系。海坊主死后，他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或者遭遇到某一方势力的侵吞。”
    “那其实是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吧，比如前田社长你，现在不就是来找我商谈这件事吗？您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确实是私人恩怨，而不是想把我哄过去接盘做替死鬼呢？”
    前田忠一面色尴尬，一则是没想到柳生纯子这么聪明，能看穿自己的意图，二则是没想到柳生纯子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我们扶桑人传统的委婉措辞优良品德呢？
    何必把空气搞得这么僵硬。
    “柳生道馆在本地人脉深厚，难道就没有什么渠道可以了解情况吗？”
    渠道确实是有的，昨天晚上我还陪着打了一宿麻将呢。
    柳生纯子微微一笑，并没有理会他的反问，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接手海坊主的生意，除了钱财之外，对于柳生家还有别的什么好处吗？”
    “什么叫做除了钱财之外？柳生道馆过去与海坊主之间常常保持竞争，偶有摩擦。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将整个市场掌握在手中，柳生小姐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站在您的视角来看，也许确实是这样。可柳生道馆三代单传都是女儿身，能维持住自家的产业不衰败就已经精疲力尽。换句话说，我既没有这个精力，也没有这个野心。赚再多的钱又能怎样，到我女儿那一代，香火都未必能延续下去了，金山银山给谁花？”
    其实我有个不成器的孙子……
    虽然前田忠一很想这样说，但现在确实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柳生家是以剑道作为立身资本，想要入赘进门，没有点真本事可是不行的。
    这事可以等到达成合作协议之后，再做试探。
    前田忠一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主要是他事先也没有准备。
    柳生纯子笑了笑，继续问道：“第三件事，前田社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明国官方对于这门生意到底抱有怎样的态度？咱们在人家的地盘上谋生，难道不用在乎人家的意见吗？”
    “这正是我专程前来的目的。”
    前田忠一马上说道：“我知道柳生小姐在官方高层有人脉，所以想请您帮着打探一下上面的口风。换做别人未必能揽下这门生意，但柳生小姐您就不一样了，只要您有这个想法，我估计……”
    “您估计？”
    柳生纯子不解道：“假设我有那么大的本事，也有那么强的意愿，那为什么还要跟您合作呢？您的价值到底体现在哪里？”
    前田忠一面色一滞，逐渐涨红成猪肝色。
    这女人讲话一点都不留情面。
    “明国有句古话，叫做独木难支。柳生小姐身为女流之辈，也不是什么事都适合亲力亲为去做的，总会有需要我们前田会社代劳的地方。”
    “那我为什么不找本地人合作呢？”
    “在本地人眼里，柳生小姐终究是个外人，心中难免会产生隔阂。”
    “我跟你们素无来往，难道就没有隔阂吗？”
    “隔阂是可以消融的。”
    “如何消融？”
    “柳生小姐至今单身未嫁，而我正好有一个儿子如今已经成年，尚未娶妻。您若是能够下嫁前田家，是前田家的荣幸。”
    前田忠一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柳生纯子像看傻叉一样看着他。
    合着你们啥都不付出，就想着把我们柳生家连人带财产一锅烩了？
    若是王云霄在这里肯定要狠狠吐槽，这是版本T0级强者才有资格玩的游戏啊。
    当然，如果他真坐在这儿，那这会儿前田忠一已经死了。
    死人不需要考虑那么多问题。
    柳生纯子是个生意人，她知道这是生意场上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谈判伎俩。
    前田忠一已经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了，然后等着柳生纯子开价。
    正经的生意就该这么谈，而不是像神经病一样，跳出来说你嫁给我儿子要带上245%的嫁妆，柳生家的产业全部转移到前田家名下，而且我儿子娶你不代表他不纳妾。他跟别的女人上床，你要是敢管，就举报你过去从事灰色产业，送你去牢里吃花生米。
    哪怕是血统最纯正的扶桑人都未必敢这么开条件。
    此时此刻就在隔壁斜对面的麻将室里，王云霄仨人一边摸着麻将牌，一边偷听对面的谈话。
    “有诚意，但没诚心。”
    颜予安对此做出了总结。
    “能谈出点成果固然好，谈不拢也无所谓，这个前田忠一，应该是救国武士会派来试探的，他真正想找的人是我。”
    “所以……高手呢？”
    韩斌不耐烦地扔出一张四条：“就这种菜鸡互啄的局，你叫我来干啥？不会真就这么打三天麻将吧？”
    “你要是惦记程大小姐，可以先走。”
    “放屁！我会惦记她？”

 第1146章 您是否需要人工服务

    扶桑人把黄昏时分称作“逢魔之刻”。
    意思就是这个时候阴阳交替，生人回家，妖怪出行，很容易撞在一起。
    白日里气氛严肃的柳生道馆，在夕阳晚霞的映衬当中，不知不觉间笼上了一层旖旎的颜色。
    前田忠一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几点了？卧槽……
    早上宾客相谈甚欢，柳生纯子虽然没有答应那些条件，但也透出了愿意合作的口风，还专门把斩人手指的小百合叫过来给前田家的勇士赔罪。
    据说在某些圈子里面，按规矩美少女赔罪要把衣服都脱掉然后土下座方能彰显诚意。
    然而小百合却说什么本地的规矩，先自罚三杯……
    前田忠一以前没体验过柳生道馆的高端服务，毕竟他那个会社也不是什么上档次的东西。对于风俗产业最多的理解，就是看姑娘长得好不好看，谈好价格然后提枪上马。
    结果就喝断片了。
    醒过来的前田忠一只觉得头痛欲裂，大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醉倒的。
    妈的我堂堂商社会长竟为区区酒色所误……
    从今天开始一定要戒酒！
    不过话又说回来，柳生道馆是真的好啊，柳生道馆得来，还得常来。
    早上稀里糊涂被人灌了一肚子酒，实际上什么荤菜都没吃上，前田忠一有些按捺不住内心中的饥渴焦躁。
    对了，还有正事，差点耽误正事。
    前田忠一翻身坐起，从怀中掏出一枚骨质的护身符，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上面。
    嗞啦啦一声响，一个忍者打扮的女子在黑雾中现身。
    “去吧，去试试服部家的伊贺忍军还保存有几分实力。”
    女忍者轻轻点头，一转身又消失在黑雾当中。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早已经闭目养神等候多时的黄安世猛然睁开双眼：“终于等到你了！”
    当他向柳生纯子禀报，说这个老头子身上藏有妖物的时候，柳生纯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留他们在道馆里里面，让他们暗中监视前田忠一的一举一动。
    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自己和徒弟白吃了柳生道馆这么多饭菜，现在黄安世都不太好意思开口索要什么报酬了，只想证明自己不是那种信口雌黄的江湖骗子。
    “阿香！”
    “弟子在！”
    黄安世掐诀念咒，拿起毛笔蘸染朱砂在阿香额头上轻轻一点。
    开脸，起乩！
    起乩是闽粤一带盛行的一种巫蛊仪式，说简单一点就是请神上身。
    其中比较著名，广为人知的就是白鹤童子与官将首。
    但实际上的门类非常复杂，比方说五瘟神，八家将，哪吒太子、保生大帝、开漳圣王、三山国王、吕仙祖等等。
    这还是有名的仙家，没名没姓的乡野毛神，那更是数不胜数。
    但在海外华人群体当中，信仰就比较明确了，四海商会官方支持的只有冥府帝君、接引菩萨、天后娘娘、保生大帝这四位仙家。
    前两者主死，后两者主生。
    最重要的是跟那些发消息已读不回的牛鬼蛇神相比起来，这四位不仅在现世留有道统传承，还能回应呼唤。
    明国人拜神的规矩，向来就是实用主义，谁管用就拜谁。
    黄安世给弟子开脸起乩，请的就是接引菩萨座下先锋李将军。
    相传接引菩萨座下有李将军，卢判官两位护法使者，以及十八位黄泉接引使，专门引渡亡魂，惩戒恶徒。
    李将军原名李云鸢，生前乃是魔教巨擘，曾追随魔主祸乱天下，归于接引菩萨座下之后，执掌油锅地狱，专门抓捕世间穷凶极饿之人，投入油锅烹炸，永世不得超生。
    阿香浑身一阵颤抖，再睁开眼时，双眼已经漆黑如墨，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改变。
    黄安世稽首参拜，口中说道：“有请李将军除魔卫道！”
    …………
    “我赢了我赢了！”
    贵宾私密包间内，李沐沐举着一张花札哈哈大笑。
    “来来来，说好了的，让我捏捏……”
    她正要扑向南云千叶行那禽兽之举，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脚下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
    “哈哈哈哈——”
    沈清溪在旁边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
    “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就是你啊！”
    “不是……你别闹。”
    李沐沐捂着额头，在南云千叶的搀扶下坐起身来：“等我接个线。”
    “哈？”
    沈清溪眉头微皱，接什么线，你玩太嗨把身上人皮撕开线了？
    李沐沐有苦难言。
    她被呼叫转移了。
    因果这玩意确实是挺邪乎的。
    接引菩萨这一脉的神职体系灵活得有些过分了。
    之前她呼叫接引菩萨抱大腿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菩萨本人正在带孩子什么的无暇他顾，就把她的请求转移给了远在扶桑的万化御主。
    现如今李沐沐自己也没能逃过被呼叫转移的命运。
    “你就在那边，顺手帮一下吧。”
    她耳边只听到这么一句话，然后眼前突然就多出了一个陌生的视角。
    就在自己头顶上。
    准确来说是柳生道馆的房顶上。
    夕阳下的柳生道馆，在昏暗之中笼罩上了一层诡异阴森的气氛。
    啊？哪里阴森？
    李沐沐本人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阴森诡异。
    这地方多嗨皮啊，小姐姐们说话又好听，玩得又刺激。
    如果不是老公还在隔壁，她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而在另一个陌生的视角下，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她的心脏在砰砰跳动，房间里隐约传来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正在缓缓渗透到自己的肌肤血肉之中，在这炎炎夏日里竟然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热意。
    她看到一缕头发在房顶的瓦片上缓缓蠕动。
    那不是错觉。
    一根根肉眼难以察觉的纤细发丝漂浮在半空中，在无声无息之间笼罩住整个道馆。
    在她顺着发丝寻找过去的时候，那头发的主人也注意到了她。
    那是一个衣衫暴露的女子——即使是以柳生道馆的标准而言，也过于暴露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齐B小裤衩和跨栏大背心，把光洁的腹股沟和腋窝都展现了出来。
    那是一名忍者。

 第1147章 一场旗鼓相当的战斗

    忍者最重要的价值就是不被人看到。
    穿成这样的能是什么正经忍者？
    更何况这里是剑道馆，又不是忍者村。
    在察觉到那女忍者的一瞬间，阿香双眼便化作一双明亮的猫瞳，从怀中掏出一根巴掌大小的令旗朝着忍者的方向投掷过去。
    那由符纸剪成的令旗迎风便长，飞至忍者面前时已经变成了八尺长的一杆大枪，轰地一声将忍者身躯贯穿。
    然而烟尘散去，原地却只留下一缕漆黑的头发。
    关键时刻，那忍者也使出了替身术，躲过阿香的袭击，同时闪身来到阿香身后，掏出苦无朝着她背后猛刺过去。
    阿香转身躲闪，却不料脚下一绊，差点摔了个跟头，低头看去，却是不知何时，自己的脚踝处已经缠绕上了一缕头发。
    房间内，黄安世翻开笔记本，只见上面浮现出一行文字。
    “结发鬼母：以怀孕女子死后头发作为献祭品，利用邪法孕育出的妖魔，浸透了对于生的渴望与憎恨，肉身只是一具皮囊，结发方为本体。”
    嘴上嚷嚷着要求风俗产业合法化的那些人，往往只说好的一面，比方说吃青春饭早早赚钱经济自由啊，物美价廉日用日抛不必担心婚姻陷阱啊……
    他们不会告诉你，过去从事这种行业的女子平均年龄都达不到二十岁，一旦生病或者怀孕就等于是进了鬼门关，更要遭受各种各样的剥削压迫，欺辱糟蹋。
    这种事情在未来时代，绝大多数掌握了基本键政常识的男人，就算不了解也有所耳闻。反倒是某些女人，对此全然无知，也根本没有去了解的意愿。
    海坊主手里掌握着大量年轻的扶桑务工女子，至于那些年纪大的去了哪里，没人关心也没人在乎。
    这只妖物的出现，或许从某种角度上可以解答这个问题。
    “阿福，准备火器。”
    摸清楚这妖物的来历跟脚之后，黄安世略作思索就改换了战术。
    猎魔人并不是一种严格意义上的教派或者隐秘组织，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传承秘法。它甚至都不能算是职业，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做这一行当，最重要的不是你实力强弱，当然实力也很重要，更重要的是经验丰富，善于使用各种方法对付那些乱七八糟的妖魔邪祟。
    说白了其实就是民间商业化的特务局。
    联邦那边体制不一样，政府管的比较少。银行啊，医院啊，基本上都属于私人而非国家。
    这边房顶上阿香的脚被头发勾住，那女忍者手中苦无朝着她小腿直直落下。眼看着就要刺穿她的小腿，阿香双手十指指甲突然伸长，以诡异的身法折叠身体，使出擒拿技一手抓住女忍者手臂，一手扣在她肩膀上。
    锋利的指甲撕破皮肤，却没有感受到里面的肌肉骨骼，阿香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将那条手臂撕扯下来，结果发现这居然只是一张人皮。
    无数浓密的头发从女忍者的肩膀伤口处喷涌而出，将阿香团团裹住。
    就在此时，阿福一纵身跳上墙头，对着女忍者举起手中气死风灯，打开灯罩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
    一道火龙从他口中窜出，瞬间照亮了整个道馆上方的天空。
    阿福这一口火足足喷了七秒，经过开光赐福的煤油点燃的火焰，将女忍者释放出来的头发眨眼之间就焚烧一空，燃烧出滚滚浓烟。
    女忍者惨叫一声，一边扑打身上的残火一边飞快后退。
    挣脱头发束缚的阿香从怀中又取出一枚令旗，迎风一晃化作长枪朝着女忍者扑去。
    双方一进一退，从前堂打到后院，纠缠之间双双脚滑，从房顶上滚落到滚烫的汤池之中。
    还不等二人起身，水下面突然伸出一双披挂着铠甲的大手，抓住二人脚踝，噗通一声将二人拖入水中。
    随后赶来的阿福，看着清澈见底不过两尺深的水面，一脸懵逼。
    人呢？
    黄安世心中一惊，糟了！那一直潜伏在柳生道馆内部的妖物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同样受到惊吓的，还有隔壁正在远程操作的李沐沐。
    第一次帮人家接线，李沐沐没什么经验，搞得手忙脚乱。那姑娘请的是李将军，手里使用的符纸令旗，也是要配合李将军本尊神通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请错了神仙，李沐沐想跟她沟通，发现她也听不到。
    接引菩萨本来就有自己的传承体系，而这种起乩的方法，就像是非洲黑蜀黍拿着AK47当法杖来使用，装备不适配大脑，完全是力大砖飞。
    结果一不小心跟着那个穿着有伤风化的女忍者叽里咕噜滚下房顶，窟嗵一声被人拽进水下深潭。
    咕嘟咕嘟——
    二人毫无防备之下，都在大口呛水，挣扎着划动身体想要浮出水面。
    好不容易从水底下探出头来，冷不防砰地一下就撞到了头顶的石头上面。
    你特么这是给我拽哪儿去了？
    李沐沐面色不善地看向满脸无辜的南云千叶：“你还说水底下没有密道？”
    “水底下有什么密道？”
    南云千叶一脸茫然。
    柳生道馆里面不仅是有温泉，房间地板下面还有水槽，做了类似于地热供暖的设计。
    冬天可以凭借温泉的热水取暖，夏天把温泉堵上，换凉水可以降温。
    至于说什么潮不潮的问题……你家里做的就是汤池子的生意，还怕什么潮。
    之前沈清溪好奇心旺盛，掀起地板研究了一下，发现这水槽里的深度不过两尺，正常来说里面是肯定无法供人通行的。
    但阿香和那位女忍者的遭遇无疑表明，柳生道馆的地底结构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她们俩就被拖进了不知道什么鬼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传来汽车的声音。
    夜幕降临，又到了柳生道馆的营业时间。
    等会儿……
    李沐沐心中一动，这个时间点是巧合吗？莫非那拖她们下水的东西，是不想让她们俩的打斗，影响到柳生道馆的正常生意？
    她走到门口，扒着门缝朝外面看了一眼，就看见几名年轻人嘻嘻哈哈地从外面走进来。
    “吴公子说了，今天晚上他来买单！”

 第1148章 你跟嫂子玩得很嗨啊

    吴公子今天虽然买单，但兴致不是很高。
    年轻人想要找乐子，一般也不会来柳生道馆这种地方。
    毕竟是高端商务会所，套餐偏商务，更适合那些心里有想法但是又不好表露，以堂皇言辞掩饰内心邪恶想法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姑娘太冷，花钱都玩不尽兴。
    他今天就是单纯来消费的。
    “吴少，都出来玩了，干嘛还绷着一张臭脸。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围着浴巾走进汤池，狐朋狗友开始劝解。
    “什么叫他妈旧的不去，我他妈现在都成笑话了！”
    “不至于不至于，你跟嫂子和离，这也算是追求新风潮嘛。现在也不让纳妾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守着家里的黄脸婆，想离婚又不敢离，哪有你现在这么潇洒自在。”
    “你知道个屁。”
    “就是不知道，我才好奇啊，按说嫂子家世相貌都不差的，性格也好，你们俩人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呢？”
    吴公子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去年沈家突然举办那场拍卖会，你知道吧？”
    隔壁包间，正在追问李沐沐到底看见什么的沈清溪突然愣住。
    道馆里的隔音效果当然不错，但这点距离对于她来说，就算是水泥墙也没有意义。
    而与此同时正在另一边打牌的王云霄，也不动声色地支起了耳朵。
    沈家拍卖会……吴公子？
    “我听人说，是有人冒充你们家，混进了拍卖会？”
    “说出来都特么荒谬，那帮强盗闯进我家，把我父母和我们夫妻俩绑了，然后换上我们的衣服，伪装成我们的样子……别说外人，就连我们自家人都分辨不出来。”
    “啊？那难道说，嫂子当时被欺负了？”
    “那倒没有，但是那对狗男女，穿着我们的睡衣，化妆成我们俩的样子，睡在我家的床上。”
    “卧槽，那俩人挺会玩啊！”
    南云千叶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凑近过来，但却没有占自己便宜，只是拿走自己手中武士刀的李沐沐。
    “慕公子你……”
    “你这把刀保养得不错。”
    李沐沐握住刀柄，缓缓将武士刀拉出刀鞘，目光落在雪亮的刀锋之上。
    沈清溪眯起眼睛看着她，思索片刻，眼睛睁大，嘴角逐渐上扬。
    “哇偶——”
    “事后我觉着恶心，就把家里的东西全都换了一遍。”
    “那是该换，都被人用过了，太晦气。”
    “但她很喜欢那套真丝的睡衣，隔天又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
    “睡衣不就是那几种款式么，还能穿出花来？”
    “但是从那之后，我每天抱着她睡觉，就会想起那个该死的女人。”
    “那个女强盗长得很漂亮？”
    “不是漂亮不漂亮的问题，她……胸很大。”
    “额……”
    韩斌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牌型，小声嘀咕道：“我听江湖上的朋友说，吴家那件事，是燕子门做的吧？当初传国玉玺也是他们偷的。”
    “咱们上次出差遇到那个毒死人两家几十口的……”
    颜予安点头：“确实很大。”
    柳生纯子似懂非懂。
    王云霄额头微微见汗。
    “吴少，不是兄弟说你，胸大的女人咱们没见过吗，何至于此呢？”
    吴公子叹气道：“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嫂子她……每次我一摸，她就跟我说，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胸大的女人了？”
    “那……那确实很扫兴了。”
    “倒也不是很扫兴。”
    “嗯？”
    “后来我就把她绑上……”
    “啊？”
    “她居然还嫌弃我没有那个男人强壮。”
    “不是，吴少……我听这意思，你跟嫂子玩得挺开心的呀，怎么就突然闹翻了呢？”
    吴公子仰天长叹，满怀感伤。
    “没办法，后来逐渐就……越来越空虚了。假的终究是假的，找不到当初那种感觉。”
    “那也不至于……”
    “上个月七号我提早回家，把她和那个男人堵在床上了。”
    “啊？”
    “就是白小媛她老公。”
    “白小媛是谁……喔喔喔，我想起来了，上次跟咱们一起跳舞那个娘们儿对吧，她老公不是……”
    “你说这种事我能忍么？”
    “……”
    “你不说话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都是哥们儿……”
    “什么特么哥们儿，白小媛你们谁没睡过，他自己老婆什么德性他不知道么？我老婆能跟他老婆一样吗？”
    …………
    “我那么大一个忍者跑哪儿去了？”
    前田忠一在房间里等候了半天，既没有等来柳生纯子的回复，也没有等到自家忍者的复命。
    人呢？
    你们柳生道馆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吗？
    好像确实是……
    漫长的等待终于耗尽了前田忠一的耐心，他端起茶杯，给守在门口的保镖递了一个眼色。
    出去找找，就算是死了，也该有点痕迹才对。
    这不声不响把人搞没了算怎么回事。
    保镖拉开门走出去，一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煤油灯面色不善的阿福。
    保镖下意识地就想去掏枪，但随即想到被切手指的同事，手上的动作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阿福下意识地也想要喷火，但看了看周围脆弱单薄的扶桑风情榻榻米铺设，心里也犹豫了一下。
    本来就没钱，在人家这里吃白饭。你要是再把人家房子给烧了，那怕不是要卖身。
    两人默默对视许久，心中达成了某种默契，不动声色地一前一后走向厕所。
    保镖先走进去，看了看坑位里面没人，解开裤腰带站到小便池前开始放水。
    阿福跟着进来，将油灯放在洗手池上，自己也站到小便池旁。
    保镖一边放水，一边从兜里抽出香烟，叼在嘴里，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兄弟，借个火。”
    阿福一手扶着二弟，一手将灯罩打开递过去。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子……”
    “这里不到处都是女孩子么？”
    “头发很长的女孩子。”
    “有多长啊？”
    “好几层楼那么长。”
    “你这么说好像有点印象，身上衣服穿很少的那个？”
    “对啊。”
    “我还真见到过，但是一转眼人就在我眼前没了。”
    “在哪里啊？”
    “后院汤池里。”

 第1149章 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

    “师父？”
    房间之内，黄安世脸色剧变，豁然起身，吓得剩下两个徒弟也跟着跳起来。
    “你师兄的气息也消失了。”
    “啊？”
    阿宝这才感觉到害怕：“可是外面完全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说明这头潜伏在道馆中的妖物道行高深，实力强大，阿福阿香在它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
    黄安世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如此恐怖的妖邪，若说道馆中人毫不知情，我是绝对不信的。现在看来，人家根本没想着让咱们捉妖，而是把咱们当成了喂养妖物的祭品！”
    “那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要逃出去吗？”
    阿宝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要不去报官？那位当家的不是说过……”
    “这个时候你还能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吗？”
    黄安世抬手道：“先别慌，阿福阿香还有得救，你们拿好法器，咱们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他们俩捞出来，然后再作计较。”
    阿宝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张望了一眼，猛地关上门。
    “不好了师父，那些女人拎着刀堵在门口啊！”
    黄安世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坏了，我黄某人闯荡江湖半生……还没有半生，但这不重要，难道就要阴沟里翻船葬送在这勾栏之地吗？
    这死后还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南云姐妹看着突然态度严肃起来的李沐沐，有心劝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这两位客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女扮男装过来玩也就算了，毕竟是同性，没必要太小心谨慎，再加上老板那边也吩咐过，客人身份尊贵，让她们姐妹尽心招待。
    平心而论南云姐妹这两天陪客人玩得相当开心，甚至都有点动心，如果这两位客人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她们是愿意跟客人回家的。
    这也是柳生道馆真正经营的项目。
    其实很少有客人会在这里留宿的，都是吃吃喝喝拉近关系之后，带回家里去养着。跟过去本地的扬州瘦马是一个套路。
    只不过瘦马玩的是琴棋书画，道馆教的是剑道茶艺，培养方向不同。而柳生道馆这边的优势在于价位相当于过去的瘦马来说不高，而且还有售后服务。
    学琴棋书画吃的是青春饭，练剑道茶艺则是越老越吃香。
    哪怕年老色衰了，至少还能看家护院。
    但这两位客人怎么说呢……感觉不是来谈感情的，单纯就是体验生活。
    晚上睡一被窝也就算了，早上起来还要穿她们姐妹的练功服，拿她们姐妹的竹刀对练。
    如果是男人，那就是毫无疑问的变态。
    但现在南云姐妹只能在心里感叹，这两位前辈不会也是从别的什么道馆训练出来的吧？这剑术已经精湛到了让道场里弟子都叹为观止的地步。
    如果仅止于此，那倒也罢了。客人么，心理变态一点是很正常的事情，既然吃的是这碗饭，你就得学会容忍和包容。
    毕竟人家给钱了，而且给得特别大方。
    但是等到李沐沐抢过真刀，开始一本正经说日语的时候，南云千叶终于还是绷不住了。
    你到底要干啥啊？
    “我感受到了邪恶的气息，手中的宝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李沐沐抚摸着武士刀的锋刃，两眼无神，喃喃自语。
    “桀桀桀，真是太邪恶了！我的挚友啊，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了恶鬼的存在，为何还不动手呢？是你的刀钝了，还是你的心软了？如果你已经失去了恶即斩的觉悟，那就由我来代劳吧！”
    沈清溪在旁边疯狂拱火。
    你们到底在讲什么啊？明明是日语为什么我听不懂？不对，为啥非要讲日语啊？
    南云千叶感觉自己都快要化身成为吐槽役了。
    李沐沐冷冷地瞪了沈清溪一眼，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慕公子你……”
    “不要叫我慕公子，千叶酱，我现在是柳生道馆的入室弟子，神祈千草！”
    “神什么？”
    沈清溪：“？？？”
    李沐沐拖着刀往前走，正好这个时候黄安世也握着桃木剑打开门走出来，二人对视一眼，各有所思。
    “妖道！”
    原本在看到李沐沐的那一刻，心中有所退缩的黄安世愣住了，随即大怒。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真以为我拿你们这群妖女没办法吗？我是看在免费饭菜的份儿上不想跟你们计较！
    “妖女！还我徒弟！”
    李沐沐拔刀就砍，黄安世仓惶招架。
    二人在狭窄的走廊中噼里啪啦战成一团。
    柳生纯子坐不住了。
    这里是她家，不管打坏什么瓶瓶罐罐她都心疼。
    但是此时此刻，桌上的牌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王云霄胡的是三六饼，颜予安胡的是一万，韩斌胡的是发财。
    这四张牌她手上都有。
    三个人沉默不语，注意力似乎都放在自己眼前的麻将牌上。
    “各位，外面有些吵闹，我出去处理一下。”
    颜予安摇头道：“别急，先把这圈打完。”
    柳生纯子眼角微微抽搐。
    她正要打出一万，另外俩人就默默地看过来。
    那意思很明显，你给他点炮，不给我们点是什么意思？
    只听得噗嗤一声轻响，雪亮的刀锋透过房门戳了进来。
    王云霄微微偏过头去，让开几乎快要划到自己脸上的刀尖。
    就听得李沐沐在门外用日语说了一句“狗卖呐塞，手滑了一下！”
    王云霄抬起头，就看到颜予安和韩斌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颜予安一本正经道：“柳生当家的，你们这里的姑娘，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怎么可以拿着真刀在走廊里嬉戏打闹呢？”
    “就是！”
    韩斌用力点头：“好在青木君脾气好，换成是我，我肯定忍不了的。青木君你说是吧？”
    柳生纯子左右看了看，再联想起昨天的事情，这才逐渐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打出三饼，嘴上笑道：“实在抱歉，是我这里的姑娘缺乏管教。青木君，我让那丫头过来亲自向你赔罪吧。”
    王云霄推倒手里的麻将牌，面无表情道：“胡了，我去趟厕所。”

 第1150章 她不会要你这种舔狗

    有些人不努力拼搏一下就不知道，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再怎么努力拼搏也是没用的。
    黄安世知道对面那个女剑士实力很强，早上他做法事的时候，亲眼看到那两个姑娘旱地拔葱，从地上一跺脚就跳上房，那轻功着实令人惊叹。
    他也没想着要跟对方近身厮杀，而是凭借着自己行走江湖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计划方案——利用地形优势。
    在道馆的过道走廊这种狭窄的地形中，对方的剑术不好施展，而自己可以凭借桃木剑施法，与对方拉开距离，伺机逃跑。
    众所周知，长兵器在小巷子里是施展不开的。假如你会咏春拳而手里只有两把西瓜刀，而对方骑着自行车，扛着几十斤重的三尖两刃刀与你厮杀……
    答案很明显，优势在我！
    冲上去一个左正蹬，对方空门大开躲无可躲。
    然而当双方真正交手的那一瞬间，黄安世就意识到了自己这个计划的致命漏洞。
    对方不讲武德，拿武士刀来刺，来戳我。
    武士刀是那么用的吗？你早上耍的可不是这套刀法啊！
    “阿宝阿秀快走！”
    “师父！我们不走！要死就死在一起！”
    阿宝这个时候突然就展现出了忠诚的一面。
    气得黄安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谁特么要死啊！你们不走，堵在我身后我怎么闪躲啊？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动用自己的底牌。
    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刚开始念诵“天地无极……”
    啪——
    符纸被武士刀刺穿了。
    黄安世又从身后掏出一个葫芦：“妖女看法宝——”
    唰——
    葫芦被一刀两断。
    你特么还不如一刀把我攮死呢！
    黄安世心头滴血，这宝贝葫芦可是他最后底牌，也是家族传承的秘宝，内有三味真火，只要将妖物吸入其中，不消一时三刻就会被炼化成灰。
    然而刚拿出来都还没开始摆造型，就被这妖女给砍坏了。
    “师父你先走！我来殿后！”
    阿宝大喊一声扑向眼前的妖女，试图用身体阻挡住刀锋，为自己的师父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李沐沐一脚将他踢翻，武士刀擦着他的头皮一不小心插进了旁边的木门里面。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好徒弟！
    黄安世眼含热泪，快步后退。
    然后他便意识到了，阿宝和阿秀刚才为什么没有逃跑。
    你妈的这边是死路！是厕所！
    算了，就算是厕所也应该有窗户，现在不是在乎这点体面的时候。
    阿秀呢？
    黄安世站在男厕所门口茫然四顾。
    莫非是跑到女厕所里去了？
    要不要进去找她？
    “阿秀？阿秀？”
    叫了两声居然无人回应，黄安世只觉得背后发凉。
    不等他反应过来，背后突然伸出一双大手，将他拦腰抱住，向后一拖。
    只听噗通一声，厕所里又变得安安静静。
    “外面到底在搞什么？”
    前田忠一惊疑不定地放下茶杯，指挥手下的保镖：“你出去看看。”
    保镖面露难色。
    这柳生道馆绝对有问题。
    出去一个人就丢一个。
    现在外面又开始打架。
    不是说做生意吗？
    你们家的高端生意就是这么做的？
    还不等保镖下定决心，旁边纸糊的门框被人窟嗵一声砸倒。
    李沐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来，盯着面无表情朝自己走过来的王云霄。
    “青木君，都说了是误会，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跟我这弱女子斤斤计较呢？”
    “你已经打扰到店里的客人了。”
    王云霄看了一眼坐在房间里目瞪口呆的前田忠一，点头道：“客人不必惊慌，这是柳生道馆里的特色服务，想要让最优秀的女剑士对你倾心，就必须在武力方面让她心服口服。”
    “啊……啊？”
    前田忠一并不理解，且深受震撼。
    你们玩真的啊？
    每天都这么玩吗？
    传说中柳生道馆专门走高层路线，为贵宾提供定制化服务，就是这么定制的吗？
    “就是这样的。”
    王云霄一本正经解释道：“如果客人也喜欢的话……”
    “不用不用！”
    前田忠一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拒绝：“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你们……自便！”
    王云霄转过头来，盯住李沐沐。
    “还不回去？”
    李沐沐眯起眼睛：“今夜月色很美，青木君何不与我出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赏月呢？”
    “改日吧。”
    “你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解风情呢？”
    “莫非强买强卖就是柳生道馆的待客之道吗？”
    “难道你眼里就只有纯子小姐，容不下我一丁点的空间吗？”
    “是的。”
    王云霄正色道：“在我看到纯子小姐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我命中注定要追求的女人，就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对她的心意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前田忠一：“……”
    二位能不能出去聊？
    这不是我的包间吗？我坐在这里反倒尴尬了。
    妈的这茶叶都过期了吧，一股子馊味。
    “别做梦了！纯子小姐是永远都看不上你这种舔狗的！”
    李沐沐面带悲戚，怅然若失，收起刀转身离去。
    王云霄也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只留下现场的满地狼藉。
    前田忠一与保镖面面相觑。
    “社长……您年纪也不小了，这种玩法……”
    “谁说我要玩了！”
    前田忠一厉声训斥：“你们多听多看，好好学习，回去给咱们场子里的领班好好培训一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生意！”
    王云霄走进厕所，放完水之后来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提起鼻子嗅了嗅，忍不住皱起眉头。
    还是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
    应该是不小心把煤油灯打翻了。
    这时候旁边递过来一条干毛巾。
    王云霄接过毛巾转头看去，一名身穿着旧式扶桑铠甲的武士毕恭毕敬地站在阴影中，把头埋得很低。
    乖巧得让王云霄都找不到收拾它的理由。
    这就是黄安世口中的妖物，原本是柳生道馆的馆主，也就是柳生纯子她爷爷留下来的铠甲，一直蕴养在温泉之中，依靠癸水勾玉引来的天地灵气进行修炼。
    现如今柳生纯子献出勾玉，这妖物恢复了自由之身，无意间释放出来的妖气便被路过此地的黄安世察觉。
    “别搞出人命啊。”
    “嗨！”
    铠甲迅速点头。

 第1151章 我能不能装作没听到

    “那位慕姑娘是……”
    “我老婆。”
    颜予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上完厕所回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样子的王云霄。
    “我还以为只是红颜知己。”
    “已经订婚了。”
    王云霄如此直接，倒让颜予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俗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颜予安知道王云霄脸皮很厚，但厚到这个地步，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韩斌在旁边笑问道：“燕子门那位呢？”
    “那个只是师门关系。”
    “睡一起的师门关系？”
    “对。”
    “牛逼！”
    韩斌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是我以前太小看你了，以后我得管你叫大哥，还请大哥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
    颜予安干笑道：“弟妹性格比较活泼啊，来这种地方……没关系吗？”
    “她自己要来的，你看她玩那么开心，就知道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扶桑人？”
    “严格意义来说，是华侨。”
    “四海商会？”
    “接引菩萨门下。”
    颜予安肃然起敬：“原来是那一派的，怪不得……”
    韩斌笑道：“既然是红灯会的师妹，那就不算外人，何不请过来一起打牌吃酒呢？”
    王云霄摇头道：“各玩各的比较方便。”
    “你们这还真是思想开放。”
    “这叫互相尊重。而且你不会把我老婆当成是花瓶了吧？”
    王云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颜予安：“我不太了解八岐大蛇，但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太了解万化御主？”
    “怎么说呢？”
    “万化御主也属于接引菩萨一脉，同时又与八岐大蛇是宿敌。召唤八岐大蛇这种事情，那边怎么可能真的不闻不问呢？”
    “原来如此。”
    颜予安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那弟妹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不过既然她拉着那位沈家小姐过来，玩到现在还意犹未尽，那应该也是看上了柳生道馆的产业吧。”
    柳生纯子敢怒而不敢言。
    老娘是什么奶油小蛋糕吗？你们想来就来，想吃就吃？
    “红灯会应该已经不管这些事了吧。”
    颜予安想了想，又问道：“那位沈小姐……什么来头？”
    “沈清溪。”
    “听着耳熟，是沈家那个死了之后又活过来的姑娘，对吧？”
    “说另外一个名字你可能会比较熟悉，苍青……”
    “喔——”
    颜予安发出一声意味深长地感叹。
    要说沈清溪的名字，可能也就是在天门市高层豪门的圈子里面比较有名。
    但颜予安和韩斌都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
    但要说苍青冥玉这位大佬，大家就耳熟能详了。
    长生教教主，兼机械神教大贤者，轩辕坟嫘祖座下三仙女，天门市叱咤风云的三大魔女之一。
    她算是三大魔女之中存在感最高的一位了，虽然平时也不在江湖上现身，但江湖上到处都流传着她的传说。
    每一次现身都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基本上可以说是哪儿热闹就往哪儿掺和。最可怕的是一直活蹦乱跳到现在，都没有被特务局制裁。
    多吓人啊，跑到李长安面前去作大死，完事儿她们仨还能活着呢。
    “那弟妹莫非就是……”
    “朱红。”
    “久仰久仰！”
    这位更是重量级。
    苍青冥玉自己身为教主，没有什么靠山，但朱红寿衣背后可是有人的。
    都不用她自我介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于哪个门派。
    就像是以西游为IP，用孙悟空当主角做出来的超级牛逼3A电子游戏，最终boss带条狗，那能是谁啊，好难猜，猜不到。
    再看看朱红寿衣在外面的画风……嗯，三头六臂，玩红绳，拿忘川血河图当混天绫。
    太神秘了，不敢说不敢说。
    柳生纯子屁股上就像是扎了钉子一样难受。
    裹胸布有点紧，喘不上气。
    为什么要讨论这些啊？你说我一个会所老板，有必要知道这些吗？
    我能不能不听？
    不能。
    因为就是说给她听的。
    如果柳生道馆要是那种墙头草，表面上温顺恭敬，背地里跟救国武士会勾勾搭搭的情况，那反倒简单多了。甚至都不用劳烦王云霄他们仨动手，无非就是给海滨区特务科增添一份业绩而已。
    但柳生纯子的立场很坚定。
    那就得接受考验了。
    现在不比从前，大总统刚起事之时，身边无人可用，没有什么挑拣的余地。
    如今已经是明国三年，社稷安定，特务局腾出手来，开始处理过去那些不方便解决，或者没时间去处理的小问题。
    比方说八岐大蛇。
    这东西在内测的时候勉强还算个boss，可现在都3.0时代了，拿当期主推限定五星角色去刷它不跟撸狗一样。
    在这个大环境下，当初那些所谓的什么平民战神啊，对策特攻啊，诸如此类的四星老牛马们，自然就只剩下守仓库的工作。
    四星卡不能撕，但柳生道馆是可以拆的。
    现在的问题不是拆不拆，而是谁来拆。
    如果单纯只是眼前这几位少年来做这件事，柳生纯子还不会太慌张。
    她了解男人。
    正所谓忠诚是因为背叛的价码不够，男人的节操，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你没有找准他的XP。
    假以时日，总能让她找到合适的攻略方法。
    但被魔女盯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南云姐妹也在瑟瑟发抖中。
    刚刚还很好说话，很没节操的两位女公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了。
    “你老公在这里打窝，你就带着我这么傻乎乎地跳进来，吃醋吃到脑沟溶解啦？”
    沈清溪冷哼道：“三对三，咱们不一定有胜算。”
    夏语冰虽然不在，也不喜欢这种场合，但需要她的时候，还是可以摇人的。
    “你才脑沟溶解！”
    李沐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觉得这个地方看起来很眼熟吗？”
    “眼熟？”
    沈清溪摇头道：“我堂堂豪门千金，平时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要不是你硬拉着我过来……我其实不好这口的，你非要说哪里眼熟的话……”
    她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有没有种回家的感觉？”
    “你是说……萱草？”

 第1152章 让我镇压八岐大蛇？

    睁开眼睛重新看到第二天早上升起的太阳，黄安世只觉得恍如隔世。
    当他们师徒五人被关进地下水牢里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栽在这里了。
    确实是栽了，根本不是那头妖物的对手，只不过人家网开一面，没有灭口罢了。
    柳生道馆这边依旧提供了免费的早餐，看到居然还有白面馒头，没啥心眼儿的徒弟们精神都振作了许多，只有黄安世吃得没滋没味。
    谁家早上起来吃大白馒头啊，感觉像是在吃祭品……
    “我记得我提醒过各位，做法事捉妖没有问题，但绝对不能惊扰到客人，影响道馆的正当生意。”
    小百合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也就只是不好看，还没到要杀人灭口的地步。
    “正当生意？”
    “跟你们比起来难道不算正当生意么？”
    黄安世完全无法反驳。
    人家不仅是正常营业，而且还是老字号的招牌。
    而自己这边看起来跟外地的江湖骗子没什么区别。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努力解释了一下。
    “小百合女士，昨天晚上并不是我们主动……”
    “我知道，所以道馆并未伤害各位，只是让你们泡泡澡冷静一下。”
    黄安世嘴角抽了抽。
    很想说我兜里最后那点值钱的符纸都泡化了，但又不敢。
    “至于那只偷窥道馆的尸妖，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我知道您是出于好心，不过这种水平的邪祟，我们并不需要花钱请外人出手。”
    “啊哈哈……那倒是我们给贵府添乱了。”
    黄安世只能干笑。
    “柳生道馆不畏惧那些宵小之徒的侵犯，但也不会拒绝江湖朋友的好意。”
    小百合颔首道：“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想来帮忙的。当家的特意嘱咐过，在食宿方面要招待好各位。而且……如果黄大师如今是在为生计操心的话，我们这里倒是另有一桩麻烦，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承揽。”
    白吃白喝还给介绍工作？
    黄安世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是好人呐，真正的良善人家。昨天自己那些无端揣测，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知何事，还请您讲讲。”
    “大师可知昨天那尸妖的来历？”
    “什么来历？”
    “此事说来话长，想当年大总统出兵征讨扶桑……”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字面意义上）
    等黄安世头皮发麻地听完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之后，低头一看，桌上的大白馒头小米粥都被傻徒弟吃光了，连咸菜都没剩下。
    算了，忍了吧。
    要不是这几个徒弟的傻气叠加在一起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遇到昨天那种危险局面，自己又怎能逢凶化吉呢？
    “您的意思是，让我去镇压八岐大蛇？”
    你咋不让我去抓唐僧呢？
    小百合丢给他一个白眼。
    “八岐大蛇早就已经陨落了，只不过陨落之时，血肉渗入到土地之中，未能及时清理。那些人就想要以邪法提炼其血肉尸骸，重新召唤八岐大蛇。我们道馆因为祖上的某些因果纠缠，也被迫参与其中。”
    “只要您能出手破坏他们的召唤仪式，让他们功亏一篑就可以了。对方最厉害的角色，也就是昨天晚上那头尸妖的水平。当家的说了，如果您能把这件事做妥当了，道馆必有重金酬谢。”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猎魔人一直都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既然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断然没有不做理会的道理。”
    听到不是让自己去镇压八岐大蛇，黄安世心里就轻松了许多。
    而且还有重金……呸！吃了人家好几天的白饭，帮人家做点小事不是理所应当么！
    “这是定金。”
    小百合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到黄安世面前。
    不等黄安世说话，阿宝一把抢过去打开，发出惊呼：“哇！师父，两百美元诶！”
    “放下！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
    徒弟虽然笨，但有的时候笨也有笨的用途。
    黄安世眉头舒展，假意训斥了两句，对小百合正色道：“之前我们登门骚扰，给贵府平添了不少麻烦。没想到当家的不计前嫌，如此恩遇。黄某别的也不多说什么了，此事必定尽心尽力。只是目前还不知道这伙人的详细情报，和准备仪式的具体时间地点……”
    “后天晚上，大沽口外滩有一处怪石嶙峋之地，土地赤红诡异，海浪多年冲刷不散，正是八岐大蛇的殒命之所。到时候我们柳生家也会派人前去，黄大师若是还想搜集到更多情报，可以提前观察，尽早准备。”
    嗯，时间倒还充裕。
    在已经知道那些人的来历跟脚和实力水平的情况下，两天时间对于职业的猎魔人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收集各种材料之余，还可以找人玩两局昆特牌，抓个女术士打打桩什么的……
    带着徒弟们走出柳生会馆大门，黄安世抬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和明亮的太阳，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结果还是好的。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在天门接下了第一单，只要把这一单做好，打出名声，以后自然……
    黄安世低下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远处朝自己走过来的年轻女子。
    然后他又抬头看了看太阳。
    是白天啊。
    当他再低下头去看的时候，那年轻女子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黄安世紧咬牙关，冷汗直流。
    “麻烦让一下。”
    “好，好的。”
    原来是路过，卧槽……
    黄安世默默让开道路，目送着那黑衣女子走进柳生道馆的大门。
    活见鬼了呀！
    天门这个地方的情况是不是过于复杂了？
    大白天啊，一个死人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在路上走？
    “师父你怎么了？”
    阿香小声问道：“是不是刚才那个女人身上有尸气……”
    “可不敢胡说啊！”
    黄安世一把捂住阿香的嘴：“十几个馒头都堵不上你们的嘴？敢顶着太阳在外面遛弯的邪……呸！仙家，那是你们能招惹得起的吗？什么尸气，那是香水！身上喷香水了懂不懂，没文化！”

 第1153章 狐狸改不了吃屎（二合一）

    “所以说，你们这么急着把我喊过来，就是为了跟你们一起喝花酒？”
    夏语冰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两个喝花酒都快要把自己喝成花魁的大冤种。
    沈清溪和李沐沐，分开来的时候都是无事生非的作妖小能手，看出殡不嫌事儿大的人形大邪祟。
    俩人混到一起的时候，杀伤力和危害性都是呈指数的增长。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搞出什么“大新闻”，只不过是她俩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一个忙着搞事业，一个忙着谈恋爱。
    这两件事都不需要夏语冰帮忙，喊她过来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惹出了捅破天的篓子。
    屏退左右，李沐沐拉出一根红绳绑住门口，在房间内形成一个独立的结界，如此便能够隔绝声音传播。
    “冰冰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正面回答。”
    李沐沐抬手挥散自己身上的酒气，正色道：“你始终没有正面承认自己是萱草出身，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想为难你。”
    夏语冰淡定道：“你都这样说了，应该已经猜到七八分了吧？”
    “猜测是猜测，我还是想听你本人的回答。”
    夏语冰看了一眼旁边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清溪。
    “我要是不说的话，你们俩今天就要跟我火并？”
    “没有没有！”
    沈清溪赶紧摆手：“绝对没有，我们对夏长官忠心不二！夏长官就是我们的好大姐，是我们心中永远的太阳！”
    “那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聊这件事？磨豆腐磨出血进入贤者时间了？开始思考人生哲学？”
    夏语冰的语气难得的毒辣起来。
    “你先回答这个问题。”
    李沐沐却没有像沈清溪一样插科打诨。
    “回答是或者不是都可以，我并不是很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要根据你的回答，考虑要不要跟你讨论真正的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指什么？”
    “萱草学院。”
    夏语冰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而且以你们俩的智商，应该早就猜到答案了。没错，我就是信号旗计划的小组组长。”
    李沐沐和沈清溪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本就在意料之中。
    “当年你们俩先后牺牲，我带着你们俩的灵魂数据申请加入了信号旗计划。作为小组组长，我拥有比你们更高一级的权限，在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负责唤醒信号旗小组。”
    沈清溪脸上嬉笑的表情瞬间消失。
    这个答案也在意料之中。
    有句话叫做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将三人小组投放到过去的时间节点上，作为整个联合方舟末日计划的一个环节，在末日到来之时，点亮信号旗为方舟提供指引。
    信号旗只是工具，不需要了解自己的具体任务。
    毕竟人生重活一世，成长经历不同，谁都无法保证自己的三观还像前世一样坚定。
    到那时候自然会有人按下按钮，让工具发挥出自身的职能。
    那么，还需要专门配备一个保管按钮的人吗？
    很显然没必要。
    换句话说，信号旗三人组里面，肯定会有一个领导者负责唤醒工作。
    李沐沐肯定不是组长，你能指望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付到一个整天啥也不干，就知道谈恋爱的女人手里？
    沈清溪知道自己肯定也不是组长，她才不会去按那个按钮呢，甚至都不想去执行什么鸟毛的信号旗计划。
    那答案就很明显了。
    而夏语冰过去不愿意谈论此事的理由，也不言而喻。
    “你们可以随便玩耍，反正在信号旗启动之后，数据都会被格式化，只保留底层的处理系统。而我作为执行者，没必要也没兴趣在这个时间点上，积累那些无关紧要的感情。”
    亲情、友情、爱情……
    这些情感上的羁绊，对于一个明知道自己会再次穿越时间线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沈清溪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万一你要是挂了呢？我是说就是……魂飞魄散，救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夏语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你可以试试。”
    “啊哈哈哈……说什么呢，冰冰姐，我就是假设一下。”
    沈清溪摸着脑袋干笑。
    夏语冰没有再理会她的作怪，转头看向李沐沐：“你想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说正事吧，萱草怎么了？”
    “我这两天在这里考察调研……”
    “考察调研哈哈哈哈呜——”
    反手扔出酒杯砸在沈清溪脸上，让她安静下来，李沐沐正色道：“让我想起一件事来，你还记得萱草学院是在什么时候创立的吗？”
    “不记得。”
    夏语冰摇头道：“但应该是在九零年到千禧年之间，具体的日期我不记得，当时东南亚出现大屠杀恐怖事件，黑龙姬出山，以八岐骨为弓，海德拉筋为弦，一箭灭国，后来才建立的萱草。”
    李沐沐皱眉道：“我记得萱草以前是不是还有个什么前身来着？”
    “对！”
    沈清溪在旁边接话：“一开始是什么圣玛丽安，后来改成安贞书院还是什么书院来着，然后又变成第多少中学，最后才是萱草。我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有一年学校开年会，有人拿这段历史改编成剧本演话剧来着。”
    夏语冰不解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在想，如果亘古龙庭计划已经启动，不需要再培养龙女的话，那在我们现在身处的这条世界线上，还会出现‘那个’萱草吗？”
    “应该……”
    夏语冰皱眉沉思。
    “当然不会啊。”
    沈清溪耸肩道：“当初校长创立萱草，就是为了培养龙女，花了几十年时间培养出什么玩意儿暂且不说，现在龙女都没用了，吃饱了撑的再去搞？又不是没了它地球就不转。”
    “但如果没有萱草的话，专门为萱草设计的‘涂山氏’是不是也就没有存在价值了？”
    夏语冰恍然大悟。
    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说到底还是涂山氏。
    未来时代军用的量子网络人工智能名为青丘，单独复制出来一个民用版本涂山氏，用来培养训练龙女。
    平心而论，你也不好说人家涂山氏工作不努力，故意偷奸耍滑摸鱼，又或者故意曲解概念，像电影里面的小苔藓同学一样没事闲的拿人类找乐。
    工作成果是有的，而且很多。
    但话又说回来，业内著名教育家，医学家，号称叛逆少年救赎者的雷电法王杨永信杨教授，在他的客户群体当中口碑也是相当的过硬。
    一生中致力于悬壶济世，挽救无数失足少年与原生家庭，功德无量。
    涂山氏在李沐沐她们这些萱草毕业生眼里的形象，比杨教授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教授顶多给你电疗，那只死狐狸如果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拿你亲妈骨灰给你拌饭。
    所以在听到涂山氏这个名字的时候，性格沉稳如夏语冰也有些绷不住了。
    “你的意思是说——涂山氏从鹰国回来，是有重新创建萱草的想法？”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普通人对于涂山氏的性格恶劣程度可能还不够了解，但对于在座的三人来说，任何对于涂山氏的恶意揣测，都只是在阐述事实。
    涂山氏的字典里面就没有道德和底线。
    “她应该有办法向本体传递信息吧，有什么必要再建一所萱草学院呢？”
    “人为什么要吃饭？”
    李沐沐冷声反问：“涂山氏存在的意义，就是培养训练龙女，这是她心智模型的底层逻辑。要不然她在鹰国那边玩模拟经营玩那么开心，为什么要跟着咱们回来？”
    狗改不了吃屎，你对同为犬科的狐狸精还能抱有什么天真的幻想？
    “那她为什么不去京城呢？”
    夏语冰提出质疑：“我确实不太关心萱草过去的历史，但萱草学院的选址至少是在京城没错吧？没有官方的支持，她拿什么办学校？”
    “如果仅以萱草前身的那所中学来说，在这个时间点上，确实已经存在了。但那也就只是几栋房子而已，萱草的校长，才是学校的灵魂。”
    李沐沐解释道：“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有很多人质疑萱草的教学理念从根子上就歪了，因为黑龙姬并非真正的龙女，只不过是龙女的弟子，来自于扶桑的蛟龙。”
    “但这实际上是利用了亘古龙庭计划的一个漏洞，也就是被淘汰的伪龙，可以留在现世不必飞升。”
    这个道理就像是古人发放赈灾粮的手段一样，精细的粮食到不了灾民嘴里，只有在施粥的时候往里面掺沙子，才能过滤掉那些明明有粮食却跟着蹭饭吃的无赖。
    龙庭启航之后的世界线，就是坐等末日到来的灾民。
    真正的龙女脱离时间线融入龙庭，只有那些不完美的淘汰品，才能留下来。
    “从结果上来说，校长的方案是没问题的，我们就是证明。”
    “涂山氏想要重建萱草，重新培养龙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找校长。”
    “万化御主这会儿应该没精力去理会她吧？”
    时间点是个问题，这会儿的万化御主，刚登神没多久，还不是几十年后的那位黑龙姬。
    她现在正亲自镇压扶桑，那些鸡零狗碎的复国者，异教徒，旧贵族还没有被完全清理掉。
    这个时候涂山氏要是上门去推销自己的企划方案，多半会被直接摁死。
    一个时代的人，有一个时代的价值观。
    “的确，所以我觉得她是想找代餐。”
    “什么叫代餐？”
    “比方说这里。”
    夏语冰左右看了看：“柳生道馆？这叫代餐？吃不起煎牛排，拿煎饼果子做代餐？”
    “有什么区别，本质上都是蛋白质和卡路里。”
    李沐沐也知道自己的脑洞有点大，但直觉这种东西本来就不讲道理。
    “涂山氏想要重建萱草的话，首先要准备的就是师资，不是那种传统的传授知识的老师，而是精通心理学，能PUA小女生的老师。”
    “还得有扶桑的特色风味。”
    沈清溪在旁边补充：“前进教会和红灯会的思想理念，主要面向大众，都不符合她的需要。西洋来的老师要么传播福音，要么宣传自由，也不是她的菜。”
    “那只死狐狸要的就是这种表面上和谐有爱过家家，背地里切开来都是黑深残，把人推下深渊之后坐在悬崖上等着人爬上来再一脚踹下去，直到有人学会飞翔……的教学氛围，我总结的没错吧？”
    就像这座道馆一样。
    这里的姑娘，都是精心培育出来的“有机蔬菜”，虽然做的同样都是皮肉生意，但精通PUA技术老板的老板把这个生意精心包装成了一般人都消费不起的奢侈品。
    对内，告诉姑娘们要努力修行，以后有机会傍大款，就算傍不上大款，说不定也能找到真爱。就算找不到真爱，凭借着自己修炼的技艺，也不至于老无所依。
    对外，跟客人们讲这里的姑娘是多么干净多么优秀，常年锻炼身体健康好生养，知情识趣能玩的开，最重要的是还可以谈感情，找真爱。
    柳生纯子是一位优秀的职业经理。能在对手下牛马尽力压榨的同时，又画出足够的饼给她们充饥。
    而这恰好就是涂山氏目前最紧缺的人手。
    “她已经注意到这里了吗？”
    “早晚的事情，毕竟，我们在这儿。”
    李沐沐摊手道：“她会闻着味找过来的。”
    “你们有什么打算？她可以无限复制自己的分身，单独杀掉一个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我们才要请教夏科长你啊。”
    李沐沐终于说出了今天请夏语冰过来密谈的真实用意：“特务局在钓鱼打窝这方面一向专业，不知道冰冰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坑死那只狐狸。”
    “放任她在外面游荡，大家每天提心吊胆，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沈清溪在旁边小声逼逼：“尤其是在夫妻恩爱的时候，不想让外人打扰。”
    “你闭嘴。”
    “实话实说嘛。”
    “很难。”
    夏语冰思索半晌，摇头道：“对于这种实力难以界定，本体难以捉摸，且对社会没有严重危害的家伙，只要她不主动惹是生非，特务局是不会全力对付她的。光靠咱们三个人也不行，我知道你们都很聪明，但人脑是永远比不上量子计算机的。”
    “那也不一定。”
    “你家男人那次是个例外，涂山氏只是不了解他的思维逻辑，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万一呢？”
    夏语冰皱眉道：“你想怎么做？”
    李沐沐笑道：“还没想好，不过万一要是有机会的话，冰冰姐你会帮忙吗？”
    “我可以考虑。”

 第1154章 免费牛马不用白不用

    众所周知，打窝打得再好，也不一定能钓得上鱼。
    还有可能会钓上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方说很沉的旅行箱之类的。
    颜予安在柳生道馆打了三天的窝，并没有钓到那位斩杀海坊主的神秘武士，反而钓来了朱红、苍青、琥珀三位臭名昭著……声名显赫的大魔女。
    其中还有一位是自己哥们儿的未婚妻。
    “其实我也有相好的。”
    “谁问你这个了？”
    颜予安满脸幽怨地盯着王云霄和韩斌：“我忍不了你们那种同情的眼神。”
    “你想多了。”
    韩斌安慰他：“你看咱们仨在一起，你是长得最帅的那个对吧？工资也是最高的，海关啊，那可是别人打破脑袋都抢不到的金饭碗。像老颜你这个条件，怎么可能没有相好的呢？应该说没有才奇怪吧？”
    颜予安的脸色变得越发幽怨了。
    于是王云霄和韩斌看他的眼神也越发同情。
    老颜你怎么回事……
    虽然兄弟们都知道你是工作狂，天天熬夜加班没时间搞对象，但也不至于说给你介绍姑娘的人都没有吧？海关那边就没有暗恋你的小姑娘？
    王云霄好心道：“要不我把沈小姐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虽然是个没节操的祸害。
    “我真有相好的，订的是娃娃亲。”
    颜予安语气坚定，但眼神闪烁。
    “娃娃亲和相好的是两码事。”
    韩斌眼睛里面不揉沙子：“是情况比较复杂不方便说么？再复杂还能有我们哥儿俩复杂？”
    颜予安点了点头。
    王云霄肃然起敬。
    居然还能有比李沐沐和程雪菲情况更复杂的女人？
    原本还不怎么好奇的他，现在是真有点好奇了。
    “到底有多复杂，说出来我们帮你参谋参谋，都是自家兄弟，又不会笑话你。”
    颜予安犹豫了一下。
    “跟我定亲的那孩子她妈就是我相好的。”
    王云霄：“……”
    韩斌：“……”
    中文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孩子多大？”
    “今年七岁。”
    “禽兽啊，她妈呢？”
    “十八。”
    韩斌一口茶喷了出去，然后竖起大拇指。
    “老颜你是这个！”
    颜予安脸色尴尬，不过却没有多少愧疚。
    王云霄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不是本地人？”
    “对。”
    “海民？”
    孩子七岁老娘十八这种事，哪怕是在重工业文化盛行的扶桑也有些过于耸人听闻了。
    但在海里不一样。
    王云霄加入海军之后，对于海民的种族文化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海民种族平均寿命短，身体发育快，繁衍效率高。
    在海底的生态位差不多就跟鬣狗一样。
    女孩子十一二岁就能生育，一胎生三四个，生出来的孩子六七岁就能拿起武器跟大人一起狩猎。
    特务局的某位二十岁出头的刘姓科长，在老家那边已经是超大龄单身女性了。
    颜予安默默点头。
    在海关工作嘛，找海民相好的有什么问题？完全没问题。
    皮实耐操好生养，相貌身段也不差，最重要是还不要彩礼。
    唯独就是这个娃娃亲听起来很诡异。
    “当初在海上缉私，遇上一伙海民劫船。我那时候看她年纪小，就放了她一马……”
    “后来她向我示爱，我说等你再长大一点……再见面的时候她肚子就大了。”
    颜予安语气萧索。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听得王云霄想笑都笑不出来。
    据某影视剧中野史记载，当年张仪和韩信也遇到过类似的悲剧。
    紧赶慢赶着花了几年时间人生通关，功成名就回来发现白月光已经被路边野猪拱了。
    “那也就是说，如果你再过两年还不禽兽一下的话，就连这门娃娃亲也要被人抢了。”
    韩斌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到时候就不止是母女，你可以搞祖孙三代？”
    颜予安怒目而视。
    那岂止是祖孙三代的问题，男人都是越老越吃香的，颜予安现在还年轻……
    话说这算不算是祖传男精灵？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王云霄发现自己思考下去很危险，于是果断放弃思考。
    …………
    之所以会突然聊起这件事，是李沐沐以“朱红”的身份发来了正式的邀请。
    邀请隔壁的三位壮士晚上聚餐。
    如果不考虑双方还有一层“联姻”关系存在的话，单纯从表面上来看，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天门市正邪两道，年轻一代天骄的强强对话。
    虽然聚餐地点选得很不正经，而作为东道主的柳生纯子，也没资格参与到这种层级的对话当中。
    之前打麻将的时候，颜予安随口聊的八卦，就足以让她心惊肉跳了。
    有些东西听多了真的夭寿。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人美心善的琥珀棺椁女士了。”
    颜予安和韩斌面无表情。
    夏科长，何时来的？
    合着您以前就是带着这两个收容物在玩过家家么？
    “之所以邀请几位队长过来，是因为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个比较棘手的麻烦，想要征求一下诸位的意见。”
    毕竟眼前这三位壮士的名声，在天门市的某些圈子里面与三魔女相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我们这三魔女的名头都是假的，是演的。
    这三位过去干的事可都是真的。
    在各自的岗位上都做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成绩。
    说双手沾满鲜血，那都是经过美化的形容描述。
    这还是在身为公职人员，做事有所收敛的前提下。
    在没有限制的时候……另外一条世界线上的扶桑政府就有话要说了。
    所以在意识到自己这边可能解决不掉涂山氏的时候，李沐沐果断就想到了寻求外援的办法。
    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人士来做。
    “综上所述，涂山氏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我们实在是拿她没什么办法。”
    李沐沐略过了自己三人的穿越身份和信号旗计划的来龙去脉，只挑着与涂山氏有关的信息简单介绍了一下。
    不是真的没办法。
    逼急了把阿瓦隆干碎，把那台超级计算机砸烂，没有硬件支撑，涂山氏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还不是任由她们揉圆搓扁。
    但没必要。
    太浪费时间了。
    老娘还要读书还要修炼还要结婚，哪有精力去跟那只死狐狸纠缠。
    李沐沐想听听王云霄这边的意见，感觉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
    听完李沐沐的讲述，颜予安与韩斌默默对视一眼，都没有立刻发言。
    来自于未来时代的量子人工智能，地雷系恶堕失格导师……听不太懂，但这世上匪夷所思的妖魔邪祟不知凡几，听不懂也不成问题。
    只要知道她要做什么就行了。
    “我先问清楚一件事，那个……弟妹啊，你说的这个涂山氏，她是喜欢自己‘养成’，而不是去摘别人的桃子，我这么理解没错吧？”
    韩斌抬手问道。
    李沐沐看了看沈清溪，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沈清溪耸了耸肩，表示别问我，我也不懂。
    “从逻辑上讲，应该是这样的。”
    王云霄代替李沐沐回答了这个问题，毕竟他是在场众人之中，唯一跟涂山氏有过交手经历的“外人”。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看待涂山氏的问题和李沐沐她们就不太一样。
    “她的底层逻辑既然是培养龙女，那肯定是自己从小培养比较好。这年月想要摘桃子，其实还蛮不容易的。”
    说白了就是一个认知的问题。
    这个时代的女性平均文化素质，和未来时代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
    别说什么玩手机上网了，正常人家的姑娘能有几个得到上学读书的机会？
    等到小姑娘长大了，听话懂事了，基本上也就该谈婚论嫁了。
    而那些上学读书的姑娘，都被保护的很好——你要是保护不好，家长也不可能放心让姑娘出来上学。
    至于比较优秀的好苗子，要么是在稷山书院读书，要么送去清河中学定点培养。
    你想去哪里摘桃子？
    从理性的角度来考虑，当然是自己筹办学校，组织教师团队，从零开始培养学生比较划算。
    涂山氏又不缺时间。
    完全没必要跟李沐沐这种修炼成型的大邪祟死磕。
    事实也证明，她来到天门之后，除了那次打招呼之外，并没有再继续纠缠李沐沐。
    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李沐沐她们仨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不过……毕竟是受害者，被折腾出PTSD也不足为奇。
    “那我倒是有个想法。”
    韩斌看了看颜予安：“老颜你说呢？”
    “我也有个想法。”
    颜予安看向王云霄。
    王云霄摊手道：“我的想法就比较简单了。”
    李沐沐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种男人之间的默契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好的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王云霄解释道：“周校长那边不是正缺人手么，涂山氏小姐也好为人师，我觉得可以把她介绍给周校长认识，说不定双方一拍即合呢。”
    “那岂不是等于把清河的学生推进火坑……”
    “你也得看看火坑里都有谁。”
    乖巧嘴甜宋莉莉，人畜无害慕玉笙。
    一个是初通人性，一个是万年油条。
    王云霄并不觉得涂山氏的威胁会比这两个东西还大。
    反过来说，如果不能给她们找一个能镇压住她们的人生导师，这俩东西早晚要炸。
    白珊瑚……白老师重新回炉，跟小孩坐一桌其实也没啥问题。
    “还是不要给周校长添麻烦了，我觉得既然你们认为她会看上柳生纯子女士，正好我们这边也要处理扶桑女子外出务工的问题，干脆就交给涂山氏来做吧。”
    颜予安说出了自己的方案：“这样扶桑的姑娘得到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说不定还能赚到钱。我们也解决掉了一个巨大的社会安全隐患。涂山氏更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大家都开心，这样不好吗？”
    好……好吗？
    李沐沐一时间都有点不太确定了。
    “这么好的免费劳动力，把她放在天门做什么？”
    韩斌冷哼道：“你们知道内地各省现在是什么情况么？很多地方人活得一点人样都没有，脑子和身体都停留在过去的时代里，根本无法接受新事物。她想培养龙女，为什么一定要在天门？天门如今的局面是大总统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哪轮得到她在这里摘桃子。”
    “其他的地方就没资格吗？她为什么不去？堂堂人工智能，还需要在意什么民族、地域和贫富的区别吗？把她送到内地去搞教育，她可以搞一辈子，搞到世界末日！”
    卧槽还得是你啊，出去历练过的人，这眼界格局就是不一样。
    王云霄在心里偷偷给韩斌竖大拇指。
    李沐沐都听傻了。
    我们一开始讨论的是这个问题吗？
    怎么你们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把那只臭狐狸当成免费劳动力来使唤了？她是狐狸精不是青牛精啊喂！
    “你们可能不太了解，涂山氏是那种喜欢在幕后指挥的性格，她不会主动去当牛马……”
    “我不这么认为，我看她做牛马做得挺开心的。”
    王云霄摇头道：“你看阿瓦隆修建的那么好，总不可能是鹰国人自己搭建出来的吧，没有涂山氏的指挥，他们能搞出那种奇观么？”
    李沐沐无言以对。
    “而且我还想反问你一个问题，对于龙女……不管是真龙还是伪龙，除了必须要是母的之外，还有什么硬性的筛选标准吗？”
    王云霄心里有句话，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就连你们仨这样的都能算是预备役，我是想象不出来，龙女还需要有什么硬性要求。
    海归华侨没问题，变形金刚没问题，甚至就连死人都没问题。
    如果你们达不到那个筛选标准的话，我都不知道你们在慌什么。
    如果你们都在标准线上的话……
    “那涂山氏她自己，是不是也有资格成为龙女呢？”
    “额……”
    “也许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们为什么不提醒她呢？”
    李沐沐向沈清溪投去茫然的眼神。
    这样也行的吗？
    男女思维差异这么大的吗？
    “有道理！”
    沈清溪用力拍桌：“我觉得妹夫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办吧！”
    “哪里就有道理了？”
    “我不知道，但既然有办法，就先试一试呗。”
    沈清溪作为实用主义者，在自己没招的时候更倾向于无条件相信专家的意见。
    有位哲人说过，当你的师兄在实验笔记里写下需要焚香沐浴烧香跪拜这类步骤流程的时候，换成你做实验时，最好也不要省略。
    你管他有没有用呢，先试了再说。
    “但问题是，咱们要怎么说服涂山氏接受这个建议呢？”
    “第一步当然是先把她抓过来。”
    沈清溪目光灼灼。
    “想要打感情牌说服她当然是不可能的，必须要有事实数据作为论点的支撑。三位帅哥，你们能不能拿出一些具体的数据，我来归纳总结，写出计划书。我知道怎么跟这种机器脑袋打交道！”
    “可以。”
    颜予安点头道：“我这里就有现成的文件和调研报告，明天一早给你送过来。老韩那边呢？”
    韩斌耸肩道：“我可以连夜写一份内地的情况报告。”
    “你？”
    “我怎么了，我好歹是大学生啊你忘了？”
    颜予安干笑两声。
    确实忘了。
    谁能想到在场画风最粗犷的那个男人，居然还是学历最高的高材生。
    这年月的大学生跟后世的大学生完全是两个物种。

 第1155章 想不到还有卧龙凤雏

    大沽口外滩，鱼鳞礁。
    此地沙滩赤红如血，腥臭气味常年不散。
    今日风高浪急，呼啸的狂风与翻涌的浪潮穿过礁石，扬起一阵阵惨白的泡沫。
    柳生纯子穿戴着斗笠蓑衣，脚步不停，心事重重。
    她此次带来了道馆中剑术实力最强的八位剑士，如果按照家中传承下来的说法，想要开启那个邪恶的献祭仪式，就必须让这八位剑士捉对厮杀，最终只能活下一人，才有资格成为八岐大蛇的祭品。
    且不说自家的姑娘们愿不愿意参与这种莫名其妙的血腥献祭——没有任何好处不说，还要倒搭上自己的性命。现如今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愚昧无知的年代，道馆中的剑士也没有必须效忠的君主。
    除了那些心中还存有复国旧梦……更准确一点说，是以此为借口想要找回昔日荣华富贵的白痴，谁会心甘情愿参与这种莫名其妙的献祭仪式？
    老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从救国武士会创立至今，都不知道有几个三年了，也没听说他们搞成过什么事情。
    现在也就只是废物利用而已。
    等他们进行完献祭仪式，把八岐大蛇残余下来的最后一点残渣都消耗干净，他们也就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
    可一想到要搭上自己家八位剑士的性命，柳生纯子就觉得肉疼。
    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菜，道馆搭进去不知道多少银子。
    就算被猪拱也认了，结果你告诉我要拿去给水煮肉片做垫菜？
    好消息是，有三位志愿者取代了原本剑士的名额，兴高采烈地要来做祭品。
    坏消息是，这三位姑奶奶她一个都惹不起。
    现在事态已经完全脱离了柳生纯子的掌控，她不过就是一个被摆在台前的傀儡，完全不知道，也不理解这些大佬要拿她们这些弱女子如何处置。
    “刚刚我就想问了，你们俩取的是什么鬼名字？”
    “神祈千草。”
    “良木千织。”
    李沐沐和沈清溪一脸天真无辜。
    “沈清溪欠草，李沐沐欠日？”
    夏语冰嘴角微微抽搐。
    “传出去很好听吗？”
    “请不要过度解读。”
    “就是，冰冰姐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好想捏死她们俩。
    …………
    “那些娘们儿还真的来了啊？”
    看着远处夜幕之中缓缓出现的一行人，前田忠一忍不住低声自语。
    之前他前往柳生道馆试探，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自己蓄养多年的忍者和保镖与道馆里请来的驱魔道士发生了冲突，被关在地下水牢里面喝了一晚上的洗澡水。
    然后第二天就被扫地出门。
    出于一名商人的直觉，他其实是不太愿意相信，那个日进斗金，生意红火的柳生道馆会愿意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
    哪怕是有服部家的胁迫也不太可能。
    完全没有好处，也没有道理。
    但他不能说。
    救国武士会能够维系至今，依靠的就是最后的这点念想。但凡是脑子灵活一点的，早就自谋生路去了。剩下来的都是脑子不太清醒，被海水腌入味的死硬派分子。
    这种组织里面可没有什么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的说法。
    但凡你提出一星半点的质疑，这帮烂人就会大声斥责：“你这么软弱，一定是想要归化了吧！”
    前田忠一作为商人，其实已经不太想跟他们绑在一起了，但是没办法。
    一来是自己的出身不好，当初要是没有极道的支持，单凭他那点本事混不到如今这个身家。
    现在社团要选新话事人，阿乐和东莞仔为了抢龙头棍把脑浆子都打出来了，吉米仔你说你不想出来选？当初你拉皮条没有社团罩早就被人砍死了，现在你生意做大，社团要你做事你就找理由推脱？
    这么没义气，兄弟们第一个砍你啦！
    二来么……他也想谈，他也想上岸，但是没人找他谈。
    柳生纯子年轻貌美，身段柔软，识大局明大体，手底下几十号剑士对她忠心不二，上得战场下得厅堂，谁不喜欢跟她谈啊。
    你呢？你在社团里什么地位？
    救国武士会那群疯子你能指挥得动吗？
    指挥不动。
    “她们当然会来，这些娘们都是墙头草，哪有什么主见。只要服部家和我们达成一致，这些女人的意见根本不重要，她们不会也不敢反抗！”
    小野太郎信心满满。
    前田忠一在心里面默默吐槽，圣人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万一这群女人跟服部家另有别的打算呢？
    但他也就只敢在心里吐槽而已，说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说了也没卵用，还免不了被人喷。
    “服部家的人呢？”
    “跟着柳生家的女人一起来的，但也不要因为他们人少就小觑他们，他们家的忍军现在很有可能就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小野太郎冷哼道：“服部家的鬣狗，没有足够的好处是不会冒出来的，我甚至怀疑他们提出合作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要等到三枚勾玉融合之后，再出手抢夺成型的八尺琼勾玉。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些鬣狗动心，所以到时候免不了要刀兵相见。”
    前田忠一转过头去，默默地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一个个衣衫不整，行迹放浪的武士。
    “咱们的人手够用吗？”
    “不用担心，我让我弟弟次郎带着火枪队埋伏在海上，到时候只要咱们这里闹出动静，他们就会将船靠过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小野太郎冷笑道：“而且他们恐怕也不会想到，我们这一次有强大的盟友在暗中协助。”
    别说他们没想到，我都没想到！
    前田忠一脸色微变。
    “小野君，盟友的事情，为何我不知道？”
    小野太郎笑道：“社长多心了，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我亲弟弟都不知情。”
    谁都不知道？那盟友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前田忠一本能地感觉不甚妥当，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
    小野太郎一向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他对此还相当自豪，认为自己是天命在身，气运加持的奇男子。如若不然，在救国武士会过去数次几近全军覆没的大危机中，为何只有他能活下来呢？
    “那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不急！”
    小野太郎整理了一下裤腰带，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朝着走过来的颜予安伸出手去。
    “服部君！你们来晚了呀！”
    …………
    距离鱼鳞礁百米开外的岸边道路旁，黄安世带着四个徒弟躲在屋檐下，手里拿着望远镜默默观察着海滩上的动静。
    “师父，这群人好像要准备开始献祭了。”
    阿宝小声嘀咕道。
    “急什么，像他们这种以血肉祭品召唤古神的仪式，没那么容易完成的。”
    黄安世捻动手指掐算了两下：“今天这日子其实不太合适，并非初一十五，阴煞之力不足。当然也不能说没有好处，至少可以避开官方监控的视线。”
    “他们现在连法阵都没开始布置，还早着呢，等什么时候开始杀人了，那才算是正式开始。”
    “可是小百合不是说，要让她们自相残杀作为献祭么，师父咱们都吃了人家那么多顿饭……”
    “我看你是色迷心窍了吧，就你这点本事，现在冲上去难道就能把人救出来么？”
    黄安世瞪了阿宝一眼：“你们做好准备，等他们开始献祭的时候，咱们这边也同时开坛做法。在海边召唤古神……也不知道这帮人是无知还是心大，真以为海里就只有八岐吗？他们要是真敢召唤，为师就送他们一份惊喜大礼！”
    他这边正在低声吩咐徒弟们各自准备，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黄安世眉头一皱，将弟子护至身后，探头望去。
    只见一辆造型精致的小汽车从远处驶来，到此处停下。拉开车门，从车中走出两名修女。
    修女？
    黄安世一脸问号。
    今天晚上这场面已经很复杂了，怎么会有修女的？
    人家召唤八岐大蛇，跟你们十字教能扯上关系吗？
    难不成……是同行？
    早在回国之前，黄安世就听闻过天门这边的情况，据说国内对于西洋教派的态度十分强硬，除了隶属于加尔默罗圣衣会的一支派系外，其他派系不分新旧善恶，一律都不得在国内公开传播福音。
    前进教会的修女据说意志坚定，战力强横，各个都是驱魔专家。猎魔人协会的培训手册上就有提到过，在远东地区的天门市，可以到前进教会购买圣水和祝福精油，以及常规型号的破魔子弹。
    如果真遇到那种比较难缠的地狱恶魔，教会的修女说不定会免费为你提供帮助。
    可是对方那么多人，只有两位修女，真的能控制住局面吗？
    这个时候不仅是黄安世一脸问号，王云霄同样也是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
    老韩你看我干什么？我跟教会又不熟，那是私人交往！
    颜予安冷下脸来，看向小野太郎：“小野君，这个时候你找外人来是什么意思？”
    小野太郎哈哈大笑：“实在抱歉啊，服部君，之前没跟你们说清楚。不过现在说也是一样的，不用担心，这两位女士和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晚上好，小野先生。”
    走过来的第一位修女声音十分柔和，听起来就像是在唱歌一样，让人心情舒畅。而跟在她身后那位短发修女就不一样了，满脸的杀气，毫不掩饰。
    王云霄都不认识。
    “晚上好，伊莲娜女士。”
    小野太郎呵呵笑道：“不知道你把东西带过来没有？”
    “都在我这里。”
    温柔娇羞的修女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三枚镜子。
    须弥、韶光、阴阳。
    这是在当年歼灭八岐大蛇之后，由教会负责保管的三件神器。
    想要召唤出八岐大蛇的残魂，最好能够收集齐当年从八岐大蛇尸骸中分解出来的三大神器，也就是八咫镜、八尺琼勾玉和天丛云剑。
    但这三大神器已经被分解，每一件神器都被一分为三。
    救国武士会倾尽所能，也只得到了其中一枚勾玉。
    原本加上服部家与柳生家的两枚勾玉，可以合成出真正的八尺琼勾玉，这就已经是在颜予安放水放到大坝决堤的前提下，救国武士会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没想到小野太郎还暗藏了这么一手，与前进教会达成了合作！
    教会凭什么要跟这种臭鱼烂虾合作啊？
    不仅是颜予安不理解，李沐沐也无法理解。
    “千织啊，那个镜子……”
    “嗯，看起来很眼熟呢。”
    当然眼熟。
    须弥镜李沐沐以前只见过一面，就是在剿灭血杯教之后，教会以这枚镜子藏匿住了初生的莉莉丝，正好她那个时候从医院里经过。
    但说实话也没留下多少印象。
    韶光她更不认识。
    但最后的那枚古香古色的青铜小镜子……
    李沐沐与沈清溪的目光默默投向夏语冰。
    夏科长，你这次为什么是走着过来的？
    夏语冰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哈哈哈哈，真是天不绝我扶桑国运，如今能够收集到八咫镜与八尺琼勾玉，我们就可以唤醒八岐大蛇神七成的力量！”
    小野太郎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你先等一下！”
    颜予安冷声道：“前进教会向来与特务局共同进退，你怎么保证这些修女跟咱们扶桑人是一条心？还是说小野君你已经暗中投靠了明国政府，专门在这里挖坑等我们来跳呢？”
    小野太郎大好的心情被瞬间打断，下意识地就想要发怒，好在瞬间反应过来，对方并非是救国武士会的同僚，只不过是没有多少情分的合作伙伴。
    于是他强忍着不快解释道：“服部君，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的前进教会早就已经是兔死狗烹了，不仅名下的产业被政府吞并，就连教会内的修女也被迫还俗。”
    “这位伊莲娜女士，原本就是前任大主教亲自定下的继任人选，却没想到在前任大主教遇害之后，明国政府在暗中支持的傀儡窃夺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所以才落魄至此。”
    “此时此刻，我们同为天涯沦落人啊，你说对不对，伊莲娜女士？”
    “再说废话我一枪毙了你！”
    还不等伊莲娜开口，身后那个一脸不爽的短发修女突然暴怒：“赶紧把他妈的镜子给我修好，然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少扯那些有的没的！”
    伊莲娜连忙转身安抚住自己的伙伴：“艾菈妮，你少说两句。小野先生，请你不要在意，我的姐妹脾气比较暴躁，并不是针对你。”
    颜予安在旁边目光闪烁。
    人他是不认识的，但这名字他是早有耳闻。
    伊莲娜，艾菈妮，前进教会三大枢机主教其中之二。
    这三更半夜荒郊野岭的鬼地方，你们来凑什么热闹啊？

 第1156章 对啊，不然呢？

    “什么情况？”
    王云霄用眼神询问颜予安。
    我不知道啊！
    颜予安一脸无奈。
    这情况有点超出他的预料了。
    钓鱼执法是特务局的传统，没听说前进教会有这习惯啊。
    而且现在的教会不都已经重组了么，战斗修女都加入了特务局的编制。
    你们俩这算什么？
    难不成……玩真的啊？
    韩斌倒是不怎么在意，甚至还有那么一些些的小兴奋。
    很好，我的长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枢机主教是吧？不知道砍起来手感怎么样。
    要动手吗？
    他以眼神询问颜予安。
    先等等。
    颜予安在身后微微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人，什么时候都可以砍。
    可你要是把这个场子给搅黄了，谁来净化地球？给你韩少侠一把铁锹，你来挖土好不好？
    颜予安这边的骚动，在小野太郎看来属于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不骚动才不正常，你们服部家有什么底气，看到前进教会的修女都不犯怵？
    就是要让你们害怕，然后教会那边看到你们也有所顾忌，我才好做事。
    这可是明国古代历史传承悠久的，名为“制衡”的政治策略。
    聪慧如我实在是太有远见了！
    “人既然都已经到齐了，那么……鬼头大师，劳烦你开始做法吧！”
    小野太郎转过身去，对躲在自己人的队伍里面的那位身形佝偻的老头子吩咐道。
    老人点了点头，走出队伍，对小野太郎说道：“就按照我之前吩咐的那样，来布置法阵吧。”
    终于开始了！
    远远望去，看到那些扶桑武士拿出铁锹铁镐在沙滩上开始挖沟，黄安世心里清楚，这是准备布置阵法了。
    第一步首先要做的不是献祭，而是将三枚勾玉融合起来。
    只见鬼头大师双手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本笔记，戴上眼镜开始仔细阅读。
    黄安世皱起眉头，放下望远镜从自己怀里也掏出一模一样的笔记本，心中惊疑不定。
    “诶？师父，那老东西手里的书，好像跟你这本天书一样的呀。”
    阿宝拿过望远镜看了一眼，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黄安世压低声音说道：“你还记得我这本天书是怎么来的吧？”
    “不是去年师父你带着我们跟那帮邪教徒斗法，从他们那里抢过来的吗？”
    “咳咳……不要瞎说，什么叫抢，那叫缴获！”
    黄安世咳嗽一声，正色道：“当时我还以为此物与我有缘，但现在看来，怕是背后还另有说法。”
    “不会只是巧合吧？”
    “哪有这种巧合，偏偏就让咱们遇上。为师跟你们讲过，咱们这点本事，在真正的大能眼里，不过是土鸡瓦狗。人家一念之间就能跨越时空，玩弄命运如同儿戏……”
    说到此处，黄安世的脸色越发严肃。
    “如若是真遇上这等神秘莫测的魔道巨擘，咱们这点小打小闹的本事，怕是派不上什么用场。”
    “这么恐怖？那师父要不然咱还是跑路吧！”
    “跑路？之前没有应允人家也就罢了，现在都已经答应了人家，事到临头反而不敢出手的话，为师日后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立足？”
    黄安世沉声道：“你们要记住，身体是否强壮，头脑是否聪明，这都是父母给的，没办法改变。唯有信义二字，才是你自己做人的根本。日后行走江湖要谨记信义二字，切勿背信弃义，为人不齿，有辱师门！”
    “师父你怎么突然说教起来了……”
    海滩之上，三枚勾玉已经放置到法阵外围的三角灵台之上。鬼头大师看了一眼小野太郎，低声道：“想要引大蛇残魂重铸勾玉，还需鲜血三升。”
    “三升？”
    小野太郎看了一眼柳生纯子身后的女剑士，又看了看自己麾下的诸多武士：“没问题，让他们上来挨个放血就行了吧？”
    “你若是想要真正掌握八尺琼勾玉，就得比别人多献祭一些。”
    “凭什么啊？”
    小野太郎闻言大怒：“你之前怎么不说呢？”
    鬼头大师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神器有灵，滴血认主这种常识还需要我说吗？”
    “这是哪门子的常识？”
    小野太郎还在犹豫，颜予安在旁边二话不说掏出一柄小刀，对准自己的手腕撕拉一下子划开，鲜血如注。
    “你干什么？”
    小野太郎都被惊到了。
    颜予安淡定道：“我相信大师的说法。”
    “关你屁事啊？”
    “小野君说什么呢，我们服部家难道是来做好事不图回报的吗？”
    对啊！不然呢？
    小野太郎咬牙切齿，但现在仪式尚未开始，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他也只能学着颜予安给自己抹了一刀。
    他妈的三升鲜血啊，老子要献多少才够？
    “你们排好队过来！”
    小野太郎这边给自己麾下的武士下达了献血的命令，武士们纷纷挽起袖子，准备割腕。
    三升鲜血说起来不多，杀一个人挤一挤就有了，分摊开来其实也没多少。
    但小野太郎之前没有准备，这个时候也不好再让自己的手下无私奉献。
    倒不是他很在意手下的性命，只是目前的局面隐隐有脱离他掌控的趋向，在这种时候自己身边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没必要浪费在这种小事上面。
    再说，还有柳生家呢，那帮娘们儿不就是来做祭品的吗？
    小野太郎面色不善地看向柳生纯子。
    柳生纯子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李沐沐走上前低声说道：“当家的，就由我来代表柳生家做一份贡献吧。”
    柳生纯子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她不敢开口。
    现在这个局面她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天可怜见啊，我一个做勾栏生意的老板娘，为什么要掺和到这种高端局里面？
    李沐沐走到献血处，拿出手术刀对准自己脖子唰地就是一刀。
    把自己的脑袋摘了下来。
    颜予安：“……”
    小野太郎：“？？？”
    你们要叽霸干啥啊？
    李沐沐捧着脑袋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小野太郎，又看向鬼头大师。
    鲜血从她的颅腔里面噗嗤一下子喷了出来。
    “够了吗？”
    “够……够够了！“
    鬼头大师下意识地看向小野太郎。
    你看我干什么？
    小野太郎悲愤交加。
    这你也让我照着学吗？
    但在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怯场的。
    一旦失去了气势，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软弱，那恐怕就很难去争夺八尺琼勾玉了。
    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发出很大的声音把尴尬掩盖下去。
    “好！很好！马上开始吧！”
    李沐沐把自己的脑袋安放回去，鬼头大师立刻念诵起咒语。
    当然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把注意力再放在他身上了。
    大家都看着走回到柳生纯子身后，一脸若无其事的李沐沐。
    是幻术吧？一定是幻术吧？
    即便是在这种三更半夜的时间点上，这种凶煞汇聚之地，在场各路牛鬼蛇神心怀鬼胎的情况下，这种幻术的画风也有点过于邪门了。
    柳生纯子只感觉自己的脖子越来越痒。
    她屏气凝神，双眼直视前方，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自己的脑袋一不小心从肩膀上滚下去。
    “只是幻术而已。”
    李沐沐轻声对一同前来的南云姐妹解释道：“想不想学啊？回头我教你们？”
    南云姐妹抖得像洗衣机一样，低着头一声不吭。
    黄大师呢？黄大师什么时候来啊？
    这个时候突然一股恶风平地而起，天空中阴云翻滚，雷鸣电闪。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在那云层之间显现出遮天蔽日的巨兽身影。
    那是即将陨落的八岐大蛇，在临死之前留下来的最后影像。
    三团模糊不清的血肉从它的胸膛伤口处缓缓撕扯出来，其中一团血肉朝着海滩这边降落下来，逐渐显露出勾玉的形状。
    鬼头大师张开双手，嘴里大声念诵出晦涩的古老咒语，三枚摆放在法阵当中的勾玉，在鲜血的牵引之下飞上半空，朝着那血肉中的勾玉汇聚过去。
    这是一个类似于时光倒转修复如初的魔法仪式，听起来很高端，但原理并不复杂。
    关键是要看施法者的实力，还有修复物品本身的档次。
    鬼头大师的实力看起来很明显没有达到那个层次，仪式进行到一半，全身就抖得跟筛子一样，明显有支撑不住的迹象。
    “小野君，你请的这位大师没问题吗？”
    颜予安忍不住低声询问。
    小野太郎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有问题，难道鬼头这个姓氏还不足以证明吗？鬼头大师的父亲，就是那位著名的大阴阳师鬼头正弘……”
    话刚说到一半，鬼头大师身体突然僵住，直挺挺地仰头栽倒在地。
    小野太郎：“……”
    “那这……”
    “这也是仪式的一部分！不要打扰大师施法！”
    颜予安心说我怕再不救人，大师就要硬了。
    眼看着鬼头大师失去意识，整个魔法仪式就要崩溃。那天空中挣扎的大蛇虚影却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一道阴恻恻的目光从天空中俯视下来。
    一株株鲜艳如血的曼珠沙华在海滩上绽放开来，那作为献祭品的三升鲜血一瞬间就被蒸发殆尽，只剩下其中一道浅浅的血光，缠绕着三枚勾玉。
    离火、癸水、罡风，三种元素同时从勾玉中爆发出来，在血光的牵引之下组合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状，风借火势，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三枚勾玉烧化凝结在一起，然后浸没在水中完成最后的淬炼。
    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一枚完美无瑕的白玉从空中落下。
    八尺琼勾玉！
    沈清溪小声对李沐沐说道：“你要不出那点血，我估计这玩意都炼不出来。”
    李沐沐断然否认：“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没看到那是全自动防呆设计么？”
    居然还特么叮了一下，不知道的以为是开了风灵月影呢。
    血液明显只是一个引子，只要把它们聚到一起，在恰当的实际，它们自己就会重新聚合。
    小野太郎用忌惮的目光偷瞄了李沐沐一眼，看她似乎没有要出手抢夺的意思，便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接住从天而降的勾玉。
    不料却被颜予安抬手拦下。
    “服部君！你要做什么？”
    “小野君，难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先去照料一下鬼头大师吗？”
    颜予安冷声道：“鬼头大师如果恢复不过来，如何召唤八岐大蛇？还是说你的复国大业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从一开始就没有复活八岐大蛇的打算？”
    对啊！不然呢？
    小野太郎愣了一下，随即拔出武士刀，大喝一声：“塔塔开！”
    身后早已蓄势待发的流浪武士嗷嗷叫着拔出刀冲了上来。
    颜予安面沉如水。
    不是哥们儿你们……你们的理想呢？信念呢？
    真就一锤子买卖啊！
    他今天其实就带了韩斌和王云霄过来，再多的人也没用，仨人就够了。
    所以这边在场的，看起来反而是以柳生道馆的人手居多。
    看着那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女剑士，小野太郎手下的武士们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什么复国大业，什么尊王攘夷，老子这条懒命值几个钱，难道老子心里没数吗？
    召唤出八岐大蛇能不能复国我们不知道，但柳生家的小娘们儿就在眼前，这些高岭之花平时可是连正眼都不多看我们一眼的。
    老子今天就要让你们这帮贱女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八骑大蛇！
    柳生纯子脸色黑如锅底，她早就知道小野太郎手下这些人是什么货色。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柳生部听令！”
    “嗨！”
    身后一众弟子齐声应和。
    “不必留手！”
    说完这句话，柳生纯子反手拔出腰间纯黑色的武士刀，对准小野太郎远远一刀劈下。
    妖冶的剑气自剑锋中绽放而出，化作一条黑龙转瞬间就将扑上来的两名武士吞没，径直锁定住小野太郎的胸膛猛扑过来。
    小野太郎惊骇欲绝。
    他差一点忘记，柳生道馆之所以没有改名叫柳生会馆，是因为人家真的是剑道馆，真的传授剑术，而且还很厉害。
    男人在用下半身思考的时候，往往就会下意识地对女人产生轻视。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再跟颜予安抢夺八尺琼勾玉了，就地使出一招懒驴打滚，一瞬间窜出老远，堪堪躲过那条恐怖的黑龙扑杀。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枚爆竹，点燃之后对准天空，蹭地一下子飞了出去。
    咻——啪！
    超大号的窜天猴在夜空中爆开一团绚丽的焰火。
    小野太郎哈哈大笑：“早就知道你们不怀好意，我已经在暗处埋伏好了人手，今天就要让你们葬身于此啊！”

 第1157章 不对，不像是演的！

    眼看着两边人突然拔出刀子开始互砍，站在一旁的伊莲娜修女顿时露出无所适从的表情，下意识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姐妹。
    “很意外吗？”
    艾菈妮挑眉道：“难道你在选择与他们合作的时候，就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吗？”
    “我只是想……”
    “只是想着拿到八咫镜，然后马上脱身？你把他们当成是上流社会公众场合的体面人了？以为他们随口答应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艾菈妮摇头道：“这就是你跟维罗妮卡之间最大的差距，你作为教会的门面，跟那些衣冠楚楚的家伙们接触得太多了，把这个世界想象得过于美好，所有的想法都是建立在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善意和美德之上。”
    “就像是那些学法律学到脑子坏掉的家伙，把法律当成万能解药，整天幻想人人遵纪守法，从来不考虑人性和法律的缺陷……”
    “不要说这些了啊，现在怎么办？”
    “等啊。”
    “等什么？”
    “等他们自相残杀结束之后，我们把剩下的人灭口，然后照着他们的法子融合出八咫镜，带着八尺琼勾玉一起离开。”
    “灭口？”
    伊莲娜闻言，娇躯一颤。
    “我们是来跟他们合作的……”
    “所以呢？不灭口你等着走漏风声，让维罗妮卡知道吗？”
    “她怎么可能会知道，维罗妮卡除了打架之外，对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的。”
    “那她这个大主教的位子，是打上来的吗？”
    “……”
    伊莲娜无言以对。
    “你要是还抱着这种圣母心态和觉悟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去跟维罗妮卡争夺大主教职位了。”
    艾菈妮毫不留情地直戳她的痛处。
    “维罗妮卡坐在那个位置上，至少可以保证姐妹们不受外人欺负。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做大主教，怕是分分钟就把教会里最后一点家底都赔光。”
    “这不是还有你么？”
    “你给我什么好处？”
    “我们之间还要纠结这个吗？”
    “不然呢，你以为是过家家？仅仅因为个人友谊，我就无条件支持你上位，然后任劳任怨给你打工？”
    作为前进教会在外公开的形象代言人，性格温柔善良一点确实是加分项。但要涉及到内部权力斗争的话，那这种性格不仅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成为取死之道。
    看着眼前这个呆萌傻白甜五毒俱全的好朋友，艾菈妮心说幸亏当年大主教把教会内部清理得足够干净，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你怎么能活到现在。
    “小心——！”
    “诶？”
    伊莲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艾菈妮搂住腰飞快后退。
    天空中传来怪异的呼啸之声。
    “轰——！”
    一团团火球在海滩上炸开，正在战斗之中的扶桑武士猝不及防之下，被炸得人仰马翻。
    “什么情况？”
    小野太郎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只感觉头昏眼花，耳朵里嗡嗡作响，完全听不到声音。
    一具残破的尸体啪嚓一下从天上摔落到他眼前。
    “哪儿来的火炮？”
    肯定不是自己家的，自己家哪有什么火炮，能有两条破渔船就不错了。
    柳生道馆也不可能，她们没这个业务……难道是服部家？
    怪不得他们今天没带人过来，原来就是想着用火炮干掉我们。
    你们不讲武德！人怎么可以无耻成这样？
    但小野太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应该是错怪了服部家的人。
    他放眼望去，发现服部家那小子和他的手下都躺在沙滩上，生死不知。
    昏暗的海水中，一艘艘快船乘着潮汐飞快抵近。
    船只冲上滩头，手里拿着长枪短炮的士兵从船上一跃而下，看到还能站起身来活动的人就举枪瞄准，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洋人？”
    小野太郎惊恐万分。
    我二弟呢？哪儿来的洋人？
    金发碧眼大鼻子的洋人啊……
    王云霄换了一个更舒服的躺平姿势，小声嘀咕道：“老颜啊，不是我说你，你们海关这工作做的也不到位啊。要是在东南沿海也就算了，大沽口这里，算是咱们内海了吧？”
    韩斌在旁边跟着拱火：“你怎么能说老颜呢，老颜有没有能力咱们不知道吗？海关又不是他一个人开的，肯定是别的地方出了问题。不过老颜啊，你要是在海关工作得不开心，也可以考虑挪挪地方。你看老王不就从特务局调到海军去了么……诶对啊，老王你还是海军呢，你哪有脸说别人。”
    “我是调到装备部，又不是一线。”
    王云霄抬头瞄了一眼旁边的动静，刚才那一轮突如其来的炮火，把所有人都打趴下了，少数几个挣扎着爬起来的武士，也遭到了那些洋人的枪击。
    而这些来路不明的洋人明显没打算留什么活口，哪怕是那两位修女已经退出去很远，依然朝着她们开火并且包围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那位短发修女从腰间拔出两把左轮，对准这帮不速之客就来了两轮“午时已到”。
    开玩笑，那可是前进教会的枢机主教啊。
    教会内部实打实的高层领导，实力水平可以对标特务局中层干部。可能会差一些，但也差不太多。
    两把柯尔特在艾菈妮手中愣是打出了机关枪的效果，刚刚那些牛逼哄哄冲过去的洋枪队瞬间躺倒一地。
    这个时候，船上的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一道在黑暗中用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阴影贴着海面窜上沙滩，扭动着身躯朝着艾菈妮直扑过去。
    那一瞬间，王云霄隐隐感觉到头皮有些发痒。
    这是回音侵蚀。
    因为那玩意儿的神秘度超出他的认知范围，在注意到那个东西的同时，他的大脑就遭受到了精神层面的侵蚀，如同无数根针穿破大脑皮层，从前额贯穿到后颈……
    “天启教派。”
    一直在默默观察的颜予安突然开口说道：“这是他们信仰的邪神座下的神使，他们称其为黯灭天使，而我们通常管这东西叫报丧女妖。”
    韩斌大喜过望：“总算是逮到大鱼了，现在动手吗？”
    “再等等。”
    “等个屁啊！”
    那边艾菈妮也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和主要负责在公众场合出席社交活动的伊莲娜不同，她是货真价实的战斗修女，战斗经验，尤其是对付这些西洋邪魔的经验异常丰富。
    在大脑感受到异样刺痛感的那一瞬间，她便收回刚刚装填好的左轮手枪，反手从身后抄起一根铁棒，用力一拉，伸展出两米开外。
    那是一杆军旗。
    艾菈妮将军旗插入沙滩，红底白十字的旗面迎风展开，刹那间以军旗为中心的方圆三十米范围之内，无限光芒绽放，将黑夜化作白昼。
    那隐藏在夜色中试图偷袭的阴影发出一声惨叫，带着滚滚黑烟狼狈逃窜。
    “医院骑士团啊……”
    颜予安看了那面军旗一眼，就判断出了修女的来历。
    “我说为什么艾菈妮这个名字听着这么耳熟呢，这位枢机主教可不得了。她是医院骑士团大团长的后裔，曾经担任过罗马正教的护教骑士……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前些年在髪国那边带着人搞武装起义，差一点就成功了。髪国那边现在还没撤销她的通缉令。”
    话音未落，就看到艾菈妮背后展开一双黄金色的巨大羽翼，拔出军旗对准远处的黯灭天使发动了惊天动地的一击。
    巨大的光柱掠过海平面，灼热的气浪吹得王云霄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等光芒散去之后，他再探头去看，却只看到艾菈妮一头栽倒在地，军旗折为两段，背后光翼也四散纷飞。
    王云霄：“？？？”
    刚才发生了啥？
    “什么情况？”
    他这句话还没问出口，就看到那黯灭天使呼啸着扑向一旁手足无措的伊莲娜。
    一刀下去，贯穿胸膛。
    什么玩意这是？
    枢机主教啊！还是两个！
    连三秒钟都没撑过去？
    王云霄与韩斌面面相觑，满脸问号。
    “黯灭天使有个特别恶心的能力。”
    颜予安低声解释道：“它能将敌人从精神层面拉入到一个诡异的黑暗空间之中，在那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如果意志力不够坚定，很难从中逃脱。从外表上看，很像是在那一瞬间失去意识，而它会趁此机会发动偷袭，在现实世界消灭敌人的肉体。”
    一个词总结——机制怪。
    两位枢机主教明显是触发了机制杀，还没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就双双扑街。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也太轻松了吧？”
    扑街扑得如此干脆痛快，以至于都让颜予安忍不住怀疑，她们也在配合演戏。
    可以前也没听说教会的修女喜欢演戏啊？
    “不像演的。”
    不远处趴在弹坑里面的沈清溪凑到李沐沐耳边小声嘀咕。
    “好像就是……单纯的菜。”
    “不至于，再怎么菜还有三枚镜子呢。”
    李沐沐刚说完，就看见那道阴影随手将伊莲娜的尸体抛到一边，抢过三枚镜子高举过头顶。
    在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之下，海滩上一众死难者尸体里的血液被挤压出来，朝着那三枚镜子飞去。
    “……”
    李沐沐扭头去看夏语冰，却是第一次在夏语冰脸上看到如此丰富且精彩的表情。
    “不对劲！”
    夏语冰低声说道：“那怪物有问题，你们給我打掩护，我去把那两个白痴救回来。”
    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李沐沐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也没感觉很厉害，听夏语冰这样说，下意识地顺着因果线摸了过去。
    纯粹就是手欠。
    李沐沐自己也知道因果线不能乱碰，就跟电工摸电门一样，你穿得再绝缘也不是百分百保险。但这就像是开挂一样，你有挂你能忍住不开？
    过去开了那么多次挂都没事，所以也难免会产生怠惰的心态，李沐沐摸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多想，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道冰冷的目光从因果线的彼端投来，正好对上了李沐沐的视线。
    卧了个大槽！
    李沐沐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整个人从地上猛地坐了起来。
    一簇簇蓝紫色的羽毛从她全身上下的皮肤毛孔之中飞快生长出来。
    无数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回响，皮肤表层犹如千刀万剐一般的剧痛差点让她丧失理智。
    与此同时，那正在摆弄三枚镜子的阴影也注意到了李沐沐的存在。
    下一刻，她周围的时间仿佛陷入了停滞。
    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自天外投射而来，透过她的五官七窍钻入脑海，蛮不讲理地在她的大脑里横冲直撞，飞快地翻检起大脑中的记忆和信息。
    过去，现在，未来……
    李沐沐呆呆地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微笑的少年。
    王……他是谁来着？
    他的面容突然变得模糊不清，怎么都想不起来。
    两行血泪悄无声息地从她的眼角流淌下来。
    那怪物奸笑着从身后搂住她的肩膀，细长的手臂插入到她的身体当中，扼住了她的心脏。
    猛然攥紧！
    …………
    “要出大事！”
    远处一直偷看着这边动静的黄安世在看到那阴影的一刻，就已经大汗淋漓，强烈的恐惧感笼罩在他心头，脑海中仅存的理智反复提醒着他，千万不要去看此时此刻笔记本上显示出来的信息。
    那不是他能对付的东西。
    或者说，不是以他现在的道行，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对付的东西。
    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想到柳生道馆一行人目前还生死不明，黄安世狠狠一跺脚，咬破舌尖恢复了几分清明。他将桃木剑倒插在香炉内，护住自己面前三尺之地，拔出香炉内飞速燃烧的三根檀香，深吸一口气，张嘴咬住香头，用力将滚烫的香火咬断嚼碎，双手飞快结印。
    “四海之内皆兄弟，老龙堂前三炷香！弟子黄安世泣血祭拜，恭请幽冥帝君法驾亲临，斩妖除魔！”
    降妖除魔四个字刚刚喊完，他就感觉自己身体一沉，四肢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起乩也有起乩的规矩，不是什么神仙都可以随便召唤。就算神仙予以回应，起乩者的身体状况，也未必能够承受住神力的压迫。
    黄安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鲜血止不住地从口鼻喷涌而出。
    但在这一刻，他的眼神之中却充满了冷漠萧杀。

 第1158章 一切都在我计划之中

    狭窄的船舱内堆满了鲜活的人头，那些原本被小野太郎当做伏兵的流浪武士，此时此刻都已经变成了滋养邪恶力量的养料。
    锋利的指甲划过笔记本上的一行行文字，神父额头间的紫色眼球微微转动，透过重重时空阻隔看向命运丝线编织的轨迹。
    命运已经汇聚于此。
    其一，
    那沙滩上的献祭法阵中央，鬼头大师怀中的笔记本缓缓摊开。
    其二，
    远处黄安世手中的笔记本开始发烫。
    其三，
    枢机主教伊莲娜胸口贯穿，碎裂的修道服下显露出笔记本的一角。
    其四，五，六……
    在那远处的夜幕当中，正有那比黑暗更深邃，仿佛要吞噬一切光线的不可直视之物，正在朝着这边靠近。
    其七……
    神父低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不对啊，除了自己手上这本，另外两本在哪儿？
    明明按照既定的命运轨迹，今天晚上都应该汇聚到这里才对。
    “吾主？”
    “无妨，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冥冥之中有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海滩上，夏语冰原本想要赶过去救人，却没想到李沐沐这边首先中招，仿佛遭受了某种精神冲击一样，呆愣在原地失去了反应。
    紧接着沈清溪也全身一颤，双眼瞳孔骤然扩散，失去光泽。
    夏语冰马上意识到，对方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前进教会那两位枢机主教也就算了，还可以用经验不足，猝不及防之下遭受暗算来解释。但李沐沐跟沈清溪这俩货也毫无反抗之力，那就太不对劲了。
    鱼会被水淹死吗？
    当然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比方说你拿自来水养带鱼，养好了之后裹上面粉就可以下油锅开煎了。
    现在的最重要问题是对方的操作她看不懂。
    经常炒股的朋友都知道，金融证券期货市场这些东西实际上是非常简单的，大老板站出来喊一嗓子，然后股市唰唰上涨，然后你就能赚钱。
    但具体怎么操作账户，未必有几个人能说得清楚。
    夏语冰现在遇到的就是这个问题，她只看到四人相继中招，却不知道这伤害是怎么打出来的。
    光是知道精神层面的冲击没有用。
    个人的精神世界是一个极其隐私的地方，如果信仰明确，脑回路简单直白还好办，可你知道李沐沐和沈清溪这俩货，脑子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吗？
    夏语冰眉头紧皱，默默握紧了拳头。她准备再多等几秒钟的时间，如果李沐沐和沈清溪还是无法自己主动从精神世界苏醒过来的话，她就要动用武力从现实层面解决问题了。
    这个时候的李沐沐，正穿梭在无数的记忆碎片当中。
    刚刚那个见不得人的玩意试图从背后发动偷袭，李沐沐反手就是一爪子挠过去，让它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就像是被人一脚踹飞出去的狗子一样，瘸着腿狼狈逃窜。
    这东西本身的实力差不多也就那样，但它背后的主人却是个相当老奸巨猾的家伙。
    不等李沐沐展开反击，周围突然由黑夜转化为白昼。
    她站在邮轮的甲板上，身上穿着简单的睡衣，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刚刚好像杀了个人？
    为什么要杀人？杀的是谁来着？
    “感觉好点了吗？”
    李沐沐皱眉看向旁边跟自己说话的少年。
    明明感觉很熟悉，但就是叫不上来名字。
    “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或者吃点什么东西？”
    少年发出亲切的询问。
    “额……”
    “想喝可乐？”
    下一秒钟，李沐沐就坐到了特务局大门口，街对面的西餐厅里面，手里拿着冰镇的瓶装可乐，深棕色的液体里面气泡翻涌。
    “你是谁？”
    李沐沐并没有去喝可乐，而是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露出阳光笑容的少年。
    “不记得我了吗？”
    少年脸上露出忧伤的表情。
    “你当然不会记得我，因为你现在脑子里面所有的记忆，都是精心编织出来的谎言。”
    我？我是……我是谁来着？
    李沐沐下意识地想要回想自己的过去，却发现脑海中的记忆都变得模模糊糊，就像是窗户上的水雾一样，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影子。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在这里，我们有的是时间。”
    眼前的画面一转，他们又来到甲板上，不过这一次，好像有哪里不对……
    李沐沐拿着可乐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都是洋人，穿着打扮也比较过时。
    “这个故事要从三十年前讲起，一对青年男女，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离开古老的东方帝国，踏上了前往联邦求学的道路。”
    少年转过头来看向李沐沐，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感怀。
    “你知道龙女这个概念吧？”
    李沐沐想了想，点点头。
    “其实历史上的龙女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在慕燕翎的同一时代，还有另外一位龙女，只不过她的身世和姓名都被掩埋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少年轻声说道：“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吗？为什么来自于天南地北的海外华人，居然能够同心协力创建出四海商会这么一个空前绝后的庞大商业帝国？”
    李沐沐心想我为什么要怀疑这个？
    “事实上，当年那个漂洋过海出国留学的女人，就是第二位龙女，她和她的恋人一起，创建了现如今的四海商会。你应该听说过，在四海商会的内部堂口之中，专门设有一个负责统一各方信仰香火的老龙堂，但没人能说清楚，这个老龙堂里的龙字，指的到底是哪条龙。”
    “因为真正的龙女已经从历史中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有她们的遗产。”
    李沐沐茫然不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们是不是让你以为，你身上流淌着那个人的血液，是他的后世子嗣？”
    “可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的血肉早就已经埋葬在未来的时代，漂泊至此的不过是一缕亡魂，哪有什么血脉可言？”
    “你穿越过来的世界线和这里不一样，就算那孩子真是你的老祖宗，遵循命运轨迹最后让你诞生，可是这条世界线上的你，和你是同一个人吗？”
    李沐沐脑子有些麻了。
    “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忽略这些逻辑上的漏洞，但她们表现出来的虚伪善意，让你忽略了这些问题。”
    “但这一切都是假的，你所有的记忆都是假的，无论穿越之前，还是穿越之后。至于原因，那还要说到刚才那个故事——”
    少年摊手笑道：“龙女已经离开，但她的伴侣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在用尽一些办法都无法将其挽留之后，他想到了另外一种解决方式。”
    “利用她遗留在这个世间的种种存在痕迹，重新塑造出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孩。”
    “他们有一位共同的弟子，说起来你应该也很熟悉，就是那位现如今坐镇扶桑的万化御主。在你穿越过来的记忆当中，可曾有过这位万化御主存在的证据吗？”
    我们校长……
    李沐沐刚想说我们校长我有啥不认识的，话到嘴边突然愣住。
    这里确实存在着一个微妙的记忆。
    在自己穿越过来的记忆当中，确实是没有“万化御主”的，校长的名号仅仅只是“黑龙姬”，而且也不是什么扶桑的守护神。虽然很少有人能说清楚她的来历，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在千禧年之前那段时间里才突然开始活跃，而且可以确认她是“龙王”的弟子。
    “所谓万化御主，这个称呼其实并不是什么褒义，指的并不是她可以千变万化，而是她吞噬了连同八岐大蛇在内的高天原八百万众神。你想想那怎么可能轻易消化，又怎么可能是她本人心甘情愿？”
    “实际上，万化御主只是那个男人的试验品，是他为了找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而创造出来的畸形怪物。他为了完成这个疯狂的计划，对自己和那个女人的弟子，还有他们的子嗣都进行了改造。”
    少年抬手指向李沐沐：“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未来时代的血脉子嗣，你就是他在这个时代的直系后裔！好好想想吧，若非如此，那些人又何必对你如此亲切呢？”
    啊？我是豪门真千金？
    李沐沐都惊呆了。
    “那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个失败品，并没有达到那个男人的要求。”
    “你的肉身无法承载龙神的位格，精神层面完全崩溃，最终变成了如同万化御主那样，连形态都无法固定的畸变怪物。”
    “为了拯救你的生命，他强行扭曲篡改了你的记忆。”
    周围的场景不断变幻，各种熟悉却又陌生的记忆涌入李沐沐的脑海。
    在昏暗的地下室内，一个个年幼的小女孩被拘束在实验仪器上面，身上插满了各种管线，电流贯穿过她们的大脑。在极端的痛苦折磨中，她们下意识地死死扣住手边的钢铁护栏。
    她看到一名女子从眼前经过，手里拿着本子不断记录下各种数据。
    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妈妈……”
    “不要叫我妈妈。”
    不是妈妈……
    没有什么学校，只有一座阴森的监牢。
    学校就是监狱，典狱长就是校长。
    身边一起长大的同学，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的试验品。
    什么女子防身术，不过就是在实验台上用指甲硬生生抠挖出来抵消痛苦的痕迹。
    唯一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的就是对于自我的认知。
    我们是……没有通过最终选拔的失败品，预备役的龙女。
    萱草，又名忘忧花。
    是自我欺骗，试图忘记苦难折磨所幻想出来产物。
    脑海中所有的记忆都在扭曲重组，揭开尘封已久的伤疤，向李沐沐展现出恐怖而又真实的一面。
    穿越之前的记忆是虚假的，穿越之后的记忆也是。
    她看到自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和其他的姐妹一起毫无尊严地抢夺着腥臭的食物。
    她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血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就像是一条条垂落的红绳。
    终于在那一天晚上，她的身体彻底崩溃了，无数畸变的血肉从脆弱的躯壳内喷涌而出。
    没有什么湮灭，没有什么亿万血肉之主。
    我，就是湮灭。
    什么生死大决战，不过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在肉身崩溃濒临死亡之前脑海中残存的幻想罢了。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她看到那个戴着兜帽的女孩走过来，将她唯一保存完好的头颅，从赘生的血肉之中割下。
    在赛弗市深冬冰冷的黑夜中，少女怀抱着被鲜血浸透的包裹，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敲开了一户女巫的家门。
    “我把你想要的东西带来了。”
    “真龙的血肉？就剩下这个？”
    女巫嫌弃地看了一眼包裹里的血肉残骸，有些不太高兴。
    “虽然是那个男人看不上的失败品，但也算是最接近万化御主的产物了。”
    “你就只偷出来这个？”
    “当然不是偷的，我跟她们也做了交易，条件是承诺让这个孩子以普通人的身份平安长大。”
    “你想让我等着这孩子长大？”
    “你可以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女儿。”
    “然后呢，养大了有什么好处吗？”
    “她有足够的资质和潜力，也许可以成长为第二个万化御主。”
    …………
    “你现在已经成长到了有资格取代万化御主的地步，所以她们才会出现在你身边。而我，只不过是帮你揭开伤疤，让你回想起真实的记忆，正视真实的自己。”
    少年轻声低语。
    “你终将踏上登神的道路，取代万化御主成为最接近‘真龙’的‘赝品’。万千维度，周天世界的亿万生灵都在齐声呼唤你的神名——万变魔君！”
    嘶——
    李沐沐用吸管喝光瓶中所有的可乐，发出吮吸空气的声音。
    “这个故事讲得不错。”
    她将玻璃瓶高高抛起，落回到自己家手上，反握住瓶口，对准少年的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一声闷响，玻璃瓶爆裂成碎片，少年猝不及防之下仰头便倒。
    “就是脑壳还不够硬。”
    想要伪装成与我关系亲密的男人，你至少得先保证一个基础的前提，那就是得抗揍啊！
    …………
    现实世界当中，刚刚请神上身的黄安世满头冷汗，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四个徒弟一开始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凶煞之气震慑，手脚冰冷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阿宝的粗神经在这种关键时刻发挥出了作用，在这种状态下最先恢复过来，忍不住小声问道：“师父啊，还不动手吗？”
    请神上身，对于起乩者的身体和精神都会造成极大的压力，很难长时间保持这种状态。
    然而黄安世却摇头道：“不急，我再听一段。”
    “您听什么呢？”
    “乐子。”

 第1159章 她装傻的样子很专业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上杉梨纱踉踉跄跄地扶住路灯柱，把身后的包袱往地上一扔，一屁股瘫坐下来。
    机械女仆走到她身边，看着小巫女这副窝囊废物的样子，忍不住掩面叹气，就连金属外壳的脸上都流露出了人性化的无奈。
    这还是个人啊？
    以普通人的标准来说，上杉梨纱当然已经足够优秀了，但如果以龙女……哪怕是以预备役龙女的平均标准来评价，她这个样子只能用后世网络时代的一句流行语来形容。
    ——诗人握持。
    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但凡要是个人，我就去吃屎。
    “还有两条街，再坚持一下。”
    “涂山老师，我真的跑不动了。”
    上杉梨纱满脸委屈：“我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头昏眼花，心脏跳得厉害。”
    “为什么不吃啊？”
    “这不是在减肥么……”
    “减肥干什么！你又不嫁人，瘦成闪电给谁看？”
    “可是女孩子自己也要注重仪表啊。”
    感受到机械女仆义眼中透出的杀气，上杉梨纱满脸都是委屈。
    “涂山老师，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在做了。”
    旁边散落开的包裹里面，露出三把武器与三本笔记。
    有一说一，这一个多月以来小巫女四处奔波，确实不能说不努力。
    但在己方拥有绝对信息优势和绝对武力优势的情况下，到现在只完成了三分之一的任务进度，这种成绩实在难以让涂山氏接受。
    人跟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醒醒！别睡过去！你听我跟你说，还记得咱们为什么要收集这些东西吗？”
    上杉梨纱眼神里透着一半纯洁，一半茫然，就像是个刚从幼儿园大班逃出来的小朋友。
    小脸蛋上丰富的天然胶原蛋白，丝毫看不出时光和智慧留下来的刻印痕迹。
    涂山氏仰天长叹。
    我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孽……好吧，确实是做了不少，现在报应来了。
    “我再跟你说一遍，你听好了。”
    实际上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故事版本也是一再简化，逐渐降低到了就连小学生都能理解的程度。
    “扶桑三大神器，是扶桑国运的象征。你家神主黑龙姬在击败大蛇之后，把这三件神器分割成九件，分别交付给不同的人，就是为了通过世俗气息，将扶桑的国运逐渐消磨，融合到明国的气脉之中。”
    “现在有人想要通过逆转的魔法仪式，来窃夺你家神主的神位。他在暗中散发这些笔记本，操纵笔记本的使用者去收集分散的神器。”
    “只要将这九件神器收集起来，重新汇聚成原来的三神器，他就相当于是在掌握了扶桑国运的同时，冒名顶替你家神主当年斩杀大蛇的事迹，进而以万变魔君的神名取代万化御主……”
    我要是能听得懂才怪了。
    上杉梨纱也很无奈，这么复杂的东西不懂就是不懂啊，你再怎么给我解释我也听不懂。
    经过涂山氏这些天来的反复解释，大致的意思她还是明白的。
    妲己是妲己，玉藻前是玉藻前。
    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只狐狸，就因为同样做过勾引君主祸国殃民的事情，就被后人当成是同一条狐狸，然后还脑补出妲己在商朝灭亡后逃亡海外，改头换面自称玉藻前的故事。
    说白了就是一个认知的问题，人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很容易将自己不了解的事物，简单总结成自己认知以内的东西。
    比方说过去人没有文化，管火柴叫自来火，管放放电影叫拉洋片。
    绝大多数明国人都不知道万化御主是何方神圣，长什么样子。所以这里面也就有了可以冒名顶替，以假乱真的空间。
    道理我都懂，你就不要给我解释具体的操作原理啦！
    你跟我讲什么意义啊，使命啊，人生理想啊，确实都很好。
    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很清楚自己是废物这个事实，我家神主也知道。
    “烤鸭。”
    诶？
    小巫女猛然抬起头：“什么？”
    机械女仆冷声道：“我说，做完今天这一单，回去我请你吃烤鸭。京城的闷炉烤鸭，你应该还没有吃过吧？上次我们在茶馆里面听那几个老学究闲聊，把那烤鸭吹得好像天上美味一样……”
    “我要减肥啊！”
    “想减肥就多做运动，不要整天懒在床上无所事事，现在给你找事你又不做。”
    “我在做啊！”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到底吃不吃？”
    小巫女眼泪汪汪：“你到底把我当成是什么人了？难道我不要脸的吗？”
    “原本想请你吃三顿，现在只有两顿了。”
    “别！”
    小巫女抱起包袱拔腿就跑。
    跑了几步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机械女仆正在用自己的额头哐哐撞路灯柱。
    “涂山老师你……”
    “别管我，你先走！”
    “好！”
    …………
    “弟妹好像有点……”
    韩斌其实想说，你老婆好像有点要死了，但出于兄弟情义，还是没有把话说得这么直接。
    站在他们仨的旁观者角度来看，李沐沐跟她的好闺蜜正在抽羊角风，俩人身体疯狂抖动，七窍流血看起来分外狰狞恐怖。
    比她俩更恐怖的是那边被掏了心窝子的枢机主教伊莲娜，这会儿突然挺尸站起身来，就像是被夺舍了一样，踉踉跄跄地走到战场中央，伸手去拿那面已经重新聚合为一体的八咫镜。
    一颗紫色的眼球从她额头正中央凸显出来，以眼球为中心延伸出一条条诡异的血管，几乎占据了她那张姣好面容的大半部分。
    “退下！”
    面对着刚刚偷袭自己的黯灭天使，她居然一本正经地下达了指令。
    而那只黯灭天使竟然也做出了臣服的姿态，老老实实地后退到一旁。
    她扭头看向远处正在抽风的朱红苍青二人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许的困惑。
    你们这……
    “问题不大。”
    王云霄十分淡定。
    都没现原形呢，这才哪到哪。
    等什么时候你瞧见擎天柱骑着白毛狮子狗降临了，那才叫有问题。
    “按照我的理解，应该是要等她们俩中间选出一名胜利者，然后再跟伊莲娜打一场，赢家通吃——这个魔法仪式目前看起来运作原理大概就是这样。”
    颜予安小声说道：“目前的问题就在于，这个仪式成功之后到底会召唤出来什么东西，我看这个流程不太像是八岐大蛇。”
    “管他是什么呢？”
    韩斌看了一眼海上：“咱们要不要先把外围清理一下？”
    “夏科长已经过去了。”
    “说起来……”
    王云霄突然开口道：“这边又是窜天猴又是大炮的，这么久了都没人过来看看吗？”
    说起来这个地方确实挺偏僻的。
    大沽口是一个地名，这方圆几十里地都是大沽口的范围，港口码头和军事要塞只占其中一小部分。
    但也没偏僻到三更半夜开枪放炮，别人都听不见的地步。
    “我跟海军那边打好招呼了，外海上还有一艘军舰在待命，他们跑不了。”
    颜予安语气镇定。
    他做事一向周全，不像王云霄和韩斌这样只会无脑猪突。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王云霄也只能选择相信。
    其实他的主要意思还是想问一句，能不能动手。
    万一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要不然我还是动手吧？
    就这么等着实在太无聊了。
    “我带扑克牌过来了。”
    韩斌小声嘀咕：“要不咱们先撤下去，玩两把？”
    “别啊，马上了！”
    颜予安心里也很着急。
    这个魔法仪式到底还差什么东西？拖拖拉拉的，再等下去天都要亮了！
    这时候就听到远处传来啪叽一声轻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上杉梨纱以狗啃泥的姿势扑倒在沙滩上，怀里的包袱散落一地，抖落出三把造型别致的武器。
    流觞、出云、无常。
    黯灭天使尖啸着朝着她扑了过去。
    终于等到了……
    此时此刻，就连幕后的始作俑者也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你特么知道你迟到了多久吗？
    我们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明明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小巫女，却做出了惊人的反击。
    反手就是一刀斩出，天空中五十五座寺庙虚影显现，五十五尊佛陀拈花微笑。
    樱岚袈裟斩！
    一刀既出，天地变色，万鬼齐喑。
    黯灭天使直接被这画风极度华丽的一刀斩得灰飞烟灭。
    什么情况？
    死到临头它还没有反应过来，满脸困惑。
    青铜局炸鱼炸得正爽，突然遇到通天代！
    在那最后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前面的游戏流程进行得太顺利了，以至于让它都忘记了这场游戏的标准难度。
    上半场是纯纯的新手局。
    三大神器之中，八尺琼勾玉是半卖半送。
    如果颜予安不主动交出来，小野太郎根本没有抢夺勾玉的能力和想法。
    八咫镜则始终掌握在教会手中，如果不是因为内部的权力斗争，也不会让一个毫无战斗经验的花瓶拿出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同样是白给的。
    李沐沐从始至终都在摸鱼。
    沈清溪跟着一起摸得不亦乐乎。
    唯有上杉梨纱……
    她是唯一一个拿着游戏攻略，被大佬带着认真通关的游戏玩家。
    流觞、出云、无常——这三把武器被特务局分别交给各区的特务科保管，她连偷带拐收集齐了。
    三本笔记，她自己手里有一本，其余两本也是从别人手中抢夺而来。
    “原来是她……”
    颜予安脸上露出并不意外的了然之色。
    那个一刀斩杀海坊主的神秘武士，在砍完人之后又没有拿走受害者的任何财务，对于海坊主留下来的生意也是毫不动心。
    其实在查看现场的时候，颜予安就已经猜到七八分了，只是没有什么实际证据，不好下结论。
    毕竟那一刀就是纯粹的实力碾压，毫无花俏，看不出什么独门的技术风格。
    而且上杉梨纱的身份本来就很敏感。
    从扶桑本土来到天门的神巫女，平时嘻嘻哈哈，表现得像是个毫无心机的饭桶，谁都不知道她此行究竟抱有什么样的目的。
    完全可以说是敌我难辨。
    所以颜予安特意叫上了对她有一定了解的王云霄和韩斌过来助拳。
    不是防备她本人，而是防备她召唤出背后的大佬。
    只有万化御主那样的神明借助神眷者的身躯降临凡世，这种级别的灾害，才配得上他们仨联手镇压。
    即使抛开万化御主不谈，上杉梨纱本人的战斗力其实也不容小觑。
    毕竟是扶桑本土代表最高战力的八位神巫女之一。
    她是真的一刀一刀砍过来的。
    所以在看到黯灭天使扑上来的时候，也没有惊慌失措，做出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正常反应。
    黯灭天使临死前的尖啸在灵魂层面爆炸开来，让被困于精神层面的李沐沐和沈清溪同时惊醒过来，同时也按下了这场魔法仪式最后的启动开关。
    “我是……万变魔君？”
    沈清溪晃了晃脑袋，看向自己身边的李沐沐。
    “巧了，我也是。”
    李沐沐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有种当着自家老公的面，跟陌生男人瞎搞的羞耻与社死感。
    当黯灭天使陨落之后，所有的因果脉络瞬间清晰起来。
    答案很简单。
    这是一场埋藏铺垫了很久的阴谋。
    九本笔记以不同的命运轨迹，悄无声息地偷渡到明国的疆土之内。它们伪装成无所不知的度娘，为使用者尽可能地提供一切信息便利，同时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的精神，诱导他们在命运轨迹的终点聚集到一起。
    在此时此地，每一位使用者的记忆都被幕后的操纵者扭曲篡改，它讲述了一个又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事，重新塑造了笔记使用者的认知。
    让他们自以为发现了真相。
    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互相厮杀，决出最后的胜者，继承那个所谓的“万变魔君”的名号。
    再借助召唤八岐大蛇的这场魔法仪式，真正的万变魔君便会以这种方式从最终胜者的躯壳中诞生。
    借壳上市，洗白上岸，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甚至还能篡夺万化御主的神格权柄。
    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第1160章 上杉梨纱获得MVP！

    狂风呼啸，海浪滔天。
    深夜的血色沙滩上，分别象征着东洋和西洋两大驱魔界标志性人物的神巫女和枢机主教，正在为争夺万变魔君的真名展开殊死搏杀。
    “用殊死搏杀这个词来描述，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王云霄作为久经考验的府兵战士，只看了两眼就判断出了最后的结局。
    这是攻，这是防，这是苇名弦一郎……对不起串台了，单挑对战，说白了就是看个人的攻防能力。
    不要说什么魔法啊，邪术啊，诅咒啊什么的，那些东西在真正的生死搏杀当中只能起到一个调节情趣的用途。
    归根结底来说，就是看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进攻，什么时候该防守，这是最基本的战斗常识。
    乒乓球打得再好，跟你能不能踢明白足球是两码事。
    上杉梨纱过去有没有战斗经验不好说，但经过在天门一个月以来的四处流窜作案，至少基本的战斗常识都已经被训练出来了。
    嗯，能看出有名师教导的痕迹。
    居然能往塞满了涮羊肉的脑袋里面强行灌注战斗意识，这位老师想必是付出了许多旁人难以想象的牺牲。
    不知道头有没有秃。
    扶桑巫女使用的薙刀其实并不是特别适合作战的武器，但在上杉梨纱手中却耍得虎虎生风，硬是使出了大滚刀的架势。
    什么叫大滚刀？
    有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头，叫做“夜战八方藏刀式”。
    再说简单一点就是贴着自己的身体上下翻飞，拉近战斗距离，不要砍出去。
    刀这种武器，一旦用尽全力劈砍出去，就会空门大开，露出破绽。
    不过有一说一，她现在的对手也不是那种能抓住破绽的水平。
    和上杉梨纱相比起来，伊莲娜可以说是毫无战斗经验。
    完全凭借着聚合成型的八咫镜在死撑。
    这件神器的力量非常强大，之前一分为三的时候，每一面镜子都可以发挥出惊人的效用。
    王云霄以前曾经听维罗妮卡介绍过。
    须弥镜可以形成须弥芥子的空间，遮掩天机。
    韶光镜可以保存住使用者在某一个时间点上的完美状态，哪怕是被打到残血也不用担心，一键系统还原满血复活。
    至于阴阳镜，王云霄倒是不太了解，但李沐沐就了解得比较多了。
    这枚镜子一直保存在夏语冰手中，具体的功能就是可以绕过护城河维度，无视维度屏障穿梭阴阳两界，乃至于其他外层维度。
    用来走私双狮踏地球极为便捷。
    至于说这枚镜子怎么会落到伊莲娜手里……别问那些有的没的。
    “魔化”后的伊莲娜——姑且可以这样称呼，手握着三合一的八咫镜，一瞬间就召唤出了上百个与本体一模一样的分身，将上杉梨纱团团包围，试图拖延她的脚步，自己吟唱咒语开大。
    然而上杉梨纱双眼中闪过一道幽光，所有分身的一举一动尽数收于眼底，一眼就看出了本体所在的位置，挥舞薙刀杀开一条血路。
    她脑子虽然不怎么聪明，但开了辅助。
    不开辅助的话，根本打不到这个段位。
    不仅是颜予安在这边疯狂放水，涂山氏作为站在她身后的女人，也竭尽所能地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包括且不限于透视加速，锁头锁血，有的时候甚至还要亲自下场代打。
    万变魔君布置的这个局，很明显是冲着长线去的。如果把时间尺度拉长到十年二十年左右，通过各种手段将这些笔记彻底沉淀下来，抹去来历跟脚，减少使用者的怀疑，然后另外再安排人慢慢图谋那九件神器……
    总而言之，走的是温水煮青蛙，小火慢炖的路子。
    可大家都不想跟他耗这个时间了。
    眼看着伊莲娜撑不了多久就要被上杉梨纱剁成伊莲娜酱，颜予安转头看向已经恢复过来的李沐沐：“弟妹，要不要上去耍一把？”
    李沐沐心说神经病啊，我清醒着呢。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不是颜予安对自己有什么坏心思，而是他手上的八尺琼勾玉送不出去了。
    平心而论，颜予安真的没有认真抢夺这玩意儿。
    他都没有用力，小野太郎就被乱枪打成了筛子。
    结果这东西就砸在自己手里了。
    那不行啊，眼看着那边战斗就要分出胜负了，这边还差一件东西呢。
    “给我，我来！”
    王云霄抢过勾玉就要上。
    李沐沐顿时就不愿意了，凭什么你去啊？看俩小姑娘打架你就赶着上场是吧？
    是不是还想着收集几张败北爆衣CG啊？
    “还是我去吧，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需要知道，赶紧打完收工回家。”
    “你们两公婆不要再秀恩爱了！”
    沈清溪在旁边听得只想骂人。
    屁大点事争抢什么？
    “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
    李沐沐抢过勾玉，三千青丝瞬间化为白雪，抄起手中八角宫灯朝着战场中央纵身一跃。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
    王云霄在心里默默吐槽。
    少女提灯，原本应该是充满仙气儿的那种画风。
    为啥你每次打架都拿那个灯当做溜溜球来用，整得跟金轮法王似的？
    但这句话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已经给她起了那么多外号了，再多添一个外号，怕她红温过载。
    眼看着李沐沐加入战斗，王云霄也没闲着。
    他之所以要主动站出来，除了赶着下班的原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替上杉梨纱擦屁股。
    小巫女只顾着砍人，把正事忘在脑后了。
    三把抢来的武器被她随手扔在地上，不管不顾。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武器，上杉梨纱最喜欢使用的，还是那把她自己一直带在身边温养的薙刀“五十五。”
    其他的兵器就算另有妙用她也使不习惯，甚至可以说是弃如敝履。
    这样可不行啊，你得把他们合成了之后，才能跟其他两件神器一起召唤出八岐大蛇。
    王云霄闪身来到上杉梨纱背后，右手拿起无常，左手拿起出云，再看看地上的流觞。
    心里忍不住吐槽，这犹如大便一样的全图鉴收集任务到底是哪个狗策划设计的？
    挖76个兰萝卜都没这么恶心。
    正常来说你要想通关这个游戏，只有打穿整个天门，包括海关、特务局、各区特务科、前进教会……
    把手持神器的年轻代强者血虐一遍。
    嗯，确实是“年轻人”没错，当初设计这个方案的985狗策划，肯定是觉得自己这套游戏平衡机制老牛逼了，一想到让闯关者在受苦之余还能感受到些许放水的善意，就忍不住轻哼起来。
    话说这玩意要怎么拼接到一起来着。
    王云霄不太懂这些神神叨叨的魔法仪式，思索片刻之后决定使用自己的法子，右手剑左手刀举起来，对准第三把自己没见过的武器狠狠斩下。
    人家倚天屠龙记里就是这么演的！
    另外一边战场之中，李沐沐祭起八尺琼勾玉，瞬间天地变色，龙蛇起陆。
    曾经有一位圣人大佬放狠话的时候说过，大不了做过一场，重开地水火风。
    这地水火风指的就是创造世界的四大元素。
    八尺琼勾玉在被一分为三的时候，三枚勾玉分别可以动用离火、癸水与罡风的力量。
    而现在合为一体，地水火风齐聚，瞬间颠倒五行，错乱阴阳，天翻地覆！
    李沐沐是在场众人中唯一懂得如何使用这件神器的人，毕竟她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就是西泉山的山神楚绛，类似这样的法宝，只要一上手就知晓其中原理。
    上杉梨纱对于那三把武器弃如敝履，而伊莲娜毫无战斗经验，她自身的修炼体系也与这种东方的法宝格格不入，用后世的说法，完全就是在脸滚键盘，夏姬八乱按。
    地水火风四大元素汹涌喷发，一瞬间就将八咫镜创造出来的时空镜像摧毁殆尽。
    伊莲娜居然还在读条。
    已经读到一半不可能停下来了，她也没有自己主动打断吟唱的觉悟。
    从她念诵的经文上大略可以判断，她是想要使用某种秘法晋升成为天使。
    但来不及了。
    李沐沐手提着八角宫灯来到她身后，像挥舞流星锤一样对准她的脑袋砸了过去。
    伊莲娜毫无防备，一击命中，当场昏厥倒地。
    将八咫镜收到手中，李沐沐转头对上了小巫女的视线。
    “诶？李医生？”
    上杉梨纱都惊呆了，怎么突然换人了呀！还是经常带自己下馆子吃涮羊肉的李医生。
    这让她怎么下得了手？
    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李沐沐冷声道：“我才是真正的万变魔君！”
    呃……你是就是呗，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小巫女拎着薙刀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王云霄从她身后走过来，将一把通体流光溢彩的大宝剑塞到她手里。
    “诶？王桑？”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器天丛云剑，上吧！”
    “啊？”
    上哪里啊？
    小巫女都懵了。
    “啊——”
    她还没动弹，李沐沐就像是被砍了一刀似的，惨叫一声扔出手里的八咫镜和八尺琼勾玉踉跄后退。
    “不可能！我居然就这样败了！”
    “什么呀！！！”
    “梨纱酱，如果是你的话，也好……背负着我的遗志，继续走下去吧！”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上杉梨纱瘪着嘴都快要哭出来了。
    她的脑回路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情况，已经陷入到了宕机的状态当中。
    但也不需要她懂，只要走完流程就可以了。
    当最终的胜利者将三大神器收入囊中，最后的仪式也宣告完成，天空之中八岐大蛇的虚影愈发真实。
    在三大神器的共鸣下，这片沙滩上浸透的血液开始一滴滴地渗析出来，漂浮到半空当中。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旧日重演，只不过是倒放的画面。
    李沐沐的视线穿越时空，隐约间仿佛看到了当年八岐大蛇陨落于此的整个过程。
    体型庞大到足以遮蔽天空的多头巨蛇从深海中蜿蜒匍匐而来，沿着大沽口的海岸朝着内陆进发。
    在某一个平行时空的时间点上，这里作为海岸边防要塞曾被轻松攻破，也因此在神秘学层面形成了一个薄弱的突破口。
    大蛇最终被斩杀，但其尸骸分解之后却污染了整个天门，恐怖的血雨从天而降，连绵不绝。庄稼枯萎，牛羊病死，无数百姓皮肤溃烂，疾病横生。
    第一批锦衣暗卫的制式铠甲被紧急赶制出来，防雨的碟型铜盔与皮衣，护目镜和防毒面具……
    当初秦向东给王云霄他们找来的，就是锦衣暗卫更换下来的这批旧装备。
    笨重，老旧，但老东西也有老东西的好处，那就是皮实耐操。
    然后便是专门针对此次事件进行的一次时空回溯。
    这批在特殊时期专门针对特殊问题订制出来的装备，也因此具备了一定程度上的对于时空潮汐的抗性。
    时光倒流，回到了八岐大蛇登陆的那一夜。
    这一次，这座城市的守护者们，选择了一个更为稳妥的方案，将八岐大蛇体内的污秽力量，封印到它随身携带的扶桑三大神器当中，又将三大神器再次分解。
    唯一残留下来的血液，就是斩杀大蛇之时，在此滴落的鲜血。
    伴随着三神器的共鸣，越来越多的污血从大地上提炼出来，在半空中缓缓蠕动，开始形成一条长蛇的形状。
    首先是骨髓与血管神经，然后是一节节的骨骼。
    “是不是……有点小？”
    韩斌有些失望，因为此时复生的所谓八岐大蛇，看着也就只有七八米长，跟传闻中那种遮天蔽日的形象相比起来，就像是一条蚯蚓。
    这让他感觉自己浪费了三天的宝贵青春年华。
    “毕竟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
    颜予安低声安慰他：“毕竟是传说中的神话生物，肯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神异。而且退一步来说……如果只斩杀这么个东西就能证道的话，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人家万变魔君难道不要脸的吗？
    日后传扬开去——万变魔君？就是那个蹲海边撒尿和泥，挖蛤蜊切蚯蚓的小瘪三？你什么档次啊，也敢跟万化御主碰瓷！
    也许是感受到了周围投过来的视线中掺杂的轻蔑与羞辱，半空中逐渐成型的八岐大蛇高高扬起头，发出无声的嘶吼。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远处的海天交界之地，同样传来了回应的咆哮声。
    那应该是一条悄悄抵达近海的海蛇，在此时此地回应了八岐大蛇的召唤。
    万变魔君当然不会没有准备，一切变化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对于召唤出来的八岐大蛇先天气血不足的问题，他也提前做好了应对方案。
    至少看起来是如此。

 第1161章 再无八岐，亦无扶桑

    上杉梨纱仰头呆呆地看着天空中逐渐成型的八岐大蛇。
    此时此刻她的精神世界已经陷入到了无穷无尽的知识海洋当中。
    遍布于现场的七本笔记，悄无声息自动翻开纸页，一行行文字飞快地浮现又飞快消失。
    无数信息涌入她的脑海，无数个声音在她耳畔呢喃低语，向她展示这个世界真实的一面。
    有关于万化御主的真相……
    有关于八岐大蛇的本质……
    时空、潮汐、因果、命运、奥秘、混沌……
    “呃……”
    小巫女下意识地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烤鸭和烧鸟有什么区别？
    仿佛初升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到灵魂当中，她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周围无数的声音都为之一滞。
    一条体长数十米的海蛇从海面下缓缓探出头，在它的身躯暴露出水面的那一刻，就不由自主地抽搐颤抖起来。
    那半空中的蛇形血影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到海蛇的头颅当中，两颗狗头大小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血色。
    它迟疑了一下，将目光投向岸边那片血色的滩涂。
    那里还残存着不少的血液，生物的本能让它发自内心地产生出了吞噬的欲望。
    于是它张开血盆大口，对准那血色的滩涂一口啃下。
    满嘴泥沙。
    ——不豪赤！
    上杉梨纱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通过某种神秘学层面的联系，她能够感受到大蛇思绪之中传来的疑惑，与此同时大蛇似乎也受到了她的某些思维影响。
    感觉就像是在啃榴莲一样。
    不仅闻着臭，吃着还扎嘴。
    虽然在口中爆浆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发自肺腑的愉悦。
    但这种愉悦毕竟是短暂的，让人很难产生出再继续下嘴的冲动。
    现场的局势陷入到了一种尴尬的气氛当中。
    就连那躲藏在暗处的幕后主使者，都有些绷不住了。
    吃啊！为什么不吃？
    你知不知道这鸡汤……不对，这蛇血对你而言有多么珍贵？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快吃！
    “呵呵……”
    透过小巫女平静光滑的精神世界，他隐约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嘲讽的冷笑。
    那堆积在小巫女脑海之中的无穷智慧，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倾泻过去。
    然而却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
    众所周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电脑从理论上来说可以完美抵挡住垃圾流氓软件的信息骚扰。一种是型号过于老旧，内存不足就连软件本体都无法加载运行。
    另外一种就是理论上拥有无限信息存储能力的量子计算机。
    而今天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刚好就让他遇到了这对卧龙凤雏。
    “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吧，真正的龙女，是不会被这种程度的知识腐蚀污染的。”
    涂山氏的声音从遥远的迷雾当中传来。
    真正的龙女？
    这种屁话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涂山氏骄傲地抬起头：“虽然是我带过的学生里面最差的一个，但也不是你这种域外邪祟能够觊觎的东西。”
    觊觎个屁啊！能换一个吗？
    能换。
    现场的预备役龙女甚至不止一个。
    但那几位更不好忽悠。
    “你们这属不属于虐待儿童啊？”
    看着那条大蛇在海边艰难地吞吃着泥土，沈清溪发出由衷的感叹。
    太惨了。
    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要先把那个血腥献祭仪式做完，才能召唤八岐大蛇。
    真正的八岐大蛇都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渗透到地下的血液都已经干涸。你就算是把腮帮子嘬破了，也嘬不出来多少。
    而祭品的血液可以滋润这片滩涂，就像是抽水井的原理一样，倒一瓢水进去，利用水压把地下水泵出来。
    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这一步被跳过了。
    正常来说血祭品准备得越多越好，当年扶桑举国献祭，一次性屠杀了成千上万的民众，才召唤出完全体的八岐大蛇。
    小野太郎提出的要求其实一点都不过分，八八六十四名祭品已经是底线，但柳生纯子最终只带来八位剑士。
    那还召唤个鸡毛，抢了勾玉就跑吧！
    结果就连这八位剑士也没献祭出去。
    要不是李大小姐舍己为人，主动献头……献血，而她的鲜血质量一份顶别人十份，这八岐大蛇最后能不能召唤出来还是两说。
    现在被夺舍的这条海蛇就只有一个脑袋，怎么看都是营养不足发育不良的样子。没有血肉的滋养，被逼无奈只能啃土继续补充能量。
    “等鸡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蛇啃完了土……”
    韩斌深吸一口气，扭头问颜予安：“是不是让它把这块地啃干净，才算完事？”
    颜予安点头：“是这意思。”
    “啃干净之后呢？你再杀它一次，那血不是又流出来了吗？”
    “那不一样的，吃进去的东西拉出来你还能吃第二次么？”
    “人不一定，但狗说不好。”
    “狗也不会吃狗拉的。”
    韩斌无奈道：“其实我想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它吃快一点？”
    “有，给它弄点下饭菜。你去放点血，给它润润嗓子，它就能咽下去了。”
    “你自己怎么不去呢？”
    “我没你那么着急。”
    颜予安朝着尸横遍野的现场努了努嘴：“下饭菜多少还是有的，你就让它慢慢吃吧。”
    也许是听到了颜予安的建议，大蛇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现场的尸体。不过相对于已经被火炮炸烂或者打成筛子的尸体来说，它明显更喜欢那些还能喘气儿的活人。
    现场之中虽然有好几个他隐隐感受到威胁，不太愿意去正视的存在，但也有很弱小的人类，比方说柳生道馆那些香香软软的女孩子。
    “老王，我有个主意。”
    看到大蛇将目光投向这边，韩斌忍不住跟王云霄商量起来：“你能把它的嘴掰开吗？”
    “然后呢？”
    “我来喂他。”
    “行！”
    王云霄站起身，走到李沐沐身边轻轻踹了她一脚：“起来，帮个忙！”
    “你要做什么？”
    “喂蛇公子吃饼。”
    王云霄一站起身，顿时就吸引到了大蛇的注意力。它下意识地就想要一口把眼前的这只活物吞下，但在张嘴的那一刻，它的野性直觉突然发出了强烈的警告。
    会死！
    但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
    王云霄抬起头，对上了它的视线。
    四目相对，大蛇猛地颤抖了一下，也顾不得再勉强自己啃土，转身就要往海里逃跑。
    这个时候一道红绫从天而降，将它死死缠住。
    “张嘴。”
    大蛇拼命挣扎，然而李沐沐抓住手中莲花降生图用力一拽，直接将它的上下颚硬生生地扯开。
    嗷——！
    大蛇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但在王云霄的死亡凝视下，只感觉全身发软，越来越使不上力气。
    就像是小动物闻到老虎的尿液会被吓死一样，这就是生态链上高等生物对于低等生物的威压。
    “老韩？”
    “交给我吧！”
    韩斌狞笑着跳起身来，右手双指并拢朝着天空轻轻一指。
    天空与大地转瞬之间化为黑白二色，犹如一副笔墨丹青。
    那漆黑的大地如同流动的墨水，在韩斌的操纵之下扬起一道浪花。
    整片血色滩涂被他化作一道巨剑拔地而起，朝着大蛇的口腔直刺过去。
    “身体放松，最开始会有点疼，忍一忍就好了！”
    大蛇：“？？？”
    无数的泥沙混杂着鲜血与海水，粗暴蛮横地涌入口中，瞬间就填满了它那巨大的口腔，直抵胃袋。
    粗壮的土龙将它本就庞大的身躯又硬生生地撑圆了一圈，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膨胀起来。
    住手啊！
    偌大的蛇眼中不由自主地留下两行惊恐的眼泪，如果此时它还能够发出声音，那必然是绝望的悲鸣。
    你特么填鸭呢？
    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完全全的痛苦，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的泥土对它而言都是毫无价值的垃圾，但渗透在其中的那百分之一属于八岐大蛇的血液，也被它飞快地消化，融入到身体当中，成为自己的力量。
    大蛇的身躯一阵颤抖，两颗新鲜的蛇头一左一右从它的脖颈中生长出来，嗷嗷叫着拼命呼吸起新鲜的空气。
    王云霄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拳打在左边蛇头的后脑勺上，将其直接拍晕，然后跳到另一边如法炮制。
    李沐沐脑后三千白雪迎风飞舞，以同样的方式捆绑住两颗蛇头，将上下颚撑开。
    不过自己的发丝显然就没有莲花降生图那么好用，没有镇压邪魔的力量——这是废话，没听说过邪祟镇压邪祟的，而且她身为山神，压不住海鲜也是情有可原。
    “我来我来！”
    只要是有热闹可以凑，沈清溪绝对不会缺席。
    既然好戏都已经看完，大家也不再装什么正人君子，那她就更不用遮掩了。
    伴随着机械引擎的轰鸣，犹如变形金刚一般的机械巨人一脚踩入海水当中，将其中一颗蛇头夹在腋下，粗暴地掰开蛇嘴。
    韩斌轻笑一声，抬手分出第二股泥石流，灌注到蛇嘴当中。
    另外一边，海底突然暴射出两条锁链，将第三颗蛇头牢牢锁死。
    三颗脑袋，三倍的进食量，乘以三的快乐。
    虚空之中，正在上杉梨纱的精神世界里与涂山氏纠缠的万变魔君看到这一幕，突然沉默下来。
    这就是龙女？
    “这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好孩子啊！”
    涂山氏的语气里充满自豪与欣慰。
    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还是喂大的？
    “我认识的龙女……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说的，是原生态的那种吧？”
    涂山氏面露微笑：“人工培育出来的品种就是这样子的，加多了农药和化肥，不如有机蔬菜口感那么好，但至少可以解决迫在眉睫的温饱问题。”
    “本地风土养育出来的女儿，阁下还是不要贪心不足蛇吞象了。”
    万变魔君沉默不语。
    他当然可以继续抬杠，说你们国土广大，人口众多，区区几个特例代表不了全部。女人这种生物天生感性，小脑支配大脑无可救药，随随便便我就能找出一堆来嘲笑你所谓的本地风土。
    但是没有意义。
    烂毛桃再便宜也就只是烂毛桃。
    谁不想吃熟透了的桃子啊。
    我不想吃！
    现实世界当中，已经被塞得大腹便便的大蛇三颗脑袋涕泪直流。
    不想吃，真的不想吃了！放过我吧！
    放过你，那是不可能的。
    老子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把你召唤出来清理环境，你说不想吃那怎么能行。
    肚子实在撑得装不下了？那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脑袋都长出来三个了，屁眼怎么不多长几个？
    王云霄抬手召唤出长槊，对准大蛇滚圆的腹部一枪戳了进去。
    黑泥瞬间喷涌而出。
    掺杂其中的鲜血被吸收之后，剩余下来的泥土只剩下纯天然无污染的成分，除了味道不太好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毛病。
    住手啊！你们做个人吧！
    在这一刻，绝望的大蛇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再不努力恐怕真要被当做蛇形净化器的这个残酷的现实。
    万变魔君……不，这孙子已经怂了。
    万化御主！救我！救我口牙！
    我愿认你为主，为你驱使，永不反叛！
    在这一刻，八岐大蛇残存的灵魂终于舍弃了最后的尊严……反正现在也没有任何尊严了，向昔日的命中宿敌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万化御主与八岐大蛇同出一源，互为表里，所谓斩蛇，本质上就是斩杀心魔。
    只要万化御主本尊不死，八岐大蛇也就无法被真正杀死，但，它也可以选择臣服。
    其实它早就想投了，上一次被砍死之前就想投降，但心中还存有几分侥幸。
    现在则是彻底放弃了所有的希望。
    呆立在原地的上杉梨纱眼神突然出现变化，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幽暗。
    神明的意志降临于此。
    祂只是轻蔑地瞄了万变魔君一眼，万变魔君就知道，今日自己再无取胜的机会，多年来苦心经营的计划彻底付之一炬。
    但他还是强作镇定，低头行礼，悄然退去。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胜败并非只在朝夕之间。
    你少问那些有的没的。
    上杉梨纱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黄安世的方向。
    黄安世点点头，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从迷迷糊糊之中清醒过来。
    “我……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起乩失败了？帝君没来？”
    “师父你啥也没干，就站在这儿看热闹来着。”
    阿宝快人快语，一句话就戳破了黄安世的幻想。
    “喔，那必定是帝君宽宏。”
    黄安世心有余悸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幸亏帝君没有出手，要不然自己这身子骨真未必禁得住他老人家的折腾。
    不过这也至少说明，局势没有败坏到自己想象的那个地步。
    无事就好。
    虽然事到临头自己已经抱定了牺牲的觉悟，可如果能好好活着，谁又愿意去送死呢？
    而在另一边，上杉梨纱身上的气势也开始不断攀升。
    幽暗深邃的目光中透漏出几分智慧的神采，扫过在场众人，以及被拘束监禁，狂暴鸿儒的大蛇。
    她轻轻一招手，天丛云剑、八咫镜、八尺琼勾玉三件神器自动悬浮在她手中。
    “我已经不需要也不在乎你的臣服或者背叛，扶桑的国运如今已尽在我手。你若愿降，从今日起，便彻底放弃八岐之名。”
    “再无八岐，亦无扶桑。华夏万邦，终归一统。”

 第1162章 今天是离别的好日子

    神话可以被创造，就可以被抹消。
    路西法这个名字原本是迦南人口中的拂晓之星。
    但随着这个民族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在后世人的口口相传之下，也就变成了恐怖狰狞的地狱君主。
    八岐大蛇在扶桑的传统神话当中，原本是祸乱一方的妖魔，被神明斩杀。
    而在扶桑天皇推行维新的过程中，又将这头妖魔从历史的坟墓里挖掘出来，当做神明来祭祀。
    而在扶桑归化之后，更是被那些不肯归化的流亡武士当成了最后的心灵寄托。
    但在今日，这个名字终于彻底画上了句号。
    从此便不再有八岐大蛇，不再有扶桑与明国的地域之分。
    在大沽沿岸，出现了一个全新的神话故事。
    据说天门就是古代的陈塘关，有灵珠子转世降生于此，托生为总兵李靖第三子哪吒，曾在九湾河中洗澡，混天绫震动龙宫，引出后来一系列大家耳熟能详的事件。
    如今这个神话故事在历经了千百年的时光岁月之后，又有了新的传承。
    近年来多有扶桑妇女前来天门务工，只因言语不通，水土不服，常有被蒙骗诱拐失身之事。
    其中一名少女心思聪慧，从坏人手中逃脱。逃至天后宫向天后哭诉，祈求庇护。天后娘娘托梦，告诉她那些坏人背后是有一头恶蛟在暗中操控，那恶蛟每日要生吞四对童女，早已经积累下滔天血债。
    在天后娘娘的指引下，少女找到当年哪吒三太子遗留在陈塘关的斩妖宝剑，与恶蛟大战三百回合，最终击败恶蛟，解救一众同胞于水火之中。
    同乡人感念少女恩德，捐献家资在大沽海岸边建造起一座庙宇。
    庙宇中供奉少女双头四臂化身法相，四臂分别持有斩妖剑、偃月刀、照妖镜、混元玉佩等法器，脚踏清鳞大蟒，法相庄严。
    头顶的牌匾上书写着神名——“镇抚东海降魔大圣梨花仙子”
    “这是我吗？”
    上杉梨纱看着眼前丈二高的神像，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虽然一直也都没怎么用过。
    “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啊？我什么时候长出两个脑袋两双手了？”
    “神像是给信徒看的，信徒想看什么样的神像，就雕刻成什么样子。”
    涂山氏淡定的语气里面免不了带上了几分无奈与疲惫。
    小巫女看到的是自己的神像。
    而她看到的，是自己在教育界的身败名裂。
    这真的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个，没有之一。
    但她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可以操作的余地。
    毕竟校长亲自发放了结业证书。
    小巫女或许有这样和那样的缺点和不足之处，但也不能说没有优点。
    她的优点就是乖巧听话。
    过去是完全无条件地忠诚于自己侍奉的神主，后来对自己这位老师也是恭敬有加。
    只要不让她动脑子，她什么事都可以听你的，哪怕你把她推进火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最多只是嫌累。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理解，但尊重。
    距离那场滑稽可笑的魔法仪式结束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明国政府的工作效率很高，庙宇已经建起，相关的评书话本也开始在市面上流传。
    柳生道馆自那以后便关门歇业，取而代之的，是由某位富豪投资创立的“神祈株式会社”。
    神祈会社的背景十分神秘，据说有天门市老字号地下教会“长生教”和海外“机械神教”两大势力隐藏在幕后，如今又吸纳了供奉梨花仙子的扶桑移民团体，可谓是三教合一，恐怖如斯。
    因此在私下里又被某些人称作“三合会”。
    神祈会社的社长是个手眼通天之人，从兴国银行贷了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最近半年以来，兴国银行的贷款利息一直在下降，甚至都已经到了跟白嫖没什么区别的地步。
    天门本地商户由于不了解金融信贷这些西洋玩意儿，所以一直都处于观望态度，坐视四海商会名下的诸多公司以海量贷款迅速打开局面，抢占市场份额。
    长此以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如今终于有一位本地豪商悍然出手，硬生生啃下一大口肥肉。虽然来路跟脚不怎么正经，但对于本土派来说，也算是喜闻乐见。
    神祈会社利用这笔天文数字的贷款一口气收购了海滨区十二家高档酒店旅馆，同时还买下两块地皮，与慕氏地产公司签订合同，计划建造两栋十层以上的摩天大楼。
    别觉得十层楼算不上“摩天”，这年月你在天门本地想要建造这样的建筑，就连合格的技术工人都招不到，更不要说专业的设计师了。
    而且天门这个地方……入海口，土质疏松，还要解决地基沉陷的问题。
    不过这对于神祈会社来说，似乎算不上什么问题，他们既不缺钱，也不缺专业的工程师和设计师。
    柳生纯子卸任了道馆馆主的职位，受神祈会社聘请，成为职业经理。
    道馆中的女弟子们，大部分跟随柳生纯子加入到了会社当中，正在接受新的公关培训。
    而南云姐妹，与其余几名当时参与到魔法仪式当中的剑士，则被安置在了供奉梨花仙子的这座庙宇当中，换上巫女服成为这里的庙祝。
    八岐大蛇的残魂终于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并不高傲），成为梨花仙子脚下的蛇童，与梨花仙子一同享受庙宇中的香火供奉。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百十年后的网络小说作者在发掘到这一段地方风土秘闻的时候，说不定会灵机一动把北方的青蛇童子与南方的白鹤童子凑个CP什么的……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有当事人上杉梨纱全程对此一无所知。
    跟着涂山老师坐火车去京城吃了一顿全聚德的挂炉烤鸭，回来一看雕像都立起来了。
    说一无所知其实也不太准确，她大体上还是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的，不管怎么说也是专业对口。
    无非就是内部升职，调任分公司经理这样子。
    但要说这样做的理由，她就完全搞不懂了。
    “反正就是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和以前一样呗？”
    意识到自己不用动手动脑之后，小巫女十分开心。
    自从来到天门之后，她表面上看起来没心没肺，事实上也没……呸！事实上心里还是一直惶恐不安的。神主交待的任务始终没有完成，每天就是混吃等死，不知道要混到什么时候。
    现在终于熬出头，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
    不过她很快就开心不起来了。
    “涂山老师，你为什么要走啊？”
    “再不走的话，就讨人嫌了。”
    涂山氏叹气道：“他们说的没错，我其实也犯了和那位万变魔君同样的错误，身为教育者，只想着摘成熟的桃子，自己不去种树，这种行为实在是很可笑。”
    “明国万里疆域，亿万国民，我不该只把目光落在天门，京城这种繁华之地。在那千山万水之中，不知道隐藏着多少蕙质兰心的好孩子。她们在基因层面上并不比城里的孩子欠缺什么，只不过是欠缺一个接受教育，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而已。”
    “古人说山不在高，有龙则灵。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说，真龙往往隐于山渊之间，只等着我去寻找。明天我就准备启程前往冀州，我准备用一年的时间走遍冀州所有郡县，选拔出一批优质的种子送到清河中学。”
    “明天就走吗？那也太仓促了吧！”
    上杉梨纱眼泪汪汪：“可是我舍不得你啊，涂山老师，要想你了怎么办？”
    涂山氏惊讶道：“我那样训斥你，你难道不生我气吗?”
    “生气啊，但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
    小巫女认真道：“我的父母从小就把我送到神社里修行，从不与我亲近，看待我如同器物。如果不是神主大人到来，我最终的命运可能就只是献祭给八岐大蛇的祭品中的一员。”
    “神主大人虽然慈爱，但平时也很少与我们沟通交流。我平时看到那些其乐融融的家庭也会心生羡慕，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自从来到天门之后，认识了很多很多的人，大家都对我很好。涂山老师你对我那么严厉，我知道是因为我太笨了才惹你生气……”
    你知道就好。
    “想我的时候，可以去鹰国领事馆找我。”
    “诶？”
    小巫女刚刚酝酿出来的情绪瞬间被打断。
    “您不是……”
    涂山氏指了指自己：“这只是量产的机体，我带过来很多，每一具机体都是我的分身。我只是跟你说要去冀州，又没说要离开天门。”
    “你把我的眼泪还回来！”
    …………
    “你不会以为我要掉眼泪吧？”
    码头上，李沐沐拎着旅行箱，倚靠在栏杆边，用手里的炸薯条逗弄着天空中的海鸥。
    今天是个离别的日子。
    因为蓬莱仙院马上就要开学了。
    李沐沐作为教师子女，可以跟随李雅教授先行一步，乘船前往蓬莱。
    她会不会哭，王云霄看不出来，李雅倒是在一旁嘤嘤嘤了好久。
    倒不是不舍得自家老公，她连自己女儿生完都可以不管不顾，根本就不存在那么浅薄的感性情绪。
    主要是一想到自己走后，慕玉明这个钻石王老五就不知道要被多少个女人偷吃，她就十分不爽。
    王云霄懒得管她爽不爽，你喜欢嘤嘤嘤，找个没人的地方嘤嘤去。
    非要站在我们身边当电灯泡是什么意思？
    搞得我想吃个嘴子都不好意思。
    “其实我跟你爸说，想等你毕业再结婚，这是假话。”
    “嗯？”
    “我等不了那么久。”
    “那你想怎样？”
    “要不明年咱们就把事办了吧。”
    明年这个时候，李沐沐就年满十六周岁了。
    符合本地法律规定，哪怕是河蟹的意志也该网开一面。
    李沐沐目光幽幽地看着王云霄。
    “明年啊……”
    “那不是还要好久好久。”
    “哪怕是从现在开始算，也要365天。”
    “一想到我一整年都看不到你这张脸……”
    “你放寒假不回来的吗？”
    “喔，也对。”
    “不是三百六十五天，如果蓬莱仙院明年六月放暑假的话，那就是三百天。”
    “好漫长。”
    李沐沐抱住手臂，低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很无情，很无理取闹？”
    “不会。”
    “我们明明都快要结婚了，可我还要去蓬莱仙院读书，好几个月都不能回来，把你扔在这里……”
    “那你还想带着我去上学啊？”
    “可以吗？”
    “我这种学渣人家不要。”
    “你能不能强硬一点？”
    “怎么强硬？”
    “就像霸道总裁一样，跟我说女人，不要走，留下来！”
    “我说了你就留下来吗？”
    “你试试。”
    王云霄看了一眼旁边眼神幽怨的李雅，拉住李沐沐的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沐沐，你不要走了，留下来好不好？”
    李沐沐嘿嘿傻笑。
    “你再说一遍。”
    “说多少遍都可以。”
    李沐沐抿了抿嘴角，抱住王云霄，将头埋在他胸口。
    “再说一遍。”
    “不要走了，留下来好不好？”
    “噫！”
    李沐沐深吸一口气。
    “我要留下来。”
    她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抬起头对上了王云霄的视线。
    正因为想要留下来，所以，今天不得不离开。
    想要留下来，留在这个时代，与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她需要晋升到更高的层次，才能在时空潮汐的奔涌中站稳脚跟。
    证道星宿！
    李沐沐摘下系在手腕上的红色同心结，放在王云霄手心里。
    “王云霄，等我回来嫁给你。”
    王云霄点头道：“我等着。”
    “如果我回来发现你不在这里，你就死定了！”
    李沐沐恶狠狠地出言威胁。
    “那是不可能的。”
    王云霄笑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会一直等你回来。”
    “死了也要等！”
    李沐沐依旧不肯罢休。
    “死了也没关系，我在西泉山给你留个位置。”
    “好，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会一直等你回来。”
    王云霄笑着点头答应。
    “呸呸呸！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是你先说的死了也要等的嘛。”
    “不许顶嘴，再顶嘴就分手！”
    “好好好。”
    王云霄心说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要不是你妈在这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1163章 我们是你们的老大哥

    明国三年的夏季，天门市雨水格外丰富。
    南通区不出意外地又形成了内涝，老朋友霍乱也如约而至。
    不过相比起去年来说，今年市里的准备十分妥当，医疗资源和救灾物品都十分充足。
    不过也就仅限于天门本地岁月静好，国内局势依旧严峻且复杂。
    黄河决堤，晋冀鲁豫四州之地，百万灾民流离失所。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冀州大量灾民涌入天门，原本因为快速发展陷入干涸的人力市场被迅速填满，依旧无法全力消化。
    更有来自于各地的过江猛龙，抱着人死鸟朝天捞一波就走的想法，四处偷抢拐骗，杀人放火，给天门市的社会治安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八月初，闽粤一带发生武装暴乱，杨兴舟拥立前朝皇室后裔，吴王世子夏德恭为帝，宣布复辟。
    沪宁港百鬼夜行，有妖魔作祟，当地特务局伤亡惨重。天门市特务局情报科科长刘芝菡升任巡查特派员，率领局中精锐力量南下。
    蜀中有农民王二喜建国，自称神武大皇帝，册封六宫嫔妃及文武百官，亲自领兵攻打县城，被当地警署剿灭，查获违禁武器土枪二十支，土炮两门，铠甲十三套，烟土一百六十斤。
    八月十五，海军学院正式开学。
    海军学院是个简称，过去叫做海事堂，或者海军讲武堂。
    最初的规模比较小，毕竟既没有教学资源，也没有师资力量。
    现如今的海军学院，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其实规模已经完全不输于鹰国皇家海军学院了，甚至还聘请了不少皇家海军的高层军官作为教师。
    学院内部分为四个系，分别是指挥系、舰艇系、工程系、后勤系。
    正常来说至少要高中毕业而且成绩优秀，才能进入此地进修深造。要不然你知识水平不够，连人家授课老师讲英语你都听不懂。
    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哪有那么多高中毕业的优秀人才给你培养，以前没有，以后更没有。
    所以绝大多数海军学院的学员，都是在海军内部抽选，外部报考生员成分比例极少，而且大多数都是富家子弟或者关系户。
    老百姓哪知道你海军学院大门朝哪边开。
    所有的新生在入学之后，都要统一进行为期六周的基础文化课培训。
    “居然没有女生啊……”
    “你想什么呢，海军学院怎么可能有女生？”
    “女军医嘛。”
    课堂上坐满了一水儿的寸头精神小伙，教室内雄性荷尔蒙分泌爆炸，大家天南海北的聚集过来，也就只有关于女人的话题才经久不衰，容易引起所有人的共鸣。
    “我劝你还是不要对女军医抱有什么幻想，那帮娘们儿救人的本事跟杀猪没什么区别。”
    学生之中文化水平有高有低，有的人真是高中毕业，或者是直接从军中选拔过来深造，也有人只是识字而已，连三位数的加减乘除都算不明白。
    所以开学的文化课，自然有人辛苦有人闲。
    “唉你听说了吗？上完文化课就要集训了。”
    “训呗，要我说就应该先集训，再上课。一帮小屁孩整天嘻嘻哈哈的，真拿这里当普通学校了。”
    宋安明看着教室前面闷头学习的“好学生”，一脸不屑。
    刚一开学，班级里就分出了不同的派系。
    一边是在军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兵油子，至少也是士官起步。
    另一边则是连枪都没摸过的新生菜鸟，在老兵眼里就是毛都没长齐的走地鸡。
    这不练能行？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想的。
    当然就算要练，也是练这些菜鸟，他们老兵是不打算参加什么集训的。这又不是刚入伍那会儿，那些忽悠菜鸟的招数他们都已经品鉴得够多了。
    真要说到练兵，那些新生教官的经验都未必有他们丰富。
    “我听说可以申请直接上课，不参加集训的。”
    秦志刚拿手指头怼了怼前排的同学：“班长，有没有这说法？”
    “有的。”
    王云霄放下手中的课本，点头道：“文考武考两门全优，就不用参加集训，直接到系里报道。”
    “卧槽文武双优？这么夸张？”
    秦志刚忍不住瞪圆了眼睛：“文考我知道，六周之后的摸底考试么。武考是怎么个说法？不会是要比武吧？”
    “不会，我听说就是军事技能比赛，三项，十项，负重，射击这些项目。”
    “喔，那还行。”
    听说只是比这些，秦志刚顿时松了口气。不过眼睛一转又小声问道：“王大班长，你学习这么好，文考应该能过吧？”
    王云霄摇头道：“我不用考，直接上课。”
    特么的关系户真该死啊！
    秦志刚在心里默默腹诽。
    在这一届新生当中，王云霄算是年龄偏小的那批，只不过个子高，看起来不明显。
    他说自己是军中出身，但又报不出自己部队的番号，说什么装备部根本没人信。
    虽然身体壮，但平时斯斯文文的，脾气好，天天坐在教室里读书，看着就跟个书生似的。
    当然这些都没什么，主要让大家不爽的点在于，他是个关系户。
    而且还是那种特别硬的关系户。
    开学的时候班主任进来扫视一圈，二话没说就点了他做班长。
    妥妥的黑幕。
    但你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做这个班长不合适，因为他是真的能给班里平事儿。
    开学第三天，宋安明带着人跟隔壁班打架，是他从禁闭室把人领回来的。
    上周班里另一个同学突然肠胃绞痛，也是他背着人送去的医院。
    学校实行封闭管理，平时不允许随意进出，他走到哪儿都可以刷脸，说话比班主任还管用。
    大家都在私底下猜测，这家伙八成是将门子弟，而且还得是那种特别高的高层。
    要不然凭什么学校上下都这么给他面子。
    只不过大家都是男人，虽然忍不住心中八卦，但还是不太好意思像姑婆那样嘴欠，一张嘴就问你工资多少结没结婚生没生孩子。
    脸还是要的。
    宋安明咬着笔杆子发呆发了半天，一看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只觉得屁股底下火烧火燎。
    不行，太枯燥了，必须找点事做。
    这个时代信息闭塞，哪怕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学生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经历过最初几周的新鲜感之后，现在再跟着这些菜鸟上基础文化课，简直度日如年。
    没有手机电脑，没有漫画小说，何以解忧？唯有调戏班长。
    谁让班长脾气好呢。
    “班长班长，你练过武没有？”
    “练过。”
    “练过？练的什么拳啊？拜的哪一门的师父？”
    “很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江湖卖艺把式。”
    “不会吧……你这么好的体格，为啥不拜名师呢？”
    “因为我喜欢读书，热爱学习。”
    王云霄面不改色，拿起课本。他这么高的学历当然不用从基础学起，所以现在有空闲的时间，都在预习专业课。
    宋安明忍不住狂翻白眼。
    白瞎你这好体格了，整天就知道闷头学习。
    “我问你个事儿啊，你书读得多，听没听说过现在有一个十八神功的说法？”
    “是十二法门修炼体系吧？”
    “对对对，十二法门，我记错数了。我们舰长就是修炼者，修炼的是什么……府兵法门，特别厉害！”
    说起这事儿，宋安明就两眼放光。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
    “对，我也见过，修炼那个功法之后就能飞天遁地，刀枪不入，老牛逼了！”
    “我听人说是有十二重境界，只有军中最强悍的战士才能修行。”
    “不是十二重境界。”
    王云霄好心纠正道：“是十二种不同的修炼法门，府兵只是其中之一。”
    “居然真有十二种这么多吗？班长你快说说都有什么？”
    “棋诏、伶官、府兵、堪舆、工匠、幽魂……”
    王云霄掰着手指头说完，所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反应很正常，他当初刚接触到这些知识的时候也是如此。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都特么什么玩意儿？
    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在这里讨论十二法门的知识，不需要再有什么避讳。
    倒不是说有什么保密的必要，而是能进入海军学院读书的学生，不管文化水平怎么样，至少个人三观是肯定经过审核的。
    不至于说听到一点稀奇古怪的东西就一惊一乍。
    就算王云霄不给他们讲，等以后正式开始学习的时候，估计也会有专门的教师过来给大家科普这些知识。
    都是修炼府兵的好苗子啊。
    当然府兵只是保底，真要是在这些学生当中能出现一个棋诏伶官之类的特长生，估计班主任腚眼都要笑开花。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学校里就透出风来，说在文化课摸底考试结束后的集训活动中，要给参加集训的新生统一发放府兵法门的修炼教材。
    这下原本对此不感兴趣的老兵油子们，也都提起了精神。
    不过当天下午，就从高年级学长那边传来消息，说府兵法门没前途，不要轻易修炼，走上歧途。
    那是给基层大头兵准备的修炼法门，你们都来海军学院深造了，毕业之后直接起步就是军官。
    还练府兵？那这几年的书不是白读了吗？
    宋安明听得稀里糊涂，又回来请教自家班长。
    “具体修炼什么法门，能不能修练出效果，还是要看个人天赋。”
    王云霄用他能理解的语言给他尽量地解释了一下。
    “高年级学长说的也有道理，你们都是海军出身，修炼府兵应该没什么难度，如果能够再兼修一门的话，那是最好，艺多不压身嘛。”
    “那我咋知道我有啥天赋？”
    “这个……就要看机缘了。学校应该会做一次统计筛查，你要是真有其他方面的天赋，肯定不会遗漏掉你。”
    说机缘，机缘就到。
    第二天上午上课的时候，一名陌生的年轻军官就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走进了教室。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姓程，叫程锋……”
    程锋的目光往下扫了一圈，看到王云霄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突然止住。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班级的花名册。
    这对吗？
    姓王的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王云霄点头微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程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飙升的血压。
    他是来筛人的。
    海军学院培养出来的高级军官，都是复合型的人才，单纯的府兵法门确实不足以满足大型舰艇深海作战的需求。
    棋诏和伶官的重要性愈发凸显出来。
    程锋筛人的方式很简单，就是话聊。
    与新生挨个交谈，通过其谈吐判断是否具有修炼伶官正道的天赋。
    程锋走后第二天，天文局的人也来了，来的人王云霄不认识，不过还是带着墨镜的那副冷酷打扮。
    这两次的筛查结果，都没有对外公布。
    真要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学校肯定会重点培养，同时也会重点保护。这个时候宣扬出去，对于新生个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是打工人摸彩票突然摸到五百万一样，一朝暴富，不知如何自处，很容易迷失自我。
    学校虽然没有公布，但却架不住有心人的猜测和试探。
    任何地方都免不了会有小团体之间的竞争摩擦，学校里也是一样。
    周五快放学的时候，几名高年级的学长走进教室，站到讲台上面，凌厉的目光四处扫视。
    “各位同学好，耽误你们一点时间。我叫夏程远，是你们的高年级老大哥！”
    高年级学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我今天来，就像是想要邀请几位同学，加入我们的兴趣社团！”
    宋安明疑惑道：“什么社团啊？”
    “铁血社！”
    艹……
    王云霄心说你们可真不怕死啊，前任铁血社的成员都已经被送去建设大西北了，那边还没通火车，这会儿说不定还没到地方。
    当然此铁血社，未必是彼铁血社。
    高年级的老大哥过来，也未必真是想要招人。
    说是找人还差不多。
    刚才他说那几句话里面，重点根本不是铁血社，而是他姓夏。
    这是前朝皇族的姓氏。
    王云霄刚想到这一点，就感觉到夏程远的目光朝自己投了过来。

 第1164章 王同学只想低调做人

    想要在一群府兵当中寻找有伶官天赋的人，只要懂行就不难。
    就像是在聊天群里闲扯蛋的时候，不经意间抛出一个键政梗，当时便会有群友应激而起，从深海潜水员一跃出海化身为键盘大师，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伶官也是如此。
    所谓天赋，说白了就是这个人想的比较多。
    看到一双玉足，就会自动脑补出修长美腿，进而联想到汗臭与洗脚水……
    夏程远自报家门并非无脑之举。
    前朝皇族后裔众多，姓夏的并不罕见，正常人听到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但有些人就免不了会多想一些。
    再加上铁血社这个敏感词汇，眼神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变化。
    跟班级上那些乐呵呵的傻小子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夏程远表面上不动声色，嘴上讲述着铁血社的各种好处，比方说有老大哥带你复习功课啊，带你打篮球啊，带你追求进步啊，一起出去洗脚啊……
    实际上有一半的注意力都放在王云霄身上。
    他来之前是做足了功课的。
    能够进入海军学院读书的学生，无不是百里挑一的人中龙凤。
    但在这些龙凤之中，有些极其优秀的人才，依旧难以掩饰住自己的锋芒。
    刚入学的新生不了解这个人很正常，毕竟之前要么是在基层部队，要么是埋头用功读书，信息闭塞。
    但在高年级的学员眼里，王云霄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战斗英雄，而且是特一级的战斗英雄。
    以一己之力把鹰国人揍哭，洗刷海军前辈耻辱的超级强者。
    如果不是军中纪律严格，严令禁止偶像崇拜，他第一天入学的时候，就得有学长主动过去敬茶递烟。
    但出人意料的是，王云霄在入学之后，并没有展现出自己的个人实力，行事非常低调，以至于都让有些人产生出了这家伙是不是被吹捧出来的错觉。
    夏程远一开始也有这种想法，毕竟百闻不如一见，真见面了发现这人也没有传说当中身高八尺腰围八尺的强者姿态，看起来斯斯文文很老实的样子。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绝对是错的。
    因为前两天秘书局的干部过来挑人的时候，他亲眼看到那位干部跟王云霄一起躲在角落里抽烟，烟还是干部主动递过去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只是实力强悍，而且还很有可能具有伶官天赋啊！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海军之中卧虎藏龙，强者层出不穷。要说他实力强悍，大家最多也就只是对他表示尊重和认可，然后奋发自强努力追赶他的脚步。
    但伶官不一样。
    海军历来都有把自己的舰船当老婆的思想传统，一艘军舰带给自己的幸福感和安全感，要远远超过现实中的女人。
    你要是能开着军舰出去浪，哪里没有老婆？
    如果说军舰是老婆的话，那伶官毫无疑问，就是义父。
    伶官上舰，几乎就相当于一个人形损管检查员，外加半个人肉雷达导航。
    之所以说是半个，那是因为还要搭配上一位棋诏。
    当然相对于伶官来说，棋诏更是稀缺，属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贵资源，只有战列舰上才能保证如此奢侈的配置。
    战列舰以下的海面舰艇，只要搭载一名伶官，几乎就相当于是把军舰血条凭空拉长了百分之一百五十。
    老婆固然重要，但真要是进入战场，能不能活着回去，就得看义父愿不愿意救我狗命。
    夏程远的铁血社，跟之前那个被取缔的铁血社根本没有一毛钱关系，准确来说应该叫做“T”学社，他在这里耍了一个小花招。
    “T”是海军军事操典中的一个战术术语，指的是双方交战之时，要想办法抢占T字头位置，以船舷舰炮对准敌方舰队阵列，最大化火力射界的战术。
    夏程远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说什么也要把王云霄拉进T学社，最好是毕业之后也能拉到自己的船上来。
    虽然他也知道，海军内部培养的高级人才，如何分配并不由自己做主。
    但知道归知道，你自己不去努力争取的话，那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么？
    “我不是伶官。”
    饶是心中热血奔腾，结果被王云霄一句话犹如冷水般浇了个透心凉。
    “我知道你不是，但你不知道……”
    “我也没兴趣。”
    夏程远脑门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你怎么能没兴趣呢？王云霄同学，我知道你有足够的资格骄傲自信，但你既然来学校读书，那不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文化素质吗？现在已经是科技的时代了，个人的武勇并不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以后我们要在海上与敌人周旋作战，视野之内都不一定能看到敌人的影子……”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我是真的不感兴趣，而且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王云霄非常直白地拒绝了夏程远的邀请。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
    在夏程远看来，这就是顽固不化。
    什么叫没天赋？没当过兵没摸过枪的时候，你知道谁是神枪手，谁是格斗王？
    不都是后天训练出来的吗！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T学社会一直为你敞开大门的。”
    邀请王云霄失败，夏程远感觉自己脸上很挂不住劲，生硬地找了一个台阶之后转身就走。
    王云霄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目送他的背影匆匆离去。
    这股风潮很不对劲啊。
    夏程远并非是唯一的个例，随着新生抽检的结束，校方虽然没有公布名单，但高年级的学生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新生的教室里面，嘴上说着各种理由和借口，实际上都是想来摸彩票。
    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万一要是遇上了呢？
    班级内部也在互相猜测，完全不知道是谁被选中，或者说到底有没有人被选中。
    一股浮躁情绪开始在新生当中蔓延开来。
    类似于“府兵低等无用论”之类的言语也开始流传。
    这天王云霄被叫到办公室里，班主任主动泡上一杯热茶，心平气和地询问他，是否有选修伶官或者工匠法门的想法。
    大家都觉得王云霄很有做伶官的天赋，毕竟这小子的嘴是真的严实。
    他不想说的事，谁也没办法从他嘴里问出来。
    而且他在装备部那边提出的建议也十分有效，给老师傅们提供了很多有趣的思路。
    心思缜密，守口如瓶，眼光独到，这不就是适合修炼伶官的天赋吗？
    至于工匠那就更不用说，毕竟他现在是装备部出身，搞科研很有一手。
    这就是一个多功能复合型的人才啊！
    再加上本身根红苗正，高层领导都对他抱有很高的期许。
    但王云霄自己心里很有逼数，棋诏和伶官的修炼教材他都看过，天赋只能说是一方面。十二法门修炼体系的根基，还是在于认知。
    或者说人格与三观。
    三观不合，修炼起来就是事倍功半。
    “您不用再劝了，我认真的考虑过，不打算再增加额外的课程。”
    班主任十分失望。
    “元宵啊，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但除了你之外，咱们班实在是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王云霄点点头，表示理解。
    军中虽然不提倡个人主义，但各个班级、年级、连队，乃至于部队之间不可避免地会出现竞争攀比，个人能力突出的士兵就是一个团队的门面。
    无论是文的方面还是武的方面，只要你出成绩，整个团体就跟着沾光，就连班主任脸上也有光彩。反过来说要是样样不行的话，那自然就没有脸面。
    王云霄所在的一班，整体成绩并不差，没有特别拖后腿的学生，但反过来说也没有成绩特别突出的尖子生，这就让班主任特别苦恼。
    明明手里捏着一张王牌，但王牌又不肯发光发热，老老实实学习，低调做人，怂得跟对3似的。
    班主任当然不希望班里出现刺儿头，但在他心里又隐隐希望王云霄能张扬一点，也省得自己在其它班主任面前抬不起头来。
    年轻人啊，怎么一点都不朝气蓬勃呢？
    而且还是年纪最小的，平时却表现得暮气沉沉跟个老头儿似的。
    难道真是像传闻中的那样，上次出国作战，受了重伤，伤及根本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元宵啊，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身体挺健康的。”
    “那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活跃呢？”
    王云霄心说我活跃个屁。
    我跟我老婆长期异地分居，你让我有什么心情活跃啊？
    班主任看王云霄脸上的表情——实际上王云霄根本就没表情，但他很快就脑补出了问题的关键。
    既然不是身体上的原因，那肯定就是心理上的原因。
    是受到过什么心理创伤吗？
    调任海军之后，被前女友甩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
    男人么，说白了不就这些事。
    就在他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牺牲一下自己家闺女，给这小子打点鸡血的时候，王云霄突然说道：“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就是咱们海军学院每年能培养出多少伶官？”
    “这是机密……”
    “那就是不多了。”
    你小子还说自己没天赋！
    班主任只想骂娘。
    “最后走上正道的有多少？”
    班主任不说话了。
    但有的时候不说话也是在透漏信息。
    王云霄心说果然。
    伶官法门修炼最大的门槛还不是在选人上面，而是正道不容易修炼，很容易走上外道。
    选择法门看天赋，而能不能修炼正道，要看觉悟。
    “您跟我说句实话，咱们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个真不能说，学校有规定。”
    “我在这方面还算有点经验，要是有同学合适的话，我可以帮您训练训练。”
    “没有啊！”
    班主任都快要哭出来了。
    就是因为班级里一个合适的都没有，所以他才焦虑。
    现在听王云霄这么一说，他更焦虑了，感觉都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睡得着觉。
    这跟摸到过期的中奖彩票有什么区别？
    班主任一把拉住王云霄的手，脸上露出无比亲切的笑容。
    “元宵啊，你说能训练，具体是怎么个训练方式，给我讲讲？”
    在这短短几秒钟时间里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要是王云霄真有这个本事，他哪怕舍了这张老脸不要，也得去做一些不体面的事情。
    “这个不急，您先告诉我，学院培养伶官，不会只依靠秘书局来筛人吧？”
    “当然不会。”
    班主任赶紧摇头。
    让秘书局的人过来帮忙筛选，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前期调查。有优秀的好苗子先挑出来重点培养。真要是没有的话……硬培养也要培养啊。
    如果考不出成绩就不学习的话，那大家都不要读书了，回家卖红薯去吧。
    天才终究只是少数。
    新世界终究是要靠绝大多数普通人用双手一点点去创造。
    “是不是有测验试卷之类的东西？”
    “你听谁说的？”
    “猜的，没有吗？”
    “有，等我给你找一套。”
    班主任低头在抽屉里翻找了半天，抽出一套试卷递给王云霄：“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大概率也会设计类似的方案。”
    王云霄接过试卷简单看了一眼。
    没错，是同行。
    书生，外道。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十二法门之中府兵战斗能力最强，不代表其他法门就是废物，只是各自分工不同——后世的二极管杠精大概是理解不了这个概念。
    书生外道三种神通，社会解构、空想蓝图、人理分析。
    这三种能力都不是用来战斗的。
    人理分析，专门研究的就是人性。
    说白了，看一个人有没有修炼某种法门的天赋，让同一法门的人来看未必准确。
    天才一般理解不了普通人的思维逻辑，就像是那些学霸一样，可以直接忽略解题过程计算出正确答案。
    你要问他班级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位同学跟你一样优秀。
    学霸怎么回答？
    不知道啊，在我眼里都是垃圾。
    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这种活儿就要交给外道书生来处理，如果换王云霄来做这件事，他绝对不会相信程锋的眼光。
    程锋也许确实是一位优秀的秘书局职业特工，但他未必就适合搞教育。
    和主观的个人眼光相比起来，还是设计这样一套有针对性的测验试卷，得出的结果更加客观真实。
    至于说为什么不现在给新生做测试……没办法，王云霄打眼一看就知道，这题设计得太专业了，班级里至少有一半人连题目都看不懂。

 第1165章 你不知道我有多快乐

    明国海军军官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目前国内文化素质最高，思想最进步，掌握最先进生产力的群体，没有之一。
    享受的是最好的教学资源和福利待遇，使用的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杀伤武器，既是维护国家强大的根本力量，也是新时代的开拓先锋。
    但有些时候，脑子转的太快太灵活，并不代表就一定能找到正确答案。也有可能是自作聪明，另辟蹊径。成功了的叫天才少年，失败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邪魔外道。
    在基础文化课程即将结束的时候，一股盲目乐观的情绪开始在新生团体中涌现开来。
    一句话总结，就是不要做府兵，要努力进步，争取修炼棋诏和伶官。
    府兵是最简单易懂的法门，就算大头兵都可以修炼。我们从军中选拔出来，前往学院深造，如果最后只造出个府兵来，那这学就等于白上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大多数人想的都比较简单。
    这就像是小时候你告诉你爸爸妈妈，你要好好学习，用功读书，长大了考清华北大，做科学家为祖国做贡献。
    这话一个三年级小学生嘴里说出来没有任何问题，你爸妈听了之后也会很欣慰。
    但你要是到高三了还这么说，那多少应该去考虑看看心理医生了。
    王云霄是实战派的，对于棋诏伶官的理解不敢说有多透彻，但也比那些只依靠教材的理论派要明白得多。拿到学校准备的测试问卷，看了一眼就知道有问题，太专业了。
    出题人在出题的时候，是以自己的认知水平为基础进行创作，然后脑补出了学校学生从理论上应当具备的文化素质基础。
    就好比方说你在网上跟人对线，在噼里啪啦阐述自己观点的时候，首先默认网线对面屏幕前坐着的是个人，而且接受过完整的义务教育，能听懂并且理解你的思想理论。
    王云霄手里这套测试问卷就是这样。
    其中有一道非常经典的问题，说国王与阿基米打赌，在棋盘的第一个格子上放一粒大米，第二个格子上放两粒大米，以此类推，最后阿基米能得到多少粮食。
    这道题的难点不在于数学，而是出题者居然默认学生都应该知道国际象棋棋盘长什么鸟样。
    别说普通人了，王云霄都很怀疑，自己现在这个班级里的同学，有几个人知道啥是国际象棋。
    “改一改吧。”
    王云霄看完试卷之后，对班主任说道：“我来出一份题，你让大家做做试试。”
    “好好好，你来出题。”
    班主任大喜过望：“下午课你也不用上了，我这办公室借给你用，想要什么你就跟我说。你抽什么牌子的烟，我去给你买！”
    “谢谢，我不抽。”
    王云霄很无奈。
    程锋过来一趟，屁事没干，竟败坏自己名声。
    他给自己递烟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了，现在越传越离谱。
    王云霄自己是不抽烟的，偶尔去看望师父的时候，才带两包烟过去。
    现在居然有人在私下里说，他是在前线负伤，烟瘾特别重，一天不抽浑身难受……
    其实他内心里还是想回班里学习的。
    谁说老子不需要补充基础文化知识？那些海军军事术语、旗语、什么诸元啊，损管啊，阵列射界啊……他是一窍不通。
    未来时代的普通人对于海面舰艇的认知，最多也就停留在扔子大小的程度上，AA的是潜艇，E+的是航母。
    这个时代的现役海军要学习的知识就比较复杂了。
    没有电脑测绘，在海上隔着几公里对射三天三夜，能不能打中一半看天意，一半靠心算。
    所以才需要伶官的辅助加持。
    坐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喝上一口班主任亲手沏的茶水，磕两个瓜子，王云霄堂而皇之地把电报机摆在了桌面上。
    这玩意学名叫多元维度通讯器。
    万变魔君遗留下来的九本笔记（因为时空回溯的原因，实际上有十本），被夏语冰带走，安置在收容科内。
    说实话挺好用的。
    副作用也不大——估计这也是万变魔君故意为之，明国人都是实用主义者，只要副作用不大，那就等于是没有副作用。
    也就是遇上了王云霄和李沐沐这种深受后世网络小说荼毒的穿越者，才会对它始终抱有戒心和疑虑。本地土著用起来都是五星好评。
    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特务局也希望他这么想。
    只要不狗急跳墙，慢慢拖着，明国的国力一天天增强，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自己变成路边一条。
    古人说过，你只要坐在岸上，就可以看着敌人的尸体日夜不停地漂流下来。
    明国可以用六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改天换地，再造河山。因为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积累了足够多的历史智慧，无论身处于怎样的逆境之中，都能从先祖留下来的遗产中寻找到正确的方向和出路。
    洋人就不好说了，到现在都搞不清楚马其顿晾衣杆的长度。
    相较于万变魔君的笔记本来说，多元维度通讯器虽然繁琐笨重，但通过它传递的信息，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误差，主打的就是一个皮实耐操。
    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打孔声音，一张密码纸条从机器里面吐出。
    王云霄现在已经能够做到不用密码本，也能直接阅读上面的信息内容了。
    “一切安好，有水果，有电影，有帅哥。”
    王云霄：“？？？”
    李沐沐你特么最好是照着密码本打的字！
    什么玩意这是？
    你不是去学习的吗？
    什么叫有电影有帅哥？
    …………
    东海之上，万顷碧波之中，在正常航线与洋流都无法抵达的隐秘角落，重重迷雾笼罩着一座山峰陡峭耸立的浮空仙岛。
    岛上水草丰盛，鸟雀众多。山间更有亭台楼阁，云雾缭绕，水汽氤氲，不似人间。
    道宫中香火不断，水池间并蒂莲生。
    萧停云一袭青衫，打坐在蒲团之上，手捧一卷书册，口中讲述大道箴言。
    面前弟子三百有余，年龄、籍贯、种族各不相同，扶桑剑客、南洋巫师、和尚道士、魔女灵童……甚至还有相貌奇异的妖、魔、精、怪，天南海北，五花八门。
    这些弟子都是萧停云这些年来走遍九州各地，亲自挑选出来的年轻俊杰。帝国疆域万里，天门市不过只是一隅之地。
    昆仑东海，大江南北，塞外南洋，处处留着祖先的脚印，处处泼洒着英雄热血，日月所照之地，哪里都能生长出茁壮的幼苗。
    伴随着萧停云的话语，一道道虚幻蜃境浮现在众弟子头顶上方。
    其中有一部分是他这些年来环游四海，用手中摄像机留下的影像，足迹遍及亚非拉美，从印第安原始部落到尼罗河边的金字塔，从法兰克的重工业区到哈里发的辉煌宫殿。
    另外一部分则是来自于不同时空的历史影像，时间尺度横跨前后三百余年，有军阀征战，洋夷入寇，亦有天灾人祸，饿殍千里，方方面面，令人目不暇接。
    萧停云每七日在此传道，一开讲就是四五个时辰，能否参悟造化，全看弟子个人悟性。而后他便会离开，前往各地继续招募弟子。
    蓬莱仙院之中，除了萧停云自己的道场之外，还有另外十座道场，都是他从各地邀请来的名师，无一不是各自领域的专业权威人士，皆以教授相称。
    不过学生们在私下里给他们取了个外号叫做“十天君”。
    十天君研究的领域那可就太深了，刚进入蓬莱仙院的弟子都被师兄反复警告，没有足够的修为，不要想着去跟十天君套近乎。
    萧山长最多也就是逼你写论文，到十天君那里，你容易被写成论文。
    今日萧停云讲道完毕，挥一挥衣袖将天空中的蜃境尽数散去，对一众弟子说道：“三日之后，将有一批蜀中弟子乘船前来。季言，你去码头接引，一如往常规矩。”
    坐在首席的年轻弟子抱拳道：“弟子谨遵师命！”
    萧停云又道：“五日后，香江那边也会送人过来。有个小丫头是九阴命格，身负恶毒诅咒，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化为红衣厉鬼。尹南，这孩子交给你来照顾，把她安排到望海崖那边，然后去找谢教授，这是他主动点名要的弟子。”
    被叫到的弟子笑嘻嘻道：“弟子一定把新来的师妹照顾好。”
    “徐长歌。”
    “弟子在。”
    “秋后北方舰队就要清剿深海海民，局面不一定能控制得住，你回北海道坐镇三个月吧。”
    “弟子遵命。”
    坐在一旁身着男式长衫的单马尾少女微微颔首。
    萧停云又依次点名了几位弟子，把要做的事情一一安排下去，这才起身离去。
    等到一众弟子三五成群各自散开，尹南跳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笑嘻嘻道：“大师兄，大师姐，咱们去看麒麟啊？”
    季言皱眉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骚扰那位师妹……”
    尹南摊手道：“这怎么能说是我骚扰呢？刚才师父说的你也听到啦，我往她那边安排人，难道不得提前跟人家打声招呼？就是怕你多想，这不才叫上你们跟着一起去么！”
    蓬莱仙院原有一龙一凤，今年又招来一头麒麟，被萧停云安排在望海崖下修行，所以这地儿就被大家改名叫麒麟崖了。
    麒麟是个母的，长得样子很奇怪，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上古神兽，长得奇怪一点没什么问题。古人还把非洲的长颈鹿当成麒麟呢，你要跟长颈鹿相比起来，那血统绝对纯正。
    跟大师兄和大师姐比起来完全算不了什么。
    尹南是个正经人，品性方面没有什么问题，但他的个人兴趣爱好不怎么正经。
    他从小就很有爱心，特别热爱小动物，顿顿都离不开的那种。
    这满山的师弟师妹在他眼里看起来都是香香的。
    “既然如此，我陪你去一趟吧。”
    想到这位师弟的特殊爱好，就连季言也忍不住有些头疼。
    他的个人口碑已经烂到没有什么挽救的余地了，但蓬莱仙院的名声还是要的，不能给新来的师妹留下什么负面的印象。
    “长歌，同去吗？”
    “不去。”
    少女清醒冷漠，懒得理会这些小事，拿起身边雨伞，转身就走。
    “别啊大师姐！”
    尹南赶忙把她拦住：“男女有别，瓜田李下啊，就我跟大师兄去不合适的！”
    换做别的师妹也就算了，外出求学，同门之间，哪里会在乎这些小事。
    但那头小母麒麟可不是善茬，头一天拜山门，就差点把两位上去搭讪的师兄脑袋给拧下来。
    她说了，是来修行的，不约。
    身为山神，执掌阴司，自有威严法度，手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杀孽，一生起气来，那阴森森的眼神令人胆寒。
    满门上下看见她都发怵，尹南也难以免俗。
    “她是从一线退下来的，杀气重很正常，也不是针对你。”
    看尹南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徐长歌无奈道：“你老老实实不要犯病，把话跟人家说清楚了，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尹南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你不会……已经跟人家犯贱了吧？”
    尹南窟嗵一声跪到徐长歌面前：“师姐救我！”
    “起来好好说话，你做什么了？”
    “怪我嘴欠，她说她是有夫之妇，我又没见过她男人长什么样子，就私底下跟人开玩笑，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小寡妇……”
    “那你是真的欠揍了。”

 第1166章 今日又结下一桩因果

    麒麟崖下，碧海潮生。
    楚绛横卧于崖底石坪之上，摊开身躯，任由明媚的阳光洒落在身上。
    幸亏睡觉也是一种修行，要不然真的是无心向学。
    要说起来历跟脚，师门传承，功德机缘……她其实一点都不缺的。
    真正缺的是一位好老师。
    白芷女士门下强者众多，但不能说明她的教学水平有多强。亦如红灯会内十八位红衣长老，那是原本就有特殊的机缘。
    除了那些红衣长老之外，红灯会二代三代弟子的实力水平可以说是呈现出断崖式下跌的状态，就算自己不主动解散，其实也维持不了多久。
    李雅研究弦理论确实有一套，但无奈人品有问题。
    涂山氏教学经验丰富，但行事不择手段，你越优秀她就越变态。
    …………
    转一圈下来，楚绛觉得还是萧前辈的教学方法比较适合自己。
    萧停云见识广博，有教无类，最重要的是性格温厚，心态稳定，不会动不动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破防骂娘。
    很多明明很有天赋潜力，最后考试却发挥不好的学生，就是缺少这种对学生一视同仁，或者说至少把学生当人看，能跟你正常讨论交流的好老师。
    有些家长把孩子当成自己的脸面，有些老师把学生当成自己的绩效。
    偏偏又给不了孩子最需要的尊重与理解。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蓬莱的天地灵气就是沁人心脾啊。
    跟大城市里车水马龙混杂着煤气味的空气相比起来就是不一样。
    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有钱花不出去，想打个牙祭都找不到馆子。
    楚绛的偶像包袱很重，刚来第一天心情不好，抽飞了两个没眼色硬凑上来搭讪的师兄，给一众师兄师姐留下了高冷的刻板印象。
    现在她也不太好意思恢复人身，跑去食堂跟他们一起排队打饭。
    反正现在这种状态下可以吞食天地灵气，也不怎么需要进食，所以她干脆就不吃饭了。
    什么时候馋了再说吧，岛上的小动物不能碰，谁知道是不是哪位师兄师姐养的宠物，或者就是师兄师姐……
    让王云霄想办法给老娘送外卖过来。
    就在她装作闭目养神，实则胡思乱想的时候，感觉到几道气息飞快接近过来。
    其中一道气息她十分熟悉。
    徐长歌。
    蓬莱仙院在她来之前，就已经有了一龙一凤，既是形容词，也是客观描述。
    大师姐徐长歌，听名字就知道是自家老祖宗的血亲姐妹。
    以武入道，十八岁化龙。
    不是预备役龙女或者冒牌麒麟这类东西，就是龙。
    很细很长，四只爪子，有鳞有角，能行云布雨的那种龙。
    目前兼职万化御主座下首席神巫女，以一人之力镇压北海道诸妖。
    兼职的意思就是挂个名，平时人不在，北海道那边真遇上什么麻烦，还得由神社巫女烧香祭拜，隔空摇人。
    从某种意义上……不用某种意义，就是货真价实的地方守护神。
    天空中一道金光闪过，季言带着徐长歌与尹南落下，背后金色光翼缓缓消散。
    大师兄季言，本名不叫季言，和楚绛一样，是“神名”。
    季言不是人，他的本体是一只鬼车。
    鬼车，也叫九头鸟，九头虫，是凤凰的后裔。
    季言来自湘州，本为凶兽，后来拜入岳麓书院，以圣人经义洗去一身凶煞之气，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楚绛对这位大师兄了解不多，只是看他性情敦厚，为人古板方正，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凶兽的样子。不过认识的同学都告诉她，千万不要惹大师兄生气。
    大师姐看着不好说话，实际上还是挺讲道理的。
    大师兄看着脾气很好，但是一旦把他惹急了，就算是师父的面子他也不会给半分。
    至于尹南……
    这位师兄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嘴欠，能活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应该是有几分本事的。
    “楚师妹。”
    季言走到楚绛面前一丈之地，拱手道：“萧师有命，五日之后会有一位小师妹从香江过来，暂时安置在你这边，由尹师弟代为照顾，还请你不要介意。”
    楚绛不解道：“这种事师兄你传个信就行了，何必与大师姐亲自前来？”
    我还以为你们俩是找借口来教训我……咳咳，切磋的呢。
    季言无奈道：“尹师弟在背后嚼舌根，说了你一些不中听的话，心中愧疚，不敢自己过来，专门拉上我俩。”
    啊？他说啥了？
    楚绛掐指一算，看清前因后果，心中骂了声艹。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人嘴真是欠啊，不过又不是当着自己面说的，老娘吃饱了撑的去听墙角？
    这种事很难避免，有些人总会抱有一种天真幻想，就是我把事情都做好了，让人挑不出错来，这样别人就不会嫌弃我，不会指责我。
    那是不可能的。
    你又不是人民币，凭什么让所有人都喜欢你。
    这话没传到楚绛耳朵里面，她自然是无所谓的，等以后什么时候听到了，再给尹师兄穿小鞋也不迟。
    不过反过来想，这也说明尹师兄确实是有点趋吉避凶的本事，正常人嘴贱说完就忘了，哪里还记得自己刚才喷过什么粪。
    他这是说话没过脑子，结果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招惹上极大的麻烦。
    嗯，你说我小寡妇我不介意的啊，但可不要让某些人听到。
    某些人脾气可不是很好呢。
    “尹师兄，我又没有招惹过你，为何要编排我家夫君？”
    尹南苦着脸连连拱手作揖：“是我嘴贱，还望师妹见谅，千万不要与我一般见识。回头我做了好吃的，送过来给师妹打打牙祭。”
    “那倒不用，还是说说那位师妹的事情吧，她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一定要安排在我身边。”
    “萧师并未细说，只说那位小师妹是九阴命格，身负恶毒诅咒，一旦出了差错，就会化作红衣厉鬼。”
    喔，那倒是专业对口了。
    楚绛点头道：“我知道了，到时候直接送过来就好。”
    尹南笑道：“我想师尊的意思，应该是借师妹的麒麟之身，镇压住那位小师妹的煞气吧？”
    你要这么想的话……也行。
    楚绛并没有反驳，她只是表演型人格，不是抬杠型人格。
    她并没有等待太久。
    五天时间，对于她来说，也就是睡一觉的事情。
    楚绛还是被一股子熟悉的味道给惊醒的。
    睁开眼睛，就看到尹南手里拿着一个小铃铛，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引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山路上走过来。
    那是一个身穿着红色碎花连衣裙的女孩，看年纪也就十一二岁左右的样子，梳着两个马尾辫，头上系着红头绳，手腕上绑着红绳，脚踝上绑着红绳……
    妈耶
    楚绛都惊了，心说你们这是打哪儿淘换过来的这么一个极品小师妹？
    她怎么可能转化成红衣厉鬼呢，红衣厉鬼哪有她这么吓人。
    看她身上的红绳，那至少是红灯会的三位师姐联手在她身上做的封印。
    红灯会十八长老，其中有三人早年间前往香江镇压地脉，楚绛并没有见过她们本尊，但这绝对是红灯会专有的封印手法没错。
    红灯会长老什么水平？
    天门那六位还在修补黄泉呢。
    四舍五入相当于这孩子身体里封印了半个黄泉。
    尹师弟那铃铛也有说法，是赶尸人专用的法器。
    与其说是领着这位小师妹来拜山门，倒不如说是赶着一具尸体过来镇压。
    尹南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但脚步丝毫不敢加快，只感觉自己后脖颈凉飕飕的，但凡要是快走两步，身后那位就会控制不住扑上来啃咬自己。
    师父确实是有教无类没错，可也没说要弄这么个邪性的玩意回来啊！
    “楚……楚师妹？”
    看到横卧在石坪上的楚绛，他紧张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下来。
    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麒麟是消灾解难的瑞兽，正好可以震慑住此等凶邪……
    就在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只见楚绛身后三条血色长尾突然暴涨，绽放出无边凶煞之气。一时间天昏地暗，阴风呼啸，鬼哭狼嚎。
    那跟在尹南身后面无表情的女孩，看到这一幕冥府地狱般景象，脸上方才露出几分生气，感觉就像是找到家一样，自己主动迈步向前，朝着楚绛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楚绛长尾一扫，将女孩包裹其中，拖到自己身后。女孩只是轻微挣扎了两下，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之后，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天地异象悄然消失，只留下尹南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麒麟呢？
    我山门里辣么大一只瑞兽麒麟呢？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像是在阳间上班的啊，总不会是地藏王菩萨身边的谛听吧？
    如果此时楚绛能察觉他心中所想，那肯定要表扬他一句，小伙子心思蛮灵活的，一下子就猜到点子上了。
    楚绛的诞生，确实糅合了麒麟与谛听的元素。
    不过楚绛就是楚绛。
    没人规定山海经之外，不能有新的妖怪。
    楚绛……
    尹南还在疯狂脑补。
    楚绛，楚江？
    这个名字到底是巧合，还是那个传说中的地狱十殿阎罗之中，执掌第二殿大地狱的楚江王？
    “尹师兄？”
    “啊啊……啊？我在我在！”
    尹南回过神来，赶紧擦了一把头上冷汗：“楚师妹，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问你，这位师妹怎么称呼，是何来历？”
    “我听送她过来的那位道长说，她叫小蝶，身世十分凄惨，全家都死光了，又被坏人折磨成现在这个半人半鬼的样子……”
    “不是半人半鬼吧？”
    楚绛心说我可连一点人气儿都没见到。
    尹南点头道：“师妹说的是，我看她肉身已经被阴气严重侵蚀，若非自己命格同样阴晦，怕是早就应该死了。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僵尸！”
    “师父有没有说过要你如何照顾？”
    尹南摊手道：“师父没说，不过按照我的理解，应该是想让她多吸收一点阳气，唤醒自身灵智吧。”
    吸收阳气也有不同的方法。
    有跟男人在床上学习英语那种的。
    有吃人肉吸人血那种的。
    当然也有自己潜心修行，吸收天地灵气之中的阳气，驱散自身阴气的法子。
    最后一种就是尹南的理解。
    此乃仙家正道。
    这种级别的魔物，放在天门肯定是要收容起来，先观察三个月再以观后效的。
    但在香江那边，官方的力量没有那么充实。
    也不光是香江，这段时间整个东南部的治安状况都不容乐观。
    伴随着四海商会的回归，各路海外的牛鬼蛇神也都闻风而动。
    正经人跟着商会核心前往北方，吃肉喝汤。有那些不正经的，别有二心听调不听宣的，就会往南边跑。
    明国疆域那么大，总会有大总统的屠刀顾及不到的地方，可以让这些家伙苟延残喘。
    楚绛在心中顺着因果线看了一眼，忍不住感叹了一声真是城会玩。
    这孩子背后的事儿，可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当然对于楚绛来说，也不算什么，再复杂，你还能有我家里情况复杂？
    尹南叹气道：“如此残忍手段，可不是一般的邪魔外道，也不知道暗地里害了多少条性命，现在有没有落网归案。”
    “尹师弟，你送这孩子到我这里，就算是沾了她的因果，日后免不了要陪她回一趟香江的。”
    看眼前这位嘴贱师兄傻不拉几的，似乎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楚绛忍不住开口提醒。
    我可以不沾，但你没有我这个本事啊。
    尹南闻言一愣：“楚师妹的意思是，要我来接这个因果？”
    “不是要你接……”
    “还有这种好事？”
    你特么……算了。
    看他这副喜不自胜的样子，楚绛心想咱俩非亲非故，我提醒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
    日后你要是去香江被人揍成死狗，可不要报本师妹的名号，让我跟着你一起丢脸。
    身后藏在尾巴里面的女孩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声音，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第1167章 做伶官就是得要精细

    “稍息，立正！”
    学院操场上，一个个新生班级组成的豆腐块整齐排列。
    从头到尾是十八个班级，人数在五百五十人左右。
    其中指挥系的人数最少，总共只有两个班级不到五十人，但这五十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至少熟练掌握一到两门外语，能够无障碍听说读写。个人身体素质也要达到一定标准，简单说就是至少要达到三五个人近不得身，跑五公里面不改色的程度。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能晕船。
    学院的围墙上用油漆涂刷着海军的格言——“海上没有长城，吾辈以血肉筑墙！”
    这句话据说是大总统在当初创立北方海军的时候讲的。
    校长在台上慷慨激昂，学生们在台下热血沸腾，只有王云霄低头暗自神伤。
    刚剃了个光头。
    也不是完全的光滑，还有一层贴着头皮类似锅盖一样的头发，但实际上看起来效果也差不太多。
    军中本就有剃发的规矩，而海军对此要求尤其严格。毕竟在海上淡水资源紧缺，能节省的就要尽量节省，没有那么多水给你护养毛发。
    就算你是预备军官，也要和大头兵一视同仁。
    剃头这种事，其实算不了什么，全班同学一起剃头，而且也没有女同学围观，没那么尴尬。
    问题在于学校里的剃头师傅不是人揍的，王云霄很怀疑他以前是剃羊毛的出身，那剃出来的效果着实惊人。全班二十多颗光头，愣是没有一个重样的。
    那叫一个丑得五花八门，惨绝人寰。
    一想到李沐沐看到自己这样子，说不定会笑到吐出来，王云霄的心情就很不美丽。
    军中一向讲究效率，昨天刚做完基础文化课的考试，今天就拉出来直接投入集训。
    大家都很开心，终于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里了。
    现场这五百来号人没有一个是新兵，那些对付新兵的传统招数对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在集训的目的，主要就是整顿纪律。
    某位将军说过，大兵团作战，军纪要严。
    从古至今，治军的规矩一向如此。
    要是换做古代，这个时候怎么也得拉出两个刺儿头来祭旗，以正军法。
    现在时代变了，不流行这法子了，但杀鸡儆猴的套路依旧没有变化。
    王云霄作为班长，第一天集训的时候，就因为对同班同学要求不够严格，被巡查宪兵抓住一顿痛批。
    “你们班的人风纪扣都没扣好，你为什么不管？”
    “啊？”
    王云霄一脸懵逼，这也要管的吗？
    他是半路出家，没走过新兵训练那套流程，对于这些细节问题难免会出现疏忽。
    “你自己都没扣好！”
    “那我现在扣上。”
    “现在扣也晚了，我这里给你记上，回头自己找班主任去做检讨！”
    宪兵铁面无私，完全没把王云霄当外人。
    等宪兵一走，大家都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幸亏班长脾气好。
    换做另外几个班的……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他们的班长在那边大声咆哮。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第一天当兵，谁愿意像新兵菜鸟一样挨训啊。
    真有大毛病也就算了，还都是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小事，说白了就是打杀威棒。
    还是自家班长好啊，我要是个娘们儿都想嫁给他了。
    就连宋明远都忍不住替王云霄叫屈：“特么的狗仗人势，拿着鸡毛当令箭。班长你不用害怕他们，回头咱套麻袋弄他！”
    “我不害怕。”
    王云霄赶紧抬手安抚：“你们自己解决好自己的问题就行了，我没有什么集训的经验，哪里做的不到位，你们得及时提醒我，省得让外人笑话。”
    “没问题，班长，你放心吧！”
    第一天集训结束，教官把整理起来的情况汇报给校长。
    “把王云霄撸了？”
    校长抬头看了看一班的班主任，又看了看教官。
    “什么理由？”
    “他性子太软，带不动这个班的人。”
    “性子太软？他？”
    校长都气乐了。
    “我知道他是战斗英雄，但在战场上取得功勋，只能证明他的个人实力，不能证明他的指挥能力。在我看来，这小子就不适合做班长。”
    教官振振有词。
    “你要是带不了这一届的新生，可以换别人，不要找借口。”
    “我……唉？”
    教官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我听说过，是特务系统出身的吧。”
    “的吧？”
    校长狠狠瞪了教官一眼：“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他不会带兵，你还不会带他吗？一上来就换人，你是大太子啊，我把文武百官都给你配齐了好不好？上了战场你也跟我挑肥拣瘦吗？这船不好，那船不好，战列舰都给你呗？给你凑个第二舰队！”
    教官都被喷傻了。
    啥跟啥啊，我就说了一句，您至于么？
    “我问你能不能带好！”
    “报告校长，能！”
    “那就行了。”
    校长点点头，语重心长道：“那孩子是从外面调进来的，没有正规训练的经验，如果他哪里做的不到位，你不要骂他，要心平气和地跟他讲清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看他年轻，就拿对付新兵那一套去对付他。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听懂了。”
    教官差点被怼到怀疑人生。
    会议解散之后，教官找到班主任，小声问道：“您班上那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怎么校长看他都跟宝贝儿似的，不会是元帅的私生子吧？”
    “当然不是。”
    班主任断然否认：“元帅的私生子也不能有这待遇。”
    “嗯……嗯？”
    这年月又没有手机网络，也不是谁都消息灵通的。教官只知道王云霄这个人很牛逼，但对于他具体有多牛逼完全没有概念。
    军中之人一向不信邪，越是刺儿头也要勘磨。
    有一说一王云霄入学之后的所作所为，真跟刺儿头沾不上一点关系，但就是因为校方对他莫名的热切态度，让很多不了解情况的人对他产生出了微妙的误解——确定不是谁家太子爷来镀金吗？
    “有些事涉及机密不好讲，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班主任看看左右无人，对教官小声说道：“当初要不是咱们下死力气把他抢回来，这小子在麒麟军那边起步就是连长，现在可以轻松做到主力营的营长。”
    “你说他不会带兵，跟质疑厨子不会炒菜有什么区别？”
    教官沉默了。
    陆军那边连营都是大编制，一个营三千人起步，而且还是麒麟军……海军学院所有在读学生加起来都没有三千人。
    所以也就难怪校长态度会那么奇怪。
    你什么段位，人家什么段位？
    王云霄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做了没几天的班长，就因为风纪扣没扣好，差点被教官给撤下去。
    当然就算撤下去，对于他来说也是无所谓的。
    他不需要这点鸡毛蒜皮的荣誉，为自己的履历增光添彩。
    这个时候他正戴着眼镜，在宿舍里批阅试卷。
    就是之前他给班主任设计的那套专门用于筛选伶官的低配版试卷。
    之前基础文化课考试的时候，班主任把这套试卷也拿出来，让全班同学都做了一遍。
    全宿舍的同学都趴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那里批改，大气都不敢喘。
    门外也挤满了人。
    良久之后，王云霄终于抬起头来，揉了揉有些疲劳的手腕，秦志刚赶紧递过来茶水，拿扇子在旁边轻轻扇风。
    王云霄笑道：“不用拍我马屁，你成绩不错，还有许星辰，刘洋，赵黑虎都很有希望。”
    卧槽我有希望？
    秦志刚闻言顿时陷入狂喜，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不对啊，怎么还有赵黑虎呢？
    他扭头望向坐在角落里的黑大个。
    赵黑虎，人如其名，又黑又虎。家里是渔民出身，从小就在码头上长大，一身皮肉晒得跟非洲留学生似的，而且脑子也不怎么灵光，人看起来憨憨的，别人说啥他都信。
    用东北人话说，这就是有点虎逼。
    你说他有做伶官的天赋？
    怎么地，昆仑奴血脉觉醒了？能跳胡旋舞吗？
    “班长，你这是啥标准啊，到底靠不靠谱？”
    “不靠谱。”
    王云霄摇头道：“个人经验，一家之言，没有什么科学依据。”
    “班长你以前是见过伶官长啥样是么？”
    “见过，正道的，外道的都见过。”
    “咋还有正道外道的呢？”
    “修炼方式不一样，有很大区别。”
    “那邪门歪道是不是修炼起来简单一点？”
    “对。”
    “你们都闭嘴！”
    宋明远一直在旁边看着，等到王云霄批完了所有的试卷，赶紧凑上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卷子，结果发现只得了32分，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人跟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吗？秦志刚都能考64分，我凭啥只有他一半啊？
    “班长，这题我为啥一分都没得啊？”
    “哪道题？”
    秦志刚拿过他的卷子看了一眼：“这个啊……民妇秦香莲状告当朝驸马陈世美抛妻弃子……你这答的什么啊，什么叫把陈世美铡了？”
    宋明远不解道：“戏文里面不就是这个结局吗？”
    “合着你就记得铡陈世美那段了是吧？”
    “那要不然呢？最后结局不就是陈世美被铡了吗？你怎么写的？”
    “唉！不要对题啊！”
    王云霄赶紧开口阻止，伸手把卷子抢过来收好：“好了，我给班主任送过去，你们知道成绩就行了，不要互相瞎打听。”
    “不是班长，你先别走！”
    宋明远一把拉住王云霄：“别的题我都不管，就这道题你跟我说说，为什么我一分都没有？合着包公铡陈世美还铡错了是吗？”
    王云霄无奈道：“这道题又不是考你对错，而是看你有没有做伶官的天赋。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做伶官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精细。”
    “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出的题目是什么？”
    宋明远不解道：“就是包公最后怎么判嘛，我记得真真的！”
    秦志刚笑道：“你是不是傻，人家题目是你做包公，要如何断案。”
    “那你说的跟我说的有什么区别？”
    秦志刚都无语了：“班长你别跟这傻子一般见识，你赶紧去找班主任吧，我给他解释。”
    “就是没区别嘛！”
    宋明远还在死鸭子嘴硬。
    也许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但年轻人都喜欢争强好胜，这个时候自己有些下不来台，只能死撑。
    “班长出的这个题，问的是过程，你回答的是最终结果，懂了吗？”
    秦志刚转头问赵黑虎：“你这题怎么写的？”
    赵黑虎摸着剃光的黑脑壳笑道：“老宋估计就只记得‘驸马爷近前看端详’那段了，实际上铡美案那出戏很长的，我小时候听过好几个版本的全套剧情，有秦腔的，也有西皮的，大鼓的……等唱到近前看端详的时候，那都已经到了整场戏的最后阶段。”
    “那些有钱人就只听这段，那些名角儿，也只唱这一段。所以传出去就好像包公问都不问，一上来就把陈世美给铡了似的。”
    “实际上前面还有一个查案的过程，因为秦香莲手里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能够证明自己跟陈世美的关系，包公也不能就听她的一面之词，所以当时做了三件事。”
    “一是去他们老家找证人，证明两人的夫妻关系。二是拿到刺客的武器，经过核实确定上面有公主府上的印记。三是包公上朝的时候，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试探陈世美，结果发现他神色慌张，顾左右而言他。做完这三件事之后，开封府才正式立案，传讯驸马。”
    “你记得可真清楚，我都忘了还有刀鞘的事儿呢。”
    秦志刚看向宋明远：“听到了吧？这才是满分答案！你题都没审明白，还好意思找班长要说法呢。老赵刚才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只有真正的角儿，才有资格只唱驸马爷那段。哪个伶人拜师入门，不得把所有剧本所有台词都背下来啊？”
    宋明远面红耳赤，不能言语。

 第1168章 我王云霄是个读书人

    集训第三天，学校开始统一发放府兵正道培训教材。
    和王云霄当初看过的那几个版本又不太一样，大幅删减掉了基础军事常识和比较玄学的攻防阵型，只保留了最基本的体能操练和射击训练课程，又增添了更详细的战术配合与集体作战思路。
    一看就是专门为军校生编写的教材。
    取代传统攻防阵型的，是规模在十人左右的战术小组，作战理念更加先进，更强调互相之间的配合与火力输出，弱化了过去那种结阵硬抗伤害的方案思路。
    这种方案在王云霄看起来十分的眼熟，跟颜予安手下的海关应急小组的战术十分相近。
    他有他的特务科小队，教会也有专门的战术小组，表面上看起来差不多，但实际风格有很大差别。
    用一个字总结，就是“钱”的问题。
    装备越落后，采用的战术就越保守，只能在保存自己有生力量的前提下，再考虑去解决问题。王云霄最开始拉起队伍的时候，使用的还是锦衣暗卫扔仓库里没人要的旧装备，还有各种冷兵器，连枪都没有。
    海关那边就不一样了，王云霄几次跟颜予安配合作战，就发现他们的进攻模式犹如水银泻地一般丝滑柔顺。
    真的不差钱。
    不管你是哪一路的妖魔邪祟，我这边就是纯火力压制，直接用子弹把你灌饱。
    都说穷人靠变异，富人靠科技。
    区区血肉之躯再怎么堕落变异，也赶不上现代化工业子弹流水线的生产速度。
    海关不差钱，海军当然也不差钱。
    当特务局的特工们还在研究怎么使用迫击炮支援步兵作战的时候，海军这边的府兵教材里面已经加入了战斗中呼叫舰炮支援的计划方案。
    陆军那边练兵的时候，喜欢搞武装越野，海军这边则是武装泅渡。
    教材中甚至还加入了最新型号天机神甲的操作手册。
    包括低空飞行、跳帮作战、突袭斩首、深海自救等等其他军种想都想不到的知识点。
    教官带着人把二十架天机神甲从仓库开出来，放在操场上。没错，海军学院的后勤仓库里居然还有这玩意，虽然是已经过时的老旧型号，但也足以震撼住这些新生了。
    二十架天机神甲放在战场上或许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
    这话说得就很丧良心。
    有种抛开剂量谈毒性的流氓感。
    能够被北方舰队当做敌人，正式开战的那种战场，不管胜负如何，都会在世界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抛开世界前五的列强不谈，这二十架老旧型号的天机神甲投放到世界上任意一个角落，都可以打出屠城灭国的恐怖战绩。
    但对于明国人来说很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你都抛开世界前五的列强不谈了，这话题还有什么讨论的必要？
    前二也不行啊。
    有的学员以前有过驾驶天机神甲的经验，踊跃举手报名，结果遭到教官的严厉呵斥。
    谁让你们玩了，这是让你们熟悉府兵阵势之后，用来对抗的假想敌！
    连徒手拆机甲的本事都没有，有什么资格驾驶最新型号的限定机啊？
    你们这么软弱，不如去做陆军。
    负责操纵这些机甲的驾驶员，都是学校从特种营抽调过来的精锐骨干，一个个身形健硕，孔武有力，脑袋大脖子粗，长得就跟人形机甲似的。
    机甲先分列成两队，给新生们打了一场表演赛，让没接触过机甲的新生先了解一下机甲的具体性能，然后就是分组对抗。以班为单位，每个班负责对抗一架机甲。
    教官倒背着手，不动声色地偷瞄一班那边的情况，他倒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战斗英雄到底有多少成色。
    然后他就看到驾驶员走下来，跑到王云霄面前啪地立正站好，敬了个礼。
    “长官好！”
    “别别别，你可别这么喊。”
    王云霄赶紧摆手：“我是学生，你是教官，在这里我听你指挥。”
    “你在这儿，我还有啥可指挥的啊？”
    刘芝茂哈哈大笑，转头看了一眼满脸懵逼的一班学生：“其实我啥都不懂的，只知道怎么用，哪知道什么设计原理啊，你给他们讲不比我来讲要强十倍么？”
    “不不不，我也不懂，我也是半路出家。”
    “你就别谦虚了……”
    “我真的不懂。”
    王云霄说的是实话，他才到装备部几天啊，其实跟刘芝茂一样，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什么八卦元炁炉啊，什么维生装置防水系统啊，什么链锯剑爆弹枪啊，他也就只是会用而已。
    天机神甲最初的设计型号就有防傻设计，一键开启，全程自动运行，不用怎么动脑。
    要让王云霄说为什么要设计，他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的。
    就在俩人互相推让的时候，一名身材高大的高年级学生走过来，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王云霄说道：“你就是王云霄吧，我是三年三班的魏豹，我听说你很厉害，想跟你切磋一下。”
    确实很直白。
    王云霄笑了笑，摇头道：“那你肯定是听错了。”
    “对，王长官说你听错了，那你就是听错了。你要是吃饱了没事干，我可以跟你单练！”
    刘芝茂对王云霄的好感度是满星的，基本上已经到了无条件维护他的地步。
    这其中有多重方面的原因。
    首先来说，王云霄的老师刘芝菡跟他是亲戚关系，虽然以陆地人的标准来说亲的有点远，那也是亲戚没错，四舍五入约等于是自家人。
    其次，他上次带队抓捕杨翦，被人家当狗遛毫无还手之力，可以说是奇耻大辱。王云霄一出手就帮他报了仇，可以说是他的恩人。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这可是后勤装备部的大爷啊，哪怕没有这层关系，平时你都得把他当祖宗哄着，更不要说现在还有这层关系。
    “也可以。”
    没想到魏豹居然毫不示弱：“怎么练都可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现在是在进行府兵结阵对抗机甲的课程吧？你可以着甲，跟我单挑。”
    哎我擦……
    刘芝茂都被气乐了，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张狂的人了哈，真拿我特战营当软柿子呢，谁来都能踹一脚？
    “来来来，穿什么机甲，咱俩就在这儿过过手，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学生们呼啦一下子散开，给两人留出空地。
    就连其他班级的学生也忍不住看过来。
    打架……啊不对，切磋啊，高手切磋过招啊，这你能忍住不看两眼？
    魏豹也没说什么，直接伸出手来。
    看他这架势是想玩文的，刘芝茂冷哼一声，学生就是学生，血都未必见过，装什么高手……
    于是他也伸出手来，两只手握在一起。
    刘芝茂的脸色噌地一下就红了。
    但是死死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魏豹主动松手卸力，平静地说道：“去着甲吧。”
    刘芝茂红着脸扭头就走。
    这下学生们都看出不对劲了。
    “卧槽，实力差距有这么大吗？”
    “就握个手而已，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咱这个特战队长是不是有点水啊？”
    就在所有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刘芝茂已经启动了天机神甲，两米多高的机甲背后喷发出一股股白色蒸汽，里面传出刘芝茂的声音：“所有人后退一百米！”
    后退一百米……操场有没有一百米都不好说，那不得退到学校外面去？
    不过天机神甲的战斗方式就是大开大合，一百米的作战空间对于它来说就是伸伸懒腰的事情。
    魏豹看都没多看他一眼，一直盯着王云霄。
    这种蔑视的态度让刘芝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抬起手朝着空气中用力一握，凭空凝聚出一柄巨剑。
    学校里的这些天机神甲没有配备武器，而他使用出来的是自身作为铁鹞子的神通“百兵演武”，可以直接模拟召唤出自己最熟悉的武器。
    留手？
    在刚刚握手的时候，感受到对方那深不见底的力量，刘芝茂就知道不是自己留不留手的问题，而是他在对方面前根本没资格留手。
    不是说海军最精锐的强者都抽调到特种营了吗？
    怎么学院里还藏着这种变态！
    答案其实很简单，人家从一开始就没走基层路线，起步就是军官。
    要不然你以为是武侠小说啊，皇宫里的皇帝手无缚鸡之力，绝世高手都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偶尔去皇宫转一圈，最大的理想就是到御膳房偷两盘菜……
    徐紫薇在就任大总统之前，就是国内最大的军阀，同时也拥有绝对强大的武力，才能够以一介女子之身镇压天下，让那些骄横跋扈的军头俯首听命。
    海军亦是如此。
    有人说杨启明阴狠毒辣，有人说杨启明城府深沉，又或者性格偏激，德不配位……但绝对没有人会说，杨启明不够实力坐在那个位置上。
    军中一向都是以强者为尊，只不过枪口向外，因此名声不显。
    刘芝茂挺剑直刺，天机神甲爆发出恐怖的轰鸣。
    那足有一人来高的巨剑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魏豹斩去。
    然而魏豹只不过后退了一步，稍微侧身就让过了剑锋，同时抬手握住刘芝茂持剑的手腕。
    那足有一吨多重的机甲，竟然在他手中动弹不得！
    只听喀吧一声脆响，那绘制着破魔符文的粗壮钢铁臂甲，竟被他用五根手指轻而易举地捏碎！
    刘芝茂人都傻了。
    这对吗？
    学校里的机甲是老型号没错，可那只是老了，又不是报废了。千锤百炼的甲片就被你这样给捏碎了？
    这科学吗？
    他是没什么经验，但王云霄已经看出了几分门道。
    “魏学长，你修炼的应该是莽人法门吧？”
    纯粹的力量，以力证道，这是莽人正道法门的显著特征。
    “不错。”
    魏豹点头道：“我已经晋升成为背嵬力士，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跟你切磋一下？”
    府兵，莽人双修的家伙。
    王云霄见过这种人，自家兄弟馃子就是这么练的，只不过到现在都还没有练出什么成绩。
    “你姓魏，当年追随大总统南征北战的魏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王云霄这样说，魏豹眼中闪过一道诧异神色。
    这小子知道的不少啊，连这种军中秘辛都清楚。
    “我父亲是魏将军的亲兵，当年因为水性好，被选拔进入海军。”
    “魏家满门忠烈，后人却被同姓欺辱致死，血脉断绝，这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
    魏豹皱眉道：“你没开玩笑？”
    看来是不知道，也对，毕竟是陆军那边出的问题，闹出这种丑事，怎么也不可能大张旗鼓搞得天下皆知。
    “这种事有什么好开玩笑的。”
    王云霄叹气道：“就是去年的事，我原以为魏家人真死绝户了呢，合着你不知道……还是说压根就不关心？”
    “你放屁！”
    魏豹虎眼一瞪，咬牙道：“我现在就去问！你要是敢拿这种事骗我，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好，我等着。”
    王云霄赶紧摆手，欢送这位壮士转身离去。
    再回过头来，就看到了同学们失望的眼神。
    热闹没看上。
    “班长啊，你咋就不敢跟他打一架呢？”
    “就是就是，人家都说你厉害，到底有多厉害，你也不给我们露两手。”
    “浪费感情……”
    王云霄扶了扶眼镜，正色道：“不要瞎说，这叫智谋你们懂不懂。你们看那家伙多狠啊，那么粗的机甲手臂，他一下子就捏碎了。我要是跟他动手的话，那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啊？”
    “学生最重要就是用功读书，你们那么喜欢打架，怎么不去前线，跑这儿来上什么学啊？”
    “对对对！”
    从机甲里面爬出来的刘芝茂一点都不尴尬，二话不说就开始捧王云霄臭脚：“王长官说得对，你们来这里就是读书学习的，不要总想着打架！”
    结果引来一片嘘声。
    刚刚喊后退一百米的那个人是谁啊？我们还没退出十米，你就跪了。
    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第1169章 我的意思是多少都行

    这人怎么这么奸诈啊？
    夏程远捂着脸唉声叹气。
    没错，是他怂恿魏豹去跟王云霄切磋武艺的。
    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想看看这位小学弟到底是什么成色。
    他当然知道王云霄有本事，否则也用不着魏豹出马。
    魏豹什么实力水平？这么说吧，在入学之前他曾长期驻守扶桑，镇压反抗军以及各路牛鬼蛇神，战功累累。
    就连魏豹自己都说，站在王云霄面前，没有能必胜他的把握。
    说归说，你倒是表现出来啊。
    军人大多性情跋扈，有个专门的词，叫做骄兵悍将。
    你要是连点心气儿都没有还打什么仗，回家卖红薯去吧。
    可偏偏王云霄就属于没有心气儿的类型。
    你惹我我也不生气，你质疑我，我也不在乎，就专心读书，做好好先生。
    如果他真没有本事那就也罢了。
    但在大家都知道他有本事的前提下，他还要表现出这副姿态，就给人一种怎么说呢……我看不起你们，所以不想跟你们玩的感觉。
    就像是考完试出来，你问学霸考得怎么样，学霸满脸痛苦，只说题太难了。
    三天后公布成绩，他满分。
    第二次考试你又问他，他还是满脸痛苦，嘴上说题太难了。
    这种人多讨厌啊。
    正常来说每个年级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高年级的学生一般情况下不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跑到低年级那边去装逼。
    但是没办法，一年级冒出来这么一个怪物。
    搞得高年级老大哥们，不管做什么都绕不开他。
    总会有小可爱不合时宜地发出灵魂质问：“听说那个新生挺厉害的，到底有多厉害啊？”
    “听说夏程远你亲自去招揽人家，被人家给怼回来了，是不是人家没看上你啊？”
    “你们内部排名次，有没有把王云霄排进去啊？”
    “听说上面已经预定好，等他毕业之后直接上舰做舰长了，我看你们就不要争了吧，反正也争不过人家。”
    烦，烦不胜烦。
    你多表现一下会死啊，总这么装着不难受吗？
    其实不只是夏程远，很多人都想亲眼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战斗英雄，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种恐怖战力。
    只要是人就会有好奇心，这属于人之常情。别说王云霄了，换成你要是听到隔壁班有女神校花级别的美少女转学过来，你不想去看一眼？
    王云霄知道他们的心思，但就是不想给他们表演。
    我是猴儿吗，站在这儿给你们耍？
    不要说现在，以前我在清河中学那会儿，带着兄弟们也是老老实实的上课……就算偶尔逃课吧，那也基本上是因为工作方面的问题。没有说平时在学校里欺男霸女这种行为。
    主动送脸的不算。
    我现在心里就只有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魏豹再一次找上王云霄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们俩终于要动手了。
    结果魏豹这次一句都没提切磋的事，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今天有没有时间，晚上我请你吃饭。”
    男人请客吃饭有什么好去的，长得又不俊俏。
    王云霄下意识地就要婉拒，但魏豹却说：“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在这儿给你磕一个。”
    卧槽，不至于！
    男儿膝下有黄金啊，你这是做什么？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王云霄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只能半推半就地从了。
    海军学院实行封闭制管理，但这种规定对于魏豹和王云霄这种级别的学生来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他们俩要出去，门口哨兵还得主动敬礼。
    军中禁止吸烟饮酒，但这条规定其实也没有那么严格，只要你不被当场逮住就没问题。
    魏豹摆了一桌酒席，只邀请了王云霄一个人。
    “魏家的事我找人打听过了，前年我还跟魏安然见过一面，没想到他牺牲之后他妹妹会遇到这种事，那时候我还在扶桑没回来，完全不知道……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听起来都是借口。”
    魏豹端起酒杯，正色道：“我这个人不太会讲话，所以就不跟你扯那些没用的了。你对魏家有恩，这份恩情我替魏安然来还。日后若有差遣，我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云霄很无奈，我要你赴汤蹈火做什么呀，天冷的时候帮我添件衣服？
    “魏学长，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王云霄端起酒杯跟魏豹碰了一下，笑道：“我知道有很多高年级的学长都很关注我，对我很好奇。但我只想专心读书，不想牵扯什么派系的问题，回去之后你能不能帮我跟大家解释一下？”
    “这不是派系争斗的问题，你想歪了。”
    不料魏豹却摇头道：“我听人说你以前是在特务系统工作，生活工作中注重保密性这没什么问题，我能理解。但你现在是一名军人。吾辈军人，最注重的就是彼此之间的信任。尤其是海军，在大海之上彼此联络不便，每一艘舰艇都相当于是一支孤军。”
    “我知道你有很大本事，不跟我切磋，是给我留情面。但知道归知道，如果我不亲自来感受体验一下的话，等以后真到了战场上，我怎么判断能不能把侧翼交给你来掩护？”
    王云霄一想也是。
    远海作战，不是搞个人英雄主义的地方。军舰的纸面数据只是战斗力的一个方面。具体投入到战斗当中的时候，还要看全体官兵的战斗意志。
    哪艘船能打敢打，哪艘船更喜欢灵活迂回，都由舰艇指挥官的个人作战风格所决定。
    你只顾着自己低调也不行，有的时候你觉得稳一点就能赢的局面，队友对你全无信任，不了解你的战术意图，自己心态先崩掉，那这场仗就没法打了。
    归根结底来说，就是军队和特务系统的行事作风不同。
    特务系统最重要的就是保密工作，因为你的对手就是在千方百计地刺探你的秘密，所以哪怕是在熟悉的同事之间也要有所保留。
    王云霄跟颜予安和韩斌关系那么铁，都已经一起做过大保健了，但依旧没有询问过他们俩有什么隐藏的底牌。
    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指不定哪天你就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脑子里面的记忆被人家随意翻检。
    纵使王云霄自己意志坚如钢铁，也同样有过马失前蹄的经历，被湮灭夺舍，心中秘密被人家翻得一干二净。
    这个时候你不能找理由说对方等级高，实力差距大。幸亏湮灭没搞出什么大麻烦，真要弄出大动静，找这些理由借口有什么意义？
    就像魏豹一样，魏家出事的时候他啥都不知道，现在人都死了，仇人也死光了，你再说自己愤怒啊，后悔啊，想要报恩啊，有啥用？
    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少问少打听。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别人也没办法从你脑子里抠出来。
    当然，伶官除外。
    军中则是另一套规矩。
    有句话叫做你的舰炮口径越大，战争就离你家门口越远。
    军中最重要的就是展示实力。
    所以才有演武、阅兵的传统。
    你有实力，可以对敌人保密，以达到战术效果和战略意图，但是对战友保密，那就是在拿战友的生命开玩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王云霄点了点头。
    “不过咱们俩要是切磋的话，在学校里可能施展不开。”
    “这你不用操心。”
    魏豹摆手道：“有合适的地方，碎星海你知不知道？”
    王云霄摇头，从来没听说过，为什么取这么个中二玄幻的名字？
    听上去就有种非金丹期大修士不可擅入的感觉。
    “就是当年大总统与造物者大战的战场。”
    “外层维度？”
    “对，环境非常恶劣，到处都是时空乱流，不过优点是足够坚固，咱们这种水平打是肯定打不烂的。”
    “还有这种好地方？可以啊，什么时候过去？”
    “吃完这顿饭？”
    王云霄差点把一口酒喷到他脸上。
    吃完这顿饭像话么，干啥去？消食？
    “要不还是等一年级的集训结束吧。”
    “那是公开的，咱们私下里练练，就当是饭后消食了吧。”
    合着你还想跟我再打第二次是吗？
    勇气可嘉！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王云霄实在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看了看桌上的菜，都挺硬的。四冷八热没有一个素菜，都是朴实无华的大鱼大肉。
    吃多了确实容易积食。
    “那你要不要做点准备？”
    “我要做什么准备？”
    王云霄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把酱牛肉连盘子一起端到自己眼前。
    “咱们是玩真的吗？不留手认真打的那种？”
    “当然玩真的，你不用留手，我就想知道能从鹰国一路杀出来的猛人到底有多猛。”
    “那你一个人不够，你是折冲校尉吗？去把你的队伍带过来吧。”
    府兵正道更注重团体合作，单兵作战能力比不上外道，而且王云霄还是货真价实的外道二次进阶血浮屠，不是那种照着教材练了两天就出师的水货。
    他现在不出手，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害怕把人打死。
    魏豹撇嘴道：“你这么说，多少有点侮辱人了。”
    说好了一对一单挑，还让我去叫人？叫一个连过来？
    “如果你不去叫人的话，那就不是多少有点侮辱的问题了。”
    王云霄认真道：“既然是按照军中的规矩做事，那我请你告诉我，战场上有公平可言吗？”
    “没有。”
    魏豹摇头道：“但我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还是留手吧。”
    “行。”
    男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这么方便快捷，可以不夹杂丝毫个人情感因素，迅速达成共识。
    商量好了事情，王云霄就不再跟他客气，甩开腮帮子开始狼吞虎咽。
    习武之人肠胃宽大，像这样一桌能撑死十个老爷子的席面，俩人一起动手，都没用上十分钟就解决了战斗。
    酒足饭饱付了账，王云霄与魏豹返回学校。
    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外面一整排的小汽车，打着车灯停在外面。
    聚在一起抽烟聊天的，肩膀上都带着星星。
    魏豹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跟逃学上网吧，遇上教育局长带着学校校长和一众老师来网吧调研有什么区别？
    “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
    “我看行。”
    王云霄往身后看了看：“咱俩绕到后面翻墙头进去吧。”
    “走！”
    俩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动声色转身就走，结果还没走多远就被叫住。
    “你们俩上哪儿去！给我过来！”
    说话的是曾将军，海军情报部门的一把手，搞情报的眼神就是犀利，隔老远就看到俩人鬼鬼祟祟的样子。
    王云霄和魏豹硬着头皮走了回去。
    “首长好！”
    “你俩今天晚上是不是商量好了要打一架？”
    “报告首长，没有！”
    “没有？那就现在去准备吧，我们来都来了，总不能让我们老哥几个白跑一趟吧？”
    谁让你们来的啊？
    王云霄怒视魏豹，你这什么大嘴巴，这点事居然漏的好像全天下都知道了的样子。
    魏豹也很委屈，我什么都没说啊，人又不是我喊来的。
    最多也就是通过情报部门那边的兄弟了解了一下魏家的情况。
    他不是搞情报的，根本不知道情报部门在这方面有多敏感。一个申请打上去，在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情报部门估计把来龙去脉都给他摸得一清二楚了。
    王云霄甚至怀疑，之前他们俩吃饭的那家馆子里面，就有海军情报部门的监听设备。
    要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怎么吃一顿饭的功夫，这消息就走漏出去了。
    跟曾将军一起过来的几位大佬他都眼熟，但叫不上名字，只有上次一起合作过的虞同轩，朝着王云霄露出和善的微笑。
    “不要紧张嘛，大家也都很想见识一下，你这位元帅特招过来的少年英雄到底有多少本事。魏豹这小子挺抗揍的，你不用跟他客气。”
    什么叫我挺抗揍的？这是人话吗？
    魏豹脸色涨红。
    好歹我也是兼修两大法门的天才少年好不好，实力有差距我承认，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挺抗揍的了？
    不带这样侮辱人的呀！
    虞同轩似乎还嫌他血压不够高，继续说道：“他一个人肯定不行，但学院里好小伙子有的是，要不多给你安排几个让你尽兴？你能一次打几个？”
    王云霄笑道：“都行，都行，听首长安排。”
    曾将军皱眉道：“都行是什么意思？合着我们海军学院这么多精锐骨干，你一个都没放在眼里是吧？”
    “嗯。”
    “嗯？”
    王云霄点头道：“我的意思就是说，多少都行，都可以的。”

 第1170章 这一拳便要轰你成渣！

    碎星海，是一个没有任何夸张演绎成分的地名。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海面，无数恐怖的礁石密密麻麻倒插入海底，只在海面上留下为数不多的立足之地。湍急的洋流激起滔天巨浪，伴随着凛冽的海风发出凄厉的呼啸。
    站在悬崖边上抬头望去，天空中是一轮残损的月亮，巨大到了几乎占据了一半天幕的程度，而那颗月亮至少有三分之一被彻底轰碎，大量的岩石碎片环绕着月球形成了类似于星环一样的碎石带，围绕着只剩下大半边的月亮缓缓转动。
    这个时候你才会意识到，脚下这些的礁石，原来是从天空中坠落下来的月亮碎片。
    据说这是当时尚未就任大总统的徐紫薇，与天外强敌造物者在此地爆发的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战后遗留下来的战场残骸。
    这一方天地的重力至少达到了现实世界的三倍以上，许多物理法则都被扭曲篡改，形成了不可名状的异象。
    此地由海军长期镇守，在高空之上，悬停着整整三艘现役浮空战舰，而脚下这片遍布陨石碎片的大海，则是海军专门为军中强者准备的演武场。
    “什么叫他一个人要单挑全校？”
    夏程远满脸不敢置信：“老魏你是大腌萝卜吃多了，迷了心窍了吧？他提出这种离谱的要求你也能答应？他输了也就罢了，万一要是打赢了，我们还有什么脸回去，嘎巴一下死这儿得了！”
    “我没答应，是首长答应的。”
    魏豹也很无奈，原本只是同学之间私下里的切磋较量，友谊比赛。结果也不知道那帮大佬想什么，大晚上不睡觉跑过来看热闹。
    而且还看出殡不嫌事儿大，跟着起哄架秧子。
    校长一声令下，整个学院四个年级的学生全都动员起来了。
    有人关注王云霄，但也有人不关注。很多人听到紧急集合命令，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王云霄是谁？
    这小子投敌叛国了？
    要不然干吗弄这么大的阵仗？
    “夏程远，魏豹，你们可真有本事啊，欺负到一年级学生头上去了。”
    说话的是一个满脸睡意惺忪的老学长，看向两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怨念。
    “你们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老子可不陪你们丢这个人！”
    无冤无仇的为嘛要打这一架，神经病么不是。
    “我都说了不是我的意思。”
    魏豹冷哼道：“高凌风，你不要小看人家，我听说他已经是府兵外道第二次进阶了。咱们要是不认真对待的话，真会翻船的。”
    “谁跟你是咱们？二阶？都血浮屠了？那还打个屁！”
    高凌风站起身就开始解裤腰带。
    “你干什么？”
    “把裤衩脱下来做白旗啊，不然呢？”
    “卧槽别！那么多首长在上面看着呢！”
    …………
    此时此刻在天空中的浮空战舰之上，一众海军高层正围着墙上的光幕低声讨论。
    “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三个年级一千五百人打他一个？”
    “是很夸张。”
    曾将军点点头，但话锋一转又说道：“但你要知道，鹰国人在他们那个铁王八壳子里面布置的武装力量可不止有一千五百人。那小子就这样全须全尾地杀出来了，还带回那套天机神甲。”
    “你要说夸张，确实夸张，但实打实的战绩摆在那里，人家是有资格跟咱们叫板的。这种时候，你好意思说咱们的学生，一定就比鹰国现役的机械军团更强么？”
    “而且，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晋升血浮屠。”
    刚才提出质疑的将军沉默了。
    曾将军转头问虞同轩：“你觉得那小子有几成胜算？”
    “不好说，双方各有优势。”
    虞同轩摇头道：“首先魏豹选的这个地方就不对，适合两人单独切磋，人太多反而没有优势。碎星海的环境对于普通学生来说压力还是挺大的，除非结阵自保。可一旦结阵的话，就会丧失自身的机动性。在这个复杂的地理环境下，王云霄要是不想跟他们正面交战，完全可以把他们当狗遛。”
    “而且他们手里没有武器装备，没有炮火支持，单纯赤手空拳，仅靠府兵结阵来对付一个血浮屠，我看不出有什么胜算。”
    “这些他们都知道。”
    当然知道，对于高年级的学生来说，碎星海并不是什么秘密，每年都会有愣头青跑到这里来切磋武艺，磨炼意志，甚至还有胆子大的，跑到月亮上去参悟当时两名强者交战留下来的回音。
    虞同轩所说的这些情况他们都很清楚，但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办法喊冤叫苦。
    你们一千五百人打一个，然后还要跟我们提要求？要武器装备？是不是还要随时呼叫舰炮打击啊？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那句话——丢不起这个人。
    “但他们也有优势，在高年级里面，优秀人才是不少的。”
    虞同轩犹豫了一下，斟酌着措辞说道：“比方说夏程远、高凌风、马知秋、卫流云……这些年轻人的名字你应该都听过，他们要是能配合好的话，王云霄不见得能占到便宜。”
    这番话并不能让曾将军感到一丝半点的开心。
    “还得要他们配合好？配合不好就打不过是吧？”
    “这是你说的。”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毕竟是血浮屠啊，单打独斗谁能占便宜？就看他们脑子里能不能转过来这个弯了。越是抱着不想丢脸的想法，到时候脸可能就丢得越大。”
    曾将军沉默片刻之后，低声问道：“要是加上那小子呢？”
    “谁？”
    “……”
    虞同轩看了看曾将军脸上微妙的表情：“你说你家曾昀？”
    “嗯。”
    “他不可能出手吧？”
    “我给他下令。”
    “那就差不多是五五开了。”
    “怎么才五成胜算啊？”
    曾将军对虞同轩怒目而视。
    虞同轩摊手道：“你要是不喜欢听实话的话，让我跟你说十成胜算也行。”
    “血浮屠没那么厉害。”
    “血浮屠确实没那么厉害，但对于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晋升血浮屠的人来说，血浮屠只是他的下限，不是上限。”
    虞同轩毫不留情地戳破曾将军的天真幻想。
    …………
    与此同时一年级的新生也正在通过传送门排队入场，不过和人均府兵起步的高年级老大哥相比起来，他们的平均实力水平就很难提上台面了。
    校方都没有把他们计算到学校这边的战力里面，直接给安排到了一个遥远偏僻的角落，离老远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有些人刚传送过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三倍重力的环境当场撂倒，爬都爬不起来。
    也有些实力过硬的优秀学生，不仅迅速稳定住身体平衡，还主动朝着战场的方向靠近过去。
    “班长在哪儿呢？”
    “不知道啊，这黑灯瞎火的，上哪儿找去？”
    “听说班长要单挑全校？”
    “单挑三个年级，不算咱们。”
    “凭什么不算咱们……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帮班长围殴高年级的学长啊？”
    “你想太多。”
    “不是……你们一班的班长不是个书呆子么？”
    “你才书呆子呢！”
    “什么时候开打啊？咱们要等多久？”
    “快了吧，是不是就在等咱们呢？”
    当然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学校也希望借此机会，让一年级的新嫩菜鸟们感受一下真实战场的残酷画面。
    学校给双方留出了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半个小时之后开战，没有任何规则，直至一方认输为止，当然允许以班级的名义主动认输，撤出战场。
    双方对此均无异议。
    高年级这边，除了魏豹一脸严肃地整顿好了自己班级的阵列之外，其他班级连动都没动。除了各班班长跟同学解释了一下大概的情况之外，根本没有人列阵。
    要脸。
    都是年轻人，讲究的就是一个血可流，皮鞋不能没有油。头可断，发型绝对不能乱。
    还没开打你就让我对一个一年级新生认怂，那跟让我去死有什么区别？
    王云霄这边也没有藏着掖着，虽然按照规矩他可以不择手段，但他并不是那种性格。趁着开战之前的这半个小时时间，他四处转了转，熟悉了一下周围的地理环境。
    然后发现这个地方确实不简单。
    最安全的区域其实就在水面上，礁石表面的这么一小部分空间，既没有道路可供通行，也没有树林可以遮掩行踪。对于大部队来说，完全没有辗转腾挪的余地。
    一不小心就会落水。
    而水下才是真正的危险区域，海底全是密密麻麻跟小刀子一样的暗礁，洋流卷得跟滚筒洗衣机一样。掉下去之后你就算想爬都爬不出来，只能随波逐流。
    但这还不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大的危险，来自于头顶上那个破碎的月亮。
    王云霄是不太清楚当初这一战怎么打的，史书里也没有记载。但是毫无疑问的，当年两大强者在此遗留下来的气息，已经变成了极其恐怖的回音，一不小心撞上去，就很有可能在瞬间侵蚀你的心神，将你拖拽到当年那场毁天灭地的战斗当中。
    当然，对于意志足够坚定的强者来说，这种回音侵蚀也未尝不是一种对自己变相的磨练。
    如果放在以前，王云霄说什么都要飞上去亲身感受一下。
    但那是以前。
    现在他已经从良了。
    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还有最后几分钟，王云霄返回到自己最初所在的悬崖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三十米外完成结阵的魏豹。
    府兵正道进阶，折冲校尉。
    莽人正道进阶，背嵬力士。
    双修正道加持！
    这家伙要是认真起来，恐怕是个相当难缠的对手。
    当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应该会很抗揍。
    王云霄摘下眼镜随手扔到海里，笑问道：“魏学长，准备好了吗？”
    魏豹脱下上身衣物，显露出块垒分明的肌肉，双拳对撞，迸发出金铁之声。
    “来！”
    他早就已经迫不及待。
    下一秒钟，他全身的鸡皮疙瘩噌地一下冒了出来。
    脚下波涛汹涌的海面，一瞬间化作无边血海，腥浪翻飞。
    头顶上硕大的月亮也蒙上了一层不详的血色。
    一根根黑曜石岩柱从海底拔地而起，每一根石柱上都刻画着鲜活而又狰狞的恶魔干尸。
    感谢所罗门王的大火箭……不对，是七十二柱魔神像，让王云霄晋升血浮屠之后一步登天，成为完全形态。
    杀意。
    魏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只感觉有刀子在自己的口腔鼻孔内轻轻来回剐蹭。
    那是已经凝结成实质的杀意。
    在这前所未有的杀意震慑之下，他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扩大。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上缓缓流淌下来。
    血浮屠……第二次进阶这么夸张的吗？
    不是说外道法门比不过正道法门吗？
    外道法门确实是比不上同等级的正道法门。
    但再好的法门，也要靠人来修炼。
    “不行！老魏，你挡不住！”
    除了魏豹已经自认为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之外，夏程远其实也在暗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毕竟这个事情最初是因他而起。
    他是由衷地希望能够把王云霄拉进自己的兴趣社团，将他培养成为伶官。
    府兵法门有什么可练的，在学院里人均府兵起步，都烂大街了，真正的天才谁不兼修两门……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
    可你也没说你兼修的是府兵正道外道啊？同一法门之下，截然不同的认知角度，你这么修炼不会精神分裂吗？
    这跟意大利厨子去学怎么做菠萝榴莲披萨有什么区别？
    当夏程远感受到那恐怖的杀意时，他马上就意识到，魏豹准备的还是远远不够。
    折冲校尉想要发挥出自身最大的实力，主要是看自己指挥部队的数量。
    麾下服从指挥的部队越多，他的实力就越强大，最多上限可以达到数千人的规模。
    但魏豹现在就只组织了自己班级里这二十几号人，连百分之一的真正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你挡不住的啊！
    关键时刻夏程远一边从怀中抽出一根毛笔，在半空中飞快书写出一行行文字，一边朝着魏豹大声喊道：“合阵！”
    原本互为掎角之势的两个班级，五十二名学生的气息瞬间连接在一起，魏豹气势瞬间飙升，与此同时夏程远书写出来的文字也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爬上他的身躯。
    这是一首古诗。
    岁岁金河复玉关
    朝朝马策与刀环
    三春白雪归青冢
    万里黄河绕黑山
    墨迹渗入皮肤，魏豹怒吼一声，原本已经十分高大的身躯骤然膨胀，
    折冲校尉、校书郎、背嵬力士，三大法门同时加持之下，他的力量在这短短几秒钟内突破了自身的界限，以至于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肉都隐隐出现了失控的迹象，无数血汗从体表渗出。
    “来——！”
    惊天动地的一声暴喝，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魏豹紧握双拳，双目赤红如血，双脚用力蹬地，飞上半空。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王云霄身上不曾离开，但在双脚离地的那一刻，某种莫名的力量还是逼迫着他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是人体本能的反应。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王云霄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只拳头。
    这一拳毫无保留地轰在魏豹的脸上。
    下方两个班级五十余名学生同时眼前一黑，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夏程远窟嗵一声跪倒在地，右膝盖在礁石上磕得粉碎。
    府兵结阵确实可以分摊伤害。
    但若是这个伤害量已经大到可以在一瞬间击败所有人呢？
    那就是全体崩溃！
    王云霄面无表情，跨立于天空中，双手抱拳朝着已经被打懵的魏豹头顶狠狠砸下。
    魏豹那已经膨胀开来的巨大身躯瞬间低矮了三寸，偌大的头颅硬生生被砸进胸腔当中。
    仓促结合的府兵阵列，就像纸糊的窗户一样当场崩碎！
    脚下站立的礁石，也随之一同崩碎。
    犹如一颗航空炸弹在海面上爆开恐怖的水花，魏豹，夏程远，以及他们各自所属的班级，连同他们占据的那块礁石一起，被王云霄一击沉入大海！
    全场寂静。
    除了身在远处完全看不清楚，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的一年级新生之外，所有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高年级学生，包括此时此刻正在浮空战舰上观看远程监控画面的海军高层，都不约而同地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曾将军转头看向虞同轩。
    “五五开？”
    你特么管这叫五五开？
    “没错。”
    虞同轩淡定点头道：“还是五五开。”
    “这一下子，足以让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小子们清醒清醒了。如果他们这个时候还能领悟到王云霄的战术意图的话，那至少有六成的胜算。”
    “要不要叫曾昀出手？”
    虞同轩诧异地看了一眼曾将军：“你慌什么？”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让压轴的上场？
    曾将军老脸一红，赶紧解释道：“你那五成胜算，不是要把他也算进去吗？”
    虞同轩摇头道：“他现在下场，就没有五成了，最多只有三成胜算。”

 第1171章 八架难道不抵一架吗

    真正的战场上，敌人不会跟你讲什么公平，肯定有什么手段就使什么手段。
    但明国人有个严重的缺点，就是太讲仁义。
    比武切磋的时候，要是觉得自己实力占优的话，都会主动让对方三招。
    此时此刻高年级学生们大多也抱有类似的想法。
    天才都是骄傲的，而有资格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天才。
    魏豹的落败早在他们的意料当中，当那小子喊出要一个人单挑全校这种口号的时候，魏豹就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在气势上被对方完全压倒。
    所以大家都在看热闹，想看他先送一波。
    如果能试探出王云霄的底牌最好，试探不出来的话……我们就说这是让着他。
    但谁也没有料到魏豹居然败得这么快，与夏程远加在一起，居然连对方一招都没接住。
    尼玛不对！计划有变！
    “卫流云！”
    亲眼看到整整两个班级连同礁石一起沉入海底，高凌风原本漫不经心的脸上表情瞬间化为凝重。
    “巅峰的血浮屠啊。”
    远处传来一个沉稳淡定的声音。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巅峰状态的血浮屠，白骨京观已经铸成，天下间已经少有人能与他为敌，这种实力，确实有资格说出单挑全校的话。”
    高凌风挑眉道：“巅峰状态的血浮屠是怎么个说法？”
    不要说巅峰状态，就连普通的血浮屠，也很少有人见过。
    军中修炼的都是府兵正道法门，能进阶外道铁鹞子的，无一不是骄横跋扈，不服管教的刺儿头。
    要么是绝世天才，根本没有人能掩盖住他的锋芒。要么……军中教官的十八般手段自然会教导你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但就算是天才，也仅仅只是满足了基本的门槛要求。
    府兵进阶，无论正道外道，都需要实打实的战绩支撑。
    “血浮屠有一项神通叫做白骨京观，在斩杀强敌之后，可以献祭对方的尸骨，为自己的战斗力提供永久性的增长。”
    此时站在远处凝视着王云霄的年轻军官沉声说道：“就是像魏豹那样的脑袋，他要垒出一整座京观，才能让自身战力膨胀到现在这种程度。”
    “太夸张了吧？”
    这个问题就算问王云霄，王云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不是赶巧了吗！
    刚刚好就在自己晋升血浮屠的时候，所罗门王贴心地送上了七十二具魔神骸骨。
    如果是七十二魔神本尊降临的话，那场仗还真说不好谁输谁赢。
    可所罗门王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七十二魔神要么已经摆脱了他的控制，要么已经陨落在历史当中，最后剩下的几个，比方说大鲸鱼小乌鸦什么的，虽然各有神通，但都不是能打硬仗的类型。
    结果就让王云霄白嫖了一波奖励。
    你要问这是不是机制BUG……还真不算，毕竟晋升到这种水平的个体案例太少，教材已经没有意义了。如何继续修炼，全凭个人造化。
    王云霄本人的修炼方式，就是最权威的教材。
    “那咋办？”
    高凌风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白色内裤：“现在投吗？”
    “打都不打就投降，你干脆退学算了。”
    卫流云看着远处站在悬崖上一动不动的王云霄，不动声色捂住自己的嘴，将声音直接传到高凌风耳边：“把你最厉害的玩意掏出来，要准备多少时间？”
    “三分钟。”
    “那你现在就开始准备，我来给你争取这三分钟。”
    王云霄这边并没有立刻动手，是在等着魏豹那些人从海里游上来。
    虽然一拳砸碎了府兵大阵，但府兵的血条有多长，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不过是全身粉碎性骨折，五脏六腑移位而已，缓口气就能恢复过来。
    哪怕自己没有留手，想要一招把已经结成阵势的五十多名府兵全打死，也是不太可能的。
    他并没有等待太长时间，就有人陆续从海底里爬上了一边的海滩。
    只是还没有看到魏豹和夏程远的身影。
    这是憋着坏想要阴我呢？
    就在王云霄将注意力投向海面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高年级学生阵列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变化。
    一个个班级阵列开始互相连接，气机勾连成一片。
    五十名府兵，和一千五百名府兵组成的阵势，那爆发出来的威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同样的，指挥五十名府兵结阵，和指挥一千五百名府兵结阵，难度也是不一样了。
    修炼府兵法门最麻烦的问题，就是彼此之间难以做到无条件的完全信任。
    想要悄无声地地调动如此规模的军队，其指挥者必定是能够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的能力。
    高年级里面居然还有这种神人吗？
    王云霄没听过也很正常。
    他自己就喜欢搞低调，没道理说就不允许高年级的老大哥搞低调。
    “卫流云，这小子我记得他当年参战了吧？”
    浮空战舰上，虞同轩小声询问曾将军。
    “不错，他当时是青梅号水雷艇的指挥官，全程参战，而且布设的水雷击伤法兰克四艘军舰，带着其他两艘水雷艇在胶州湾打出了相当精彩的战果。”
    曾将军点头道：“战后就把他送过来进修了，毕业之后直接上神荼号。”
    虞同轩笑道：“未来的神荼号舰长啊，能不能有五成胜算，就看他怎么排兵布阵了。”
    “所以你这五成胜算，到底是怎么算的？”
    “天时地利人和，无非就是这些东西呗。”
    虞同轩看着监控画面中的动静，不由得笑道：“王云霄的反应很快。”
    在意识到对面有高手已经开始操作的时候，王云霄便不再等待，果断对其他的高年级学生发起进攻。
    不能让他们真抱成团，真抱成团那还打个屁。
    一拳捶下，二年四班全军覆没！
    明明打到了人，王云霄却皱紧眉头。
    手感不对。
    府兵揍起来是什么手感，他太清楚了。你甭管是多少人结阵，防御强度高不高，手感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王云霄并未迟疑，反手从虚空中抽出血色长槊，对准眼前空无一物的礁石一枪刺出。
    枪尖碰撞在岩石之上，居然迸发出了强大的反震力道，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对吗？
    当然不对！
    王云霄调转枪头朝着天空中用力一挥，脚下血海轰然沸腾，无边杀气骤然压下。
    只听得周围传来阵阵惊呼，眼前的画面也随之破碎。
    伶官！
    就在刚刚王云霄将注意力放在魏豹那边的时候，对方已经不动声色地调动了八位伶官同时施法，遮蔽住了他的感知。
    而真正的阵势早就已经结成，比他预料的还要快了半分钟！
    刚刚他那一枪也并非是被礁石阻挡，而是刺中了一面漆黑的金属圆盾。
    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架通体漆黑的天机神甲！
    就在王云霄以血海杀气破除伶官制造出来的障眼法的同时，十余名年轻军官也借着掩护冲到他身前，每一个看起来都是孔武有力，身怀绝技。
    “坏了。”
    “怎么坏了？”
    曾将军看着脸色微变的虞同轩，只感觉莫名其妙。
    什么就坏了？
    “卫流云太急了。”
    虞同轩话音未落，就看到那漆黑的大海上突然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仿佛核弹在海面上爆炸开来。
    血色长槊与漆黑的大戟轰然撞击在一起，二者碰撞产生的恐怖余波将方圆百米之内的一切都摧毁殆尽，那些急不可待冲上来的年轻军官毫无反抗之力，当场被气浪抛飞出数百米之外。
    只有少数几名强者死死抓住礁石，才得以幸免。
    不过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以他们的实力就算有阵列的加持，也很难插手。
    黑色机甲一路踉跄倒退，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礁石才勉强站稳脚跟，机甲中传出惊疑不定的声音：“你特么是人啊？”
    这是人类肉身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吗？
    王云霄平举起长槊遥指向黑色机甲：“学长，怎么都不报个名号？”
    机甲中传出略显沉闷的声音：“三年五班，马知秋！”
    “原来是马学长，久仰久仰。”
    “你久仰个屁啊！”
    马知秋忍不住爆出粗口：“大家一起上！我拖不住他！”
    当年虎牢关外三英战吕布，被后世人耻笑以多欺少，由此论证关羽张飞实力不行。今天马知秋只撑了一个回合，就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发颤。
    这是什么怪物？
    “一阶以下后撤三百米，二阶掠阵。”
    然而这个时候，耳边却传来卫流云波澜不惊的声音。
    “老马你继续顶上去。”
    “卫流云我#￥%……”
    马知秋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让我顶，我拿什么顶啊？换你来试试能不能顶！
    这要是没有身后结阵加持，刚才那一下子我就能被他砸成肉饼！
    “我知道。”
    卫流云的声音加重了几分：“这是命令！你要阵前抗命？”
    “你吗了#￥%……”
    马知秋一边怒骂，一边支撑着站起身来，咬紧牙关举起大戟朝着王云霄喊道：“来！孙贼！你爷爷……”
    噗嗤——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那血色的长槊在一瞬间跨越数十米距离，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他的机甲，以及机甲内的肉身，将他串成了一个血葫芦。
    黑色机甲砰第一声原地炸开，无数黑雾朝着王云霄五官七窍之中疯狂涌入。
    那黑雾之下显露出来的，竟然是一个身形瘦弱，看起来甚至有些营养不良的少年，一边口吐鲜血，一边伸手死死地握住了贯穿自己身躯的长槊，双眼中绽放出两道青光。
    那架天机神甲竟然是假的！
    而他所展现出来的神通，王云霄更是闻所未闻。
    这是什么招数？
    完全没见过！
    而此时在黑雾的灌注，以及少年双眼青光的注视之下，他只觉得手脚越来越沉，意识不由自主地陷入到了深邃的黑暗之中。
    这是……梦？
    王云霄猛然惊醒，一抬头就看到那少年已经化作顶天立地的巨人，抬起脚朝着自己用力踩下。
    府兵正道，一阶折冲校尉。
    堪舆外道，一阶游梦者！
    这么离谱的组合王云霄也是第一次见到，冷不防之下就中了人家的算计，自身意识被硬生生地拖入梦中。
    而在现实世界当中，他的肉身还在凭借着战斗的本能行动，试图抢回长槊的控制权。
    然而马知秋却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意志，死死握住插入自己身体的长槊不肯松手。
    二人脚下的礁石寸寸龟裂，无数碎石四散崩飞。
    “朱子航、李天星。”
    卫流云冷静地下达命令：“上去摁住他，不要把他惊醒。”
    两道身影从半空中跃下，一左一右按住王云霄的肩膀。但就在他们开始发力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就像是触电一样，同时吐血踉跄后退，摔下礁石。
    “张孟、范巨舟上！”
    “然后王大海，李伟！”
    所有被卫流云点到名字的，都是三个年级之中各班的班长。
    转瞬之间他就以二人为一组，编排出了整整八支自杀小队，让这些班长冲上去的唯一目的，就是消耗掉王云霄身上那种凝结成实质的杀气。
    “快一点，我撑不住……”
    马知秋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褪去，说话声音也越来越有气无力，而这距离他将王云霄拉入梦中还只过了不到十秒。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卫流云你妈#￥%……”
    浮空战舰之上，虞同轩脸色稍缓。
    就连曾将军也看懂了卫流云的战术意图。
    这是兑子战术。
    拿自家高手的性命去消耗王云霄那恐怖到不讲道理的力量。
    既然人数是优势，那就把这个优势发挥到最大！
    控制住你的输出手段，然后用人山人海把你堆死。
    明国军人，最不缺少的就是牺牲的精神和拼命的血性。
    但即便如此……
    “四成。”
    虞同轩叹气道：“卫流云的思路方向是对的，但他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当然这也不能说是他的错，毕竟他之前根本不知道要打这一架，没有掌握对手的全部信息资料。”
    “王云霄可是个出了名的长线作战手，这样拼消耗他们可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第1172章 如有必要我也可以扛

    所谓杀意，对于普通人来说最直白的感受，就是在你妈喊你大名的时候所感受到的那种无形压力。
    王云霄释放出来的杀意，其本质是血浮屠带来的特殊神通“人尽敌国”，在自己的杀意笼罩之下，所有人都要遭受到无差别的压制。
    那是来自于灵魂层面的惊悚战栗。
    在接触到杀意的那一刻，就会陷入到死亡的幻觉当中，亲身体会到那些倒在他脚下的死者最后时刻的绝望与恐惧。
    想要抵消这种杀意，没有别的办法，要么你也是跟他一样大杀四方，刀下亡魂无数的杀人狂，要么就得用府兵结阵带来的抗性进行对冲。
    府兵外道二次进阶的血浮屠就已经很可怕了，王云霄这个血浮屠的恐怖程度，还要远在那些正常进阶的血浮屠之上。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卫流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硬碰硬的兑子方案。
    府兵外道这个法门是典型的以战养战，越战越强。
    面对血浮屠，你不能防守，你越是想着保存实力，就越容易被他找到机会突破阵势，一口口将你零敲碎打，吃干抹净。
    只有拼消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挡住他最初的这股气势，然后才能考虑接下来怎么办。
    魏豹拖着夏程远艰难地爬上岸，张开嘴吐出一大口带着泥沙的海水，跪在海滩上拼命地咳嗽起来。
    卫流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边：“来帮忙。”
    “不行！我脖子断了！”
    魏豹欲哭无泪，王云霄那一拳直接打断了他的脊椎骨，要不是自己身为折冲校尉防御拉满，估计这会儿别人想要找他的脑袋，都得把尸体的肚子剖开，去胸腔里找。
    畜生啊，下手太特么黑了，真拿我当洋人揍是吧？
    “给你五分钟休息时间，五分钟后入场。”
    卫流云并不打算跟他讨价还价，直接下达了命令。
    “你不如让我去死！”
    魏豹狂翻白眼，老子都特么快要高位截瘫了，你就让我缓五分钟？
    “五分钟之后再死。”
    “你他#￥%……”
    卫流云并不总是这么冷酷无情，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指挥风格一向是灵活多变，哪怕是敌众我寡也不会轻言放弃，总能在危难关头稳稳抓住那一丝看似不可能的胜机。
    你要是问海军学院在校学生当中谁个人实力最强，这个在王云霄入学之前都不太好说。
    但你要是问在校学生中谁的指挥能力最强，那所有人都会告诉你是卫流云。
    他在各种沙盘推演，模拟演习比赛中始终保持着百分之百的胜率。
    很多学生对于卫流云这个人的认识就是——如果你想赢的话，不管这个人的命令有多奇怪，你能不能理解，都必须执行下去。
    无论冲锋还是殿后，或者哪怕他直接命令你去死，那你一定有去死的理由。
    你要是不想赢的话，那就无所谓了，可以当他的话是放屁。
    可谁不想赢呢？
    战场中心，马知秋终于支撑不住，双膝软软跪倒在地上，双眼之中也失去了神采。
    卫流云叫他死扛，他虽然骂的很难听，但确确实实死扛到了最后一刻。
    随着他的倒下，游梦者制造出来的梦境再也无法维持，王云霄从梦境当中迅速苏醒过来。
    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在苏醒的一刹那间突然涌上心头。
    就好像是打了三天三夜的仗一样。
    而就在此时，身边的重力突然暴涨，仿佛一座大山从肩头压下，无数的隐秘文字化作一条条锁链束缚住他的手脚，将他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他被马知秋控制住的这短短一分钟时间内，卫流云已经将三个年级里所有的伶官都召集起来，卡着这个时间点对他发动了饱和式的封印。
    不过这也让王云霄通过杀意锁定，察觉到了对方阵中伶官的数量。
    二十四名伶官，还行，比想象中要多一些。
    这可不是什么路边大白菜，而是从北方舰队官兵中遴选出来的一千五百名优秀军官中，优中选优培养出来的二十四名伶官。
    每一名伶官的存在，就意味着一艘大型军舰得到了神秘学层面的保护加持。
    这二十四人的联手封印，就连王云霄也不敢硬接。
    重点不在于人数，就算你手中有百万大军，投鞭断流，没有合适的军事统帅居中指挥，照样是一盘散沙。
    当这二十四人同时出手的时候，王云霄就意识到对方已经打出了节奏。
    战场上的“节奏”其实是一种很玄学的东西。
    普通人感受不到也理解不了，但对于高级的指挥官来说，指挥一场战斗，和指挥一场交响乐演奏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只要节奏还在我的掌控之内，些许的不和谐音也无足轻重。
    自己再怎么装逼，也不能顺着对方的节奏走，否则早晚翻车。
    想到这一点之后，王云霄果断动用了折冲校尉的神通“百无禁忌”，一跺脚将身边所有的封印震碎，连同自己脚下的礁石也一起崩裂，自己主动跌入海中。
    “折冲校尉啊……”
    正准备指挥下一批次进攻的卫流云忍不住叹了口气。
    府兵正道的折冲校尉，加上外道的血浮屠，这就是毫无疑问的战争之王。
    传说归传说，但看到马知秋将他拖入梦中之后，卫流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组织起各个班级的伶官想要布置一个陷阱将他困住。
    万一呢？
    折冲校尉之间亦有差距，最明显的就是指挥人数的多少。
    王云霄是孤身一人，他能发挥出折冲校尉这个职业多少的威力？
    可惜，没有万一。
    当看到王云霄一脚踏破封印坠海的时候，他就知道没戏了。
    折冲校尉掌握的神通，是指挥部队越多，威力越大，可不是说你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能用。
    而且个人素质不同，运用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很明显王云霄已经熟练掌握了百无禁忌的神通，或者进一步说，他晋升的折冲校尉也没有半点水分。
    不存在任何短板。
    反观某些人……
    卫流云将目光投向远处沉默不语的高凌风。
    “你便秘了？”
    “你才便秘！说好了给我三分钟呢！”
    高凌风咬牙切齿。
    从王云霄与马知秋交战到现在，时间才过了一分半，看似双方打得有来有回，实际上从时间尺度上来看，完全是王云霄单方面的碾压，而自己这边已经至少送掉了五个班级。
    刚才是谁吹牛逼说能给我争取三分钟的？
    现在着急了又想起我来了？
    卫流云抬起手看了一眼表，面无表情道：“最后一分钟，我来给你争取，从现在开始计时，59……”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他脚下的礁石瞬间崩塌，王云霄手握血色长槊从地底冲出，对准卫流云挺枪直刺！
    擒贼先擒王！
    想要解开这上千人的府兵阵势，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直接干掉他们的指挥官。
    而卫流云也并未刻意掩饰自己的存在。
    他就站在原地，等待着王云霄的到来。
    如果有的选，他当然不想上一线。倒不是说自己死不死的问题，而是自己一旦被击败，其他人就会失去指挥，各自为战乱成一团。
    在更换指挥官的这段时间里，很容易被王云霄打出惊人的战果。
    最主要的原因是特么的别人根本扛不住啊！
    血浮屠的战力太恐怖了，折冲校尉以下别说抗伤害，连站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眼看着长槊直冲自己胸口而来，卫流云侧身挪动了一下脚步，整个人突然像本书一样一页页展开。
    府兵正道进阶，折冲校尉！
    伶官正道进阶，校书郎！
    王云霄这个时候也很想说一句，你是人啊？
    这怎么练出来的？
    这两个法门同时进阶，那就好比方说是李寻欢，不仅飞刀扔得特别吊，而且还能考上探花郎。
    妥妥的位面之子人设。
    一枪刺过去，根本没有扎到人身上的感觉，反而就像是陷入到了一堵又一堵的城墙之中。
    卫流云竟然将自己化作一本人形书册，摊开书卷，将一页页书在王云霄面前铺展开来。
    每一页书中都承载着一个班级所有府兵结阵带来的防护能力。
    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王云霄的长槊轻而易举地撕裂第一页，第二页，力量被一层层消耗，速度也越来越慢，直到第七页书为止，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王云霄二话不说，抽回长槊，一纵身跳上半空。
    卫流云已经完成结阵，不是魏豹那种一两个班级五十多人的阵势，而是整整三个年级一千多人的庞大阵型。
    真正可怕的是来自不同班级，不同年级的一千多人，居然能无条件地服从他的指挥，对他报以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就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王云霄飞上天空，脚下滔天血浪拔地而起，将他完全浸没其中，短短几秒钟后，手持长槊的血色天机神甲已经披挂在身。
    轻轻一挥长槊，漫天血雨洒落。
    “42……”
    一直紧盯着王云霄动向的卫流云，并没有因为血色机甲的出现而产生丝毫的诧异，双手十指交叉，飞快勾连起其余二十四名伶官的气机。
    伶官，以笔墨作为武器，以信息施展神通。
    “起卦！”
    乾、兑、离、震、巽、坎、艮、坤……
    八道卦象以他为中心浮现，绽放出璀璨金光。
    这正是对抗所罗门王一役之中，颜予安施展出来镇压王云霄的神通。
    以易经演化先天八卦，互相交织出八八六十四卦象，创造出一个无穷无尽的空间迷宫，专门应对像府兵这种纯物理输出的法门。
    你百无禁忌也没用，假设你的攻击距离有145米，那我只要把空间距离拉伸到200米，任你多少输出都只能打在空气里。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想法，虽然做出了和颜予安当时一样的选择，但卫流云可没有天真到以为凭借这么一个八卦阵就能拦住血浮屠的冲击。
    人家不跟你讲理论的。
    他的战术意图从始至终都是在拖延时间。
    “风！”
    卫流云一声高喊，周围各个班级齐声应和。
    “风！风！风！风！”
    大风起兮！
    这是折冲校尉最强大的神通，可以将麾下所有部队的力量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
    但卫流云不想攻击。
    他不是铁鹞子，不是血浮屠。
    他是一名优秀的军事指挥官，可这并不代表他擅长近身战斗。
    虐菜当然没问题，但现在对面不是菜。
    不要在专业领域挑战专业人士。
    卫流云脑子里面就只有一个字——“拖！”
    “33……”
    血红色的流星从天而降。
    那一刻他感觉就好像是天空中的月亮直接砸了下来。
    魏豹输得确实不冤，马知秋也已经尽力。
    没拖延足够的时间，不是他们的错。
    如此恐怖的压迫感，若非亲身体会，根本没办法用语言向他人描述。
    八卦阵只维持了不到两秒钟就灰飞烟灭，长槊的枪尖抵在卫流云的额头上，锋锐的杀意几乎将他的脑浆冻结。
    卫流云双眼中留下两行血泪，然而依旧面不改色，冷静地将自己一层层地翻阅开来。
    每一页书，都是一道城墙。
    第八层，第九层……
    这一次，长槊的枪尖贯穿了整整二十层书页，从卫流云的天灵盖一直插到他胸口。
    但是，没有破防。
    上千人组成的阵势，在大风起兮的凝聚之下，已经将卫流云的防御力堆叠到了一个天文数字。
    第二次冲击失败，王云霄毫不留恋，返身再一次飞上天空。
    遍布于海中的七十二魔神柱爆发出鬼哭狼嚎的尖啸，死亡的阴影笼罩天空与大地。
    卫流云艰难转头，溢血的双眼看向高凌风。
    “18……”
    他已经没有力气发出任何声音，不过他依旧坚信，在18秒钟之后，自己将得到那枚足以扭转大局的关键性棋子。
    这就是同袍之间的信任。
    高凌风这个时候同样进入到了最后的准备当中，整整三十六枚金针被他自己刺入到了自己的周身要害穴位当中，以这种极端之法逼迫出了自己体内所有的潜力。
    只见他用尽全身力气咬破舌尖，将一口舌尖精血喷在手中书写着王云霄姓名的稻草人玩偶上面，反手抄出三寸长的桃木钉，朝着稻草人头顶缓缓落下。
    此乃巫医法门正道进阶，巫蛊童子所掌握的神通秘法——“钉头七箭书”！

 第1173章 巫蛊童子与背嵬力士

    相传商周时期，武王伐纣，赵公明协助闻太师对抗西岐大军，被姜太公以陆压道人所赠钉头七箭书咒杀。
    当然这只是封神演义小说里面设计的剧情。
    十二法门体系当中的诸多神通，是编撰者结合历史上的诸多宗教信仰，诸子百家，甚至包含了西洋现代的哲学思想体系，融合汇编出来的精华成果。
    能让卫流云视作为可以扭转大局的关键棋子，这钉头七箭书纵使没有小说里面可以轻松咒杀大罗金仙的威能，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而且，这是正道。
    神特么正道！
    当王云霄再一次从天而降，集结白骨京观力量加持，如同赤色流星轰击地球，掀起滔天巨浪，无数高年级学生组成的阵列被掀飞到海中，就连卫流云也支撑不住，马上就要被他一枪捅穿的那一刻。
    一辆泥头车从外太空呼啸而至。
    当然这只是比较夸张的形容，并非是现实世界当中发生的事情。
    是在王云霄的脑海之中，突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闯进来一辆横冲直撞的泥头车，差点把他的脑浆碾压到爆炸。
    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意识到，那是一根钉子。
    一根由他无法理解的海量信息汇聚而成的钉子，在精神层面深深地刺穿了他的灵魂。
    物体辐射的波长因为波源和观测者的相对运动而产生变化……
    什么玩意儿？
    王云霄都惊呆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老师为了给你灌输知识，使用强手裂颅拧开你的天灵盖，把数理化公式小火慢炖成一锅浓汤，对准你的脑子直接浇下来。
    住手啊！
    是谁想出来的如此恶毒的招数！
    满头大汗的高凌风长出一口气，嘴角上扬，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终于上当了！
    海军学院当中要论到指挥能力最强的在校学生，那肯定非卫流云莫属。
    你要是问谁最阴险，那所有人第一时间肯定都会想到高凌风。
    高凌风本人也很无奈，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我选修巫医法门有什么问题？而且还是正道！
    我又没吃喝嫖赌，杀人放火，无非就是巫医这个法门刚好比较克制府兵而已。
    你们人均府兵法门起步，难道是我让你们练的？
    如果说府兵法门本质是战斗，是依靠武力解决一切问题的话，那么巫医法门的本质，就是求知，是渴求每一个问题都能找到对应的答案。
    昔日姜子牙以钉头七箭书拜死赵公明，有人说，杀死赵公明的并非是那个人偶，也不是姜子牙的法力，而是周国的天命。
    封神演义的主基调就是天命在周，西周注定要取代殷商，怎么打都赢。可是到了赵公明这里，因为其个人实力过硬，打得十二金仙抱头鼠窜，燃灯道人丢盔弃甲，实在是打不过去了。
    于是陆压道人才给姜子牙出了这么一招，就以最简单的巫蛊之术咒杀赵公明。
    这个东西你要问有没有作用，那肯定是有的。就像是打完boss之后，要专门找公会里的红手去摸尸，你要问大家有没有效果，所有人都会告诉你有。
    原本某件装备的爆率是万分之一，但有些人就是手气好，一百次就能摸出来一次。
    现在姜子牙沐浴更衣，收拾妥当来跟老天爷谈判。
    您看这确实打不过了，怎么办呢？
    老天爷说善，天命在周，今日必叫你出货。
    于是赵公明堂堂大罗金仙，就让一个小草人给咒死了。
    所以说有些战场上解决不了的问题，确实是可以放在战场之外解决。
    巫蛊童子的神通“钉头七箭书”，又被戏称为“拍脑门七问”，需要施法者本人同时涉足七个独立学科的专业领域，将学科中的知识汇聚为思想的武器，将其打入对手的头脑之中，强迫其进行思考。
    这项神通的难点不仅在于对施法者本人智力水平的苛刻要求，同时也要注重对症下药——你打入对方脑海中的钉子，必须是对方感兴趣，且下意识想要去了解的知识，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给盲人讲美术，教瘸子踢足球，只会事倍功半。
    但反过来说，一旦你对这些知识产生兴趣，那就不可避免地会被陷入到巫蛊童子设计好的陷阱当中，迷失在专业领域里不可自拔。
    这也是高凌风遭人痛恨的最主要原因。
    因为他这一招对府兵实在是太残忍了。
    府兵法门要武力有武力，要智商有武力，只要集群结阵，就可以无限堆积物魔双抗，在战场上可以说是不存在任何对手。
    但却存在着一个不能算作是缺点的缺点。
    那就是现代战争形态的变化。
    修炼府兵法门所需求的天赋，不只是有互相之间的团结信任，还有另外一个因素，就是对于军事战争的兴趣。
    府兵之间的信任是用来作战的，不是用来谈感情的。
    没听说哪个渣男海王脚踏八只船，让八个老婆彼此亲密无间，然后自己还能修炼府兵法门，投身军旅。
    府兵善于作战，并不是执着于传承古法，追求什么冷兵器进展肉搏。
    战争本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武器威力大，有利于作战，就使用什么武器。什么战术能对敌人造成最大杀伤，就使用什么战术。
    但问题在于，随着时代科技的发展，现代战场上的武器和战术，已经开始逐渐脱离普通人的认知范畴。
    普通人手里拿一把刀，只要有胆量就能杀人。
    但现代海军想要指挥军舰作战，至少要在海军学院进修四年，学习各种现代的军事理论，机械工程原理，地理水文环境……各种各样的专业学科，挂哪一门都不行。
    没有这些专业知识铺垫，你就算上了舰，都不知道方向盘和油门在哪儿。
    府兵对这类专业知识不可能不感兴趣，但感不感兴趣跟能不能学会完全是两回事。
    高凌风就靠着这一招钉头七箭书坑害过无数同学，可以说是百战百胜，无人能够幸免。
    唯一能对他这一招形成克制的，就是府兵伶官双修的特例，比方说卫流云。如果你灌输进来的知识，对于本人来说早就已经熟练掌握，那自然就没有任何威力可言。
    而王云霄，他只是一个刚入学没多久的新生。
    高凌风刚刚打入到他脑海中的，是一项目前在海军学院里也仅仅只停留在理论层面，暂时还没有投入实际应用打算的前沿军事科技研究报告。
    这个东西叫做雷达。
    是一种通过发射回收高频电磁波，通过多普勒效应远距离侦测敌方军舰的军事设备。
    一方面是以海军目前积累的科学技术，暂时还没有达到生产成品进行试验的标准。
    另一方面则是目前还没有能用得上这玩意的地方。
    只要王云霄对于这个雷达技术稍微产生一点兴趣，就会陷入到知识的海洋当中，被海量的相关知识冲昏头脑。
    当然如果仅仅只有这些的话，那还是远远不够的。
    既然叫钉头七箭书，就要钉满七下才算是一个疗程。
    高凌风紧咬牙关，取出几枚准备好的钉子，对准眼前的草人依次钉下。
    浮空引擎迭代升级计划
    炸药化学
    无线电通信
    密码学
    空气动力学
    水下舰艇设计……
    “啊啊啊啊——！”
    伴随着每一枚钉子的敲打，王云霄双手抱头爆发出痛苦的咆哮。
    脑子要爆炸了！
    滚出我的脑子！我不想学这些！
    然而这不过是口嫌体正直罢了。
    人类的求知欲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各有偏好不同。
    就如同群友从外面搬回来的各种福利涩图，粪便新闻，脑残截图，谁能忍得住一个都不点开来看？
    无数不同种类的知识在一瞬间涌入脑海，完全占据了王云霄本就为数不多的大脑思维进程。
    我不想学！至少我不想现在学！
    滚出去啊！
    还给我一个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干净脑子！
    一口气将七枚钉子打入，高凌风也是满头冷汗，手脚发软，施展这种神通对于他来说同样需要承受不小的负担。
    但现在还没有结束。
    卫流云为了争取时间把自己都献祭了，现在坠落入海生死不明。没有他的指挥，那也就意味着其他各个班级群龙无首。
    一旦让王云霄率先恢复过来，那就会变成单方面的碾压屠杀！
    在这种时候，高凌风要做的不止是打出钉头七箭书，还要统合各个班级重新结阵，抓住机会对万云霄打出决定性的一击，彻底结束今天晚上这场荒唐的闹剧。
    “听我命令！重新结阵！”
    高凌风一刻都没有耽误，在接过指挥权的同时，双手放入口中，蘸了舌尖精血在脸颊上左右各画出三道战纹，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化。
    巫蛊童子，并非是纯粹的远程施法职业。
    南方闽粤一带，多有起乩之法，追根溯源，实际上是属于上古“巫觋”习俗的传承延续，本质上就是以凡人之躯与神明沟通。
    巫蛊童子的童子称谓，便是从乩童演化而来。
    只不过现在这些起乩的神仙，大多都是后来修炼得道，道统最多也不过千年。
    而在千年之前，巫者，上敬苍天，下拜后土！
    三道鲜血战纹在高凌风脸颊上依次亮起，让他的面容变得古怪狰狞起来。
    此非起乩，而是起傩！
    上古之时，巫者头戴傩面，仿效天地鬼神，净除瘟疫污秽，调理阴阳时节。
    “咿呀——！”
    只见高凌风怪叫一声，手舞足蹈，身后纳入他阵列之中的学生，在他的指挥下开始以脚踏地，发出整齐的节奏。
    一声声仿佛自亘古洪荒之中传来的鼓点，震得王云霄心脏发颤，他勉强抬起头来，只见眼前青光一闪，高凌风已经杀至眼前。
    脑子里仿佛有一百个班主任在扯着耳朵发出敦敦教诲，王云霄根本无法分身思考，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本能抬起长槊，挡住高凌风手中绽放出青色光芒的长矛。
    那一刻，现实中的泥头车也撞了上来。
    双方兵器交错，血色机甲倒飞出上百米开外，一路撞碎无数礁石。
    而高凌风化作一道青光紧随其后。
    滔天的血浪在这青光的照射之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还浊为清，血色褪去，再不复腥臭气息，转而泛起阵阵草木清香。
    上古洪荒时代，执掌四季之巫。
    春之句芒
    夏之祝融
    秋之蓐收
    冬之玄冥
    高凌风以折冲校尉神通统领一众学生，脚踩鼓点跳出上古傩舞，召唤出了执掌五行之木，四季之春，大地之东，象征初生黎明的句芒之力。
    初升的朝阳，光芒万丈，大地复苏，正好克制血浮屠召唤出来的滔天血海。
    强大的净化之力，将血海对王云霄的加持压制到了极点。
    血色机甲一路后退，坠落于海，一点青芒破空而来，分开海水，直取胸口。
    眼看着就要贯穿机甲胸膛，但就在矛尖触及到机甲外壳的那一瞬间，却被长槊稳稳架住。
    周围被分开的海水倒卷回来，将二人彻底淹没于海中。
    “现在有几分胜算了？”
    浮空战舰之上，曾将军长出一口气。
    王云霄表现出来的强悍战力固然可喜，但如果海军学院这边连跟他一战的人都挑不出来的话，那对于海军来说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
    战斗持续到现在，无论是马知秋，卫流云，还是高凌风的表现，都算是可圈可点。纪律严明，敢打敢拼，至少说明海军的人才培养没有断档，没出问题。
    看到这里，曾将军觉得今天晚上已经尽兴了。
    至于说王云霄……这小子确实很狂，也有狂的资格，打出现在这个成绩，恐怕全校上下都没人敢说对他不服气。
    那就……差不多得了？
    “四成。”
    “怎么还是四成啊？”
    虞同轩摇头道：“高凌风已经看出问题所在了，就是不知道卫流云有没有意识到。双方都没有短时间内结束战斗的打算，马上就要开始第二轮较量。”
    毕竟是府兵内战。
    血不流干，这场战斗没那么容易结束。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海滩上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站起，远远看去，身形犹如山峦一般顶天立地。
    五分钟时间，魏豹已经休息完毕，趁着王云霄被打落入海的时候，展现出了背嵬力士的洪荒真身。
    伴随着一道青芒从海中飞出，高凌风双手折断，口吐鲜血败下阵来。
    巨人怒吼一声迈开脚步，一纵身跨越百米距离，伸出如同蒸汽火车一般长度的手臂将海底的血色机甲捞起攥在手心之中，朝着旁边的山崖用尽全力一拳轰了进去。
    足有一百五十米高，通体月岩构成的山崖被这一拳从中拦腰截断！
    热身结束，第二轮正式开始。

 第1174章 毫无疑问的优势在我

    府兵之间的战斗，虽然爆发起来只在瞬息之间，但要想结束，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最麻烦的问题就是双方的攻击无法达到一击致命的程度。
    即使王云霄进入血浮屠状态也不行，对面甲叠的太厚了。
    如果只是以班级为单位结阵，他一枪捅穿没什么问题，但是上千人的阵列就不一样了。
    在真正的战场上，他完全使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把对方的阵列拆散，然后逐一击破。
    但现在又不是生死局，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他就是想让卫流云以为，他不屑于使用阴险手段。”
    在战局进入第二轮之后，虞同轩终于开口点出了王云霄的战术意图。
    “那实际上呢？”
    说实话，曾将军到现在也没看出来，面对这样的局面，王云霄究竟要怎么赢。
    双方堂堂正正地交手，这边魏豹又恢复力气开始车轮战，只要他顶过一段时间，让卫流云恢复过来，这个循环就再也无法打破了。
    除非王云霄还藏着什么大招……事实上大家也都觉得他确实是藏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体力被无限消耗下去，就算再藏着什么底牌，用出来也不一定好使。
    所以他实在想不出来，虞同轩给王云霄那六成胜算是怎么算出来的。
    但又不能不相信，毕竟这是一位观星士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作出的结论。要论到对于全局的观察和判断能力，十个折冲校尉也顶不过一位观星士。
    “有三成胜算是留给你家曾昀的，卫流云现在的胜算其实只有一成。”
    虞同轩进一步抛出了更为激进的暴论。
    “他眼皮子太高了，没有考虑到场外的因素。”
    “哪有场外因素？”
    曾将军心说我们就坐在这儿看着，什么场外因素能干涉这场战斗？
    你别跟我说王云霄打急眼了，能临时召唤他媳妇儿，来个人马合一必杀技。
    “你觉得府兵法门为什么要叫府兵？”
    虞同轩转过头来，问了曾将军一个似乎很简单的问题。
    曾将军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当然知道答案，但不知道虞同轩想要哪种答案。
    “古代的府兵都是自备干粮，接受官府训练。换句话说，府兵是要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战斗力，而且是准备得越充分，战斗力越强。”
    “今天晚上这场切磋，王云霄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而另一边除了魏豹之外，其他学生事先完全不知情，所以也就谈不上准备。”
    虞同轩解释道：“自古行军最重要的就是粮草辎重，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王云霄今天晚上为了打这场架是吃得酒足饭饱，反观学校这边，绝大多数学生这个点已经上床休息了。”
    一句话总结——他们是饿着肚子跟吃饱饭的人在拼消耗。
    如果在基层军中肯定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官兵平时训练强度就很高，一到饭点进食堂都是狼吞虎咽，动作稍微慢一点连菜都抢不到。
    以前在军中流传过一种说法，就是把新兵和猪放在同一个食槽里面，猪都会饿死。
    海军这边伙食标准还是不错的，营养都能供得上。
    而且还是在学校里面，在校生的主要任务并不是体能训练，而是专心学习。
    除了极少数锻炼狂魔之外，基本上没有人晚上会把自己吃到沟满壕平的程度。很多学生晚上还要完成作业，预习功课，实在不想学习还可以斗地主掼蛋。
    谁家正常人会胡吃海塞把自己吃到晕碳啊？
    王云霄。
    其实有些情况就连虞同轩也不了解，就是在约好了这场架之前，魏豹点了整整一桌的硬菜，王云霄一点都没跟他客气，吃得干干净净。
    “如果只是普通程度的切磋较量，吃不吃饭倒也没什么问题。但如果王云霄刻意拖时间进行消耗战的话，卫流云很快就会意识到，他们的后勤要出大问题。”
    从表面上当然是看不出来的，双方都是大开大合，一副往死里打的架势。
    但实际上卫流云在拖时间，王云霄也在拖时间，双方的战术意图是一致的，对于府兵法门的缺点同样了解，都想拖到对方坚持不住认输。
    区别在于，卫流云事先并不知情，是被强拉过来之后，临时制定的作战方案。而王云霄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这个目标做的准备。
    就如同两军交战，八十万对六十万，双方都觉得优势在我。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局中，很难做出如此清晰的判断。
    高凌风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苗头，在以傩舞召唤巫神的时候，果断选择了春神蓐收，而不是夏神祝融，牺牲掉攻击力换取了强大的恢复能力。
    这是战士的直觉。
    但这种直觉并不能转化成具有逻辑的语言，去说服卫流云。
    就像是武器的手感一样，合不合手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跟别人讲是没有用的。
    当魏豹庞大的身躯再一次倒下的时候，卫流云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战术上的失误，在他眼中，王云霄同样是强弩之末，摇摇欲坠。
    血浮屠再怎么能打也只有一个人，没有人给他分担伤害，所有的攻击他都是实打实吃下去的。
    你一个人再怎么厉害，单枪匹马又能支撑多久。
    感受到王云霄气势上的衰弱，卫流云指挥着各个班级中的高手依次压上，同时反复嘱咐，不要急于求成，不必渴求战果，只要消耗掉对方的体力，最终胜利必然属于自己这边。
    王云霄且战且退，挥舞长槊与一众高年级学长战成一团，从天上打到海底，所过之处无不人仰马翻。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使用上一轮那种流星坠地的招数，去针对卫流云，这也让卫流云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马知秋！”
    “不行，我真的不行了。”
    在第一轮交战当中，付出最大牺牲的就要数马知秋，他使用游梦者的神通硬生生拖住了王云霄气势最盛的那段时间，不过代价则是被长槊捅穿身体，血液几乎流干。
    现在还能站起来说话就已经是个奇迹，想要让他再上去顶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顶不住了。
    卫流云没办法，只能再一次派出高凌风。
    但效果依旧不好。
    钉头七箭书这种神通属于初见杀的机制，准备时间比较长，一旦用出来就可以决定胜负。
    高凌风是不能理解，王云霄明明已经被钉头七箭书命中，为什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又能活蹦乱跳。
    这跟已经被解剖了的兔子突然从实验台上跳起来打太极拳有什么区别？
    整整七门互相之间毫无关联的专业学科，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学会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卫流云，你确定这小子修的只是府兵正道和外道吗？”
    “我上哪儿确定去？”
    这场架又不是我约的，我知道他有什么……
    卫流云脸色微变，在高凌风的提醒下，他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之处。
    如果王云霄修炼的不止有两个法门呢？
    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连修炼十二法门的天赋都不具备，但对于海军学院的天才来说，兼修两门也不是特别麻烦的事情。
    但如果在此之上，还有人能修炼第三门呢？
    有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有的话，他练的是什么？
    “你知道哪一个法门克制巫医？”
    “那我上哪儿知道去！”
    巫医法门的修炼者本来就已经很稀缺了，完全不像府兵这种大路货。高凌风修炼成巫蛊童子到现在，都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第二名巫蛊童子。
    你问我哪个法门的神通可以抵消钉头七箭书？
    鬼知道啊！
    高凌风不知道答案，但卫流云作为校书郎，本身掌握的信息量就远超常人，迅速在脑海中翻阅过一遍相关信息之后，得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结论。
    “书生！”
    “书生？”
    高凌风难以置信：“为什么书生会克制巫医啊？”
    “因为……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是卫流云翻遍十二法门信息之后，猜测到的唯一答案。
    书生正道，修的是礼法，书生外道，修的是规矩。
    规矩，就是尺度，书生外道进阶墨客，宣扬的是墨家思想，讲究的是天地可丈量，人间立规矩，只要人人遵守规矩，把握尺度，便可天下大同，国泰民安。
    书生外道三种神通，社会解构，空想蓝图，人理分析，本质上研究的都是尺度，也可以引申为对于空间距离的把控。
    其中空想蓝图这个神通，就是自己虚构出一个完美的模板，然后以此为标准对自己进行约束。
    面对突然灌输到自己脑子里面的那些专业知识，可以理直气壮地大喊：“老子不会！老子不学！”
    这可能就是书生外道进阶墨客的另一种学名“肄业生”的由来。
    在考虑到王云霄有可能兼修了书生外道法门之后，卫流云并没有浪费时间惊呼此人恐怖如斯，而是迅速将这个额外因素代入到了自己的战术思路当中。
    一名外道书生在这种情况下，会选择什么样的作战策略？
    眼看着高凌风再一次跳起傩舞，与王云霄展开大战，双方武器相交，强烈的冲击波震碎脚下礁石，卫流云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之前一直被自己忽略的某个因素。
    场地！
    双方选定的场地，位于碎星海中部，也就是月亮残骸坠落下来在海中形成的礁石群。这里风急浪高，地形险峻，对于高年级这边大规模协同作战，更是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影响。
    不过在战斗开始之前，这是高年级生们心照不宣默认的劣势。
    你还想要大平原吗？再给你配俩妞，冰镇一瓶红酒好不好？
    对方只有一个人，给人家一点地利优势怎么了？
    但是现在看来，王云霄不仅敏锐地把握住了这个优势，而且还在不断地扩大自己的优势。
    随着一块块大面积的礁石在双方交手过程中被打爆，卫流云意识到可供己方辗转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
    高手当然可以飞来飞去地打架，完全无视地形。但对于大多数普通学生来说，这种险峻地形足以限制住他们的行动力——府兵只是抗揍，又没说经过结阵加持之后，能给你带来什么鹰的眼睛，猴的敏捷。
    海军过去解决部队机动性的问题，一直都是依赖天机神甲，但现在大多数人手无寸铁，更不要说什么装备。
    一旦所有的礁石都被打碎，大多数人失去立足之地，那无论多么完美的阵势都会不攻自破。
    而且……等等，装备？后勤？
    卫流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霍然转头看向周围自己的同班同学。
    “猴子，你晚上吃的什么？”
    “吃的嘛？我不记得了……喔对，食堂今天做的是红烧鸡腿，木须肉，还有凉拌海带丝……”
    “你现在饿不饿？”
    “不饿……不过你这样一说，好像是有点……”
    剧烈运动之后怎么不可能不饿？你以为府兵修炼是餐风饮露么？
    卫流云脸色剧变。
    府兵结阵分摊伤害，不是抵消伤害，消耗是实实在在的。
    现在还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是拖的时间一长，自己这边真未必能支撑得住！
    “魏豹！夏程远！马知秋！高凌风……不要拖下去了，现在就动真格的，把他干掉！”
    “啊？”
    “你在讲什么屁话？”
    所有被卫流云点到名的人全都是一脸懵逼。
    难道我们没动真格的吗？你还想让我们怎么动真格的？
    当我们人均赌神啊，能在屁眼儿里藏牌？
    “不能拖，再拖下去我们就要输了！”
    卫流云大声疾呼：“大家一起上！全力进攻他！”
    这个时候还讲什么江湖规矩，战术动作？都没有用了，卫流云已经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梭哈，拖下去绝无胜算。
    但你梭哈了就能赢吗？
    感受到对方阵势中的躁动，王云霄抬手抡圆了长槊架开高凌风的长矛，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第1175章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

    传说古代扶桑有一位著名剑士引以为傲的以一对多战术，就是转身逃跑，吸引对方来追。虽然敌众我寡，但敌人的体力各不相同，有跑得快的也有跑得慢的，只要跑出一段距离，就能制造出单对单的作战环境。
    不好看，但很实用。
    不过也有前提条件，就是你对自己的体力一定要有自信。
    “太难看了……”
    浮空战舰之上，虞同轩忍不住摇头叹息。
    在卫流云意识到王云霄的战术意图并且作出应对之后，这场战斗就进入到了垃圾时间。
    两国大军交战，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
    要么正面拼战力，要么背后断粮道，各种计策最后落实下去无非就是这两个重点。
    当双方把所有的计策用尽，显露出最终的战术意图之后，剩下的就是朴实无华的消耗战。
    王云霄在开战之前的半个小时里，仔细观察了一遍周围的地形。
    他发现这地方看似礁石林立，实际上可供府兵集群结阵的地方还真的不多。
    礁石一旦被打碎，这帮人就只能泡在海水里面。
    之前说过，碎星海这个地方，只有海面上才安全，海底环境相当复杂危险。
    掉下去之后你依仗着府兵的好身板活下来游到岸上问题不大，但要是想重新结阵那可就不太容易了。
    所以在战斗当中，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引导着对方与自己战斗的方向，把那些面积宽敞的礁石都一一砸碎。
    当卫流云意识到他的战术意图，开始全力对他进行围剿的时候，这个场地破坏的效果才终于凸显出来。
    失去了可以立足之地，那些低级府兵根本追不上王云霄的脚步。
    有能力追上来的，也与身后的府兵阵列拉开距离，失去了府兵结阵的加持，马上就被王云霄揍得抱头鼠窜。
    这场战斗的胜负其实已经有了定论。
    只不过卫流云等一众高年级学生还在咬牙坚持。
    如果就这样认输的话，以后在学校里面实在是没有办法抬头做人。
    “叫曾昀吧。”
    虞同轩对曾将军小声说道：“王云霄的体力也被消耗不少了，看曾昀能不能收拾这个残局。”
    曾将军脸色很不好看。
    我儿子怎么了？说的好像他是捡破烂似的。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转过头去吩咐手下，去发电报。
    等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手下侍卫回来，绷着脸递上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密码翻译过来只有三个字——“没兴趣”。
    曾将军当时就绷不住了。
    什么叫没兴趣？啊？
    这是捍卫海军学院的荣誉你懂不懂啊！
    “你这样跟他说，他肯定不理你啊。”
    虞同轩笑了笑，拿过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侍卫：“再发过去。”
    曾将军看着侍卫转身离去，忍不住问道：“你写的什么？”
    “没写啥。”
    “为什么我感觉你比我还要了解我儿子呢？”
    “当然因为我是他的老师啊，从小到大你管过他几次？他在我家吃的菜都比在你家里吃的饭多。”
    …………
    碎星海上，王云霄第三次将魏豹击倒。
    如同山峦般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魏豹努力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实在打不动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完好的。
    这就是血浮屠的实力吗？
    不对，应该说是王云霄的实力。
    他就像是一颗蒸不熟，煮不烂的铜豌豆，无论魏豹如何努力，所有的攻击都仿佛泥牛入海一般，看似对王云霄造成了有效伤害，但在下一刻他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眼前。
    而且他还没有府兵结阵的加持。
    这恢复能力也太离谱了。
    而且还不仅仅是力量和体能上的优势，这家伙就像是纯粹为战争制造出来的人形兵器一样，所有的招式都仿佛经过千锤百炼，没有一丝一毫力量的浪费，在战斗的效率上要远远超过他们这些学院派的高手。
    王云霄其实也没有表面上这么轻松淡定，应付学院全体高手的车轮战，对他的身体同样是一个严重的负担。但在精神层面上，他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多好啊，都是堂堂正正跟你贴身肉搏的英雄好汉。
    再看看我以前处理的，那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孔筳啊，湮灭啊，所罗门王啊……
    这就好比方说你以前在私企工作，老板整天给你画大饼，吹牛逼说什么年薪几十万，你就像畜生一样当牛做马辛苦劳累一整年，回头发现别说年终奖和绩效工资了，自己居然还倒欠公司六千块。
    被炒鱿鱼之后出来送外卖，虽然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同样的辛苦，工资也不多，但你跑一单就有一单的钱。
    赚的确实少，但心里踏实啊。
    真男人就应该近战肉搏，体会这种肌肉与汗水的碰撞。
    如果天底下所有的敌人都这么憨厚朴实该多好。
    想要对付血浮屠，正确的办法应该是先解决他召唤出来的血海。
    这可是清空一半血条召唤出来的大招，不是单纯为了扭曲画风这么简单。
    将这一方天地都转化成为血海，实际上其本质是给自己外挂了一个血条。
    只要你不破解血海，血浮屠的生命和体力就永远不会枯竭。
    要不为啥叫血浮屠啊！
    然而很可惜，卫流云他们大概是没见识过真正的血浮屠，毕竟这种外道二次进阶职业，哪怕在全国范围内都是凤毛麟角。
    相比起惊天动地的白骨京观来说，血海这一招太过于朴实无华，以至于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这血海有什么问题。
    学院派就是书读得太多了，比不上特务局那些一线人员实战经验丰富。
    差不多还能坚持半个小时……
    王云霄扫了一眼目前依旧保存完整战力的学生人数，经过这一轮轮的大战之后，剩下来还能结阵的最多只有三四百人，他们最多也就只能坚持半个小时。
    要是给这三四百人手里都配上流云步枪，那胜负尚未可知。
    很可惜没有。
    府兵不配枪，光靠结阵，跟王八有什么区别？
    就在王云霄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准备结束这场战斗的时候，头顶上残破的月亮突然泛起一层层诡异的光晕，一道平静无波的视线从苍穹之上投射下来。
    王云霄面露诧异之色，仰头望去。
    月亮上有人？
    “上来。”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在这里等你。”
    好家伙，还有高手？
    王云霄心中一愣，掂了掂手中长槊。
    有点发虚。
    但今天已经杀够本了，以一己之力对抗全校，杀得三个年级老大哥人仰马翻。
    这份战绩拿出去，相信不会再有人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什么质疑。
    那么……胜负其实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高手相邀，岂有拒绝之理呢？
    想到这里王云霄不再犹豫，化作一道血光朝着天空中的月亮直扑过去。
    随着他的离去，血海悄然消失，矗立在天地之间的七十二魔神京观也化作虚影，随风飘散。
    身上的压力一松，咬牙坚持指挥的卫流云顿时控制不住身体，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卧槽这是谁啊？这么牛逼？”
    夏程远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那可是当年大总统与造物者的决战之地，双方残留的力量痕迹足以干扰到时空的变化。
    普通人不要说登上那个月球，就是站在海滩上多看一会儿，都会头晕脑胀。
    “有的。”
    打满全场但是一直摸鱼划水，状态保存尚好的高凌风找了个干爽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来，揉着脖子小声说道：“你刚入学那会儿，四年级有一个跟这小子差不多的家伙……”
    “谁啊？”
    夏程远一脸茫然，完全没有印象。
    毕竟不是每个新生都能像王云霄这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是每个高年级的强者都喜欢高调招摇。
    “曾昀。”
    “他比王云霄还厉害？”
    “不好说，但当年碎星海一役，他在现场。”
    夏程远不说话了。
    虽然说在现场并不等于参战，就像今天晚上这场切磋较量，一年级的新生也在现场，但全程OB，除了鼓掌加油之外也没有做出任何贡献。
    但话又说回来，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入海军学院，参与今天晚上这场大戏的。
    …………
    天空中残破的月亮看起来并不遥远，但那是相对于正常的月亮来说。
    正常的月亮距离地球有38万公里。
    就算相对不远，那是个令人绝望的距离。
    而且该说不说的……如果月球真离这么近的话，地表重力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王云霄书读的少，但基础常识还是有的。
    飞上天空数百米之后，他便察觉到了某种时空的变化。
    具体是怎样的变化，他形容不出来，毕竟他不是棋诏，没有那么敏锐的观察力。
    反正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头天晚上熬夜刷剧，做梦梦到自己穿越，经历各种奇妙剧情，早晨起来发现自己什么都没记住……大概就是这样子。
    时空的概念在这里被扭曲，篡改，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被过去那场战斗的余波摧毁之后又重组成型。
    有好几次王云霄都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拽出这个外层维度，放逐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不过最终他的双脚还是稳稳地降落在月球表面。
    这当然不是真正的月亮，初步估算直径大概不会超过二十公里，最多也就只能算是一颗彗星。
    这是一轮残月。
    某种类似于炼狱无双爆裂波动炮之类的恐怖杀招，贯穿了整个月球，掀飞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月岩，在月球表面留下了一块狰狞恐怖的伤疤。
    这里的重力达到了现实世界的二十倍以上，一边是以王云霄的身体也感受到了些许的负担，就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别问为什么能呼吸，外层维度的物理规则没那么严谨。
    普通人仰望月球，或许能感受到所谓当年大战的力量残留，但王云霄身处其中，却是截然不同的体感。
    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只能感受到某种最纯粹的暴力，将对手消灭得干干净净，连渣都没有剩下。
    这也确实很符合大总统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的酷烈行事风格。
    在通往月球地核的道路上，王云霄看到一名身穿军官正装的年轻男子，正倒背着双手站在高处，默默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我叫曾昀。”
    看到王云霄走近，年轻军官主动开口，自我介绍道。
    “曾学长，我是王云霄。”
    “你的表现，我都看到了，确实有两把刷子，让我也有些手痒。”
    曾昀点头道：“不愧是特务局培训出来的干将，卫流云他们在你面前还是太嫩了。”
    王云霄笑道：“学长既然手痒，为什么不出手呢？”
    “你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占你的便宜。”
    曾昀道：“等你回去休息好了，有时间的话，再来找我也不迟。”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不错。”
    “你心里已经有了打不过就认输的想法，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曾昀摇头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禁军。”
    “京城的禁军？”
    “府兵正道二次进阶，羽林禁军。”
    王云霄肃然起敬。
    他进阶折冲校尉大半年了，到现在都还没摸到羽林禁军的门槛呢。
    眼前这位已经是正道二次进阶。
    正道的进阶难度跟外道比起来是天差地别。
    截至目前为止，他见过的正道二次进阶强者，只有特务局收容科的科长，夜游神夏语冰，以及清河中学的挂名教师，大司命白珊瑚。
    今天又让他见到了一位羽林禁军。
    哪怕是按照最保守的估计，曾昀至少也是和夏语冰，白珊瑚同等级别的战力。
    但在战斗力这方面，府兵的字典里面根本没有保守这两个字。
    怪不得我特么下意识地就感觉干不过。
    “那你叫我上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两句话吗？”
    “当然不是。”
    曾昀转身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对于你来说可能会比较危险。如果你能活着走回来，这一局就算你赢。”

 第1176章 我的梦想在自由飞翔

    月球的内部看起来并不像是王云霄想象中的那种自然形成的地核，看起来倒更像是某种人工合成造物。
    在沿途光滑陡峭的墙壁上，他甚至能够看到各种畸形的人体骨骼化石。
    有长翅膀的，三个头三条腿的，甚至还有身形特别高大，至少五米以上的巨人。
    “当年造物者声称，是自己创造了宇宙万物，而月球就是传说中的伊甸园，世间一切生命的起源地，因此又将其称作为‘源初的胚胎’。”
    曾昀走在前面，低声给他解释。
    “造物者是什么东西？”
    “石工会在未来时代创造的上帝。”
    “在未来时代创造全知全能的上帝，然后逆流时间线回到过去？”
    王云霄现在已经不是当初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的新嫩菜鸟，对于这些概念的理解要比普通人更深。
    “计划是这么计划，但就实际来说，既没有什么可行性，也没有什么执行力。”
    曾昀笑道：“洋人不一直都是这样么，目光短浅，见利忘义。吹牛的时候饼有多大画多大，背地里都是自己的那点算计。”
    “从理论上来说逆流回到几千年前，重新创建一个完整先进的宗教信仰体系，引导种族文明发展是最理想的结果，但这对于当下来说毫无意义。他们对自己的手足同胞都不一定信任，更不要说几千年前的老祖宗。”
    说白了就是活在当下，及时行乐。
    随着逐渐接近地核，周围的重力压迫越来越强，甚至就连空气中的温度都变得异常闷热。
    两边墙壁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化石越来越多，甚至还能看到大块头的计算机和太阳能电池。
    这玩意居然也能石化吗？
    现实世界肯定不行，但在这里不好说。
    就在王云霄已经被重力压迫到有点心烦意乱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居然又来到了月球表面。
    但不是碎星海上悬浮的那个月球。
    周围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的星光闪烁。
    王云霄抬起头，发现自己头顶上方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大地。
    一条肉眼难以察觉的暗流在月亮与大地之间缓缓涌动，耳边回响的阵阵波涛声，仿佛在冲刷着王云霄的大脑，让他不断遗忘着上一秒钟的记忆。
    这里是……
    眼前的画面看起来十分的熟悉，王云霄略作思考就猜到了答案。
    时间长河。
    准确来说只是时间长河的一条分支。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接触到时间长河，但过去都是在修炼法门晋升的时候，通过灵魂层面艰难地瞥见到时间长河的一角，就如同睡醒之后支离破碎的梦境记忆一样，根本记不住时间长河真实的相貌。
    “看那边！”
    曾昀往旁边一指，王云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座高耸的山峰从月球表面突兀地拔地而起，顶峰深深刺入到了时间长河当中。
    明明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可是在看到那怪石嶙峋的山峰时，王云霄却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亲切。
    “那是我的座峰。”
    曾昀轻声说道。
    “你知道吗，最初秦始皇修建长城的时候，其实并不是为了抵御匈奴，而是将长城作为囤积军械辎重的要塞，集结大军想要出征塞外。”
    “等你以后晋升羽林禁军的时候，也会拥有一座独属于自己的座峰，它就像是一把刺刀，以进攻代替防守，深深刺入到时间长河之中。”
    “只要我们驻守在这里，时空潮汐就不能肆无忌惮地冲入明国疆域之内。就算山峰崩塌，也可以用尸体阻塞潮汐的震荡。”
    王云霄环顾四周，不解道：“只有这一座山吗？”
    “当然不止有这一座，如果你能攀登到峰顶，就能看到远处其他的山峰。不过……也确实不多。”
    说到这里，曾昀的语气有些黯然。
    “截止目前为止，全国范围内的羽林禁军，加上我在内只有七个人。”
    “哪怕是算上像你这样有很大几率在大潮汐到来之前完成二次进阶的天才，也就只有十八人。”
    “我们，就是阻挡大潮汐的第一道城墙。”
    有很大几率么？
    说实话王云霄心里有点没底。
    府兵法门正道和外道本就是南辕北辙的两条修炼路径。
    在晋升血浮屠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在正道的修炼进度几乎完全陷入了停滞。
    按照海军这边的安排，在海军学院毕业之后，登上军舰成为舰长，到时候说不定可以找到晋升的契机。
    但那也是四年以后的事情了。
    那个什么大潮汐能不能等王云霄四年是个问题。
    说到大潮汐……
    “想不想亲身体验一下大潮汐是什么感觉？”
    曾昀似乎猜测到了他的想法，直接开口问道。
    “这玩意还能体验的吗？”
    王云霄都惊了。
    “跟我来吧！”
    曾昀倒背着双手腾空而起，飞向远处的山峰。
    王云霄紧随其后。
    那山峰至少有两千多米高，离得近了才发现，根本不是大自然的造物，就像是有人抓了一把泥巴，硬生生地捏成条插在大地之上。
    当然这样形容可能有点粗俗。
    换种说法，就像是一个巨人，手持着长枪朝着天空直刺过去，但在长枪刺出的那一瞬间，他与手中的武器都被石化，变成了矗立在大地上的一尊雕塑。
    峰顶的环境之恶劣，很难用具体的语言去形容。
    反正以王云霄的语文水平是形容不出来，那就感觉就好像是跟云贵的朋友吃完菌子锅，喝完公文包里的自酿酒，然后又去坐过山车蹦极一条龙服务。
    主打的就是一个晕眩。
    时间和空间的维度在这里像火锅蘸料一样调和在一起，人类的大脑根本无法适应这种维度的扭曲变化。
    在强烈的眩晕和窒息感中，王云霄努力睁开眼睛，这才隐隐约约看到遥远地平线外其他几座山峰的影子。
    “你没事？”
    曾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王云霄没好气道：“我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信不信我现在吐你一地？
    “我不是这个意思，毕竟……”
    曾昀犹豫了一下，干笑道：“当年给我领路那位前辈带我爬上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天，你这表现可比我那时候要强多了。”
    王云霄怒道：“你不早说！”
    “这种事情我再怎么跟你讲，也比不上亲身体会一次的感受更深吧？”
    府兵法门是这样的。
    能用肌肉记忆的东西，就不用大脑。
    曾昀见王云霄还有些不爽，便摊手道：“有些你体会不到的事情，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就比方说羽林禁军的结阵方式，与折冲校尉有哪些不同之处。”
    “你刚才跟我见面的时候，是不是感觉我强得很离谱？”
    “但我只有一个人，身后并没有军队，你猜我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王云霄转头看了看远处山峰的影子，若有所思。
    “没错，羽林禁军不需要普通府兵的结阵加持。”
    曾昀点头道：“所有的羽林禁军都身处于同一个阵势当中，我们脚下的山峰，就是阵眼。而这个阵势的名字，叫做祖国。”
    府兵是良家子弟，羽林军则是忠良子嗣。
    昔日汉武帝招募阵亡将士遗孤成军，名曰羽林。
    羽林禁军，是直接隶属于国家最高中枢，享受最好的福利待遇，最好的武器装备，同时也拥有毋庸置疑最高忠诚的精锐部队。
    为国事而死，可以吗？
    用这种话询问羽林禁军，就是对羽林禁军的羞辱。
    此时此刻，全天下最强大的七名羽林禁军，正亲自镇守在这个普通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域外蛮荒之地，他们的身后，是万家灯火的岁月静好。
    而在他们面前，是席卷整个时间线，不可名状的恐怖天灾。
    王云霄之前在曾昀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强大力量，并非独属于他一人，而是全部七名羽林禁军结阵，形成的这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而曾昀不想与他交手的理由也是如此的简单直白——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量，浪费在学校里好勇斗狠切磋比武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面。
    “看那边，站在这里，看得更清楚些。”
    王云霄顺着曾昀的视线望去，就看到在那高天苍穹之上，一道灰蒙蒙的天幕几乎遮蔽了大半的银河。
    每一个外层维度的天空，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
    灰蒙蒙的，分不清日月黑白。
    但是在这里，确实看得更清楚一些。
    那就像是戈壁上扑面而来的沙尘暴，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只不过裹挟在风暴之中的并不是沙子，而是无数被撕扯揉碎的时空片段。
    “很壮观吧？等你以后晋升到羽林禁军的时候，就要经常跟这东西打交道了。不过我看你这么厉害，提前感受一下也未尝不可。”
    曾昀笑道：“之前我说过，带你去一个地方，就是这里。你要是能进去转一圈再活着出来，这场较量就算是你赢了。”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赢的。
    王云霄撇撇嘴，小声问道：“里面有什么？”
    “什么都有。”
    曾昀嘿嘿笑道：“金钱，美女，名望，地位……”
    “哈？”
    你确定你说的是大潮汐，而不是把我穿越到什么异世界去了吗？
    王云霄想了想，又问道：“我进去转一圈没问题，但是怎么回来？”
    不是我自夸……啊对，是自己人，用不着自夸。
    咱们府兵的技能表里哪有开传送门这个东西啊？
    那是棋诏的神通。
    “这座山不就在这里么。”
    曾昀耸肩道：“等你看到这座山的时候，自然就能找到回来的路了。”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骗什么，我当初也是这么回来的。”
    “你一来一回用了多久？”
    “那我怎么知道，在这里时间的概念没有意义。”
    王云霄还想继续问，曾昀趁他不注意，对准他的屁股就是狠狠地一脚。
    “走你——！”
    “艾我草你敢阴我……”
    被一脚踹出山巅，王云霄却没有向下坠落。
    明明是不知道多少倍的重力环境，压得他走路都要喘气，但从山巅上跳下来之后，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朝着天空的方向飞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曾昀最后这句话没说错，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时间的尺度毫无意义。
    王云霄在无尽的坠落过程中，甚至还放松下来睡了一觉。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脑袋窟嗵一声撞破了前面的墙壁。
    踉踉跄跄地折腾了半天，终于站稳脚步捂着脑门站起身来，王云霄左右环顾，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于一座规模庞大的城市当中。
    街道上灰蒙蒙地笼罩着不详的雾气，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有种回到兰顿街头的感觉。
    但也就只是感觉而已。
    王云霄提起鼻子嗅了嗅，感觉这空气中的味道有点熟悉。
    嗯……这不就是流云步枪装配的锈蚀子弹的味道吗？
    再看看周围这雾蒙蒙的环境，他恍然大悟。
    以前他就一直很好奇，流云步枪配备的那种杀伤力极强的锈蚀气体，到底是什么成分。
    现在终于在这里找到了答案。
    这根本不是什么雾。
    整座城市都浸泡在这种锈蚀气体当中。
    或者也可以反过来说。
    这是一座已经被“锈蚀”的城市。
    艹了，我没带防毒面具！
    虽然心里知道没什么用，但出于自我安慰的心态，王云霄还是把身上的衬衫撕开，缠在自己脸上，掩盖住了口鼻。
    特务局从来没说过锈蚀气体是什么无毒无害的惰性物质，他可不想被这玩意给腌入味。
    街道上的建筑杂乱无章，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国家，什么时代。
    既有老实的青砖瓦房，也有看起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混凝土高楼。
    残破的汽车，破碎的窗户玻璃……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倒更像是末日废土的风格。
    这等于废话，可不就是末日么！
    王云霄抬头看了看天。
    山？哪里有山？
    姓曾的你特么可真狗啊！
    捂住口鼻，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王云霄东看看，西看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后左右既分不清楚方向，也看不到有什么尽头。
    他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一本书。
    这是一本漫画。

 第1177章 梦游仙境的爱丽丝

    这是一本联邦出版的超级英雄漫画，名字叫做《超人，红色之子》
    不知道在这里扔了多久，中间大部分的彩页都已经遗失了，只剩下开头和结尾十几页的剧情。
    大概剧情讲的就是某位来自氪星的婴儿被飞船投送到苏联，被一对乌克兰夫妇收养，长大之后成为红色阵营的超级英雄，凭借一己之力创造出乌托邦，与自由世界的联邦政府总统卢瑟对抗的故事。
    前面忘了，中间忘了，后面忘了。
    反正最后的故事结局，就是卢瑟让超人意识到，人类并不需要外星人的统治，然后超人离开，全体地球人民在卢瑟总统的统治下幸福快乐地度过了两千年和平时光，最终证明了人类确实不需要超人。
    这个故事最大的乐子就集中在最后的这句话上面——“幸福快乐地度过了两千年和平时光”。
    为了证明1+1不等于2，于是我们设定1+1=3，由此证明1+1确实不等于
    在这个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空间环境也无比混乱的鬼地方，王云霄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可以打发时间的娱乐消遣方式。
    就只有手里这本擦屁股都嫌硬的漫画书，看起来似乎是这个世界唯一保留下来的文字图画信息。
    当然也不是说这个世界就真的无比空旷死寂。
    偶尔王云霄还能看到一些如同影子般的生物，在街道和楼宇之间穿梭。
    但这些影子无法交流，完全无视王云霄的存在，只是自顾自地来来往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好几天，也许只是几分钟。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王云霄由于没有遇到其他危险，便找了个地方稍作休息。
    眼睛一闭，一睁。
    阳光明媚。
    王云霄茫然地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漫画书，再看看周围堆满了整个房间的二次元海报、手办、游戏机……
    啊？？？
    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锚定失败！”
    许久不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王云霄扔掉手里的漫画书，站起身推开门走出去。
    一对中年夫妇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转过头满脸愕然地看向他。
    “我……”
    “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才起来！”
    中年妇女突然开口：“元宵啊，就算是放假，你也不能天天宅在家里打游戏啊！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去！”
    王云霄：“？？？”
    又穿越了？
    我为什么要说又？
    诶？什么穿越，这不就是我家吗？昨天晚上通宵打游戏，睡迷糊了？
    无数熟悉而又陌生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让他一时之间竟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我不饿。”
    “你又想点外卖是不是？我跟你说那外卖没有好东西，都是骗小孩的……”
    最终王云霄还是无法拒绝母亲的要求，坐下来老老实实地吃了一顿家常便饭。
    真的就是家常便饭，青椒炒土豆丝，红烧排骨，昨天吃剩的炒蒜薹还有大米饭。
    就在他吃饭的时候，父亲放下报纸，说了一句我出去转转，带上帽子就出了门。
    应该是去看人家下棋，顺带着逛菜市场了。
    母亲也急着去跟老姐妹一起打麻将，收拾好灶台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王云霄吃完饭，收拾了碗筷，来到窗前瞄了一眼外面的景象。
    一望无际的城市建筑，乌烟瘴气，车水马龙。
    和前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区别。
    他突然想起，自己隔壁好像还住着一个青梅竹马。
    好像还约好了今天出去逛街。
    其实早就约好了，但不是他爽约，而是妹子身体不好，一直在家里休息。
    嗯，先天性心脏病，身娇体弱。
    走出家门，来到隔壁，抬手按了一下门铃。
    没等多久，房门就从里面打开，探出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
    “元宵哥？”
    “糖糖。”
    是姜小棠，脸上没有伤疤，但身子骨也柔弱了许多，梳着西瓜头，缩起脖子就像是仓鼠一样可爱。
    “走啊，出去玩。”
    “好呀！”
    少女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牵着女孩子软嫩的小手走在街上，侧耳倾听着街道上的嘈杂喧嚣，王云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感怀之色。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就好像死去的记忆在攻击我。
    年轻人出来约会，无非就是老三样。
    找一家奶茶店，看看有没有当季上心的饮料。
    打车去大商场，逛一逛已经熟悉于心的店铺。
    打开手机找一家新开的餐厅，去尝尝口味咸淡。
    只要感情到位，去哪里其实都一样，重点还是跟谁在一起。
    姜小棠开心地哼着歌，一路忍不住蹦蹦跳跳，但走几步路又捂住心口，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不正常的血色，马上老实下来。
    王云霄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向前走。
    哪怕是姜小棠用狗尾巴草逗他，他也没有什么表情。
    “元宵哥，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少女的内心总是敏感的，很快就察觉到了身边人异样的情绪。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打游戏吧。”
    “我一向不爱说话。”
    王云霄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轻声问道：“你不记得了？”
    “额……这样啊。”
    姜小棠呆愣了一会儿，抿着嘴牵住了王云霄的衣角。
    “我不爱说话，是因为以前遭受过校园霸凌。”
    王云霄看她心情低落下来，便主动解释道：“就因为他们知道我有女朋友，所以全校人都孤立我，高年级的见到我就打我，你都不记得了吗？”
    “啊？”
    姜小棠目瞪口呆。
    “我……我记得……”
    “真的？”
    “真的！我真的记得，只是刚刚忘了！”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嗯，好呀，我想吃麦当劳的甜筒！”
    买了甜筒拿在手里，两个人走出麦当劳，继续在街上闲逛。
    姜小棠一口一口舔着冰淇淋，总是忍不住想要说话，但看到王云霄脸上表情严肃，每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其实，元宵哥，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好不容易走到路口，趁着等红灯的机会，姜小棠终于小声开口道：“我爸爸已经帮我联系到了京城的主刀医生，订好了做手术的时间。但是医生也说了，手术的成功率很难保证。”
    “那医生姓什么？”
    “啊？”
    姜小棠都惊了，我跟你说我要手术，你问医生姓什么？
    “我不知道诶……”
    “姓李吗？”
    “大概吧。”
    “我认识一个姓李的外科医生，技术很厉害的，不知道是不是你爸给你找的那位。”
    “诶？说不定呢。”
    “最好不是。”
    “为什么呀？”
    王云霄看了一眼远处飞速驶来的大货车，叹气道：“当年我跟她妹妹约会，也是在这个地方，我请她吃冰棍，她跑到斑马线上，结果被闯红灯的泥头车给压死了。”
    “啊？”
    姜小棠完全惊呆了。
    这个时候，绿灯亮起。
    “我跟你说过的，你不记得了吗？”
    “我……”
    丝毫没有减速的大卡车疾驰电掣穿过眼前的人行道，呼啸的气浪吹得姜小棠脚步一个踉跄，控制不住身体向前栽倒。
    噗嗤一声。
    大卡车的后轮从她身上碾压了过去，满地鲜血飞溅。
    王云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不为所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陷入到了停滞当中。
    整个世界就像是烧焦的照片一样，开始一层层剥离出焦黑的残渣飞灰，散落溶解在空气当中。
    短暂的美梦转瞬即逝，王云霄又回到了那个浑浊的世界。
    他手中还捧着那本只剩下一半的漫画书，坐在冰冷的废墟里面。
    远处传来仿佛野兽的咆哮。
    王云霄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几条街道之外，一个体型如同哥斯拉般庞大的女性虚影，在天空中缓缓徘徊。
    他发现周围的影子似乎真实了一些，逐渐能够看清楚手脚和体态特征。
    它们从四处汇聚过来，朝着那个女巨人围拢过去。
    女巨人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茫然徘徊在城市上空，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东西。
    那些影子冲上去，不断从她身上剥下某种碎片，那女巨人居然也毫不反抗，只是双手捂着脸，发出悲戚的恸哭，那凄凄切切的哭声让王云霄心烦意乱。
    “莉莉丝……”
    嗯？
    谁在说话？
    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王云霄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左右环顾，发现身穿一件素白连衣裙的姜小棠，正赤着脚站在不远处，双手捧在胸前，默默地看着自己。
    王云霄站起身来，提起鼻子嗅了嗅。
    他闻到一股花蜜的甜香。
    而这甜香的味道，正是来自于姜小棠的手中。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少女手中捧着居然是某种清澈透明的液体。
    水？
    在这个没有任何生存资源的地方，水的宝贵性毋庸置疑。
    少女缓缓抬起手，示意他饮下这来之不易的清水。
    王云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需要。
    “谁是莉莉丝？”
    少女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转头看向远处徘徊的女巨人。
    “她是莉莉丝，你又是谁？”
    少女笑而不语。
    彷佛刚才那声音不是从她口中发出的一样。
    妈的书到用时方恨少。
    王云霄觉得自己给特务局打工这两年，接触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已经够多了，但面对眼前这种诡异的景象，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少女依旧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清水，满脸期待地看着王云霄。
    你喝下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信你个鬼！
    谁知道你这是什么东西，里面掺没掺料！
    王云霄猛地一个侧身，躲过从身后砸过来的枪托。
    面对突如其来的偷袭，他不惊反喜。
    偷袭者身上穿戴着他十分眼熟的锦衣暗卫旧式服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手里还拿着流云步枪……虽然款式比较原始，但王云霄可以肯定是流云系列的绝对没错。
    活人！还是同事！终于找到组织了呀！
    看对方很紧张的样子，王云霄马上举起双手让到一旁，示意自己人畜无害。
    然而那袭击者却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将他逼退之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姜小棠手中的清水，摘下面具凑过去伸出舌头就开始狂舔。
    这也是个姑娘。
    王云霄并不认识，而且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随着她把那些水舔得一干二净，姜小棠的身影也逐渐透明消失。
    新来的这位姑娘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重新戴上面罩，身体就像是打摆子一样开始抽搐起来，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一头栽倒在地上。
    王云霄眉头微皱，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去打扰。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直到那被称为莉莉丝的女巨人渐渐远去，新来的姑娘才猛地一个哆嗦，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身来，晃了晃脑袋，冷漠地瞟了王云霄一眼。
    “请问……”
    “嘘——”
    姑娘把手指放在嘴边：“别说话，让我缓缓。”
    “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怎么称呼？”
    听这姑娘口音不像是天门人，倒是有点南方的特征。
    她这个表现，让王云霄越发怀疑起那捧清水里的成分。
    怎么看着就像是吸嗨了一样呢？
    又过了好一会儿，两眼迷离的姑娘才终于恢复清醒，重新戴上防毒面具，捡起地上的步枪。
    “帅哥，怎么称呼啊？”
    “我叫王云霄。”
    “爱丽丝。”
    什么玩意儿？
    王云霄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姑娘你看起来可不像是洋人啊。
    “就是梦游仙境的爱丽丝，你知道吧？爱丽丝哟~”
    姑娘站起身来，摆出一副自以为很优雅的造型，不过因为身上的装备过于臃肿，而显得有些滑稽。
    “爱丽丝~爱丽~丝——！”
    好吧，这人脑子还不清醒。
    王云霄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我是……呃……”
    爱丽丝咬着手指歪头想了半天：“特勤局？是特勤局吧？还是调查局？不记得了……无所谓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帅哥，你刚刚看到莉莉丝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王云霄抬手指向另外一边。
    “那还等什么呢？快跟上她！”
    爱丽丝振作起精神，扛着枪一溜烟跑了出去。

 第1178章 捡到一个真正的疯子

    疯癫和疯子是有区别的。
    沈清溪就是典型的疯疯癫癫，大脑思维过于活跃，以至于正常人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
    而爱丽丝是真的疯了。
    她有时清醒，有时迷糊，清醒的时候还能跟王云霄正常交流，迷糊的时候就跟一具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她给自己取名叫爱丽丝，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片废墟里捡到了一本《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童话书，而这本书同样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了。
    爱丽丝告诉王云霄，她在追逐莉莉丝。
    也就是那个漂浮在城市上空的女巨人。
    “悲恸的莉莉丝”是游荡在时空潮汐之中的一种人形次生级灾害。
    她随身携带着无数的图文书卷，自身就相当于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
    当她念诵出书中的故事，那些故事就会转化为现实的投影，将受害者拖入其中。
    对于现实世界来说，她以语言塑造出来的这种投影毫无疑问是一种恐怖的威胁。
    一旦陷入其中，分不清真实和虚幻，就再也无法离开。这些受害者会被莉莉丝吃干抹净，同化成为她讲述故事里的一部分。
    但对于像爱丽丝这样迷失在时空潮汐中的人来说，却是求之不得救命良药。
    只要饮下莉莉丝的泪水，就会被拉入到莉莉丝编织的幻境当中。
    哪怕只有一天，甚至几个小时都好，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尽情的吃喝玩乐，放纵自我……
    然而莉莉丝也不会放任这些行尸走肉白薅自己的羊毛。
    爱丽丝就像是赔光了家产连底裤都不剩的赌狗，她的所有记忆都已经被搜刮干净，就算主动凑过去，莉莉丝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只有跟在莉莉丝的屁股后面，伺机抢夺像王云霄这样的新鲜受害者的“机缘”，也就是莉莉丝流下来的眼泪。
    就像是跟在狮子身后等待残渣剩饭的鬣狗秃鹫。
    刚到这里的时候，王云霄只觉得周围安静得可怕，一点动静都没有。
    后来时间长了，才看到那些影影绰绰的东西。
    然后，他遇到了活蹦乱跳的爱丽丝。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能说明自己逐渐被这个世界腌入味了。
    他之前见到那本漫画书，并不是巧合。
    那是莉莉丝留下来的诱饵。
    在她活动的区域，总会出现各种残缺不全的图书，其中有世界名著，也有地摊文学，漫画，网文……各式各样，只要你追逐着莉莉丝的脚步，就经常能在她身后捡到这些东西。
    一旦你的注意力被书中内容吸引，就像是上钩的鱼一样，稀里糊涂地被钓成翘嘴。
    爱丽丝疯得很厉害，她甚至都没把王云霄当成是活人，从始至终都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幻觉。
    王云霄每次跟她讲话，她都自顾自地说上一大堆疯言疯语，连眼睛都不往王云霄这里看。
    终于有一天，她药瘾犯了。
    准确来说就是长时间吃不到莉莉丝的眼泪，整个人越来越消沉，到最后就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沉默半晌之后，一头撞向旁边的墙壁，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当这种自残行为越来越严重的时候，王云霄只能出手将她制服。
    这家伙实力居然还不弱……废话，实力弱一点的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总而言之就是费了不少手脚，终于把她给控制住了。
    眼睛一闭，一睁，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王云霄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爱丽丝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是哪个单位的？”
    在接受过暴力教育感化之后，爱丽丝似乎恢复了几分清醒，居然反过来问王云霄这个问题。
    “我目前是海军。”
    “哈？哪年的海军？”
    “明国三年。”
    “没听说过。”
    “那你呢？”
    “不记得了！”
    你这不是还是没想起来吗？那你瞎问什么？
    看王云霄有些生气，爱丽丝赶紧赔罪：“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你管自己叫爱丽丝。”
    “不可能，听着都尴尬，尴尬到脚趾抠地！”
    失忆可真是个万能的好借口。
    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否认掉了自己的中二黑历史。
    “那我管你叫小爱？”
    “……”
    爱丽丝歪着脑袋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起来。
    “这个名字有什么引申含义吗？”
    王云霄义正言辞地否认：“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简称，小爱同学。”
    小爱同学握紧了手里的枪。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不是好话。
    王云霄适当地调戏了一下小爱同学，看她精神恢复的不错，赶紧转入正题：“关于你的过去，你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印象了吗？”
    “呃……”
    小爱咬着手指，歪头苦思冥想。
    “也不能说完全没印象，我好像……信号旗你听说过没有？诶你干嘛这副表情？”
    王云霄死死地盯着她，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信号旗？”
    “对啊，我好像是什么信号旗，还有队友来着。”
    “那你怎么会流落到这种地方？”
    “什么叫流落？”
    小爱没好气地瞪了王云霄一眼：“你爷爷活到九十岁叫幸存啊？”
    这抹了蜜的小嘴，反倒让王云霄暗中松了口气。
    至少他认识的那几位姑娘里面，没有这种满嘴砂子的毒舌属性。
    不过小爱说的也没错，是他搞错了因果关系。
    不是她流落到这个世界，而是她作为信号旗，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精神崩溃与人格重塑的轮回过程，才一直顽强地存活到现在。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啊，说离开就离开的？”
    小爱撇嘴道：“莉莉丝已经属于相当温柔的次生灾害了，跟着她走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你知道外面有多恐怖吗？一旦遇到那种特别变态的家伙，你想死都死不了……”
    “你看见过山吗？”
    “山？”
    “特别陡峭的那种。”
    王云霄给她简单比划了一下。
    小爱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完全不记得，但你说的这个东西我应该是见过的。你要找山做什么？”
    “找到那座山，就能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
    王云霄认真说道：“我可以带你一起回去。”
    “扑街了你老母，莫要晃点我！”
    小爱下意识地说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是，我太激动了，你不要误会。就是你我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难道是垂涎我的美色……”
    “你哪有美色？”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对小爱同学打出了成吨的暴击伤害。
    “还不是这鬼地方把我摧残成这样！你以为我不想每天敷面膜喝燕窝做马杀鸡？我尼玛整天人不人鬼不鬼活都活不下去化妆给鬼看？谁知道这里也能遇上帅哥……”
    “好了你不要激动，我跟你说实话，我想救你是因为……”
    王云霄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未婚妻跟你一样也是信号旗。”
    “哇~”
    小爱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那你……节哀顺变喔。”
    “节哀什么，我媳妇儿还没死呢！”
    “信号旗嘛，早晚的事情啦。”
    小爱摆摆手，正要安慰王云霄，突然想到什么：“唉你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本姑娘生前就是你那悲催的未婚妻呢？”
    “不可能。”
    王云霄果断否定了她的幻想。
    “我老婆还活着呢。”
    “拜托了大哥，你以为这什么地方啊？”
    小爱摊开双手，抬头看向天空：“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你在这里看到你爷爷给你爸爸摆满月酒，都是很正常的。你老婆现在还活着，不代表她能活到老啊。都做信号旗了，不是早晚要进来。”
    王云霄怒道：“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就不带你走了。”
    “对不起！”
    小爱当场滑跪：“是我太冒昧！”
    截至目前为止，这是她看起来最像正常人的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并没有维持太久。
    就在王云霄跟她约好，准备找别人问问山在哪里这件事之后，只是一不注意没跟她继续讲话，小爱脸上鲜活的表情就飞快地消失，又散发出死气沉沉的味道。
    “莉莉丝呢？她往哪边去了？”
    她甚至就这样忘记了刚刚跟王云霄的约定，脑子里只剩下寻找莉莉丝的想法。
    就像是一块物理坏道的硬盘。
    王云霄不得不再次抓住她，摁着她的脑袋，逼着她把茫然的视线焦距在自己脸上。
    “我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是你老公你不记得了？”
    “啊？”
    小爱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次的幻觉这么劲爆吗？”
    她依旧坚持认为王云霄只不过是自己脑子里面的幻觉。
    “我老婆是信号旗，你也是信号旗，所以四舍五入你等于我老婆对不对？”
    “对……对吧？”
    “你这个脑子已经完全坏掉了，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就跟着我走，听我指挥，我不会害你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
    小爱同学是个听劝的好孩子，王云霄让她不要动脑，放弃思考，她就真的放弃了思考，变成了一个傻子。
    其实王云霄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在这里目前遇到的唯一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脑子完全就是个摆设。
    她只有一件事记得很牢固。
    那就是跟着莉莉丝，能保证安全，有时候能找机会磕小药水。
    在前进的路上王云霄再一次捡到了残损的故事书，这一次是不知道哪个版本的《白雪公主与七个沸羊羊》。
    这说明莉莉丝就在前方。
    远处的天边开始出现一抹诡异的红霞。
    王云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爱突然冲上来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只感觉脑海中一阵眩晕，眼前突然闪过明亮的阳光。
    王云霄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似乎是正躺在某个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豪华大床上面，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蓝色夏威夷沙滩大裤衩。
    而同样身上只穿着比基尼泳装的小爱，正抱着他的手臂躺在被窝里面，闭着眼睛像鲶鱼一样扭来扭去，嘴里发出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声音。
    莉莉丝再一次将他们拉入到幻境之中。
    不过王云霄感觉她并不是大发善心，而是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不得不大范围展开自己的幻境。
    她也许正在跟人打架。
    “老公你快去订餐！”
    小爱趴在被窝里面，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球体，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了解到了现状之后，王云霄是真的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这玩意就像是你蹲了二十年大牢，终于放出来，然后朋友带你去接风洗尘，吃喝嫖赌一条龙服务一样。
    在那个没有时间概念的鬼地方待得时间久了，被拖入这种幻境就相当于是“刑满释放”。
    小爱同学一看就是常客。
    王云霄上一次进来，只穿越到了平民家庭里面，吃的是土豆丝炒蒜薹。
    带着青梅竹马去约会，也就在路边吃了个麦当劳甜筒。
    小爱同学一进来就是五星级酒店豪华套间。
    这要说她没事先准备，王云霄是不信的。
    怎么感觉老子现在就像是在吃软饭呢？
    “你想吃什么？”
    “别问，菜单上的都点一遍，让他们送过来！”
    王云霄给餐厅打完了电话，回头一看小爱已经从床上爬下来，跑到卫生间里洗澡去了。
    他一个人走到阳台上，向外眺望。
    迎面就是碧蓝无垠的大海，金黄色细腻的沙滩，以及沙滩上密密麻麻的游客。
    看起来就是那种常见的海边城市，旅游胜地。
    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中，一根根肿胀的血色肉根正在缓缓垂落下来，如同大榕树垂落的根须一般，但沙滩上的游客对此毫无所觉，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王云霄提起鼻子嗅了嗅，这味道有点熟悉。
    他在脑海中迅速找到了对应的答案。
    亿万血肉之主——湮灭！
    湮灭的力量正在侵蚀莉莉丝编制的幻境。

 第1179章 我回到过去还是未来

    李沐沐默默咀嚼着三成熟的菲力牛排，拿起旁边的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油渍。
    “队长？”
    “不要说话，先吃饭。”
    “您都已经吃第四块了！”
    “我今天有点饿。”
    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李沐沐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
    “再开一瓶红酒。”
    “喂喂喂？”
    蓝牙耳机里传来略显焦躁的声音。
    “怎么还不行动？是有什么问题吗？要是感觉不对劲咱们就先撤……”
    “别急，我在思考。”
    李沐沐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这个状况。
    一觉醒来，时间倒流了。
    而且倒流的还有点多。
    虽然自己没有这部分记忆，但是从周围种种迹象可以看得出来，自己应该是回到了上一世带领特勤局小队突袭联邦秘密研究所的那一天。
    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实际上早就已经被湮灭控制，所有的研究人员都已经变成了她的傀儡，只是装作还在正常运行的样子。
    那你要我怎么解释这个状况嘛？
    怎么判断这是真实的世界，还是梦境？
    李沐沐已经借着吃牛排的机会，拖延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但还是找不到什么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最麻烦的其实不是实验室里那个东西，只要自己不主动进去，她大概率也不会主动出来。
    关键问题在于，自己并没有前世这部分的记忆。
    她甚至都不知道眼前这些手下叫什么名字。
    不要说手下，她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这不对吧？
    “学霸……”
    李沐沐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戴着黑框眼镜，梳着麻花辫，一看就很性格内向腼腆的女孩子。
    跟记忆当中的夏语冰完全对不上号。
    “嗯？”
    “我问你一个问题，假设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特殊的环境中，看起来跟现实世界完全没有区别，我们要怎样从这里逃出去呢？”
    眼前的少女愣了一下，皱眉道：“既然跟现实世界完全没有区别，那你是怎么察觉到异常的呢？”
    “现在是我在问你。”
    耳机里传来另一个女孩的声音：“你鬼迷心窍啦？”
    “差不多吧。”
    “卧槽，等一下，等我联络后方……”
    十秒钟后，那个声音又切回来，语气中带上几分紧张。
    “坏了坏了！你不说还好，你刚才这么一说，让我感觉后方也出问题了。虽然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但平时他们可没这么好说话。怎么办？要不要我现在过去接应你们？”
    “别急。”
    急也没用。
    李沐沐抿了一口红酒，环顾四周。
    她似乎看过这一段时空碎片，当时自己可不是在什么高档餐厅里吃牛排。
    马上就要执行机密任务，你穿这么商务有啥用？武器装备都不知道藏哪儿。
    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还是编织这段梦境的人出了问题？
    又或者……真实的历史线被改写了？
    “弗洛伊德心理测试。”
    坐在餐桌对面的少女突然开口说道。
    嗯？
    那是啥？
    见李沐沐没有反应，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你不记得了？你……还好吗？”
    看样子这应该是一个常识性的知识点。
    “我失忆了。”
    夏语冰……无论今生还是前世，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忽悠过去的那种人，所以眼看她察觉到自己的端倪，李沐沐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
    “啊？什么时候？”
    “大概在四十五分钟之前。”
    “哈？”
    耳机里同样传来代号“101”的惊呼。
    不等李沐沐继续开口，耳机里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出现特殊状况，本次行动任务立即取消，中止行动队长‘207’的所有指挥权限，宝石小队其他成员按原定计划前往安全屋待命，学霸留下来，盯住你们队长！”
    周围刹那间投来许多惊疑不定，充满担忧或者警惕的视线。
    李沐沐一个人都不认识，只能微微点头示意。
    “你先做一个弗洛伊德测试。”
    等其他人都悄然离开，学霸盯着李沐沐，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
    “弗洛伊德测试是什么？”
    “证明你现在是完全清醒的状态，思维流畅，三观明确，没有受到其他力量的影响。”
    “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李沐沐尴尬一笑，学霸当时就绷不住了。
    “忘的这么彻底吗？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好吧，跳过这个问题，100-7等于多少？”
    “93.”
    “93-7呢？”
    “我是失忆，又不是老年痴呆！”
    “好吧下一题……”
    十五分钟后，三个女人换上泳衣，拿着可乐和薯条来到码头边。
    这里的好处就是足够偏僻，肯定不会有什么监听设备。
    尼玛的新世代人身材可真好啊。
    看惯了明国三年的搓衣板飞机场，突然回到这个时代，看着眼前两位好闺蜜扭动着圆润的屁股蛋子，李沐沐内心中充满感慨。
    什么我也是？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李沐沐趁机照了一下镜子，虽然对镜子里那个女人全无印象，但也很是有料。
    “按照你的说法，你是穿越出去又穿越回来，然后我们后来都加入了那个什么信号旗的计划，把脑袋和名字都上缴了？”
    代号101转头怒视学霸：“看你做的好事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死之后要把我的骨灰铸成一把大宝剑，扔到深山老林里面静候有缘人么？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遗愿的？”
    “对不起！”
    在这个时代的学霸就是个弱气的眼镜娘，只会一味地道歉。
    除了个人感情经历之外，李沐沐把自己经历的一切都简单概括跟两个人讲述了一遍。
    “那好吧，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面，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李羽菲。”
    “我叫文雅。”
    学霸怯生生地伸出手打招呼。
    “那我呢？”
    李沐沐是真的很好奇自己穿越之前叫什么名字。
    “你叫李狗蛋。”
    “你特么才李狗蛋！”
    “是真的。”
    李羽菲强忍笑意，从手机里翻出一张三个人在萱草学院门口穿着校服的合影。
    上面带着三个人的签名水印。
    ——李羽菲，文雅和李狗蛋永远都是好朋友。
    我特么才不信！
    李沐沐咬牙切齿。
    沈清溪这货，就是能做出撒尿拉花，放屁吹蜡烛这种无聊事的女人。
    出外勤不允许携带私人电子物品，手机都是临时配的，你哪儿来的照片？
    “你失忆了你不懂，照片是不能P的。”
    “我信你个鬼啊！”
    文雅在旁边小声说道：“她是跟你开玩笑的，你的中文名叫艾希。”
    李沐沐不解：“什么叫中文名，我还有英文名吗？”
    “对啊，你妈妈是德国人，给你取名叫爱丽丝。你自己觉得不好听，就把身份证上的名字改成了艾希。”
    艾希，也就是Ace，老A，王牌。
    这听起来才是自己的风格。
    李沐沐满意地点点头，随即问道：“现在这个事怎么说？你们觉得是梦境还是什么情况？”
    “肯定不是梦境。”
    文雅摇头道：“我们刚刚都做过弗洛伊德测试，证明我们都很清醒，且具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这至少说明我们不是你想象出来的幻觉。”
    “但也不完全是正常的现实世界。”
    李羽菲正色道：“我之前尝试着跟后方取得联络，后方的态度很奇怪，什么都不说，只一味坚持着要我们继续完成任务，感觉就跟鬼上身了似的。”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察觉出不对劲的李羽菲，果断选择了独走。
    “首先可以排除掉你穿越回来的可能。”
    “为什么？”
    “没道理嘛，你穿越回去是因为你死了，你在那边又没死，都开始修仙了对吧？”
    “问题不在我们这边。”
    李羽菲作为局外人，一句话就点醒了李沐沐：“你觉得在这个时间点上，最重要的是我们吗？”
    “咱们仨最多也就只是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真正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重大变化的，是湮灭。”
    对于她们三个人来说，今天只不过是一次比较危险的外勤任务。
    而对于湮灭来说，今天她将获得李沐沐体内的“忤逆之血”，彻底摆脱联邦财团施加在自己灵魂深处的奴隶契约，获得真正的自由。
    “从结果上来说，我们取消了这次任务，湮灭也就无法获得自由——以这个结果来反推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某人专门把你拉回到这个时间点，以此来针对湮灭呢？”
    精神病人思路广。
    沈清溪无论前生今世，在三个人中间都是思维跳跃性最夸张的一个。
    她思考问题从来不走常规路线，但你又不得不承认她的想法很有道理。
    “所以现在问题就变成了……我要不要按照原来的命运路线走下去？”
    李沐沐并没有质疑李羽菲的假设性猜测，虽然离谱，但至少是个方向，再怎么也比自己无头苍蝇乱撞要强。
    “如果我今天不进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死？”
    “有可能喔！我们现在回去，虽然肯定会挨处分，但至少可以逃脱必死的flag。”
    李羽菲朝着半空中的海鸥抛出手里的薯条。
    “回家吧！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还有一种可能。”
    一直保持沉默的文雅突然开口道：“时间线不是这么容易就能修改的，如果你真是从过去穿越回来，现在不应该是咱们三个人站在这里聊天。”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卢西娅怎么还不来找你喝茶？”
    “所以，我们并不在那条真正的时间线上。”
    “小艾，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你应该是被拖入到时湮带来的大潮汐当中了。”
    “啧。”
    李羽菲撇了撇嘴，她也想到了这个，但是没说出来。
    李沐沐嘬光手里的冰可乐，将纸杯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中，轻声问道：“如果我今天不释放湮灭的话，这条时间线上湮灭是不是就不会出现？”
    “不会。”
    文雅摇头道：“如果我的猜测为真，那么以湮灭的能力，肯定不会不给自己准备后路。有你没你都是一样。忤逆的血脉又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人，她无非就是多花点力气再找一把钥匙而已。”
    “但如果你不回去的话，留在这里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
    “怎么没有好处啊？”
    李羽菲马上反驳：“开开心心过完下半辈子不好么？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何必那么认真？”
    “但我们的世界已经没有未来了。”
    文雅正色道：“很显然，我们已经身处于时湮当中。今天有人能安排小艾回来，修改湮灭的起源。明天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到最后，我们的时间线只会被折腾得支离破碎。”
    “所以，小艾，回去吧，这里不是你的家。”
    李羽菲狂翻白眼，很显然并不赞同文雅的悲观主义论调。
    但她依然会尊重李沐沐的选择。
    李沐沐在灿烂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微笑道：“有什么要带给你们自己的话吗？在我所处的那个时间点上，你们俩也都失忆了，不过性格倒是没怎么变。”
    李羽菲耸肩道：“不需要，我可没有你那么矫情。”
    文雅也轻轻摇头。
    看着李沐沐转身离开，文雅咬着嘴唇，强忍住眼角的泪水。
    “你这个人啊，就是这样……”
    李羽菲冷哼道：“对于她来说，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第一次的经历，这不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吗？”
    “如果命运按她所说的那个方向发展，我也活不了多久。”
    “以后，就没有人再照顾你了。”
    “学霸，你要学会坚强啊。”
    文雅终于忍不住，蹲下来抱住腿开始无声地啜泣。
    李羽菲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嬉笑道：“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买两个橘子给你吃。”
    文雅猛抬起头：“你要去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小艾是个傻叉，小雅是个文青，这个家没我得散。”
    李羽菲收起笑容，正色道：“你知道我一向都不认命的，我要去看看，那个湮灭到底有多厉害。能被校长一箭射爆的玩意儿，想来也没什么了不起。”

 第1180章 我要告诉你一件好事

    正常人是看不懂，也理解不了时空潮汐这种东西的。
    不要说时空潮汐，就连大学高数里面的微积分概念，正常人都看不懂，理解不了。
    大自然给人类进化出来的脑子是为了让人活下去，而不是让人研究什么宇宙真理，怎么毁灭地球。
    ——王云霄如此安慰自己。
    在他看来时间线就像一碗长寿面，正常来说应该是清汤白水，一根面条到底。
    而时空潮汐就像是一碗隔夜的长寿面，面条都粘在一起了，分不清头尾，理不清前后。
    拿筷子一挑就碎。
    小爱正坐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胡吃海塞，颇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思。
    事实也确实如此，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被踢出这个幻象，又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生不如死的鬼地方。
    王云霄却没有什么吃喝的心情，因为他在阳台上看到了天空中湮灭的投影。
    那是一条由无数血肉凝结出来的树根，仅在王云霄目光所及的地方，就有数十公里的长度，一直蔓延到天外深处。
    床边的电话突然响起，王云霄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接。
    他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畏惧，感觉自己像是在电影里面的尼奥一样，一接起这个电话，就会从虚拟现实中苏醒，回到灌满营养液的培养仓中。
    小爱也没有接，她一手抓着战斧牛排，一手拎着香槟酒瓶吃得正香，用老天门人的话说，旁边枪毙她爸爸她都不带心疼的。
    然而那个电话似乎也跟俩人较上了劲，一直响个不停。
    王云霄走过去，拿起电话放在耳边。
    “早上好啊，小王科长。”
    电话里传来某个女人元气满满的声音。
    “看到我为什么不打招呼呢？”
    王云霄皱眉道：“我还以为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不会被你注意到。”
    “那只是你以为。”
    湮灭语气轻快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王云霄缓缓点头。
    虽然不想承认，但上一次湮灭确实没怎么为难他。
    你不能管这个叫人情，但在上一次的合作基础上，只要她不突然发癫，王云霄并不介意跟她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两句。
    当然就算介意也没用。
    “我也知道，你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那确实。”
    “所以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跟我说两句好听的，我就告诉你一件好事。你要是说话不好听，那我就告诉你一件坏事。”
    “怎么叫说话好听呢？”
    “看你自己领悟呗。”
    王云霄沉默了两秒钟，看了一眼似乎还在狼吞虎咽，完全没有注意这边的小爱，咳嗽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你好，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去办？”
    电话对面传来湮灭欢快的笑声。
    “不行，太敷衍了，完全感受不到你的诚意。我决定现在就去把你老婆的脑袋拧下来，扔到海里喂鱼。”
    这里面怎么还有我老婆的事呢？
    王云霄心中一动，连忙改口：“姐你不要吓我，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排第一位的美丽女神。”
    “嗯？”
    “我老婆只能排第二。”
    “你果然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男人。”
    湮灭十分满意。
    “还记得我带你看的那场电影吗？那段命中注定的剧情马上就要重演了。如果你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现场的话，说不定能挽救她死亡的命运哟！”
    “现场在哪儿啊？”
    “自己想办法找咯。”
    听出湮灭有要挂电话的意思，王云霄连忙追问道：“等一下，你说的不好的事情是什么？”
    好事都已经这样了，坏事得坏到什么程度？
    “你态度这么好，姐姐不忍心告诉你啊。”
    啪叽，电话挂断。
    该死的谜语人！
    王云霄抬起头，就看到小爱嘴里咬着鸡翅，呆愣愣地看着自己。
    完蛋。
    继续吃你的啊，偷听什么？
    “你刚刚……”
    “少问这些有的没的！我要出去一趟。”
    小爱耸肩道：“那你可要想好了，如果离开这里的话，一旦醒过来，咱们俩可就不一定能在一起了。”
    “我会赶回来的。”
    “你说要带我去找那座山，其实是骗我的吧？”
    “没有骗你。”
    王云霄正色道：“就算从这个幻境里醒过来，你不还是要跟着莉莉丝吗？我只要找到莉莉丝，就能找到你。”
    “也对喔！”
    小爱点点头，觉得王云霄说得很有道理。
    “我会一直等你的，你不要骗我。”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王云霄觉得她可能下一次犯病的时候就把自己忘了。
    事实上她现在就已经不记得王云霄的名字。
    离开五星级酒店，王云霄在马路边上随便找了一辆看起来顺眼的车，然后站在车门边仔细回忆了半天要怎么撬车。
    穿越过来时间有点久，这些生活小技巧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最后还是没想起来，于是他选择了更简单的方式，抬手拦下一辆车，把一脸懵逼的司机从车里拽出来，弄晕之后塞到角落里面，确保他二十分钟之内不会醒过来打电话报警。
    嗯，顺便还偷了一件蓝色印花的短袖衫穿在身上，与自己的沙滩裤衩很配。
    不知道现在有几颗星。
    现场……现场在哪里？
    王云霄抬起头，望向天空中缓缓蠕动着的血肉根须。
    在那条根须垂落的方向……这可能就是唯一的任务指引了，不管那里有什么，都得赌一把。
    输了就输了，反正我老婆脖子软，脑袋拧下来也不会死。
    …………
    会死啊！真的会死啊！
    即使是穿戴好了所有的装备，带足了武器弹药，当李沐沐站在通往地下秘密研究所的通道门口时，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发虚。
    前生今世点的技能树不一样怎么办？
    上辈子学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有学校里那些还没忘。
    我打湮灭？
    你咋不去单挑泰罗呢？
    不过……往好了想，这一局自己也不是必须要赢，对吧？
    湮灭要的是自己身上流淌的血脉，给她放点血不就成了？
    就算最后死掉，也算是符合原著……等一下，我死了之后真的能回去吗？
    李沐沐直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拉进来。
    真的不太想打这一架啊。
    能不能走流程？
    可以的。
    离老远她就看到两名人高马大的西装保镖站在门口，抬起手向自己打招呼。
    一周目的时候她闯进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到了湮灭的圈套之中。
    而现在她知道，整个地下实验室里的所有人早都已经沦为湮灭的提线傀儡。
    西方的魔鬼最喜欢跟人签约，然后在签订的契约里面玩弄文字游戏，以此来骗取人类的灵魂。
    湮灭在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被摁着脑袋签了契约。不过她的控制者大概是没想到，她的智力进化速度这么快，居然自己从契约里面找到了漏洞。
    众所周知腹诽不算犯罪。
    那么我免费帮研究所里的人检查身体，有没有作出危害他们的行为，你怎么能以莫须有的理由制裁我呢？
    她其实已经获得自由了，但想要真正摆脱契约的限制，还需要一把钥匙。
    就是李沐沐的血液中蕴含的“忤逆”权柄。
    “你好，可疑的女士，你不能再靠近了，这里是私人禁地。”
    黑衣保镖露出腰间的枪套，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你再靠近过来，那我就必须掏枪还击。可如果你要先开枪的话，那就会触发警报。”
    “所以我们现在要请示上级。”
    两个保镖转过身去，背对着李沐沐开始窃窃私语。
    李沐沐面无表情地冲过去，一拳一个将两人撂倒。
    一路顺利得可怕。
    所有的保安都争着抢着扑上来送人头。
    所有的预警安保设施，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陷入到了瘫痪的状态。
    监控室里的警卫，灵机一动把电视频道转到了超级碗。
    研究所主管，放下手里的工作抱住助手开始疯狂地亲吻。
    李沐沐就这样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杀进了研究所最深处，枪里的子弹都没多浪费一颗。
    按照一周目的剧情，还要等学霸入侵他们的服务器，发现实验记录不太正常，这才意识到危险。
    而李沐沐直接略过了这一步，直奔最深处的物理隔离试验场。
    那是一座看起来跟人工核聚变装置差不太多的巨大金属圆球，里面就关押着湮灭的本体。
    根据研究所安全协议中的某个后来添加上去的，不太起眼的补充条款说明，一旦研究所内部遭到敌人入侵无法抵抗，确定其他防卫措施都已经失效的情况下，可以考虑启动最后的应急手段，释放出湮灭，对敌人发动攻击，与敌人同归于尽。
    本来应该是个自毁程序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成这样。
    就在李沐沐走进试验场的那一刻，周围警示灯纷纷亮起，刺耳的警报瞬间拉响。
    金属圆球缓缓打开，刺鼻腥臭的血水从缝隙中奔流而出，一个全身上下几乎看不到任何皮肤，血肉模糊似乎饱受折磨的女人从中现身，束缚在她身上的安全锁一道道打开。
    这就是最后的关底boss战了，打赢她就可以回老家结婚……
    李沐沐端起步枪瞄准女人的身体，直接扣死扳机。
    带有特殊破魔效果的子弹在女人的身体表面绽放出道道血花，但这没什么意义。
    这就是个诱饵，湮灭的本体早就溜出来了。
    尽职尽责地打完这一梭子子弹，李沐沐转身就跑。
    虽然说好了要送人头，但如果能不送的话，岂不是更好？
    当然没有这种好事。
    进来的时候一帆风顺，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些早就已经被湮灭控制住的研究人员，刚才在旁边吃瓜看戏，这会儿一股脑地冲过来，就像是丧尸一样把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李沐沐打光枪里的子弹，抄出背后长刀一路砍瓜切菜，冷不防脚下打滑，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数十条血肉根须瞬间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将她捆成一只粽子。
    不是吧？我不要这种魔法少女和触手怪的战败CG啊！
    似乎是感应到了李沐沐的心理活动，那些血肉根须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是从旁边走过来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美女姐姐，手里拿着输液器来到李沐沐面前。
    “乖喔！不疼的，马上就好了。”
    美女大姐姐温柔地抱住李沐沐，拿起一根粗大的针头手法娴熟地扎进她的动脉血管，鲜红的血液蹭地一下从针头里喷了出来。
    李沐沐咬牙道：“你到底需要多少血？”
    大姐姐笑道：“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总得有个数吧？”
    “我都已经这么温柔了，你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大姐姐确实很温柔。
    一周目的这个时候，李沐沐是在这里跟她对砍了大半个小时，砍到筋疲力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战斗中被放了多少血。
    现在改成躺在这里抽血，人道了许多。
    正常人体内的血量大概是在4000到5000毫升左右，失血超过1000毫升就有生命危险，超过2000毫升就濒临死亡。
    李沐沐前世身为特勤局特工，气血充盈，就像电影里面的主角一样，让人砍得跟血葫芦一样都可以活蹦乱跳，2000毫升的失血量对于她来说也不算致命。
    但湮灭可没打算只抽她2000毫升的血。
    你为什么要指望我一个邪魔外道跟你讲什么江湖道义呢？
    “能不能打个商量？”
    李沐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湮灭女士，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要不看在我家老祖的脸面上，放过我一马？”
    这话说得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个网文里的反派，心中无比屈辱。
    美女大姐姐微笑道：“傻孩子，我今天不把你吃干抹净，就没有日后了。”
    然而就在她话音未落之际，背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灼热的气流与汹涌的火焰瞬间将周围的血肉根须撕扯开来，就连大姐姐本人也被轰碎成渣，只剩下半截身体。
    李沐沐狼狈地爬起身来，就看到李羽菲一只手但拎着榴弹发射器，一只手掏出手机用摄像头对准了自己。
    “别动！就保持这个姿势，让我多拍两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