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08：我登权势巅峰》 第1章 重生之始 林枫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衬衫。 “这是...我的办公室？“ 周围的摆设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 那台老旧的联想台式电脑，桌上高高堆着的文件夹，墙上挂着的'八荣八耻'标语，还有那盆已经有些枯萎的绿萝。 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下意识地摸出手机——诺基亚n95，这是08年刚流行起来的商务机，价值四千多。 他记得当时自己省吃俭用攒了三个月工资才买下的。 屏幕右上角显示日期：2008年3月15日。 “我竟然...回来了？“ 林枫的心脏剧烈跳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 五年前，就是这个时间点，他刚刚被调任市财政局办公室主任不久。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页即将翻开。 脑海中，那段痛苦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一周后，他的靠山——市委副书记周明远将被人陷害，以贪腐罪名被双规。 周书记被带走的第三天，林枫因与周明远关系密切而被停职调查。 三个月的调查期，他工资停发，几乎走投无路。 最可恨的是，在组织查证他无罪后，他却因“公车改革“被下放到偏远的清水镇任职，从办公室主任直接降为普通干事，月薪从四千多降到一千八。 那时，父亲重病住院，母亲年迈体弱，每月的医药费和家庭开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工资降低就像雪上加霜，逼得他四处借钱，甚至变卖了唯一的家当——一套六十平米的老房子。 在那段最困难的日子里，曾经甜蜜相处五年的女友何晴，一纸分手信都没留，就投入了市长儿子赵天宇的怀抱。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起。 “喂，林主任，市长秘书让你准备一下半小时后的财务预算会议材料。“是局长秘书小刘的声音。 “啊...好，我马上准备。“林枫回过神来，机械地应答。 挂断电话，他依然沉浸在震惊之中。 他居然重生了！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我不会再重蹈覆辙。“林枫攥紧拳头，目光坚定。 打开电脑，林枫迅速浏览着各种文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个时间段的财政局正处于年度预算调整阶段，各部门争资源最激烈的时候。 当时他刚上任，对很多事情还不熟悉，表现平平，甚至还出过几次差错。 不过，凭着过硬的财务能力，他很快就适应了新的工作岗位。 后来虽然被下放，但在清水镇他凭借精准的财务规划和基层工作能力，硬是把一个贫困镇带上了致富路。 这一次，他要用这些能力和经验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更重要的是，他要避开那场针对周明远的阴谋。 市长赵国强和他的儿子赵天宇，是这场阴谋的主谋。 赵天宇——这个名字让林枫脸色一沉。 五年前，赵天宇不仅设计陷害了周明远，还抢走了他的女友何晴。 一想到何晴，林枫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 那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在他停职降薪、父亲病重、背负巨额债务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背叛。 当年得知这个消息时，他几乎崩溃。 “报告！“敲门声打断了林枫的思绪。 来人是小刘，满脸急切：“林主任，市长秘书打来电话，说会议提前十五分钟开始，您得马上过去！“ 林枫快速整理了文件，起身往市政府大楼走去。 路上，他打开手机，找到了何晴的联系方式。 屏幕上显示的最后一条短信，是昨晚何晴发来的：“今晚加班，不用等我了，明天见~“ “呵，加班“，林枫冷笑。 他前世直到被下放清水镇前才发现，何晴所谓的加班，实际上是和赵天宇的秘密约会。 市政府大楼前的停车场，一辆崭新的奥迪a6l格外显眼——赵天宇的座驾。 林枫步伐一顿，随即大步走进大楼。 电梯里，他正欲按下按钮，一只手伸了过来。 “林主任，巧啊。“说话的是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孙志强，曾经对他多有照顾的老同志。 “孙主任好。“林枫微笑回应，心里却五味杂陈。 前世这位老同志在周明远被双规后，也曾试图帮他说话，结果被赵国强一系记了一笔，升迁之路受阻多年。 “听说前两天预算会上你表现不错，小伙子有前途啊！“孙志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透着欣赏。 “多谢领导肯定。“林枫礼貌回应，心中却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利用重生的机会扭转局面。 会议室里，各部门负责人已经落座。 林枫抱着文件夹，默默地坐在财政局那一侧的位置上，恰好能看到**台。 会议开始前五分钟，市长赵国强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秘书。 他五十出头，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上透着威严。 林枫注意到，赵国强今天的情绪似乎格外高涨，走路带风，脚步声格外响亮。 “各位同志，会议马上开始，周书记临时有急事，所以由我主持！“ 赵国强宣布这个消息时，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林枫心头一紧——前世周明远确实因故缺席了这次会议，但当时他并未察觉有何异常。 而现在，他分明从赵国强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得意和阴谋得逞的快感。 预算会议进行到一半，周明远推门而入。 “抱歉各位，刚才临时处理了一些事情。“周明远面带歉意地走向**台，与赵国强握手。 林枫注意到，赵国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握手的动作也有些僵硬。 而当周明远转身向会议室众人点头致意时，赵国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就像猎人盯着即将落入陷阱的猎物。 整个会议过程中，每当周明远发言，赵国强都会不动声色地打断或转移话题。 尤其当周明远提出要增加教育和民生方面的预算时，赵国强几乎是立刻提出了异议，并用眼神示意其他部门负责人附和。 林枫心中暗暗叫苦——这就是他前世没能察觉的暗流涌动！ 赵国强早已在会议之前打好了招呼，甚至可能已经开始实施陷害周明远的计划。 难怪一周后周明远就会突然被双规，而他作为周明远提拔的人也跟着倒霉。 会议结束时，林枫收拾着文件，不经意间抬头，正好捕捉到赵国强和秘书交头接耳的一幕。 赵国强的嘴唇微动，秘书则不断点头，目光却瞟向周明远的背影。 即便隔着老远，林枫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阴冷和算计。 走出会议室，林枫的心跳加速。 他必须赶紧想办法，否则前世的悲剧将再次上演！ 市政府大楼外，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回财政局办公室好好梳理思路。 刚走到台阶下，他的目光被对面那家最高档的西餐厅“柏悦轩“吸引。 这家餐厅是市里接待外商的首选，普通公务员根本消费不起，他五年的公务员生涯里，只去过一次，还是陪局领导接待省厅来人。 透过餐厅明亮的落地窗，林枫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何晴和赵天宇正坐在靠窗的位置。 何晴穿着一件他从未见过的粉色连衣裙，妆容精致，耳垂上闪动着钻石的光芒。 而赵天宇西装革履，手里正拿着一个蓝丝绒的首饰盒，轻轻打开，露出里面的项链。 林枫清晰地看到，何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捂着嘴惊喜地看着赵天宇。 赵天宇得意地笑着，起身走到何晴身后，轻柔地为她戴上项链，手指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多停留了几秒。 何晴低头欣赏着胸前的吊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转过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吻上了赵天宇的嘴唇。 一阵刺痛从林枫心口蔓延。 他和何晴恋爱五年，连她的手都很少牵，更别说这样热烈的吻了。 何晴总是以“要注意影响“为由拒绝亲密接触，可如今，她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餐厅的落地窗前，和赵天宇亲吻。 林枫眼神瞬间冰冷，转身离去。 第2章 扔“垃圾” 午夜，林枫坐在租住公寓的沙发上，手指划过诺基亚n95的屏幕，反复浏览着何晴的短信记录。 最后停留在她昨晚发来的那条“加班“短信上。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五年的感情，在重生者的眼中变得如此讽刺。 他曾为何晴的勤奋感动，曾为不能陪她加班而愧疚，甚至省吃俭用给她买礼物，只为在她疲惫的脸上看到一丝笑容。 而今天，透过柏悦轩的落地窗，他看清了这一切的真相。 “看来有些'加班'是格外令人愉悦的。“林枫冷笑着，拨通了何晴的电话。 “喂，林枫？“何晴的声音透着疲惫，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明天下午有空吗？我想见你。“林枫刻意压抑着声音中的冷意。 “明天？我要上班啊。“何晴显得有些犹豫。 “很重要的事，就半小时。“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吧，下午三点，老地方？“ “嗯。“ ———————————————— 下午三点半，市政府旁边的小公园。 林枫坐在长椅上，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何晴身上。 她今天穿着一身米色职业套装，妆容精致，唯独那双眼睛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颈间那条闪闪发亮的项链——正是昨天在柏悦轩，赵天宇为她戴上的那条。 “抱歉，开会耽误了。“何晴在林枫对面坐下，声音里透着疲惫，却掩饰不住眼神中的一丝兴奋。 “工作很忙？“林枫递给她一杯咖啡。 “嗯，最近市里项目多。“何晴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找我什么事？这么急。“ 林枫沉默片刻，故作犹豫地开口：“听说市里要搞人事改革，可能会调整一些干部岗位......“ 何晴的手微微一颤，咖啡险些洒出来：“你从哪听说的？“ “办公室里都在传。“林枫观察着她的反应，“听说可能涉及到我们局。“ “哦，这样啊。“何晴明显松了口气，随即扯开话题，“你看我今天这身怎么样？“ 林枫顺势将目光移向她的项链：“这条项链很漂亮，是新买的？“ 何晴的手下意识抚上项链，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嗯，上周买的。“ “蒂芙尼的？“林枫明知故问。 “嗯......“何晴略显紧张，“打折买的。“ “多少钱？“ “也就...几千吧。“何晴避开他的视线。 林枫冷笑：“蒂芙尼的蓝心系列，原价六万多，打折也至少四万。何晴，我一个月工资才四千多，你一个医院财务科的干事，月薪三千出头，几千就能买到？“ 何晴脸色骤变，盯着林枫：“你查我？“ “不用查，昨天下午，我经过柏悦轩的时候，透过窗户，正好看到赵天宇给你戴项链。“林枫语气平静，刻意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何晴愣了几秒，随即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竟然笑了：“原来你都看到了。“ 她摊开双手，坦然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隐瞒了。我和天宇交往一个月了。“ “一个月？“林枫声音有些发抖，“而我们交往了五年。“ “林枫，别说得这么痛苦。“何晴翻了个白眼，“你能给我什么？一个农村出来的公务员，除了会写几篇文章，有什么本事？要不是周书记提拔，你能当上办公室主任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刺耳：“天宇一天的零花钱比你一个月的工资还多！他开的奥迪a6是他爸送他的生日礼物，而你呢？二手桑塔纳还是贷款买的！“ 林枫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攀高枝有错吗？“何晴眼中闪烁着赤裸裸的利益算计，“你连天宇的一个包都买不起！“ “就因为这些？“林枫盯着何晴的眼睛，“五年的感情，抵不过一条项链？“ 何晴冷笑：“别那么天真了。你有什么前途？跟着周书记能飞多高？天宇可是市长的儿子，省里都有关系！“ “所以，这段感情对你来说，到此为止了？“林枫一字一句地问。 “感情？“何晴嘲讽地笑了，“说得好像我们之间真有什么感情似的。我早就该离开你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现在好了，天宇已经说服他爸爸，准备把你调到清水镇去。“ 林枫心头一震——这才是真相！ 前世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周明远的案子被牵连才下放，原来早在周明远出事前，赵天宇就已经开始运作他的调动了！ “清水镇？为什么？“林枫强忍住震惊。 “清水镇财政所缺人手啊。“何晴满不在乎地说，“天宇说了，像你这种没背景的，就该去基层多锻炼锻炼。等你去了清水镇，我和天宇就能光明正大了。“ 林枫微微一笑，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深邃：“何晴，你以为我是来挽回感情的？“ 何晴一怔，有些捉摸不透他的语气。 “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林枫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真的不值得我浪费五年时间。“ 何晴讥讽道：“怎么，被甩了心里不舒服？“ “甩？“林枫冷笑一声，“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对我来说，和你分手不过是清理垃圾而已。“ 他转身时没有再看她一眼，就像丢弃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至于清水镇，你可以告诉赵天宇，不用费心安排了。“ 这平静而决绝的态度反而让何晴感到一丝不安。 她习惯了林枫的退让和迁就，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呵呵。“何晴嗤笑一声，“你个草包还真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乖乖去清水镇吧！“ 林枫转身离去后，何晴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天宇，他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不，我什么都没说，他就是看到你给我送项链了......放心，他能怎么样？调令下来，他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 林枫走在回单位的路上，回想着前世那个关键的雨夜。 那是周明远被双规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寒风凛冽，雨水如刀子般刮在脸上。 他正要打车回家，周明远的黑色帕萨特突然停在了他面前。 “小林，上车。“周明远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焦虑。 车里，周明远神色凝重：“小林，我可能有麻烦了。“ “周书记，不可能！“林枫震惊不已，“您一向谨慎过人，廉洁自律，从不收受一分钱好处。连春节拜年的红包都让大家捐给福利院，怎么会有麻烦？“ 周明远苦笑着摇摇头：“有人在设局，要把我拉下水。官场上，清白有时候反而是最危险的。“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枚造型古朴的玉佩，递给林枫：“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就去老城区的'苏园'茶馆，把这个玉佩放在窗边第三个座位的桌子上，然后点一壶碧螺春，等人来找你。“ 见林枫一脸疑惑，周明远补充道：“记住，只能周六上午十点到十一点之间去，那个时间段茶馆里人少。来人会问你'春雨惊春清谷天'，你就回答'夏满芒夏暑相连'，然后把我的情况告诉对方。“ 林枫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周书记，这是...？“ “别问太多。“周明远摇头，“这可能是唯一能救我的办法。明白吗？“ 林枫重重点头：“明白，周书记。“ 但前世的林枫，只是把那枚玉佩锁在了抽屉里，终究没敢去那家茶馆。 三天后，他自己也被停职，随后被下放到清水镇...... __________________ 林枫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前世这个时候，他还在为被女友背叛而心碎不已，甚至想过辞职离开这座城市。 但现在，他只觉得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何晴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段过往，一个需要清理的错误。 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利用重生的机会，改变自己和周明远的命运。 赵国强父子已经开始布局，要将周明远拉下马，顺便也收拾了他这个“周派“的小喽啰。 回到公寓，林枫躺在床上，开始翻阅网络上的旧新闻。 他记得前世在清水镇时，曾无意中看到一则新闻：2008年3月18日，省纪委书记苏庆阳的女儿苏雨晴在市中心遭遇车祸，幸被路人救下，肇事司机逃逸。 这个消息在当时并未引起他的特别注意，但现在回想起来，这或许是一个关键节点。 苏庆阳——省纪委书记，如果能接触到他，或许能改变周明远的命运。 林枫的目光落在日历上，今天是3月15日，距离那起车祸还有整整三天时间。 “或许这不是巧合。“ 第3章 雨夜密谋 第二天，林枫依旧继续着紧张忙碌的工作。 在年度预算调整期间，市财政局加班已成常态，直到晚上十一点，林枫还在办公室整理文件。 明天还有一个关于政府采购预算的专题会议，他必须做足准备。 办公室只剩他一人，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和窗外持续不断的雨声。 “咚咚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请进。“林枫抬头，看到局长秘书小刘探头进来。 “林主任，您还在加班啊？我都准备走了，需要我把门带上？“ “不用了，我再整理一会儿资料就走。你先回去吧，外面雨大，路上小心。“ 小刘点点头离开了，林枫继续埋头于文件堆中。 又过了半个小时，林枫伸了个懒腰，终于决定收工回家。 他收拾好文件，关上电脑，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关灯、锁门，一切如常。 走出办公楼，雨依然下得很大。 市财政局门口的路灯在雨中显得朦胧而遥远，将林枫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枫站在大厅玻璃门内，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皱了皱眉。 他没带伞，只能等雨小一点再走，或者打车回去。 拿出手机，他正准备拨打出租车公司电话，突然一道车灯光亮照进大厅。 一辆黑色帕萨特缓缓停在了门口。 林枫微微一愣，这一幕似曾相识。 车窗缓缓摇下，周明远那张略显疲惫的面孔出现在雨夜中。 “小林，上车吧。“周明远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沉稳。 林枫的心猛地一跳——这一幕，与前世周明远被双规前的那个雨夜几乎一模一样。 前世，就是在那个夜晚，周明远向他透露了自己可能有麻烦的消息，并交给他那枚关键的玉佩。 而今生，这一幕提前上演了。 “周书记，您怎么来了？“林枫快步走到车前，钻进副驾驶座。 “刚开完会，看到财政局还亮着灯，猜到可能是你在加班。“周明远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亲切，“这么大雨，我送你回去吧。“ 车内温暖而干燥，与外面的暴雨形成鲜明对比。 周明远沉默地开着车，雨刷有节奏地摆动着，刮走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又很快被新的雨滴覆盖。 林枫看着车窗外模糊的街景，心跳加速。 他知道，接下来周明远会向他透露那个重要的秘密。 车子驶离市中心，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 周明远将车停在路边一处僻静处，熄火，转向林枫：“小林，最近工作怎么样？“ 林枫知道，闲聊只是开场白，周明远有重要的事要说。 “还好，就是预算会议多了些，加班也多了。“林枫如实回答。 周明远点点头，目光投向前方雨幕中模糊的路灯：“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看出来，最近市里的局势不太对劲。“ 林枫心头一紧，这就是前世周明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出击：“周书记，我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周明远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什么话？你说吧。“ “我觉得，赵市长最近对您的态度很不对劲。“林枫直视周明远的眼睛，“特别是上次预算会议上，他几乎对您的每一个提议都暗中施加阻力。“ 周明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苦笑：“你观察得很仔细啊。“ “不仅如此，“林枫决定更进一步，“我怀疑赵市长和他儿子赵天宇正在设局陷害您。“ 周明远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林枫：“你怎么知道的？“ “几个偶然发现的线索。“林枫镇定自若，“最近赵天宇频繁出入市纪委，而且与几个平时很少走动的纪委干部突然交往密切。再加上，我从市府车队老王那里听说，赵市长近期多次秘密会见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 周明远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微微发白：“小林，你可知道，这样的猜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政治风险，我明白。“林枫点点头，“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更相信周书记的为人。“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雨打在车顶的声音。 “周书记，您可能有麻烦了。“林枫低声说出了前世周明远对他说过的话。 周明远长叹一口气，松开了紧握方向盘的手：“你比我想象的要敏锐得多。“ 他转向林枫，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赞赏：“没错，我确实遇到麻烦了。赵国强和市委书记钱卫东两人在暗中勾结，有不少见不得光的利益交换。我这个副书记总是阻碍他们的计划，尤其是在政府采购和土地出让方面。“ 周明远苦笑摇头：“最近我又否决了他们几个项目，看来是彻底惹恼他们了。“ 林枫心中一动，决定做更大胆的猜测：“我猜测他们的手段可能是构陷您受贿。根据我在财政局的了解，最近某些项目资金流向有异常，可能是有人故意设局。“ 周明远震惊地看着林枫：“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财政局办公室主任的位置，让我能接触到不少敏感信息。“林枫解释道，“最近市重点项目'科技园'的资金拨付流程不太规范，我怀疑那里面有猫腻。“ 周明远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似乎在重新评估面前这个年轻人。 “小林，你果然不简单。“周明远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赵国强和他儿子确实在设局。他们买通了我家的保姆，让她作伪证说我收受了建材商人王明的贿赂。“ 林枫心中一震，这正是前世周明远被双规的主要'证据'。 “周书记，保姆叫李桂花对吧？“林枫试探着问。 周明远再次震惊：“你连这都知道？李桂花在我家工作了五年，我一直很信任她。没想到她会背叛我。“ “她可能是被逼的。“林枫回忆前世所知，“她有个儿子在建设局工作，还有个女儿在市一中上学。这些都是她的软肋。“ 周明远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林枫，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这些事情如此了解？“ 林枫心中一紧，知道自己透露得有些过多了。 “周书记，我只是善于观察和分析。“林枫镇定地回答，“财政局的工作让我养成了追踪资金流向的习惯。再加上，我一直很敬佩您，所以对您周围的人和事格外关注。“ 周明远盯着林枫看了几秒，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无论如何，你的敏锐和忠诚都让我感到欣慰。“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从中取出一枚造型古朴的玉佩。 林枫心头一跳，这正是前世周明远给他的那枚玉佩，只是这次提前了。 “小林，这个玉佩对我很重要。“周明远将玉佩递给林枫，“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就去老城区的'苏园'茶馆，把这个玉佩放在窗边第三个座位的桌子上，然后点一壶碧螺春，等人来找你。“ 林枫小心接过玉佩，仿佛在接过一个重任：“周书记，什么时候去？“ “只能周六上午十点到十一点之间去，那个时间段茶馆里人少。“周明远补充道，“来人会问你'春雨惊春清谷天'，你就回答'夏满芒夏暑相连'，然后把我的情况告诉对方。“ 林枫点点头：“我明白了，周书记。“ “这枚玉佩能联系到真正有实力对抗赵国强的人。“周明远低声说，“赵国强与省里某高官有特殊利益关系，一般人奈何不了他。但是，有一个人可以。“ 林枫追问：“是谁？“ 周明远摇摇头：“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到时候对方会自己现身的。记住，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林枫将玉佩小心收好：“周书记放心，我一定会去的。“ “小林，你要小心。“周明远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赵国强父子手段狠辣，一旦他们发现你在帮我，你也会有危险。“ “我明白。“林枫点头，随即问道：“周书记，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被盯上的？“ “上周市委常委会后。“周明远叹气，“赵国强明里暗里开始针对我的工作，而市纪委也频繁找我'谈心'。最关键的是，我家保姆突然请了长假回老家，说是照顾生病的母亲，但我打电话给她母亲，发现根本没这回事。“ 林枫思索着：“那保姆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她手机也停机了。“周明远摇头，“赵国强肯定把她藏起来了，等着案子成熟时再让她出面作证。“ 林枫默默记下这个信息，这将是他接下来行动的重点。 “小林，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周明远语重心长，“你还年轻，未来很长。有时候，退一步可能更安全。“ 林枫坚定地摇头：“周书记，我不会退缩的。我相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周明远笑了笑，拍拍林枫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雨依然下着，但似乎小了一些。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周明远发动了车子。 “周书记，为什么找我帮忙？局里那么多人，您提拔的干部也不少。“林枫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周明远微微一笑：“因为你不一样。从你进入财政局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你的不同。你做事认真细致，有担当，最重要的是，你的眼神很清澈，没有被官场污染。“ 林枫心中一暖，前世周明远确实对他有知遇之恩，这也是他重生后第一时间想到要救周明远的原因。 “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林枫郑重承诺。 车子驶入林枫所住的小区，雨中的路灯将车内两人的影子投射在湿漉漉的马路上，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 “到了，你下去吧。“周明远停下车，“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冷静。“ 林枫点点头，推开车门：“周书记，您也要小心。“ 周明远微微一笑：“放心，我没那么容易被搞倒。“ 看着黑色帕萨特缓缓驶离，林枫长出一口气，将手插进口袋，摸到了那枚冰凉的玉佩。 ———————————— 与此同时，小区不远处的一辆灰色面包车内。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林枫和周明远在车里谈了将近四十分钟，看起来关系很密切。“ 副驾驶上的人点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天宇少爷，林枫确实是周明远的心腹，两人刚才密谈了很久。“ “具体说了什么？“电话那头传来赵天宇急切的声音。 “听不到，雨太大了，而且他们一直在车里。“男子回答，“不过，周明远好像给了林枫一个东西，林枫收起来了。“ “什么东西？“ “不清楚，太小了，看不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赵天宇的声音变得冰冷：“看来这小子确实不简单，一定要盯紧他。“ “明白，少爷。“ 挂断电话后，赵天宇坐在柏悦轩的包厢里，眼神阴鸷。 桌对面坐着何晴，正吃着一块精致的甜点。 “怎么了？“何晴注意到赵天宇的表情变化。 赵天宇冷笑一声：“你那个前男友比我想象的要狡猾。“ 何晴放下叉子：“他能翻出什么浪来？不过是个没背景的穷小子罢了。“ “别小看他。“赵天宇摇头，“他和周明远的关系很深，刚才两人还密会了。周明远甚至给了他什么东西。“ 何晴皱眉：“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的人看不清。“赵天宇沉吟片刻，“何晴，你得再接近他一次。“ 何晴脸色变了：“我已经和他分手了，怎么接近？“ “想办法。“赵天宇冷冷地说，“你不是说他很爱你吗？那就利用这点。我要知道周明远给了他什么，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 何晴犹豫了：“我怕他不会再相信我了......“ “那就演得再像一点！“赵天宇拍桌，“大不了再让他睡几次！难道你想看着那个农村小子坏了我们的好事？“ 何晴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试试看。“ 表面上，她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但心里却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抗拒。 林枫高大帅气，从小练武，浑身肌肉线条分明，那双大手抚过她身体的感觉，至今难忘。 更不用说那持久的耐力，是赵天宇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根本无法比拟的。 只是为了得到情报而已，何晴在心里安慰自己，顺便享受一下也无妨。 赵天宇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这小子看来不简单，盯紧他。记住，我需要知道他和周明远之间的每一个秘密。“ 第4章 情报收集 第二天早晨，雨已经停了。 林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湿漉漉的世界，阳光透过云层，在水洼中映出斑驳的光影。 昨晚的谈话犹在耳边，周明远的嘱托和那枚古朴的玉佩，都提醒着他肩上的责任。 掏出玉佩，在阳光下仔细打量，表面磨损的痕迹显示它已有不短的历史，一面刻着简单的竹叶图案，另一面则是一个古朴的“苏“字。 “苏“字加上“苏园茶馆“，再联系到省纪委书记苏庆阳……林枫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他小心地将玉佩藏进内袋，决定立刻行动起来。 坐在书桌前，他拿出一张纸，开始梳理需要收集的信息：赵国强和钱卫东的活动轨迹、周明远家保姆李桂花的下落、市纪委最近的异动、“科技园“项目的资金流向……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在这场权力博弈中占据先机。 —————————————————— 上午八点半，市财政局办公室。 林枫早早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了最近半年的政府采购记录和资金拨付清单。 作为财政局办公室主任，他有权限查看这些资料，但平时很少深入研究具体项目。 重点关注“科技园“项目，这是赵国强主导的市重点工程，前世正是这个项目中被发现了所谓周明远的“受贿证据“。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林枫脸上，他眉头紧锁，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游走。 一个小时后，林枫关闭文件，靠在椅背上思索。 科技园项目的资金流向确实有问题——一家名为“宏远建设“的公司中标率异常之高，而且每次资金拨付都比其他项目要快。 更让人生疑的是，这家公司成立仅一年，却拿下了几个亿的政府项目。 “看来得去档案室查查这家公司的背景。“林枫自言自语。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市委办公室的内线：“喂，是小李吗？我是财政局林枫。今天上午我要去档案室查些资料，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宏远建设'公司的相关档案。“ “林主任啊，没问题。“电话那头传来年轻人热情的回应，“您什么时候过来？“ “大概十点左右。对了，最近各部门的人事档案我也想看看，市长那边有意调整一些岗位，让我们财政局提前做准备。“林枫随口编了个理由。 “这个……人事档案需要组织部的批条。“小李有些为难。 林枫轻笑一声：“小李，你忘了我是谁的人？周书记已经打过招呼了。“前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这点小手段他驾轻就熟。 “那好吧，林主任。我这就准备。“ 挂断电话，林枫笑了笑。这个小李是市委办公室的年轻干事，性格直爽，喜欢结交各部门的年轻干部，信息灵通但嘴巴不严。 正是收集情报的好对象。 市委大楼档案室内，空调的嗡嗡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林枫坐在角落的阅览桌前，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夹。 “林主任，您要的资料都在这了。“小李将最后一叠文件放在桌上，“宏远建设的资料在蓝色文件夹里，人事档案在红色的里面。“ “谢谢。“林枫微笑着，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香烟，递给小李，“辛苦了。“ 小李眼前一亮——这可是08年每包接近一百元的高档烟，普通干部可舍不得抽。 “林主任太客气了。“小李连忙推辞，但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林枫将烟塞进他口袋：“拿着吧，以后还有事要麻烦你。对了，最近市里有什么新动向吗？“ 小李左右看了看，见档案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压低声音：“具体不清楚，不过听说市纪委最近很忙，加班加点的。“ 林枫漫不经心地翻着文件：“忙什么呢？“ “好像在查什么大案子。“小李凑近了些，“刘副书记的秘书无意中说漏嘴，说是在查一个'周'字辈的领导。“ 林枫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查什么呢？“ “不清楚，保密级别很高。“小李摇头，随即又补充道，“不过，市纪委赵书记最近总往市长办公室跑，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 林枫点点头，继续翻着文件：“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在办公室嘛，耳朵都是尖的。“小李得意地笑笑，“对了，林主任，您和周书记关系不错吧？“ 林枫抬头，眼神一凛：“为什么这么问？“ 小李有些紧张：“没什么，就是听人说起过。林主任别多想。“ “哦，我和周书记就是普通工作关系。“林枫刻意淡化，转移话题，“最近市长那边有什么新指示吗？“ 小李摇摇头：“这个真不清楚，市长最近行踪有点神秘，经常不在办公室。“ 林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低头翻阅资料。 小李见他专注工作，识趣地退了出去。 档案室的灯光下，林枫面前摊开的文件显示，宏远建设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一个叫王明的商人，而公司股东名单中，赫然有一个叫“赵鸿远“的名字。 “赵鸿远……赵国强的弟弟。“林枫冷笑一声。 这就难怪科技园项目中，宏远建设能拿到那么多份额，而且资金拨付总是特别快了。 至于人事档案，林枫重点翻看了市纪委几位副主任的资料，发现其中赵副主任是钱卫东一手提拔起来的，而钱卫东正是和赵国强狼狈为奸的市委书记。 “果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林枫暗自思忖。 看完资料，林枫谢过小李，离开了档案室。 —————————————————— 市政府大院后门的小茶馆内，烟雾缭绕。 这是市府车队司机们常来的地方，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打牌消磨时间，等待领导随时召唤。 林枫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老王，正和几个同事打着扑克。 “王师傅！“林枫笑着走过去。 五十出头的老王抬头一看，笑了：“哟，林主任，稀客啊！“ 林枫和老王是老相识，他刚来市里工作时，老王还载过他几次。 因为林枫待人和气，又习惯塞烟给司机们，所以在车队里口碑不错。 “来，一起喝茶。“林枫坐下，熟练地掏出烟，给在座几位每人递了一根。 “林主任今天有空？“老王接过烟，熟练地点上。 “嗯，来办点事，顺便看看老朋友。“林枫笑道，“最近忙吗？“ “还那样，天天待命。“老王吐出一口烟圈，“不过最近赵市长挺忙，我们几个轮流值班，连周末都不得闲。“ 林枫眼睛一亮：“哦？赵市长这么忙啊？“ 老王压低声音：“可不是嘛。经常往郊区的'山水别墅'跑，那地方住的都是有钱人，一套房子几百万呢。“ “赵市长在那边有房子？“林枫装作惊讶。 “那倒没有，他是去拜访一个姓吴的老板。“老王神秘兮兮地说，“每次都是单独去，连秘书都不带，很神秘。“ 林枫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可能是老朋友吧。“ “哪是什么老朋友，分明是勾勾搭搭。“坐在旁边的另一位司机小声插嘴，“上周五晚上，我开车送赵市长去的，亲眼看见那个吴老板给赵市长递了个鼓鼓的信封，塞进公文包就没了。“ 林枫心中大喜，表面却不动声色：“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小心丢了工作。“ “嗨，我们这是自己人聊天嘛。“老王笑笑，“林主任和周书记关系不错吧？“ 林枫心中一紧，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这么问他了。 “一般般，就是工作关系。“他刻意淡化，转移话题，“对了，听说最近市里可能要搞人事调整？“ 老王一愣：“没听说啊。不过最近市长和钱书记走得特别近，整天腻在一起，指不定在密谋什么事呢。“ “是吗？那可得留个心眼。“林枫笑笑，又和几位司机闲聊了一阵，不动声色地打听了赵国强最近的活动轨迹和接触的人。 临走时，林枫故意提了一嘴：“对了，周书记最近怎么样？听说有人对他不太满意？“ “这我倒没听说。“老王摇头，“不过周书记为人正派，得罪的人不少。特别是那些想吃政府项目回扣的老板，恨他入骨。“ 林枫点点头，心中又多了一条线索。 —————————————————— 中午，市委大院食堂二楼。 林枫端着餐盘，正寻找座位，忽见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朝他招手。 “林主任，一起？“ 是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孙志强。 林枫笑着走了过去：“孙主任，您好！“ 孙志强今年五十八岁，是市委办公室的老人了，因为不善钻营，二十年还是个副主任，但为人正派，在机关中口碑甚好。 前世周明远被双规后，孙志强曾试图为林枫说情，结果被赵国强记恨，一直到退休都没能提拔。 “最近工作忙吗？“孙志强一边吃饭一边随口问道。 “还好，就是预算会议多。“林枫回答。 “听说你最近动作还挺频繁？“孙志强突然话锋一转。 林枫一愣：“您指的是？“ “上午去档案室，还查了人事档案？“孙志强目光如炬。 林枫心中一惊，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不等他解释，孙志强压低声音：“小林，我看你是个好苗子，给你个忠告——这段时间少在机关里走动，尤其是查那些敏感资料，容易引人注目。“ 林枫端起水杯掩饰尴尬：“孙主任误会了，我就是例行公事查下资料。“ 孙志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年轻人，市里最近风声紧，你作为周书记的人，处境很危险，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枫心中一凛，点点头：“谢谢孙主任提醒。“ “我和你爸是老乡，看在这份情分上，提醒你一句。“孙志强叹了口气，“最近有些人要搞大动作，锋芒太露的人容易成为靶子。“ 林枫若有所思：“孙主任的意思是……“ “具体的我不能说，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吧。“孙志强站起身，“中午还有个会，我先走了。“ 看着孙志强远去的背影，林枫若有所思。 前世孙志强确实暗中帮过他，看来这个老同志值得信任。 下午再回办公室的路上，林枫经过市政府大楼地下停车场，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天宇西装革履地站在一辆黑色奥迪旁，正与一个中年男子交谈。 那中年男子表情严肃，林枫认出是市纪委办公室副主任李刚，正是小李提到过的那个“赵副主任“的心腹。 林枫心中一动，立刻放慢脚步，装作在公文包里找东西的样子，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 他没有刻意靠近，但凭借停车场良好的回音效果，断断续续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保姆……农家乐……“ “……时机成熟……“ “……无懈可击……“ 虽然听不真切，但林枫判断他们应该是在谈论周明远的案子。 正当他想再多听一会儿时，一辆公车驶入停车场，引擎声掩盖了对话。 赵天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警觉地向四周望了一眼。林枫立刻低头看手机，装作在发短信。 两人结束了谈话，各自离开。 林枫若有所思地走向办公楼。虽然没有听到完整对话，但“保姆“和“农家乐“这两个词已经为他提供了重要线索——保姆李桂花很可能被藏在某个郊区农家乐。 前世农家乐在2008年正开始流行，市郊几个景区周边都有不少，要找到具体哪一个还需要更多信息。 晚上七点多，林枫下班回到小区。 疲惫一天的他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奥迪a6l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赵天宇走了下来，一身名牌休闲服，脸上带着傲慢的笑容。 “林主任，听说你今天很忙啊？“赵天宇倚靠在车门上，目光阴鸷地打量着林枫。 林枫脸色不变：“赵少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听说你今天去档案室查了不少资料？“赵天宇冷笑，“还去和市府的司机们套近乎？你这是要查什么呢？“ 林枫心中一惊——看来他今天的行踪全被赵天宇的人监视了。 “例行公事而已，赵少爷管得也太宽了吧？“林枫不卑不亢。 赵天宇眯起眼睛：“林枫，别以为有周明远罩着你就能翻天。你不过是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识相点就主动申请调离，否则有你好看。“ 林枫笑了：“赵少爷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忠告。“赵天宇走近一步，“清水镇财政所缺人手，你主动申请过去，既能锻炼基层工作能力，又能远离是非，何乐而不为？“ 林枫面不改色：“多谢赵少爷关心，不过我对现在的工作挺满意的。“ 赵天宇脸色阴沉下来：“林枫，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得罪我父亲会有什么后果。“ “我做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不怕任何威胁。“林枫直视赵天宇的眼睛，“如果赵少爷没别的事，我先回家了。“ 赵天宇冷笑一声：“很好，既然你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转身上车，启动引擎，临走前补了一句：“对了，你那个前女友何晴，滋味不错，多谢你'让'给我了！“ 林枫表情如常，看着奥迪a6l绝尘而去。 回到家中，林枫并未休息，而是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整理今天收集到的信息。 他需要尽快找到保姆李桂花的具体藏身之处，并搜集更多赵国强和钱卫东勾结的证据。 时间紧迫，周明远随时可能被陷害。 而更让他担心的是，赵天宇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监视和威胁他了。 林枫看了看日历——明天就是周六，也就是周明远嘱咐他去苏园茶馆的日子。 他必须小心行事，不能被赵天宇的人跟踪。 就在他沉思之际，门铃突然响起。 林枫透过猫眼一看，惊讶地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何晴，一脸歉意地低着头。 “林枫，我们能谈谈吗？我……我很后悔……“何晴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一丝哽咽。 第5章 反间计 深夜的门铃声，让林枫一愣。 林枫透过猫眼，看到了何晴低垂着头站在门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冷笑。 “林枫，我们能谈谈吗？我...我很后悔...“何晴的声音带着哽咽，听起来无比真诚。 林枫站在门后，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赵天宇才刚刚威胁过他，何晴就立刻上门示弱，这其中的联系再明显不过。 开门前，他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表情，换上一副惊讶而略带欣喜的神色。 “何晴？“林枫拉开门，故作惊讶地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何晴穿着一条简单的连衣裙，妆容精致却略显憔悴，眼圈微红，好像真的哭过一样。 “我...我能进来吗？“她怯生生地问。 林枫侧身让出通道：“请进。“ 何晴迈进门，环顾着这个她曾经无数次来过的单身公寓，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个她亲手挑选的相框上——里面是他们去年在海边的合影。 “要喝点什么吗？“林枫关上门，语气平淡。 “白水就好。“ 林枫走进厨房，给她倒了杯水，思绪却早已飞转。 他清楚记得上一世的事情。 何晴在市人民医院财务科工作，利用职务之便，频繁篡改处方记录，帮助赵天宇和赵国强的亲友省下大笔医药费。 这件事后来被医院调查出来，差点开除何晴。 但因为那时何晴已经怀了赵天宇的孩子，赵国强亲自出面压下了这件事。 林枫将水递给何晴，算了算时间——现在何晴应该已经怀了赵天宇的孩子，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 一个想法瞬间划过脑海： 让赵天宇误以为何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林枫的！ 按照赵天宇的性格，肯定逼着何晴把孩子打掉。 而且，何晴的体质他是知道的，本来就很难怀孕，若是打过一次胎，今后很可能就彻底丧失生育能力。 到时候，哪怕赵天宇想跟何晴结婚，赵国强也一定会坚决反对他娶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媳妇进门。 这女人一定会被赵家扫地出门，还会因为篡改处方的案子被医院开除。 “一瞬间失去工作、失去男人，想想就悲惨啊！不过这都是你应得的！” 想到这里，林枫嘴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谢谢。“何晴接过水杯，手指轻轻颤抖。 “所以，深夜来访有什么事？“林枫在她对面坐下，刻意保持距离。 何晴抿了抿嘴唇：“林枫，我们分手那天...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我现在很后悔。“ 林枫挑眉：“所以？“ “我想...我想和你复合。“何晴鼓起勇气，直视林枫的眼睛，“我错了，我不该为了物质而放弃我们的感情。“ 林枫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又恢复平静：“就这样？“ “我是认真的！“何晴急忙解释，声音带着哭腔，“和赵天宇在一起后，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后悔。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玩物！“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看起来楚楚可怜：“林枫，你是真心爱我的，对吗？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我们五年的感情...“ 林枫心中冷笑，脸上却浮现出被触动的表情：“你和赵天宇...分手了？“ “还没有，但我会的。“何晴犹豫了一下，“我今晚是偷偷来见你的。“ 这句话印证了林枫的猜测——赵天宇派她来探口风。 林枫故作犹豫：“何晴，你确定吗？赵天宇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那种有钱有势的男人吗？“ “钱和权都比不上真心。“何晴语气诚恳，眼中闪烁着泪光，“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真正能给我幸福的人是你。“ 林枫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何晴：“你知道吗，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 何晴见状，赶紧起身走到他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林枫，原谅我好吗？“ 林枫转身，将她揽入怀中，故作温柔地看着她：“何晴，你真的回心转意了？“ 何晴点点头，踮起脚尖吻上了林枫的嘴唇。 “何晴，你知道我一直爱着你。“ 何晴顺势将脸埋入他的颈窝，声音几不可闻：“你...真的原谅我了？“ “感情的事，哪有对错？“林枫轻声说着，手却不经意间滑向她的腰间，感受到她身体的轻微颤抖。 她的腰肢依然纤细柔软，和五年前他第一次搂她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就在何晴略微放松警惕的瞬间，林枫敏锐的目光在室内徘徊，突然注意到了她放在沙发上的手袋。 出于职业敏感，他迅速扫视了一眼，不出所料，从半开的包中看到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正在工作状态。 “呵，还真是煞费苦心啊。“林枫心中冷笑。 两人一番云雨，待欢愉散去，何晴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慌失措地看着林枫：“等等...你带了吗？“ 林枫装作沉浸在情欲中，含糊地回应：“没事的...“ 何晴猛地从林枫身上推开，瞪大了眼睛：“你...你居然没戴！“ 何晴气急败坏，双手捂脸，“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林枫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如果真的怀了，那就是我们的缘分。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心里却在冷笑，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让何晴怀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从而动摇她和赵天宇的关系。 何晴咬着嘴唇，显然很是担忧：“你这个混蛋！我要是真怀孕了，你就完了！“ 尽管何晴骂骂咧咧，却也没有更激烈的反应，两人在床上温存，何晴的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林枫，你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还不错。“林枫轻描淡写地回答。 “周书记最近怎么样？“何晴状似随意地问道，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林枫心中一笑，装作忧虑的样子：“周书记最近情况不太好。“ 何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怎么了？“ “纪委正在查他，感觉已经掌握些证据了。” “啊，那你作为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能不能帮他做些事？” “他让我去查一个案子，涉及到医院的一些处方记录问题。“林枫故意说道，“好像里面有赵天宇的线索。“ 何晴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什么案子？“ “具体我不能说，但涉及到医院财务科的一些内部操作。“林枫若无其事地补充道，“周书记让我彻查到底。“ 何晴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林枫，这...这种事情很复杂，你查得清楚吗？“ “当然，否则周书记也不会交给我。“林枫故意停顿了一下，“对了，你在医院财务科工作，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异常情况？“ 何晴勉强笑了笑：“没...没有啊，我们科室很规范的。“ 林枫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情地看着她：“何晴，我其实都知道。“ 何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知道什么？“ “我知道这个案子与你有很大关系。“林枫直视她的眼睛，“我让老同学提前查了一下，赵家人能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但你就不一样了，最轻也是开除，重一点的话直接进监狱。“ 何晴瞬间慌了神：“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别装了。“林枫叹了口气，轻抚她的脸颊，“篡改处方记录，帮赵家人省钱，这要是查实了，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何晴眼中的恐惧无法掩饰：“林枫，你...你不会举报我吧？“ 林枫温柔一笑：“傻瓜，哪个男人能对自己的女人下狠手？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何晴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紧紧抱住林枫：“你会帮我吗？“ “当然。“林枫抚摸着她的长发，“我会尽量拖延调查进度，给你时间销毁证据。不过，要还是被其他人查到你头上了，到时候赵天宇他们家能不能保护你，我就不知道了。“ 何晴咬着嘴唇，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抬头看着林枫：“赵天宇他...他不会保护我的，对吗？“ “你比我更了解他。“林枫意味深长地说，“在这种事情上，赵家人会第一时间撇清关系，把责任都推给执行者。“ 何晴的眼神逐渐变得暗淡，心中对赵天宇的怀疑和怨恨开始滋生。 林枫装作疲惫，闭上眼睛：“晚了，睡吧。明天我再想想怎么帮你。“ 何晴躺在他身边，眉头紧锁，一只手不自觉地轻抚小腹。 凌晨四点，何晴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 林枫装作熟睡，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临走前，何晴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低声嘟囔：“该死的，万一真怀孕了...“ 她叹了口气，悄悄离开了公寓。 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桑塔纳停在小区门口，何晴快步走了过去。 何晴坐进车里，驾驶员恭敬地问道：“何小姐，去山水别墅吗？“ “嗯，快点。“何晴语气冰冷。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郊区一片豪华别墅区前。 何晴下车，径直走向一栋欧式风格的三层别墅。 凭借门禁卡进入，她直奔二楼主卧。 推开房门的瞬间，何晴愣住了——房间里，赵天宇赤裸上身，身上骑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正在欢笑喧闹。 看到何晴，赵天宇先是一愣，随即不悦地皱眉。 “滚出去！“赵天宇对那两个女人喝道。 女人们慌忙穿上衣服，低着头从何晴身边溜了出去。 “亲爱的，你回来了。“赵天宇换上一副笑脸，好像刚才的一幕不曾发生，“怎么样？有收获吗？“ 何晴看着赵天宇那张虚伪的脸，摸了摸脖子上那条价值三万的项链，强压怒火：“林枫果然和周明远关系密切。“ 赵天宇披上睡袍，饶有兴趣地问：“说说看。“ “周明远让林枫去查医院的一个案子，涉及处方记录篡改问题。“何晴平静地说，心中却波涛汹涌。 赵天宇闻言大笑：“哈哈哈！看来周明远确实穷途末路了，连这种小案子都要动用心腹去查！“ 何晴心中一冷，继续道：“林枫说那个案子里有你的线索。“ “有我的线索？“赵天宇不屑一顾，“他们查不到什么的。“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处方单：“正好，这几张也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 何晴看着那一沓处方单，心中涌起一阵恶心：“又是这些？“ “没错，我二叔一家下周要来治病，帮他们省点钱。“赵天宇漫不经心地说，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何晴忍不住发火：“你知不知道这多危险？周明远已经让人查这事了！“ 赵天宇不耐烦地挥挥手：“有什么好怕的？我爸是市长，周明远马上就要完蛋了。“ 他从衣柜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何晴：“喏，新款香奈儿，听说你一直想要。“ 何晴接过盒子，看着里面价值两万多的香奈儿包包，心中五味杂陈。 “放心吧，“赵天宇从背后抱住她，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周明远很快就会进去了，到时候全市都是我和我爸的天下，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何晴挣脱他的怀抱：“我累了，想休息。况且...我今天不太方便。“ 赵天宇脸色一沉：“怎么，跟那个穷小子睡了一晚上，就不愿意理我了？“ “我说了我累了！“何晴语气坚决，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惩罚“赵天宇一个月。 这不仅是因为他的放浪成性，还因为他居然在知道案子被查的情况下，还要她继续冒险，这明显没拿她当回事。 很多攀高枝的女人，除了自己的美貌和身材，往往没有其他可以依仗的资本。 所以当何晴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赵家人抛弃的时候，自然而然地选择用自己的身体去拿捏赵天宇。 赵天宇悻悻地退开：“行，你休息吧。记得把这些处方改好，别出差错。“ 何晴没有回应，径直走进浴室，锁上门，靠在镜子前，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不禁想起了林枫的警告。 第6章 苏园 周六清晨，林枫早早起床，仔细检查了随身携带的物品。 那枚古朴的玉佩被他用红绳系好，贴身收在内兜里。 出门前，他特意从窗户观察了一下街道情况，发现小区对面的灰色面包车依然停在原位，显然是赵天宇安排的眼线。 “今天有场硬仗要打。“林枫自言自语。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顶鸭舌帽和一副墨镜，简单伪装后从小区后门离开。 拦了一辆出租车，林枫故意先去了商业区的一家大型超市。 在超市里转了半个小时后，他确定没有人跟踪，才从超市后门离开，再次换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老城区苏园茶馆。“ 司机点点头，汽车融入早晨的车流中。 林枫透过后窗观察，确定没有可疑车辆跟随，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十点整，出租车停在了一条幽静的小巷口。 “师傅，就在前面，我走进去就行。“林枫付了车费，戴好帽子和墨镜，步行向巷子深处走去。 巷子尽头，一间古色古香的茶馆低调地坐落在那里。 木质门楣上“苏园“二字苍劲有力，显然出自名家之手。 推门而入，茶香扑面。 室内光线柔和，几张古朴的红木桌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靠窗位置，几位老者正低声品茶谈天，气氛宁静而闲适。 林枫按照周明远的嘱咐，径直走向窗边第三个座位坐下。 “您好，喝点什么？“一位身着青色旗袍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 “碧螺春，谢谢。“林枫淡定回应。 点完茶后，林枫从口袋里取出那枚玉佩，不动声色地放在桌上，然后假装欣赏窗外景色。 不一会儿，茶被送了上来。 林枫慢条斯理地品茗，耐心等待神秘人的到来。 约莫十五分钟后，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走进茶馆。 她身穿简洁的米色套装，短发利落，举止干练，眼神锐利如鹰。 林枫一眼就看出，这绝非普通人。 女子年轻的外表与她沉稳老练的气质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有着与年龄不符的阅历和权威。 女子径直走到林枫桌前，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微微点头，坐在了林枫对面。 “春雨惊春清谷天。“女子轻声说道，声音清冷。 林枫心中一紧，回答道：“夏满芒夏暑相连。“ 暗号对上，女子表情略微放松，但眼神依然警觉：“你就是林枫？“ 林枫点头：“是我。周书记让我来的。“ “我姓苏。“女子简短地自我介绍，语气中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威严，“小周最近惹上麻烦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林枫惊讶地抬头——这位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竟然称呼五十多岁的市委副书记周明远为“小周“？ 这种称呼方式，通常只有辈分或地位明显高于对方的人才会使用。 “苏小姐和周书记是...？“林枫试探性地问道。 苏姓女子微微一笑，却不回答他的问题：“我的事不重要，说说小周的情况吧。“ 林枫只好按捺住好奇，压低声音，将周明远的处境详细说明，包括赵国强和钱卫东的勾结、保姆李桂花被收买作伪证、科技园项目中的猫腻等情况。 苏姓女子静静听着，时而点头，时而皱眉，但始终没有打断。 她的反应老练冷静，像是见惯了这种政治争斗。 讲完后，林枫补充道：“周书记的处境很危险，赵国强父子已经准备对他下手了。“ “我明白了。“苏姓女子沉思片刻，“你收集到的信息很重要，但还不足以扭转局势。我们需要更多实质性的证据。“ 林枫点头：“我会继续收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保姆李桂花，阻止她作伪证。“ “我会安排人手协助你。“苏姓女子从包里取出一部诺基亚手机，“这是安全手机，只有我能联系你，有情况随时汇报。“ 林枫接过手机，谨慎地放进口袋：“苏小姐，请问您到底是...？“ 苏姓女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就行了。“ 林枫咽下不满，皱眉道：“但我总得知道我在为谁工作吧？“ “你是在为小周工作，不是为我。“苏姓女子语气强硬，“小周信任你，所以我才愿意见你。别辜负了他的信任。“ 看样子，这位苏小姐的背景显然深不可测，不是他能轻易打探的。 苏姓女子站起身：“记住，小心赵国强父子，他们手段狠辣。小周选择信任你，说明你很特别，不要让他失望。“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馆，留下林枫一人沉思。 茶馆内，一位鬓发斑白的老者若有所思地看了林枫一眼，又低头品茶，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林枫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中越发肯定，这苏园茶馆绝非普通场所，这位苏小姐也绝非普通人物。 品完最后一口茶，林枫结账离开。 出门时，他确认四周无人跟踪，这才松了口气。 ———————————————— 回到车上，林枫决定利用周末时间回老家看望父母。 三个小时的车程后，林枫抵达了位于郊区的小村庄。 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农村，低矮的砖房参差不齐地排列着，街道上尘土飞扬。 父母的家是村子中间一栋普通的二层小楼，一层用于生活，二层只是毛坯房。 刚走到门口，林枫就看到父亲林中河正在院子里劈柴。 林中河今年五十六岁，但看上去像六十多的人，面容黝黑憔悴，腰背已经微微驼了，手上满是老茧。 “爸！“林枫快步走上前。 “小枫？“林中河抬头，脸上立刻露出慈祥的笑容，“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想给你们个惊喜。“林枫接过父亲手中的斧头，“您歇着，让我来。“ 林中河咳嗽了几声，脸色有些不自然：“没事，我干得动。“ 林枫心中一痛，他知道父亲的肺部已经出现了问题，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再过不久，父亲就会因肺部感染住院，随后被诊断出肺癌晚期。 父亲一直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支柱，虽然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但林中河夫妇从未将他当作外人。 在林枫心中，林中河和王秀兰就是他的亲生父母，没有任何区别。 至于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他至今仍然一无所知，而林中河夫妇也从未透露过更多信息，只说是在他刚出生不久便收养了他。 “妈呢？“林枫问道，同时强行接过了劈柴的活。 “在地里呢，马上该收菜了。“林中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你弟在学校上课，你妹今天去同学家做作业了。“ 林枫点点头，麻利地劈完了剩下的柴火。 片刻后，母亲王秀兰挑着一担新鲜蔬菜回来了。 看到林枫，她惊喜地放下担子，小跑过来：“枫儿，你咋回来了？“ 林枫接过母亲的担子：“想您们了，就回来看看。“ “快进屋，我去做好吃的！“王秀兰一边招呼，一边张罗着进厨房。 母亲今年五十三岁，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人。 虽然满头银丝，脸上布满皱纹，但动作仍然麻利。 林枫看着父母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酸楚。 上一世，他没能给父母带来幸福，眼睁睁看着父亲因病去世，母亲郁郁寡欢，弟弟因为家庭经济问题没能上大学，妹妹辍学打工... “这一世，我一定要改变这一切。“林枫在心中暗暗发誓。 吃过午饭，林枫陪父母聊了一会儿家常，了解了弟弟林超和妹妹林小雨的近况。 弟弟林超今年十八岁，正在高三冲刺阶段，成绩中上，如果努力的话有望考上二本大学。 妹妹林小雨才十四岁，在初二，学习还算用功，但缺乏指导。 聊天中，林枫悄悄观察父亲的脸色，发现他时不时会咳嗽，而且呼吸有些急促，显然健康状况已经开始恶化。 “爸，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林枫关切地问道。 “好着呢，壮实得很！“林中河拍了拍胸脯，随即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林枫和母亲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我看你爸最近咳嗽挺厉害的。“王秀兰小声对林枫说，“去镇医院看了，医生说是慢性支气管炎，开了点药，可也不见好。“ 林枫心中一沉，知道镇医院根本查不出父亲的真正病情。 而等到症状明显，再去市医院检查时，肺癌已经到了晚期。 “下周我请假带爸去市里好好检查一下。“林枫郑重其事地说。 晚饭后，林枫送走了来家里蹭饭的弟弟妹妹，独自坐在院子里思考。 看着这个贫困但温馨的家，再想想自己马上要被下放到清水镇后那可怜的工资，林枫深感责任重大。 他需要赚钱，大量的钱，才能给父亲治病，供弟妹上学，改善全家生活。 而且，面对赵国强父子的打压，没有经济实力作为后盾，他将寸步难行。 林枫拿出手机，浏览着各种新闻。 突然，一则关于股市的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2008年股市进入熊市，a股接连暴跌...“ 林枫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个重要信息。 在上一世，2008年的经济危机中，大多数股票都遭遇了腰斩甚至更惨的跌幅。 但有一只股票——江南高纤，却在这场股灾中逆势上扬，短短一个月内翻了十倍多。 当时他只是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消息，羡慕不已，但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而现在，他有机会提前布局！ 当晚，林枫联系了在证券交易所工作的大学室友王磊。 “喂，老王，是我，林枫。“ “卧槽！枫哥！“王磊的声音透着惊喜，“几年没联系了，你小子还活着呢？上次在同学会说要请我喝酒，结果人间蒸发了，害我在ktv等了一晚上！“ 林枫笑道：“那次是我不对，改天专门登门赔罪，先干三瓶二锅头。“ “嘿，这还差不多。“王磊嬉笑道，“怎么，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忙人林主任居然想起我这个粗人了？“ 林枫笑骂：“少贫嘴。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想开个股票账户，做点投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疯了吧？现在股市跌成什么样了，a股都快跌到谷底了！你这是想把钱往火坑里扔啊？“ “我有把握。“林枫自信满满。 “得了吧，就你那点儿财务知识，还'有把握'？“王磊嗤笑道，“从来没见你对股市感兴趣，怎么突然想炒股了？缺钱花了？要不借你点？“ 林枫无奈道：“不缺钱，就想试试。“ “算了吧兄弟，我跟你说，现在经济危机，股市一片哀嚎，你这时候进场，跟送钱没两样。“王磊语气转为严肃，“再说你那点工资，省着点花不就得了，何必冒这风险？“ “我就买一只股票。“林枫坚持道。 “哪只？说来听听。“王磊好奇地问。 “江南高纤。“ “我勒个去！“王磊惊呼，“你是从哪里听说这只股票的？这可是个冷门股啊，业绩一般，股价走势平平，在这种大环境下肯定跟着大盘一起跌啊。“ 林枫坚持道：“我看好它的发展前景。“ “你他娘的是不是被人洗脑了？“王磊急了，“我是专业的好吧？你听我一句劝，现在不是入场的好时机，真的。“ 林枫笑道：“老王，咱俩谁跟谁啊，就当帮老同学一个忙。真赔了我也不会找你麻烦。“ 王磊长叹一声：“行行行，你这个固执鬼。不过我得再啰嗦一句，你真的确定要在这种时候入场吗？大盘跌成这样，你进去基本上就是接刀子啊。“ “确定。“林枫语气坚定。 “那好吧，下周一来我办公室，带上身份证和银行卡，我给你开户。“王磊无奈地说，“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一开户就要面对亏损，别到时候怪我没提醒你。“ “谢了，老兄。“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的钱吧，它马上就要离你而去了。“王磊开着玩笑，“对了，准备投多少钱？“ 林枫思考片刻：“我能筹到十万。“ “十万？你哪来那么多钱？“王磊惊讶地问，“你不是一个月才四千多吗？“ “有点积蓄，再借一点。“林枫含糊其辞。 “借？跟谁借啊？“王磊追问，“你那些穷同学能拿出这么多钱？“ 林枫笑了：“不就是跟你借吗？老王，你爸在省厅，你家什么条件我还不知道？借我五万不成问题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王磊爆发出一阵大笑：“我就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行，你有五万存款？我再借你五万。“ “不会给你造成麻烦吧？“林枫问道。 “怕什么，咱俩谁跟谁啊。“王磊豪爽地说，“这样，如果赚了，利润都算你的，你把本金还我就行；赔了，咱俩各摊一半损失，怎么样？“ 林枫心中一暖：“老王，够义气！“ “客气个屁！“王磊爽朗地笑道，“行了，下周一你过来，证件带齐。不过我还是得啰嗦一句，你真的想清楚了？现在进股市，风险太大了。“ “想清楚了。“林枫坚定地说。 第7章 神秘老者 周日傍晚，林枫踏着月色从老家返回市区，心情格外沉重。 父亲林中河那一阵阵咳嗽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那疲惫的神色和瘦削的脸庞让他心如刀割。 他清楚地记得上一世父亲没能熬过2009年春节，而自己因为被下放到清水镇，工资骤减，加上何晴的背叛，导致那段时间心力交瘁，没能尽全力救治父亲。 车厢内的灯光昏黄，映照出他坚毅的轮廓。 他掏出那枚周明远给他的玉佩，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玉佩表面的“苏“字若隐若现，似乎暗示着某种命运的联系。 林枫将玉佩紧握在手中，感受着它的温度和重量。 他已经初步规划好了接下来的行动：先投资江南高纤，积累第一桶金；同时找到保姆李桂花，阻止她作伪证；再利用收集到的证据，反击赵国强父子。但时间紧迫，他必须争分夺秒。 公交车驶入市区，林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租住的公寓。 开门的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人来过——桌上的文件角度微妙地变了。 他轻轻皱眉，随即想到这应该是赵天宇派人搜过他的住处。 “看来他们已经等不及了。“林枫冷笑一声，心中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更加警惕。 ——————————————————————————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市，一场省部级纪检监察工作主要负责同志专题培训班正在进行。 会议厅内灯光明亮，参会人员个个神情专注。 **台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襟危坐，声音洪亮地向在场的各省纪委负责人讲话。 老者年已近七十，却依然精神矍铄，目光如炬。 “同志们，今天给大家做这次培训，主要目的是让大家意识到巡视工作的政治重要性。“苏文涛目光扫视着台下的众人，语气铿锵有力，“它是我们党自我净化的重要举措。在座的各位同志均是各省纪检工作的主要负责同志，要把自己当做我们清除党内毒瘤的一柄利剑，以巡视工作为主要抓手，用踏石留印、抓铁有痕的力度去推进和落实巡视工作。“ 台下众人端坐凝神，不时低头记录要点。 老者的威望极高，他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影响未来各省的纪检工作方向。 讲到一半，老者突然感到胸前一热。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内兜里的玉佩——那是一枚与林枫手中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上面同样刻着一个“苏“字。 他不动声色地顿了顿，目光微闪，随即调整情绪继续讲话。 “近期我收到了一些风声，部分省市确实出现了涉黑涉恶势力常治常生、党内保护伞难以根除的现象。“苏文涛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讲台边缘。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刻意落在了坐在下面的云江省纪委书记苏庆阳身上。 苏庆阳只觉得浑身如过电一般，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 他今年五十七岁，体格硬朗，鬓角微白，在云江省纪委系统工作已有三十多年，向来以刚正不阿著称。 但在苏文涛犀利的目光注视下，他仍感到一丝压力。 苏庆阳迅速在脑海中回顾近期云江省的工作，尤其是昆阳市的情况。 昆阳市作为省内经济强市，确实一直有传言说市长赵国强与某些不明势力有所勾结，但一直没有确切证据。 “就比如说昆阳市的问题就很严重，“老者意味深长地说，手指轻叩桌面，眼神锐利如刀，“我建议如有必要可以对其采取提级巡视。庆阳，你觉得如何？“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不仅震动了苏庆阳，也让会场内其他省市的纪委负责人纷纷侧目。 提级巡视意味着问题严重到需要越过常规程序，由上级直接介入调查，这在纪检系统是极为罕见的强硬措施。 苏庆阳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额头上隐约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迅速调整呼吸，起立挺身，声音清晰而坚定：“会后我立刻落实提级巡视工作，务必清除盘踞在昆阳市的黑恶势力以及清除一切党内毒瘤！“ 老者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赞许和期许。 他右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衣兜，那里正是玉佩所在之处。 会议结束后，老者婉拒了几位同事的晚餐邀请，独自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路上，他的思绪不断回到三十年前那个雨夜，那个他做出人生中最痛苦决定的夜晚。 关上门，他缓缓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一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中，他和妻子抱着襁褓中的一个小男孩，笑得很开心。 苏文涛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中的每一张脸，眼神中流露出深沉的思念和愧疚。 “这么多年了...“苏文涛轻声自语，眼角渗出一丝湿润，“也该找到了。“ 就在他沉浸在回忆中时，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一个短发利落的年轻女子大步走了进来，正是前日在苏园茶馆与林枫见面的那位神秘女子。 “楠楠，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门前要敲门。“苏文涛无奈地摇头叹气，语气中却满是宠溺。 尽管他位高权重，但面对这个女儿，他依然是那个普通的、有些唠叨的父亲。 苏楠看了看父亲手中的照片，又看了看桌上摊开的锦盒，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她走到老者身边，轻声说道：“爸，您又在看这张照片。“ 苏文涛没有否认，只是默默地将照片放回锦盒，但没有立即合上。 “放心，小周之前跟我说，哥哥就在昆阳市。“苏楠安慰道，一边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这是我刚收到的情报，赵国强和钱卫东已经开始对周明远采取行动了，可能会很快对他进行双规。“ 苏文涛眉头紧锁，接过文件快速浏览。 他的表情逐渐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周明远是个好同志，做事清正，一向刚直不阿。“苏文涛叹了口气，“可这也让他在官场上树敌不少。赵国强父子一直想除掉他，看来是等不及了。“ “要不要我们提前介入？“苏楠问道，眼神中闪烁着急切。 苏文涛思索片刻，摇摇头：“不行，时机未到。我们需要掌握更多证据，一网打尽。如果现在介入，只会打草惊蛇。“ 他看向女儿，眼神变得柔和：“你见过那个林枫了？“ “嗯，在苏园见过了。“苏楠点头，回想起与林枫见面时的情景。 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坚定而清澈，举止沉稳，与他的年龄不符。 “年轻、沉稳，这是我的第一印象，但能不能成事儿还有待考验。“ “我相信小周的眼光。“苏文涛点点头，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京都的夜色。 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周明远看人一向很准，既然他选择了林枫，就说明这个年轻人值得信任。“ 苏楠看着父亲略显疲惫的背影，轻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调查赵国强，非要通过林枫这个中间人？我们完全可以直接派出调查组。“ 苏文涛转过身，眼神深邃：“事情没那么简单。赵国强的背后，是一张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涉及到省里甚至更高层次的某些人物。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遭到反制。“ “所以我们需要有人在内部收集证据？“苏楠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手腕，这个小动作与父亲如出一辙。 “没错，而且必须是像林枫这样的人——既在体制内，又不属于任何派系，能够独立行动。“苏文涛点头，随后补充道，“何况，他还有特殊的身份...“ 苏文涛的话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走回桌前，轻轻合上了锦盒，仿佛在为过去的某个章节暂时画上**。 苏楠注意到父亲的表情变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继续关注他的动向。需要我做什么？“ “派人保护周明远和林枫，但不要干预他们的行动。“苏文涛重新振作精神，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同时，让庆阳动作快点，加快提及巡视准备工作，提前安排人手进驻昆阳市。明天周明远的案子可能会有动作，你让人盯紧点，随时向我汇报。“ “明白。“苏楠点头离开，轻轻关上了门，留下苏文涛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京都的夜色，思绪万千。 ———————————————————————————————— 周一早晨，林枫如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办公室。 昨晚他没睡好，梦中反复出现父亲咳血的画面，以及苏园茶馆那位神秘的苏小姐。 他隐约感觉到，有一场看不见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闹钟响起时，他已经醒了，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起床后，他特意选了一套最正式的西装，打了一条深蓝色领带。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这是他与周明远和苏楠联系的关键，也是他唯一的保障。 随后又摸了摸另一侧的安全手机，确保它处于开机状态。 站在公寓门口，林枫侧头观察了一下楼下，果然发现了一辆可疑的面包车。 他冷笑一声，知道那是赵天宇派来监视他的人。 不过今天他不打算甩掉他们，相反，他要让赵天宇看到他表面上的顺从与无奈。 出门前，他特意在电脑上留下了一封准备好的辞职信，以防万一。 里面写明如果他被迫离开财政局，希望有人能将此信交给周明远。 当然，这更多是一种障眼法，让赵天宇的人以为他已经山穷水尽。 走廊上异常安静，往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同事在忙碌了。 推开办公室大门，一股诡异的气氛迎面扑来。 几个同事正在小声议论什么，见他进来，立刻噤若寒蝉，各自低头忙自己的事。 林枫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那种疏远和畏惧，这种氛围他在上一世经历过，但再次面对时仍然感到一阵刺痛。 “早啊，各位。“林枫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声音刻意保持轻松。 几个同事只是应声点头，眼神却闪烁不定，不敢与他对视。 昨天还在一起谈笑风生的王科长急匆匆地收拾文件，嘴里嘟囔着“开会“之类的借口，匆忙离开了办公室。 林枫笑了笑，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打开电脑，登录内网，却发现自己的权限已经被悄悄降低了——他无法再查看某些重要文件和密文。 “看来是早有准备啊。“林枫心中暗道，但表面上仍保持着平静。 他按部就班地整理桌面文件，偶尔抬头看看挂钟，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八点半，晨会时间到了。 往常这个时候，办公室的同事们会自觉地聚集在会议桌前，等待他的工作安排。 但今天，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人主动移动。 林枫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各位，时间到了，我们开始晨会吧。“ 同事们这才慢吞吞地挪动椅子，聚到会议桌前，但每个人都坐得离他远远的，仿佛他身上有某种传染病。 林枫注意到办公室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 “本周我们财政局需要完成两项重要工作，一是年中财政预算执行情况的审核，二是政府采购项目的复查...“ 林枫一条一条地讲着，声音平稳而专业，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 但他心里清楚，这些同事已经得到了风声，知道他即将被调离。 在官场上，这种政治嗅觉是生存的基本技能。 “李科长，财政预算执行报告准备得怎么样了？“林枫问道。 李科长支吾了一下，不自然地回应：“还...还在整理数据，可能需要再多一点时间。“ 林枫点点头，没有追问。 往常这时他会要求具体的完成时间，但今天他明白，没必要逼迫这些已经看出形势的同事。 “王科长，政府采购项目的材料你负责整理一下，下周一之前要完成。“ 王科长面露难色，眼神飘忽：“林主任，这个...可能要交给别人做了，我最近有别的任务...“ 林枫心中了然，但脸上没有显露出来：“没关系，那就交给小张来做。小张，你有问题吗？“ 刚入职不久的小张涨红了脸，低头道：“我...我尽力。“ 更奇怪的是，从来没有迟到过的市财政局办公室副主任陈刚，今天竟然没有跟他请假就没来。 陈刚是局里的老资格，与林枫关系一直不错，平时工作认真负责，即使有事也会提前打招呼。今天这种反常，让林枫心头一紧。 他看了看表，继续布置工作：“周四我们还要配合审计局的例行检查，相关部门要提前准备好资料...“ 正当他讲到审计工作安排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陈刚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第8章 风雨欲来 陈刚的领带系得歪歪斜斜，眼神闪烁，一看就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 陈刚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林枫身上。 “林枫，局长叫你谈话。“陈刚说道，声音有些干涩。 林枫注意到，陈刚没有像往常一样称呼他“林主任“，而是直呼其名，语气生硬，眼神飘忽。 这个细节更加确证了他的猜测——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林枫和陈刚之间来回移动，既带着八卦的好奇，又有某种幸灾乐祸和对自身处境的庆幸。 林枫心中了然，看来自己要被下放清水镇的那一刻终于来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到这一刻，他还是感到一阵苦涩。 上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被停职、被调查、被下放、父亲病重、何晴背叛...这一切的开始，就是现在这一刻。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已经提前布局，至少还有一丝扳回局面的希望。 “好的，我马上去。“林枫平静地回应，对着办公室的同事们说道，“大家先按计划工作，我去去就回。“ 这句话显然让同事们感到惊讶，因为他们都“知道“林枫此去多半凶多吉少，不太可能“去去就回“。 但林枫的镇定自若还是让他们不由地肃然起敬。 走廊上，只有林枫和陈刚两个人的脚步声。 陈刚走在前面，脚步异常匆忙，似乎迫不及待要远离林枫这个“政治瘟神“。 “陈哥，“林枫低声问道，“是不是和周书记有关？“ 陈刚明显一僵，脚步稍停，但很快又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地说：“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保全自己要紧。最近风声紧，明哲保身最重要。“ 林枫从陈刚颤抖的声音中听出了恐惧。 这位在财政局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同志，显然已经看透了官场的残酷，知道在这种时候站队的重要性。 “谢谢陈哥提醒。“林枫轻声说道，心里对陈刚的态度并不意外。 在政治风暴中，很少有人会选择站在弱者一边。 陈刚没有回应，加快脚步，带着林枫来到了局长办公室门前，然后快速离开，仿佛生怕被人看到他和林枫走得太近。 林枫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局长杨守国的声音。 推开门，里面坐着三个人：财政局局长杨守国、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刘建明，还有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赵天宇。 杨守国满脸尴尬，见林枫进来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却不敢与他对视。 作为周派的核心人物，也是林枫的直属领导，杨守国一直对林枫评价颇高。 但随着周明远的垮台，此刻显然是被架空了，不得不配合这场“组织调整“。 刘建明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眼神冷静地看着林枫。 作为组织部副部长，他负责全市中层干部的人事调动，但林枫知道，在这种涉及到高层博弈的案例中，他不过是个执行者。 而坐在一旁沙发上的赵天宇，则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 他今天穿着一套价值不菲的休闲西装，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手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纨绔子弟特有的傲慢气息。 林枫进门后，赵天宇立刻站起身，假惺惺地迎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大主任啊，您可是我们昆阳市的人才呀，这不，组织部专门来锻炼培养你来了！“ 那副嘴脸，恨不得将“我整倒你了“几个字写在脸上。 林枫能感受到赵天宇手掌的力道微妙地加重，这是一种无声的炫耀和威胁。 林枫不动声色地避开赵天宇的手，眼神冷淡地扫过他那张春风得意的脸，径直走向刘建国：“刘部长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小动作让赵天宇脸色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扬的表情，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阴冷。 刘建明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林枫同志，你一直是我们组织上重点关注的培养对象，年轻有为，能力很强，就是基层工作经验少了点。“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林枫，语气中透着官场特有的冷漠与公式化：“组织上出于全面培养干部能力的考虑，现在决定安排你到清水镇财政所任职两年，锻炼基层工作能力。“ 说着，他推过来一份文件：“这是你的组织关系调转手续，签一下吧。“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嗡声和赵天宇故意发出的轻笑声。 林枫没有立刻伸手去接文件，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杨守国低着头，假装在整理桌上的文件，不敢看林枫的眼睛。 刘建明表情严肃，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 而赵天宇则坐在沙发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我想问问，这个决定是基于什么考虑？“林枫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但坚定，“作为财政局办公室主任，我的工作一直得到领导认可，绩效考核也始终名列前茅，为什么突然要下放到清水镇？“ 刘建明显然没料到林枫会如此直接质疑，表情有些不自然：“这是组织上统筹考虑的结果，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服从组织安排是基本素质。“ “是啊，林主任，基层工作经验很重要嘛。“赵天宇在一旁插嘴，语气中充满了嘲讽，“清水镇山清水秀，离市区也就两个多小时车程，多好的锻炼机会啊！我要是你，早就主动申请去了。“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仿佛在说：看吧，我说到做到，就是要把你踢出昆阳市的核心圈。 杨守国局长一言不发，只是低头摆弄着桌上的茶杯，眼神闪烁，显然是不想参与这场对话。 作为局长，本应该为自己的下属说句话，但在市长儿子面前，他选择了明哲保身。 林枫冷笑一声，眼神扫过杨守国，心中对这种墙头草的行为感到一丝不屑却又理解——在官场上，这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刘部长，我不是不服从组织安排，但我有权知道调动的真实原因。“林枫转向刘建国，语气平静但不容拒绝，“如果真是为了锻炼，那为什么不是公开竞争上岗？为什么不先征求我的意见？为什么这么突然？“ 一连三个“为什么“，让刘建明的表情变得更加尴尬。 他迅速瞥了一眼赵天宇，似乎在寻求某种暗示。 赵天宇显然没料到林枫会如此强硬，皱了皱眉，语气变得冰冷：“林枫，别不识抬举，这是组织安排！你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有什么资格质疑组织决定？“ 他起身走到林枫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中流露出赤裸裸的威胁：“知道我爸为什么要把你调到清水镇吗？因为你不懂规矩，不知道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 “赵少爷，请您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林枫直视赵天宇，语气冰冷，丝毫不退让，“你不是组织部门的人，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如果你父亲有什么指示，请让他亲自来说，而不是派你这来耀武扬威。“ 赵天宇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拳紧握，似乎随时准备冲上来。 但在政府大楼内，他还是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 “你...你找死！“赵天宇咬牙切齿，眼中喷火，“等你到了清水镇，有你好受的！“ 刘建明赶紧打圆场：“林枫同志，组织上的考虑自然有组织上的道理。这次调动也是经过市委常委会讨论的，不是随便决定的。作为党员干部，你应该...“ 林枫打断了他的官话套话：“刘部长，我想问问，周书记对这个决定知情吗？“ 此话一出，屋内气氛骤然紧张。 刘建明和杨守国交换了一个眼神，赵天宇则冷笑出声。 “林枫，你还指望周明远救你？“赵天宇终于按捺不住，讥讽道，“告诉你吧，周明远现在自身难保，明天市纪委就要约谈他了！很快，他就要栽在一个大案子里，你靠着他，只会一起完蛋！“ “赵天宇！“刘建明厉声喝止，但为时已晚。 林枫心中一沉，虽然知道周明远即将面临危机，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周明远应该还有几天时间，看来这一世的变数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他强自镇定，看向刘建明：“既然如此，我想我需要时间考虑。“ “没什么好考虑的！“赵天宇拍桌而起，恼羞成怒，“签也好，不签也罢，这是组织上的安排，你必须服从！不服从就是对抗组织，后果会更严重！“ 他的眼神中满是威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查档案、找司机套话、收集资料...你以为自己是谁？想查我爸？笑话！“ 林枫心中一紧，没想到赵天宇对自己的监视如此严密，连这些细节都了如指掌，他必须更加小心行事。 刘建明显然对赵天宇纨绔子弟的表现很不满，但碍于市长赵国强的面子，只能无奈地对林枫说：“林枫同志，组织上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但请记住，这个决定不会改变。“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似乎在暗示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范围。 林枫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不等他们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办公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林枫明显感觉到气氛更加诡异了。 同事们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被处决的犯人，充满了同情和畏惧。 有人甚至开始收拾桌上的合影照片，似乎害怕被人发现与林枫的关系过近。 陈刚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假装专注于文件。 林枫扫视了一圈办公室，冷笑道：“各位同事，我还没死呢，用不着这副表情。“ 这句话让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凝重，有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有人假装没听见，继续低头工作。 林枫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开始处理手头的文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心里已经在快速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枫一人。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绪万千。 电脑屏幕上，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昆阳市今日迎来省巡视组》。 林枫眼前一亮，巡视组？上一世并没有巡视组进驻昆阳市！ 他点开新闻，快速浏览内容：省委决定对昆阳市开展提级巡视，巡视组将全面了解昆阳市的政治生态和党风廉政建设情况，重点关注土地出让、工程招标、矿产资源开发等领域的腐败问题... 这是变数，也是机会！ 他拿出苏楠给他的那部安全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唯一存储的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林枫压低声音：“苏小姐，我有重要情况向你汇报...“ 电话那头，苏楠的声音清冷而警觉：“说。“ “赵国强已经开始行动了，要把我下放到清水镇。而且据赵天宇透露，周明远明天就要被纪委约谈。“林枫快速说道，“另外，我注意到省里要对昆阳开展提级巡视，这是不是你们的安排？“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苏楠的声音变得更加谨慎：“巡视组的事你不用管，专心做好自己的事。至于调令，你先不要签字。我们会安排人保护周明远，你不用担心。“ 挂断电话，林枫长舒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走在刀尖上，每一步都可能失足。 他看了看时间，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无论如何，他必须尽快见到周明远，告诉他市纪委即将采取行动的消息。 走出办公室时，他注意到走廊尽头有两个陌生男子正在与杨局长交谈，其中一人手中拿着市纪委的工作证。 第9章 内外交困 走出办公室时，林枫注意到走廊尽头有两个陌生男子正在与杨局长交谈，其中一人手中拿着市纪委的工作证。 杨局长站在那里，点头哈腰，脸上的表情既谄媚又紧张。 那两位纪委人员说话声音不大，但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林枫本想走过去，却见三人注意到他的方向，立刻停止了交谈。 杨局长对两位纪委人员做了个手势，三人默契地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小会议室，顺手关上了门。 “躲着我？“林枫冷笑一声，心中已有了计较。 杨局长多半是为了明哲保身，已经完全站到了赵国强那一边。 他极有可能正在向市纪委提供所谓的“证据“，帮助赵国强陷害周明远，甚至连带着也想把他这个“周派“的人一起拉下水。 林枫没有靠近那扇紧闭的门，而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经过，只是走得稍慢了些，想捕捉几句谈话内容。 “...周明远近期的活动...“ “...科技园项目确实存在异常...“ 隐约的几个片段传入耳中，印证了他的猜测。 看来计划已经开始实施，赵国强正在收紧对周明远的包围圈。 作为办公室主任，林枫一向以工作为重。 既然组织上给了他一天考虑时间，他决定先回去继续处理手头工作，特别是周四要配合审计局的检查。 回到办公室，林枫打算继续刚才短会，布置一下工作。 但推门的一刻，他愣住了。 陈刚正坐在他的位置上，几个同事围在周围，似乎正在讨论工作。 看到林枫进来，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流露出尴尬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林枫淡淡地问道。 陈刚站起身，表情复杂地看着林枫：“杨局长刚才通知我，从现在开始由我代为履行财政局办公室主任一职。我正在给大家布置工作...“ 林枫环视一周，同事们的眼神各异。 有讥讽，有怜悯，更多的是冷漠。 仿佛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热闹，期待林枫会爆发，会失态。 上一世的林枫的确如此，被逼到走投无路时，他在办公室大发雷霆，拍桌子，摔文件，一番闹剧后被保安架出大楼，成了局里茶余饭后的笑柄。 但这一世，情况已经不同。 他不再是那个身处绝境的年轻人。 有了重生的经历，有了苏家的神秘支持，更有了内心的坚定。 陈刚似乎也在等他发作，甚至已经在心里排练好了安抚的话语。 但令他意外的是，林枫只是淡淡一笑。 “既然是局长的决定，我尊重。“林枫平静地说，“陈刚，你继续布置工作吧。“ 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拿起外套和公文包，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气定神闲地离开了办公室。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但林枫已不在意。 走出大楼，阳光正好，反而让他心情舒展了些。 时间还早，距离下班还有好几个小时。 林枫拿出手机，拨通了大学同学王磊的电话。 “老王，我今天可以过去开户吗？“ “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到？“王磊的声音透着惊讶和担忧。 “现在就去。“林枫说道，“地址发我，半小时内到。“ 挂断电话，林枫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王磊工作的证券公司。 ———————————————— 与此同时，市政府大楼顶层的一间豪华办公室内，市委书记钱卫东和市长赵国强正面对面坐着，两人脸色阴沉。 “巡视组明天就到，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钱卫东语气焦虑，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 赵国强摇摇头：“巡视组进驻通知太突然，根本没有准备的时间。你那边呢？“ “我也是昨晚才接到通知。“钱卫东叹了口气，“这不符合常规程序，一般巡视组来之前都会提前半个月通知，留出清理文件的时间...“ “是提级巡视。“赵国强语气凝重，“省里直接派巡视组，越过了常规程序。这说明...“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流露出不安。 “说明省里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钱卫东低声道，“问题是，他们想查什么？“ “不管查什么，先把周明远的事情处理掉。“赵国强斩钉截铁地说，“他是最大的威胁。那些项目上的问题，都是他一直在阻挠，要不是他，我们早就...“ “说回周明远，“钱卫东打断他，“市纪委那边进展如何？“ 赵国强胸有成竹：“明天就会约谈他，证据已经准备好了。李桂花已经完全配合，王明那边的证据链也做好了，只等着明天出手。“ “那林枫呢？“ “已经解除他的职务了，明天就送去清水镇报到。“赵国强冷笑一声，“一个小喽啰，翻不起什么浪。“ 钱卫东若有所思：“这小子不简单，别大意。天宇那边...“ “我已经警告过天宇了，让他收敛点，这段时间少出风头。“赵国强烦躁地说，“年轻人不懂事，这次巡视组来了，各方面都要注意。“ “好，那我们分头行动。你负责周明远的事，我去对接巡视组。“钱卫东站起身，“记住，这次巡视是硬仗，一定要打好提前量。“ 赵国强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放心，一定把周明远办得妥妥的，不给巡视组任何翻案的机会。“ ———— 证券交易大厅内，人来人往，各种股票代码和数字在显示屏上快速跳动，形成一片红绿交织的海洋。 2008年的股市正处于低迷期，金融危机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市场，大多数投资者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无奈。 林枫坐在大厅角落的长椅上，耐心等待着。 他已经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王磊显然很忙。 一旁的电子显示屏上，a股指数依然呈下跌趋势，一片惨淡。 终于，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人匆匆走来，满脸歉意：“枫哥，不好意思，今天客户特别多，让你久等了。“ 王磊比起大学时代胖了不少，但那双精明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子聪明劲儿。 林枫站起身，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没事，我也没等多久。“ 王磊看了看林枫，欲言又止：“听说你在单位...出事了？“ 林枫略感意外：“消息挺灵通啊。“ “我跟你们金融处不少打交道，就听说这件事了。“王磊笑了笑，“走，去我办公室说。“ 在王磊的小办公室里，林枫将自己被下放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当然，他隐去了很多内情，只说是局里人事调整，自己被安排去基层锻炼。 “真黑啊，这帮当官的。“王磊愤愤不平，“你这么优秀的人才，说踢就踢。要我说，你干脆辞职算了，来私企发展，保证比在体制内混强。“ 林枫摇摇头：“各有各的难处。说正事吧，开户的事情可以办了吗？“ 王磊一脸正经：“兄弟，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入市？而且还要买江南高纤这种冷门股？“ “确定。“林枫语气坚定。 “那行吧，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开户资料，签字就行。“王磊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我这边准备了五万，你那边呢？“ 林枫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我这里有五万，一共十万，全部投入。“ 王磊摇摇头，一边帮林枫办理手续，一边碎碎念：“十万啊，这可是十万啊，我看着都心疼。好歹分散投资一下吧？“ “不用，就买江南高纤。“林枫坚持道。 两人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办完所有手续，十万元资金全部投入购买了江南高纤的股票。 王磊看着成交单，一脸肉疼：“兄弟，希望你是对的。要不是我了解你这个人，我打死也不会让你这么操作。“ 林枫微微一笑：“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办完事已是下班时间，王磊突然一拍脑门：“对了，今晚有个同学聚会，老地方，要不要一起？“ 林枫本想拒绝，但想到前两天王磊在电话里确实抱怨过他总是缺席同学活动，这次如果再拒绝，可能会伤了这位老同学的心。 “好啊，正好放松一下。“他点头答应。 王磊眼前一亮：“太好了！就在柏悦轩，咱们直接过去。今晚肯定有很多老同学，热闹着呢。“ 听到“柏悦轩“三个字，林枫心头微微一颤。 这是他上次看到何晴和赵天宇亲密接触的地方，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回去。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他调整了一下心态，跟着王磊出发了。 临走前，他瞥了一眼大屏幕上江南高纤的股价：10.28元，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但林枫心中清楚，这种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很快，这只看似平凡的股票将会带给他第一桶金，然后，他才能真正开始自己的反击。 —————————————————— 柏悦轩灯火通明，周末的晚上，高档餐厅里挤满了各色人等，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林枫跟着王磊穿过热闹的大厅，来到一个包间前。 推开门的瞬间，一阵欢呼声传来。 “王磊来啦！“ “卧槽，林枫居然也来了？稀客啊！“ 包间里已经围坐了十几位昔日的大学同窗，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显然酒过三巡。 林枫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心头一紧——何晴果然在场。 她坐在角落里，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颈上依然戴着那条“周年纪念“的项链。 何晴也看到了林枫，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和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垂下了眼帘，假装专注于手中的酒杯。 “林枫，快来这边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枫看过去，发现是刘建忠，当年和他一起竞争班花何晴的“情敌“。 这家伙仗着自己有个在市委组织部工作的老爸，自认为是班里的“官二代“，目中无人，当年追求何晴时没少给林枫使绊子。 只是没想到，当时的何晴还保持着校园女生的纯真，毅然选择了家境普通但在各方面都更胜一筹的林枫。 这让刘建忠吃了不少闭门羹，也让他一直对林枫怀恨在心。 林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在刘建忠身边的空位坐下。 王磊紧随其后，俨然是他的“保镖“。 “枫哥，好久不见啊！市财政局办公室主任，真是前途无量啊！“刘建忠满脸堆笑，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嘲讽。 显然，他已经知道林枫已经被免职的消息。 林枫不动声色，随口应道：“一般般。你在哪里高就啊？“ 刘建忠得意洋洋：“我现在在市委办公厅，我爸现在是市委组织部一科科长，给我安排的！“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仿佛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他在炫耀似的。 林枫笑而不语，举杯和其他同学碰杯寒暄。 几杯酒下肚，气氛热络起来。同学们开始互相调侃，谈起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有做生意的，说自己虽然辛苦但收入可观； 有在公司打工的，抱怨领导苛刻加班多； 还有和林枫一样在机关工作的公务员，聊起体制内的种种规矩和福利。 何晴始终没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地往洗手间跑，面色有些苍白。 刘建忠见状，酒劲上头，突然起哄道：“林枫，何晴，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啊？都谈了五年了吧？该定下来了！“ 这句话让气氛瞬间凝固。 何晴尴尬地低下头，林枫则平静地喝了口酒，不发一言。 刘建忠见状，更加得意，继续道：“哦，我忘了，何晴现在是跟市长公子赵天宇在一起了！“他夸张地拍了拍额头，“林枫啊，怎么回事啊？女朋友都让人抢走了，没用啊！“ 其他同学表情各异，有人暗暗摇头，有人假装没听见，有人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王磊见状，立刻出声解围：“刘建忠，少说两句，别破坏气氛。“ 刘建忠不依不饶：“我说的有错吗？事实如此啊！不过林枫也别难过，人家何晴马上就要成为市长儿媳妇了，你想攀都攀不上，哈哈！“ 林枫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着刘建忠：“你今天话挺多啊。“ 刘建忠被林枫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酒劲上来，仍不依不饶：“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对了，听说你在财政局很吃得开啊，年纪轻轻就当上办公室主任，是不是攀上了什么大领导啊？“ 林枫微微一笑：“我凭本事干活，不需要靠谁。“ 刘建忠哈哈大笑：“真巧了！今天我爸刚告诉我一个消息，说你被下放到清水镇财政所了！市区到清水镇，那可是一落千丈啊！什么情况啊？得罪谁了？“ 第10章 风云突变 此话一出，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枫身上，带着各种情绪——惊讶、同情、幸灾乐祸…… 何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低下头去，假装对盘中的水果产生了浓厚兴趣。 林枫依然镇定自若，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组织调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下基层锻炼，是每个干部都要经历的。“ “呵呵，说得好听！“刘建忠明显喝高了，口不择言，“我爸都跟我说了，是因为你得罪了赵市长，人家把你打发到乡下去了！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 林枫没有回应，只是平静地喝着酒。 他的沉默让刘建忠更加得意，继续添油加醋：“我爸还说了，你靠的是周明远，可周明远现在自身难保，马上要被双规了，你啊，这次是跟错了人，完蛋了！“ 几位女同学见状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别说这些了，咱们好不容易聚一次，还是聊点开心的吧！“ 刘建忠却不依不饶：“林枫，当初在学校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有巴结我，没有抱我爸的大腿？哈哈！“ 王磊忍无可忍：“刘建忠，你喝多了！少说两句吧！“ “我这不是关心老同学嘛！“刘建忠一脸无辜，“林枫，别灰心，等你在乡下待够两年，说不定还能回市里当个小科员，哈哈哈！“ 林枫依然不动声色，但桌下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他知道刘建忠是故意激怒他，想看他出丑。 刘建忠是这家餐厅的vip，只要他和刘建忠大打出手，最后一定会被保安“请”出餐厅，成为笑柄。 正在这时，何晴突然捂住嘴巴，起身跑向洗手间。 女同学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追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返了回来，神秘兮兮地说：“何晴吐了，不舒服。“ 刘建忠一拍桌子：“什么情况？这饭店的菜有问题吧？何晴都吐了！老子要找经理算账！“ 这时，一旁的女同学赵敏突然捂嘴偷笑：“我看何晴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怀孕了吧？这都是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征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何晴正好从洗手间回来，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下意识地看了林枫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林枫心中冷笑，只是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天与何晴的“重聚“时的计划，看来已经初见成效。 何晴勉强笑了笑：“别乱说，我就是吃坏了肚子。刚才喝了点冷饮，胃不舒服。“ 她迅速转移了话题，但不时的心神不宁和紧张的小动作，无一不出卖着她内心的慌乱。 同学们又闲聊了一阵，刘建忠提议去楼上的ktv唱歌。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结完账，浩浩荡荡地往电梯走去。 电梯抵达顶层，刘建忠熟门熟路地领着大家来到一个豪华包厢前，得意洋洋地说：“这可是我提前一周预订的vip包厢，里面设备一流，酒水免费！“ 但当他们来到包间外面门时却愣住了——包厢里音乐吵闹，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显然被别人占了。 刘建忠一脸不爽，立刻叫来经理大声质问：“怎么回事？这是我预订的包厢，谁让你们给别人了？“ 经理一脸为难：“对不起刘先生，真的很抱歉，但是...这几位是...我们惹不起的人物。“ 刘建忠火冒三丈：“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面子，敢抢我的包厢！“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其他同学好奇心驱使，也跟了进去。 林枫是最后一个进门的，刚迈进门槛，就听到刘建忠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顿时明白了原因——包厢里坐着的，赫然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刘建明、市委书记钱卫东、宏远建设董事长王明、赵国强的弟弟赵宏远，还有...赵天宇。 五个人衣冠楚楚，身边各自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正在推杯换盏，场面既隆重又暧昧。 看到突然闯入的刘建忠一行人，几位大佬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骤变。 尤其是赵天宇，看到刘建忠身后的林枫和何晴时，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包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天宇猛地站起身，一把推开身边的陪酒女，大步走到刘建忠面前，脸色阴沉得可怕：“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谁让你闯进来的？“ 刘建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吓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 “赵...赵少爷...我不知道...是您在这里...我...我...“他结结巴巴地说着，额头上冷汗直冒。 赵天宇冷笑一声，目光掠过刘建忠，落在他身后的何晴身上：“何晴，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晴低着头，不敢直视赵天宇的眼睛：“同学聚会...我也是刚知道...“ 赵天宇的目光继续移动，最后定格在林枫身上，眼中的怒火骤然升腾：“林枫！你小子阴魂不散啊！被调到清水镇了还不死心？还敢来这种场合？“ 林枫面色如常，不卑不亢：“赵少爷，公共场所，人人平等。我们是正常消费，预订了包厢，不知道里面已经有人了。“ “放肆！“赵天宇怒喝一声，“你知道这几位是谁吗？敢这样和我说话？“ 包厢里的其他同学都吓坏了，纷纷后退，唯有王磊站在林枫身旁，虽然也面露惧色，但没有退缩。 刘建忠见状，急忙上前赔罪：“赵少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马上带大家离开，您别生气。这是我们的酒水费，就当是赔礼了...“ 说着，他掏出一沓钞票，递到赵天宇面前。 赵天宇看都不看，一巴掌将钱拍落在地：“谁稀罕你这点钱！滚出去！“ 刘建忠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但林枫却纹丝不动，直视着赵天宇的眼睛：“赵少爷，我们确实预订了这个包厢，经理可以作证。公共场所，讲究先来后到，即使是您，也应该遵守规则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刘建忠差点晕倒，心想林枫这是不要命了，居然敢在这种场合顶撞赵天宇。 何晴更是惊恐地看着林枫，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赵天宇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啊，真有种！林枫，看来你是活腻歪了！你知道这几位是谁吗？“ 他指着包厢里的其他几位大佬，一一介绍：“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刘建明，市委书记钱卫东，宏远建设董事长王明，我叔叔赵宏远...这阵容，你觉得你有资格在这里说话？“ 林枫依然不动声色：“无论是谁，公共场所都应该遵守规则。我们提前一周预订了这个包厢，这是事实。“ 其他领导见状，都放下酒杯，脸色各异。 刘建明和赵宏远明显有些恼怒，王明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唯有钱卫东，表情有些深不可测，一双眼睛紧盯着林枫，似乎在揣摩什么。 赵天宇被激怒了，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林枫脸上：“你他妈找死是吧？被发配到清水镇还不够，还敢在这里放肆？我告诉你，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连清水镇都去不了，直接滚回你的农村老家！“ 林枫眼神一冷：“赵少爷这是在威胁一名国家公务员？“ “我威胁你又怎么样？“赵天宇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打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钱卫东的手机突然响起。 “等等。“他伸手制止了赵天宇，接起电话，神色严肃地听了几句。 然后，他皱着眉头查看手机上收到的一条短信，眼神骤然一变，脸色极其复杂地看了林枫一眼。 短线上，省巡视组的借调人员名单里，林枫的名字赫然在列！ 放下手机，钱卫东的语气和态度突然变得极其客气：“这位同志，刚才是我们不对。既然你们先预订了包厢，那我们理应让出来。来，各位，我们换个地方。“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市委书记钱卫东，堂堂一市之长，居然向一个即将被下放到乡镇的小干部道歉并主动让步？ 赵天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卫东叔，您这是...“ 钱卫东严厉地瞪了他一眼：“天宇，不得无礼！我们走！“ 赵天宇还想争辩，钱卫东已经站起身，示意其他人也一起离开。 刘建明等人虽然满脸疑惑，但也不敢违背钱卫东的意思，纷纷起身，簇拥着钱卫东走出包间。 赵天宇不甘心，低声对钱卫东说：“卫东叔，他只是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犯不着...“ 钱卫东厉声打断他：“闭嘴！省巡视组已经下来的人员名单，林枫被点名借调，直接对接巡视组长。得罪他，就是得罪巡视组，你明白吗？“ 赵天宇闻言，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看了林枫一眼，不得不跟着钱卫东等人离开。 包厢门关上的一刻，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缓解，所有同学都长舒一口气，纷纷用敬畏的眼神看着林枫。 刘建忠更是目瞪口呆，刚才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何晴站在角落，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枫，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她以为已经毫无价值的前男友。 王磊拍了拍林枫的肩膀，竖起大拇指：“枫哥，牛逼啊！市委书记都给你让步，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能量了？“ 林枫微微一笑，没有解释。 他也没想到省巡视组会将他列入借调名单，这显然是苏家的安排。 刘建忠这时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林...林哥，刚才多有得罪，我真不知道你...你现在这么有能量。那个...巡视组的事，能不能带带我啊？“ 林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转身对其他同学说：“既然包厢是我们的，那就痛快地玩一晚吧。“ 同学们欢呼起来，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何晴犹豫了一下，走到林枫身边，低声说：“林枫，我...我有事先走了。“ 林枫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紧张的神态，明白她急于去见赵天宇，解释今晚的事情。 “何晴，“林枫微微一笑，故意压低声音，“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何晴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腹部：“没...没有。“ “没事，多休息。“林枫意味深长地说，“对了，有什么事记得找我，毕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何晴勉强点点头，匆匆离开。 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林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知道，何晴现在一定非常恐慌，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同学会持续到深夜，林枫婉拒了继续狂欢的邀请，独自离开了柏悦轩。 站在夜色中，望着繁华的城市灯火，林枫的心情异常平静。 上一世的记忆和这一世的经历不断交织，让他感到一种微妙的复杂感。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不同于上一世的轨迹，这一次，他将掌握主动权。 回到公寓，林枫刚准备休息，那部安全手机突然响起。 他连忙接听，电话那头传来苏楠冷静的声音：“林枫，明天上午九点半，市财政局门口等候，会有人接你去省巡视组报到。“ 挂断电话，林枫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思绪万千。 明天，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而此时，在昆阳市最豪华的山水别墅区，赵国强面色阴沉地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的茶杯几乎被捏碎。 “巡视组为什么要点名要林枫？这小子到底什么背景？“ 赵天宇站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爸，我查过了，林枫就是一个农村出身的穷小子，没有任何特殊背景。“ “那为什么......“赵国强突然想到什么，猛地转身，“去，马上联系李桂花，通知王明，明天的计划取消！“ “为什么？“赵天宇不解。 赵国强脸色凝重：“先缓一缓，看看风向。巡视组点名要林枫，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证据都准备好了...“ “不急这一时！“赵国强厉声打断儿子，“政治上的事，一步错步步错。我们先稳住，等巡视组真正意图明朗后再行动。“ 赵天宇不甘心地点点头，心中却满是困惑——林枫，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穷小子，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什么巡视组会点名要他？ 离开父亲的书房，赵天宇掏出手机，拨通了何晴的电话：“你现在给我滚过来！今晚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和林枫在一起？“ 虽然是赵天宇主动让何晴去勾引林枫的，可这一次，何晴是在赵天宇不知情的情况下和林枫约会，这让掌控欲极强的赵天宇怒火中烧。 电话那头，何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天宇，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来...那只是个同学聚会...“ “闭嘴！“赵天宇怒吼，“马上给我过来！我要好好问问你，你和林枫到底什么关系！“ 挂断电话，他摔碎了手中的杯子，眼中满是阴霾。 第11章 纠缠难解 山水别墅一号楼内，尖锐的争吵声穿透奢华的装潢，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 “你这几天晚上都去哪了？鬼鬼祟祟的，从来不回这边！“赵天宇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的文件摔在茶几上，几页纸张飘落在地。 何晴双眼泛红，声音带着哽咽：“我加班！现在审计组天天在医院查账，我得准备材料！“ “呵，加班？“赵天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中满是讥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天天晚上跑到林枫那小子家里去了？是不是又跟他滚床单了？“ 这句话宛如一把利刃，刺中何晴最敏感的神经。 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说什么呢？“何晴声音带着颤抖，下意识地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像是在保护自己，“赵天宇，你真是个王八蛋！这两天审计组天天在查我们医院，我每天晚上提心吊胆地给审计准备材料，就怕他们查出来，我替你们赵家篡改处方的事情！“ 赵天宇面色阴沉，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沙发扶手，走到何晴面前，声音低沉而危险：“少拿这事儿来跟我扯淡。我告诉你何晴，你要是还想留在我们赵家，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我虽然让你勾引林枫，可是也没让你天天去他家。我看你就是想跟那小子死灰复燃！“ 他猛地一拍茶几，玻璃桌面发出一声闷响，茶杯里的水晃动着溅出几滴。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何晴再也忍不住，抄起茶几上的杯子猛地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碎裂声，“赵天宇，你把我当什么？你的玩物？你的工具？“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角泛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赵天宇被激怒了，一把抓住何晴的手腕，手指深深陷入她的皮肤：“你敢跟我吼？你算什么东西！篡改处方我没给你好处？你以为林枫那个穷小子能给你什么？能给你这样的生活环境吗？“ 他伸手指向四周豪华的装修，声音中满是不屑，“这些，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 何晴挣脱开他的手，手腕上留下了几道红痕，她不由自主地揉搓着那块疼痛的地方，怒火中烧：“我就知道，你们赵家人都是这样！把别人当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踩在脚下！我替你顶罪就算了，现在还要受你的侮辱！“ 说完，她快步走到窗边，背对着赵天宇，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 “侮辱？呵呵，“赵天宇冷笑，缓步走向何晴，“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跟林枫那个穷小子不清不楚的，以为我不知道？“ 他站在何晴身后，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话，热气喷在她的脖颈上，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我的人看见你了，三天前，你穿着那件我给你买的粉色连衣裙，进了林枫的公寓，一待就是一整晚。“ 何晴的身体明显一僵，心跳加速。 她没想到赵天宇派人跟踪她，而且掌握了这么详细的信息。 “你...你派人跟踪我？“何晴猛地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天宇，眼中满是愤怒和屈辱。 “怎么？不欢迎？“赵天宇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何晴，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何晴的手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什么身份？你的情人？你的玩物？还是你用来陷害林枫的工具？“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都是。“赵天宇毫不掩饰地承认，声音冰冷，“所以你最好记住自己的位置，别做些不该做的事。“ 何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抓起身边的一个装饰花瓶就往地上砸，瓷器碎片四溅，“你这个混蛋！我恨死你了！“ 赵天宇被激怒，一脚踢翻了旁边的茶几，玻璃桌面应声而碎，茶水、水果和文件散落一地。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何晴抓起能抓到的一切东西往地上砸，赵天宇也不甘示弱，踢翻桌椅，摔碎装饰品，整个客厅一片狼藉。 正在争吵激烈之际，门铃声突然响起。 赵天宇厉声喝道：“谁！“他快步走到门口，额头上青筋暴起，呼吸急促，显然刚才的争吵已经让他怒火中烧。 “天宇，是我，你叔叔。“门外传来赵宏远的声音。 赵天宇脸色骤变，眼中的怒火一瞬间被惊慌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对何晴低声警告：“给我闭嘴，别在我叔叔面前丢人现眼。“ 何晴强忍着怒火，胸口剧烈起伏，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但还是勉强平静下来，匆忙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 赵天宇快步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扣好西装扣子，调整好表情，扭曲的面容瞬间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打开门：“叔叔，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赵宏远四十多岁，西装革履，身姿挺拔，一副成功商人的模样。 他进门的脚步从容不迫，眼神锐利，微笑着走进来，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客厅。 何晴低着头，不敢直视赵宏远的眼睛，生怕被看出端倪。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节发白。 “哦？这位是？“赵宏远问道，眼神中带着审视，虽然他早已知道何晴的存在，但还是假装不认识，维持着表面的礼节。 “这是何晴，我朋友。“赵天宇介绍道，刻意模糊了两人的关系，脸上堆着得体的微笑，仿佛刚才的暴怒从未存在过。 何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点头致意，她感到腹部一阵绞痛，似乎是因为情绪激动所致。 胃部也开始翻江倒海，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头。 “叔叔，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赵天宇迅速转移话题，同时轻轻推了一下何晴的后背，示意她去倒茶，“有什么事吗？“ 何晴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站稳，强忍着不适，向厨房走去。 “是你爸让我来的，“赵宏远神色严肃，压低声音，“刚才在ktv你也应该听见了吧，省里的巡视组进驻昆阳市了，情况不太乐观。“ 赵天宇脸色一变，点了点头。 “而且这次是提级巡视，直接由省纪委牵头。“赵宏远的声音更低了，“你爸让你这段时间低调点，别再惹事了。“ 赵天宇心中一沉，想到了几个可能会被查到的问题——科技园项目的回扣、土地出让中的猫腻、医院处方篡改的事情...每一项都足以让他和父亲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叔叔。“赵天宇点头应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就在这时，何晴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呕吐。 她强忍着不适，将倒好的茶放在茶几上，借口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一下。“ 说完，不等两人回应，何晴就快步走进了卫生间，反手锁上门，随即弯下腰在马桶前吐了起来。 她双手扶着马桶边缘，身体不停地颤抖，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呕——“胃液涌出，何晴感到喉咙一阵灼烧般的疼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 之前她以为是因为情绪激动，或者是胃不舒服，但现在，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她怀孕了！ “不可能...“何晴抬头看着镜中苍白如纸的脸，自言自语，“不可能的...我一直有注意...“ 但现实不会因她的否认而改变。 她记起前段时间月经推迟的事实，早上刚起床就感到的恶心，还有最近变得格外敏感的情绪... 何晴捂着小腹，感觉到一阵刺痛，像是动了胎气。 她心中一片混乱，像一只困兽般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来回踱步。 如果真的怀孕了，孩子是谁的？是赵天宇的，还是林枫的？ 这个念头让她几乎崩溃。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最近几周的情况——她确实经常去林枫家，而且...没有采取防护措施。 赵天宇呢？她已经有一段时间刻意避开他了，借口生理期、加班、身体不适... “天啊...“何晴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掐住她的喉咙。 待恶心感稍微缓解，何晴整理了一下衣衫，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再回到客厅。她实在没有精力再面对赵天宇和他叔叔那充满审视的目光。 躺在床上，何晴望着天花板，不争气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浸湿了枕巾。 她回想着这些天来的一切，确实如赵天宇所说，她经常以晚上加班为借口，跑去林枫家。 每次离开林枫家，她总是充满了矛盾和愧疚。 一方面，她不得不承认，在林枫那里，她能找回一些久违的感觉——被尊重，被在乎。 林枫那充满阳刚之气的身体和赵天宇这种整日纵情于声色犬马的公子哥完全无可比拟。 在赵天宇这里，她只能求得一份虚荣，可在林枫那里，她才能感受到实实在在的欢愉。 她还记得林枫的腹肌有节奏地撞击在她小腹上的感觉，那种温柔却又充满力量的触碰，让她能够短暂地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做过什么。 在林枫的怀抱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那个纯真无瑕的何晴。 但另一方面，她清楚，林枫已经看透了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真心待她。 他眼中的冷漠和疏离，每次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痛她的心。 何晴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苦笑。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一个怀揣梦想的大学女生，变成了现在这个为了物质和虚荣而出卖自己的女人。 或许是从第一次为了赵天宇篡改医院处方开始，又或许是更早，从她决定抛弃林枫，投入赵天宇怀抱的那一刻开始。 现在，她夹在两个男人之间，进退两难。 如果真的怀孕了，情况会更加复杂。她不敢想象，如果赵天宇知道她可能怀的是林枫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 第二天清晨，何晴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根验孕棒。 这是她前几天在回家路上经过药店时买的，但一直没有勇气使用。 昨晚的事情，让她再也无法逃避现实。 手微微颤抖着，何晴按照说明使用了验孕棒，然后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结果。 这几分钟对她来说如同煎熬，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 她心跳加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洗手台边缘，眼睛死死盯着那根小小的验孕棒。 几分钟后，何晴看着验孕棒上清晰显示的两条杠线，几乎晕厥过去。 “真的怀孕了！“她喃喃自语，身体不由自主地滑坐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捧着那根验孕棒，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慌乱之下，她将验孕棒随手扔进了卫生间的纸篓里，仿佛这样就能摆脱那个令她恐惧的现实。 何晴匆匆洗漱，甚至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水珠，就迅速换上衣服，拎起包冲出了房门，连早餐都顾不上吃。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打掉这个孩子？还是留下来？如果留下来，她要怎么向赵天宇解释？而如果孩子真的是林枫的，她又该怎么面对？ 这些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其他事情。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后不久，进来打扫房间的保姆张妈，在清理卫生间时发现了那根验孕棒。 张妈已经六十多岁了，在赵家工作了十几年，亲眼见证了赵天宇从一个调皮少年成长为如今的纨绔子弟。 她对赵家的一切了如指掌，也知道何晴在赵天宇心中并非什么重要人物，不过是一个逢场作戏的玩物而已。 看到验孕棒上显示的两条杠，张妈手一抖，差点把它扔在地上。 她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微张开，显然被这个发现震惊到了。 “何小姐怀孕了？“张妈自言自语，额头上的皱纹因为惊讶而更深了几分。 她迅速掏出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小心地将验孕棒装了进去。 这个发现太重要了，必须亲自向老爷汇报。 张妈离开何晴的房间，快步穿过长长的走廊，直奔赵国强的书房。 她在门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敲了敲门。 “进来。“赵国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沉稳而威严。 张妈推门而入，看到赵国强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戴着老花镜，阅读一份文件。 “老爷，有件事我得向您汇报。“张妈站在赵国强面前，神色略显紧张，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有验孕棒的塑料袋。 第12章 借调函 正在看报纸的赵国强抬起头，摘下老花镜，目光锐利地盯着张妈：“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何小姐...好像怀孕了。“张妈将验孕棒递给赵国强，声音略显颤抖，“我在她房间的垃圾桶里发现的，两条杠，说明已经怀孕了。“ 赵国强接过验孕棒，仔细端详着，眉头紧锁，一时之间愣住了。 老实说，他一直看不上何晴。 在他眼中，何晴只是一个普通职工家庭的女儿，在医院财务科当个小科员，配不上他赵国强的儿子。 他一直计划着等天宇玩够了，就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给他，为赵家延续血脉，扩大家族势力。 但看到验孕棒上明确的两条杠线，赵国强的表情逐渐变得欣喜。 他的嘴角慢慢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哈哈哈！“他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声音回荡在整个书房内，“好啊！我们老赵家终于有后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花园，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多年来，赵天宇太过放纵，他一直担心天宇这个独生子会不会延续不了赵家的血脉，现在看来，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张妈松了一口气，见赵国强没有生气，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老爷，这可是大喜事。“ “今天晚上，我要大摆宴席庆祝！“赵国强兴奋地转身，脸上满是喜色，他大步走回桌前，拿起电话，“给我联系一下七大姑八大姨，还有亲朋好友，今晚都请来家里，一起庆祝天宇和小晴有了孩子！“ 张妈恭敬地应是，心中却暗暗担忧——赵天宇少爷和何小姐昨晚还大吵一架，这宴席怕是不好办啊。 但这些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她只需要按照赵国强的吩咐，开始准备今晚的宴席就行了。 “老爷，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张妈问道，手指不自觉地搓着围裙边缘。 “去吧，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赵国强满脸笑容，挥了挥手。 张妈退出书房，关上门，长舒一口气。 她没想到老爷会这么高兴，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而此时的何晴，坐在医院财务科的办公室里，整个人恍惚不已，手中的报表看了好几遍也没看进去。 笔在手中无意识地转动着，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她机械地翻着文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回荡：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入卧室，林枫准时从睡梦中醒来。 今天，是他按照调令前往清水镇报到的日子，但实际上，他将迎来人生的另一个转折点。 林枫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回想着昨晚的梦境，他梦见了前世在清水镇的日子——那段艰辛而无助的岁月，父亲病重，母亲操劳，他却无力改变现状。 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晨光洒满房间。 穿戴整齐后，林枫走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简单吃了点早餐。 他不急不慢地嚼着面包，翻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省巡视组进驻昆阳市的消息已经登上了本地新闻的头条。 想想那些翻脸不认人的同事们，在得知他被借调到巡视组后的表情变化就很有意思。 人性，有时候比政治斗争更值得玩味。 二十分钟后，林枫走进了市财政局大楼。 清晨的大楼里人还不多，走廊上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推开办公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林枫不禁摇头苦笑。 他的工位已经被彻底“清理“干净，所有文件和个人物品都被整理进一个牛皮纸箱子里，工位上的工牌也换成了陈刚的名字。 那盆陪伴他多年的绿萝被挪到了窗台上，而他办公桌上则摆放着陈刚最喜欢的大金蝉。 “看来我还没走，他们就迫不及待要接管我的位置了。“林枫心中暗道，脸上却没流露出丝毫不悦。 毕竟人走茶凉，这种反应在官场中再正常不过。 他随手拉开抽屉看了看，果然空空如也，所有东西都被收进了那个纸箱。 林枫走到纸箱旁，随意翻了翻，确认没有遗漏重要物品。 将纸箱放到一边，林枫没有急着取走，而是拉开椅子，坦然地坐在了原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8:30，正式上班的时间到了，走廊上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和谈笑声，同事们陆续进入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陈刚在几名科员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他大声谈笑着，似乎刻意展示自己的新权威。 看到林枫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陈刚和其他同事明显一愣，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和紧张，几位同事互相交换眼神，不知该如何反应。 陈刚很快调整好表情，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语气里满是虚假的关切：“林枫，你今天没必要来这么早。去清水镇报到，应该不着急吧？“ 这句话明显带着嘲讽意味，仿佛在说，你都要被发配到偏远乡镇了，还装什么样子。 周围几位同事相视一笑，眼中满是讥讽。 林枫注意到，就连平时对他还算友好的老张，此时也站在陈刚身后，跟着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林枫淡淡一笑，没有答话，只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茶叶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仿佛与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陈刚见林枫没有离开的意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眉头微皱，显然对林枫的态度感到不满。 “林枫，请你去外边走廊坐着。“陈刚的语气变得生硬，居高临下地说，“现在这个位置是我的。“ 林枫放下茶杯，抬头直视陈刚：“陈大主任，我现在还没有签人事调动手续，目前还是财政局办公室的编制。你怎么说把我的工位换了就换了呢？“ “这...“陈刚被林枫这番话堵得一时语塞，脸色涨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显然没想到林枫会这样理直气壮。 “什么编制不编制的，组织部的调令马上就下来了。“陈刚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解尴尬，“你马上就要去清水镇了，这工位迟早要交接，早点晚点有什么区别？“ “组织程序很重要。“林枫不紧不慢地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调令没下来前，一切还是要按规矩办事。“ 陈刚被怼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他从未想过，即将被下放到清水镇的林枫，竟然还有胆量这样硬气。 “你...“陈刚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林枫平静而坚定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转身对其他同事说：“大家开晨会！“ 同事们围坐在会议桌旁，气氛异常尴尬。 林枫也不急不慢地起身，拿着茶杯坐在工位上，一脸淡然。 晨会上，陈刚一反常态，对林枫之前制定的各项工作规章和制度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抨击。 “林枫同志制定的这些制度，存在诸多漏洞和问题，工作效率低下，既不适合我们办公室的实际情况，也不符合上级领导的指示精神。“陈刚声音洪亮，语气中满是指责，“这些制度要么修改，要么删除！“ 他特意提高了声音，刻意看向林枫，显然是想让他难堪。 同事们纷纷点头附和，有人甚至小声议论：“就是，原来的制度太死板了，早该改了。“ 另一个同事附和道：“陈主任说得对，那些制度根本不实用，就是摆样子给领导看的。“ 林枫听着这些明显针对自己的言论，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笑。 这些人为了讨好新上任的领导，连最基本的职业操守都不要了，真是可笑。 他没有反驳，只是慢悠悠地喝着茶，仿佛陈刚抨击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这种态度反而让陈刚更加恼火，他本想看到林枫愤怒或者难堪的样子，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灰。 陈刚的声音越来越高，批评越来越尖锐，但林枫始终面不改色，甚至还时不时点头，仿佛在认同陈刚的观点。 晨会结束后，陈刚走到林枫面前，故意嘲讽道：“没事你就在这坐着吧。昨天建明部长不是说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吗？看时间估计组织部的正式调令也就快要到了，你在这儿也坐不了几分钟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组织部副部长刘建明走了进来，手里果然拿着一份文件。 陈刚见状，立即露出胜利的微笑，快步迎上去：“建明部长，我提前都准备好了，林枫的个人物品都帮他打包好了。看样子林枫还不打算走，正好您带了调令来，这下我们就能把这位大爷给清理走了。“ 刘建明闻言，眉头微皱，显然对陈刚的表现有些不满。 但他没有当面指责，而是径直走到林枫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讨好的笑容。 刘建明心中暗叹：昨天刚把林枫赶到清水镇去，今天省里一个电话就要把他调到巡视组。 他这老脸，真是没地方搁啊！ 不过现在的巡视组就是省里的尚方宝剑，哪怕是林枫这么一个小组员也绝对不能得罪，务必趁此机会好好巴结一番。 于是他双手握住林枫的手，声音亲切而恭敬：“林枫同志，我就说组织上没有看错你！“ 这一幕让陈刚和其他同事目瞪口呆，下巴几乎掉到了地上。 同事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昨天还要被发配到清水镇的林枫，今天怎么就得到了组织部副部长如此殷勤的对待？ 这画风明显不对啊！ 林枫也有些意外，虽然他知道自己被借调到巡视组的消息，但没想到刘建明会如此热情。 刘建明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敬意：“之前确实想安排你去基层锻炼来着，可是优秀的人才，根本没有时间锻炼呐！这不，省巡视组进入到我们昆阳市，点名要借调您去巡视组。“ 此话一出，陈刚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急忙回想着刚才对林枫的刁难，心中懊悔不已。 林枫这小子不知道是怎么运作的，竟然摇身一变，进入了省巡视组！ 他虽然不是纪检系统的，但也知道巡视组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省纪委的快刀，能够调查包括市委市政府在内的任何部门和个人。 而林枫现在是其中一员，就等于拥有了这份权力。 想到这里，陈刚不由得双腿发软。 这些年来，他和其他领导们也没少吃拿卡要，财政局虽不是权力核心部门，但经手的项目资金不少，里面的猫腻自然也不少。 而林枫作为办公室主任，肯定多少了解一些内情。 如果他利用巡视组的身份来清算旧账... 他不敢再往下想，赶紧跑到林枫面前，一脸谄媚地说道：“林枫啊，不不，林主任，您放心的去吧，这个位置永远留给您。您不坐，我们谁也不敢坐。“ 说着，他赶紧把自己的工牌拿下来，又将林枫的工牌恭敬地放了回去，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有任何不妥。 “不过，“陈刚继续讨好地笑着，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相信您可能也坐不回这个位置了。“ 林枫听完这句话，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陈刚吓得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那是因为您人往高处走，巡视组借调完之后必定飞黄腾达，一定高升啊！到时候请一定要记得常回家来看看，我们都是您的家人。“ 他的嘴角抽搐着，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看着这些人前倨后恭的丑态，林枫心中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们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把他当作垃圾一样对待，现在就谄媚地称他为“林主任“，甚至说是“家人“。 在官场打滚这么多年，他早已见惯了这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刘部长，有劳您亲自送调令来。“林枫站起身，向刘建明微微欠身，语气恭敬但不卑不亢。 刘建明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林枫：“这是巡视组的借调函，九点半会有车来接你。林枫同志，这次巡视组点名要你，说明你的工作能力得到了上级的高度认可。希望你能珍惜这次机会，好好表现。“ 林枫接过文件，认真阅读了一遍，随后郑重地点点头：“谢谢刘部长，我一定不辜负组织的期望。“ 他注意到文件上明确标明，他被借调到巡视组担任综合组成员，这个职位虽然不高，但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他可以通过这个身份接触到更多的资料和信息，更好地保护周明远，同时收集赵国强父子的犯罪证据。 周围的同事们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幕，有人惊讶，有人羡慕，有人懊悔，更多的是恐惧——毕竟，谁也说不准巡视组会查到什么，而林枫现在可是巡视组的一员，曾经的同事，如今却成了他们的“天然敌人“。 几位平时与林枫关系还不错的同事悄悄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林主任，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 还有人热情地说：“林主任，有空出来喝茶啊，我们都想听听您的教诲。“ 林枫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人的真面目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与他们周旋。 刘建明离开后，办公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林枫走到自己的工位，将个人物品整理好，并没有带走太多东西，只拿了一些重要文件和那盆绿萝。 临走前，他环顾四周，看着这个自己工作了三年的地方，心中感慨万千。 “各位同事，后会有期。“林枫微微一笑，转身走出办公室。 九点二十分，林枫站在财政局门口，等待接他的车辆。 他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和期待。 这时，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打开一看，是王磊发来的：“枫哥，江南高纤今天开盘就涨停了！你小子是不是有内幕消息啊？“ 林枫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喜。 他的第一桶金计划已经开始了，如果一切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发展，这十万元很快就会翻几倍不止！ 第13章 闭门羹 九点三十分，一辆挂着省委组织部牌照的黑色帕萨特稳稳地停在财政局门口。 正当林枫准备上前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林枫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何晴的名字，这让他眉头微微一皱。 在重生前的记忆里，何晴从未在这个时候给他打过电话，看来这一世的变数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喂，有事吗？“林枫语气平淡地接通了电话。 “林枫...“何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甚至带着一丝哭腔，“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林枫看了看腕表，车子已经到了，他没有太多时间闲聊：“有话直说吧，我现在很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何晴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怀孕了...“ 虽然林枫早已对这个消息有所预料，但听到何晴亲口承认，他还是装作一副震惊的样子：“什么？你确定吗？“ “用验孕棒测过了，是两条杠，不会错的...“何晴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林枫故作焦急地问道：“那...那孩子是谁的？“ 他问这话时，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个问题，恰恰是何晴最恐惧的，也是他最想让何晴恐惧的。 何晴沉默片刻，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我也不知道...“ 林枫深吸一口气，演技逐渐到位：“何晴，这件事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林枫，“何晴的声音中透着乞求，“我需要你陪我去一趟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现在？“林枫看了看已经等候在车旁的司机，“我上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求你了...“何晴几乎是哀求地说道，“我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枫故意叹了口气：“这样吧，中午我忙完会给你打电话，然后陪你去医院，可以吗？“ 何晴终于松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谢谢你，林枫...“ 挂断电话，林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何晴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个女人果然开始慌了。 他能几乎看到她此刻坐立不安的样子，惶恐不安地盘算着孩子到底是谁的，如果是林枫的又该如何向赵天宇交代。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快意。 自己设下的这盘棋正在按照预想的方向发展。 “林枫同志？“司机礼貌地走过来，“我是来接您去市纪委的。“ 林枫点点头，将手机收回口袋，坐进了后排：“麻烦师傅了。“ ———————————— 车子在市区的主干道上平稳行驶，林枫透过车窗观察着城市的变化。 2008年的昆阳市正处于快速发展时期，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但与十年后相比，还是显得有些青涩。 二十分钟后，黑色帕萨特停在了市纪委大楼前。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林枫有些意外—— 纪委大门口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红毯从门口铺出去老远，门前那几盆常年不换的绿萝也被替换成了高档古朴的盆景，几名工作人员正忙碌地调整着摆放的位置。 林枫下车后，道谢并目送司机离开，随后走向纪委大楼。 正要进门，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保安拦住了他：“同志，请问您是哪个单位的？“ “我是市财政局的林枫，来巡视组报到。“林枫微笑着回答。 老保安打量了林枫一番，点点头：“哦，原来是林主任啊，请在这里登记一下。“ 填写完登记表后，林枫好奇地问道：“大爷，今天门口怎么弄得这么隆重？“ 老保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听说省里的大领导这两天要来视察，所以领导让我们把门面收拾得体体面面的。“ 林枫了然地点点头，心中却暗暗思忖——如果是常规的巡视组来访，不至于搞得这么隆重，看来这次巡视确实不同寻常。 登记完毕，林枫按照指引，来到了二楼的会议室。 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会议室内弥漫着茶叶的香气和轻声的交谈声。 会议桌一角放着几个保温杯和一台煮茶的水吧，显然有人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 “林哥，这边坐！“一个爽朗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安静。 林枫循声望去，只见李强正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位置，热情地招手。 这位纪委的老同学依然保持着学生时代的那种率真性格。 笑容灿烂、声音洪亮，几乎吸引了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 “老李，别这么大嗓门，这又不是菜市场。“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带着一丝不满。 李强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王科长，别这么古板嘛，咱们又不是在开正式会议。“ 被称作王科长的男子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你这性格，也不知道在纪委怎么混下来的。“ 林枫走到李强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李强。“ “哈哈，确实好久不见了！“李强热情地握住林枫的手，连声道，“来来来，这边有位置，就坐我旁边。这些都是被借调到巡视组的同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他指着那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这位是市政府办公厅的***王科长，工作经验丰富，最擅长的就是文件把关。“ ***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审视：“久闻林主任大名，今天终于见面了。“ 林枫接过名片，礼貌地回应：“王科长客气了。“ ***脸上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你和周明远的关系，我略有耳闻。“ 这句话让林枫心中微微一紧，但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李强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继续介绍：“这位是区委办公室的张文龙张主任，人脉广，门路多，在巡视组绝对是个宝。“ 张文龙三十出头，一身得体的灰色西装，脸上挂着官场特有的圆滑笑容。 他立刻起身，热情地伸出手：“林主任，久仰久仰！早就听说财政局有位年轻有为的办公室主任，今天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林枫与他握手，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湿润：“张主任过奖了。“ 张文龙笑得更加亲切，凑近林枫低声道：“林主任，改天有空一起喝茶，我认识几位省里下来的领导，也许对你有帮助。“ 还没等林枫回应，一旁的李强就轻轻咳嗽了一声：“老张，这才第一次见面，你就开始拉关系了？让林主任怎么想？“ 张文龙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这不是投缘嘛，同事之间互相帮助有什么不好？“ 一旁正在翻阅文件的一位女性冷不丁地插话：“张主任的热情，我看是别有用心吧？是不是又想探听什么内幕消息？“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张文龙则装作受伤的样子，拍着胸口：“刘队长这话说的，我张文龙什么时候成了这种人了？“ 李强拍了拍林枫的肩膀，小声介绍：“这位是公安局经侦支队的刘铭刘队长，别看是女同志，办案手段可比男人还狠，嘴上功夫也是一流。“ 刘铭看起来三十岁出头，身材高挑，剪着利落的短发，一身藏青色的职业装，配着一条简单的银链，整个人透着一股英气勃勃的气质。 她头也不抬，继续翻阅手中的资料，语气平静但带着一丝嘲讽：“李主任，别以为你这么大声讲我的'功绩'，就能让我请客吃饭。“ 李强尴尬地笑了笑，对林枫眨了眨眼：“看吧，就是这么厉害。不过别看她这样，其实人特别好，上次我让她帮忙查个案子，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刘铭终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林枫，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林主任，久闻大名。听说你在财政局推行的预算公开制度很有成效，改天有机会向你请教。“ 林枫微微一笑：“刘队长客气了。“ 这时，一位坐在角落的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插话：“我看你们都挺能聊的，也不怕领导一会儿来了批评啊？“ 李强笑着为林枫介绍：“这位是市审计局的老杨，人称'铁算盘'，查账比谁都厉害。“ 老杨摆摆手，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别听李强瞎说，我就是个粗人，只会算账。“他掏出一包香烟，冲林枫示意：“来一根？“ “不了，谢谢。“林枫礼貌地拒绝。 坐下来后，林枫小声问李强：“这次借调了多少人？“ 李强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各单位一共借调了十二个人，现在已经来了八个。 听说这次巡视组是由省纪委直接牵头的，级别很高，相关工作人员也都需要严格筛选。“ ***皱了皱眉，语气严肃：“这次巡视的格局很不寻常。通常情况下，省里下来巡视是提前一个月发通知的，而这次只提前了三天，明显是要打个措手不及。“ 张文龙点点头，难得地收起了笑容：“听说这次巡视很可能会针对某些具体问题，主要还是冲着某些人来的。“ 刘铭冷笑一声：“不是某些人，而是确定的人。“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枫一眼，“我听说，市里的某些领导已经开始坐不住了，连夜销毁文件，甚至想方设法把一些人支到外地去。“ 老杨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次风声很紧，借调人员都是保密的，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全部名单。从没见过这种阵势。“ 正当众人聊得热火朝天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市纪委书记赵国忠和副书记田文明大步走了进来。 众人立刻起立，纷纷整理衣着，向两位领导问好。 赵国忠五十出头，身材魁梧，眼神锐利，走路带风，脚步声在会议室内回荡，一看就是雷厉风行的性格。 田文明则稍显瘦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面色阴郁，眼神中透着精明与算计，嘴角微微下垂，显示出一种不易亲近的气质。 两人走上**台，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当看到林枫时，两人明显愣了一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各位同志，欢迎你们加入省巡视组的工作。“赵国忠先是例行公事地讲了几句开场白，随后话锋一转，目光直指林枫，“林枫同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枫身上。 林枫心中虽然略感意外，但面上依然保持镇定：“赵书记，我是接到省委组织部的借调函，今天来报到的。“ 田文明眯起眼睛，语气不善：“林枫同志，你作为财政局的办公室主任，怎么对文字的敏感度还是这么差？“ “田书记指的是？“林枫故作不解地问道。 “省委组织部的借调函上写的是'建议'将以下人选借调至巡视组，而不是'要求'或'务必'。“ 田文明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冷冷地说道，“我们市纪委结合工作实际情况，已经做出了不接受你进入省巡视组的决定。“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众人不由自主地互相交换眼神，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林枫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声音平和但坚定：“田书记，虽然借调函上用的是'建议'一词，但这是组织部的用语习惯，实际上...“ “林枫同志，“田文明打断了林枫的话，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不要在这里强词夺理。市纪委作为巡视工作的协调单位，有权决定工作人员的具体安排。“ 林枫不急不躁，继续道：“如果市纪委确实有这样的决定，我希望能看到正式的书面文件，毕竟这涉及到组织程序问题。“ “你——“田文明被林枫的态度激怒，脸色铁青，正要发作，赵国忠抬手示意他冷静。 “林枫同志，我就直说了吧。“赵国忠沉声道，目光如炬，“周明远的案子已经有眉目了，你作为他的心腹，也在被调查人员的范围内。说白了，你底子不干净，现在进巡视组，极其不合适。“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厉：“我们已经向省委组织部和省纪委打了报告，建议撤销对你的借调。你还是按照原计划，去清水镇财政所报到吧。“ 众人的目光在林枫身上变得复杂起来，有同情，有惊讶，更多的是疏远——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底子不干净“的人走得太近。 林枫深深地看了赵国忠和田文明一眼，心中冷笑不已。 上一世，他被赵国强一系排挤，最终黯然离开市区，下放清水镇。 而这一世，他本以为有了神秘女子的支持，可以轻松扭转局面，没想到市里的这些人竟然敢公然对抗省里的决定？ 看来，赵国强在省里的靠山比他想象的还要硬。 “既然如此，我会向省委组织部和省纪委汇报情况，等待他们的最终决定。“林枫声音平静，丝毫不见慌乱。 “不用等了，“田文明冷笑一声，“今天上午省纪委就会给你答复，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吧。现在，请你先离开会议室，我们要开始工作部署了。“ 林枫环顾四周，发现同事们都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唯有那位经侦支队的刘队长，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和同情。 “好，我先告辞。“林枫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身后传来田文明继续布置工作的声音，还有众人轻声的讨论，但他已经不再关心。 走出市纪委大楼，阳光依旧明媚，但林枫的心情却如乌云密布。 他没想到市纪委会给他这样一个下马威，看来赵国强和钱卫东在得知巡视组要点名借调他后，已经迅速采取了反制措施。 站在街边，林枫思索片刻，拿出那部安全手机，他需要立即向苏楠汇报这一情况。 第14章 产检 站在市纪委大楼门口，林枫心中冷笑，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敢给自己来个闭门羹。 不过，他并不着急。 掏出那部安全手机，林枫拨通了苏楠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苏楠那清冷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我被市纪委拒绝借调了。“林枫简洁明了地说道，“赵国忠和田文明以我是周明远的心腹，底子不干净为由，拒绝接受我进入巡视组，还说已经向省里打了报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撂下四个字：“我会处理。“ “好。“林枫简短地回答，挂断了电话。 有了苏楠的承诺，林枫对市纪委的报告将被驳回这事十分有底气。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和这些人纠缠，转身离开了市纪委。 下了台阶，林枫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他决定先去赴约何晴，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拦了一辆出租车，林枫拨通了何晴的电话：“我手上的事情提前结束了，现在可以陪你去医院。“ 何晴明显很意外：“这么快？那...那我们在哪里碰面？“ 林枫思索片刻：“市政府对面的星巴克，二十分钟后。“ “好...我马上过去。“何晴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慌乱。 挂断电话，林枫靠在出租车座椅上，闭目养神。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星巴克门口。 刚一下车，林枫就看到何晴已经在门口等候。 她今天穿着一条简单的淡蓝色连衣裙，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妆容淡雅，远远看去，就像是邻家女孩一般清纯动人。 但林枫心中只有冷笑——这个女人就是靠着这副人畜无害的外表，欺骗了前世的自己五年。 “你来得真快。“林枫走上前，语气平静。 何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眼中却藏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和恐惧：“我...我刚好在附近。“ 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眼圈微红，像是哭过。 林枫见状，故意表现出关切的样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直接去医院吧。“何晴摇摇头，“我已经约好了医生。“ 林枫有些意外：“约的哪家医院？市人民医院吗？“ 何晴咬了咬嘴唇，目光躲闪：“不...我约的是仁和私立医院，就在东城区那边。“ “私立医院？“林枫故作疑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为什么不去你工作的医院？那里条件更好。“他明知故问，就是要让何晴感到更加窘迫。 何晴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我不想让单位的人知道这件事...“ 林枫了然地点点头，心中却冷笑不已。 “走吧，打车去。“林枫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两人一路无话，车厢内的气氛压抑而尴尬。 何晴的手指不停地在包包上摩挲着，眼神飘忽不定，神情紧张。 林枫则靠在座椅上，目视前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三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仁和私立医院门前。 这是一家高档的私立医院，外观极为现代化，服务对象多为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 下车后，何晴熟门熟路地带着林枫来到了妇产科门诊。 “请问是何小姐吧？已经在系统里预约好了。“前台的护士微笑着确认道。 何晴点点头，低着头签署了一系列表格。 不出十分钟，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走了出来：“何小姐，请跟我来。“ 林枫下意识地也要跟进去，何晴却回头阻止了他：“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先和医生谈谈。“ 林枫点点头，坐在了候诊区的沙发上，拿起一本杂志随意翻阅。 大约二十分钟后，何晴从诊室里走了出来，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似乎放松了一些。 “医生怎么说？“林枫站起身，问道。 “我和她说了情况，她建议做个详细检查，确认一下怀孕的情况。“何晴的声音有些颤抖，“林枫...我想请你陪我一起进去。“ 林枫挑了挑眉：“没问题。“ 回到诊室，医生已经准备好了检查设备。 “何小姐，请躺到检查床上。“医生指了指旁边的检查床，“我们先做个b超检查，确认一下胎儿的情况。“ 何晴紧张地看了林枫一眼，然后躺了上去。 医生熟练地操作着b超仪器，很快，屏幕上出现了模糊的图像。 “恭喜你，何小姐，你确实怀孕了，大约六周左右。“医生微笑着说道，“胎儿发育正常，但由于还很小，细节不太清楚。“ 林枫盯着屏幕，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六周前，正好是他重生后与何晴“重聚“的时间，也是赵天宇和何晴关系紧张的时期。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想做一个亲子鉴定。“何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医生愣了一下，有些犹豫：“何小姐，亲子鉴定需要等到怀孕三个月以后才能做无创dna检测，现在做会有风险...“ “我知道有风险，但我必须确认。“何晴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医生皱起眉头：“这不符合医院的规定，我不能贸然同意。“ 何晴咬了咬嘴唇，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医生：“陈医生，请你帮帮我，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医生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林枫，最终叹了口气，接过信封：“好吧，但需要你签署一份风险知情同意书。“ 一系列检查和采样后，医生告诉他们结果需要三天才能出来，并叮嘱何晴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 —————————————— 两人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下，一时无话。 最终，何晴打破了沉默：“林枫...我想和你谈谈...关于这个孩子...“ 林枫转过头，注视着她：“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何晴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是，你的经济条件实在让我无法接受。“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我还是想和赵天宇在一起。那个基因检测三天就会出结果，如果孩子是你的...我打算...打掉。“ “如果是赵天宇的呢？“林枫问道。 “那...那我们就此断了关系，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了。“何晴的声音变得坚定。 林枫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抓住何晴的手：“何晴，我是真心爱你的。这孩子如果是我的，我一定会负责的！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娘俩，把孩子养大。“ 何晴摇摇头，挣脱了林枫的手：“对不起，林枫...我已经决定了。“ 说完，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枫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出戏，他算是演到位了。 何晴啊何晴，你以为掌控局面的人是你，殊不知早已落入我的圈套。 我只需要让赵天宇知道，你瞒着他偷偷和我去做了产检，他会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吗？ 与此同时，不远处停着一辆灰色的面包车，车窗微微下降，一个黑衣人正用小型望远镜注视着这边。 林枫心中一笑，赵天宇的人一直在监视他，现在又抓到了何晴和他一起去医院的把柄，这下有好戏看了。 他刻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失落和痛苦，仿佛是一个被心爱之人拒绝的可怜虫。 片刻后，林枫站起身，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公园。 就在他离开的同时，那辆灰色面包车中，一个黑衣人迅速拨通了赵天宇的电话：“少爷，我们又看到林枫和何晴在一起了。“ “他们在干什么？“赵天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夹杂着明显的怒气。 黑衣人咽了下口水，犹豫了一下：“他们...他们去了仁和私立医院的妇产科...好像是做产检...“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随后传来一声物体碎裂的巨响——显然是赵天宇把手机摔了个稀巴烂。 —————————— 把何晴送走后，林枫独自走在街上，任由细雨打湿肩头。 路过一家便利店，林枫停下脚步，买了瓶矿泉水和一包烟。 他其实很少抽烟，只是在思考重大问题时才会点上一根。 便利店屋檐下，他点燃香烟，深吸一口，烟雾在肺里翻腾。 “上一世的今天...“林枫站在路灯下，掏出手机看了看日期，心中一震，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差点把香烟捏断。 上一世的今天，也就是省巡视组正式进驻昆阳市的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件震惊全省的大事——省纪委书记苏庆阳的独女苏雨晴遭遇车祸，经抢救无效脑死亡，最终成为了植物人。 林枫记得当时报纸的头条——《省纪委书记独女遭遇车祸，陷入深度昏迷》，配图是医院门口守候的记者群和疲惫不堪的苏庆阳。 这位平日里铁面无私的纪委书记面容憔悴，眼中满是绝望，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极大轰动，不仅因为受害者是省纪委书记的独女，更因为事发时间点太过巧合——恰好在巡视组进驻前夕。 林枫还记得当时市府大院里充满紧张的气氛，大家都在私下议论这件事的古怪之处。 原本雷厉风行的苏庆阳，因为爱女陷入植物人状态而情绪崩溃，以至于巡视昆阳市的工作不得不推迟。 巡视延期的那份红头文件，林枫至今记忆犹新，上面那行“因特殊情况，我省对昆阳市的巡视工作暂缓开展，具体时间另行通知“，在他记忆中清晰如初。 “就是这个时间差...“林枫眯起眼睛，目光冷峻，烟灰无声地落在潮湿的地面上，被雨水冲刷成一小滩灰色的泥浆。 正是这段时间差，给了赵国强和钱卫东足够的时间将周明远案做成铁案。 当时周明远被立案调查后，赵国强父子雷霆手段，短短三个月就把案子办完。 他们编造了一系列“证据“，甚至还派人威胁周明远的家人，逼他认罪。 等到半年后巡视组真正进驻昆阳市时，周明远已经被判了刑，成了铁板钉钉的“贪腐分子“，再无翻案可能。 自己作为周明远的嫡系，也被一并打入另冷宫，被贬到了清水镇。 林枫咬了咬牙，把剩下的半截烟用力碾在地上。 他记得，当年虽然很多人怀疑苏雨晴出车祸是人为设计，但警方调查数月，也没能找出丝毫证据，凶手肇事逃逸，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最终只能以“普通交通事故“结案。 这件事的手段高明之处就在于此，既能达到目的，又不留下把柄。 “那天晚上...“ 林枫闭上眼睛，眉头紧锁，仿佛要把每一个细节都从记忆中挖掘出来。 苏雨晴出车祸那晚，直到凌晨三四点，大街上还到处是警车，警笛声此起彼伏，蓝色的警灯将整个城市渲染成一片诡异的蓝色。 小区里民警和物业保安挨家挨户盘查外地人员，就连他这个住在小区的公务员也被查了三次身份证。 第二天上班，茶水间里人声鼎沸，同事们都在讨论这件事。 正是从这些八卦中，林枫才知道，原来省纪委书记的女儿就工作在何晴的那家医院。 林枫想起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惊讶——之前没人知道苏雨晴的真实身份，大家只知道她是一个毕业于国内顶尖医学院，毕业后通过人才引进来到医院的年轻医生。 据何晴说，这位苏医生医术高超，工作认真负责，从不摆架子，甚至连医院里的许多老医生都对她赞不绝口。 然而谁能想到，这位低调的好医生，竟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省纪委书记的掌上明珠？ 直到出事后，这个震惊的真相才浮出水面，也让林枫更加确信，这绝非普通的交通事故。 “今晚，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下苏雨晴。“ 这不仅能让省巡视组顺利进驻昆阳市，尽快解救周明远，也能让他有机会接触到真正的权力核心。 虽然目前他和苏楠已经建立了联系，但要真正得到苏家的信任和支持，还需要更有力的证明。 而救下苏庆阳的掌上明珠，无疑是最好的投名状。 林枫从便利店的货架上取出一张昆阳市区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他用红笔在地图上标出了苏雨晴出事的具体地点——一处位于城区东部的红绿灯路口。 第15章 雨夜 据当年的报道，苏雨晴正在返回人才公寓的路上等红灯时，一辆拉着钢卷的大货车突然失控，直接把她的车追尾成了一堆废铁。 他又拿出笔记本，开始计算时间。 预计苏雨晴在凌晨两点左右下班，然后驾车前往人才公寓，大约在两点二十分经过那个十字路口... 林枫反复核对着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他知道，这次行动没有重来的机会，一旦失败，不仅苏雨晴会陷入不测，整个昆阳市的局势也会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周明远将再次被诬陷入狱，而他自己也将被发配到清水镇。 看了看表，已经接近午夜。 林枫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坐进那辆已经开了五年的二手桑塔纳，林枫摸了摸方向盘，苦笑着摇头。 这车虽然老旧，保养得也一般，但胜在结实可靠，开起来还算顺手。 “老兄弟，今晚说不定要靠你救命了。” 雨势渐大，林枫眯起眼睛，透过模糊的前挡风玻璃观察路况，小心翼翼地驾驶着。 夜色愈发深沉，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只有偶尔几辆出租车从身边驶过，溅起一片水花。 经过几个十字路口，绕过市中心繁华的商业区，林枫终于来到了那个十字路口。 他将车停在路边一处隐蔽的位置，能够清楚地看到十字路口的情况，却不会太过显眼。 就在这时，他的安全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枫心头一跳，迅速接通电话。 “林枫，明天省纪委会给昆阳市纪委下文，命令你立即进驻巡视组。“电话那头传来苏楠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林枫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好的，谢谢。“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持冷静，按计划行事。“苏楠再次叮嘱道，语气中多了一丝林枫从未听过的关切，随即电话挂断。 林枫凝视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心中一松。 看来苏氏家族确实有通天的本事，连省纪委都能直接调动。 明天的事情有了着落，现在他只需专注于今晚的救人行动。 他放下手机，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脖子，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路口。 雨势忽大忽小，红绿灯不断变换着颜色，偶尔有车辆驶过空旷的十字路口，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 与此同时，在市人民医院，苏雨晴刚刚完成了一台长达六小时的急诊手术。 为一个七岁男孩修复了严重的肝脏损伤，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一条生命。 她那张本就白净的脸庞此刻显得更加苍白，嘴唇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眼下的青黑色愈发明显，手指依然微微颤抖，还没有从紧张的手术状态中完全恢复过来。 “苏医生，您真该回去好好休息了。“更衣室里，护士长张秀芬关切地说道，为她倒了杯热水，“您已经连续工作十六个小时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苏雨晴接过水杯，感激地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个疲惫但满足的笑容：“没事，能救回那个孩子就值了。你看到他父母的眼神了吗？那种重获希望的光芒，值得我付出一切。“ 张护士长摇摇头，心疼地看着这位年轻有为的医生：“可您也得爱惜自己啊。这么拼命，要是您父母知道了，非得心疼死不可。“ 提到父亲，苏雨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被掩饰了下去。 她没有回应，只是低头喝了口水，随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站立而有些酸痛的腰背。 “我先走了，明天还有一台手术。“苏雨晴拿起包包，冲张护士长挥挥手，“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她简单地洗了把脸，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换下白大褂，拿起包包向医院大门走去。 苏雨晴走到停车场，在雨中小跑了几步，钻进自己那辆白色凯美瑞的驾驶座。 她抖了抖头发上的雨珠，发动车子驶入夜色。 车内，苏雨晴打开收音机，调到一个轻音乐频道，希望能缓解一下疲劳。 舒缓的钢琴曲流淌着，她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手不自觉地捂住了一个哈欠。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每次连续手术后，都是这种状态，但为了那些眼巴巴等着救治的患者，她从不曾抱怨。 “再坚持一下，回到公寓就能好好睡一觉了。“苏雨晴喃喃自语，用力眨了眨眼睛，强打起精神，右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保持清醒。 —————————————————————— 凌晨三点十五分，林枫的目光再次扫过医院方向的道路，心脏忽然加速跳动，肾上腺素瞬间飙升——一辆白色丰田凯美瑞缓缓驶来，在红灯前稳稳停下。 透过雨幕，他看清了驾驶位上的人——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约莫三十出头，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睛，额前的碎发散落，显得有些凌乱。 苏雨晴！ 此时，正好一盏红灯亮起，倒计时显示60秒。 凯美瑞稳稳地停在了等候区。. 林枫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平复紧张的心情，故意减速，将桑塔纳停在隔壁车道，与凯美瑞保持平行。. 他假装低头看手机，实则透过车窗玻璃悄悄观察着苏雨晴的情况。 凯美瑞车内，驾驶位上的苏雨晴正在和睡意作斗争。. 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几次下巴几乎垂到胸口，又猛地惊醒，强撑着睁开眼睛，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红灯的倒计时从60秒开始，一点点减少。 50秒...40秒...30秒...20秒... 林枫的手心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停地回头张望，却始终没有看到大货车的踪影。 “难道记错了时间？或者是地点？“林枫的眉头紧锁，疑惑不解。 原本在重生前的记忆里，那辆大货车应该已经出现了才对。 正当他陷入焦虑和困惑时，后视镜中突然闪现出一道刺目的光束！ 远处，一辆巨大的货车呼啸着驶来，两盏强力远光灯如同野兽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穿透雨帘直刺人眼。 货车速度极快，轮胎卷起的水花足有半米高，引擎声如雷贯耳，却丝毫没有要在红灯前减速的意思。 “来了！“林枫瞳孔骤缩，肾上腺素瞬间飙升，身体比大脑反应得更快。 “这位女士！“他大吼一声，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一把推开车门冲了出去，雨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 但驾驶室内的苏雨晴已经完全睡着了，头歪向一侧靠在方向盘上，对外界的危险毫无察觉。 她呼吸均匀，眉头略微蹙起，似乎即使在睡梦中也未能完全放松。 林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凯美瑞旁，用力拍打车窗，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混合着汗水流入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快醒醒！危险！快醒醒！“ 苏雨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醒，茫然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一脸迷惑地看着窗外这个浑身湿透、表情狰狞的陌生男子。 她的第一反应是害怕，条件反射地向另一侧躲了躲，手摸向车门锁，似乎要确认是否已经锁好。 “快看后面！车子要撞上来了！“林枫急得额头青筋暴起，疯狂地指着后方，声嘶力竭地喊道。 苏雨晴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瞬间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一辆巨大的钢卷货车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她的车子冲来。 “我的天！“她倒抽一口冷气，惊恐之下，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却因为过度紧张而动作迟缓，安全带的搭扣卡住了，死活解不开。 林枫见状，额头上的冷汗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他用力拉扯车门把手，幸好苏雨晴没有锁车门，门应声而开。 他一把抓住苏雨晴的手臂，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拽出车外。 “跑！快跑！“ 苏雨晴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拉出车外，差点摔倒在湿滑的地面上，多亏林枫及时拉住了她。 “我的包！我的手机！“苏雨晴条件反射地想要回头去拿自己的物品。 “别管那些了！命重要！“林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向路边跑去。 两人刚刚离开车子不到三秒，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辆满载钢卷的货车重重地撞上了凯美瑞的尾部。 白色轿车瞬间被推出十几米远，金属挤压的声音刺耳至极，最后“砰“的一声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变成了一堆扭曲的金属残骸。 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混合着雨水散落一地，引擎盖弹开，冒出丝丝白烟。 林枫本能地护着苏雨晴，两人在躲闪中摔倒在路边的草丛里，湿滑的草地让苏雨晴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林枫的膝盖重重地磕在一块石头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但他顾不上疼痛，第一时间关心苏雨晴的情况。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林枫急切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用手轻轻擦去苏雨晴脸上的雨水和泥点。. 苏雨晴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不停地颤抖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扩张，说不出话来，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她的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双手紧紧抓着林枫的袖子，指甲几乎要陷入他的皮肉。 “没事了，安全了...“林枫松了一口气，轻声安慰道。 身体的紧绷感稍稍缓解，但他依然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就在两人松了一口气的瞬间，情况突然出现了变化——那辆货车在撞击后并没有停下，警示灯也没有亮起，司机也没有下车查看情况。 相反，它缓缓倒车，发出刺耳的“嘀嘀嘀“警报声，然后慢慢调整方向，掉头，车头直直对准了路边草丛中的林枫和苏雨晴。 “不好！“林枫瞳孔骤缩，心跳几乎停止。 猜测被证实了——这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是一场蓄意谋杀！ 那个司机根本不是“失控“，而是有预谋地要置苏雨晴于死地！ 货车再次轰鸣，排气管喷出浓浓的黑烟，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朝着两人的方向猛冲过来。 “快跑！他要撞过来了！“ 林枫顾不得膝盖的剧痛，一把拉起仍处于震惊中的苏雨晴，拽着她朝自己的桑塔纳跑去。 苏雨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双腿发软，几乎是被林枫拖着前进。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货车，尖叫一声，终于意识到了危险的严重性，强行让自己的双腿动起来。 “他要干什么？！“苏雨晴惊恐地喊道，声音已经变了调。 两人拼尽全力奔跑，终于来到桑塔纳旁。 “快上车！“ 苏雨晴迅速钻入副驾驶，而林枫几乎是一个滑铲钻进了驾驶座。 两人好不容易爬进桑塔纳，林枫的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把钥匙插入点火孔。 “求求你，快开车！“苏雨晴几乎是尖叫着说道，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双手紧紧抓着座椅边缘，指节发白。 林枫迅速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空转了几秒，车子才如箭一般窜了出去。 桑塔纳的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引擎盖下传来奇怪的咔哒声，但此刻林枫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抓稳了！“林枫大喊一声，猛打方向盘，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正好避开了将要再次撞过来的大货车，拐上了一条小路。 后视镜中，货车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庞大的车身在雨中显得格外狰狞。 即使是拐弯，它也没有丝毫减速，仿佛驾驶员不要命一般，一心只想撞上他们的车子。 “他...他为什么要杀我们？“苏雨晴惊恐地问道，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不已，她死死抓着安全带，指甲几乎陷入掌心。 桑塔纳在雨夜中疾驰，林枫将车速推到极限，仪表盘上的指针已经接近120公里每小时，但老旧的二手车底盘颠簸不已，整辆车都在嘎吱作响，仿佛随时可能散架。 相比之下，后面的货车虽然体型庞大，但动力十足，速度竟然丝毫不减，距离不断缩短。 第16章 生死时速 每当林枫以为甩开了它，后视镜中又会出现那刺目的前灯，如同噩梦般挥之不去。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迟早会被追上！“林枫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强忍着膝盖的剧痛，将油门踩到极限。“我得想办法甩开他！“ 她本以为只是一场意外，却没想到有人竟然蓄意要她的命！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让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我们要报警！“苏雨晴突然说道，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手忙脚乱地摸索自己的口袋和包包。“我的手机在车里...你的手机呢？我们要立刻报警！“ “被我落在车上了。“林枫摇头，眼睛片刻不离前方道路。“现在报警也来不及了，等甩开这个疯子再说！“ 林枫脑中灵光一闪，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拐上了一条通往山区的道路——盘山公路。 这条路是他曾经陪周明远去乡镇调研时经常走的，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弯道。 “去山上？“苏雨晴惊讶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不信任。“那不是更危险吗？“ “我熟悉这条路。“林枫简短解释道，眼睛始终盯着前方的道路，不时瞥一眼后视镜。“大货车体型庞大，在盘山路上转弯不便，我们有机会甩掉他。“ 苏雨晴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不再质疑，只是紧紧抓着把手，随着车身的颠簸而摇晃。 她的医生本能让她迅速检查了林枫的情况，注意到他膝盖上的裤子已经被血浸湿，但现在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 窗外的雨小了些，但山路更加湿滑，布满了泥泞和小石块。 林枫全神贯注地驾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失误就会让车子坠入深谷。 他不时看一眼后视镜——货车依然紧追不舍，前灯的光芒在雨夜中格外刺眼。 “小心！“苏雨晴突然尖叫一声，身体因为恐惧而紧绷，整个人几乎要缩进座椅里。 前方，一辆迎面驶来的卡车闪烁着远光灯，喇叭声震耳欲聋，在狭窄的盘山路上横冲直撞，速度之快，让人怀疑驾驶员是否醉酒。 “妈的！“林枫咒骂一声，面色瞬间煞白。 在这种狭窄的山路上，容不得一点失误，稍有不慎就会车毁人亡。 林枫猛打方向盘，方向盘几乎从他手中滑脱，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刺痛了眼睛。 桑塔纳险险避过迎面而来的卡车，两车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公分，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喇叭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然而，因为路面湿滑，桑塔纳的车身开始失控，在道路上打滑，左右摇摆，眼看就要撞上路边的护栏，坠入山崖。 苏雨晴吓得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一幕。 千钧一发之际，林枫凭借着多年的驾驶经验和超人的反应力，再次纠正方向，车身擦着护栏呼啸而过，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花四溅。 桑塔纳的侧面被刮出一道长长的划痕后才勉强停了下来，不过离合器因为过热被烧坏了，车子无法继续行驶。 “呼——“林枫长舒一口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浸湿了衣领。 而身后的货车却更惨，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卡车，货车猛地向旁边闪避，车身因惯性而失去平衡，在湿滑的山路上打滑，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最终“轰“的一声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巨大的撞击声回荡在山谷中，金属变形的声音令人牙酸。 护栏弯曲变形，但奇迹般地没有断裂，硬生生拦住了至少有二十吨重的大货车。 货车的前脸严重变形，引擎盖弹开，冒出阵阵白烟，看起来已经无法继续行驶。 “终于停下来了...“苏雨晴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身体瘫软在座椅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她用颤抖的手抹了抹脸，深呼吸几次，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但下一秒，她的表情又凝固了，眼中的恐惧再次浮现——货车驾驶室的门开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跳了下来，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在雨夜中闪闪发光。 “司...司机下车了！“苏雨晴惊恐地指着后方，声音沙哑，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他手里有东西！“ 林枫猛地转头，透过后视镜看去，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到后脑——只见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的壮汉从货车上跳下，黑色的雨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正朝他们的方向大步走来。 林枫看着后视镜中越来越近的刀光，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别怕，有我在。“林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伸手拍了拍苏雨晴的肩膀，给她一丝安慰。 随即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雨夜里，林枫站在自己那辆破旧的桑塔纳前，浑身肌肉紧绷，双拳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呼吸短促而急促。 他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内猛烈地跳动，血液在耳膜中冲击出沉闷的轰鸣声。 那个从货车上走下来的壮汉正缓步朝他走来，每一步都踩在林枫的神经上。 壮汉身高近一米九，体格健硕得惊人，半截袖衫被粗壮的肌肉撑得鼓鼓囊囊，甚至能看到布料的接缝处有些绷紧的痕迹。 林枫快速评估着局势，眼睛扫视周围，希望找到任何可以利用的工具或地形优势。 盘山公路两侧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路面湿滑，空间狭窄，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唯一的优势可能是身材相对灵活，而壮汉体格虽然强壮，但可能转身不便。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和这个职业杀手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虽然年轻时练过武，但毕竟在机关混了这么多年，每天坐在办公室对着电脑和文件，身手早已生疏，体力也大不如前。 他摸了摸自己的膝盖，那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湿漉漉的裤子黏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刺痛。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林枫回头看了一眼车内的苏雨晴，她被吓得瘫坐在副驾驶座上，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因恐惧而颤抖，眼中满是绝望和无助。 “小子，识相的赶紧滚开，我的目标只有那个女人。“壮汉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磨过铁板般刺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滚开的话，我可以饶你一命。“ 林枫感到一阵反胃，但他强迫自己站稳，双腿微微弯曲，做好了随时应对攻击的准备。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壮汉，眼神坚定，声音冷静却充满决心：“想动她，先过我这关。“ “找死！“ 壮汉怒喝一声后突然提速，三两步冲到林枫面前，手中砍刀当头劈下！ 雨水被刀锋划开，发出一声呼啸。 这一刀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若是劈实了，林枫必定会被一刀两断！ 千钧一发之际，林枫的身体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练武的状态。 多年的肌肉记忆在危急关头发挥了作用，身体本能地一个侧身，险之又险地闪过了这致命一击。 同时，他反手扣住了壮汉的手腕，试图控制住这把可怕的凶器。 “嗯？“壮汉显然没料到看似文弱的林枫反应如此迅速，不由得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另一只手握拳，青筋暴起，朝林枫面门猛击而去。 那拳头如同铁锤般砸来，甚至能听到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林枫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知道挨上这一拳绝不会好受。 无奈之下，他不得不松开抓着壮汉手腕的手，向后一跃，勉强躲过这记重拳。 但壮汉的拳风仍然擦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剧痛，几乎让他失去平衡。 “反应不错嘛，看来是个练家子。“壮汉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声音中带着几分欣赏。“不过，今天你们两个都得死！“ 说罢，他调整了握刀的姿势，再次举刀冲向林枫，这次刀锋直指林枫的咽喉，势要一击毙命。 林枫双眼紧盯着对手的动作，全神贯注，试图预判壮汉的攻击路线。 他的脚下不停移动，在湿滑的路面上寻找着最佳的立足点，同时双手做好了格挡的准备。 两人在盘山公路上展开了激烈的搏斗，雨水与汗水混合在一起，浸透了两人的衣物。 林枫虽然反应敏捷，但终究体力不支，很快就落入下风。 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呼吸越来越急促，肺部像是着了火一般灼热。 他的身上已经挨了好几拳，肋骨处传来阵阵刺痛，嘴角渗出丝丝血迹，混合着雨水流下。 “哈哈哈，就这点本事？“壮汉狂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这场战斗的发展感到失望。“我还以为能玩得久一点呢。“他举刀再次朝林枫砍去，这次目标是林枫的腹部。 林枫感到全身的力气都在迅速流失，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强忍疼痛，一个鱼跃，在地上翻滚了半圈，躲过这致命一击。 他艰难地爬起身，摇摇晃晃地站稳，同时环顾四周，想找一些可以利用的工具。但在这荒郊野外的盘山公路上，除了山路边的石头和泥土，别无他物。 甚至连一根趁手的木棍都没有。 “完了...“林枫心中一沉，一股绝望感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再难支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桑塔纳的车门突然打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苏雨晴手中握着一把医用手术刀，颤抖着走了下来。 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决然。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她知道这把手术刀能有多锋利，也知道该如何使用它。 “别过来！“林枫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急忙大喊道。 壮汉听到声音，转头看到苏雨晴，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嘴角扬起一抹狰狞的笑容。 他舔了舔嘴唇，声音中充满了残忍的快意：“正好，省得我一个个找了。“ 他转身朝苏雨晴冲去，手中的刀直指苏雨晴心口，动作快如闪电。 “住手！“林枫怒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壮汉的手腕，硬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 壮汉显然没料到林枫还有这么大力气，一时之间竟被拽得站不稳，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林枫抓住机会，使出全身力气，一个擒拿手直接扭住壮汉持刀的手腕，同时脚下一勾，将壮汉的左腿绊住。 就在壮汉重心不稳的刹那，林枫猛地一扭，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壮汉的手腕被扭断，砍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落在湿漉漉的路面上。 “啊——“壮汉痛苦地嚎叫，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他的脸因疼痛而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另一只完好的手握拳朝林枫猛击而去。 林枫此时已经占据了上风，信心大增。 他灵活地侧身避过壮汉的拳头，同时一把抓住掉落在地的砍刀，反手对准壮汉的咽喉：“别动！“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壮汉看到自己的武器落入林枫手中，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冷汗顺着额头流下，与雨水混合在一起。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凶狠的表情，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小子，你敢杀我？“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和嘲讽，似乎并不相信林枫有胆量下手。 林枫盯着壮汉的眼睛，手中的刀稳稳地指着对方的咽喉，刀尖距离皮肤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谁派你来的？是赵国强，还是钱卫东？“ 壮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冷漠：“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他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哈哈哈...小子，你惹上大麻烦了，今晚的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话未说完，壮汉的眼神突然一变，身体猛地向后一跃，同时抬腿朝林枫踢来，试图打掉他手中的砍刀。 林枫没料到壮汉会突然反击，仓促之间只能后退闪避，砍刀因此偏离了原本的位置。 壮汉抓住这个机会，转身就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站住！“林枫怒喝一声，想要追击，却发现自己双腿发软，浑身的肌肉都在抗议，根本无法追上。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壮汉消失在雨夜中，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该死！“林枫咒骂一声，懊恼地锤了一下地面。 他本想从壮汉口中问出更多信息，没想到还是让他跑了！ 第17章：全城警戒 “该死！“林枫咒骂一声，懊恼地锤了一下地面，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那个蒙面杀手趁机逃脱，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一串杂乱的脚印和满地的雨水。 恐惧感终于平息下来，林枫这才感到膝盖处传来的剧痛。 苏雨晴颤抖着走到林枫身边，她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但面对这种生死相搏的场面，依然无法保持镇定。 “你、你没事吧？“她声音颤抖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惊惧与担忧。 林枫摆摆手，勉强站起身：“小伤，不碍事。“但他的膝盖与肋部的剧痛让他不由得龇牙咧嘴。 “我们得赶紧下山，那个人随时可能回来。“ 林枫环顾四周，凭着记忆判断了一下方向，“沿着盘山路往下走，总能遇到人。“ 看了看两人的坐骑——已经彻底报废的桑塔纳，林枫不由苦笑。 这辆陪伴了他五年的二手车终于牺牲在了这场生死时速中。 “能走吗？“林枫关切地问道。 苏雨晴略微点头：“嗯，我没受伤...就是有点吓到了。“ 林枫伸出手：“抓住我，小心路滑。“ 苏雨晴犹豫了一下，终于将手轻轻搭在林枫的臂弯上。 两人扶持着，开始沿着蜿蜒的盘山路艰难地向山下走去。 雨势渐小，但山路湿滑难行，林枫的膝盖伤势不轻，每走一步都疼得冷汗直冒。 苏雨晴看在眼里，忍不住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不行，必须尽快下山。“林枫坚定地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个杀手随时可能回来。“ 黑暗中，苏雨晴眼神闪烁：“为什么会有人想杀我？我只是个普通医生...“ 林枫心中了然，但嘴上却装作不解：“可能是酒驾撞了人，害怕承担责任？“ “不对，“苏雨晴摇头，“他明确的目标就是我，这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 她突然停下脚步，紧紧抓住林枫的手臂：“你是怎么知道有车要撞我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林枫心中一紧，表情却丝毫不变：“我当时正好停在那等红灯，看到货车速度太快，才喊你的。“ 苏雨晴盯着林枫的眼睛，似乎想看穿什么。 半晌，她才缓缓点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 “别想那些了，走吧。“林枫打断了她，不愿她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继续前行，雨越下越小，天边已有微亮之色。 —————————— 此时，昆阳市已是风声鹤唳。 深夜三点，市长赵国强的电话铃声刺破了夜的宁静。 “什么？苏庆阳的女儿在我们市出车祸了？“赵国强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冷汗顿时冒了出来，“人呢？！“ 电话那头传来市公安局长郭强颤抖的声音：“车子被撞得面目全非，但...但人不在车上，我们正全力搜寻！“ “妈的！“赵国强一拍大腿，“给我听好了，立刻启动一级应急预案，全城封锁，所有警力上街，找！给我地毯式搜索，一寸土地都不要放过！“ 半小时后，昆阳市上空响起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城市的大街小巷警笛声此起彼伏，蓝色的警灯将整个城市渲染成一片诡异的蓝色。 “注意，这是紧急任务，我们要找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长相如照片所示。“市公安局的调度室内，郭局长亲自部署，“她是省纪委苏书记的独生女，找不到人，所有人的乌纱帽都得丢！“ 各个派出所的警力迅速集结，交警部门调来四百多名交警，掐断了城市各个主要出口。 治安大队的民警挨家挨户敲门盘查，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搜索。 “侦察处，给我调取全市所有监控录像！技侦科，给我追踪苏雨晴的手机信号！刑侦一队，给我去十字路口勘查现场！“郭强的脸涨得通红，一条条命令如机关枪般射出。 几辆警车停在肇事现场，警戒线已经拉起，法医和现场勘查人员忙碌不停。 “报告，根据血迹分析，苏雨晴医生疑似被人救走了！“ “报告，车辆残骸中发现了一部诺基亚手机和一个女士手包，确认是苏雨晴医生的！“ 消息传回调度室，郭强一拳砸在桌上：“给我查！到底是谁救了她？去向哪里？“ 此时，警用对讲机突然响起：“报告总部，市人民医院传来消息，苏雨晴的母亲听到女儿出事的消息后，突发急性心梗，已经被送入抢救室！“ “妈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郭强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立刻派人守在医院，一旦苏夫人情况稳定，立刻汇报！“ 天微微亮起时，郭强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苏庆阳打来的。 “郭强，我女儿找到了吗？“苏庆阳的语气冷如冰霜。 “苏书记，我们正全力以赴...“ “一个小时，“苏庆阳打断他，“给你一个小时，如果找不到我女儿，我向你保证，昆阳市公安系统将迎来一场大换血！“ 郭强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电话：“是！苏书记！我们一定找到！“ 市公安局调度室内的气氛紧张到极点，郭强猛灌了一口浓茶，吼道：“给我加大搜索力度！动员武警部队！出动搜救犬！不惜一切代价，一个小时内必须找到苏雨晴医生！“ —————————————————— 市政府大楼，灯火通明。 紧急会议室内，市委书记钱卫东和市长赵国强面色凝重地盯着墙上的监控录像，画面中清晰地显示着那辆大货车是如何奔着白色凯美瑞冲去的。 “这...这分明是谋杀！“钱卫东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声音沙哑，“播放慢镜头！“ 随着录像的放慢，一个更可怕的事实浮出水面——货车在撞击后并没有停下，而是掉头试图再次冲撞，仿佛不置两人于死地誓不罢休。 “见鬼！“赵国强双手紧握，指节发白，拳头在会议桌上砸出一声闷响，“谁...谁敢动苏庆阳的女儿？这不是等于把自己送到砧板上吗？“ 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赵天宇大步走了进来，一脸轻佻：“爸，什么事这么急？我还在和朋友...“ “闭嘴！“赵国强厉声喝道，眼神凌厉，“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啊？“赵天宇满不在乎，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眼神还游移在手机屏幕上，“哎呀，多大点事儿啊，要不咱们找个替罪羊...“ “你给我闭嘴！“赵国强一拍桌子，茶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茶水溅到了赵天宇的鞋面，“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吗？省纪委书记苏庆阳的女儿在我们昆阳市遇袭了！现在人还找不到！“ 赵天宇的表情僵在脸上，茶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名牌西装上，他却浑然不觉。 “什么...苏雨晴...是苏庆阳的女儿？“ 钱卫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认识？“ 赵天宇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认识...就是医院里的医生，听说过...“ 赵国强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压得极低：“喂...是我...不是我们干的...您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 山脚下，林枫和苏雨晴终于走到了一个小卖部前。 店老板一开始都不愿开门，直到林枫用力拍打，才被惊醒，开了条门缝。 “大半夜的敲什么门！“老板不耐烦地嚷嚷，但看到两人狼狈的样子，尤其是林枫膝盖上的血迹，立马变了脸色，“这...这是怎么了？“ “出了点交通事故，“林枫简单解释，“能借个电话用一下吗？“ 老板连忙递过一部老式诺基亚：“用吧，用吧。要不要我叫救护车？“ 林枫接过电话，犹豫了一下。 他本想直接打报警电话，但现在情况复杂，他不想过早暴露苏雨晴的位置。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几辆警车呼啸着停在了小卖部前，警灯闪烁，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紧随警车之后，一辆军绿色吉普车急刹停下，车门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跳下车，荷枪实弹，动作迅捷地包围了整个小卖部。 “清空周边区域！“为首的警官大声下令，“确保安全区域，保护目标人物！“ 小卖部老板吓得够呛，缩到了柜台后面：“这...这是怎么了？我犯法了吗？“ 林枫和苏雨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他们并没有报警，警方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跳下车，为首的警官小跑过来：“请问是苏雨晴医生吗？“ 苏雨晴犹豫地点点头。 “感谢老天爷！终于找到您了！“警官松了一口气，迅速掏出对讲机，“报告总部，人已经找到，重复，人已经找到！苏医生并无大碍，只有轻伤！“ 对讲机那头传来欢呼声和掌声，紧接着是郭强激动的声音：“太好了！立刻护送他们到市人民医院！“ “是！郭局长！“ 苏雨晴有些迷惑不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警官神色复杂：“苏医生，您不知道吗？全城的警力都在找您！三千多名警察、两百多辆警车、四架直升机，所有人通宵未眠！“ 看着苏雨晴震惊的表情，警官继续解释：“我们是通过沿途监控和搜救犬的帮助，沿着盘山路一路搜下来，终于找到您了。“ 林枫和苏雨晴惊讶地对视一眼，显然都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现在请跟我们走吧，您母亲也在医院...“ “我妈妈？“苏雨晴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怎么了？“ “听说是接到您出车祸的电话后，急性心梗...现在情况稳定，不过...“ 不等警官说完，苏雨晴已经冲向了警车：“快，送我去医院！“ 林枫见状，也跟了上去，但一名警察拦住了他：“这位先生，您是？“ “他是我的朋友，刚才是他救了我。“苏雨晴解释道。 警察点点头：“林先生是吧？郭局长特意交代了，也要带您一起去医院。请上车。“ —————————————— 市人民医院门口，场面蔚为壮观。 警车至少有三十多辆，整齐地停在医院前的广场上，警灯闪烁，映红了整个医院外墙。 每隔三米就有一名荷枪实弹的警察站岗，形成了一道严密的安全线。 医院四周的道路全部封锁，连救护车进出都要经过三重检查。 更令人震撼的是头顶不时掠过的直升机巡逻声，探照灯的光束在夜空中犹如利剑，扫过医院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林枫和苏雨晴乘坐的警车刚一停稳，就有一队医护人员推着轮椅迎了上来，领头的正是医院院长，平时不可一世的他，根本没把苏雨晴这种年轻医生放在眼里，此刻却卑微得如仆从。 “苏医生，您没事吧？我们担心死了！“院长满脸谄媚笑容，亲自扶着轮椅，“请上轮椅，我们马上为您做全面检查！“ “不用，我能走。“苏雨晴摆摆手，急切地问道，“我妈妈在哪个病房？“ “特护病房，已经稳定了，别担心。“院长亲切地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又看向林枫，眼神中闪过一丝谄媚，“这位...同志膝盖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 “我没事。“林枫摇头，但膝盖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得皱眉。 “林先生，请跟我来，我们需要简单处理一下您的伤口。“一名医生走上前，语气冷淡，“等苏书记到了，您还得详细说明情况呢。“ 林枫最终被“请“进了一间单独的诊疗室，医生仔仔细细地帮他处理了膝盖的伤口，不时瞟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好奇和羡慕。 毕竟，救了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苏庆阳的独生女，对于任何人来说，就像是中了彩票特等奖一样！ “你就是救苏医生的人？“医生问道，语气中满是怀疑，“你怎么会恰好出现在那里？“ 林枫微微一笑，不予理会，只是轻轻按压着包扎好的伤口。 第18章：这小伙子不错 林枫脱下被雨水和血迹浸湿的衣服，换上医院提供的衬衫和西裤。 虽然有些不合身，但总比浑身湿透好。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何晴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药盒，站在门口，表情震惊地看着林枫。 “林枫？真的是你！“她惊讶地说，目光落在林枫被纱布包裹的膝盖上，“听说有个小伙子救了省纪委书记的女儿，没想到是你...“ 林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系着衬衫扣子：“你怎么在这？“ “我...我今天值班。“何晴有些局促，眼神闪烁，“医院现在都炸锅了，到处都是警察和领导...“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赵天宇大步走了进来，看到何晴和林枫在一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何晴，你在这干什么？“他冷声问道。 “我...我来送药...“何晴结结巴巴地解释，脸色煞白。 赵天宇冷笑一声：“滚出去！“ 何晴吓得一哆嗦，匆忙放下药盒，逃也似的离开了更衣室。 赵天宇关上门，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上下打量着林枫：“啧啧，看你这副狼狈样，真是没少花心思巴结上面啊？就你这农村出来的穷小子，还想骑到我们头上？“ 林枫淡然一笑：“昆阳市长的儿子，大半夜的跑到医院更衣室来找我，有何贵干？“ 赵天宇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少在这装蒜！你还想进巡视组？省省吧！死了这条心！“他走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威胁，“告诉你，在昆阳市，我爸说了算！今天这事过后，我保证你连清水镇都去不了！“ 林枫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整了整衣领：“赵少爷，您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赵天宇狞笑一声，“这是忠告！林枫，没人能救你，周明远的案子马上就要移交检察院了，你就等着一块死吧！“ 林枫扫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径直朝门口走去。 “站住！“赵天宇拦在门口，“我话还没说完呢！“ 就在这时，更衣室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市纪委书记赵国忠焦急的声音：“天宇，你在这里吗？事情有变化！“ 赵天宇慌忙应道：“赵叔叔，我在这儿！“ 门被猛地推开，赵国忠和田文明一脸紧张地闯了进来，此时他们还不知道救了苏庆阳独生女的人就是林枫，所以看到林枫出现在医院时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你怎么在这？“赵国忠皱眉看着林枫，“还不赶紧去清水镇报到？耽误了工作，我看你怎么向所长交代！“ 田文明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林枫的狼狈样子：“哟，林枫同志，大清早在医院晃悠什么呢？是不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什么大领导，翻盘啊？“ 赵天宇得意地笑了：“赵叔叔，他说是来治膝盖的，我看八成是想趁机打听苏书记女儿的事。“ “哼，还真是不死心啊。“田文明讥讽道，“林枫同志，你这底子不够干净，省里绝对不敢要你，还不赶紧收拾东西滚去清水镇？“ 赵国忠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别浪费时间。我们还有要紧事要谈。“他转向赵天宇，“你爸让我们来告诉你，现在情况很危险，你赶紧回家待着，别在外面惹事！“ 林枫静静地看着三人，心中冷笑不已。 “我不会耽误去清水镇报到的。“林枫平静地回答，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整了整衣领，从容地走出门口走去。 医院走廊的拐角处，何晴手扶墙壁，双腿发软。 “林枫...居然是他救了省纪委书记的女儿...“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白大褂，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从护士站传来的议论声清晰可闻—— “听说那小伙子是市财政局的林枫，一个人徒手打跑了杀手“ “苏书记专程从省里赶来，肯定少不了重赏“ “这下可真是鲤鱼跳龙门了“。 何晴苦笑着摇了摇头，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头，却不知是因为怀孕的反应还是心理上的难受。 她想起自己当初说过的话：“你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配不上我““你除了会写几篇文章，有什么本事？“ 如今那个“没本事“的穷小子，一夜之间成了救了省纪委书记独生女的英雄，即将平步青云。 而自己却被赵天宇像狗一样呵斥，还怀着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何晴靠在墙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势利，如果我能再坚持一下...“ 就在这时，一名警察匆匆跑来，在走廊里高声喊道：“苏书记的车到了！请各位领导赶快去门口迎接！“ ———————————— 医院门口，一辆丰田考斯特缓缓驶来，停在了台阶下。 车门打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下来，虽然面容憔悴，但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昆阳市的各级领导瞬间整齐列队，市委书记钱卫东、市长赵国强小跑上前：“苏书记好！“ 其他领导紧随其后，像一群训练有素的仆从，每个人脸上都堆满谄媚的笑容，拼命往前挤，试图让苏庆阳看见自己。 苏庆阳只是略微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沉声问道：“我女儿在哪？“ “特护病房，请跟我来。“钱卫东连忙引路，态度恭敬到了极点，生怕有半点怠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住院部走去，林枫站在病房的窗户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些昆阳市的权力核心人物。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恐惧，显然都知道得罪一位省纪委书记会有什么后果。 推开特护病房的门，苏雨晴正坐在病床边，看到父亲进来，立刻站起身，扑到父亲怀中，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爸...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苏庆阳抱紧女儿，脸上的威严瞬间被父爱取代，眼圈微红：“没事了，没事了...“ 林枫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到一丝触动。 此时，苏雨晴从父亲怀中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枫，连忙说道：“爸，这位就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的人！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已经...“ 苏庆阳转过身，深深地打量着林枫，眼神中的审视让林枫如芒在背。 随后，令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这位省纪委书记竟然双手抱拳，向林枫深深鞠了一躬。 “小同志，谢谢你救了我女儿！“苏庆阳的声音中充满了真诚的感激。 病房内的众人瞬间石化，空气仿佛凝固了。 堂堂的省委苏庆阳，竟然给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鞠躬！ 林枫这小子，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田文明和赵国忠的反应最为精彩，刚才对林枫的嘲讽和刁难还历历在耳，现在看到苏庆阳向林枫鞠躬，两人才意识到那个救了苏庆阳独生女的小伙子就是林枫！ 两人瞬间脸色煞白，额头冒出大颗冷汗，双腿都在发抖，手紧紧抓着门框才没有倒下。 林枫连忙鞠躬，同样回了一礼：“见义勇为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更何况我还是名公职人员。这算不得什么，您好好陪陪女儿吧，我该去上班了。“ “公职人员？“苏庆阳愣了一下，饶有兴趣地问道，“小同志，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 “市财政局。“林枫简短回答。 苏庆阳紧接着又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枫装作思考了一下，摇摇头：“不清楚。“ 苏庆阳哈哈一笑，向林枫伸出右手：“小同志，你好，我是省纪委书记苏庆阳。“ 林枫不卑不亢地握了握苏庆阳的手，然后略微有些尴尬地开口：“领导，我有一件小事，不知道能否请您帮忙？“ 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在场的领导们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不屑——这小子知道苏庆阳的身份后，竟然就开口要找苏庆阳办事？ 八成是要官，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 可唯有钱卫东、赵国强和市纪委的两位书记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他们立马意识到，林枫很有可能要当场向苏庆阳反应，市纪委拒绝他进驻巡视组的事情。 苏庆阳也微微蹙眉：“小同志，请讲。“ 林枫开口说道：“还有一个小时我就得去清水镇财政所报到了，可是昨天晚上因为救人，我的车被撞报废了。请问领导能否帮忙安排一下交通工具？“ 听到这个请求，病房内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庆阳的表情从紧张变成了难以置信，继而是如释重负。 多么简单朴实的请求啊！ 这小伙子竟然只是想要一辆车？ 苏庆阳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好同志！受了伤，挂了彩，第一时间想的还是工作。“他转向赵国强，“赵市长，立刻安排专车送林同志去清水镇！“ “是，苏书记！“赵国强连忙点头如捣蒜，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同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林枫没有提市纪委拒绝他进入巡视组的事情。 “等等，“苏庆阳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林枫，“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林枫。“ “林枫？“苏庆阳听到这个名字，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下巴微微紧绷，语气也变得冰冷，“钱卫东，这是怎么回事？林枫不是被安排到省巡视组了吗？怎么会去清水镇财政所？“ 此话一出，病房内的气氛如坠冰窟。 钱卫东的脸色瞬间从红润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的汗水甚至顺着鼻尖滴落，浸湿了衣领。 他双腿微微发颤，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稳：“苏...苏书记，是这样的...我们市纪委经过...调查后，认为林枫同志...存在一些不适合进入调查组的情形...已经给省里打去了报告...“ “什么情形？“苏庆阳一拍桌子，震得病房内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你们是公然违抗省里的决定吗？“ 钱卫东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冷汗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整个衬衫都被汗水浸透，湿答答地贴在后背上。 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一定是市纪委的工作出现了严重疏漏。赵国忠！现在立马给省里去电话，撤销这份报告，立刻安排林枫同志入驻巡视组！“ 赵国忠此时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上的汗珠大如黄豆，嘴唇青紫，仿佛随时会晕倒。 他连忙开口，声音尖细得几乎变了调：“苏书记，此事我并不知情！这完全是田文明和市委组织部的决定，我刚刚才得知此事！“ 田文明闻言，脸色由白转青，继而又变成猪肝色，眼球突出，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雳。他急忙辩解：“不不不，苏书记，这是市委的统一决定，我只是执行者！“ 赵国强也慌了神，连忙撇清关系：“苏书记，我对此事完全不知情！我一定严查！“ 在场的官员们更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被卷入这场风波。 苏庆阳转向林枫，目光变得和蔼：“林枫同志，清水镇就不用去了，明天直接向省巡视组组长报到。今天你先休息，好好处理伤口。“ “是，苏书记。“林枫点头，心中却在默算着时间线的变化。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扭曲的官场上，重要的不是你有多能干，而是你背后的靠山有多硬。 就在众人准备告辞时，苏庆阳又叫住了林枫：“对了，林枫同志，今晚是谁要害我女儿，你有什么线索吗？“ 林枫摇摇头：“那个杀手蒙着脸，没看清样子。但我可以确定，他身高在一米九左右，体格魁梧，右手小指有残缺...“ 苏庆阳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后对郭强说道：“郭局长，全力侦破此案！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凶手在法庭上认罪！“ “是，苏书记！“郭强挺直腰板，声音洪亮。 第19章：有两把刷子 “各位领导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单独跟林枫同志说。“苏庆阳突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告别。 这话如同一枚炸弹，在病房内炸开了锅。 钱卫东和赵国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和嫉妒。 田文明的脸色瞬间从苍白变成了灰黄，额头上的汗珠更是大如豆粒，顺着鬓角缓缓滑落。 赵国忠则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向省里做检讨报告，解释“拒绝林枫进入巡视组“这一重大失误。 病房内的气氛凝固了几秒，随后众人集体点头哈腰，不断重复着“是，苏书记“、“您慢聊“等客套话，却无一人敢提出异议。 他们低着头，如同鹌鹑般鱼贯而出，临出门时，赵国忠和田文明甚至相互推挤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样子简直像两个做了错事的小学生。 “小林同志，跟我来。“苏庆阳对林枫做了个手势，随后转向女儿，声音变得温柔，“小雨，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苏雨晴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林枫一眼，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医院的走廊上，钱卫东、赵国强等人僵硬地站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苏庆阳领着林枫走向电梯，众人的目光中既有敬畏，也有不解，更多的则是深深的焦虑。 田文明的手指不停地搓着西装衣角，原本就稀疏的头发似乎在这半天内又少了几根。他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嘀咕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闭嘴！“赵国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额头上的冷汗还未擦干，嘴角微微抽搐。 旁边的市长赵国强望着苏庆阳和林枫的背影，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作为一市之长，他太明白这种特殊对待意味着什么——林枫已经成为了苏庆阳的“自己人“。 一个刚才还要被自己下放到清水镇的小小办公室主任，转眼间就获得了省纪委书记的高度重视，这种戏剧性的转变让赵国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电梯门缓缓关闭，最后一刻，林枫回头看了一眼走廊上的众人。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没有得意，没有炫耀，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正是这种平静让赵国强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医院的五楼会议室，这是医院平时用来开重要会议的地方，平日里总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但此时，它已被警方清空，几名警卫站在门外，表情严肃，目光警觉，确保不会有任何人打扰里面的谈话。 会议室内，苏庆阳示意林枫坐下，自己则在对面落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黑色的派克钢笔，在会议桌上轻轻敲击着，富有节奏的“嗒嗒“声在安静的会议室内显得尤为清晰。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透进来，在桌面上留下一道道明亮的光条，光影交错，如同一张无形的棋盘。 苏庆阳的眼神中透着深沉的光芒，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指节微微发白，显示出内心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林枫同志，今天和你谈话，主要是两件事。“苏庆阳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一是感谢你救了我女儿，二是想跟你谈谈周明远的案子。“ 说完，他从身旁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轻轻放在桌上，推到林枫面前。 袋子上的封条已经被拆开，但归档编号、密级标记和各种公章印记依然清晰可见，显示出这份文件的正式性和重要性。 “这是周明远案件的全部卷宗，本不该给你看，但考虑到特殊情况，我破例了。“苏庆阳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眼睛紧盯着林枫的反应，“你先看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林枫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伸手拿起卷宗，翻开第一页。 纸张因为多次翻阅而略显陈旧，边缘甚至有些微微发黄，但文件上的钢印和密级标记依然清晰可见，红色的“机密“二字尤为醒目。 对于周明远的案子，林枫其实早就了然于心。 上一世他不仅亲眼目睹了整个案件的始末，而且自己也因为这个案子被牵连，吃尽了苦头。 他对这个案子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从周明远被双规的那一刻，到保姆李桂花的伪证，再到所谓的“转账记录“，每一个环节他都如数家珍。 但他还是装作认真研读的样子，一页页翻看着材料。 卷宗相当厚实，从调查报告到证人证言，再到物证清单和审讯记录，应有尽有。 林枫的手指在文件上轻轻滑动，偶尔停下来，仿佛在思考某个细节。 实际上，他已经在心中将这些“证据“与自己记忆中的事实进行对比，迅速找出其中的矛盾和破绽。 苏庆阳静静地观察着林枫的表情变化，从他微蹙的眉头，到时而紧抿的嘴角，再到偶尔闪过一丝冷笑的眼神，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逃过苏庆阳的眼睛。 “这小伙子...“苏庆阳心中暗想，“观察力应该不错，看来苏老推荐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十分钟后，林枫合上卷宗，抬头看向苏庆阳，表情严肃，眼神坚定，像是已经看穿了一切。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发出的微弱嗡鸣。 “林同志，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苏庆阳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如炬，仿佛要看穿林枫的灵魂。 林枫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直视苏庆阳：“苏书记，周明远被冤枉了。“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仿佛这不是一个判断，而是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哦？为什么这么说？“苏庆阳眉头微挑，似乎对这个直截了当的回答有些意外。 尽管他早就对周明远案子抱有怀疑，但一般人看到这么“完整“的证据链，通常会更加谨慎地发表意见。 林枫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的卷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冷静的锐利：“这份卷宗里的证据链存在明显断裂。“ 他的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反复斟酌，既不过分激动，也不刻意压抑，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一个成熟干部应有的冷静和理性。 “首先，所谓的关键证人李桂花，作为周明远家的保姆，其证词中描述的周明远家中户型与实际不符。“林枫的手指在卷宗上点了点，“她称'周明远将赃款藏在主卧室衣柜后的暗格中'，但根据这份卷宗附录的周明远家平面图，主卧室根本没有独立衣柜，只有一个嵌入式衣柜，而这种柜子是不可能有暗格的。这明显是被人指使作的伪证。“ “其次，卷宗中宣称周明远收受建材商人王明的五十万贿赂，但财务调查中周明远的银行账户和不动产登记都没有异常。周明远的妻子是高中语文教师，月收入不过三千出头，女儿在读大学，家庭支出不小，按理说突然多出五十万，不可能没有消费痕迹。这笔钱去了哪里？卷宗中没有任何合理解释。“ “再者，所谓的'科技园项目'中周明远受贿部分，时间节点前后矛盾。根据卷宗记载，王明给周明远送钱是在项目招标前，但实际上科技园项目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完成招标，这是时间逻辑上的硬伤。“ 林枫的分析如同手术刀一般精准切入案件的核心疑点，每一句话都击中要害，每一个论点都有确凿的依据，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苏庆阳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手中的钢笔也停止了敲击，转而不停地转动着，显示出他内心的兴奋和赞赏。 “最关键的是，“林枫继续道，眼神更加锐利，声音也提高了一些，“这个案子的调查过程明显违规。周明远被双规后，第一个审讯人竟然是市纪委副书记田文明，而不是按规定由两名以上的调查员同时在场。这不仅违反了纪委办案的基本程序，更暴露出整个案件从一开始就带有强烈的主观导向性。“ “此外，卷宗中提到的证据——周明远家中搜出的五万现金，没有任何的物证编号和封存记录。在正规的案件中，这种直接证据应该要有详细的提取、保管和检验记录，但这份卷宗中却一笔带过。更可疑的是，搜查记录上周明远并没有签字确认，只有搜查人员的签名，这严重违反了程序正义。“ 林枫一口气指出了五六个关键疑点，每一个都切中要害，仿佛将这个案子的虚假外衣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腐朽的本质。 “最后，虽然卷宗中反复提到周明远与王明的'密切联系'，但除了一张模糊的饭局照片外，没有提供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这张照片拍摄于一年前的一次公务接待，当时在场的不只有周明远和王明，还有市里的其他领导。单凭这一张公开场合的合影，就认定二人有权钱交易，这证据未免太过牵强。“ 说到这里，林枫停顿了一下，随即总结道：“综合以上分析，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目的就是要置周明远于死地。整个证据链漏洞百出，经不起专业和客观的审视。“ 林枫的声音掷地有声，环绕在会议室内，久久不散。 会议室内一片静寂，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打破了这种安静。 苏庆阳盯着林枫看了足足十秒钟，眼神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他本以为这个年轻人最多能够指出两三个疑点，但没想到林枫不仅全面分析了案件的主要证据，还精准指出了程序中的诸多违规行为，甚至连一些连他这个专业人士都没注意到的细节都被挖掘了出来。 这种对案件的敏锐洞察力和缜密分析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科级干部应有的水准。 苏庆阳突然笑了，笑容中既有欣赏，也有一丝释然：“好，分析得很到位。那么，你认为应该如何拯救周明远？“ 林枫毫不犹豫地回答，仿佛早已胸有成竹：“周书记的案子其实很好破，只需要从这条假证据链入手，分分钟就能瓦解。“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种超出年龄的自信和沉稳，不是那种年轻人常有的盲目自大，而是源于对事实和逻辑的绝对把握。 “首先，找到保姆李桂花，弄清楚她作伪证的原因和幕后指使。据我了解，李桂花有个儿子在建设局工作，女儿在市一中上学，这些都是她的软肋。一旦找到她，通过适当的压力和引导，她很可能会说出实情。“ “其次，查清所谓贿赂款项的转账记录。如果这笔钱真的存在，那一定会留下痕迹。如果是现金交易，那么王明的资金来源也应该有记录。通过对王明近期的资金流向进行全面审计，必然能找出伪造证据的端倪。“ “最后，对科技园项目进行全面审计，特别是招投标过程和资金拨付环节，揭露其中的猫腻。我怀疑在这个项目中，真正获益的不是周明远，而是某些与赵国强和钱卫东关系密切的人物。“ 林枫的声音越来越有力，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三项工作一旦完成，三天之内就能还周书记清白。“ 说到这里，林枫突然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不过，我相信苏书记的意思远不止于此。“ 苏庆阳眉头一挑，来了兴趣。他放下手中转动的钢笔，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哦？你接着说。“ 林枫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整个昆阳市的黑恶势力就像一张大网，到处盘根错节，乱象丛生。周书记只不过是这张网中一条不服从管教的鱼罢了。“ 他的声音逐渐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反复推敲：“赵国强和钱卫东勾结多年，在土地出让、政府采购、工程招投标等多个领域都设置了利益输送的通道。科技园项目只是冰山一角，背后牵扯的可能是一整套腐败网络。“ 林枫的分析越来越深入，思路越来越宏观，已经从单纯的案件分析上升到了政治生态层面：“周明远作为市委副书记，一直恪守原则，多次阻挠了赵国强和钱卫东的利益输送计划，自然成为他们眼中必须除掉的绊脚石。“ 他看着苏庆阳的眼睛，语气变得更加坚定：“苏书记的意思应该是想以周明远的案子为切入口，撬动整个昆阳市的政治生态。从一个点破局，进而揭开整个昆阳市的腐败网络，彻底清理这个被污染的政治环境。“ 第20章：好好切磋一下 苏庆阳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深深的欣赏。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不仅能够看透案件本身，更能理解其中的政治意涵，将个案与全局联系起来，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政治敏锐性和战略思维。 苏庆阳的嘴角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轻轻点头：“不错，很有政治敏锐性。看来你不仅仅是一个会查案的干部，更是一个懂政治的干部。“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那么，如果让你进入巡视组，你觉得下一步该怎么办？“ 林枫稍作思考，随即斩钉截铁地说道：“放长线钓大鱼。“ 这五个字说得铿锵有力，充满了决断和自信。 “具体来说，我们应该设置环环相扣的铁锁连环计，一步一步把这张大网上的毒瘤挨个拔除。“林枫的声音越来越有力，眼神中闪烁着战略家才有的光芒，“第一步，通过突破周明远案，揭露赵国强、钱卫东等人在科技园项目中的违纪违法行为，打开突破口。“ “第二步，以科技园项目为基点，延伸调查昆阳市近年来的重大工程项目，特别是土地出让、政府采购等领域，扩大战果。“ “第三步，对全市领导干部进行全面'政治体检'，彻底清除腐败分子及其关系网络。“ 林枫的分析越来越宏观，思路越来越清晰，已经从单纯的案件侦查上升到了一场系统性的反腐行动规划。 “我建议，我们有必要在昆阳市开展一场全面的反腐风暴。“林枫的语气越发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此次风暴中，至少要调查全市科级干部的90%以上，处级干部则要100%全覆盖，彻底铲除昆阳市的一切黑恶势力和党内保护伞。“ 苏庆阳的眼神越来越亮，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明显对林枫的分析非常满意。 这不仅是一个年轻干部的看法，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政治家在进行战略部署。 林枫说到这里，目光直视苏庆阳，语气变得更加坚定：“不仅如此...“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锋芒，“还要趁机连根拔起上面那棵最大的树。“ 这句话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庆阳的眼神骤然锐利，盯着林枫足足三秒钟，判断他说这话的真实意图。 随后，苏庆阳缓缓露出一个深意的微笑，眼神中的警惕被赞赏所取代。 他明白林枫这句话的含义。 昆阳市作为省内经济强市，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地搞腐败，在省里没有保护伞是不可能的。 而那个“最大的树“，正是省委副书记廖成江——苏庆阳多年来的政治对手，也是省长位置的有力竞争者。 林枫这句话，实际上是在说要帮苏庆阳铲除最大的政治障碍，这种政治嗅觉和站队意识，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年轻干部应有的水平。 “小伙子，不错。“苏庆阳站起身，绕过桌子，拍了拍林枫的肩膀，眼中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我果然没看错人。你不仅能看透案件表象，更能洞察其中的政治博弈，这份政治敏锐性和大局观，难得可贵。“ 林枫站起身，态度恭敬而不卑不亢：“苏书记过奖了，我只是结合实际情况，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也要有自信。“苏庆阳意味深长地说，“你的分析精准到位，思路清晰有力，这样的能力在你这个年龄段极为罕见。“ 他顿了顿，继续道：“从明天开始，你就直接向巡视组组长李胜同志报到。李胜是我的老部下，经验丰富，为人正派，你可以向他学习很多东西。当然，他也会对你进行一些考验，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是，苏书记，我一定不负重托。“林枫坚定地回答。 会谈结束后，苏庆阳亲自将林枫送出会议室。 走廊上，钱卫东、赵国强、赵国忠、田文明等人早已等候多时，看到苏庆阳亲自送林枫出来，一个个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他们的腿脚早已站得发麻，腰背酸痛，额头上的冷汗早已擦了一轮又一轮。 这一个多小时的等待，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同度日如年，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林枫这小子给苏书记灌了什么迷魂汤？“田文明在心中暗自腹诽，脸上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不就是救了他女儿吗？至于让一个省委常委亲自送他出门？“赵国忠的内心酸涩不已，却不得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小子走了狗屎运了！真是他妈的走了狗屎运了！“赵国强在心中怒吼，脸上却不得不堆着恭敬的微笑。 苏庆阳扫视众人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冷意：“林同志身体还没恢复，你们安排人送他回去休息。明天，他会直接向巡视组组长报到。“ “是，苏书记！“众人连忙应和，声音洪亮，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够积极。 看着苏庆阳转身离去的背影，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眼神中的恐惧和嫉妒却更加明显。 林枫站在走廊上，感受着周围人复杂的目光，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就在昨天，这些人还对他嗤之以鼻，视他如蝼蚁，而今天，他们却不得不低头哈腰，陪着笑脸。 官场如戏，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 当天下午，苏庆阳回到了省纪委办公室，坐在那把他已经坐了十年的红木靠背椅上，眺望着窗外的省政府大楼，思绪万千。 今天的谈话让他对林枫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个年轻人不仅勇敢果断，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政治智慧和分析能力。 苏庆阳按下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小张，请李胜处长过来一下。“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李胜推门而入，这位五十出头的中年人留着平头，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干练和稳重。 “苏书记，您找我？“李胜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 “坐。“苏庆阳示意他坐下，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老李啊，这次昆阳市的巡视工作，我想交给你负责。“ 李胜微微一怔，随即点头：“感谢书记的信任，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苏庆阳抿了一口茶，目光深邃：“对于昆阳市的巡视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李胜思索片刻，沉稳回答：“昆阳市的问题复杂，根据前期掌握的情况，那边的政治生态确实堪忧。我计划先从周明远案入手，揭开一角，再逐步扩大调查范围，争取在一个月内有阶段性成果。“ “那具体怎么操作？“苏庆阳进一步追问，眼神中带着考验的意味。 李胜侃侃而谈，讲述了自己的工作计划。 他的计划条理清晰，步骤详实，但总体上还是停留在常规巡视工作的思路上，没有什么惊艳之处。 苏庆阳听完，微微点头，但并未表态。 他放下茶杯，语气平缓地说：“我来给你讲一个思路，你听听看如何。“ 随后，苏庆阳将林枫的分析和观点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只是没有说明这是林枫的想法。 他讲到了从周明远案入手，通过证据链断裂点突破，再一步步扩大战果，最终实现对昆阳市政治生态的全面清理，甚至上升到省级层面的战略构想。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做，你觉得如何？“苏庆阳问道，目光灼灼。 李胜听完，眼前一亮，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下意识地拍案而起，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敬佩：“好！实在是太好了！这思路高屋建瓴，胸怀全局，不愧是书记的见解，格局就是不一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我们太局限于一城一地、一个官员的得失，而没能看到整个大局。这种'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才是真正的政治智慧啊！特别是那个找准切入点，层层推进，最终上升到省级层面的构想，简直是绝妙！“ 苏庆阳看着李胜激动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并不是我的思路，而是你们巡视组那个林枫同志提的。“ “什么？“李胜猛地一震，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庆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个年轻的科级干部能有这样的政治洞察力和战略思维？这...这简直不可思议！他多大年纪？“ “三十出头。“苏庆阳淡淡地说。 “三十出头？“李胜更加震惊了，“这种对政治生态的敏锐洞察，对巡视工作规律的准确把握，对战略战术的精妙运用，就算是我们这些老纪检干部都未必想得这么透彻！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能有这样的政治智慧，简直...简直是奇才啊！“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苏庆阳意味深长地说，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老李，我把这个年轻人交给你，你要好好带一带他。“ 李胜连连点头，脸上写满了期待：“一定，一定！这样的好苗子，我一定好好培养！“ “不过，“苏庆阳又补充道，“有的干部可能嘴上功夫了得，但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不一定强。我希望你回去后给林枫出一个大难题，好好考验一下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块料。“ 李胜理解地点点头：“明白了，书记。我会好好观察这个年轻人，亲自考验他。“ “最重要的是，“苏庆阳看向窗外，语气变得更加沉重，“昆阳市的巡视工作涉及面广，阻力巨大，你要做好充分准备。特别是...你知道的，那边有些人背后的靠山很硬。“ 李胜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书记放心，无论遇到什么阻力，我都会坚决贯彻中央精神，绝不手软。“ 正当两人交谈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门一开，省公安厅厅长程刚和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程刚身材魁梧，五十多岁的年纪，精力却似乎比三十岁的年轻人还要旺盛。 他脸上带着疲惫但兴奋的神色，显然是连夜工作后有了重要发现。 “老苏，有初步结果了！“程刚大步迈入办公室，声音洪亮，满是兴奋，“那个杀手的身份我们已经查清了！“ 苏庆阳和程刚是大学同学，两人关系深厚。 听闻苏庆阳的独生女遭遇谋杀，程刚二话不说立刻调集精兵强将，连夜调查此事。 “程厅长，这位是？“李胜好奇地看向那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身高近一米九，肩宽背阔，站如松，坐如钟，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特种兵特有的气质，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哦，这是咱们省特警队的队长，高铮。“程刚介绍道，拍了拍高铮宽阔的肩膀，“这小子是我们特警队的尖刀，格斗能力一流，带着他的队伍经手过不少大案要案。这次案子很难啃危险，我特意把他带来了。“ 高铮站得笔直，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用洪亮的声音汇报道：“苏书记好！李处长好！“ 苏庆阳看着这个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小伙子，气质不错。“ “苏书记，根据林枫同志提供的线索，结合现场的监控录像，我们已经确认那个杀手的身份。“高铮汇报道，声音沉稳有力，语气专业、简练，“他是江湖上有名的职业杀手，人称'鬼手'，真名柳天罡，过去五年内涉嫌参与过十二起命案，但从未被抓获过实质证据。“ “这个人身手极为出众，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曾经在云江省警方的围捕中，徒手爬上五层高的外墙逃脱，被称为'人猿泰山'。“高铮的语气变得严肃，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我们通过监控录像的比对和残留指纹的分析，已经100%确认就是他。“ 程刚补充道：“这家伙身手不凡，两年前曾经在一次围捕行动中，一个人重伤我们三名特警队员。说实话，我真没想到林枫一个人赤手空拳，竟然能把他的手腕给扭断！这小子的功夫恐怕在我们特警队也属于顶尖的水平啊！“ 说着，他再次拍了拍高铮的肩膀，目光中满是赞赏和惊奇，“就连我们这个小铮，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高铮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服气的表情，但还是保持着军人的克制，只是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亡命徒吗？有什么了不起。赶明儿有机会，我一定要跟林枫好好切磋一下武艺。“ 这倔强的语气，让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庆阳摇头道：“这年轻人就是有冲劲，不服气啊！铮小子啥都好，就是太争强好胜了。“ “赶明儿我绝对给你们俩办个擂台，让省厅的美女警花们都去观战。“程刚打趣道，语气中带着对高铮的宠爱，“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这话把高铮说得脸通红，连忙正色道：“程厅长，言重了，我这就是随口一说。“ 苏庆阳和李胜相视一笑，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确实令人欣慰。 “对了，“苏庆阳突然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林枫那小子可真是个憨人。你们知道吗？他膝盖被砍了一刀，救了命刚从鬼门关回来，居然第一件事是担心没法按时去清水镇上班！“ 苏庆阳模仿林枫的语气，半开玩笑地说道：“'苏书记，我还有一个小时就得去清水镇财政所报到了，可是昨天晚上因为救人，我的车被撞报废了。请问领导能否帮忙安排一下交通工具？'“ 听到这话，房间里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笑声中却带着一丝敬佩之意。 “哈哈哈！“程刚大笑道，“这小伙子可真有意思！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上班！“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是想着怎么少干活，怎么往上爬，哪有这么朴实的？“高铮也忍不住摇头感叹，“看来这小子还真不一般。“ 李胜更是由衷地赞叹：“这样的干部，真是可遇不可求啊。不仅能力强，而且品德好，心系工作。现在的干部，有本事的往往眼高手低，踏实的又缺乏能力，像林枫这样能力和品德兼备的，实在是太少了。“ “这年头，这种朴实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程刚感慨道，“老苏，这小伙子不错，你可得好好培养。这次既然他救了你女儿，又有这么大的潜力，不如就收在身边当你的亲信吧！“ “是啊，苏书记，“李胜也附和道，“这样的好苗子可不多见啊！要是换了我，非得把他当接班人培养不可！“ 苏庆阳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会的。“ 办公室里的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案情发展和下一步工作计划，气氛轻松而融洽。 随后，程刚和高铮告辞离开，李胜也起身准备回去部署工作。 “老李，“苏庆阳叮嘱道，“明天好好接待林枫，给他安排一些重要但又不太敏感的工作，让他先熟悉一下巡视组的运作方式。后天我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他，你提前做好准备。“ “是，书记！“ 第21章：有时间的话，擦擦屁股 苏庆阳对林枫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办公室内的几位领导也纷纷称赞这个年轻有为的干部。 “那就这么说定了，“程刚拍了拍苏庆阳的肩膀，“回头一定让高铮和林枫好好切磋一下，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众人笑着散去，各自忙碌去了。 林枫从医院出来，医院前的警戒已经松懈了不少，但依然有荷枪实弹的武警在巡逻。他伫立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手表，才早上十一点多。 膝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影响行走了。 “最后一天假期，得把时间用好。“林枫自言自语，心中已有计划。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证券交易所的地址。 陌生的司机，破旧的车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烟味，让他略微皱眉。 窗外的世界与几个小时前已经截然不同，没有了警车和警笛，一切如常，仿佛那场生死追逐从未发生。 车内播放着当地电台的节目，主持人正激情四射地讲述着奥运会的筹备情况，北京奥运会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全国上下洋溢着热烈的氛围。 “奥运年啊。“林枫轻声感叹，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2008年，对很多人来说是充满希望的一年，但对前世的林枫来说，却是噩梦的开始——周明远被诬陷入狱，自己被发配清水镇，父亲病重，女友背叛...那种绝望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出租车在一栋高大的玻璃幕墙建筑前停下。 林枫付了车费，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证券交易所大楼。 大厅内人头攒动，来交易的人络绎不绝，有人神色焦虑，有人激动异常，各种人生百态在这里交织。 电子屏上，各种股票代码和数字闪烁跳动，红绿交织，形成一片色彩斑斓的海洋。 林枫扫了一眼，江南高纤的股价已经从昨天的10.28元涨到了11.35元，一天涨幅超过10%。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暗计算着这笔投资带来的收益。 这只是开始。按照他的记忆，这只股票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会经历疯狂的上涨，最高达到65元左右，翻了足足六倍多。 到那时，他的十万本金就会变成六十多万，足够给父亲治病，甚至还能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交易大厅一角，王磊正和一位中年男子交谈甚欢。 林枫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市财政局金融科的杨东升。 杨东升身材微胖，头发油亮，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林枫在上一世就对这个人印象不佳——此人倚仗职务之便，在股市里捞了不少黑钱，为赵国强的关系网通风报信，是个十足的马前卒。 王磊看到林枫，顿时眼前一亮，像看到救星一般迅速站起身，热情地挥手招呼：“林枫！这边！“那副表情仿佛怕林枫看不见他一样。 林枫走了过去，王磊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转身介绍道：“枫哥，你也认识的，咱市财政局金融科的杨科长。“说话间，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小心应对“的暗示。 杨东升冷冷地打量着林枫，目光从他的头顶一路扫到脚底，像是在看一件即将贬值的商品。 他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哟，这不是林主任...哦不，现在应该叫林干事吧？听说要被下放到清水镇了？“他故意加重了“干事“二字，又拖长了声调念“清水镇“，刻意在伤口上撒盐。 林枫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点头：“杨科长好。“ 他没有提巡视组的事，也没有解释自己的新身份，这种不值得一驳的嘲讽，根本不值得他浪费口舌。 何况，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这个趾高气昂的小人就会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王磊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赶忙让林枫坐下，殷勤地给他倒了杯茶，笑得比哭还难看：“枫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刚从医院出来吧，听说你昨晚出了点事？没受伤吧？“ 林枫接过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带来一阵温暖：“来取点钱。“他简单回答，目光在交易所大屏幕上扫了一眼，“再顺便看看江南高纤的走势。“ 杨东升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林主任官运不顺，财运倒是挺亨通啊！下放到那种清水镇小地方，也该准备点钱打点关系，免得在下面吃苦头！“ 话里的讥讽之意毫不掩饰，就差指着林枫的鼻子骂了。 杨东升心里暗笑，心想这林枫完蛋了，得罪了赵国强父子，前途已经断送，自己随便揉捏他两下出出气也没关系。 林枫察觉到对方的挑衅，但他此刻已经对这种小人的嘴脸完全免疫了。 重生一世，他已经看透了官场的冷暖人情，对于这种趋炎附势、落井下石的小人，不屑一顾。 王磊见状，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赶紧打岔：“枫哥这眼光啊，真是绝了！“他指着大屏幕上江南高纤的股价，语气中带着夸张的惊叹，“昨天刚买进的江南高纤，今天就涨了10%多！要是早点听他的，我们早就发了！“ 杨东升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是吗？“ 实际上，林枫敏锐地捕捉到杨东升眼中闪过的一丝嫉妒和贪婪。 这小人果然经不起诱惑，一听到有赚钱的机会，立马来了精神。 杨东升很快又恢复了轻蔑的神情，像是要掩饰自己的失态：“那林主任准备接下来怎么操作？继续持有，还是见好就收？“这次他的语气中少了一分揶揄，多了几分探究。 林枫把玩着茶杯，看着杯中的茶叶缓缓沉底，语气平静如水：“继续持有江南高纤，我认为它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他笃定的语气，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让在场的两人都不由得为之侧目。 王磊放下茶杯，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担忧：“枫哥，这只股票已经涨了不少，后劲未必足啊！“他拿起桌上的分析报告，指着里面的数据，“现在大盘整体低迷，能有这么一波行情已经很不错了，要不咱见好就收？“ 林枫的朋友中，王磊是为数不多的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 他欲言又止，想告诉王磊这只股票未来的走势，但又知道这种匪夷所思的预言只会让朋友更加担心自己的精神状态。 “就是啊，“杨东升端起茶杯，悠闲地啜了一口，神情自得，接话道，“林主任选股票的眼光，跟选靠山的眼光差不多——前期猛涨一波，后期肯定会跌得裤衩子都没有！“ 这话明显是在暗指周明远即将倒台，林枫会因此彻底失势。 杨东升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报复的快感，像是在提前庆祝林枫的落败。 林枫将茶杯轻轻放回桌上，眼神古井无波，笑而不语。 什么周明远倒台？ 什么自己失势？ 这杨东升还活在梦里。 等苏庆阳掀起的反贪风暴席卷昆阳市，杨东升这种依附赵国强的小人，才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林枫的目光在杨东升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看一只即将被捕获的猎物。 杨东升被这种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杨科长平时也炒股？“林枫突然问道，语气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 杨东升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脸上的轻蔑转为警惕，随即又恢复了得意的神色：“小打小闹而已，也就几十万的量，不像林主任这么有魄力。“言下之意，他的资金量比林枫大得多。 林枫眼神一冷，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了杨东升最害怕的方向：“市财政局金融科分管全市金融业务监管，杨科长有内幕消息，肯定赚不少吧？“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指杨东升的软肋。 林枫早就知道，杨东升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获取各种内幕消息，在股市里捞了不少黑钱。 这些钱都藏在他小舅子的账户下，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在上一世的巡视风暴中，这些黑料最终都被揭露了出来。 杨东升额头渗出冷汗，眼神闪烁，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林主任这话什么意思？我炒股都是靠分析，从不利用职务之便！“他极力撇清，目光却飘忽不定，有意无意地看向门口，像是在考虑是否该找个借口溜走。 林枫微微一笑，像是没发现对方的慌乱一样，继续道：“杨科长别紧张，我只是随口一说。不过...“他顿了顿，将茶杯放回桌上，意味深长地说，“你屁股底下也太脏了，最近还是收敛点吧，抽时间擦擦屁股。“这句话虽然平静，却字字如刀，直戳杨东升的痛处。 杨东升闻言，如遭雷击，脸色骤变，瞳孔收缩，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又迅速被恼羞成怒所取代。 他盯着林枫，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咬牙切齿道：“我屁股底下干不干净不重要，林大主任屁股底下以后恐怕不干不净都不行了——掉到清水镇那种清汤寡水的地方，哪怕管着财政也捞不着什么油水！“这话说得戾气十足，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王磊看着两人剑拔弩张，茶几上的气氛紧张得仿佛随时会爆发一场肢体冲突。 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赶紧站起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了好了，咱们都是老同学老同事，别说这些伤感情的话。“他转向林枫，连忙转移话题，“枫哥，你打算取多少钱？“ “取二十万吧，剩下的继续投到江南高纤。“林枫淡定地说，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一场幻觉。 王磊如蒙大赦，连忙点点头，满脸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好嘞，我这就去办手续。“他刚要起身，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名交易所的工作人员神情恭敬地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身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胸前的党徽闪闪发光。 是陈刚。 杨东升眼前一亮，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站起身，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哟，陈主任来了！来来来，这边坐！“他又回头看了林枫一眼，满脸得意，特意在“主任“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侧头对林枫挤了挤眼睛，意有所指——看，你的位置已经被人取代了。 林枫看着这一幕闹剧，心中冷笑不已。 陈刚迈着大步走进来，目光迅速在大厅内搜寻，当看到林枫的身影时，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没有理会杨东升热情的招呼，而是径直朝林枫走来，脸上的表情如同变脸一般，瞬间从高傲变成谄媚，像是变了一个人。 走到林枫面前，陈刚竟然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恭敬得不得了：“林主任好！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那副模样，活像一个下级见到了自己敬畏的上司。 这一幕把杨东升看傻了，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下巴几乎掉到了地上，双眼瞪得溜圆，活像见了鬼一样。 “陈主任，你这是...“杨东升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你这也太愚忠了吧？林枫不就是当了几天你的领导吗？至于溜须拍马成这样？“ 陈刚猛地转头，瞪了杨东升一眼，眼神仿佛两把刀子，嘴角微微抽搐，语气冰冷：“杨科长，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后背绷得笔直，头发都像是要竖起来一样。 说完，他转身又恢复了那副谄媚的样子，亲自走到茶水间，端了一杯新泡的茶过来，双手奉上，毕恭毕敬地放在林枫面前：“林主任，这是您喜欢的碧螺春，刚泡好的，请您品尝。“那副样子，简直比对市长还要恭敬。 第22章：父亲病重 林枫被陈刚这副前倨后恭的样子弄得有些不适，皱了皱眉头，淡淡道了声谢谢，起身对王磊说：“咱们去办手续吧。“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虚伪的奉承，更不想看陈刚那张谄媚的嘴脸。 王磊点点头，也乐得离开这个尴尬的局面，两人一起走向柜台。 杨东升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枫的背影，又看了看陈刚那副谄媚的样子，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原本预想的是陈刚会和自己一起嘲笑林枫的落魄，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凑到陈刚身边，压低声音，满脸困惑地问道：“陈主任，这是什么情况？林枫那小子不是要被发配清水镇了吗？怎么你对他...“ 陈刚看了看林枫的背影，确认他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压低声音道：“杨东升，你可真是活腻歪了！林主任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办公室主任了，而是省巡视组的成员！“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你死定了“的表情。 “什么？“杨东升惊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省巡视组？ 那不是纪委的尖刀吗？ “不仅如此，“陈刚继续说道，语气更加神秘，眼神闪烁，“昨晚林主任救了省纪委书记苏庆阳的独生女，现在已经成了苏庆阳的座上宾。刚才在医院，市委书记、市长都对他毕恭毕敬，三步一个小心...而刚才我听到他点你的事情，“陈刚凑近杨东升的耳朵，声音压得更低，“怕是你屁股底下的事情藏不住了！“ 杨东升闻言，只觉得天旋地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股冷汗从脊背冒出，瞬间浸透了衬衫。 他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才没有瘫软在地上。 他想起刚才林枫说的那句“抽时间擦擦屁股“，顿时双腿一软，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杨东升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这一刻，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与此同时，在昆阳市郊区的一个普通农村。 林枫家中，父亲林中河躺在炕上，枯瘦的身体几乎陷进了被褥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脸色蜡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已经两个多月没能下床干活了，全家的重担都落在了王秀兰一个人身上。 往日勤劳能干的林中河，如今连翻身都需要妻子的帮助，这让他备受煎熬。 “秀兰啊，别干了，歇会儿吧。“林中河虚弱地说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细微而沙哑。 王秀兰把摘好的豆角端进屋，放在桌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是张大妈家的豆角，她来看你，还带了大半篮子。“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但依然坚强。 “张大妈人真好，改天得好好谢谢她。“林中河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被子被咳得一抖一抖的，脸都憋红了。 王秀兰见状，心疼不已，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给他倒了杯温水，又帮他轻轻拍背：“喝点水，别说话了。“她的眼圈红红的，嘴唇紧紧抿着，像是在强忍泪水。 这病已经折磨了老林两个多月，却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乡下的诊所只会开点消炎药，镇上的卫生院大夫也摇头说看不出什么，但病情却一天天恶化，连下地走路都成了奢望。 院子里传来张大妈的声音：“秀兰，下午的豆角都摘完了吗？“ “摘完了，谢谢你啊张大妈！“王秀兰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走出门去。 两个农村妇女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边摘豆角边闲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秀兰啊，你家大林现在工作怎么样？“张大妈一边麻利地摘着豆角，一边问道，眼睛却不时瞟向屋里躺着的林中河，眼神中满是关切。 王秀兰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眼睛都亮了几分：“枫子现在在市财政局当办公室主任呢！每个月工资有四千多，比镇上的干部都强！“说这话时，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是吗？“张大妈惊讶地说，停下了手中的活，“那可真是出息了！“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对了，我儿子在清水镇党办工作，昨天还跟我提起，说是这周有个叫林枫的人要从市里调过来，到财政所当干事。会不会是你家大林？“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在王秀兰身上。她手中的豆角掉在了地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啊？不...不会吧？枫子在市里工作好好的，怎么会调到清水镇去？“她的声音颤抖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枫是他们家的骄傲，是整个村子里唯一考上大学，还在市里当了官的孩子。每次遇到亲戚朋友，王秀兰都会自豪地提起儿子在市财政局当办公室主任的事，那是她最大的荣耀。如果林枫真的被下放到清水镇...那不就等于... “哎呀，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家大林。“张大妈见王秀兰脸色大变，连忙安慰道，拍了拍她的手背，“要不我给我儿子打个电话问问？“ “那...那麻烦你了。“王秀兰声音发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 张大妈掏出手机，拨通了儿子的电话，问了一大堆情况——年龄、长相、毕业学校都问了。 电话里儿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王秀兰一字一句地听着，心跳越来越快。 最后，张大妈挂断电话，神情复杂地看着王秀兰，欲言又止：“秀兰啊...“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确实是你家大林。听我儿子说，他是因为得罪了市里的大人物，才被发配到清水镇的...“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王秀兰如遭雷击，手中的豆角散落一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声音细如蚊蝇，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枫子那么争气的孩子，怎么会被下放？“ 她想起儿子工作这些年来，每次回家都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从不空手而归。 虽然林枫不善言辞，但他的孝心却是实打实的，家里的电视、冰箱、洗衣机都是他一件件买回来的。 每次看到村里人艳羡的目光，王秀兰心里就充满了自豪感。 而现在，儿子竟然被下放到了那个偏远的清水镇...这消息比天塌还难受。 屋内的林中河听到了院子里的对话，眼睛睁得大大的，心中一震，胸口突然涌上一阵剧痛，如同刀绞。 他强撑着从炕上爬起来，想要出去问个究竟，却浑身无力，腿一软，从炕上栽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痛苦的**。 “老林！“王秀兰和张大妈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忙冲进屋。 只见林中河倒在地上，口吐鲜血，面色惨白，双目圆睁，呼吸急促，两手紧紧抓着胸口，痛苦地**着。 “不好了！老林晕过去了！“王秀兰惊恐地大叫起来，声音嘶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手足无措地抱着丈夫，“老林，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林中河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脸色越来越白，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痛苦。 “张大妈，帮帮忙，咱们送他去卫生所！“王秀兰连声呼喊，声音都变了调，“救救他啊！“ 两个妇女手忙脚乱地将林中河抬到院子里，张大妈跑去叫来开拖拉机的李大爷。三人合力将林中河抬上拖拉机，向镇卫生所疾驰而去。 王秀兰坐在拖拉机上，一手紧紧抓着拖拉机的扶手，一手握着丈夫冰冷的手，任凭风吹乱她的头发，泪水在脸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老林，你可千万要挺住啊...咱们家还指望着你呢...“ 镇卫生所的庭院内，几个老头正悠闲地下着象棋，见拖拉机风风火火地开来，不禁皱起眉头，嘴里嘟囔着“城里人“。 拖拉机停下，王秀兰等人手忙脚乱地将林中河抬了下来，连声呼喊：“大夫！大夫在哪里？救命啊！“ 一名打瞌睡的年轻医生被惊醒，不耐烦地走了出来：“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看到林中河的样子，这位医生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赶紧招呼护士帮忙，将病人抬进了急诊室。 检查后，医生摇了摇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这病我们这儿治不了，情况很危急，得马上送市医院！“ “那就送医院！“王秀兰果断地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声音却异常坚定，“老林，你可得挺住啊！“她拽着林中河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他输送力量。 护士小声对医生说了几句什么，医生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大妈，去市医院得交住院押金，通常都是万八千的，你们...“ “我...我们有，一定有！“王秀兰斩钉截铁地说，虽然她知道家里的存款加起来不过一两万，勉强够交首期住院费，但后续治疗费用从哪里来，她却完全没有头绪。 但这些都不重要，老伴儿的命才是第一位的。 拖拉机再次发动，冒着黑烟，载着病重的林中河和焦急的王秀兰，吱呀吱呀地向市区艰难前行... ———————————————————————————— 市人民医院门前，一辆破旧的拖拉机轰鸣着停了下来，黑烟滚滚，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和指指点点。 “这是哪来的土包子，敢开拖拉机进市区？““现在农村人也太没素质了吧？““看那两个老太太，衣服脏得，啧啧...“ 周围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但王秀兰全然不顾，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老伴儿。 “医生！护士！救命啊！“王秀兰撕心裂肺地喊道，声音沙哑，几乎喊破了嗓子，“我家男人快不行了！有没有人来帮帮忙啊！“ 几名护士闻声走出来，看到从拖拉机上抬下来的林中河，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表情。 一名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皱着眉头，用手捂着鼻子，小声嘀咕：“真是晦气，一股农药味。“ “大妈，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影响医院秩序。“一名身材高挑的护士冷冷地说，上下打量着王秀兰破旧的衣服和沾满泥土的鞋子，“先去挂号，然后再排队等医生。“她的语气中满是不耐烦，仿佛面对的不是病人，而是麻烦。 “我家男人奄奄一息了，还排什么队啊！“王秀兰急得直跺脚，眼泪汪汪，“求求你们，先救人吧！我们老林咳血了，脸都白成这样了！“她指着林中河惨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迹，声音颤抖。 张大妈也跟着求情，拉着一名年轻护士的手臂：“护士小姐，人命关天啊！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先救人吧！“ 几名护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权衡利弊。 终于，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一些的护士长叹一口气，挥手示意下属拿来了轮椅，勉强把林中河扶了上去。 “先交五百块钱挂急诊。“一名戴眼镜的护士公事公办地说道，面无表情，“然后再交检查费。没钱的话，我们可不能上手。“她伸出手，等着收钱，手指甚至不耐烦地敲打着手臂。 王秀兰慌忙掏出一个布口袋，那是她贴身藏钱的地方。 里面有她这些年省吃俭用、瞒着家里人存下的一些钱，是准备给儿子娶媳妇用的。 她颤抖着手指，从里面数出几百块钱，一张一张地递了过去。 护士点了点钱，确认无误后这才收下，随手写了张收据，塞到王秀兰手里，带着林中河往急诊室走去。 王秀兰紧跟在轮椅后面，生怕老伴儿会有什么闪失。 张大妈安慰道：“秀兰，你别着急，老林肯定没事的。年轻人不懂事，别跟他们计较。“ “谢谢你啊，张大妈，不然我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王秀兰抹了把眼泪，声音哽咽，“这病拖了这么久，总算来市里看了，希望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在急诊室里，一位中年医生正在看诊。 张建明，上一世就是他草草给林中河看了几眼，敷衍开了几种检查，最后确诊时已经是晚期，根本没得救了。 这个张医生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即使最后凑齐了住院费，也只给安排了走廊的临时床位，连个像样的病房都没有。 哪怕是输液、换药，都要塞红包。 不塞的话，护士就会“忘记“给林中河换药，或者拖延到最后才处理他的病情。 那一年，林中河受尽了折磨，最后还是没能挺过去。 张建明扫了林中河一眼，表情冷淡：“先做个全面检查吧，ct、心电图、血常规都要做。“ 第23章：阿姨，我跟林枫没关系了 张医生抬眼看了看林中河和王秀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和嫌弃：“又是乡下来的。“他嘟囔着，仿佛没看到王秀兰焦急的样子，“每天这么多农村人来医院，大多连医药费都付不起，浪费我们的时间。“ 王秀兰哪敢吭声，只能低声下气地赔笑：“大夫，您救救我家老头子，他都吐血了...“ “做检查要钱，治疗更要钱，“张医生头也不抬，敲着桌子，“你们有钱治吗？“ “有钱，一定有...“王秀兰声音发颤。 张医生冷哼一声：“那就先去缴费。ct、血常规、胸透全做一遍，至少得两千多。“说着递给护士一张检查单，“带他们去缴费窗口。“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简直是一场噩梦。 林中河被推去做这个检查，又被拉去做那个检查，每到一处都要排队，有时甚至被人不由分说地往后挤。 王秀兰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老伴儿被遗忘在医院的某个角落。 她看着一张张检查单据和一个个收费项目，心里开始打鼓——这钱，花得也太快了。 三个小时后，各项检查终于做完了。 王秀兰心疼地看着手中的检查单——两千三百块钱，几乎是他们家两个月的收入了。 “我得攒半年才能挣这么多钱...“王秀兰喃喃自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很快又擦干了眼泪，坚强地抬起头，“没事，只要老林能好起来，花多少钱都值得。“ 回到诊室，张医生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随手翻了翻检查报告，眉头紧锁，神色严肃。 “医生，我家男人到底怎么了？“王秀兰急切地问道。 张医生这才抬头，眼神冷漠：“肺部有阴影，很可能是肺癌晚期。要住院治疗，先交十万块钱住院押金。“他说这话时，眼睛却盯着王秀兰手中的布袋，似乎在判断她还能掏出多少钱来。 看到王秀兰慌乱的表情，他不屑地摇摇头：“没钱就别来市医院看病，我们这里不是慈善机构。“ “医生，我们真的很困难，能不能先让他住院，我们再想办法凑钱？“王秀兰央求道。 张医生冷笑一声：“没那个规矩。我见过太多像你们这样的农村人，说是回去拿钱，结果一走了之，让医院背账。“ 他拿起桌上的病历本，懒洋洋地说：“没钱就回家吧。实在不行，回你们当地卫生院治疗，那边要求低一些。“ “医生，求求您...“王秀兰几乎要跪下了。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耽误我看其他病人。“张医生不耐烦地挥挥手，“十万块钱一分不能少，不然休想住院。再磨蹭，连急诊观察室都没法待，只能在走廊上输液。“ “医生，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王秀兰哀求道，声音嘶哑。 张医生头也不抬：“没有。下一位。“ 王秀兰闻言，只觉得天要塌了。 她的老伴，陪伴了她大半辈子的丈夫，现在却要... “医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林啊！“王秀兰哭喊着，声音嘶哑，几乎跪了下来，“我...我想办法去借钱，您先给他治疗好不好？“ 医生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行，这是规定。十万押金交齐了，才能住院治疗。你们先想办法凑钱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诊室，留下王秀兰和张大妈面面相觑，无助至极。 王秀兰急得团团转，哪有那么多钱交住院押金？ 家里的存款加起来不过一万多，就是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也凑不够十万啊！ 她试着向张大妈借，但张大妈也是农村人，家境并不富裕。 “张大妈，我记得枫子他前女友何晴在这医院当财务科干事。“王秀兰突然想起，眼睛一亮，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要不我去找她帮帮忙？“ 何晴和林枫谈了五年，王秀兰一直把她当准儿媳妇看待，每次何晴回老家，王秀兰都是精心准备，好吃好喝地招待。 虽然何晴看起来有点城里姑娘的傲气，但王秀兰认为那是年轻人的性格，并不在意。 张大妈点点头：“试试看吧，总比没有办法强。“ 王秀兰在医院里打听到了何晴的办公室，鼓起勇气敲开了门。 恰好，这天何晴值班。 她正低头整理文件，听到敲门声抬起头：“请进。“ 看到门口站着的是王秀兰，何晴愣了一下，随即面色骤变，心中一紧。 她猛地想起了赵天宇昨晚的警告，说林枫是省巡视组的人了，让她少跟林枫和他家里人有来往，免得惹祸上身。 这算什么？ 刚被警告，林枫他妈就找上门来了？ 何晴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竭力保持平静。 “阿姨，有什么事吗？“何晴的态度刻意保持着距离感，语气明显冷淡了许多。 王秀兰看到何晴，激动得热泪盈眶，快步走上前，拉住何晴的手：“何晴啊，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她的声音哽咽，带着哭腔，“林枫他爸突然病重，医生说要交十万住院押金，我们家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你能不能帮帮忙？“ 何晴听完，心中一阵烦躁，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冷淡地说道：“阿姨，抱歉，我和林枫已经分手了。他的家事与我无关。“ 何晴心中暗自思忖：林枫现在虽然攀上了省纪委书记，但这种靠山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更何况，自己现在跟赵天宇在一起，跟赵家走得这么近，如果现在贸然帮了林枫家的忙，万一被赵天宇知道了，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何晴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该插嘴。“王秀兰几乎要跪下来了，声音中充满了哀求，“但老林病得很重，如果你能帮忙周转一下，等枫子回来了，一定会还给你的！“ 何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待她如亲生女儿的老人，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现实的考量所取代。 十万元可不是小数目，自己哪有那么多钱？ 就算有，也不能轻易借出去，万一收不回来怎么办？ “阿姨，请你自重。“何晴冷冷地站起身，甩开王秀兰拉着她的手，语气决绝，“我现在和你儿子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不要为难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留下王秀兰呆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绝望。 何晴一边快步走在医院走廊上，一边暗自庆幸自己决断得够快，没有被王秀兰的眼泪打动。 她掏出手机，看到赵天宇刚发来的短信：今晚七点，山水别墅，穿那条蓝色的裙子。 她抿了抿嘴唇，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回到急诊室，林中河的情况越来越糟，已经陷入了昏迷，嘴唇发青，呼吸微弱，像是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王秀兰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泪流干了，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绝望。 “怎么办...老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她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绝望。 张大妈坐在她身边，劝道：“秀兰，要不给大林打个电话吧？这种时候，只有儿子能帮上忙了。“ 王秀兰摇摇头，眼中满是心疼：“大林在市里工作不顺，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张大妈，你不是说枫子被调到清水镇去了吗？他现在肯定自身难保，哪还有余力管我们老两口？“ “都到这份上了，还顾得上那么多吗？“张大妈递给她一部手机，语气坚决，“快打吧，再不救治，老林可就...“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已经足够令人心惊。 王秀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颤抖着手，拨通了林枫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林枫沉稳的声音：“喂，妈？怎么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王秀兰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枫...枫子啊...“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也变得哽咽，“你爸...你爸病重了...在医院里...需要...需要交十万住院押金...“ 挂断电话，王秀兰无力地靠在墙上，心如刀绞，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不知道林枫能不能筹到这笔钱，更不知道老伴的病情能不能熬到儿子赶来。 “老林啊，你可不能有事啊...“王秀兰喃喃自语，声音微弱。 “枫...枫子啊...你爸...你爸病重了...在医院里...需要...需要交十万住院押金...“ 母亲的哭声犹在耳边，林枫站在医院门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接到电话后立刻打车赶来，一路上脑海中全是父亲那张日渐消瘦的脸庞。 推开市人民医院的大门，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急诊大厅里人头攒动，哭声、吵声、**声交织在一起。 林枫迅速扫视人群，很快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母亲。 王秀兰佝偻着背，双手紧紧攥着手帕，脸上的皱纹像是一夜之间加深了许多。 “妈！“ 听到儿子的呼唤，王秀兰猛地抬头，泪水再次涌出：“枫子，你可算来了...“ 林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母亲身边，蹲下身紧紧握住她粗糙的双手：“爸呢？“ 王秀兰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指向大厅尽头：“在那儿...他们说没交住院押金，只能在导诊台旁边输液...“ 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林枫看到了令他心痛不已的一幕——父亲林中河像一件被丢弃的旧衣物般，躺在大厅一角的简易病床上。 一袋透明的液体通过细细的管道流入他干瘦的手臂，他双目紧闭，嘴唇发白，浑身插满了各种监测设备。 曾经硬朗、宽厚的父亲，现在却像一片即将飘落的枯叶，随时可能被生命之风带走。 林枫眼眶发热，咬紧牙关，走到父亲身边。 “爸...“他轻轻叫了一声，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 林中河似乎听到了儿子的呼唤，微微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枫...枫子，你...来了...“ “爸，我在这儿。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好起来的。“林枫握紧父亲的手，触感如枯木般冰冷干燥。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林枫转向跟过来的母亲，尽量保持声音的镇定。 王秀兰摇摇头，哽咽道：“张医生说...说可能是肺癌晚期...要住院治疗，交十万块押金。我...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 林枫心头一震，眼前阵阵发黑，但很快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重生前的一幕幕涌上心头——父亲在医院受尽折磨，没钱治疗，最终在病痛中离世；母亲因丧夫之痛整日以泪洗面，身体每况愈下；家庭债台高筑，弟弟妹妹被迫辍学... 他安抚好母亲，快步走向医生值班室，可刚踏进门，就看到一位中年医生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翻阅着一份病历，神情倦怠。 “您好，我是林中河的儿子。请问医生...我父亲的病情到底怎么样？“林枫强压着怒火，尽量保持礼貌。 医生抬眼，扫了林枫一眼，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轻蔑，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看病历：“肺部有大面积阴影，高度疑似肺癌晚期。要住院治疗，先交十万押金。“说这话时，他头也不抬，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枫深吸一口气：“医生，我父亲现在情况危急，能不能先安排病房住院，押金我已经带来了，马上去交。“ “呦，钱借的还挺快。“医生冷冷地说，食指和拇指搓了搓，“不过现在病房都满了，安排不进去。“ 林枫知道他这是在暗示自己给红包。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怒火：“请问您是张建明医生吗？“ 医生这才抬头正视林枫：“是我，你有什么事？“ 林枫冷笑一声：“张医生，我父亲现在的情况很危急，我看病房区明明有不少空床位，为什么不能先让他住进去？“ “你懂什么？“张建明不耐烦地摆摆手，“那些床位都是预留给有关系的病人的。没钱没背景，还想住好病房？做梦！“ 第24章：特护病房 林枫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刚从病房区路过，亲眼看到不少空着的病房，甚至有人独占一个双人病房。 而他的父亲，一个病危的老人，却被丢在嘈杂的大厅里，连个像样的床位都没有。 “张医生，作为一名医者，您不觉得这样做有违医德吗？“林枫目光如炬，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 张建明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小伙子，你知道我在这医院工作多少年吗？!“ “我不关心您工作了多少年，我只关心我父亲能不能得到应有的治疗。“林枫寸步不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越来越激烈。 张建明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要用音量压制林枫。 正在僵持不下时，一位身穿白大褂的护士长匆匆走进来，试图拉架：“两位，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在医院里大吵大闹的。“ 护士长转向张建明，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刚刚看见这家的老太太去找过何晴。” 张建明听到“何晴“二字，顿时眉头一紧。 何晴可是市长公子的女朋友，未来的市长儿媳，他可得罪不起。 果然，张建明的态度立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咄咄逼人，而是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林先生，看在你父亲病重的份上，我可以破例给你父亲临时安排个病房。你先去交住院押金吧。“ “谢谢。“林枫不知道护士长跟他说了什么，只是微微颔首，转身去交住院押金。 不远处的拐角处，张建明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神中满是轻蔑和算计。 “王护士长，过来一下。“张建明朝站在一旁的中年女护士招了招手，声音压得很低。 王护士长立刻走了过去，恭敬地弯下腰：“张主任，有什么吩咐？“ 张建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那个林枫，他母亲好像去找何晴借钱了。去问问何晴，看看这个农村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跟她有什么关系。“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别忘了打听清楚他的工作情况。“ “明白，我这就去。“王护士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她在这医院干了十多年，早就摸清了各个医生的脾气和做事方式，知道张建明这是要确认这个病人有没有“背景“，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对待。 王护士长快步走向财务科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何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推开门，何晴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看到王护士长，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王姐，有事吗？“ “小何啊，没什么大事，就是过来聊聊天。“王护士长笑呵呵地走进去，随手关上门，声音立刻压低，带着一丝八卦的意味，“刚才看到一个农村老太太找你，听说是你前男友的母亲？“ 何晴的表情微微一僵，随即恢复正常，语气轻松：“哦，您说王阿姨啊。是的，她是我前男友林枫的母亲，来找我借钱的。“ “借钱？“王护士长拉了把椅子坐下，眼神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怎么回事？听说他爸病了？“ 何晴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嗯，林中河叔叔得了肺癌，住院要交十万押金，他们家拿不出来，就想到了我。“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傲慢，“不过我跟林枫早就分手了，他的事与我无关，我当然没答应。“ 王护士长眼珠一转，继续问道：“这个林枫，在市里是干什么的？听说是市财政局的？“ 何晴冷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嘲讽：“他啊，在市财政局当办公室主任，不过他得罪了市里的大领导，已经被调令下放到清水镇了。“她的语气越发轻蔑，“一个没背景的农村人，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这不，惹了不该惹的人，这就要被发配到山沟沟里去了。“ “哦？这么说，他现在是彻底没戏了？“王护士长的眼睛亮了起来，语气中满是八卦的兴奋。 “那当然。“何晴得意地说，“他现在是彻底完蛋了，连我们医院的病床都住不起。您别看他那副不肯低头的样子，其实就是个没本事的穷小子罢了。“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补充道，“我跟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王阿姨您可别误会。“ 王护士长了然地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明白了，小何，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离开财务科，王护士长快步走回诊室，向张建明汇报情况。 “张主任，我问清楚了。“王护士长凑近张建明，声音压得很低，“那个林枫确实是市财政局的，但已经被调令下放到清水镇了，得罪了市里的大领导。何晴说他就是个没背景的农村人，现在已经彻底完蛋了，跟她早就没关系了。“ 张建明听完，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原来是个屁背景都没有的农村人，还在我这儿装什么逼？“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中满是恼怒：“立刻取消给他父亲的病床安排！给我撵到走廊里去住！“张建明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他不是交了十万押金吗？那钱医院收了，但病床，哼！除非他给我四千块红包，否则休想住进病房！“ 王护士长连忙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张建明叫住她，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别安排在普通走廊上，就安排在厕所旁边，要让他们尝尝滋味！“ “明白了，张主任。“王护士长点头哈腰，转身离去。 张建明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冷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就让那个目中无人的小子尝尝厉害，看他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 —————————————— 医院收费处前人山人海，林枫排了近半小时的队，终于轮到自己。 “患者林中河，交住院押金。“林枫递过去一张银行卡。 收费员接过卡，看了看电脑：“张建明医生开的申请单？十万元。“ 林枫点点头，等待刷卡。 十万元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有了重生者的先知先觉，仅从股市里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交完钱，林枫拿着住院凭证，快步返回急诊大厅，推着父亲的病床向病房区走去。 然而，刚到病房门口，一名护士长突然拦住了他们：“对不起，这个病房现在已经有人了，你们不能进去。“ 林枫愣住了：“怎么回事？张医生刚才答应给我父亲安排病房，我也已经交了押金。“ 护士长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眼神却闪烁其词：“不好意思，情况有变。现在导诊台那边也不能待了，那里要处理很多事情。“她指了指走廊尽头，“你们可以去厕所门口那边待着。“ 厕所门口？ 林枫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一片赤红。 他二话不说，拉着父亲的病床，风风火火地杀回张建明的诊室。 一脚踹开门，林枫见张建明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容，仿佛在等着看好戏。 “张医生，这是什么意思？“林枫怒不可遏，“您让我交了十万押金，转眼又把我父亲赶到厕所门口？“ 张建明放下茶杯，露出一丝冷笑：“林先生，医院病床紧张，我也没办法。“ “刚才还说有床位，现在突然没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林枫怒极反笑。 张建明嘲讽道：“哦，听说你得罪了市里的大人物，马上要被发配到清水镇？这样的人，还想在我们医院要优质病房？“ 林枫深吸一口气，强忍怒火，毕竟现在救父亲最重要：“张医生，我现在只想让我父亲得到应有的治疗。您开个价吧，只要能让我父亲住进病房。“ “哟，懂事了？“张建明眼前一亮，笑容更加得意，“正常价2000块，但因为你态度恶劣，4000块。没钱就凑合住走廊里吧。“ 林枫死死咬住嘴唇，手伸进口袋，正要掏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张医生，你这是在干什么？“ 林枫回头，只见苏雨晴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愠怒和焦急。 她先是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林中河，眉头紧锁，随后目光转向林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林大哥，好巧。“苏雨晴点头示意，随即转向病床上的老人，立刻进入专业状态，认真检查起来。 几秒钟后，她神色凝重地抬起头：“这位老人家肺部感染严重，呼吸困难，心率不稳，需要立即进行全面治疗！“她转向一旁的护士，语气中不容置疑：“立刻给这位病人安排单间病房，通知所有值班专家，准备进行联合会诊！“ 张建明见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苏医生，这里有我在，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他语气傲慢，“你不过是我们科室的副主任，没有权力随便调配病房。“ 苏雨晴冷笑一声：“张医生，这位老人家的情况非常危急，需要立即住院治疗。如果因为你的阻挠导致病情恶化，后果你担得起吗？“ 张建明被激怒了，声音提高了八度：“苏雨晴，你别忘了自己的位置！看在你刚来医院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如果你执意要接手这个病人，别怪我不客气！“ “哦？怎么个不客气法？“苏雨晴双手抱胸，毫不退让。 张建明冷哼一声：“你要是敢把这个病人接走，今天我就让你从我们医院滚蛋！“ “张建明，你作为医生毫无医德！“苏雨晴怒不可遏，指着病床上的林中河，“病人的病情已经这么重了，明明应该立马给他安排进icu病房，却因为没给你红包，你竟然让他住在厕所旁边？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简直是我们医生的耻辱！“ 张建明被这一番话激怒，脸色铁青，涨得通红，手指颤抖着指向苏雨晴：“你这个小屁孩懂什么！我在这医院几十年了，见过的病人多如牛毛，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医院又不是福利机构，这种农村来的穷人，住院不交钱怎么办？你给垫付吗？万一他们不交钱，最后给医院垫钱的不还得是我吗？我收点红包怎么了？“ 两人争执不下，针锋相对，办公室里的温度似乎因为他们的怒火而升高了好几度。 张建明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指着苏雨晴：“今天在这个科室，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这就去找院长理论一下这件事！“ 他刚要起身，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用找了，我来了！“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穿白大褂的医生。 “院长！“张建明见到来人，如同见到了主心骨，立刻堆起笑脸走上前去，“您可算来了！这个苏医生不懂规矩，擅自调配病房，还对我出言不逊...“ 话还没说完，院长抬手打断了他，表情阴沉：“张建明，你给我闭嘴！“ 张建明愣住了，不明白为什么院长会对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话。 这些年来，他没少帮院长“处理“一些特殊病人，两人的关系一直很铁。 “院长，您...您不了解情况，“张建明仍不死心，继续解释，“这个农村来的病人，没钱没背景，苏医生却执意要给他最好的病房和治疗...“ “啪！“ 一声脆响，院长手中的文件重重地拍在张建明脸上，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控诉。 “我让你闭嘴听不懂吗？！“院长怒目而视，随后转身走到林中河的病床前，神色立刻变得关切。 他亲自为林中河检查了一下生命体征，随后对身边的护士长说道：“立刻把这位先生送到我们医院最顶层的特护病房，安排全院各科室专家进行联合会诊，务必让这位先生得到我们医院最顶级的照顾！“ 院长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另外，这位病人及其家属在医院的一切医疗费用和生活花销，均由我们医院承担！“ 第25章：我亲自伺候林老先生！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 护士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顶层的特护病房，平时只有市级领导及其家属才有资格入住！ 而且，林中河需要的肺癌治疗至少要花费十几万元，院长竟然全免了？ 张建明目瞪口呆，一时间如同被雷劈中，呆立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执行！“院长一声令下，几名护士立刻动作起来，小心翼翼地推着林中河的病床，前往特护病房。 “张建明！收拾东西，现在就滚去后勤处管药房！“院长的话如同一记闷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张建明如遭雷击，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嘴唇颤抖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他，堂堂科室主任，医院资历最老的专家之一，竟然被调到后勤处管药房？ 那里是医院最底层、最没地位的部门，连新来的实习医生都不愿去的地方。 “院长，您...您是在开玩笑吧？“张建明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我可是医院的骨干专家，科室主任啊！“ 院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刀：“张建明，你没听清楚吗？立刻、马上，去后勤处报到。你的主任职务从现在开始解除，科室交接工作下午之前完成。“说完，院长转身就走，连看也不愿多看张建明一眼。 整个诊室内鸦雀无声，所有护士都低着头，不敢与张建明对视。 张建明站在原地，浑身颤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眼睛瞪得滚圆，血丝密布。 他的拳头紧握又松开，反复几次，像是随时要爆发。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都他妈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倒霉啊？“他对着周围的护士们怒吼一声，声音中满是屈辱和无奈。 张建明咬着牙，一拳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随后，他开始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几本医学期刊，一个印有他名字的马克杯，墙上的几个荣誉证书，还有抽屉里各种各样的处方笺和病历本。 半小时后，张建明提着一个纸箱，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曾经属于他的诊室。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建明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困惑和愤怒，“林枫那个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院长会为了他这么对我？“ 就在他陷入混乱思绪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院长“二字。 张建明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院长好！有什么指示？“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卑微而恭敬，完全没了之前的傲气。 “张建明，你听着，“院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严肃得像是在宣布什么重大决定，“我说几件事，你给我记清楚了。“ “是，院长。“张建明忙不迭地应声，虽然心里还在生闷气，但明智地选择了忍气吞声。 “第一，那位苏医生不是普通医生，她是省纪委书记苏庆阳的独生女！“院长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刺入张建明的心脏。 张建明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空白，手中的电话差点掉在地上。 苏庆阳，那可是全云江省权势最大的几个人之一，一言九鼎，连省长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大人物！而自己刚才居然对他的独生女大呼小叫，甚至威胁要让她“滚出医院“？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院长的声音继续传来：“第二，昨天晚上，苏雨晴在我们市差点遭遇车祸，是林枫救了她！林枫冒着生命危险，徒手打跑了刺客，救了苏小姐一命！“ “什么？！“张建明只觉得天旋地转，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林枫竟然是苏雨晴的救命恩人？那个他刚才还说“屁背景都没有“的农村小子，竟然和苏家有这么深的渊源？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院长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枫已经被省里点名，即将进入省巡视组！明天就要正式报到！“ 省巡视组——那可是省纪委的尖刀，专门负责查处各种腐败和违纪行为的特殊部门，权力之大，足以让任何干部胆战心惊。 “院...院长，这...这...“张建明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舌头像是打了结，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自己看着办吧，“院长的语气中满是警告，“我能做的就是把你调到药房，保住你的工作。至于林枫会不会记恨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就管不了了。我只能说，你最好想办法弥补，否则...“ 院长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如果林枫进入巡视组后追究张建明的责任，那将是无人能救的局面。 电话挂断后，张建明瘫坐在椅子上，双腿发软，头晕目眩，冷汗如雨下，整个人抖若筛糠。 他的脑海中回放着刚才对林枫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个表情，无一不充满了轻蔑和刁难。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要求林枫交红包，如何让老人家住在厕所旁边，如何威胁苏雨晴要让她“滚出医院“...这些言行，在当时看来只是日常操作，可现在想来，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张建明抱着头，几乎要哭出来。他在医院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哪一件拿出来不是违规违纪的？收病人红包、虚报医疗费用、为关系户提供特殊待遇、药品回扣...这些事如果被省巡视组查到，别说工作没了，后半辈子都得呆在监狱里！ “张医生，下一批药准备好了吗？“一个同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2716床的患者需要抗生素，病历单在这里。“ 张建明机械地接过病历单，目光扫过患者姓名——林中河。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林...林中河？“张建明声音发颤，额头上的汗珠大如黄豆，“是...是特护病房的那位？“ 同事点点头，不解地看着他：“对啊，院长亲自安排的特护病人，你不知道吗？“ 张建明猛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翻找药柜：“我...我亲自给他配药！“ 同事惊讶地挑眉：“你亲自去？不是应该让护士送过去吗？“ “不用别人送，我亲自去！“张建明几乎是喊了出来，吓得周围的同事都侧目而视。 他迅速从药柜中取出需要的药物，手抖得厉害，差点把药瓶摔在地上。 核对三遍确认无误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物放在托盘上，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我送过去，你们继续工作！“张建明对同事们说完，端着托盘快步走出药房，差点撞到门框上。 来到电梯前，张建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仪容，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反复练习着待会儿要说的话。 特护病房位于医院顶层，装修豪华，宛如五星级酒店。 张建明走出电梯，刚好看到王秀兰从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接水回来。 “王大姐！“张建明立刻迎上前去，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我是张医生，给林老先生送药来了。“ 王秀兰认出了他，脸上露出一丝警惕：“哦，是你啊。“ “大姐，我亲自给老先生送药来了，“张建明语气谦卑，态度恭敬，完全没了之前的傲慢，“这药可珍贵了，是最好的进口抗生素，一般病人用不上，我特意为林老先生准备的。“ 王秀兰有些意外，但仍保持着警惕：“哦，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张建明连连点头，又补充道，“我想亲自向林枫先生道个歉，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您看...“ 王秀兰看他态度诚恳，心软了些：“那...你跟我来吧，我们家枫子应该不会怪你的。“ 张建明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跟在王秀兰身后，向特护病房走去。 ———————————————————————————————————— 特护病房内，环境幽静，设备先进，犹如高级酒店般舒适。 林中河被安置在一张宽大的病床上，周围环绕着各种先进的医疗设备。 王秀兰忐忑不安地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眼神中充满了困惑：“枫子，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女医生这么帮我们？医院院长还给咱们这么高的待遇...“ 林中河虽然虚弱，但神志尚存，也虚弱地开口：“枫子，你...你不会做什么...违背原则的事了吧？咱们可是老实本分的农村人...千万别做什么伤天害理、贪污腐败的事啊...“ 林枫看着父母担忧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父母首先担心的不是自己的病情，而是儿子是否走上了邪路。 他微微一笑，握住父亲的手：“爸、妈，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任何违背纪律、违反原则的事情，绝对不会给你们抹黑。“ 见父母仍是一脸疑惑，林枫轻声解释道：“前几天我救了那位苏医生，她今天是来报答我的。至于院长...可能是看在苏医生的面子上吧。“ 这个解释虽然简单，但足以让父母安心。 王秀兰松了口气，抹去眼角的泪水：“苏医生真是个好人啊，枫子，以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 正聊着，病房门被轻轻敲响，随后苏雨晴和院长一起走了进来。 院长满脸堆笑，对林枫点头哈腰，极尽谄媚：“林先生，病房还满意吗？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们医院一定全力以赴，为令尊提供最好的治疗！“ 林枫礼貌地回应：“谢谢院长，病房很好。辛苦您了。“ 院长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他转向林中河，满脸关切：“老先生，您放心，我已经安排最好的专家团队为您会诊，一定会尽快制定最佳治疗方案。“ 说完，院长又对林枫和苏雨晴点点头，悄声对苏雨晴说：“苏医生，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便带着满脸谄媚的笑容退出了病房。 苏雨晴走到病床边，认真检查了一下林中河的情况，随后对林枫说：“林叔叔的情况确实比较严重，但还不算太晚。我已经联系了几位专家，明天会进行一次联合会诊，然后制定详细的治疗计划。“ “谢谢你，苏医生。“林枫由衷地说。 苏雨晴摇摇头，微笑道：“你救了我一命，这点事算什么？再说，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天职。“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张建明那种人，简直是医生界的耻辱！“ 提到张建明，林枫的表情变得冷峻：“那种人，早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已经被院长调去管药房了。“苏雨晴轻声说，“虽然不算彻底的惩罚，但至少不会再直接伤害病人了。“ 两人正说着，病房门又被轻轻敲响。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瘦高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正是张建明。 他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瓶药剂：“林...林先生，我...我给您父亲送药来了...“ 看到张建明，林枫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王秀兰连忙解释：“枫子，是医生太热情了，非说要把药亲自给咱们送上来，还要跟你说几句话...“ 林枫冷冷地看着张建明，没有说话，继续为父亲擦拭身体。 张建明放下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到林枫身边，声音几乎低到尘埃里：“林...林先生，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您道歉...以后我会亲自当林老先生的陪护，让您安心工作。令堂在旁边休息即可，一切生活起居和健康指标，我都会亲自照料...“ 他的态度卑微到了极点，与之前的傲慢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换了一个人。 林枫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擦拭父亲的手臂。